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幽冥怪谈：四人夜话——宁航一

化不肥

第六章－断电
20**年9月24日    AM   9：00

就在我和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大家回过头去，只见络腮大汉从卫生间旁边的储物室中翻电钻、铁锤、铆钉和钢锯之类的东西，他拿着一大把工具，径直朝卷帘门走去。他将电钻的插头插入门口的一个线槽中，打开开关，“嗡嗡”地试着电钻。
胖女人走上前去问：“喂，你要干什么？”
络腮胡大汉鼓着眼睛说：“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要打开这扇该死的门，然后出去。”
女店员见状跑了过来：“这些东西……是我们老板用来修理货架和货柜的，你在哪里……”
没等她说完，络腮大汉恶狠狠地指着她道：“小妮子，你早就该告诉我这店里还有这些，我要是提前发现，早就弄烂这门出去了！”
“你不能这么做！”胖女人紧张地说，“你忘了昨天晚上听到的怪声了吗？现在外面肯定十分危险，贸然出去会送命的。”
“她说得对，外面可能有十分可怕的怪物！”小白脸男生也附和道。
络腮胡大汉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可不想跟你们这些胆小鬼、孬种呆在一起。我受够了，不管外面有什么，我都要出去看看。”
“可问题是你把门砸开后，就不是你一个人出去的问题了。我们失去了这门的保护，那些怪物和病毒就会趁机钻进来。”胖女人神情严肃地说，“这不只是关系到你一个人的事，你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的冲动面害了我们所有人。”
络腮胡大汉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在这里住一辈子？这个超市里的水和食物迟早都会被吃完的，到时候 我们还不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趁现在出去，至少死得明白。”
“我们再守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发现个屁！都两天了，要是有人路过这里，早就该发现我们了！还犹豫什么？我们既然被不明不白地被遗弃在这里，现在当然就应该将门砸烂，离开这里呀！”
中年大叔从地上站起来望着他说：“你还没有弄明白状况吗？外面现在已经病毒蔓延、危险重重。我们这个时候出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你说该怎么办？”络腮胡大汉责问道，“我们已经没有人管了！难不成真要守在这里等死？”
中年大叔回头环视了整个超市一圈，对众人说：“起码我们现在要意识到，有一点我们是幸运的——我们并不是被锁在一个车库或者体育馆这样的地方，而是一家超市。我刚才估算了一下，如果我们省着点吃的话，要撑个一年半载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络腮大汉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吼道：“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长住呀！我告诉你，要真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的话，就算不闷死也会被逼疯的！”
“我只是说这里的食物够我们撑一年半载，并没有说真的要在这里呆这么久。幸运的话，我们再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星期就能获救了！”
半小时过去了，络腮胡大汉还在和中年大叔争吵是否应该砸门出去的问题，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络腮胡猛拍了一下柜台：“我说了——砸门，出去！就这么办。没什么好商量的！反正我要把门砸烂出去，管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超市里忽然传出“噼啪”两声，接着天花板上方的折炽灯闪了两下，熄灭了。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像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罩在了中间。
过了好几秒，我才意识到——停电了。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所有人都在瞬间变得惶恐起来，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争执。我现在看不见任何人的脸，只感觉黑暗中有些身影在晃动。我听到胖女人惊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停电了吗？怎么会这样？”
“大家别慌，谁有打火机？”中年大叔依然冷静地思考着对策。
“我这儿有。”随着说话的声音，啪地一响，黑暗中燃起了一点火光，我看到红发小子那张昏黄的脸。他点着打火机走到向我们这边，火光跳跃着，每个人脸上都变换着明暗不同的色调，使这些面孔在此刻看起来显得阴森可怖、诡异莫名。
中年大叔问女店员：“超市里有什么停电的应争措施吗？”
“没有，我们这里只是家小超市峭可能自备发电机的，而且……以前从没停过电。”
“那现在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比如手电筒，蜡烛之类的。”
“货架上有手电筒卖。”女店员指着一边的货架说，“好像就在那边最上面那一层。”
大叔对红发小混混说：“走，我们过去拿。”他们举着打火机朝那一排货架走去，而我们这边，时尚女孩掏出手机，勉强带来一点光亮。
不一会，大叔和红发小混混各拿着一个手电筒返回来了，两束光线照射出来，就像黑暗中的两座灯塔。
时尚女孩问大叔：“你们怎么不多拿几支手电筒过来？起码一个人要有一支吧。”
“手电筒倒是有那么多支，但是超市里的电池是有限的，如果我们不能节约使用，以后可能就完全没有光了。”
时尚女孩嚷道：“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时胳腮大汉不由分说地从红发小混混手中抢过手电筒，径直朝门口走去，他将灯光照向墙上的电闸，看了一阵后，骂道：“妈的，没有跳闸，真的是停电了。”
小白脸男生望向中年大叔：“听你的意思，电是不会再来了？”
“你现在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他的女友惊讶地说，“你觉得这个时候突然停电是种巧合吗？你该不会还天真地认为这是暂时性的停电吧？”
胖女人神情阴郁地提醒道：“如果外面所有的人都被病毒感染了，那么发电厂又由谁来操做呢？”
小白脸呆呆地张着嘴巴，他的声音好像离他而去了。
门边的络腮胡大汉又一声怒吼：“该死，电钻没法用了。”他顿了片刻，愤愤在地道：“不过没关系，我就凭这把铁锤和钢锯也能把门弄开。”
中年大叔走过去，对他说道：“我知道这时候再劝你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在你把门弄开之前，我想跟你提最后一个要求——相信我，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络腮胡大汉迟疑地盯着他，“什么要求？”
“再等十几个小时。也就是说，等到明天早上，你再把门砸开。”
大汉眯起眼睛问道：“这是啥意思？既然要砸门，今天和明天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多呆在这里一天，你都要舒服些？”
他们俩对视了好一阵，络腮胡大汉微微点着头道：“那好吧，我就再听你一次，等到明天。不过我告诉你，明天早上九点钟，不管怎么样，我都肯定会动手砸门的。”
他从地上捡起那把钢锯，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转过头恶狠狠地望着众人说：“到时候谁要是再来阻止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第七章－第一个死者
20**年9月25日     AM  01：14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讲，白天和夜晚已经没有区别了，反正这个幽闭空间里的任何时刻都是漆黑一片。唯一通这墙上时钟的荧光指针来判断现在是该吃饭还是睡觉。
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多了，从晚上九点开始，我就靠在墙边打盹儿，结果睡到现在醒了，又开始失眠。
就在我把那团圆圆的桔色光圈幻想成一个金黄月饼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前方的两排货架之间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是那个男孩，他脚步缓慢地从两排货架间经过。
我心中十分诧异，没想到现在这个点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没睡，当然更不明白的就是这男孩半夜三更的为何还在超市里徘徊穿行。就在这里，他突然扭过脸来死盯视着我。
我心中一惊——不可能。
我离他有好一段距离，而且我又没动，只是看着他而已。在这种极度昏暗的光线下，他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我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就在我疑惑之时，那小男孩的脸又转了过去，身影消失在一排货架之后。
我松了口气，心想他大概只是起来上个厕所，无意间朝这边望了一眼而已。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盯着手电筒的光圈看久了，渐渐地又泛起了些许困意，饱受失眠折磨的我不敢怠慢，立刻顺势躺下去，许久之后终于沉沉地睡去。
对于我来说，好像刚睡着就被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后来我才知道，事实上那声尖叫响起时已经凌晨三点半左右了。
那是一声撕心裂肺、令人胆战心惊的尖叫。我连打了几个激灵，惊恐地从地上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左顾右盼。
直到第二声尖叫告诉我们出事的方向，大家才一起爬起身朝最靠近门的那一排货架跑去。
冲在最前面是中年大叔，他手里拿着另一支打开的手电筒。他跑到最右边的那排货架和墙壁之间时，猛地刹住脚步。
借着他手里射出的电筒光线，我们看到了眼前骇人的一幕：络腮胡大汉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之中，一把水果刀的整个刀刃部分全都深深地插入到他的脖子里，毫地疑问，他之前一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毙命了。最恐怖的是，他虽然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却依然圆睁着，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也张开着，像是在死前曾试图喊出什么来。他怪异的死状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在被杀的瞬间看到了什么恐怖而骇人的东西，以至于死后面部仍保持如此狰狞的表情。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被眼前的这番景象吓得愣住了。
最先发现尸体的女店员此刻蜷缩在墙边，双手紧紧地捂住嘴，浑身猛抖着。刚才的两声尖叫之后，她似乎连再次尖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单身母亲捡起地上的一块桌布，走上前去裹住颤抖不已的女店员，并将她紧紧抱住扶了过来，安慰她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时尚女孩从旁边的货架上拿来一瓶矿泉水，将瓶盖拧开，递给女店员：“喝点儿水会好些的。”
女店员颤抖着喝了几口，脸色仍然苍白得像张白纸。单身母亲不停地轻抚着她的背。几分钟后，她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儿。
中年大叔试探着问：“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女店员咽了口唾沫，像是努力把恐惧吞咽下去，但是却仍然打着寒战：“我起来上厕所，路过这边……被他的腿……绊倒了，我朝他望过去，就看到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对视一眼，胖女人神情骇然地喃喃道：“他是被杀死的……是被谋杀的，这么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虽然在场没有人将这个事实点破，但是我知道所有人此刻都是这么想的，因为这句话分明就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都得提防着点儿了。”红发小混混冷笑道，“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对他的话和态度感到厌恶。虽然，我也见不惯那个满嘴脏话、蛮横无理的络腮胡大汉，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况且他的死状如此凄惨，难道嘴上就不能积点德吗？我厌恶地瞅着那个冷漠的红发小混混——你觉得有人被杀是件很有趣的事吗？要是那把刀现在插在你的脖子上，那就更有趣了。
突然，我的脑海中划过一道光。
水果刀？
你需要的是这个——我想起来了，那个小男孩对我说这句话时，递到我手里的那把水果刀，就跟插在络腮胡大汉脖子里的那把水果刀一模一样！
后背渗出阵阵冷汗，随即我缓缓地转动脑袋向后望去，看到那个小男孩正在远处的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我们。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却能猜到——因为那副阴冷的、始终如一的表情已经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巧合吗？还是……我脑子里一片乱麻，不敢多看他一眼，现在的我感觉如堕冰窟，彻骨的寒意包裹我的全身。
我忽然意识到，我有可能是这些人当中唯一一个真正猜到凶手身份的人。可是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去告诉人，我仅仅因为在之前看到男孩半夜在超市中走动就怀疑他是凶手，那未免太没说服力了。别人只会认为他是起来上厕所而已，而我也确实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他杀了络腮胡。至于他在几天前暗示性地递一把水果刀给我这件事，连我自己都觉得诡异某名、匪夷所思，所以暂时还是先不告诉别人吧。
可我又想到，如果我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那男孩会不会继续杀人呢？或者，他会不会对我下手？想到这里，我感到惶恐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我一直苦苦思索着，陷入到深深的迷惘和困窘之中。


