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八十六章

　　没有奉召就是算是毛骧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擅自进入乾清宫，现在看到毛指挥使偷偷摸摸的叫自己，杨军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当下也顾不得归不归，杨千户趁着皇帝正在处理军务，无暇顾及自己急忙走到了乾清宫外。

　　还没等杨军说话，毛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杨千户拉到角落里之后，说道：“杨千户，昨天你将皮千钧他们九位修士都派遣出去了吗？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杨千户你自己的主意？”

　　杨军犹豫了一下之后，反问道：“指挥使大人，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不要问我！先回答我的问题。”毛骧这时闲的有些急躁，看了杨军一眼之后，他继续说道：“是陛下将他们派遣出去的，还是你私自将皮大修士他们都散出去的？”

　　看着毛骧说话的时候脑门上已经见了汗，当下杨军不再隐瞒，说道：“是杨军替陛下解忧，将皮先生他们九人散到北平去了。他们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吗？”

　　“没有陛下的旨意，你就敢派人去刺杀朱棣……杨军，你给陛下带来大祸了。”说话的时候，毛骧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已经拆开的信函。将信函交到了杨军手上之后。毛指挥使继续说道：“刚才皮千钧九位修士的人头一起送到了锦衣卫衙门，就摆在我的公堂上！你看看信里写着什么……”

　　听到了自己派去的九位修士无一生还，杨军的心中大骇。皮千钧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的，就算不如吴勉、归不归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了不得的一位大修士。当初他还是朱元璋在世之时对付姚广孝的最后一张底牌，如果不是后来朱允文请到了吴勉、归不归下山，皮千钧便要去对付姚广孝了。

　　信函是燕王朱棣手下大将亲笔手写，大意是昨晚皮千钧九人夜闯北平王府，被守卫发现之后诛杀。燕王朱棣起兵只是为了清君侧，没有叔侄相残的意思。现在皇帝派出刺客行刺燕王，朱棣虽然不打算报复，不过朱能等大将要替燕王讨回公道。现在已经派出了五路刺客前往京城，念在君臣一场的份上朱能提前警告……

　　看到了信函上面所写的内容，杨军也慌了起来。他可不相信皮千钧等修士都是被北平王的护卫杀死的，有本事能了结修士的，也只有其他的修士了。

　　看着杨军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毛骧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派出锦衣卫全部人马在在京城各个要道严加盘查了，不过估计燕王派来报复的人也会是修士。这个你要提早应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毛指挥使顿了一下，随后盯着杨军继续说道：杨千户……此事是你个人所为，与锦衣卫无关……你明白吗？”

　　“杨军明白……”杨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对着毛骧继续说道：“此事是我杨军个人作为，不管锦衣卫的事情。我会和陛下解释的，不会牵连到锦衣卫……”

　　如果不是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和尚份上，毛骧也不想得罪这个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不过事关整个锦衣卫的生死存亡，毛指挥使也只能做一回恶人了。看了杨军一眼之后，他最后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毛骧转身向着皇宫外面走了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背影，杨军闭上了眼睛，稳了稳心神之后，转身回到了乾清宫中。正准备和归不归说几句的时候，不曾想这个老家伙先开口说道：“想不到杨千户你的胆子怎么大，派了九个修士去行刺燕王……”

　　归不归会偷听自己和毛骧的谈话，杨军并不感到意外。他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老家伙说道：“杨军惹下了塌天大祸，这次燕王势必会报复陛下。老仙长，笔下的安危便交给您和吴勉仙长了。”

　　“你没惹下塌天大祸之前，陛下的安危不是也交给老人家我了吗？”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燕王是打着清君侧的口号。真害了陛下的话，正给了其他藩王对付他的借口。他能做的也只是派人来皇宫捣乱，陛下的安危交给我老人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不过老人家我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把那九个人的人头带进宫来，里面或许还有我老人家的熟人。那个叫皮千钧的修士应该还有东西存放在锦衣卫吧？不管是衣物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这个皮千钧的东西，都能把来给老人家我看看。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不明白这个老家伙为什么对一个死人的东西怎么敢兴趣，不过这个时候就指望归不归来护卫小皇帝了。就算这个老家伙要天下的星星，杨军也想想办法摘下来。虽然人头这样大凶之物不宜入宫，也总比归不归出宫去见的好。

　　当下，杨军拍着胸脯答应了归不归的要求。这时候，小皇帝那边已经处理完了军务。杨千户趁着现在没有其他官员觐见的时候，走到了小皇帝的身边。跪下行礼之后，将怀里的信函取了出来。双手呈给了朱允文之后，说道：“臣办了一件错事……”

　　杨军将他私派皮千钧等九位修士去行刺燕王，却被燕王手下反杀的事情对小皇帝说了一遍。最后杨千户跪着说道：“臣犯下了死罪，陷陛下与险地。请陛下将臣处于极刑，以防后世再有臣这样亡故君上安危的人……”

　　“千户，你不派人行刺，朕就不在险地了吗？”听了杨军的话之后，朱允文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不过因为你办事不密，间接的害死了九条人命。这个罪是要罚的，朕降你为锦衣卫的总旗……还在朕的身边行走，你有异议吗？”

　　杨军原本就是总旗，而且他那个锦衣卫千户也不过就是五品官。真正让毛骧这样的大人物都不敢得罪的，是杨军在皇帝身边红人这个身份。现在朱允文继续让他在自己身边，就算杨军降为了总旗，一样不敢有人得罪他。

　　当下杨军急忙谢恩，就在他要说几句肝脑涂地的话时，刚刚出去不久的兵部尚书王虎拿着最近的军报走了进来。小皇帝无暇去搭理杨军。转身和王尚书去处理军报去了，杨总旗很识趣的退到了门口。原本这时候他是要去替归不归将那九个人头带进宫的，不过现在杨军不敢立卡皇帝半步。当下他取出自己锦衣卫的腰牌，命自己的手下去一趟锦衣卫，将九个人头装在锦盒当中带进宫来。

　　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杨军的手下空手从宫外进来。进出皇宫需要搜查身体和随身携带的物品，他不敢将人头带进来。只能进来请杨军出去，亲自讲装着九颗人头的锦盒带到了归不归的寝室当中。等到归不归和吴勉接班之后，老家伙再回来查看

　　此事，天色已经发黑。皇宫各个宫殿点上了灯烛，兵部的八百里加急一封一封的送到了宫中，皇帝直接将各部尚书都留在了宫中，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立即询问。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皇帝也没有心思享用酒宴。当下只是让御膳监做了几碗汤面，他和大臣们三口两口吃完之后，继续研究着朱棣的叛军会从向着京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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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皇帝和众大臣吃完了晚饭之后，几个小太监进到了宫殿当中收拾碗筷。其中一个小太监将朱允文身边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之后，突然这小太监从托盘底下拔出来一柄匕首。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对着皇帝不利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就见这名小太监举着手里的匕首，对着皇帝对面的空气刺了下去。这柄匕首在刺过去的同时，发出了一阵嗡嗡的雷鸣之声，匕首好像刺中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瞬间爆发出来刺眼的光芒……

　　此时，杨军已经带着数十名护卫挡在了皇帝和这名小太监的中间。外面还不停的有手握刀枪的禁军冲了进来，将这个小太监围拢在了当中。

　　这时候，小太监好像看不到周围的这些人一样，对着空气猛刺了五六下之后。仰天一整大笑，说道：“这就是你们派刺客暗害燕王殿下的下场！昏君一死，你们还不早早归顺燕王殿下吗？”

