《东周列国大白话》（更新中~~ ）----天际一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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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郇城，不久将成了颇具纪念意义的地名。现在我们也许无需费脑子去记住这个地名，可对于流亡19年的重耳而言，那一刻，在那儿，一切可谓天翻地覆。

后有山西关云长单刀赴会，先有陕西公子絷单车说降。不光郤芮吕省着实钦佩，公子重耳一行也五体投地。此后一日，公子絷带着狐偃再入郇城，三方起誓，结为同盟。会谈结果的重要精神是——重耳被指定为晋国临时政府主席兼军委主席，节制郤吕所带兵马，发号施令。
待合约生效、大局笃定之后，重耳带着流亡人等被郤吕迎入郇城。重耳掌得兵权，安抚降臣。郤吕叩首谢罪，立功心切，拿下陪都曲沃。晋怀公闻变大惊，奔走高梁之地。群臣本不愿用力抗敌，更不愿出逃作陪。当时只有还在做寺人的勃鞮心怀忠心，随着怀公出奔。高梁在今山西临汾市东北。当年晋献公死后晋国大乱，齐桓公起兵戡乱，大军开到之处，便是这个高梁。

绛都无主，只待重耳。

之前愿为内应的栾枝，带着郤溱、士会、舟之侨、羊舌职、荀林父、先蔑、箕郑、先都等三十余人，飞奔曲沃迎驾。郤步扬、梁繇靡、韩简、家仆徒等参与过韩原之战、做过秦国俘虏的几位当然不好意思，只好另做一班，在绛都郊外设点迎接。

重耳拥兵入绛，是为晋文公，时年62岁。

庆功宴上，重耳邀约公子絷、丕豹出席，并犒赏秦军将士。席间，丕豹伏地大泣，望文公对老爸丕郑父改葬、平反。重耳恩准，并希望晋国亡臣丕豹能留下为新晋国的建设发展出把力。丕豹婉言谢绝，只说秦穆公收留至今，待其不薄，愿为外臣，做一个秦国朝中的“亲晋派”，同样也能为晋国服务。将来文公如果搞纪念，拍个诸如《建国大业》的电影，自己虽已是外籍，还是愿意出镜露个脸，拱手贺一声。

休整停当之后，秦军没有谋求一个军事据点，也没有意思长期驻军，公子絷拔寨西去，渡河面君。秦穆公欣喜万分，班师回国。途中不时回首东望，心有所思，但愿这次不畏严寒，出兵扶立的新晋侯别让自己再失望了。

接着说新君即位几日，无赏一人，无罚一人，看似风平浪静，作息如常，但是郤吕两人终归还是有污点的少数派，重耳为首的流亡团诸君表面对其既往不咎，心中到底什么打算实在难以琢磨。怀公一朝的旧臣对他们更是心怀怨恨。郤吕心中无法释怀、担心、焦虑、抓狂。
忽一日，一则爆炸性新闻传来，高梁的晋怀公被人刺杀！

郤芮吕省一听就明白，这肯定是晋文公所为。郤芮还马上想起了一桩旧事。当年正是他唆使晋惠公起用勃鞮，入翟行刺，虽然没取了重耳的性命，却害得他辗转流亡，吃尽苦头。郤芮有些做贼心虚。另外，两人也在琢磨，原本都觉得重耳君子做派、光明磊落，怎么也学会了搞暗杀？莫非是流亡在外，性格变得阴暗了？

如今一只靴子已经落地，另一只靴子何时落地呢？

静静地等答案是否只是在等死？郤吕二人越来越不安，终于一日，他俩大彻大悟。之前投降是迫于秦国压力，如今秦军已退，为何还要苦等寻死。料想将来就算留得一命也将庸碌一生，不如现在豁出去，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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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郤芮吕省俩人又要反。这次造反，郤芮想借助一人之力，那就是勃鞮。