第八章－老妇人的秘密
20**年9月25日    AM  09：05

这实在是件讽刺的事情，昨天那络腮胡大汉放下狠话，要在第二天九点钟把门砸开时，他肯定想不到九点钟的时候他是以死尸的身份进入另一扇门——那间储物室的小门。
其他人目睹着他们三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搬动尸体、处理血迹。
待他们处理完毕之后。时尚女孩便迫不及待、欲盖弥彰地表白道：“我想，我们还是呆在这里等待救援吧。也许……外面的情况真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别的人都没什么反应，我自然更明白她的用意，络腮胡大汉被杀的动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小男孩不想门被砸开，换句话说，如果再有人想要离开这里，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只有那个红发小混混叼着一支烟，在一旁干笑道，“呵呵，好，正确的选择。这下你就不用担心有人因为不想门被砸开而杀掉你了。”
这句话仿佛捅破了那层人人心里的那层窗户纸，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被红发小混混拆穿的时尚女孩此刻尴尬不已，脸扭到一旁不吭声。
倒是胖女人愤愤然冲着红发小混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头发小混混歪着嘴哼了一声：“我又没说是你，你紧张什么？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不打自招吗？”
“不打自招？”胖女人倒吸一口气，尖声叫道，“你……你在说什么！你居然怀疑是我？天哪，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可怕的事情！”
“这可说不准。”红头发小混混冷冷地说，“谁脸上都没刻着‘凶手’两个字，要是单看外表的话，谁都不像凶手。可是问题是偏偏就有人被杀死了，总不会是那大汉自己拿水果刀往脖子上插着玩儿吧？”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也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胖女人气呼呼地辩解道；“但我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因为你刚才说我，我才反过来攻击你的，我不玩那种小孩子把戏。实际上，我看我们这些人里面可能会做出杀人这种事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红头发混混将半截烟头猛地往地上一掷，恶狠狠地喝道：“你说什么！你他妈凭什么就觉得我像个杀人凶手？”
“就凭你这副坏人的嘴脸！”胖女人毫不示弱地说道，“我看其他人都是正正经经的，就只有你一副混混样。再说了，最开始那个男的不就是被你打死的吗？你那一下子心狠手辣，一下就把那人打死了！后来知道是错杀了他，你也没有丝毫的内疚……”
“住口，肥婆！”红发小混混已经怒不可遏了，他跨前一步，指着胖女人的鼻子骂道，“老子一副混混样，你就像好人？搞不好你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怀疑是我，是想转移大家对你的注意力！”
胖女人气得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说：“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干的，而那个温文儒雅的大叔和十多岁的小男孩也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不是你干的还会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你可说错了。别的小男孩我相信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但现在这个站在我们身后，行为诡异、举止反常的小男孩，恰恰是有可能是我们当中最危险的人。
那个小混混又恢复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斜眉吊眼地拖长声音说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柔弱纤细的女人做得出来的，但像你这样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胖女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相信胖女人已经被这句有意羞辱自己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了，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她身体痉挛着说：“好吧，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我相信，不管什么事情总会留下些痕迹的。我就不信有人在这封闭的超市里杀了人，会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留。我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红发小混混，看得出来她完全是针对他的，只是心想要找出他的罪证而已。这未免让我有些失望，因为我怀疑的人并不是红发小混混。
这时，身旁突然有人抽搐了一下，是那个昨晚被惊吓过度的女店员，此刻她像是听到胖女人的话之后想起了什么 ，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说道：“对了，我想……也许有人知道那大汉是被谁杀死的。”
所有人一怔，全都望向她。中年大叔问道：“你说什么？”
女店员颤微微地用手指着最右边那排货架说：“你们不觉得，那个一直呆在角落里的老妇人，刚好能看见大汉被杀的那块地方吗？”
大家的眼光刷地一下齐聚过去。胖女人说：“对呀，从她呆的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案发现场，也许她目睹了是谁行的凶。”
“可是谁知道那大汉被杀的时候她是不是刚好醒着？”小白脸男生说，“她那时完全可能睡着了，就没有目睹到凶案。”
胖女人摇着头说：“一般老年人的睡眠都不会太好，会很容易惊醒的。我想凶手在杀人的时候，总不可能完全无声无息吧。只要有一点响动，在黑暗角落里的老太太就可能睁开眼睛，看到凶杀情景！”
时尚女孩说：“可我觉得这个老太太一直缩在那个角落里，每天痴痴呆呆的，像是已经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再加上她可能老眼昏花，就算看到也未必看得清楚——想要从她那里问出什么来，可能性不大。”
“总之，我们问问看就知道了。”胖女人将脸转向红发小混混，挑衅地问道，“怎么样，你敢让我去问问她吗？”
“请便。”红发小混混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膀，“不过，不能你去问。得换个人去问。”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让胖女人去问的话，她可能会有意问出些带暗示性的，对红发小混混不利的问题来。于是，我举了下手说：“要不……我去问吧。”
大家好像都没什么意见，我正要过去，中年大叔走过来和我一起，他说：“我们两个人去问吧。”我冲他点点头。
其他人都在后面跟着，我和中年大叔朝角落里的老妇人走过去。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我没想到这次我们靠近到离她只有几步的距离，老妇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我心生疑窦，蹲下来凝视着她，这时，我才借助着昏黄的手电筒光线看到，老妇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中年大叔也跟着蹲下来，他轻声喊道：“老太太，老太太。”
没有反应。
我提高音量喊道：“老太太，您醒醒啊。”她还是一动不动。
我和大叔愣了几秒，突然，我们俩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几乎一起打了个激灵，然后惊恐地对视一眼。
难道，这老太太已经……
我略一迟疑，将右手食指轻轻伸到老妇人的鼻子前，试探她的鼻息。由于光线太暗，我判断不清距离，手指竟碰到了她的嘴唇。突然，老妇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吓得我浑身一抖。而老妇人显然被吓得更厉害，她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叫声，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睛几乎要瞪裂了，她惊恐万状地拼命摇着头，身体往已经无法再退缩的墙角里使劲挤压着，像是要钻到墙缝里去一样。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剧烈。
我心里估量着，她这回呈现出来的惊骇反应，是上一次的好几倍都不止。我想她大概是突然醒来，看到面前围聚着这么多人，所以吓得厉害。我设法稳住她的情绪，轻言细语地对她说：“老太太，您别怕，我们只是来问您一点儿事情的。”
没有用。她还是不断颤抖、抗拒着。中年大叔也用尽和蔼的口气对她说：“老太太，你不用怕，我们都没有恶意的，你先冷静下来好吗？”但老妇人根本不听他说话，惊惶的神情比先前更甚了。
中年大叔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无奈地望着后面的人。时尚女孩说：“我就说没用吧，她的神志真的已经不清楚了。”
女店员有些于心不忍地说：“我们还是别围着她了，好像我们在她面前，她才吓得这么厉害。”
我和大叔一起站起来，和大家一齐离开了老妇人的身边。我回过头去望了她一眼，她仍然警觉地盯着我们浑身发抖。
大家回到起先站的地方，大概是因为什么都没问出来而感到失落，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沉默的空气持续了好几分钟后，那个很久没开过腔的单身母亲突然说道：“我觉得……那个老妇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时尚女孩叹息着说：“是有点不对劲吗？我看是很不对劲吧。她的精神好像都不怎么正常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单身母亲说，“她为什么会精神不正常？或者说，她怎么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也许她精神本来就有点问题。”小白脸男生说。
“不，不会。”单身母亲摇头道，“在事情发生之前，我看到她在货架边选着食物和生活用品，神态和举止都十分正常，自从门关上之后，她就变得古怪异常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她被那些怪事吓傻了吧。”时尚女孩说。
单身母亲皱着眉说：“是吗……可是仔细想想，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并没有亲眼看到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而外面纵然爆发了可怕的瘟疫，我们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当然我们每个人在发生这种事之后都会倍感惶恐、害怕，却没有一个人怕成她那样。她恐惧的程度是我们的几十倍！我不明白，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啊？”红头发小混混问。
单身母亲犹豫了片刻，说：“我猜，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我们不清楚的事情？也许……她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她的话，大家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小白脸男生怀疑地说：“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和我们一起遇到这起事件的吗？怎么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只是猜测，不一定对。”单身母亲说，“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就是这样。”
“这么说来，确实……”时尚女孩回忆道，“这么久了，她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话，也不问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一直躲在角落里，一副恐惧到极点的模样，就像知道外面出现了什么状况似的——真的很可疑。”
“这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女店员愕然地问道。
“看来，她真的有可能是知道什么的。”胖女人喃喃自语道，“我还得接近她，问出点儿什么来。”