　　护卫、禁军刚刚想要冲过去拿住这小太监的时候，杨军突然低声说道：“大家都不要动，看他想要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这名小太监已经收起了匕首，随后两只手上下翻飞，在空气当中虚画出来了一道咒符的形状。在咒符最后一笔画出来的同时，一股谁也看不到的力量将小太监的手臂轻轻向上托了一下。坏了他虚画符咒的最后一笔……

　　而这个小太监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这个符咒虚画完之后。他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当下急忙跪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面前。对着这位莫名其妙的护卫说道：“弟子幸不辱命，已经毙了昏君。弟子不敢贪功，燕王殿下问起来，弟子就说是和师尊您老人家一起做的……”

　　“事情是你做的，和尚我怎么好贪这个功劳。”就在这个时候，宫殿门外响起来了姚广孝的声音。就在杨军大骇，以为这是刺客声东击西的时候，就见那个从头白到脚的吴勉从宫殿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了吴勉之后，杨军、朱允文的第一反应是白发男人已经了结藏在门外的恶僧姚广孝。没有想到的是，吴勉开口竟然发出了那个和尚的声音：“既然你已经成了大事，那其他的人也不用动手了。把他们的位置告诉和尚，之后你便可以向燕王殿下复命了。和尚替你通知他们回到王府……”

　　这时候，小太监还沉醉在了自己刚刚刺死了‘小皇帝’的那几下。他也没有多想，当下对着‘姚广孝’的位置说道：“宫殿外面等着接回大臣的那几个车夫当中，那个穿黑色衣服的车夫是何顺，御膳监当中的郑厨子是宋元哲加办的。这次只有我们三个混进了皇宫……”小太监报着人名的时候，那边杨军已经在指挥手下去拿车夫和郑厨子了。

　　吴勉用广孝的语音再次说道：”这次？怎么，燕王陛下还派了其他的人马来行刺皇帝了吗？为什么和尚我不知道？”

　　“当时师尊您老人家并不在场“小太监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殿下一共派出了两波人马，除了我们师兄弟三人之外。还有无名师兄特意请来的一位帮手，据说那个人是大术士席应真的弟子。不过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这时候，吴勉的脸上出现了他招牌一样的笑容。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刻薄的语调：“你们先下去替和尚占个好位置，一会他就下去找你们……”

　　吴勉说起来他原本的声音之后，小太监突然哆嗦了一下。一瞬间他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密室当中和自己的师尊姚广孝在说话。怎么突然之间他又回到了皇宫，刚才被自己用法器赐死的皇帝死而复生，正站在护卫们的身后，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幻术！”小太监终于明白了过来。不过此时皇帝已经被护卫们围了起来，自己这点本事根本不可能冲到他的身边。当下趁着这位护卫们还没有冲着自己扑过来，小太监急忙再次催动五行遁法，想要从这些护卫、禁军们的眼皮子地下遁走。

　　“都这样了，你还以为能走的掉吗？”这时候，归不归凭空出现在了小太监的身边。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伸手在小太监画符的胳膊上抬了一下，再次破了他的五行遁法。

　　与此同时，老家伙顺势抓住了他要去抹匕首的手臂。随着归不归轻轻用力，小太监的胳膊被老家伙掰断。随后顺手等到了身边的侍卫当中，原本这名小太监的术法低微，断了一只手之后更加不可能威胁到小皇帝了。

　　当下，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将还在惨叫当中的小太监抓了起来。杨军担心他还有可能对小皇帝不利，当下对着抓住了小太监的几名侍卫说道：“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使不出来术法便是废人一个……”

　　随着几声惨叫，小太监的手筋、脚筋都被侍卫们挑断。这太监直接瘫倒了地上，现在的他脸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片刻之后，其余二人也被侍卫们抓了起来。看着那些侍卫们伤痕累累的样子，看起来抓住他们二人着实费了侍卫们不少的手段……

　　看到三个人都被擒住之后，杨军这才算松了口气。随后他对着小皇帝说道：“他们三个都是燕王派出来的刺客，行刺陛下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请陛下降旨，将这三人明正典刑。”

　　此时，小皇帝也明白不能审问三人。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采纳了杨军的话，说道：“直接退出宫门外斩首好了，杨总旗你不要那么紧张，朕说过的有吴勉、归不归几位仙长，谁也动不了朕半分毫……”

　　三个刺客连问都不问，直接被禁军带出皇宫，趁着月色斩杀在了宫门外。处斩三名刺客的同时，小皇帝走到了吴勉、归不归二人身边，说道：“两位仙长又救了朕一命，朕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好了。可惜两位仙长都是化外之人，要不然朕封两位王爵，也是大明的幸事……”

　　“陛下不用客气，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有一名刺客在逃，陛下还是不能大意。说不定他就从哪里冒出来了。”

　　“有几位仙长的，朕无忧……”朱允文笑了一下之后，又和吴勉、归不归二人客气了几句之后，便转身再次与身后的大臣们商量起如何迎敌。这时候，小任叁和百无求二人也赶到了乾清宫，听说了刚才吴勉用还书制住了刺客之后，都嚷嚷着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既然你们俩到了，那正好你们替老人家我和吴勉在这里守一会。我们俩有些事情要办，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之后，归不归看了小任叁一眼，继续说道：“如果那么巧，就是老人家我不在的时候来了刺客的话，人参你就大喊是大术士席应真的儿子，那刺客听到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了。”

　　小任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还是听了归不归的话，带着百无求一起，守在乾清宫的角落里，看着小皇帝和大臣们商讨征战燕王的办法。与此同时，吴勉跟着归不归到了老家伙的寝室。就见这里的地上摆放着九个锦盒，打开之后是九个呲牙咧嘴的人头……

　　老家伙产看了一遍之后，指着当中一个脑门上刻着人名的人头，说道：“来见一下吧，这位就是童戚振死后，雄霸格杀令榜首的皮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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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九个人头上面只有皮千钧一人的首级上写着名字，可见对这个人的重视。而且能动手了结皮千钧的也不会是普通人，这些年年归不归虽然没有再去见过徐福，不过还是接触过一些从海上回来的方士，知道格杀令上人名的变化。

　　当初海眼喷发害死大半方士的时候，皮千钧正在波斯给大方士办事，这才逃过了一劫。他号称最接近广字辈四大方士的人，徐福曾经在船上不止一次的说过，皮千钧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奇才。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超越当年的广字辈方士，只是后来皮千钧在出海给徐福办事的时候，酒后失德杀了一整艘商船的人。知道自己回去必死，他这才逃到了陆地上。

　　现在的徐福大方士自从海眼喷发之后损失了大批的弟子，现在也没有能力在组织人马追杀皮千钧。只是曾派人告知广仁、火山两位大方士皮千钧的事情，如果遇到要他们小心应对。如有大意两位大方士或会伤亡在皮千钧的手上。

　　皮千钧回到陆地上之后，不敢露面担心会被同门找到。此时正好是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初，初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毛骧无意当中发现了皮千钧的本事。当下请了对皮千钧有大恩的富商沈万三游说，有许下重礼这才买通了皮千钧加入了锦衣卫。

　　皮千钧加入锦衣卫出了有一个藏身之所，还可以借助锦衣卫的势力，去探查那些追杀自己的方士下落。而且锦衣卫能用到皮千钧的次数极少，从洪武三年到现在一共才有五次。想不到最后一次竟然将这人徐福都看中的方士在北平身首异处。

　　看着皮千钧呲牙咧嘴的首级，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吴勉说道：“这个皮千钧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就算广孝想要取他的首级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和尚打退他或许不难，不过皮千钧想要逃总是有机会的。”

　　“不是广孝下的手，是席应真……”吴勉直接说出来归不归心里没说出来的话，白发男人看了老家伙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看起来那个老头子已经给朱棣做了护卫，广孝有点本事，能说服席应真做保镖。”

