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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2 13: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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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A君还在睡觉时就被人叫醒了,敬府家丁告诉他,他们老爷请他过去。等A君看到敬翔时,他的心安了,虽然敬大神的双眼充着血丝,但神情明显平和了许多。
事情该办妥了吧。
果然,敬翔告诉他,他昨天跟领导报告了这一情况,领导是有些生气,但考虑到李唐宾要造反,情况紧急,朱珍将军临机决断,也是为了汴州的军队建设着想。领导决定不追究朱珍的擅杀之罪。
敬翔还告诉A君,领导说了,让朱珍好好干,争取早日拿下徐州,证明没有李唐宾,我们汴州军队亦能打硬仗,打胜仗。
最后,敬翔还说,朱老大先前的慰问计划不变,让你们将军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
听完这一切,A君大喜,果然是大才啊,怪不得说书生良计胜百万雄兵,轻松就摆平了这件大事。A君不禁动情:这里面先生肯定帮了大忙,我们将军不会忘记你的。
敬翔摆摆头,说:没事,你快回去了,让你们将军好好干,打胜仗就是对领导,对汴州最好的回报。
A君步出敬翔的家,浑身觉得轻松了,昨天他还惶恐不安,生怕朱老大发怒,下罪于他们主子,祸及自己。可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隐隐的,他又觉得没这么简单,走到城门后,他决定还是去打听一下。
跑到街头茶馆,向人多的地方凑,跑到军营,找相熟的聊天。最终他放心了,他得到了一个消息,李唐宾在汴州的老婆孩子在昨天夜里已经被抓起来下到大牢里去了。看来,李唐宾确实是被定性为叛逆。
A君决定马上回军营,向不安的朱珍报告这一大好消息。
63.
十多天后,安徽萧县郊区
朱温终于亲临前线了,他在萧县外就碰到了来迎接他的朱珍。
朱珍很老实,得知老大前来,早早领着将领到萧县外的三十里地相迎(距萧一舍,珍率将校迎谒)。他知道自己办了错事,心里亦怀着负罪感。
多亏老板信任自己,对李唐宾之事没有深究啊,在前些日子接到A君的报告后,他长出一口气,无疑对朱温多了一分感激之情。
见到朱温,朱珍说:老板,萧县的卫生已经搞好了,欢迎您去视察工作。
朱温不语,他往朱珍后面看,要在以前,他就会看到李唐宾的身影,那个自己一直信任一直赞赏的心腹,那个从汴州就跟从自己的陕州大汉,那个有大将之才,却肯一直屈于人下的猛将现在不见了。
朱温到这时方敢确信,李唐宾真的被朱珍杀了。他把目光停在朱珍的身上,似万把冷箭射出。
朱珍不敢抬头,有种深深的不安从心里涌起。果然,他听到一声怒吼:你为什么杀李唐宾!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叛逆吗?朱珍像头上被压了千斤之重的东西,他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算完,自己应该了解朱老板,他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很快,从朱温的身后窜出数名大汉,一把擒住了他。
朱温不是来检查卫生工作的,他是来办案的,准确说是办朱珍的。为这一天,他忍了好久,在那天晚里,敬翔把李唐宾之死告诉他时,他就暴跳如雷要前来找朱珍算帐,可敬翔拉住了他,告诉他,朱珍领军在外,不可轻动。
于是,朱温压住怒火,听敬翔之计,把李唐宾的老婆关了起来。他骗住了所有的人。当李唐宾的老婆在牢里喊冤时,他曾经路过,他暗道,你先在里面住些时日吧,只有这样,我才能为你老公报仇。
升堂!
64.
在附近的驿站里,对朱珍的宣判开始了,事情很快就清楚了,不过是他们各自的手下为了搞卫生的工作发生了一些争吵,为了替手下出气,为了面子,更为了以前的宿怨,朱珍与李唐宾这两位军中老大动了气,吵了架,最后动了手。本来论功夫,朱珍未必占上风,但朱珍同志想起那天月夜下发生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先拔了剑,占了先机,一剑砍倒了李唐宾。
犯罪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都在,按大唐刑法,军法,或按汴州私法,朱珍都得一死。
朱珍现此时方明白,他被敬翔骗了,他自认跟这位代笔师爷关系不错,可他没想到,敬翔首先是朱温的军师,然后才是他的朋友,他也许更不该存这侥幸,他的命不要说敬翔,就是老板娘张小姐也救不了。
可是,论感情或许还能活一命。
朱温把这个杀人的事交给丁会去干,他叫出丁会,说:将这个杀我兄弟的家伙拖出去,砍成两截。
丁会欲动又止,
朱珍不是一般人,他是朱温之下的第一号人物,他与庞师古等人一起是朱温的老班底,是从一开始就在草军拼杀的老将。
汴州将领纷纷走了上来,他们扑通跪到地上,求道:李唐宾虽死的冤,可毕竟已经死了,念在朱珍立战功无数,又一直忠诚不二的份上。不如留着他戴罪立功。
也许正是这一求,让朱温动了朱珍必须死的心。
史记: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
朱珍同学已经在向这个方向发展了,他功劳甚大,威望甚高,众将都舍膝下黄金来相求。他要活着,今天杀了李唐宾,明天还可以杀张唐宾,马唐宾。以后众将畏他擅杀之威,岂不将朱温架空。
想到这时,朱温出离愤怒,他突然站立了起来,抓起屁股下面的坐床,就朝下面那跪成一片的将领丢去。(以床掷之)
朱温怒吼道:朱珍杀李唐宾时,你们去那了!