第九章－怪物袭击
20**年9月25日    PM 22：22

整整一天，我就像是一个黑夜中的窥视者，密切关注着那个小男孩的行踪举止，虽然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怀疑他是凶手，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遗憾的是，一整天下来依然一无所获。
他很狡猾。有时，我甚至怀疑他知道我在悄悄盯着他。他从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停留太久，身影总是闪现几秒就消失了。下午的时候，我有将近三个小时没看到他的人影，便起身在各个货架间寻找他，同时假装在选吃的。我自以为做得很自然，但没想到的是，当我转到一排货架前时，骇然发现那男孩正等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就像知道我是为找他而来。我当时心中猛地一颤、惊诧不已，表面上却要装得平淡无奇。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在那排货架上胡乱拿了包什么零食，就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了。
我在想，他不会是知道我在怀疑他吧？这样的话，我可就危险了。想到这里，我后背泛起一阵凉意。我不敢再一个人呆着了，我搜索超市里的人，发现此时最值得我依赖和依靠的也就是那个中年大叔了。我朝他走过去。
我望向中年大叔，以往在这种时候，他都会说出一些安慰或鼓励的话，叫大家不要灰心丧气。但这一次，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我不敢相信，连他的心都死了。
就在我快被绝望吞噬的时候，胖女人从一侧走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那老妇人真的是被吓傻了，我看她现在已经话都不会说了。”
我几乎都忘了她说过要调查杀人凶手的中，现在看起来她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也许是为了转换一下心情，我站起来问道：“怎么样，你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胖女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暂时还没能找到确切的证据，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继续查下去的。”
我心想她不知道是仍对红发小混混怀恨在心，还是实在太无聊了，竟然玩起侦探游戏来，不过我对她不抱什么期望，因为我觉得她的怀疑和调查目标首先就是错的。
胖女人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她靠近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我还没能完全确定凶手，但我的调查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告诉你吧，我已尼有些眉目了，只要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一定会弄清楚凶手的相面目！”

第十章－暗夜中的脚步声
20**年9月26日     AM 00：05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现在我有两种选择：第一是时刻保持戒备，随时都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任何变化，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立刻做出反应；第二是放任不管，该睡就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听天由命。
两种选择的后果我都考虑过，如果选择第一种，有可能暂时保住性命，但这样一天到晚神经病一样地活着，难免不会在某天变成一个精神病人；如果选择第二种，固然是没那么累了，但又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成 太平间的客人。本来我打算像单身母亲说的那样，死了就当解脱算了，但真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我又发现自己事实上并不那么洒脱。
我愁眉不展、痛苦万分，不知道究竟该做出何种抉择。
我望了下时钟，凌晨零点过了，超市里的其他人都睡了吗？还是有些像我一样醒着，面临着像我一样艰难选择？
我呆呆地出着神，突然听到从卫生间那边传出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是有人去上厕所吗？可是，他干嘛走得这么慢，半天才听到第二声脚步，好像他要多艰难才能跨出一步似的，到底是谁呀……
等等。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顿下来了，血液好你也暂时停止了流动。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是有人去上厕所 的话，那我应该能在这前听到他“去”卫生间的脚步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听到他从卫生间走出来的脚步声。
谁会光从卫生间里出来？而且，这个人的脚步声为什么这样奇怪，毫无变化地一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闷地走着，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我浑身泛起一股凉意，脸上寒毛直立，头发连根都竖起……天哪，我怎么会想出这么可怕却又如此贴切的一个词？
那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块还在持续着，我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顶点了。我不明白，其他人是都没听到吗？还是有人听到了，却没像我一样引起注意？
我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地听到那脚步声朝某个方向去了，并在心中判断着走路的人离我有多远，他会不会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恐怖的是，这脚步声令我难以判断——它忽远忽近、时弱时强。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缓慢的节奏。没有活力、没有变化，甚至没有生命气息。我脆弱的神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突然，这恐怖的脚步声又在一瞬间嘎然而止了，就像它刚才产生时那样，来无影去无踪。
我静静等待到零点三十分，那脚步块也没有再响起，我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整个人却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一下就软了。我在一瞬间感觉疲惫不堪，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该保持警戒，还是酣然入梦——那充满矛盾的选择又摆在了我面前。
我忽然觉得，面临选择并不是最痛苦的；当你看起来有所选择，实际上无法可选的时候，才是最令人痛苦不堪的。就像那个问你母亲和妻子同时落水，你选择救谁的问题一样。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3-12 23:50 编辑 ]