　　“我们能给小皇帝做护卫，大术士自然也能给燕王做保镖。再说了，想要留着大术士还不容易吗？找几个有姿色的美人和上等酒席，就算去轰，大术士都不会走的。”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对着九只锦盒里面的人头吹了口气。随后这一串首级突然着起了大火，眨眼之间九只锦盒里面冒出来吃红色的火焰。眨眼的功夫，锦盒里面的人头便被烧成了灰烬，诡异的是锦盒却安然无恙，连上面的锦线都没有烧断。

　　看着人头烧成了灰烬之后，归不归这才将九只锦盒的盖子扣上。随后继续对着吴勉说道：“按着刚才那个假扮太监的人所说，除了他们这一路刺客之外，灌无名还请了大术士以前的弟子前来行刺小皇帝。好在先动手的不是他，要不然的话也是个麻烦。”

　　席应真出了名的护犊子，就算是之前的弟子他也是尽量地维护。如果是他之前的弟子来刺杀皇帝，被吴勉、归不归错手了结的话，说不定那位大术士会代替弟子进京刺杀皇帝。到时候就算是吴勉也保卫不了朱允文的安全，好在现在还有小任叁和席应真的这层关系。就算是大术士的弟子，看到人参娃娃护卫在皇帝的身边， 顾忌这个小家伙也不敢轻易下手。

　　说到了大术士席应真，归不归的脸上便有些纠结。老家伙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吴勉说道：“原本老人家我以为只要徐福那个老家伙不归岸，陆地上便没有几个人可以威胁到你我。想不到广孝那个贼和尚会把大术士找出来，如果不是我们身边还有个人参，那就这盘棋我们就要被广孝压着打了。”

　　“没有了任叁就要被压着打了吗？未必……”吴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一眼归不归之后，转身向着寝室门外走去。

　　看着吴勉就要走出去，归不归在他身后跟了一句：“老人家我有点好奇，咱们打个比方，如果有朝一日任叁这个人护身符没有了。真的要和大术士撕破脸的话，你有几成的把握？”

　　这句话问住了吴勉，他站在门口想了片刻之后，回头对着老家伙说道：“动手，我会输。拼命，他会输……”说完之后，白发男人推开了寝室大门走了出去。

　　看着吴勉的背影，归不归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次你不是拼着命？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归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再次响起来白发男人的话：“老家伙，我听到了……背后说坏话小心天打雷劈……”

　　再次回到了乾清宫，此时，宫内宫外都加了护卫。周围其他的宫殿当中也暗藏了大批护卫，只要乾清宫再发生什么事情，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有五千御林军冲进来护驾。

　　站在小皇帝身后的杨军见到了归不归再次回到了这里，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弛了一点。当下他找人换了自己的位置，随后走到了归不归的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老仙长，你是去找另外一路刺客了吗？有他的下落没有？”

　　归不归嘿嘿一笑，指着坐在角落里和百无求一起吃果子的小任叁，说道：“杨总旗，对付这一路的刺客，这个小家伙比老人家我可是有用的多。只要它在这里，另外一路走来刺客都不敢进到这乾清宫中。”

　　这时候，听到了归不归的话，小任叁将啃了一口的果子塞进了百无求的嘴里。说道“就是嘛，刚才我们人参都和他打包票了。可是这个当兵的就是不信我们人参。大侄子你吃这个，这个可甜可甜了……”

　　“杨军是锦衣卫，并非御林军。”杨军纠正了小任叁官职上的错误之后，继续对着归不归说道：“现逢多事之秋，老仙长还是守在陛下身边的好。我已经将刚才三名刺客的人头看下来，装在了锦盒当中。还请老仙长帮忙将他们送还到北平的燕王府……”

　　归不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就让我老人家有些为难了，上半句话你让我老人家守着皇帝，下半句又让老人家我给你送礼。娃娃，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让老人家我很为难啊。”

　　“老仙长你有地行之法，走一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杨军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有本事施展五行遁法的修士都死光了。自己派八百里加急送人头显得皇帝这边没有修士能人了，但凡还能找到一个会施展遁法的人，他也不会自讨这个没趣。

　　“姓杨的，我们不是你手下的锦衣卫，不受你的调遣。”这时候，百无求三口两口吃完了嘴里的果子，瞪着眼睛对杨军继续说道：“能给你守着小皇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啊，都是你自己惹的祸，我们已经再给你擦屁股了拉一次就得了，你拉起来没完没了可不行……任老三，你刚才那个果子也不甜啊，你是不是吃了一口不甜才给老子的？”

　　这时候，归不归的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一声，随后对着有些尴尬的杨军说道：“老人家我还要守在皇帝身边走不开，不过看在小皇帝的份上，我老人家还是可以给你推荐个人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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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听到归不归要给自己推荐另外的人选，杨军先是一愣，随后说道：“老仙长你是要推荐高如柏？那也好，只要有地行之法……”

　　“总旗大人你误会了，如柏是老人家我府中的管家。家里的事情多他也走不开……”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介绍给你另外一个有本事的，你派人去北山上去找江右郎。他的新婚夫人亡故，此时正在山上为亡妻守灵。他是火山大方师的弟子，替你去送个人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右郎……”当初这个方士借了吴勉、归不归的府邸大婚，还请了当时还是皇太孙的朱允文，杨军也一并去了。后来府中的人还演了一场戏，逼着幕后的广仁、火山和姚广孝出面。这个人杨军怎么忘得了？江右郎是火山大方师的弟子，火山是已经死了的晋王门客，让他去送人头这个老家伙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杨军的手边确实找不出来有本事送人头的修士，归不归推荐了江右郎，杨总旗也只能试试了。

　　只是单凭杨军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请江右郎出山，最后还是归不归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让杨军派出了锦衣卫到北山上去找陈映蓉的坟墓，江右郎已经在那里守灵多日了。

　　安排了人去请江右郎之后，杨军再次回到了小皇帝的身边守卫。看着这位总旗大认得背影，百无求皱着眉头对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老子说你，好端端的把江右郎拖进来做什么？他没招谁没惹谁的，你就不能让他好好的陪陪自己的老婆吗？”

　　“傻小子，老人家我这那是拖他进来？我老人家要拖进来的是广仁和火山。”归不归看了一眼杨军的背影之后，嘿嘿一笑，随后继续说道：“当时原本就是他们和广孝在斗，现在可不能躲在后面一直看热闹。人头是火山弟子送去的，你让广孝和尚怎么想？就算……那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百无求听了个一知半解，当下这妖物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个人是谁？老人家你别说一半留一半的。还有，你就敢肯定广仁、火山那俩大方师会掺和进来？他们俩比猴都精，死不出头你怎么办？”

　　“原本就不用他们出头，只要广孝以为那两位大方师会出头就好。”归不归避开了那个人的名字，继续说道：“不能只有我们和广孝忙乎，等着看热闹吧……”

　　锦衣卫在北山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在陈映蓉坟旁的小木屋里，找到了正在守灵的江右郎。原本他是不打算下山的，不过看了归不归的亲笔书信之后，还是决定还了老家伙的这个人情。

　　第二天凌晨，江右郎被带到了皇宫之外，带着杨军给他的三个锦盒，施展五行遁法去了北平王府。快到中午的时候，江右郎再次来到了皇宫门前，请看门的太监请了杨军出来。

　　见到了杨总旗之后，江右郎又拿出来一封书信交给了他，随后说道：“这时广孝禅师给归不归老先生的亲笔书信，他要说的话都在里面。你拿去给归老先生亲启，我的事情做完了，这就回去给亡妻守灵……”