郤芮打探到，怀公死后，勃鞮替其收尸敛葬。郤芮觉得此人既然忠心于献、惠、怀，又屡犯重耳，倘若招之，必出死力。于是命心腹把勃鞮偷运回京。

重耳这边也听闻怀公死后被勃鞮収葬，心中的旧日怒火刹那重燃，又派人去高梁缉拿勃鞮。可惜比郤芮晚动一步，苦寻不得，只好作罢。

不过，郤芮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他这次又想错了。

当年他觉得勃鞮因为断袖之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刺杀重耳成功，最后勃鞮虽然提前动身，却也见难而退，草草了事。如今勃鞮随怀公出奔，又料理主子后事，那也只是他一贯的“忠心为主”的工作方法。他只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是谁，他就忠心于谁。如今怀公见了阎王，文公正了君位，他的忠心对象就自然变成了新老板晋文公了。这份忠孝之心能否为晋文公所用，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要追随郤芮吕省反抗中央，勃鞮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勃鞮心中有鬼，郤吕却看不出来。他俩还在勃鞮面前洋洋洒洒，无非是感慨前朝的好处、贬低重耳的人品、侃侃上天的意愿，最后晋国人民又一次“被代表”。勃鞮装出一副唯唯诺诺听候号令的姿态、义愤填膺誓除晋祸的勇气，彻底骗倒了郤吕二人。

勃鞮心中的鬼为何物？

他想要立功。

功从何来？

诓骗郤吕，然后卖掉这个反政府计划。

卖给何人？

还用说吗？

不过，重耳现在贵为一国之君，想直接叩宫门似乎不太靠谱。于是勃鞮去找狐偃。那已是夤夜时分，狐偃一看这个不怕死的怎么自投罗网来了，不惊讶然。勃鞮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要面见文公，有机密相告，可救一国人。任凭狐偃怎么套话，勃鞮就是不说一句重点。狐偃料想关系重大，就带着勃鞮夜见重耳。重耳早已睡下，本不想被人打扰。等传报的又说是舅舅狐偃带着勃鞮来找他商谈，重耳骤然起身。

勃鞮！？

重耳先召见了狐偃，问明来意。狐偃告诉他，貌似勃鞮身怀重要情报，可救一国人之性命。

重耳不信。他认定勃鞮只是夸大其词，目的是为了拉上狐偃来见自己，好当面求情。

狐偃劝道：“来之前我曾警告过勃鞮，“汝见主公，自投死也”。勃鞮却作大义凛然状，说自己的性命与一国人之性命比起来微乎其微。我看此言非虚。若真要求情，也不会挑在生更半夜的时候吧。”

重耳心有不甘，先派人到外头责斥勃鞮：“你挥刀斩断了我的衣袖，此衣尚存；你带人潜入翟国搞暗杀，此恨犹在。今日你还有何脸面来见我！快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勃鞮听罢，哈哈大笑，故意扯开嗓门大声地说：“伐蒲城、搞暗杀，都是你爸爸和你弟弟的主意，怪我作甚？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献公在位听献公，惠公在位听惠公。君不闻管仲箭射齐桓公，齐桓公赦而用之，遂成霸业。如今老大连一个小小的勃鞮都容不下，安能成就伯业！你不见我，我没啥损失。怕只怕我走之后，你的位子也做不了几天了。”

宝宝寒

6)

夜深人静之时，勃鞮之言清晰地传入了重耳、狐偃的耳朵里。

狐偃又劝文公还是见见为好。另外，勃鞮拿齐桓公来压人的激将法多少也起了些作用。晋文公回心转意，同意见面。

勃鞮入见，再拜，口称贺喜。

晋文公轻蔑一笑，心说看来还是被他骗了。这太监就是来说好听的，求我开恩罢了。文公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寡人嗣位多日，现在才来贺喜，晚了吧！”

勃鞮接着说：“嗣位不足贺。今日君得勃鞮，大位乃稳，方可贺喜。”

太肉麻了。狐偃听不下去了，赶紧叫勃鞮有话快点说，有屁呆会放。勃鞮也不再卖关子，将郤芮、吕省的阴谋说了个透彻。情报的内容如下——

参与人员：郤芮、吕省领各家中家甲死士，还有封邑中众喽啰小弟。
行动时间：农历二月晦日，即2月的最后一天的夜半时分。具体动手时间根据天气预报，相机而定。
行动方案：夜半时分，学习“快闪族”，突袭晋侯宫殿，四下举火，焚烧宫殿。另遣敢死队乘乱突入宫中，刺杀重耳。
行动代号：“一只耳”，即“除耳”。（这个纯属本人瞎贫臭逗，诸位一笑了之。）