化不肥

JACH不用重新贴了,以前的附件应该已经全都回来了

jach

还好还好，再重贴一次我就要疯了

jach

第十一章－第二个死者
20**年9月26日   AM  07：50

半梦半醒之中，我听到呼喊惊叫的声音。睁开眼睛，我看到左前方的墙边围着好几个人，直觉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掀开身上的“被子”，从地上站起来，快步凑拢过去，走上前一看，我的脑子“嗡”地炸开了。
又一个新的被害者产生了，是那个胖女人。她的死相和络腮胡大汉几乎如出一辙——扭曲的面容、惊恐而圆瞪的双眼、张开嘴巴。唯一不同的是，那把夺命的水果刀不是插在她的脖子上，而是插在心脏正中。
尽管我之前是有些心理准备的，但当我看到又一个惨死的受害者时，仍感到一阵惊悸和眩晕。
“谁最先发现她的？”中年大叔问。
“是，是我。”小白脸男生神情骇然地说，“我醒得比较早，想到这边拿点的，就看到她……被杀死了。”
中年大叔蹲下去摸了摸尸体的手和脚，说：“她的肢体完全僵硬了，看来已了好几个小时。”
时尚女孩像是有些站不住似的，身体摇晃起来：“她……她怎么会被杀死呢？”
“我们这里出了一个杀人魔，他杀人已经不需要理由了。”单身母亲低沉地说。
“天哪，怎么会这样……”女店员捂着嘴，眼里满是泪水，“这么说，我们都有可能被杀死？”
她的话令我心中一颤，感到不寒而栗。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差点被她的话所误导，相信我们之中出了一个不需要理由的变态杀我魔，但好歹我及时冷静下来，让头脑中的理性思维占据了主导。我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胖女人昨天说过的几句话这里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相信不管什么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我就不信有人在这间封闭的超市杀了人，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我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我深深吸一口凉气，我想，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杀死了。
突然，我的心中震动了一下——对了，那胖女人昨天晚上神秘的跟我说她已经调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只要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就会弄清楚凶手的真面目——她在说了这番话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就被凶手杀死了。很显然，凶手也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是个威胁。可是——我又有些疑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胖女人的调查应该 是针对红头发小混混而来的，也就是说，对红头发小混混的威胁最大。现在，她被杀死了，难道凶手真的是……
我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动几下，然后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红发小混混，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刚好望见我，我心中一惊，赶紧收回目光，但他却恶狠狠地盯着我问道：“喂，你用那种眼光望着我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向我们两个望过来，我紧张而难堪地辩解道：“不……我只是……无意间望过去，没什么意思。”
红头号发小混混横眉竖目地说：“你该不会也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吧？”
我抖了一下，心中的惊骇更甚了。中年大叔走过来对红头发小混混说：“喂，人家都说了没那个意思，你干嘛还不依不饶的？”
红头发小混混点了支烟，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哼，反正你们就把我当好人，对吗？”
我不想他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以免对我心生怨恨。我将话题岔开，向众人问道：“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小白脸男生说：“晚上有人起来上厕所什么的，当然会听到脚步声，怎么了？”
我摇着头说：“不，那不是普通的脚步声，而是一种缓慢而沉闷，没有生命气息、怪异的脚步声。”
时尚女孩打了个寒战：“你别说得这么恐怖好不好？现在的状况已经够吓人的了。”
“可是，我听到的脚步声真是这样的……”
面向我的单身母亲、时尚女孩和小白脸男生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小白脸男生摇头道：“我们都没有听到你说的这种怪异的脚步声啊。”
我十分惊诧：“这怎么可能？那声音虽然不是太大，却十分清晰，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听到？”
小白脸男生说：“不会是你睡迷糊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确定昨晚的事是真实还是虚幻了。我只记得当时确实有点半梦半醒。但不管怎么说，我对那恐怖的脚步声印象十分深刻，不过现在也说不清楚那种印象是来源于梦里还是现实了。我后悔当时没掐自己的大腿一把来确认一下。
正在暗自懊恼之际，我无意间看到旁边的女店员，发现她低着头，脸上略过一丝惶惑不安的神情——分明是对我刚才所说的话有所反应——但只是一瞬间，这种不自然的表情就被她掩饰过去了，她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中暗暗生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异表现，更不明白她为何要刻意掩饰。
中年大叔这时说：“算了，现在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把她抬到储物室里去吧。”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复杂了。我怀疑的目标开始飘忽不定，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对谁的怀疑成份要多一些。但是我知道，让我们揭开谜底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储物室里已经有三具尸体了。


第十二章－三声枪响
20**年9月26日    PM  21：45

时间的流动被降低到了极限，十几个小时在现在的我看来比一年还要漫长得多。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单身母亲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对我说：“咱们聊会天好吗？”
“好啊。”我朝旁边挪了一点儿，百无聊赖的人显然不止我一个。
“我有一个五岁可爱的儿子。”她望着我说，眼晴里流露出慈爱的表情，“他……不能走路。”
我微微张大了嘴。
她显然陷入回忆，眼睛望着对面的墙壁出神，低沉而缓慢地说：“我怀着他七个月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孩子的脚部有畸形，劝我做人工引产，把孩子打掉。但我舍不得，我太爱他了，我为这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不顾周遭的劝阻，坚持把他生下来。为此，丈夫和我离婚了。他无法面对我的偏执和不可理喻，也无法面对儿子畸形的右腿——孩子的右脚没有脚趾头，而且右腿明显比左腿要细小得多。医生说，这孩子永远都只能生活在轮椅上……”
她仰面朝天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淌下来，却无法掩饰声音的哽咽和嘶哑：“但是我却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儿子的脚真的无法医治。为了跟他治疗，我跑遍全国各所大医院，尝试了各种治疗方但，但效果甚微。而我却花光了所有的钱，甚至把城里的房子卖了，搬到郊区的一所小房子里来。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我儿子的脚能治好，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心中感到一阵阵酸楚，忍不住问道：“那现在，你儿子的脚好些了吗？”