　　杨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请这江右郎去送人头的没，怎么还带回来了姚广孝的书信？当下他假说归不归也有事情找江方士，将江右郎带到了皇宫当中。找了一座没人的偏殿安置下来，随后又去乾清宫请了归不归前来。

　　归不归听到江右郎带回来了广孝和尚的亲笔信，当下心里也是有些差异。不过看到了书信之后，老家伙嘿嘿一笑，冲着江右郎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儿，老人家我请你帮忙去北平王府送人头。你却把人头直接送到了广孝和尚那里，是不是还说了人头是老人家我让你送的，和广仁、火山那两位大方师无关？”

　　“晚辈不敢得罪老前辈，又不能把师尊和师祖拖下水，只能想了这个下策。”江右郎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好在这次不辱使命，总算请广孝禅师将人头转送到了王府。还带回来了他的亲笔书信。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右郎这就回去继续陪伴亡妻了……”

　　“去吧，代老人家我向你夫人问好。”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打发走了火山大方师的这名弟子。

　　看着江右郎离开之后，杨军急忙对着归不归说道：“老仙长，姚广孝的信里说了些什么？”

　　“那个和尚想要罢战了”归不归冲着杨军笑了一下之后，将和尚的亲笔信递了过去，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就差大术士的那位弟子了，把这封信给他看，他自己会离开的……”

　　归不归说话的时候，杨军已经接过了书信，看到了上面写的内容。大概的意思是姚广孝先是将自己摘了出来，说派出刺客报复的事情和他无关。都是弟子灌无名的私下所为，现在和尚已经深斥了自己的弟子。然后他又提出来双方都不要再派出刺客暗杀，朱棣、朱允文原本就是叔侄的关系，传出去侄子派刺客暗杀叔叔，叔叔又派人刺杀侄子的也不好听。还是战场上分胜负的好……

　　最后为了表示诚意，姚广孝还透露了大术士席应真弟子藏在京城的位置。只要将他的亲笔信拿去给这人看一眼，他马上便会离开京城，不再参与此事的。”

　　看完了姚广孝的亲笔书信之后，杨军这才算缓了口气。自己惹出来的乱子总算可以收场了，至于战场上和燕王一分高下，现在朝廷的军马数倍与朱棣。燕王的胜算微乎其微，几乎不可能战胜李景隆那五十万人马的。既然姚广孝提出来罢战，那就太好了……

　　当下，杨军派出手下带着这封亲笔书信去了大术士弟子藏身的位置。只要他看到了这封书信，这次危机也就算是解除了。

　　看着杨军长出了口气的样子，归不归微微一笑，说道：“总旗大人，现在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找到了大术士的弟子之后，老人家我也不用天天守着陛下了。他们天家骨肉的事情战场上解决，你也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这句话说的杨军脸一红，他低头说道：“这次多些几位老仙长了，杨军不敢再将陛下至于危险之地。这样的小动作以后不会再搞了。”

　　听了杨军的话，归不归笑了一声，说道：“那样便是陛下之幸了，老人家我再提醒你一句，总旗大人，你身负护驾重责。不能光靠武艺和锦衣卫的身份，老人家我看你还有些根基。等到燕王的事情了结之后，找个差不多的修士修炼一下术法。你总不能靠老人家我和吴勉一辈子吧？”

　　听到归不归在点拨自己，杨军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拜这个老家伙为师。不过就在他要对着老家伙下跪行礼的时候，宫殿外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冷不丁这一声吓了杨军一哆嗦，当下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转身冲出了宫殿。就见对面乾清宫里面已经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有人行刺皇帝！杨军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冲了出来向着已经冒火的乾清宫跑了过去。杨总旗跑出来没有几步，便见到乾清宫的大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一个黑大个子抱着小皇帝从里面冲了出来……

　　看到小皇帝安然无恙之后，杨军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对着也已经出了口气宫殿的归不归说道：“看来恶僧没打算罢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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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就在归不归和杨军以为姚广孝已经罢战的时候，乾清宫中一个服侍皇帝宫女突然自燃。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名宫女的身体已经爆开。巨大的爆炸力量直接炸死了十几个太监、宫女和在附近的大臣。

　　幸好百无求反应的快，在爆炸的一瞬间它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小皇帝，故而虽然爆炸的威力不小，却没有伤害到小皇帝一丝一毫。宫女炸裂的身体碎片又将宫殿里面的幔帐和房梁引燃，二愣子见到火势瞬间着了起来，急忙将朱允文抱了出来。宫殿里面的侍卫和太监将里面的官员都救了出来，被大火烧伤的人倒在乾清宫外的地面上，不停的惨叫、呻吟着。有几个烧伤面积大的人眼见着活不成，已经断了气。

　　此时的杨军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几急急忙忙跑到了百无求的身边。哆哆嗦嗦的查看了小皇帝的身体，没有发现有伤势之后他的心这才放回到了肚子里。当下对着小皇帝跪了下去，说道：“臣失责……请陛下处罚……”

　　“谋逆的又不是你，朕怎么处罚你？”小皇帝看到了归不归，这才惊魂稍定的冲着老家伙笑了一下，说道：“让老仙长见笑了，朕差点死在了自己的皇宫里。不过后面的事情恐怕要劳烦您几位仙长了，总不能再让行刺的人安然无恙的回去……”

　　看到小皇帝现在还能笑出来，归不归心里对朱允文的定力有些钦佩。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人恐怕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位小皇帝的思维还能这样清晰，已经很难得了。

　　老家伙嘿嘿一笑，说道：“陛下放心，老人家我亲自看护陛下，结果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把动手的那个人抓出来，我老人家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陛下先找个宫殿休息，老人家我进去看看，马上就出来。”

　　归不归跟着杨军出来的时候，吴勉还是在乾清宫的。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原本老家伙以为白发男人在宫殿里面，他这才敢和杨总旗离开的。现在看起来吴勉也被人用手段调走了，如果白发男人还在宫殿里面的话，绝对不会看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听到归不归要紧还在着火的乾清宫，小皇帝连忙阻拦：“老仙长，还是等火灭之后再进去吧。朕也想见识一下到底那人是怎么动手的……”朱允文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不过他心里却是不敢离开这个老家伙的视线范围之内。刚刚救出来自己的百无求虽然有本事，不过它的心智差点，一旦被人调开自己恐怕有性命之忧。

　　归不归看穿了小皇帝的心思，老家伙嘿嘿一笑，说道：“想要灭火还不容易？”说话的时候，归不归招手唤来了一大团的乌云。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起来，随着一道闪电打下来，乾清宫的上方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势怪异，只是下在乾清宫的上方，其他的位置连个水点都没有掉落下来。片刻之间宫殿里面大火便被熄灭，在最后一个火苗被浇灭的同时，归不归已经迈步走进了烧成漆黑一片的宫殿当中。小皇帝没有丝毫犹豫，紧紧跟在了老家伙的身后，一并走了进去。后面杨军和百无求也相继走了进来……

　　此时的乾清宫到处都是烧焦的物品和水渍，归不归看了一眼之后，对着百无求说道：“傻小子，刚才你就在这里，和老人家我说说，那个宫女是在那里爆炸的？对了，你小爷叔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

　　“老家伙你被杨军叫走之后，外面一个小太监进来和你叔叔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走了。”百无求说了一句之后，看了一眼归不归，随后继续说道：“老子还以为是你们把你叔叔叫走的，也没多问，想不到他刚刚离开这里不一会，那个小丫头就自己着火了。还是任老三机灵，那只人参怕火，看到着火之后马上就一猛子扎到地下去了。”

