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七十六章

　　义庄位于城西一角，和其他州县不同，这里的义庄竟然建在了城中。因为避讳，周围的居民早已经搬走，只剩下十几座破败不堪的房屋。

　　郁氏直接闯进了义庄，找了一圈之后在后院的一间仓库当中发现了自己丢失的那口棺椁。女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棺椁并没有动过的痕迹。上面的棺材钉是自己亲手钉上去的，也没有撬动过的迹象。

　　看样子是有人将棺材偷到了这里，还没有来得及撬动，便被自己找到了。不过是谁这么和自己作对？连她亡夫的尸骸都不肯放过。郁氏第一个想到的是归不归，不过很快她有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老家伙滑头归滑头，不过他躲自己还来不及，应该不会自己送上门的。

　　这个时候，管家也找到了义庄。两个人再次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确定了棺材没有被人动过之后，这才急急忙忙的将棺椁重新装上了马车。他们俩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当下驾驶着马车继续前行。

　　原本郁氏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棺椁查看里面郢王的尸骸是否有人动过。不过她当年传承下来的巫术视开馆验尸为大不敬，犹豫了半天之后，女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棺材外观绝对没有开过的痕迹，或许只是谁和自己恶作剧。也可能是归不归那个老家伙指使他儿子干的，那个老家伙不敢招惹自己，便派了他儿子来捉弄一下也是可能的。

　　不过毕竟有了这一次的经历，郁氏再也不敢轻易让棺椁离开自己的视线。当下她和管家商量了一下，之后的路程不再进城过夜。他们每路过一个县城，便让管家去寻这里的车马市，买来新马来换掉已经劳累不堪的马匹。

　　就这样，两个人昼夜兼程，终于在出京之后第五天的早上，赶到了位于南昌城外百余里的一座寺庙当中。此时庙门口已经有十几个和尚在这里等候，见到了马车到来知乎，这些和尚都围拢了过去，七手八脚的帮着两个人将马车上的棺椁搬了下来。

　　看着和尚将自己亡夫的棺椁抬下来之后，郁氏急忙找到了带头的和尚，说道：“师父，亡夫离世已经六日有余，还来得及吗？”

　　“女施主，这个和尚不敢打包票，这个您要问问大师父……”说话的时候，和尚对着女人行了佛礼，随后指挥着小和尚将棺椁抬进了庙中后院当中。此时，后院这里已经用厚厚的黑布在半空中挡住了阳光，这里好像还停留在黑夜里一样。

　　一个身穿黑色僧衣的和尚正在布置法坛，在法坛之上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见到小和尚将棺椁抬进来之后，他回头看了走进来的郁氏一眼，说道：“千里迢迢只用了五天便赶到了这里，真是难为王妃了……”

　　说话的和尚竟然是跟随了燕王的姚广孝，此时郁氏已经顾不上客气了，她匆匆忙忙的到了姚广孝的身边，说道：“我只是将亡夫的尸骨带啦而已，还要辛苦禅师您施法。不过已经耽误了六天，还来得及吗？”

　　“那就要看郢王殿下的造化了”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此事本身就有凶险，好在殿下有王妃的护佑。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无忧的……”

　　说话的时候，和尚已经走到了棺材旁边。姚广孝先是检查了一下棺材上面的铜钉，见到自己当初给郁氏的棺材钉没有什么破损之后。在施法之前对着女人说道：“听说归不归已经在京城见过王妃了，他没有怀疑什么吧？”

　　郁氏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那个老家伙认出了我，好在当年他也怕了我。没有如何纠缠……”

　　女人原本想将在客栈当中的事情告知姚广孝，不过现在耽误不得时间。棺材只是消失了半晚，找到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动过的痕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年归不归和巫教女子的事情，姚广孝是亲眼见到的。那个老家伙认出来王妃的身份，也只有转头就跑的份。对这个和尚还是没有很么怀疑的，当下他命小和尚撬起来棺材盖，将里面的尸首取出来放在已经准备好的法坛上。

　　趁着着和尚们在撬动棺材的功夫，姚广孝再次对着郁氏说道：“王妃，从此和尚施法重生了郢王殿下之后，你们两位就要远遁深山，再也不可以出世了。如果被阴司发现的话，对你和郢王转世不利……”

　　姚广孝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和尚那边已经起出了棺材上面的几颗铜钉。随后几个和尚已经用力，将棺材盖推到。就在他们要将里面的尸骸取出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老成不像样子的老家伙直挺挺的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几个和尚都没有防备这一手，当下吓得他们大叫了一声：“诈尸了！”随后几个和尚连滚打爬的向着四外跑去。

　　归不归笑眯眯的看了郁氏和姚广孝一眼，说道：“这一路颠簸的，老人家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不是广孝和尚吗？怎么，你也来送郢王殿下最后一程？难得你燕王的门客，还有这份心思……”

　　“归不归！你怎么在这里……我夫君的尸骸呢？你把它交出来……”这时候，郁氏已经跑到了棺材旁，看到里面只有归不归一个人，那里还有自己夫君的影子……郁氏立即明白了那天晚上是归不归搞的鬼。他将朱栋的尸身取了出去，自己则躺在了里面。让女人千里迢迢的将他带到了这里来。只是自己明明查验过了棺材盖上的钉子，没有撬动的痕迹。这个老家伙也是怎么做到偷梁换柱的？

　　“归不归……”看到了这个老家伙之后，和尚看着郁氏摇了摇头，说道：“王妃刚才亲口说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异事。还是说你和归不归商量好的，用郢王作饵来钓出和尚的……”

　　“归不归！我夫君的尸骸呢？还给我……”郁氏已经顾不上和姚广孝解释了，当下她揪着棺材里面归不归的衣襟，有些歇斯底里的继续说道：“快点把他还给我……没时间了！他真会死的……快点把他的尸骸给我……”

　　“朱夫人，你先别急……老人家我已经紧闭住了尊夫的七窍。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去问问这和尚的还魂之法是谁教他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突然伸手对着和尚身后法台上的瓷瓶虚抓了一把。

　　那白色的瓷瓶瞬间到了归不归的手里，老家伙冲着姚广孝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初在朝堂上，老人家我已经觉得郢王殿下有些不对了。不过当时人来人往的，我老人家并没有仔细去看。现在终于明白了，和尚你留个郢王殿下的一魄做引，想要勾回他的魂魄。”

　　归不归说话的时候，郁氏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襟。随后对着老家伙说道：“你能勾回我夫君的魂魄？那你快点动手……已经过了六天了，再不能耽搁了……你先救人，你们俩的恩怨救了人之后再说。归不归！你还不救人再等什么！”

　　说到最后的时候，郁氏突然发作，冲着归不归大吼了一声。老家伙心里对这个女人十分忌惮，当下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随后苦笑了一声，说道：“老人家我也没说不救人啊……”说话的时候，寺庙门口响起来一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庙里面有和尚吗？没有和尚小尼姑也行啊……出来一个会喘气的，老子给你们送死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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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之后，郁氏急忙从寺庙当中跑了出去。就见几天之前把自己打晕的黑大个子赶着一架马车停在了寺庙门口，马车的车厢里面停放着一个被竹席包裹着的尸体。郁氏将竹席打开之后，里面真是自己死在了小瘟咒之下的夫君——郢王朱栋。

　　这时候的朱栋还是刚刚丧命之时的样子，他的身体好像被涂了墨汁一样一团漆黑。不过死了六天尸身却没有一点点腐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咽气……

　　“归不归！他不能暴露三光的……”见到了自己亡夫的尸骸无恙之后，郁氏马上又对着归不归去了。她冲着老家伙喊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没有铭文护身……身体也没有擦上灵油。归不归！你还我夫君的命来！”

　　说话的时候，郁氏在在此拔出来了宝剑要和归不归拼命。不过她身边的百无求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过去？在女人回身扑向老家伙的同时，二愣子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随后向后一拉。说道：“小寡妇！老子千里迢迢的送来了你死鬼男人的尸首，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对老子的爹动家伙？”

　　郁氏实在不是这妖物的对手，头发被百无求抓住之后，她一咬牙用手里的宝剑将自己的长发割断。随后继续向着归不归扑了过去。在郁氏的心里，没有了防护的朱栋已经和真正死掉的人没有区别了……

　　“老子不是说了吗？不许对这个老家伙动手。”在郁氏冲进寺庙的前一刻，百无求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二愣子这次直接攥住了女人手里宝剑的剑刃，原本吹毛断发的宝剑在二愣子手里连点油皮都没有割破。