她昏暗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芒：“是的，要好些了。我听一个老医生的建议我，说要加强弱侧的被动活动，并适当给予按摩，促进弱侧发育。我坚持做了两三年，每天扶着他的右脚走路，并在睡前为他按摩脚部一个小时，果然有了些成效，现在我儿子已经能扶着家里的家具走上几步了。就这样我都高兴得难以形容，但我儿子却还不满足，他充满信心地对我说‘妈妈，我还要继续锻炼，我有个理想，以后要当短跑冠军呢！’——他还叫我先别告诉别人，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
听到这里，我已经泪流满面了，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轻轻托起。出乎意料的，单身母亲居然没哭，她舒出一口气，望着我说：“对不起，絮絮叨叨跟你说了这么多，都让你觉得烦了吧？”
“不，”我摇着头说，“感谢你跟我分享你心中的快乐和悲伤，还有——你儿子的小秘密。”
单身母亲凝视着我的双眼，许久，她用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让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她慢慢将嘴贴近我的耳朵，轻声说：“我想，我有些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外面和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了。”
我倏地瞪圆了眼睛，惊愕地望着她：“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她讷讷地说：“都这么久了，我们也该想明白了，不是吗？”
我麻木的大脑机械地转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单身线亲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我也是猜测的，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便讲给你听，我怕……影响到你。”
我觉得她越说我越糊涂了，正想刨根问底。单身母亲神情凄恻地望着我说道：“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多话。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绕到了几排货架的后面。
我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她说我们都该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说怕影响到我又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悟出了什么？既然她都想明白了为什么又不能告诉我们大家呢？一连的问题在我焦躁不安地想象中急剧盘旋、越变越大，把我的内心压得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砰”的一声枪响。这声枪响牵动我头脑也发生某种爆炸。我似乎预知到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奔到枪响地方。眼前的一幕令我感到天旋地转——一分钟前还在和我聊天的单身母亲此刻倒在墙边，身后的墙上一摊血迹。子弹是从她的嘴里射向脑后的。而红发小混混跪在她的身边，手里握着那把手枪。
“不！”我声嘶力竭地狂喊着，眼泪夺眶而出。
超市里的其他人此刻也全都跑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红头发小混混这时像是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仓皇地解释道：“不，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离得最近，我听到枪响后，跑到这里来，就看到她已经开枪自杀了！我走上前确认，顺便捡起了掉在她脚下的这把手枪……”
“够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时尚女孩厉声叫道，“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这次是还没来得及逃开吧，所以才让我们抓了下现行。”
她不由分说地冲身边的男友和中年大叔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快上前去抓住他呀！”
小白脸男生像是要向女友证明什么似的，鼓足勇气向前跨了两步。红头发小混混慌乱地拾起手枪，指着小白脸男生：“别过来。”
大家都不敢动了，僵在那里。我想我当时完全被悲痛充斥了整个大脑，竟然没做出任何反应。其实通过几分钟前单身母亲跟我交谈时的种种迹象，特别是她跟我说后一句话时流露出的那种决绝的神情，我是应该能推断出她确实死于自杀的。要是我在这里出面说几句话，证明红头发小混混所说应该是实话的话，也许就能避免接下来所发生的悲剧了。可惜的是，我脑中一片悲痛、混乱，导致我什么都没做。
小白脸男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还是刺激，一反往常的胆不和懦弱，竟然还在试图向红头发小混混靠近。他向前伸着手，同时缓缓朝前方移动，嘴里说道：“别冲动，你先把枪放下来，好吗？”
“我说了，别过来！”红头发小混混咆哮道，摇晃着手枪，“别逼我！”
“你要是开了枪，可就真成了杀人凶手了。”小白脸男生直视着他。
“住口！少在那里假惺惺了。”红头发小混混怒吼道，“你们本来不就把我当成杀人凶手吗？你们一直都在怀疑我，不是吗？就因为我穿成这样，头发染成这样，你们就不把我当好人看！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混蛋，根本就不听我解释，就自以为是地给我定罪了！”
“我们没给你定罪。”小白脸男生缓缓朝前挪动脚步，“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你先把枪放下。”
“滚开！”红发小混混已经退到墙边了，他的脸变得狰狞无比，举枪的手因紧张而不住颤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想先把我稳住，待我稍一松懈，就一拥而上，把我制服。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砰”
一块枪响。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红头发小混混在内，他怀疑地望向手枪，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他面前的小白脸男生也以同样怀疑的目光缓缓望向胸前，然后痛苦地捂住心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时尚女孩惨叫一声，飞扑过来，扶着男友的身体，嘶哑道：“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抬起手来一看，她满手的鲜血，再望向男友的胸前——胸口赫然多出一个血洞，她痛苦地摇着头，抱着男嚎啕大哭。
“嘉……”小白脸男生艰难地望着女友，声音虚弱而空间，“我在你心中……算是个男子汉吗？”
“是。是，你当然是。”时尚女孩捧着他的脸，泣不成声。
“是吗？……那太好了……可惜……，我以为保护不了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呛出一口鲜血，脖子一歪，头朝旁侧无力地耷拉下去。
“恒……恒？”她惊惶无助地喊了两声，抱着男友的身体左右摇晃，又一阵哭泣呼喊，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她悲痛欲绝地放下男友的尸体，脸色突然一变，抬起头来，两道充满怨毒和愤懑的目光像尖刀一样插向红发小混混，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个凶手！”
“不，……我不想开枪的。”红头发小混混仓皇地解释着，“是枪走火了……”说到这里，他似乎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辩解有多苍白。而时尚女孩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副立刻就要冲上前来和他拼命的样子。
红头发小混混突然大叫一声，“好吧，我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反正也活不了了，迟早都是会死的。”
他将手枪拿到面前，掰开枪膛，看了一眼里面的子弹，自言自语道：“最后那颗子弹就送给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吧。”说完，他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望着无比惊愕地我们，最后说了一句话。
“其实，你们没有猜错，我确实是个TM的小混混，但我告诉你们，我从来都没有蓄意杀过人……除了我自己。”
“砰！”枪声第三次响起，他在绽放的血花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我终于真正的晕了过去。