　　百无求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已经发现了那具炸裂的女尸残骸。如果不是剧烈的爆炸将地面的金砖炸碎，老家伙也很难想象一个大活人被炸开之后，她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对，老家伙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那个小姑娘爆炸的位置。”百无求说了一句之后，连指带话的继续说道：“刚才辛亏老子的反应快，用身子挡住了小皇帝。要不然的话皇宫一个月里要死俩皇帝了……”

　　“不要胡说”看着杨军的脸色已经铁青起来，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转头对着他身后的小皇帝说道：“陛下，看起来刚才那个人就在皇宫里面。他这是算好了时机，老人家我不在宫殿里，吴勉也被人调走。要不是他人就在宫殿之中，怎么会算的那么准？”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就站在那宫女自焚、爆炸的位置。老家伙原地转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那个人用术法在宫女的身上埋下了磷火虫，他可以操控这些磷火虫瞬间爆裂。这个宫女便是这么死的……”

　　听到归不归说刚才操控宫女自爆的人就在这宫里，当下急忙走到了宫殿门口，外面的侍卫们说道：“你们看好了诸位大人，大人们需要什么你们就去准备。不要让大人们走动，稍后陛下还要问话……你们，看好了太监和宫女，这些人都不可以乱动……”

　　乾清宫周围的侍卫们都是杨军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些侍卫们听明白了杨总旗话里的意思，当下将这些倒在乾清宫外面，等着太医前来救治的人都围在了当中。好像看管犯人一样的看着他们。

　　看着杨军命侍卫们将门口的人都看管起来，归不归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宫殿外面的众人，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到底是谁把吴勉叫出去的？现在乾清宫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整个皇宫都听到了，吴勉却还没有回来。他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乾清宫走了一圈之后，归不归带着小皇帝一行人从几乎成了废墟的宫殿里面走了出来。这时候，朱允文才抽空下了一道圣旨，派出大批的侍卫去护卫皇太后等太祖皇帝的妃嫔们。

　　小皇帝下旨的时候，归不归溜溜达达的走到了官员们当中。老家伙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这些人都是他被杨军叫出来之前，就在宫殿当中的。如果是易容的话逃不过老家伙的眼睛，不过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应该和那个谋逆皇帝的人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和这些官员无关的话，那就应该藏在太监、宫女们当中了。

　　当下，老家伙又走到了太监、宫女和刚才守在皇帝身边的侍卫当中。目光挨个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之后，对着杨军说道：“杨总旗，这些人老人家我不熟，你看看当中有没有什么生面孔？“

　　杨军走过来挨个看了一眼，这些太监、宫女和侍卫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每个人杨总旗都能叫得出来名字。当下他点着人名叫了一遍之后，冲着老家伙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都么错，都是我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老仙长，你说的那个人会不会趁着刚才的乱，已经逃走了？”

　　“敢在老人家我的面前施展遁法逃走？那就太小看老人家我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杨军继续说道：“人就在这里，只是破绽还没有露出来罢了……”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一章

　　片刻之后，宫中的太医赶到了乾清宫外，开始替这些官员人等医治伤口。归不归蹲在宫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这些人接受太医们的治疗。想从他们的伤口恢复程度上看出来破绽，那个人应该会提前服下疗伤的丹药。如果能找到伤口快速愈合的人，那基本上便可以锁定这个人了。

　　不过让归不归有些失望的是，在场所有人身上的伤势都没有自己料想的那种愈合速度。看着他们疗伤之时身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有谁提前服用过丹药。

　　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边，那里也不敢去的朱允文。归不归嘿嘿笑了一下，给小皇帝找了台阶：“陛下，老人家我有些劳累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的好……”

　　小皇帝就等着归不归这句话了，就在他开口准备摆驾到其他宫殿的时候。几个身上涂满了烫伤药膏的大臣走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个三品的文官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前方战事不等人。现在五十万大军已经开始集结，可是各地的军粮还没有运到。臣请将河南赈灾的粮食分出一半先借到军中，再由军粮抵消……”

　　“祖庭，朕刚才已经说了，赈灾的粮食一粒都不可以动。军粮是军粮，赈灾粮是赈灾粮。不可以混淆。”看到了大臣挡路，小皇帝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你说的好听，借了赈灾粮用军粮还。等到战事一起来，谁还敢动军粮的主意？黄河水患已经半年了，赈灾粮再不放不下去，你让百姓们易子而食吗？黄子澄！你来草拟圣旨，再有妄言擅动赈灾粮者充军……”

　　此时的黄子澄后背也被烧伤，他赤裸着上身走到了小皇帝的面前。说道：“遵旨……上谕，如有妄论赈灾钱粮充军粮者，发配军中效力。”

　　小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明发……祖庭，朕将筹措军粮之事交给你。还是你来征集各地粮食，你办不好这个差事，朕还是要治你的罪。”

　　之前皇帝和大臣们一直在争论如何筹措军粮的事，虽然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不过这场争论还不算晚，那名叫做祖庭的户部侍郎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皇帝。随后深深的一吸气，再次说道：“那臣就要另辟蹊径了……臣启奏陛下，大学生何春、刑部尚书安正道，刑部侍郎孙万年等朝中官员家里都开设粮行。臣请陛下下旨，征用他们几家粮行的存粮。等到各地军粮到齐之后，用军粮抵消……”

　　原本小皇帝正在向着奉天殿走去，听到了祖庭的话之后停下了脚步。冲着这位户部侍郎笑了一下，说道：“朕真是把你逼急了，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到了。……太祖皇帝曾明旨官员不得经商，既然他们明知故犯，那好……你说的那几个人家中粮行封存，存粮全部送到前线用作军粮。”

　　小皇帝的话说完，刚才祖庭提到名字的几名官员急忙跑到朱允文的面前谢罪。小皇帝也没有搭理他们，回头在已经包扎好伤患的官员当中，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连同刚才的户部侍郎祖庭一起带着向奉天殿走去。

　　原本朱允文可以乘坐玉辇前往奉天殿的，不过他嫌这样和官员们沟通不畅。索性就这样一直走着，一路走到了奉天殿当中。到了奉天殿之后，小皇帝重新从库房里面调出来新的地图；和大臣们继续争论起兵讨伐燕王的事情。

　　看着小皇帝忙忙碌碌的样子，归不归拉着百无求坐在了角落里。这时候，老家伙的脚下钻出来一个小脑袋，正是刚才出事之后第一个逃走的小任叁。看到了这个小家伙出来之后，老家伙嘿嘿一笑，说道：“老人家我就知道你这只人参不会吃亏的。刚才你也在宫殿里，看到是谁动的手吗？”

　　“老不死的，着了那么大的火。你让我们人参留在那里看热闹，你以为我们人参疯了吗？”小任叁虽然施展控火之法没有问题，不过它自己却是忌火的。白了归不归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别看我们人参没看到谁动的手。不过那火烧的古怪，除了死了的宫女之外，还有人暗中又放了一把火。我们人参在下面感觉到了，上面的人惊慌失措都没有注意到……”

　　“除了烧死、爆炸的宫女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放火……”归不归嘿嘿笑了一声，看着围拢在皇帝身边的大臣们，继续说道：“调走了老人家我和吴勉……敢在人参你的面前用火，这真是大术士弟子做的事情吗？大术士的弟子，谁不知道你任叁和大术士的关系……”

　　老家伙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君臣几个人又开始争论起来。兵部尚书王虎指着攻打北平的一条路线，和另外一位将军争论的面红耳赤。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小皇帝就在身边，这两位大臣早已经动手了……

　　而小皇帝和之前一样，任由两边的大臣相互争吵，他自己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低着头在把玩着面前的玉石镇纸，直到两边官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朱允文这才起身将他们拉开。让争吵的大臣们冷静一下。