　　任凭女人如何挣扎，那柄宝剑都好像长在了黑大个子手上一样，丝毫不能撼动。这时，百无求冲着郁氏嘎嘎一笑，说道：”小寡妇，你和老家伙不是老相好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不是老子说你们俩，他一大把的年纪了，你也是投胎几十次的人。难得你刚死了老头，那个老家伙也千八百年的没人疼。这样，你们都看老子一个面子。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寡妇正好一起搭伴过日子，你要是答应了，老子现在就管你叫妈……”

　　郁氏听了百无求的话，气的浑身上下只打哆嗦。当下她也不要拿柄宝剑了，鬼魅一样的从二愣子身边饶了过去。向着正在苦笑的归不归冲了过去：“归不归你还敢毁我的清誉！我掐死你……”

　　“你掐死了我老人家，谁让你夫君复生？”看着已经冲到了身边的郁氏，归不归躲了几下，随后继续说道：“广孝和尚你点手段当年还是我老人家教他的，运回尸体的当天晚上。我老人家看你在棺材里面誊写铭文，又在尸体上涂了灵油。自然就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还动手？你真的想要做寡妇吗？”

　　这时候，郁氏这才停了手，她看着已经退到了庙门口的归不归说道：“你真有办法救活我的夫君吗？”

　　看着眼泪汪汪的郁氏，归不归心里多少有点冒酸水。不过他还是嘿嘿一笑，对着自己身边的百无求说道：“傻小子，你把宝剑还给王妃娘娘。如果老人家我不能把郢王殿下救回来的话，就让她用这柄宝剑了断了我老人家……”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施法招来了一团乌云。看着乌云遮住了阳光。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这时归不归才走到了马车旁边，伸手将该在死尸身上的竹席撤掉。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尸骸之后，对着已经到了他身后的郁氏说道：“你仔细看看郢王殿下有什么不同……”

　　郁氏这才再次看了一遍自己夫君的尸骸，这一次仔仔细细的看过去，就见尸体身上用墨汁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铭文。这些铭文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六天前的那个晚上，自己趴在棺材里面，在棺椁内衬上面写下的锁魂铭文。

　　除了这些铭文之外，尸体上面还油亮亮的一层。郁氏伸手在尸骸上蹭了一下，就见自己手手上沾满了油脂，这油脂的气味正是自己曾经倒在棺材里，让朱栋尸身浸泡在里面的灵油。

　　这时候郁氏才明白过来，这个老家伙是将自己写在棺材内衬里面的铭文，直接写在了尸体身上。然后又将灵油涂抹在了上面，他做的和自己差不多，不过看着却是高明得多。

　　看到郁氏默不作声，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广孝和尚是不是还和你说，虽然你能将郢王的尸体运到这里来，不过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不能讲你夫君的魂魄救回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那都是当年老人家我教给他的江湖手段，他学的本来就不精，万里有个一再失了手，那不是砸了方士一门的招牌吗？早知道我老人家有一天会离开宗门的话，那就让他去折腾，反正打得是他师尊徐福的脸……”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伸手讲尸骸身上的衣服脱掉，将郢王的尸骸扒了个赤身裸体之后。老家伙将手里瓷瓶的瓶塞拔去，随后将瓶口扣在了尸骸的脑门上。就在瓶口扣上去的一瞬间，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将旁边聚精会神看热闹的和尚们齐刷刷的吓了一哆嗦……”

　　归不归眼睛盯着尸体的变化，嘴里卖弄着说道：“小瘟咒是下八十一路的邪术，不过中了这种咒法而死的人，魂魄不会外泄，一直要等到尸身彻底腐烂之后魂魄才会离体。当年就是有人借了这个漏洞，这才创出了还魂之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将扣在尸体脑门上的瓷瓶挪开。随后突然伸出来手指头在尸体的咽喉位置刺了进去，郁氏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见归不归整根手指头都刺进了郢王尸体当中，这一下子就算自己的夫君假死要也变成真死了……

　　“你想干什么！”郁氏怒不可遏的再次举着宝剑对着老家伙砍了下去，不过剑刃还没有落下，便听到归不归已经拔出了手指。随后一股带着恶臭的黑色鲜血从郢王脖子上的伤口上喷了出来……

　　见到了这恶臭的鲜血之后，郁氏便明白了归不归的用意，这是再给自己的夫君放血。当下宝剑在半空中急忙停下，在晚半分已经看在归不归的老脸上。

　　看到宝剑停在了半空中，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冲着郁氏做了个鬼脸，说道：“刚才这一剑如果真看中了老人家我的话，你夫君的性命便一起了断。幸好你收手的及时……”

　　归不归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出手指对着朱栋的心口刺了进去。等到放出了黑色的臭血之后，他继续伸出手指对着尸体的小腹刺了下去。郁氏眼看着三处伤口里面的黑血满满变得鲜红了起来，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三个伤口已经不见有黑血流出，而且流出的鲜血也收缓。不再想刚才那样喷涌而出。而主动浑身上下漆黑的颜色也跟着黑血一起慢慢消失，再看他身上已经是正常死人身上的灰白之色。

　　这时候，归不归伸出手掌按着朱栋的胸口。随后老家伙有规律的上下按动着郢王的心口，这个过程就比较长了一点。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见躺在马车上的郢王突然“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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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我怎么在这里……我是死了还是活着？郁妃，怎么你也在这里？我明白了……你怕我在下面孤单，一死殉情……”没等郢王说完，实在忍不住的百无求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巴掌。

　　“想什么好事呢？还有人为了你一死殉情？呸！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看到郢王醒过来之后一把抓住了郁氏的手，百无求替归不归吃起了干醋。看到老家伙没有拦住自己的意思，当下它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谋逆皇帝还有理了是吧？实话和你说，皇帝下了圣旨要把你千刀万剐。我们先把你救活了，一会老子亲自动手把你剐成万千六百片。看到后面那些和尚了没有？那都是一会等你成了骨头架子，给你念经超度的……什么味道？你小子还敢当着老子的面拉屎拉尿……”

　　郢王刚刚苏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百无求胡说八道的话便当了真，听到自己要被千刀万剐，当下一个没忍住，存了六天的屎尿一并拉了出来。寺庙门前当下恶臭不已，众僧急忙捂着鼻子躲开。

　　看到自己夫君赤身裸体的在车上便溺，郁氏皱了皱眉。随后脱下来自己的外衣裹在了郢王的身上，柔声在自己夫君的耳边说道：“殿下别听他们乱说，妾已经将你救了过来。来……谢过姚广孝禅师和归不归大修士，还有这位百无求仙长。这次多亏了他们才能保全住陛下的性命。”

　　这时候，王府的管家也凑了过来。他替自己的主人擦拭了身体之后，又脱下来自己的衣服给郢王穿上。这才搀扶朱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挨个的走到归不归、姚广孝和百无求的身边感谢救命之恩。

　　姚广孝客气了几句之后便回避了，朱栋又在郁氏和管家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归不归的面前。这位已经被封了王爵的郢王对着归不归跪拜了下去，说道：“多谢老仙长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老仙长，恐怕朱栋此时已经和郁妃阴阳两隔了。可惜今生无力答谢老仙长，等到下一世我们两夫妻做牛做马来报答老仙长……”

　　说完之后，朱栋、郁氏二人一起对着归不归跪拜了下去。郢王对着老家伙跪拜也就算了，看着那位昔日的郢王妃也在向着自己行礼，老家伙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还是嘿嘿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这二人搀扶了起来，说道：“王妃已经说话了，那老人家我只能卖卖力气了。也是殿下你的造化好，要不然要了我老人家的性命也不能救出殿下……”

　　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朱栋、郁氏夫妇二人走到了百无求的身边。虽然这个粗汉对朱栋有些不大恭敬，不过看在归不归的脸上上，他们二人怎么也要表示一番感谢的。

　　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朱栋对着百无求跪拜下去的时候，这个二愣子捂着鼻子躲开，嘴里还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你刚才拉尿了一身，洗了身子没有？不知道老子这是上风头吗？自己一身的屎尿味，还敢往老子身边凑？不知道老子爱干净吗？上个月刚刚洗的澡，被你一熏白洗了……”