第十三章－惊人的请求
20**年9月26日    PM 23：10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叔呆在我的身边。他见我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样，没事了吧？”
我微微点了下头，瞥了一眼刚才发生连环惨剧的地方——三具尸体都不在了。我想到那个储物室，心中不由得一紧。
中年大叔叹了口气，对我说：“我们好像真的错怪了那个红头发的青年了。刚才女店员跟我说，她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看见那个母亲在柜台前徘徊了一阵——可能就是那具时候，她悄悄地拿走了抽屉里的手枪，就是准备自杀用的。唉，结果后来一连串的误会和混乱，竟然导致三条生命都离我们而去了。”
我心中感到阵阵发堵，像被一些无形的东西压住肺腑。我不敢告诉中年大叔，那三条生命的远去，竟然都跟我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如果我能及时做出一些判断和行动，说不定就能留住他们的生命，可惜现在一切都迟了。
我不想一直处在自责和后悔中，便转换了一个话题问大叔：“那个女孩呢？她怎么样？”
中年大叔叹了一口气，“她受到的打击很大，男朋友死后，她就一直抱着他的尸体在墙边哭泣，劝她也没有用。”大叔望了我一眼，头朝斜后方扬了一下，“要不，你再去劝劝她吧。”
我朝大叔指的地方望去，果然，时尚女孩靠墙坐在地方，怀里紧紧抱着男友的尸体，埋头不说话，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我迟疑着说：“你们劝她都没有用，我去又会有用吗？”
“试试吧。就算劝不了她放开尸体，陪她说说话总是好的。”
我想了想，说：“好吧。”
我在心中酝酿和组织起一些劝慰的语言，朝时尚女孩的方向走过去，来到她身边，我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那些安慰话全都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我感觉到在巨大的悲痛面前，任何劝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我本想退回去，还是让她静静地呆一会算了，但又想到答应了大叔的，只有勉强蹲下来，说道：“别太伤心了，好吗？毕竟……我们活着的人不比死去的人好过。”
她整张脸埋在胳膊肘里，抽搐、啜泣，对我说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我又说道：“我记得你男朋友对你说过的，要你照顾好自己。你就当是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别再伤心了，不然你男朋友在地下也会不放心的。”
她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我叹了一口气：“好吧，也许你想一个人静一会，那我就不打扰了，但是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了，没想到时尚女孩忽然伸出手来拉住我，抬起头来对我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吗？”
我立刻点头应允：“当然可以，你要我做什么？”
“请你……去把那把枪拿这来，开枪把我打死吧。”
我大惊失色，向后一退，连连摇头：“这……怎么行!”
“求你，……”她哀求道，“我本来是可以自杀的，但是我缺乏那一瞬间的勇气，所以，求你成全我，让我结束这种无止境的折磨，彻底解脱吧。”
我蹲下来望着她，肃然道：“你别说这种话了，也别这么想，我知道你失去了你心爱的人一定伤心难过，但你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啊，你要坚强些，好好地活下去，那才是对他最发的告慰。”
“不……”她痛苦地摇头道，“我不是为了追随他才想死。我只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我知道，我迟早也……与其在担惊受怕中被杀死，不如提早自行了断来得痛快些。”
我心中一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望向我：“那个红头号发的小混混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没听到吗？他说他从来都没有蓄意杀过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他总不至于在开枪自杀前，还要说谎来骗我们吧？那他说的这句话，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呆了片刻，随即心中一紧：“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在我们中间？”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道，接着又向我哀求，“所以我才求你，帮我脱了吧！我受够了，厌倦了在这种无止境的猜忌和恐慌中苟且偷生，遭受这种身心的摧残和折磨，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丧心病狂的凶手杀死，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所以……求求你，好吗？”
我像触电般地一下弹开，背对她晃着脑袋说：“别再跟我提这种可怕的要求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你不能逼 着我去当一个杀人凶手。”
她沉默了几秒，好像是绝望了。半晌之后，她低声讷讷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帮我，那我只好选择另一种自保的方式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丧失理智，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我缓缓地扭过头来望着她，感觉她的话分明带着几分威胁和疯狂，竟使我心中升起阵阵寒意。“你……想干什么？”
她不再和我说话，低下头紧紧地抿着嘴，又和她死去的男友融为一体。
我在原地伫立了一阵，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慌转身离开。刚走几步，我瞥见斜侧面的一排货架边，那个小男孩正望着我，我猜他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他的脸上还是那种诡异莫测的表情，我永远都读不懂他的表情，就像我永远都做不到和他目光对视。我快步走到大叔那边去，像躲一个瘟神似的避开他。
中年大叔见我脸色灰败地走过来，问道：“怎么，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黯然道：“不但没有效果，她还向我提出了十分可怕的要求！”
“什么要求？”
“她说她受不了这种折磨了，竟然叫我开枪把她打死，好让她解脱。”
“天啊，这太荒唐了。”中年大叔也大为震惊。
“是啊，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么残忍的事？”
中年大叔急促地摇着头说：“那把手枪放在柜台抽屉里太危险了。”他想了一下，好像又觉得没有其他更适合放的地方，喃喃自语道，“看来得采取点儿防范措施才行……”
我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我对小男孩的所有猜测和怀疑全都告诉中年大叔，好让他也引起警觉。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强行咽下了，我想起那个如同鬼魅般存在的男孩随时都有可能又躲在某上暗处窥视偷听我们，如果让他知道我怀疑他是杀人凶手的话，那我也许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中年大叔察觉到我欲言又止，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啊……”我一时窘迫，正在不知如何作答时，忽然想起了时尚女孩刚才跟我说的最后那句话，“对了，那女孩见我不肯帮她，便说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话。她说既然如此，她就只好选择另一种自保方法了，还叫我们别怪她丧失理智后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叔瞪大眼睛问。
“我也知道，但这话让我感到不安。”
中年大叔眉头紧蹙地思索了片刻，骇然道：“她说的丧失理智的极端行为，该不会是把我们都杀了，以求自保吧？”
我大惊失色，“不会吧？那也……太疯狂了！”
中年大叔神色忧虑地说：“这可说不准，人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封闭空间里呆久了心理可能会变得扭曲、不正常。许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极端行为，在这时就做得出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吓得面无血色，惶恐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中年大叔叹息着说：“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多提防着点，处处小心了。”