　　“不是老子说他，你们看看，这软软绵绵还哪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百无求看着小皇帝的样子，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们看看老子当年是怎么做妖王的，谁不服就直接揍它！有什么问题一只打到它服为……..。”

　　“傻小子，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的皇帝？”归不归笑了一下。刚才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一直围绕着小皇帝身边的几位大臣转。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话说回来，你们俩看看，如果现在这几个大臣当中，谁最像刚才放火的人……”

　　“老子就看那个叫做祖庭的不顺眼了，还有王虎。他们俩一个是祖宗，另外一个是老虎的。占谁便宜呢？”百无求说了一句之后，又看了其他几个大臣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就他们俩了，老家伙咱们宁可杀错不能放过。这样，老子一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们俩。把屎盆子扣在广孝那个死贼秃的头上……”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现在正在和燕王朱棣打仗呢，你这么做是帮了广孝和尚了。现在那个人还是没有露出来破绽，等着你小爷叔吧。看样子他应该知道谁是大术士得弟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宫殿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他径自的走到了老家伙和两只妖物的身边，对着他们行礼之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几位仙长，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位吴勉仙长让我来传个信，他现在就在对面的便殿里。吴勉仙长说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让归不回老仙长去找他。百无求和任叁两位仙长留在这里守护陛下……”

　　“他终于舍得回来了”归不归嘿嘿一笑，随后对着两只妖物说道：“你们俩小心看着皇帝，老人家我去去就来……”说完之后，老家伙已经起身向着宫殿外面走了出去……

　　就在归不归离开宫殿之后，刚才送信的小太监端着茶盘走到了皇帝和几位大臣的身边。就在他上茶的时候，这小太监突然“啊！”的一声，随后身体开始抽搐了起来……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二章

　　在小太监倒地的一瞬间，归不归已经瞬移回到了宫殿当中，来到了他的神身边。此时小太监的身体已经变得赤红，一阵浓烟从他的七窍当中冒了出来。在浓烟当中，夹杂着些许的火星。

　　归不归看着小太监的样子，直接伸手扣在了他的脸上。在一阵惨叫当中，小太监的身上开始着起了大火，而老家伙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样扣在他的脸上，任由大火在小太监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烧着。

　　转眼之间，小太监的身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而归不归好像没事人一样，身上的衣服连个火星都没有燎到。他一边抓着手里的尸骸，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小皇帝和他身边的大臣们。这场面谁看到都会觉得心惊肉跳，胆子小点的几位大臣两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干嘛那么心急……”归不归眼睛看着小皇帝身边的几位大臣，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原本还有机会的，为什么不能再等等？老人家我已经收到了广孝和尚的罢战信，你只要三五天不动手，我老人家的防备之心一定降下来的。到时候你再用邵家的人调走吴勉，事情闹的大点我老人家也要跟着去看看。到时候你再动手，想想老人家我都觉得背后直冒凉气……”

　　看着归不归对着自己这边说话，朱允文身边的十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明白这几句话是对着谁说的。

　　这时候，百无求也凑到了归不归的身边，瞪着面前的这些大臣们，说道：“老家伙，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动的手，你指出来，老子弄死他……”

　　“老人家我指出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归不归说话的时候，他手里尸骸身上的火势已经慢慢开始熄灭。老家伙看了一眼这句焦尸，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们家人参和大术士的关系，它就在宫殿里面，你还敢用这样的火道……老人家我带着人参去找大术士哭一通，不用我们动手，大术士也不会放过你的……第一次放火叫做失手，第二次叫什么？你还不出来吗？”

　　归不归这几句话说出来，围拢在皇帝身边的大臣们开始散开。他们都在担心身边同僚就是老家伙嘴里说的那个人，一会这位老仙长和那个人动手，不要误伤到自己。

　　看着那个人还是不肯出来，归不归脸上笑容开始慢慢的消失。等到老家伙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之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小皇帝身边的一位官员说道：“祖大人，我老人家怎么也想不到，大术士席应真的弟子当中，有人已经做到了朝廷大员……”

　　归不归说的那个人正是刚才和皇帝争执，应不应该用赈济灾民的粮食周转军粮的户部侍郎祖庭。听到老家伙说到了自己，他睁大了眼睛对着归不归说道：“老仙长说的是我？您搞错了吗？祖庭是天子门生，洪武十六年的榜眼，自幼读的是孔孟之道，怎么可能会是术士的弟子？是不是有什么同名同姓的人，老仙长您弄错人了？”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老人家我也希望是弄错了人了，不过该露出来的破绽你还是露了出来……”老家伙说话的时候，杨军已经护卫着小皇帝走到了归不归和百无求的身后。一旦他们双方开始动手，误伤了小皇帝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归不归用眼角余光扫到小皇帝已经躲到了自己身后，这才笑眯眯的看着祖庭继续说道：“老人家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次不止你一个人。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暗处帮你……刚才在乾清宫中，就是那个人调走了吴勉。然后是你趁乱将磷火虫埋进了宫女的体力，再操控它们烧了宫女的身体。想要借机烧死皇帝。老人家我说的没错吧？”

　　“一派胡言……”祖庭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你说宫女是我放了什么火虫在她身上，那么刚才的太监呢？大修士你在一边亲眼看着，我根本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怎么能将火虫塞进他的身体里面？”

　　“祖大人又是怎么知道需要身体接触，才能将磷火虫塞进他人的身体之内呢？”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就当祖大人你有阅历，从哪本古籍当中看到过磷火虫，知道需要身体接触才能施法。那么你敢不敢讲官衣脱下来？如果能在租大人的身上找到存放磷火虫的容器，那大人总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听到了归不归这番话，祖庭脸上变颜变色。他强撑着辩驳道“我是朝廷三品官员，岂是你可随意侮辱……”

　　“祖庭，你就听老仙长的吧。你脱下这身三品官衣，如果没有找到容器的话，朕给你换上二品的官衣。”没等祖庭说完，小皇帝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顿了一下之后，朱允文微笑着对祖庭继续说道：“朕是相信你的，说你是大术士的弟子一定是误会。不过你也要自证清白嘛……”

　　这时，百无求也向前继续，逼近了祖庭，说道：“让你脱你就脱！那么大的岁数了有什么放不开的？又不是让你脱到露肉。就脱外面一层官衣有什么的？再不动手的话，老子就帮你脱……”

　　看到皇帝也不帮自己，祖庭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归不归说道：“好，我脱掉官衣就是，找不到那火虫容器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话的时候，祖庭已经动手摘掉了官帽，看了一眼归不归之后，开始动手解开了自己官衣的扣子。就在祖庭刚刚解开两只扣子的时候，他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后祖庭的身体变成了赤红色，随着他的七窍向外冒出了浓烟。浓烟转眼变成了赤红色的火焰，将祖庭的身体烧了起来。

　　归不归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这个人被身上所藏的磷火虫反噬了不成？如果不是，那就是老家伙猜错了，操控磷火虫的另有其人。这时，被大火烧着的的祖庭已经气绝身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大火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烧着。

　　“老人家我猜错了……”归不归皱了皱眉头，转头向着其他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官员们看了过去。如果祖庭不是那个操控磷火虫之人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还在这些人的身边。

　　就在归不归眯缝着眼睛看向其余大臣的时候，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祖庭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随后电闪一般的向着小皇帝扑了过去。

　　此时，杨军等护卫已经簇拥着皇帝转到了另外一面。正在和众大臣对峙，此时完全没有防备已经送了，且身体还着起大火的祖庭。

　　祖庭饶过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百无求，瞬间冲到了小皇帝的身前。已经成了焦炭的祖庭狞笑着说道：“陛下，燕王殿下向您问好……”