众将退了下去,丁会走了上来,他拉起朱珍,抽出了大刀,叫声:哥哥,对不起了。
慢!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这个声音是朱温发出的,他望着朱珍,又看着丁会,慢慢说道:用绳子,给他一个全尸吧。
法不容情,法亦有情。
朱珍愣住了,然后他挺直了身子,扬起了脖子,闭上了眼睛,说道:丁会兄弟,来吧。
没过一会,绳子拿来了,丁会接过绳子,将它套在了朱珍的脖子上,双手略一使劲,这位在战场上从未遇过敌手的大汉就这样死在了一根绳子之下。
来,丁会哥哥,作为今天的行刑手,请拿出你当年在治丧服务公司练就的本领,用你凄美苍凉的嗓音,为今天的死者朱珍悲歌一曲吧。
嗨,孤雁哀鸣夜夜飞,壮儿眼泪双双落。
嗨,可怜萧县驿站骨,犹是阿嫂梦里人。
嗨,饶是英雄无敌手,仍化黄土就青丛。
嗨, 生有所乐,生有所苦,死有所恋,死有所安。
嗨,将那碗儿摔碎,将那温酒洒地,将这七尺男儿,归于青山绿水咧。
丁会揉着被勒出血印的双手,在内心暗唱着这首歌,他不敢放心歌,恐怒朱老板,他已经从朱珍之死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锋芒不可太露,将军不可常胜,功高不可盖主,貌美不可胜老板娘,诸如此类,切记切记。
也许这个教训我们一时难以领悟,可丁会将永远记住这一天。
望着倒在地上的朱珍,朱温眼已腥红,他的心从没像今天这样痛过。
这个人曾经跟我在草军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沙场求一醉。
这个人曾随我共降大唐,高官厚禄在望,似可共富贵。
这个人曾与我骑马进汴州,城楼之上,我们相视大笑,热血腾沸。
这个人曾经为我东征西战,抵挡蔡军,艰苦岁月里,从未相背。
这个人曾为我招来雄兵猛将,从此蔡贼闻风丧胆,见旗相避。
这个人为我训练士兵,建立军队,制定军规,从此我梁兵雄壮,天下谁不生畏。
这个人为我夺滑州,击郓州,攻魏州,征徐州,剑锋所指,无不俯首下跪。
犹记当日,亲抚尔背,欢喜莫名:有了将军,吾事济矣。
吾事尚未全济,可今天却要结束你的生命。
是不是真的太过狠毒了。朱温亦不禁自问有愧。可是,他马上否决了自己这个妇人之仁。
枭雄班不相信眼泪。任何对自己地位产生威胁的人都必须除掉。
朱温挥挥手,说道:将朱将军好好葬了吧。
朱珍死了,在朱温的霸业初露狰狞时就抱憾而死,可他的死亡是从他屡战屡胜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杀死李唐宾只是让这一刻提前来到了而已。毕竟二千多年历史上,成功后不杀功臣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本文的终篇主角。
在以后的日子里,朱温时常想起朱珍,李唐宾两人,而不用太久,朱温马上就会切心体会到这两人缺失,在占领时溥的诸多城镇后,汴军打通了去扬州的道路,抱着对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向往,更考虑到毕师铎同志最近不幸牺牲,使淮南小三国缺了一角。朱温放下时溥,跑到淮南补了补毕师铎离开后的空缺。
不幸的很,踢球要讲主客场,打战也要讲水土的。
淮河北岸的士兵到了南岸,拉肚子的拉肚子,腿软的腿软,掉河里的掉河里,打了半年,竟得出一个如下的公式:朱温<孙儒<杨行密。
要是朱珍,李唐宾还在,当是朱温>杨行密>孙儒!
在想到这时,朱三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没有任何积极意义的命题,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活着的人不该为死去的烦忧,忘掉朱珍唐宾,放下淮南,朱三,我们待从头,收拾旧日时溥好么?
时溥也收拾不了,在这大半年间,发生了一些变化。李克用的黑鸦军踏过黄河,直入徐州辖区,而且还扑向了朱温的老家砀山午里沟。
拆台的终于来了。当然,一开始是朱温先拆了李克用的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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