重耳狐偃甥舅俩人这才明白果然事关重大、情势紧急。重耳本是二月才即位，情报显示的行动日期近在眼前，国安部门却恍然不知。

如何解决？

按理也不难。直接缉拿郤芮、吕省便可，在家就去家抓，在封地就跨省追捕。现在自己都做老大了，害怕什么暗杀行动。

不过重耳不想这么做。因为当初受降时，重耳郑重表态，对郤吕过去的罪过不做追究。如今没有真凭实据，仅凭勃鞮一人之言如何就可以抓拿两位前朝重臣。只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世人定以为重耳忘恩负义、秋后算账。

可是，事情紧迫，也容不得再安排人手，布置任务，收集证据了。况且此事机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不小心泄露出去，郤吕戛然不动，引而不发，更是长久之祸。为今之计，安全第一。既然郤芮惧怕秦国，那就先去秦国避避风头。重耳、狐偃、勃鞮三人商量一番，定下一计。晋文公叫来心腹侍从，让他次日传话，只说自己偶染风寒，未免传染，尚需隔离观察。朝议暂停，无需探望。晦日马上就要，也不用装太久。而郤吕等人一定暗自心喜，加紧造反。等月末那晚事发之后，便将郤吕造反的情况告诉赵衰，让他守好绛都。不劳动兵，贼人自灭。

至于如何才能防止郤吕乘乱举兵造反，又如何才能不劳动兵，待其自灭，就取决一人作为内应，当然是勃鞮。重耳和狐偃当晚偷偷出宫，西去秦国。勃鞮则大摇大摆，仍回郤吕家中效力。他将在月末的恐怖行动中扮演引导性作用。

次日，众大臣按时上班，发现老大文公请了病假，一连几日，不及相见。赵衰有些担心，欲寻狐偃商议。大哥狐毛说数日前狐偃夜见文公之后便不知所踪，两人心里越想越觉不对劲。而郤吕二人听到消息，果然大喜。看来是天助也，这节骨眼上让重耳犯病。如此一来，火势一起，重耳病榻之上，哪还跑得了。

月末转眼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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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那夜。

已三更。

赵衰多日辗转不眠，心说明日一定叫齐流亡团诸君，闯宫入见。这时，外人急报，宫中起火！赵衰大惊，一边命人赶紧准备灭火器具，一面遣人去遍寻帮手相助。

郤芮吕省这边带着勃鞮四下防火。果然，大火借着天干物燥、阵阵冷风，猛地就蔓延开来。郤芮对吕省夸下海口，说两人各领死士突入宫中，来个“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务必亲眼看到文公之死，也好安心。于是，两人命勃鞮在外带人守候放风，自己杀入宫中，凭借着“如猿猴般敏捷、如闪电般迅疾”的敢死队，秒杀多人，一分钟“连破两个玻璃防盗窗”，攻入重耳寝室。众匪扑向床头乱砍一顿，拨开被褥的碎片一看，哪有重耳？

这下两位反贼心中着慌了，莫非重耳不在宫中！？

现在分秒必争。两人各带小弟分头去寻，又没找到。这时，宫外人声四起，勃鞮急呼呼地跑来问：“事成了没有？赵、狐、魏、栾多位大臣正率家丁赶来。”郤吕两人直摇头。

勃鞮赶紧劝：“我看就先别找了。不如现在乘乱退到城外，保命要紧。待明日打探重耳死活不迟。”

郤芮吕省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也毫无主意，只得权且听从勃鞮之言，逃出绛都，夜宿郊外。