　　百无求这几句话让朱栋尴尬万分，他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更加尴尬。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边的姚广孝凑了过来。和尚亲手将朱栋搀扶了起来。随后笑着说道：“殿下刚刚醒过来，身子还是虚弱的很。请到和尚的小庙休息一下，和尚已经命人煮了素斋。殿下先去休息，等到素斋好了之后和尚再请殿下。”

　　朱栋刚刚经历了一次起死回生，他还不大适应自己的身体，也不感觉腹中有饥饿的感觉。不过朱栋的身体劳累之极，在郁氏和管家的掺扶之下去了禅房擦拭了身体之后，便倒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时候，姚广孝将归不归和百无求也请到佛堂喝茶。分宾主坐下之后，老家伙似笑非笑的看了姚广孝一眼，说道：“广孝你不是燕王的人吗？怎么又和郢王走的这么近？不怕朱棣以为你脚踏两条船吗？”

　　“和尚做事光明磊落，哪有怕人看的？”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端起来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继续说道：“和尚原本是辟谷的，不过这些年来已经慢慢的开始进食了。虽然还享受不了太多的东西，不过茶水、粥点这样的东西还是可以进一点的。这么多年了……想不到和尚会断了辟谷，重新贪恋起来口腹之欲……”

　　听到了姚广孝诉说自己已经不再辟谷，归不归的眉头便开始轻轻的皱了起来。他端起来手里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茶水的清香之后，还是将杯子放回了原处，笑眯眯的说道：“老人家我的年纪大了，既然已经辟谷那就辟到底吧。广孝既然你已经断了辟谷，那就好好的享用美食、美酒吧……”

　　“对嘛，广孝和尚，我们家老家伙的话你听清楚了吗？让你有想吃的就多吃点，想喝的也多喝点。你能吃喝的时间不多了……”说话的时候，百无求走过来亲自给和尚倒满了一杯香茶，随后继续说道：“你把这杯茶水喝了，一会等素斋好了多吃几口。等你吃饱喝足之后老子就亲手送你去你们西方的极乐世界……你以为老子和老家伙真忘了咱们之前的旧帐了吧？”

　　现在的百无求早已经不是广孝能对付了的，现在被这个黑大个子逼过来。和尚却还是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听施主的，不过一会施主送和尚往生极乐世界的时候，要将庙中众僧和郢王殿下三人一并灭口。和尚现在是大术士应真先生的弟子，大术士的脾气各位知道。留下活口只会对几位不利……”

　　“广孝！你用席应真那个老头来吓唬老子吗？”百无求一把揪住了和尚的僧袍，将广孝提了起来之后。狞笑了一声，说道：“老子现在就扭断你的那脑袋，然后让任老三去找席应真老头哭闹去。就说广孝你和尚做久了，已经不好女色开始好男风了……你把它骗进了庙里，意图对任老三不轨。被老子撞倒之后扭断了你的脖子，广孝，你猜猜看，席应真那个老头会不会信任老三的话……”

　　百无求说完之后，广孝和尚有些发愣的看了这妖物一眼。随后苦笑着对归不归说道：“归师兄，这都是你教给令郎的吗？这怎么好像是当年你在方士一门当中编排大方师的手段？不过这次你好像不给广孝活路了啊……”

　　这话是归不归和吴勉商量应该怎么应付大术士的时候，被百无求听到的。当时归不归想用小任叁作饵，然后由吴勉了结广孝和尚。到时候把屎盆子扣在已经丧命的广孝身上，就算席应真说不出口要替自己的弟子报仇。不过小任叁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这那是把屎盆子扣在广孝的身上？明明是它小任叁和那个和尚一人身上扣一半好吗？

　　百无求当时还当笑话来听，现在见到广孝用席应真来要挟自己。当下马上想起来归不归的这个馊主意，当下便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虽然小任叁并不在身边，不过这真有点吓到广孝和尚了。

　　就在这个时候，郢王妃郁氏从禅房里面走了出来。女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百无求和姚广孝一眼之后，走到了归不归的身边，再次对着老和尚跪拜了下去，说道：“多谢你能不计前嫌，救了我夫君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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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你余生能有人托付，老人家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很。”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亲手将郁氏搀扶了起来。让百无求放了广孝和尚之后，他这才对着女人继续说道：“不过老人家我也是好奇，你怎么和郢王走到一起的？看起来这还是一世两世了……”

　　“我和朱栋已经有六世情缘了……”说到那位郢王殿下的时候，郁氏的脸上微微一红。好像想起来之前几世和朱栋的情缘，她低下了头抿嘴微微一笑。

　　看到了女人的这个表情之时，归不归的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对着自己说道：原本这个笑容老人家我也见过……当年她提到了我老人家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可惜了……

　　好容易挣脱了百无求之后，广孝和尚担心这个二愣子再对自己下手，当下他急忙对着郁氏说道：“那王妃就说说和郢王殿下前几世的情缘吧，和尚虽然是出家人，不过也是羡慕两位施主的几世情缘。”

　　此时郁氏还沉浸在夫君死而复生的喜悦当中，当下索性对着面前的二人一妖说道：“说起来还是我六世之前，宋初之时也是在寺庙当中第一次遇到了夫君……那时候他也是个和尚……”

　　说起来那一世郁氏还是北宋开国功臣石守信的次女，她一出生便带着之前几十世的记忆。当时她还心存去找归不归想要重拾旧情，不过石小姐心里也明白就算找到了那个老家伙，他也不会再和自己重结情缘。

　　石小姐就是在这纠结的情绪当中长大的，她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重新修炼起来术法。打算到了十五六婚嫁的年纪之后，便和之前的几世一样，找个没人得荒山野岭独自修炼。或许这一世的运气好可以修炼成仙，等到自己羽化成仙之时，也好和归不归有个彻底的了断。不过就在石小姐十五岁生辰之前，她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石小姐十五岁的生日之前，石守信已经开始在京城当中物色起来哪家的公子适合做自己的女婿。还让自己的夫人带着石小姐前去京城的大相国寺去祈求姻缘。就是这一次在寺庙当中，石小姐第一次遇到了六世之前的朱栋。

　　那一世的朱栋是大相国寺里的一名法名叫做法相的小和尚，负责跟着师父一起在庙里送往前来上香的大施主。石守信是大宋的开国功臣，他的家人来庙中上香，大和尚自然是另外一番殷情的接待。当下便让自己的弟子法相服侍石夫人和石家的小姐。

　　石小姐前来上香这一天正是大相国寺收纳铜佛的日子，庙里花了巨资修筑了一座万斤的铜佛，这一天正是铜佛归位接受十方百姓供奉的大日子。当下，石家的夫人、小姐都被安排在最靠近铜佛的位置。只要等到铜佛一归位，石家的母女二人便要去上第一柱香。

　　当时，几百名民夫正在一点一点的挪动着铜佛，慢慢的向着底座靠拢。眼看着铜佛就要卡在底座上，严丝合缝之后就要接受百姓们供奉的时候。没有想到铜佛的分量太沉，底座竟然崩塌。万斤的铜佛迎着下面的善男信女便砸了下来，眼看着距离最近的石家母女就要被砸到的时候，小和尚法相突然窜了出来。他推开了石家的夫人、小姐，自己却被倒塌下来的铜佛砸到了腿。

　　万斤铜佛砸了下来，索性下面的善男信女与和尚躲避的及时，除了小和尚法相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受伤。也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石守信知道是这个小和尚救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之后，甚是感动。花了一大笔钱布施给了大相国寺，原本他想要报答法相的。后来却知道法相因为被佛像砸断了双腿，引来庙中的僧人风言风语。说是法相前世一定做了大冤孽，佛爷是故意掉下来想要砸死法相的。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下面几百人不砸，偏偏砸断了他法相的腿？

　　这番言语很快传到了大相国寺的主持耳朵里，大和尚觉得这几句风言有理。竟然命法相还俗，不要因为他前世的冤孽连累到其他的僧人。而法相当年就是因为父母双亡，养活不了自己才出家当的和尚。现在庙里不收留他，那他便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

　　听说救了自己妻女的和尚竟然被主持和尚勒令还俗，石守信心中大怒。不过他这个开过功臣又不能和几个和尚一般见识，当下便派人将已经沦落到了街头的法相接回到了家里。

　　原本石守信只想给这个和尚一个差事，提拔他在府中做个管家的。没有想到他越来这个和尚越顺眼，反正也是还了俗的和尚，年纪也和自己的次女相仿。虽然有些脚瘸也是因为救了自己妻女所得，当下石守信便决定将石小姐嫁给法相为妻……