　　说话的时候，祖庭的焦尸已经开始迅速膨胀起来。从他的身体崩裂部位已经能看到好像岩浆一样的物质，这个距离爆炸的力量就连归不归也不能保全小皇帝的安危。

　　就在祖庭爆炸的前一刻，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祖大人的面前。他直接伸手掐住了祖庭的脖子，顺势将这个活人的身体砸在了地上。

　　祖庭的脖子被掐住的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男人手上传导到了自己的身上，身上原本的大火也在霎那间熄灭。白发男人向前两步，一脚踩在了祖庭焦尸的身上，用带着刻薄的语调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说，邵家姑娘哪去了？”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三章

　　看到最后的机会已经流失掉，已经好像焦尸一样的祖庭瘫软在了地上。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做的……”

　　“我没问是不是你做的，听清我的问题——邵家姑娘哪去了？”说话的时候，吴勉一脚将祖庭挑了起来，随后将他踢到了归不归的身边。随后白发男人对着老家伙说道：“救他，现在他还不能死……”

　　归不归明白吴勉的意思，当下从怀里面摸出来一粒丹药塞进了祖庭的嘴里。如果不救治他的话，一时三刻之内祖庭就要变成一具真正的焦尸了。用手指将丹药捅进了祖庭的嗓子眼之后，归不归回头笑眯眯的对着小皇帝朱允文说道：“陛下，我们几个要借你的宫殿一用。别惊扰到陛下和众位大人，还是请回避一下的好。”

　　小皇帝明白归不归的意思，当下冲着那些还在看热闹的官员们说道：“你们去议事处商议讨伐朱棣的事宜，商量出来一个结果再来上奏。杨总旗，你陪着几位大人去议事处。这些侍候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也跟着一起去服侍。”

　　杨军明白这是要自己去封住这些官员们的口，有吴勉、归不归陪伴身边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当下行礼之后，这位总旗大人带着十几位大臣走出宫殿。

　　归不归的原意是想连这位小皇帝一起请出去的，没曾想朱允文会留在这里。既然他这个皇帝想要留下看热闹，老家伙也只能由着他。这个时候吴勉已经走到了缓过来一口气的祖庭身边，说道：“死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邵家姑娘哪去了？”

　　“邵家的姑娘与我无关……”祖庭自己操控磷火虫烧了自己的身体，此时他的内脏已经大半都被烧掉。原本以为一击不成，自己也要马上命归黄泉的。想不到一颗丹药下肚，竟然将自己马上就要逝去的性命又吊了回来。

　　吴勉面无表情的看着焦尸一样的祖庭，说道：“那就说说和谁有关，说出来我让你安安心心的死。说不出来，你就这样一直煎熬的活着。”

　　之前吴勉在乾清宫陪伴着小皇帝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邵家出了事情，请他马上赶过去看看。和邵家的女人们相比，小皇帝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当下白发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施展遁法到了邵家。

　　到了之后才知道，半个时辰之前邵家姑娘邵南华突然失踪。邵清淼正在和女儿说话聊天的时候，只是起身倒茶的功夫，坐在旁边软榻上的女儿便不翼而飞。一旁服侍的还有两个丫鬟，三个人竟然都没有发现邵南华是怎么消失的。

　　现在邵家已经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邵南华的踪影。就在她们这些女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位白头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听到不是这些女人想办法去宫里找的自己，吴勉便明白了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白发男人已经顾及不到那位小皇帝了。当下他也施展术法在南京城各处寻找邵南华的气息，不过在城里找了几圈，也没有找到那个小姑娘的气息。

　　最后吴勉直接回到了皇宫，只要抓到那个调走自己的人，便还机会能找回邵南华。好在归不归已经替他找出来了这个人，剩下就等着他自己说出来了。

　　这时候，归不归笑眯眯的蹲在地上，对着祖庭说道：“你不说的话，那老人家我只能去问大术士了。到时候这个掳走良家少女的罪名就只能扣在那位术士爷爷的头上了，祖大人你好手段啊，刚才差一点一把火烧死了大术士的儿子，现在又给他背上了这口黑锅。我老人家要是教出来你这样的弟子，早就自己憋死自己了……”

　　“安道陵……他说会替我调开你们的，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听到了归不归要把席应真牵扯进来，祖庭也没有了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同伙供了出来。传了口粗气之后，他继续说道：“安道陵现在藏在我儿子祖元方的私宅当中，你们去那里找他吧。他在……”

　　说出来自己儿子的私宅之后，吴勉再次原地消失，施展五行遁法消失在了原地。看着白发男人消失之后，祖庭艰难的转了转头，对着归不归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可以了结我了吧？”

　　“该说的都说了？老人家我怎么没有听到？”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邵家姑娘生死未卜。你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这些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你怎么可以说死就死？比方有人说你是大术士席应真的弟子，不过那位大术士只收一名弟子，现在大术士弟子的帽子扣在广孝和尚的头上，那你这个弟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祖庭明白这个老家伙是要拖到吴勉回来，当下他只能强忍着身体内外的痛苦，对着归不归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刚才祖庭说的不假，他的确是洪武十六年的榜眼。所有的事情都要从他父亲祖德当年讨了一方小妾说起……

　　祖家也是洛阳的富豪之家，他的父亲在祖庭六岁那年给翠云楼的一名妓女赎身，娶她做了一房小妾。这样的事情当时看来也没有什么，不过祖庭父亲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小妾当年有个叫做席应真的老相好。

　　大术士当年和小妾的关系交好，曾经许诺过如果有朝一日，有恩客替她赎身娶为妻妾的话，他便会送上一份厚厚的贺礼。后来听说自己都老相好已经找大了归宿之后，便讹了自己弟子姚广孝的一大笔钱。趁着夜色将这笔钱交到了那女人的手中。

　　大术士虽然生性风流，不过对有主的女人是绝不沾染的。送了钱财之后马上就要离开，却在无意当中发现了晚上起夜，正站在院子里撒尿的祖庭。大术士看出来这孩子有慧根，调教几十年必定也是当地有名的术士。

　　不过当时姚广孝还占着自己弟子的名分，大术士留他还有用处。当下看着这孩子的慧根深厚，却不能收之为徒心里难免可惜。都走出了洛阳城，心里也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最后大术士想了个主意，他教授祖庭术法，却不以师徒相称。有朝一日和姚广孝师徒缘分尽了，再马上去回头将小祖庭收到门下。

　　这么多年，大术士一直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教授祖庭术法。而且叮嘱他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显露，故而过了这么多年，周围的人只知道那位洪武十六年的榜眼祖庭，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修士祖庭。只是后来大术士一次酒醉，无意当中说漏了还有一个后备弟子的存在。

　　几天之前，姚广孝的弟子灌无名带着席应真的信物找到了祖庭。他说大术士已经加入到了燕王朱棣的阵营当中，现在朝廷和燕王大军的战争一触即发，大术士让祖庭找到合适的机会行刺皇帝。

　　看到了信物之后，祖庭便信了这个灌无名。现在他已经是三品侍郎，当初他就是走了秦王的门子提拔起来的。和皇帝本就不是一心，只是现在朱允文身边有吴勉、归不归这样的绝世修士保护，自己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时候，和灌无名一起前来的老道士安道陵给他出了个主意，可以调开两位大修士，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皇帝……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四章

　　燕王作乱，给祖庭提供了可以接近皇帝的机会。他在身上暗藏了磷火虫，只要吴勉、归不归的二人被那个叫做安道陵的老道士调走，自己便将磷火虫传到其他人的身上，在操控这种异虫引燃那个人，既然爆炸烧死小皇帝。