第十四章－第三个死者
20**年9月27日    AM 02：05

她并没有完全睡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不时刻保持警觉和戒备。
这样做是对的，她的耳朵刚才捕捉到一种细微的声音，这声音离她很近，可以肯定就在几米的范围之内——这使她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来了吗？凶手终于找上我了吗？她心中怦怦乱跳，她轻轻放下男友的尸体，从自己的脚边摸索到一把早就预备好防身用的尖刀，缓缓地站起来。
她慢慢靠近发出声响的地方，捏着刀的手因紧张而渗出一层汗，使刀柄变得滑滑的，像拿不稳似的——但她必须拿稳，抓在手里的，是自己的生命。
“咯嚓、咯嚓、咯嚓……”
这是什么怪声音？她紧张地判断着——就像黑暗中有只老鼠啃噬着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又太有规律了，是人的脚步声吗？似乎也不像……
现在，她和那声音只隔着一排货架了，她能准确地感知到，声音就来源于货架对面。
她咽了口唾沫，紧紧攥住手中的刀，将它举了起来，然后鼓足勇气一下跳到货架对面。
没有人。她愣了一下，眼光望向下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这是超市里出售的小玩意儿，就是那种扭动背后的发条就会朝前走路的小熊玩具。它被货架挡住了去路，却又还在机械地朝前走着路，所以就发出了碰撞货架后产生的“咯嚓、咯嚓”声。
她呆呆地望着那小玩意儿，心中疑惑不解——大半夜的，是谁在摆弄这个发条玩具？
这时，玩具小熊“咔”地一声停了下来，发条的回力用尽了。这一瞬间，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转过身去，赫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她脑子“嗡”地一炸，哧得魂飞魄散，叫道：“啊，原来是你……”
还没叫出口，她已被那个人一把捂住嘴，声音堵在了口腔之中，同时，胸口上插上了一柄尖利的水果刀。她因惊恐而圆睁的双眼在霎那间布满了血丝，不一会儿，她的身子慢慢瘫软下去，滑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倒在地方的姿势，几乎和她几米外的男友一模一样。