　　原本石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不过她没有想到老爷找来自己的小女儿一问。石小姐竟然对嫁给这个瘸腿和尚没有任何的异议，闹了几次无果之后，石夫人便认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了瘸腿和尚。

　　石小姐虽然答应了婚事，不过她还是心存报恩。如果不是这个和尚推了自己一把，当时的情形有术法也施展不开，万斤的铜佛一定会砸死自己的。石小姐打算在拜堂成亲之后便离开石家。让这个小和尚顶着石家女婿的名义过完这一世。

　　成亲当天，石小姐和已经恢复了俗名李大元的小和尚进了洞房。就在石小姐打算施法迷晕这个和尚的时候，突然看到他退到了角落里。竟然拿出来佛经开始诵经起来。

　　大喜的日子不洞房，反而开始背诵经书。这样的事情石小姐也是第一次听说，当下她好奇的听了几句小和尚背诵的经文。竟然是他在祈求佛祖保佑石家小姐，这一下让石小姐更加的惊讶不已。

　　询问之下，李大元说出了实情。他看出来石守信和石小姐只是想要报恩，而且自己是个残废之人，怎么能配得上这位石小姐？李大元推辞了多次，最后还是拗不过石家父女俩。不过就算是拜堂成亲他也不敢真把自己当成石小姐的夫君，只求能每天为她诵经祈求佛祖的保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几句话让石小姐很是有些感动，不过这个时候她的心思还在归不归的身上。无法接纳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他们有名无实的夫妻过了三十多年。三十三年之后，李大元先一步离开了石小姐。他临终之前紧紧抓住了自己名义上妻子的手，说感谢妻子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两年之后，石小姐也到了寿终正寝之时。她在临终之前竟然没有再想归不归，此生最后一刻竟然想的都是那个法名叫做法相的和尚……

　　再次投胎转世之后，‘石小姐’已经对归不归再无挂念。而是去找了李大元的转世之人，两个人到了婚嫁的年纪，她施展了小小的手段，这一世在与‘李大元’为妻，二人做了一世真真正正的夫妻……..

　　之后几世，无论‘李大元’投胎在什么地方。都能被‘石小姐’找到，就这样他们二人又做了五世的夫妻。不过等到‘石小姐’第六世转世之后，再寻找‘李大元’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五世夫君竟然投胎到了帝王之家，成了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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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想要婚配皇子的难度有点大，郁氏一直暗中跟随朱元璋父子俩。好在当时大明正与蒙古交战，只能等、机会总是有的。

　　等到半年之后，明军与蒙古大军交战的时候，已经穷途末路的蒙古军队出了一个损招，蒙古巫师用死亡的士兵炼出了瘟蛊。随后将瘟蛊投撒到了明军大营当中，几天之间三分之一的将士倒下。眼看着大军就要不站自溃的时候，郁氏突然出现，施展了当初身为巫教教主的手段，治好了大明将士的瘟蛊。

　　郁氏当年身为巫教教主，治疗这点瘟蛊自然是信手拈来。朱元璋见到有这样的奇人异士自然是巴不得结交，当下便有意纳郁氏为妃。当时还请了宰相李善长来为自己做媒。

　　这样一来，事情便有些尴尬了。郁氏是本着人家儿子来的，嫁给朱栋的爸爸成了他妈算怎么一回事？当下郁氏急忙找借口推了这桩婚事，眼见着这个有本事长得有漂亮的女修士自己得不到，朱元璋当时心里还多少有些不舍得。不过这女人毕竟也是修士出身，还得罪不得，既然人家不答应那也只能算了。

　　没曾想一个月之后，郁氏竟然主动找了朱元璋，这位女修士竟然提出来向他儿子郢王朱栋求亲。原本要做自己皇妃的女人提出来要做自己的儿媳妇，这对朱元璋多少有点打击。不过这位洪武皇帝还是知道分寸的，这样的女人做了自己的儿媳妇，自然就是老朱家的人了，总比投胎其他的势力要好。

　　当下朱元璋立即赐婚，原本朱栋刚刚丧母。守孝之期没过，还要再等三年才能接亲。而且郢王家里是有王妃的，除了王妃之外还有一大堆的侍妾。还生了俩儿子甚得朱元璋的欢喜，不过为了能让儿子迎娶这个女修士，洪武皇帝竟然下旨让朱栋休了王妃。两个儿子分别过继给了其他的藩王。

　　这样，当年年底朱栋便与郁氏成亲。原本朱栋也深得皇帝的喜爱，太子朱标死后，他也是挣太子大位的有力人选。不过自打他去了郁氏之后，朱元璋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意无意的拉开和朱栋的距离。毕竟家里有这样一个修士媳妇，一旦朱栋最后继承了大位，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仗着皇后的势力祸乱朝纲？再把她家里的修士师兄弟一起带到朝里为官。到时候就算有人反抗都反抗不得，或许自己这一世之后，大明江山就要落入这个女修士的手里了。

　　如果征战的话可以让郢王妃出手帮忙，不过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成亲之后不久，郢王朱栋和郁氏便尊圣旨就番去了湖北荆州。从权力中心被踢了出来之后，朱栋便郁郁寡欢，只是在和郁氏王妃闲聊的时候，提到当年自己差一点就做了太子。可惜不知道为了什么最后莫名其妙的发配到了这里。

　　郁氏有几十世转世的记忆，她自然知道为了什么。心里觉得有些亏欠了朱栋，当下想方设法的弥补，起码在郢王王府之中，让他有帝王的错觉。

　　十几年之后朱元璋驾崩，众藩王到京城为皇帝守丧出灵。朱栋原本已经沉寂了多年称帝的心思突然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在进京的路上，他和郁氏商量这次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能不能施法送他的侄子皇帝转世投胎。到时候京城必定大乱，郁氏再运用术法，夺了京畿的军权。到时候自己便是天下之主了。

　　郁氏当时也被朱栋的念头吓了一跳，当时一口回绝。郢王在京城也有密探，早就听说了燕王结交到了姚广孝，晋王身边有广仁、火山大方师。而且朱允文亲自请了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进京，这当中哪一个人、妖自己都不是对手，就算真的出手了结了小皇帝，皇帝也不会轮到朱栋的头上。

　　听自己王妃说的在理，朱栋慢慢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进了京城之后，便听说晋王死在了路上，燕王也和姚广孝划清了界限。就连小皇帝请的那几位修士似乎也不打听他的号令，这样一来，郢王做皇帝的心思再次萌发出来。只要一见到自己的王妃，便在她的耳边磨这件事情。

　　郁氏心里明知道不可行，不过有拗不过自己的丈夫。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姚广孝这个和尚突然找上了门来了。

　　就是在朱元璋出殡的那一天，姚广孝突然找到了郁氏。和尚挑明了朱栋还有争皇位的心思，也看出来郁氏左右为难。当下姚广孝出了一个主意，要郁氏假意去帮郢王，买通太监用小瘟咒害死皇帝。现在皇帝身边有吴勉、归不归这样的高人必然会看出来蹊跷，现在太祖皇帝刚刚驾崩，小皇帝不会对皇族明正典刑。按着朱允文的个性一定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郢王被逼死于小瘟咒的话，那姚广孝便有办法将他救回来。到时候朱栋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便不会再对皇位有什么企图。就算不做郢王了，也会和郁氏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听到姚广孝的话，郁氏开始又些动心。不过她又怀疑这和尚的目地，姚广孝和郁氏也算是老相识了。实在想不到这么做的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姚广孝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对郁氏说出了实情：“实不相瞒，和尚我保着燕王殿下。郢王殿下出局的话，燕王也算多了一分胜算。而且郢王的王爵被免，名下的五万王军被归于朝廷岂不可惜？和尚帮了王妃这个忙。礼尚往来那五万王军是不是也可以归燕王统辖？”

　　郁氏原本就不想再过王妃的日子，她只要能和朱栋在一起便十分知足了。如果可以彻底打消自己夫君称帝的念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当中还有死后复生这个隐患，就算这个和尚说有把握，同样是修士出身的郁氏心里也还是没底。谁知道姚广孝会不会假戏真做，编一个借口彻底了断了自己夫君的性命？

　　为了打消郁氏的疑虑，姚广孝亲自施法，用小瘟咒杀死了一人。一天之后当着郁氏的面复活了此人，看到这人死而复生之后，郁氏这才打消了顾虑。不过她还是对着和尚明说：“郢王死后必定还会被锦衣卫严查，禅师你也说不能在京城复活郢王。要到南昌才能将郢王救回来，从京城到南昌最快也要五六天，到时候一旦郢王救不回来，那怎么办？”