待明日打探，发现绛都大门紧闭、封城戒严了。既不闻城中嚎啕，又不见城上孝丧。郤吕知道大事不妙，重耳果然没死。

重耳没死，该死的就变成郤吕了。

郤吕首先感谢勃鞮昨晚的聪明提议，现在尚留一身，可以逃奔他国。勃鞮又提议不如逃奔秦国。因为献公之子公子雍也在秦国政治避难，不如对秦穆公谎称昨日大火，重耳罹难，欲迎公子雍归国。“咱先领着公子雍回国，待重耳知之，必怨秦国。重耳若失秦欢，又何足惧？咱既得公子雍，扯旗造反便光明正大了。”

郤吕一听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担心秦伯能否接纳并听从呢？不过事情耽误不得，若拖延时日，等秦穆公知道重耳没死，这反败为胜的计谋就没指望了。勃鞮主动说，自愿先行过河做个铺垫。郤吕感动不已。

勃鞮即刻动身，过河入秦。黄河西岸有秦军大营，领兵的便是公孙枝。公孙枝当然知道勃鞮为何事渡河。因为数日前，重耳、狐偃已经见过秦穆公了。秦穆公知道重耳的计策，便让公孙枝驻守河西，先等勃鞮，再候郤吕。勃鞮在秦营稍作休息，饱吃数顿，还拿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穆公手书，大意就是——好的。知道了。来吧。

勃鞮故意拖延了些时间，再回东岸，对焦急企盼的郤吕二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在西岸游说，公孙枝如何重视，遣人送信，秦穆公又如何通情达理，回书一封。郤吕看罢，犹如重生一般，便也西渡黄河而去。

公孙枝热情招待了两位晋国老乡，又安排车马载着俩人去见穆公。会见起初，宾主其乐融融。席间穆公说：“这就让诸位见见公子雍同志吧。”郤芮、吕省赶紧抖擞精神，站起来要面见新老大。

只见一人从穆公身后的屏风中缓缓而出。

不卖关子了，此人当然就是晋文公重耳。

宝宝寒

8)

两人惊愕不已，失魂落魄。现如今，身在秦国，自己插翅难飞，亲信无从相救。

重耳大骂逆臣如何如何，若不是勃鞮，此番真要被活活烧死。

郤吕这才明白一切都是勃鞮所卖，两人一对眼，决意死前也要拉上勃鞮垫背，于是统一口径说勃鞮跟他俩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不知这次勃鞮出于何种目的背叛了组织，但是还望重耳对此等反复小人留意为妙。

重耳要真是心胸狭隘之人，被郤芮，特别是春秋4大辩才之一吕省一番口舌，说不定真要拿下勃鞮的人头，以防万一。可，重耳就是重耳，他只是笑了笑，说：“倘若勃鞮不愿与你等歃血，你俩还会相信他吗？”说完便不复言。

秦穆公看重耳也说完了，就命人把郤芮、吕省拉出去砍了。重耳加了一句，让勃鞮监斩。

凛凛寒风中，两颗人头扑通落地。

这俩人的死，彻底稳固了重耳的君位。

其一、诚然，留着郤吕两人终为隐患，重耳没理由杀之，他俩倒自寻了死路。晋文公则借了这两颗人头，警醒了一切晋国中的反重耳派；

其二、重耳之前准备好的心腹侍者在事发后找到赵衰，说明情况。赵衰不折不扣地执行了文公的指示，只封城、不动兵。魏犨鲁莽，听闻郤吕造反，就想领兵出战，被赵衰一把拦住。有文化的又一次教育了没文化的，说：“兵权之大，没有主公之令，谁敢擅动！”这次郤吕之乱，就当是一次国家应急演习，演习的结果让重耳非常满意。

其三、晋国众臣事后听闻来龙去脉，不禁佩服新老大的聪明睿智、临危不乱。

其四、由秦穆公二度出演的外援一角再次向世人证明：重耳，只有重耳，才是秦国严选的晋侯。秦晋之好必须得以延续，嬴任好和姬重耳也将继续携手，共同进退。

以上四点，无意中竟然是晋文公的反对派用自己的生命帮着实现的，实在讽刺。无论如何，重耳又一次光鲜亮丽的回来了。用勃鞮的话讲，这次入绛都，晋侯之位可比原来稳固多了。

另外，这次重耳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把文嬴也带回了晋国。有看客要惊讶了，重耳第一次在秦军的护卫之下回国，竟然没有带着文嬴？答案是YES。