第十五章－谁是凶手
20**年9月27日   AM 04：50
时尚女孩的死是唯一不让我感到意外和震惊的，我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她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也许是因为这几天中我们所目睹的死亡已经太我了，当我和中年大叔，女店员站在时尚女孩惨死的尸体旁时，竟然都没表现出过多的惊骇，反而显得茫然和麻木。我们好像已无力为他人感到悲哀或难过，在看到他们尸体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自己可悲的命运。
女店员最先把头扭过去，呜呜地哭起来——这次又是她最先发现的尸体。但她处理的方式已比上回冷静和稳重了许多，她没有再浑身颤抖、失声尖叫，只是把我和中年大叔叫醒，并带我们来到现场。
时尚女孩惨死的模样我不想去细看了，和前两个人被杀死的人几乎无异。唯一引起我重视的，是杀害她的凶器——三次凶杀案所用的凶器都是同一种水果刀。毫无疑问，凶手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我认为此时已没有必要再质疑了。
我搜索周围，那小男孩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这更让我确定他就是凶手——他几乎没有一次在凶案发生后来直面过尸体。
我正暗自思忖，女店员终于哭喊出来：“她说得没错……昨天她告诉过我的，说那个小混混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真凶还在我们中间，他还没有停手……天啊，那女孩说了这话就被杀死了，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中年大叔试图劝慰她，她却哭得更厉害了，并一转身朝柜台那个方向跑去，大叔大概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紧跟随追了出去。
我在原地呆站了大约有十分钟，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我要告诉中年大叔和女店员，那个小男孩就是杀人凶手，并且我要和他们结成统一战线，一齐制服那男孩，并逼他说出所犯罪行，对，我现在非这么做不可！如果我现在还因惧怕而不将怀疑已久的情况说出来，就等于在放纵凶手。
主意拿定， 我朝柜台那边走去，在快靠近那里时，我突然听到中年大叔和女店员在小声谈论什么。我敛声屏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
“……其实我早就有些怀疑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现在看来，肯定是他了。”女店员有些颤抖的声音。
我心中一紧……她说的是谁？
“可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亲眼目睹他杀人，不能百分百肯定吧？”中年大叔说。
“现在剩我们几个了，不是他还会是谁？我们要是不采取行动，下一个受害者就是我们。”
“你真的这么肯定吗？”
我听到女店员清晰地说出一句：“是的，我敢肯定，凶手就是那个小男孩。”
没错，就是他！我心中一阵激动，差点想立刻跳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但中年大叔接下来的一句话仿佛将我重重地坠到一个冰窖中。
“可是，万一是她呢？”他说
天啊，我惊骇不已，他居然怀疑是我！
“她？我觉得……不大可能吧？”女店员说。
“这可说不定，有些时候，表面上越不可能的事偏偏却是最有可能的。”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中年大叔低声说：“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只有对他们俩都采取行动，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我深吸一口凉气，背后泛起的寒意使连打了好几个寒战。这时我没再听到他们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然后正朝我走来，我心慌意乱，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走好——不管我躲到哪里，他们都会找到我的。最后，我瞥见了门口的角落，那里是光线最暗的地方，微弱的电筒光线几乎完全照 不到那里。我没有选择的时间，赶紧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子躲到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去，蜷缩成一团。
我身子不住地发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自从被困在这里以为，我还是第一次害怕 成这个样子。不单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凄凉、寒心、委屈、愤怒，种种负面情绪交织盘旋着向我侵袭过来，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悲哀和绝望。我原以为，我把中年大叔当成这些人中最值得依赖和依靠的人，他多少也会同样地看待我，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和那女店员搭成一伙了，并将其他人全看成敌人。准备一齐消灭——这实在是天大的讽刺！想到这里，我胸中涌起一团恶 气，令我不自觉捏紧拳头，身子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不想我的手肘竟碰到卷帘门，发出“哗啦”一声响动。
糟了，我在心中惊叫道——我暴露位置了。
果不其然，发出这声响过后不出五秒钟，中年大叔和女店员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到我蜷缩在这里。中年大叔竟装作不知情一样问道：“你怎么躲在这个角落里？”
我惊恐地瞪着他，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别……别过来。”
他却反而蹲了下来，身体朝我探过来：“你怎么了？”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只是恐惧地摇着头。他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摸我的额头，被我迅速地用手挡开了。就在我把头偏向右侧的那一瞬间，我赫然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那只手里握着一把晃晃的尖刀。
刹那间，我感到天旋地转，我想他马上就要下手了！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我的手下意识地在周围地上摸索着有没有可以救命的东西——摸到了，一根铁钩！
是那个男店员用来拉下卷帘门的那根铁钩！我没有犹豫和选择的余地了，抄起那根铁钩，用尽全身力气向中年大叔横扫过去——
时间好像暂停了，我和中年大叔四目相对，都直愣愣地盯着对方，只是他的双眼中渗出了鲜血，脸了也丢失了生气。这里，我才看到，铁钩的尖刺那一端不偏不倚地钉在了他右侧的太阳穴上。
我吓傻了，目瞪口呆地丢掉铁钩，中年大叔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支撑的稻草人一样斜着倒向左方，一动不动。
女店员上前一步，看到了中年大叔惨死的模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继而，她望向我，又尖叫着朝柜台方向跑去。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就见她双手紧握着那把手枪站在我面前。她浑身颤抖，那把手枪随时都有走火的可能。我不想重蹈小白脸男生的覆辙，拼了命的解释道：“不，别开枪，我不是有意想杀他的！我只是……想自卫而已。”
那女店员居然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将手枪对准我的身体，扣动了扳机！
我闭上眼睛，却没有听见枪响，反而听到“咔”的一声，我睁开眼睛，看到女店员错愕地望着手枪，似乎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跟她想的一样——那枪膛里不是还应该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吗，怎么打出来是空枪？
突然间，我明白了。我想起昨天晚上跟中年大叔说起时尚女孩打算用手枪来自杀时，他说过要对手枪采取措施——一定是他把枪膛里最后那颗子弹给拿下来了。
女店员见手枪没用了，惊骇地将它丢掉，同时朝后面缓缓倒退着脚步，一边左顾右盼地朝两边搜索着什么能用来攻击我的东西。我盯视着她。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火——这女人太过分了！全然不理会我的解释，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开枪。如果不是枪膛里的子弹被下了，那我现在不是已经成了她枪下的亡魂？我大叫一声，再次握住铁钩，并将它插入大叔脑袋里的那一端狠狠地抽了出来，站起来朝那女店员走去。
那女人完全吓得发疯了，彻底失去了控制，不顾一切地抓起任何手边的东西就向我没命地砸过来，我被她丢过来的一些食物和小件物品击中。当她抓起货架上的一上铁制平底锅准备向我砸过来时，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铁钩向她抡了过去。这一击又正中她的头部，她惨叫一声倒下地去，不省人事。我无法判断她是不是被打昏了还是打死了，只知道她比中年大叔幸运，只是被铁钩的背面击中，并未被尖钩所伤。
眼前的威胁终于解除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情绪慢慢平和下来。呆站了大概两三分钟，我才彻底恢复了冷静和理智。这时，我举起手中的铁钩，看到它上面的斑斑血迹，再望向被它所击杀的两条生命，不禁心胆惧裂。我将铁钩倏地丢开，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放声痛哭。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3-12 23:51 编辑 ]

云雾飞舞

感谢 jach 分享,辛苦了,+2分

湘帘半卷

真好看，谢谢

嘿嘿

失明症漫记

湘帘半卷

谢谢。到底凶手是谁呢？超市老板？

湘帘半卷

没理由杀人啊

云雾飞舞

感谢 jach 分享,辛苦了,+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