　　“那和尚就陪着郢王一同前去轮回”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到时候王妃你只要去找归不归，凭着你们昔日的交情。要他了断和尚，那个老家伙还是可以做到的……”

　　郁氏心里明白自己去找归不归，逼着他和吴勉一起去了断这和尚的话，那个老家伙心里亏欠自己，而且他们和姚广孝之间的恩恩怨怨天下修士都听说过，在公在私去了断姚广孝是没有问题的。

　　郁氏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冒险。当下在姚广孝的安排之下，买通了司礼监的太监，装作无意当中发现了那张小瘟咒的符纸。随后引出来了郢王，让他自作自受死于了小瘟咒。

　　不过郁氏和姚广孝还是小看了归不归对王妃的好奇心，这个老家伙一路跟随，很快发现了棺椁里面郢王尸骸的猫腻。当下老家伙偷梁换柱自己藏在了棺材里，被郁氏千里迢迢的带到了姚广孝的面前。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一章

　　听了郁氏的诉说之后，归不归的心里再次冒出了酸水。老家伙嘿嘿一笑，对着郁氏说道：“恭喜夫人找到了几世的姻缘，不过郢王的王爵已经被免，理论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以后的日子夫人打算如何？有需要老人家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劳你费心了，他不做藩王，还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不会亏待他……”自己的丈夫死后复生，让郁氏的心情大好。再看归不归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顿了一下之后，她继续说道：“我们夫妇会游历天下，等到有朝一日我们走不动了就找个地方安度晚年。等着死后轮回之后，再续七世之缘……”

　　“那样挺好……挺好的。”伶牙俐齿的归不归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家伙干笑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在洛阳、太原还有些房产。稍后我老人家将地址告诉夫人，里面家仆和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你们游历的累了，不妨去那里住上几年……”

　　“老家伙，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弄了这么多的房产？”没等归不归说完，百无求已经瞪起来了眼睛，对着老家伙继续说道：“你的产业不是应该留给老子的吗？女人你拱手送出去了，现在还要搭上房子？你别拿给老子的产业瞎大方啊……”

　　“等着老人家我死了，那才是你的产业。”归不归在郁氏的面前觉得又些没面子，当下少有的板起了面孔。说话的声音也凌厉了起来：“在外人面前这个没大没小，我老人家平时对你疏于管教。这才让你这么放肆的……”

　　听了百无求的话，郁氏的脸色又些微红。当下她借口还要去照顾自己的夫君，起身告辞回到了禅房当中。看着女人的背影，归不归心里多少有些恍惚，心里对着自己说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短发的模样也很是俊俏……

　　女人走了，这父子俩还不算完。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老家伙！老子还以为你大老远的让老子来干什么？原本是给小寡妇送男人来了。丢人啊……原本老子都打算认娘了……辛亏老子机灵这娘还没认，要不然的话我娘她男人老子管他叫什么？你送了媳妇还想搭上房子……呸！出门别说你认识老子，老子丢不起那个人……呸呸呸！”

　　看着走到禅房门口的郁氏脸红的跟块红布似的，归不归更加挂不住了。当下也跳了起来对着百无求骂道：“你这个混账！老人家这么多年没舍得动你一手指头。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你这是要骑着老人家我的脖子拉痢疾啊……今天我老人家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三纲五常……”

　　“今天你谁不教训老子，谁就是老子的儿子……”

　　“你等着！老人家我现在就让你去投胎去！还反了你，你这是要飞……”

　　看着这父子俩吵的都挽起了袖子，一幅随时随地就要拼命的架势。本来在看热闹的姚广孝也坐不住了，他们俩真要是在自己这庙里动手，还不把里拆了？这座小庙姚广孝还有大用途，当下他只能起来装好人劝架：“这里是佛堂，是清净之所。都看我佛的面子了……和尚听明白了，这都是误会……”

　　听到了姚广孝的话，归不归和百无求马上冲着他去了。黑大个子瞪着眼睛一把揪住了和尚的僧袍，说道：“误会个屁……老子一个没注意，和尚你从那个茅坑里窜出来了？老子和这个老家伙说话声音大了点，你就起来看笑话了是吧？这件事根就在你身上，你不说话装死人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出来说风凉话。想要挑拨我们爷俩动手，然后你出来占便宜是吧？呸！今天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姚广孝被百无求的架势吓了一跳，怎么他们爷俩要动手，结果第一个挨打的自己？这一人一妖单个自己都不是对手，要是一起过来恐怕瞬间他就要去轮回了。当下和尚急忙解释道：“和尚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还想怎么说！”这时候，归不归也冲着和尚去了，他凑到了姚广孝的身边。一脸冷笑着说道：“广孝，我老人家和傻小子说点家务事。你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纵横捭阖，挑拨我们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吗？什么叫做送了媳妇还想搭上房子，你和老人家我解释一下。解释不出来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说的对！”百无求在一旁帮腔继续说道：“死贼秃你倒是说啊？什么叫做三纲五常？刚才你不是好想要教训老子吗？今天老子就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

　　原本聪明之极的广孝此事有些晕了，他看着面前的一人一妖说道：“和尚我没说……这不都是你们俩刚才说的话吗？”

　　“你还敢挑拨离间！”归不归和百无求几乎同时大喊了一声，随后二愣子就要下手把和尚的脑袋从脖子上拽下来。姚广孝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这是这对父子俩在算计自己，正想要从百无求手里挣脱出来的时候。突然自己腰后的命门被归不归抓住，要看聪明一世的姚广孝就要窝窝囊囊死在百无求手里的时候。寺庙大门口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好热闹啊，想不到术士爷爷我晚到了一会，就差点要了我弟子的性命……”

　　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归不归和百无求同时停手，看到那位大术士席应真已经站在了寺庙门口。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这边，当下归不归马上送了手。冲着大术士说道：“大术士您老人家来了就好，您来评评理，刚才老人家您这位高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差一点我就和百无求骨肉相残了……”

　　“归不归，大术士已经到了，你还在胡说八道吗？”逃出生天的姚广孝退到了席应真的身边，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僧袍之后，继续说道：“原来你们这次相助郢王殿下复生是假，想要了结和尚才是真的。这场戏演的好啊，和尚还真以为你们俩要动手了……”

　　“和尚你还敢挑拨我们和大术士吗？”归不归陪着笑脸看了席应真一眼之后，马上拉下了脸对着姚广孝说道：“还有，你请大术士晚来一步是怎么意思？还不是想着让他老人家误会，以为我们俩要如何你吗？真要动手了结你的话，和尚你会等到大术士出现吗？”

　　归不归原本也没有想要了结这个和尚，不过是想让他睡上三两个月。说起来还是老家伙想要保全这个昔日的同门师弟，归不归看出来和尚想要拼出一死，也要保着燕王上位。从他这次破釜沉舟的路数上看，姚广孝已经想出了计策可以确保燕王登基。不过要花费他极大的代价……

　　“任叁呢？怎么就你们俩？”席应真确定了只有归不归和百无求二人之后，继续说道：“术士爷爷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这次你们谁算计谁我都不管。不过术士爷爷的弟子就是术士爷爷的弟子， 就算徐福从海上回来，想要了结我的弟子，那先要了结术士爷爷我……”

　　说道这里的时候，大术士又看了归不归和百无求一眼。随后目光转移到了姚广孝的身上，继续说道：“术士爷爷我的弟子，只能由我亲自了结……你要是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师尊的了……”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二章

　　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对着席应真说道：“如果弟子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不用师尊动手，弟子会自己了断的。”

　　大术士点了点头之后，对着归不归说道：“老家伙，姚广孝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没等归不归说话，一遍的百无求已经忍不住抢先说道：“老子有话要说！老子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己做了该死的事情，自己了断的？那什么叫做该是的事儿？该不该死谁来定？姚广孝弄死了皇帝，让他们家燕王登基。这个算该死呢？还是顺应天意，找个有道明君来治理天下？老子觉得他该死，他自己觉得不该死这是不是笔糊涂账？”

　　二愣子的话让席应真有些意想不到，原以为这几句话是归不归暗中传音给它的。不过想要在大术士面前装神弄鬼谈何容易？席应真并没有发现归不归有施展传音之法的迹象，难道这些话都是这个二愣子自己想出来的吗？