你想，要是重耳第一次在外甥姬圉还活着的时候就带着文嬴，这位昔日的怀嬴回国抢位子，似乎也做得太绝了。另外，重耳流亡19年，几乎遍地娶妻生子，可每次辗转，可曾带一妻一妾、一女一子？答案是NO。

如今外甥怀公已死、晋侯之位稳固，就没有理由再不带文嬴去晋国了，这样也好彰显秦晋友谊。文嬴入晋之后马上被册封为晋国第一夫人，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人可能还得问，第一次入晋时，重耳也是坦诚对郤吕，郤吕照样反了；第二次入晋，两位反对党党首人头落地，重耳难道就不会一查到底？！

没错，重耳重回绛都之后，其实是准备下令一查到底、尽诛其党的，多亏被赵衰谏阻，文公才改行大赦全国，希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图霸中国。

毕竟62岁了，上天留给晋文公的时间已然不多。

云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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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寒

9)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大赦之后乱党余孽还是心有余悸。互联网上谣言满天飞，说重耳只是暂缓其事，日后还得算账。乱党份子极力煽动闹事，号称"要勇敢一点"、"要出点大事"。

因为“稳定”一直都是个变量，所以中国的统治者维稳的口号一直喊了3000年。重耳对这些阴暗角落里的鬼蜮之语当然有充分的认识和足够的警惕。不过他自信自己心中磊落，连勃鞮这种人都能照用不误，为何还有人不信他是真心希望大家和睦团结呢？

可在反对派看来，勃鞮毕竟是有报信之功，估计是功过相抵才没被追究。那晋文公该如何做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呢？难道要专门拉出个反对党人来大赞一番，树个典型？如此做作是不是反而更会惹人误解？

就在郤吕余党心中猜疑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此人就是曾经携款私逃，害得重耳受辱挨饿的头须。

一日，重耳正在洗澡，宫人传报，说头须求见。重耳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名。可一提起来，旧时苦难历历在目。这是现在自己大赦天下矣，也就不便在追究头须了。不过他还是派人去宫外怒斥了一番。头须面不改色，待侍者传完后，不愠不火地说：“公免勃鞮之罪而逃郤吕之难。如今头须也有一策可安晋国。”侍者一听头须上升到国家安全的高度，联想到先前勃鞮之事，便不敢怠慢，又去通报。重耳一听，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我不对。既然已经大赦，就不该还闹情绪。”

搓澡之后，重耳出见头须。十几年不见了，一眼还是认了出来。

头须一不客套，二不寒暄，直接说现在坊间谣言四起，网上议论纷纷，长此以往，于国不利。现有一策，可保谣言顿消。

重耳一听便来了兴趣。再一问，原来是头须提议由他开车带着自己去市里兜一圈，只需几个时辰，可解数年之忧。

重耳很爽快地同意了。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也猜到了反对党的担心之处，如今这头须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宣传切入点吗？只有过，没有功。“如果我能捐弃前嫌继续用头须，别的小弟总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还果真如此。“头须给重耳开车”立马成为了晋国的一则爆炸性新闻。网上点击超高，回帖火爆，几乎人人力赞老大不计前嫌，胸怀宽广。心存疑虑的反对党人除了少数冥顽不灵之外，多数拨云见日、弹冠相庆。

不过，要说头须无功也不是实情。

重耳的第二任合法妻子是偪国姞姓之女（第一任是徐国之女徐嬴，早年无后而亡）。偪姞给重耳生有一子一女，子曰驩，亦名欢；女曰伯姬。偪姞死于蒲城，姬欢和伯姬孩童年纪也被仓皇翻墙逃走老爸的遗弃于蒲，此后杳无音信。重耳一直以为长子和长女早已不在人世，所以登基之后也没有派人去蒲城寻访。

事实上，这一子一女却在一人的暗中帮助下茁壮成长。这个幕后的大善人就是头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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