　　“如果和尚真的做了妖王陛下你说的那件事，那和尚也自己了断。”没等大术士说话，姚广孝已经说了一句。顿了一下之后，和尚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认为和尚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和尚马上自己了断。归老施主，你看这样可以吗？”

　　“等一下！你先让老子捋捋……”百无求刚才说到该死不该死的时候，已经快差不多把自己绕晕了。现在听到了姚广孝的话，二愣子的脑筋已经不够用了。当下它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和尚你说只要老子认定你做了该死的事情，那你就自己了断，是吧？你真想好了？”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姚广孝在佛祖和师尊的面洽安起誓，只要妖王陛下百无求和大修士归不归认定和尚做了该死的事情，那和尚马上自己了断。”

　　百无求嘎嘎一笑，对着姚广孝说道：“那行了……省事了，老子就说你长了一副该死的样子。你这就可以死去了……”

　　“傻小子不要胡说八道。”这时候，归不归急忙拦住了黑大个子。冲着席应真和姚广孝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孩子玩笑话，你们不要当真。广孝你何苦这样想不开……”

　　“归老施主你又怎么知道和尚是不是想开了？”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和尚早一点想开的话，也不会好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妖王陛下，您刚才所说到底是玩笑呢？还是实言？是实言的话和尚现在便自己了断。”

　　百无求原本想说实话来着？不过看着归不归一个劲的冲着自己使眼色，当下黑大个子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当然是玩笑了，谁还能真长一副该死的脸？没意思了……你们几个慢慢聊吧。老子回去找任老三喝酒去了，任老三它爸爸，你儿子问你的话，老子怎么回答？”

　　听到百无求说到了小任叁，席应真原本板起来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就说术士爷爷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找它，你让它再等几天……这次术士爷爷兴许就不走了，也要享享天伦之乐了……”

　　“行吧……”说话的时候，百无求已经施展了自己的妖术遁法。就在它消失前一刻，二愣子最后说道：“那老子就不说你埋伏在这里，想要弄死老子和老家伙这件事了……”

　　看着百无求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席应真看了归不归一眼，说道：“不管什么人只要跟着你久了，都开始滑头了。现在只要你没有回去，任叁便认定是术士爷爷我留下了你这个老家伙。”

　　“老人家我也没有想到那傻小子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姚广孝的身上。老家伙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该说的老人家我都说了，后面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希望你所求的那一天不会到来吧。”

　　说完之后，归不归又对着席应真客气了几句之后，也施展了五行遁法在席应真和姚广孝的面前消失。看着老家伙遁走之后，大术士回头看了姚广孝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想做什么，术士爷爷我不管。不过不要伤害到任叁，如果因为你它收到了一点点的伤害，那就是你做了该死的事情了……”

　　姚广孝应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是，弟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伤害到任叁师弟分毫的。这个您老人家放心。”

　　就在姚广孝将席应真让进了寺庙当中的时候，归不归已经回到了皇宫当中。此时百无求正在向小任叁诉说它在寺庙当中看到的事情，说到席应真出现之后，小任叁“啊！”的一声，打断了它的话，说道：“我们家老头儿也出现了？怎么样，你们没让他给广孝那个死贼秃俩嘴巴吗？”

　　“你们家老头儿不给我们俩嘴巴已经算是不错了，任老三，不是老子背后说你这爸爸。他也不咋样……”百无求看了小任叁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护犊子护的厉害，不是老子挑拨你们爷俩的关系啊……现在他对广孝和尚，可是比对你还亲。张嘴就是术士爷爷我的弟子，只能由我亲自了结。要不是看在任老三你的面子上，老子早就上去教训教训这个老头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正好出现。老家伙苦笑了一声之后，发现吴勉并不在任叁得身边：“怎么只有人参你自己？吴勉呢？不是邵家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刚才高如柏来过一次，把他叫走了。”小任叁回答了一句之后，继续对着老家伙说道：“好像是咱们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吴勉早就留话了……”

　　“家里出事了？我们了都在这里，家里能出什么事情？”归不归皱了皱眉头之后，继续说道：“你们留在皇宫守着小皇帝，老人家我回家看看。人参……别听傻小子胡说，大术士让老人家我带话，稍后他就回来看你。你准备一下……”

　　说完之后，老家伙再次施展了五行遁法消失在了两只妖物的面前。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见到家里的下人都远远的围拢在了中堂附近。他们伸长了脖子，正在向着里面张望。中堂里面隐约能看到吴勉和高如柏的身影，里面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身影都被下人们挡住，老家伙也看不清这个人是谁……

　　这时候，中堂里面的吴勉好像感觉到了归不归已经到了。他对着高如柏说了一句之后，高管家便从中堂当中走了出来。看着围在周围的下人们，这位大管家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对着下人们训斥了起来：“有什么好看的！你们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还把主人挡在了外面……”

　　这时候，下人们才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归不归。被高如柏训斥了几句之后，迅速的将通往中堂的路让了出来，随后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归不归这才走进了中堂当中，就见里面的桌子上躺着一个老人，正是另外一位管家焦大郎……

　　此时的焦管家满头的虚汗，躺在在中堂当中的桌子之上。无力的看了归不归一眼，想要说几句话，嘴巴动了半天之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事，中堂里面正在熬药，见到熬的差不多了。高如柏倒出来了半碗汤药端到了焦大郎的身边，说道：“大郎，该吃药了……”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三章

　　看着焦大郎虚弱的样子，归不归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吴勉说道：“油尽灯枯了，看起来大郎撑不了两个时辰了……如柏，你给大郎喝的什么药？为什么不给他续命的丹药？”

　　高如柏抱着焦大郎的脑袋，将半碗汤药灌下去之后，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归不归说道：“我已经喂了他续命丹了，不过大郎的身体太弱，消受不起这丹药了……我将丹药磨成粉灌下去，他转眼就吐了出来。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开了个方子，又管任叁少爷要了两根头发。这一阵折腾，但愿还能在给大郎续上几个时辰。”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灌进去的汤药起了作用，高如柏说完之后，原本已经在等死的焦大郎突然说了一句：“口袋……我内衣里面的……口袋。”

　　“你这是要分遗产吗？”归不归叹了口气之后，走到了焦大郎的身边，说道：“大郎啊，你外甥早已经故去了。你也没有什么亲人，留的那点遗产老人家我都换成陪葬。让你风风光光的走……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们了，要是不着急投胎的话，就在下面待几天。谁在下面欺负你了，就找丁三郎、贾璐他们几个。让他们给你报仇去……”

　　归不归说了几句之后，焦大郎有些心急的摇了摇头。还是不停的重复着刚才说的话：“口袋……我内衣里面的……口袋。我的内衣里面……口袋。”高如柏当下明白了什么。高管家解开了焦大郎的衣服，最后在他的贴身衣服里面，发现了一个缝在里面暗袋。高如柏直接扯掉了暗袋，掉出来里面一个包裹着蜡皮的药丸来。”

　　这药丸正是当初吴勉、归不归送他的长生不老药，这么多年焦大郎一直将它贴身保存。在临终之前才将它拿了出来……

　　“你要吃这丹药？”高如柏的长生不老身体也是得自这颗丹药，他自然认得这丹药的出处。

　　看着高如柏已经取出了丹药，焦大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听到了高管家的话之后，他用尽了力气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服药……”

　　之前高如柏喂了他续命的丹药都消化不了，更别说这种长生不老的丹药了。而且就算消化的了这种丹药，焦大郎现在的身板也经受不了药力。像吴勉这样的人也是费尽了千辛万苦这才得到了长生不老的身体。奄奄一息的焦大郎怎么可能消受的了？

　　当下，高如柏很为难的看了一眼焦大郎。随后转身又看了吴勉、归不归一眼，说道：“两位先生的意思呢？这丹药现在给了焦大郎的话。恐怕他连药力都挺不过去……”

　　“把丹药给他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勉开了口，顿了一下之后，白发男人继续说道：“能不能消化得了那是他自己的事，就算死在了药力之下那也是焦大郎自己的选择。”

　　听了吴勉的话，又看到归不归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高如柏捏碎了丹药上的蜡皮，本来他想要将丹药磨成粉之后，合水灌进焦大郎的嘴里的。不过却听到吴勉的声音：“你直接将丹药喂他，这丹药遇口涎既化。噎不到焦大郎的……”

　　当下，高如柏按着吴勉的吩咐，将整颗丹药都塞进了焦大郎的嘴里。就在丹药进了嘴巴的一瞬间，焦大郎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随后他老弱不堪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随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整张桌子都跟着颤抖了起啦。就在高如柏准备过去扶起来焦大郎的时候，就见他突然停住了颤抖。随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高如柏没有防备，被这口鲜血喷了个满脸。

　　看到焦大郎这口鲜血喷了出来，归不归冲着吴勉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也好，他还能少受一点罪。老人家我晚上去找三郎他们，给大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托生……”

　　“一旦焦大郎能消化得了药力呢……”吴勉眼睛看着一边剧烈颤抖，一边吐血的老人，随后继续说道：“就算他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能化解药力，起码还有过这样的机会。”

　　焦大郎的身体不适合长生不老药，这是归不归早就定性的。看着现在他浑身乱颤、吐血的样子，竟然也坚持不了多久。归不归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高如柏使了个眼色。事宜高管家现在可以去忙乎家里办白事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躺在桌子上的焦大郎突然停止了吐血，身子也停止了颤抖。闭上了眼睛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桌子上，看到了他这样的反应之后，归不归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老家伙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躺在桌子上的焦大郎似乎真有长生不老的可能。消化不了药力的话，死相十分的惨烈，不过像焦大郎这样只是吐了几口血这么轻松的。

　　高如柏则以为焦大郎已经亡故了，当下他叹了口气。走到了焦大郎的身边，正准备给他收拾一下。换下这满身血污的衣服，然后风风光光下葬的。不过就在高如柏准备解开焦大郎血衣大的时候，冷不丁这个老头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让没有防备的高管家吓了一跳……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焦大郎看着脸色煞白的高如柏说道：“我……已经死了吗？高管家，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没死？我已经变成长生不老了……”说话的时候，焦大郎颤颤巍巍的就要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不过他试了几次，都无力站起来。最后还是惊魂稍定的高如柏将他搀扶了起来……

　　“我真的长生不老了……”焦大郎狂喜的大叫了一声，随后继续对着归不归说道：“老人家，我这样算是长生不老了吧？为什么我都长生不老了，怎么还是自己站不起来……”

　　归不归也在惊讶为什么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当初是他亲自检查过焦大郎的身体，那位曾经的假徐福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机会。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又是怎么消化的丹药？

　　看着归不归已经说不出话来，吴勉当下替老家伙解释道：“你的身体虽然长生不老了，不过却只能一直停留在刚才频死的时候。而且你也没有什么术法，长生不老归长生不老，你的身体还是刚才那样的身体。”

　　听了吴勉的话，焦大郎刚刚因为长生不老的狂喜也多少有些降温。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想到之后就要以这幅老态龙钟的身体继续存活，焦大郎的心里再次别扭了起来。

　　不过看着已经成了这样的身体，焦大郎也只能认命。当下，他还是在高如柏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随后对着两个行礼，说道：“多谢两位先生，当年给了大郎我一颗长生不老药……”

　　吴勉、归不归都好像没有看到焦大郎一样，老家伙看了一眼白发男人之后，说道：“这件事是你动的手脚吧？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事情当年徐福都做不到。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没做。”吴勉回答了一句之后，看了还跪在地上的焦大郎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是你的造化，谁也想不到你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可以长生不老。结果八成九成的都死了，只有你这个百分之一的人成功了……“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四章

　　焦大郎原本想着用长生不老药来结束自己生命的，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真的因祸得福成为长生不老之人。不过这样就有点尴尬了，他不像是归不归当初那样已经有了深厚的术法根基之后才服用的长生不老药，现在焦大郎在死前一刻服用的丹药，身体也一直停留在死前一刻的状态。他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弱的一位长生不老之人……

　　焦大郎已经成为了长生不老之人，高如柏命几个下人将他搀扶到了寝室休息。原本高管家已经将寿衣、棺椁和办白事的人都找好了。现在只能把人打发回去，棺椁和寿衣送还给了棺材铺。还棺材的时候，棺材铺的老板都觉得匪夷所思。自己祖传三辈都是卖棺材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棺材送回来的。

　　原本是想回来送焦大郎最后一程的，现在看起来以后的日子还要和他常来常往。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之后，吴勉、归不归乘坐马车回到了皇宫。在前往皇宫的路上，见到兵部尚书和几位侍郎的马车也在向着皇宫进发。

　　归不归看到远处马车上面心事重重的兵部尚书之后，对着身边的吴勉说道：“看到了吗？兵部的尚书、侍郎都去了皇宫。老人家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几个回去迎战蒙古人的藩王已经出事了……”

　　吴勉看了一眼归不归之后，说道：“早晚会出事的，这样也好，撕破了脸就不用装出叔叔、侄子的一家亲了。”

　　“你说他们老朱家的叔叔、侄子斗，广孝和尚干嘛把自己豁出去？”说到广孝的时候，归不归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将自己跟踪郁氏，见到了广孝和尚的事情和吴勉说了一遍。

　　白发男人听完归不归的诉说之后，脸上露出来他特有的笑容，慢悠悠的说道：“这边焦大郎拼着死都要变成长生不老之人，那边广孝也是拼着死，要成就朱棣造反。这几年是怎么了？成生不老的人开始流行寻死了吗？程咬金、广悌，现在又轮到广孝和尚了……”

　　“大郎不算是拼死吧？老人家我看他是想死前再搏一搏。”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咬金那孩子最洒脱，他可是连皇帝大位都能让出来的，生死对他也不算什么。可惜了的，那孩子最合老人家我的心意……”

　　就在老家伙想要再点评广悌、广孝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皇宫正门口。吴勉、归不归二人下车的时候，看到皇宫门口已经站满了六部的官员。他们正在这里等着皇帝的召见，听这些官员们议论的声音，好像是正在攻打三藩的蒙古人已经撤军了，不过那三位藩王还在借口抗击蒙古人，继续不停的招募人马。

　　就在归不归打算在听几耳朵的时候，宫门口的太监认出了他们俩。当下分开了聚在宫门口的众官员，走到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说道：“两位老神仙原来在这里？陛下刚刚还在找两位仙长……现在陛下在乾清宫商讨军情，说找到您二位之后立即请到乾清宫说话。”

　　说完之后，这名太监将吴勉、归不归带进了宫门。随后由内廷太监引路向着乾清宫走去，路上归不归向这太监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前几天司礼监出事之后，朱允文便整顿了宫中的太监。现在引路的太监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敢乱说了。

　　进入乾清宫之后，里面已经站了十几名官员。为首的官员正是刚刚在路上见到的兵部尚书王虎，他手里拿着兵部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对着上座的小皇帝说道：“陛下，朱棣狼子野心已露，不可再姑息养奸。以臣之意可以藩制藩，命宁王、辽王二藩集本藩人马去北平迎敌，拿朱棣向陛下表明心志……”

　　“不可！”没等这位王尚书说完，站在文臣一排的一名年老的官员立即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老人向着小皇帝行礼，说道：“若以兵部尚书所言，命宁、辽二藩前去北平迎敌。若他们暗中已经有了勾结，这样岂不是给出理由让他们三藩集结兵力吗？以老臣的浅见，还是朝廷排出官员前往北平招抚。若燕王肯收回王命，朝廷还可以保他一家的平安。这样朝廷也可以争取时间，调动大军来征讨燕王……”

　　说话的是小皇帝的师傅方孝孺，他的官职虽然不大，不过毕竟是皇帝的老师，朝堂上说话还是很有些份量的。只是现在前方军情紧急，王虎说话也不那么恭敬的。听到方孝孺的话之后，王尚书摇头说道：“不妥……燕王造反朝廷前去招抚，其他的藩王看到如何想？造反这样十恶不赦大罪若不重重的严惩，日后其他的藩王还不有样学样吗？臣还是以为命宁、辽二王前去北平迎敌。兵部可以分出二十万大军在二藩身后督战，若宁、辽二藩有私通朱棣之嫌，二十万大军可以一举将三藩荡平……”

　　当下，殿上的官员也分成了两派，各自支持王虎和方孝孺的主张。吴勉、归不归二人没有官阶，只能在最后看着热闹。

　　这时，杨军从殿外走了进来。这时候的杨千户一身的盔甲，好像随时就要带兵出去迎敌一样。见到了吴勉、归不归之后，杨军走到了二人身边行礼，低声说道：“这几日宫中可能会有异事发生，请几位仙长能留守在陛下身边。”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听说燕王已经造反了？他回到北平这才几天？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朱棣造反的事情在皇宫当中已经不是秘密了，杨军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隐瞒，当下直接说道：“燕王演的一场好戏！他连夜赶抄刚刚回到了北平，蒙古人便撤兵了。之后他借口要去漠北追击蒙古大军，收缴了北平周围三镇的军权。现在他手里已经有了十万大军，昨天发了清君侧的檄文。还用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了京城，和他一就藩的宁王、辽王也表现的暧昧。陛下担心他们三藩联合，这才把这些大人们招进宫来，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退敌。”

　　“刚刚回去马上就翻脸了，燕王有点心急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勉，见到白发男人没话说之后。这才继续对着杨军说道：“那陛下是担心燕王私下有什么小动作，这才把我们叫回来护驾的？”

　　“老仙长，燕王只是一路藩王，手中不过十万兵马。就算他能征善战也很难抵得过朝廷百万兵，如果私下对陛下不轨的话，可以扰乱军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军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朱允文，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陛下的安危关乎大明社稷，请几位仙长……”

　　“私下搞小动作的是朱棣，还是杨千户你？”没等杨军说完，吴勉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白发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身边的杨千户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是不是担心一旦你的小动作被朱棣识破，他会派人来京城向皇帝报复……”

　　吴勉的话说出来之后，杨军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出现了冷汗。这时，归不归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想不到杨大人你手里还有老人家我都不知道的东西。不过这件事陛下应该也不知道吧？是你自己私自派出的死士，想要趁乱先了结朱棣，老人家我说的没错吧……”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五章

　　听了归不归的话，杨军低头不语。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也不再说话。和吴勉一起看着殿上的热闹……

　　小皇帝朱允文坐在龙椅上，虽然下面已经吵翻了天，却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皇帝手里拿着燕王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檄文一遍一遍的看着，就在两派官员争执最激烈的时候，朱允文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方孝孺听到皇帝的笑声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拿出来自己帝师的派头继续说道：“陛下，您是觉得我们说的可笑吗？”

　　朱允文笑着说道：“朕是看到了朱棣的这篇清君侧有趣，这才忍不住发笑的。你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巡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那朕就不明白，你们都是太祖皇帝留给朕的股肱之臣。朱棣要清掉你们，那他应该早几年在太祖皇帝在世的时候就应该跳出来清君侧。怎么一直拖延到了朕登基，才想起来起兵？还不是怕太祖皇帝打他的屁股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殿下的官员们哄堂大笑起来。这时，朱允文将手里的檄文扔到了龙书案上。随后站起来对着下面的文武官员们说道：“当年先太子离世的时候，朱棣便与秦王、晋王争夺过太子之位。太祖皇帝看到诸王都没有储君之德，这才将朕定为皇太孙。原以为朕登基之后，他看到大局已定便会做个逍遥王。想不到朕这位四叔对皇帝大位还是不死心……既然这样，那朕也不做烂好人了……齐泰、黄子澄，既然朱棣说你们是奸臣，那你们俩就回他一封檄文……王虎你调集五十万军马，等到朱棣的大军敢出北平，就去抄他北平的后路……”

　　接下来小皇帝连下了十几道圣旨，包括安抚了其他的藩王，又认命了运送粮草的官员，安抚百姓等圣旨下达之后，那位兵部尚书王虎向前一步，说道：“臣自荐率领五十万将士攻打北平，请陛下恩准。”

　　朱允文看了一眼王虎，随后笑着说道：“王尚书你还要守在朕的身边，为朕出谋划策的。攻打北平之事还是让给其他的将军吧……”

　　说话的时候，小皇帝的目光在下面官员当中扫了一遍。此事朱允文的心里也很是纠结，当初跟着朱元璋一起打败了蒙古人的将军基本上已经都凋零了。有名的常遇春、徐达等人相继亡故，而后起之秀如蓝玉等也被朱元璋屠戮干净。虽然当初太祖皇帝是担心自己登基之后，管控不了这些功臣。不过现在对付自己的叔叔竟然无将可用，这就难免有些尴尬了。

　　当初太祖皇帝死前遗言便是送朱棣陪葬伴驾，朱允文明明有机会可以做到的，无奈小皇帝的心肠太软。白白错失了多次机会。

　　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朱允文在武将的序列当中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名年轻将领的身上：“李景隆，你有没有胆子，带着五十万人马去北平，会会朕的那位四叔？”

　　李景隆向前一步，对着皇帝施礼之后，说道：“臣肝脑涂地也要将叛王朱棣生擒活捉，送到陛下面前，请陛下处置……”

　　朱允文笑了一下，说道：“下旨吧，封鲁国公李景隆为大将军，统帅军马五十万征讨北平……”

　　听了皇帝的圣旨之后，吴勉、归不归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认命了大将军之后，皇帝便散了殿上的官员。等到这些官员都离开了乾清宫之后，朱允文亲自走到了吴勉、归不归的身边，说道：“劳烦两位仙长了，朕和杨军说了不用劳烦两位仙长待在朕的身边。不过他的胆子太小，总以为燕王会派修士来对朕不利……”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归不归笑眯眯的看了杨军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事情，跟着陛下还能混些吃喝也是好的。”

　　朱允文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刚刚走出去的王虎拿着新的军报走了回来，要向小皇帝禀告。看着朱允文走到王虎那里处理军报，归不归一把拉住了杨军，说道：“千户大人，你不打算说说你派去刺杀燕王的死士是怎么一回事吗？”

　　杨军原本不打算说出来，不过现在还要依仗他们俩来护卫小皇帝。杨千户无奈之下叹了口气，看到左右无人之后，这才低声对着二人说道：“不瞒两位仙长，洪武皇帝时期，锦衣卫便招募了一些江湖修士。委以刺探军情和监察官吏之责，当中有两位高人，可以千里之外取敌军上将的首级。这二人一直被锦衣卫供奉，除了皇帝亲自指派的事情之外，从来不轻易出手。就算当初恶僧姚广孝最猖獗的时候，先帝也没有让他们去了结恶僧。现在燕王造反，已经到了启用他们的时候。我已经请他们去一趟北平，带着燕王朱棣的人头回来……”

　　“想办法让那两个人回来吧……”归不归懒得去问这两个修士的姓名，当下直截了当的说道：“老人家我教你个乖，现在就算是我老人家亲自去刺杀燕王，也不会成功的。朱棣的身边有了和徐福大方师齐名的大人物坐镇，前去行刺的人只能是找死……不是已经招不回来了吧？”

　　杨军听了归不归的话，头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他深吸了口气之后，说道：“除了那两位修士高人之外，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把锦衣卫当中其他的修士都散了出去……两位仙长，劳烦……”

　　“晚了……”没等杨千户说完，吴勉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用特有的表情笑了一下之后，白发男人继续说道：“去给他们准备后事吧……老家伙，你守着皇帝，我去找任叁和百无求……”

　　说完之后，吴勉也不和杨军说话，直接施展了瞬移之法消失在了这位千户大人的面前。

　　白发男人消失之后，归不归冲着脸色煞白的杨军说道：“想不到杨大人只是个千户，却能调动锦衣卫的根本。你还真是不把你们锦衣卫指挥使放在眼里……”

　　杨军虽然只是一个五品的千户，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近人。就算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也对这位杨千户另眼相看，毛指挥使给了杨军特权，在锦衣卫之内，不需要他这个指挥使的批准，杨军便可以调动锦衣卫的人马去做任何事情。在毛指挥使看来，杨军现在虽然只是和小小的千户。不过用不了多久，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是杨军的了。说不定锦衣卫这个小小的衙门已经装不下杨军了，早晚他都会被皇帝重用提拔。现在给他点好处，日后一定有用的……

　　现在听到吴勉和归不归的话，杨军心里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事情。弄不好还要连累小皇帝，他是个心里只有皇帝的人，如果朱允文真因为杨军收到伤害的话。他就算死上一万次也赎不了自己心里的罪过。

　　看着杨军脸色苍白的样子，归不归笑了一下，随后再次说道：“既然已经招不回了，那么多留意一下北平的事情吧。那边有个风吹草动的，你要立即告知我老人家。别再搞这样的小动作了……”

　　杨军低着头，说道：“是，杨军再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我这就回锦衣卫衙门，再想想办法把他们那些人召回来……”

　　杨千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脸色和他一样苍白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站在殿外，冲着自己招手，示意有事要和杨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