　　祖庭自以为自己是朝中大员，谁也不会相信他这样的人会施展术法行刺皇帝。到时候趁乱将自己身上那些装着磷火虫的容器销毁，就算吴勉、归不归回来也差不多他这个户部侍郎的身上。

　　只不过祖庭自己没有想到一向畏火的妖物竟然会保着小皇帝逃出了火海，而且他也不知道小任叁和席应真的关系。知道后来从归不归的嘴里，才隐约的听到一点有关大术士和那只人参娃娃的父子关系。

　　这样一来，归不归便不敢再贸然出手。知道看到安道陵再次出手，将这个老家伙也调走之后，他才将磷火虫引到了小太监的身上。想不到自己刚刚开始催动这些异虫，那个老家伙便杀了自己一个回马枪。知道现在他都想不通自己的破绽在哪里，归不归是怎么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祖庭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眼前突然有人影闪过。随后就见刚才消失的白发男人带着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年轻男人正是祖庭的儿子祖元方。他没有术法的根基，被吴勉强行施展五行遁法带来。刚刚落地便倒在了地上，一边剧烈的抽搐着，一边大口大口将肚子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你竟然敢骗我……”吴勉出现之后，冷冷看着焦尸一样的祖庭。随后用他特有的语调继续说道：“看起来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熬下……”

　　“不关我儿子的事，看在大术士的份上不要连坐！”看到了自己独子在面前痛苦的样子，祖庭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吴勉继续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安道陵的确是住在元方的外宅……”

　　吴勉已经没有了继续和他说话的心思，他用脚尖轻轻提了提好像再发羊癫疯一样的祖元方，说道：“起来，你自己和他说。”

　　被白发男人踢了一下之后，祖元方停止了抽搐。这时候，归不归取出来一枚丹药，用清水化开之后给他灌了进去。片刻之后，祖元方也不再呕吐。他喘着粗气爬了起来之后，哭着对着眼前的这些人说道：“我父亲是当朝三品侍郎……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放了我吧……你说的那个老道士就住了一晚……他早就走了……”

　　祖元方以为自己是被绑票了，被遁法带过来他眼睛花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耳朵也是一片嗡嗡之声，刚刚他们几个人的对话这个年轻人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不过就算看到了，也不敢相信面那个焦炭一样人会是他三品侍郎的父亲。

　　“听到你儿子说的什么吗？”吴勉看了祖庭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他那外宅除了几个厮混的妓女之外，再找不到什么其他的人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安道陵来的时候的确住在那里……”祖庭呆楞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他一定是还有其他藏身之所，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你先放了元方，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找出来，你先放了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仙长，还是我来问他们父子吧。”这时候，已经安置好众官员的杨军回来。他先是对着皇帝行礼，随后继续说道：“拷问的活，锦衣卫要比两位仙长在行。”

　　吴勉和归不归对了一下眼神，随后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将这一对父子俩让给了杨军，杨总旗动手拷问之前，先回身对着小皇帝说道：“请陛下移驾，这里稍后会有些血腥气，冲撞了陛下臣承担不起。”

　　“今天的血腥之气朕见到的还少了吗？”朱允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连点血都不敢见，你也太小看朕这个皇帝了。把你的手段都拿出来，一定要问出来邵家小姐的下落……”

　　“那臣下就不恭了……”杨军说完之后，转身走到了祖庭的身边。说道：“祖大人，洪武三十二年，你因为李善长的案子牵连进过几天诏狱。那时候我便奇怪你怎么能熬过诏狱的大刑，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有术法傍身的修士。不过不知道你熬刑的术法教没教过给你的儿子？诏狱有一百零八套刑具，虽然皇宫大内不便施展。不过杨军还是有办法凑出来三五十刑具，用在你家公子身上的……锦衣卫来，将祖公子的衣衫除去，准备动刑了……”

　　杨军说话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几名锦衣卫小旗走到了祖元方的身边。三下两下扒光了他身上的衣服，随后用笔墨在祖元方身上几个要害的部位画圈。这位祖公子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当下吓得哇哇大叫，却不敢挣扎逃走。

　　看着手下已经准备动手，杨军当下对着祖庭说道：“祖庭，我问你，那名刺客的下落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那道人的下落……你们冲着我来，不要伤他……”看着几个锦衣卫已经拔出来自己身上的匕首，祖庭大叫了几声之后，贵在了皇帝的面前，继续说道：“行刺陛下的人是我，不关祖元方的事情。请陛下饶了他……”

　　“祖庭，当年李善长、胡惟庸的案子你也是参与其中的。他们两家都是灭九族的，朕还记得当年你是鼓动太祖皇帝灭他们九族的官员。”皇帝看了焦炭一样的祖庭一眼，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太祖皇帝遗命当中，要朕款待下臣。只要你说出来邵家小姐的下落，朕就给你恩旨，免了你全族的死罪。”

　　祖庭倒在地上磕头说道：“那道士根本不信我，臣下属实不知道他将邵家小姐掳到哪里去了……”

　　听了祖庭的话，杨军对着手下的小旗说道：“动刑，手下留分寸，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这句话刚刚说完，一名小旗已经用匕首削掉了祖元方的右手小指。随后另外一名锦衣卫小旗用准备好的盐巴按在了他的伤口上，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祖元方疼的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打滚。他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罪？

　　随后动手的小旗将祖元方的小指捡起来，摆放在了祖庭的面前。这时候杨军对着祖庭再次说道：“祖庭，我问你，那名刺客的下落在哪里？

　　这时候祖庭看着自己面前的断指，喃喃的说道：“诏狱一百零八道大刑没有断指这一说，杨大人，你这是什么刑法？”

　　“这是骨肉之刑，当年李善长的几个儿子，就是熬刑不过死在了逆臣李善长的面前。”杨军将断指捡了起来，放在祖庭的手中，随后继续说道：“行刑之人没问一句，如果没有得到答案的话，受刑之人便会断身上的一处骨肉，然后重新拼去来人型。当年李善长的幼子被断了半个身子，李善长才认的罪。祖大人，你要看令郎另外一个全身拼凑起来的样子吗？祖庭，我问你，那名刺客的下落在哪里？”

　　这次祖庭还没有回答，杨军已经下令在此动刑，将祖元方另外一只手的小指也斩了下来。吴勉、归不归二人看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这是知道邵南华下落的唯一办法，不以为然也要等着祖庭说出实话。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五章

　　看到了自己儿子第二根手指之后，祖庭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动不动盯着自己面前的两根手指。此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祖元方清醒了过来，他听到了旁边是自己父亲的声音。当下连滚带爬的到了祖庭的面前，看着好像焦尸一样的父亲，哭喊着说道：“父亲……你和他们说，说出来那个道士藏在什么地方……再不说的话，我要死了……”

　　那几个行刑的锦衣卫原本想把祖元方拖回来的，不过却被杨军用手势阻拦住。杨总旗看看祖庭的亲生独子能不能说动他。

　　“元方，人都是要死了。死了才有下一世的转世机会。”祖庭异常平静的看着儿子，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别怕，你先下去，爹爹马上就下来陪你……”

　　“我不要死！”祖元方大吼了一声之后，转身向着宫殿外面跑去。不过此时周围都是前来护驾的侍卫，看到有人跑出来之后，直接打翻在地又将他好像拖死尸一样的拖了回来。

　　看着祖庭无动于衷的样子，杨军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祖大人，现在不说不知道那道士的下落了吗？刚刚两根手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已经派人去诏狱请高手了，手指、脚趾什么的这几个锦衣卫就做了。剩下的部分他们可做不了，我请来的高手可以将令郎断成胸之下，能看见心脏还在跳，人还能说话……”

　　听到了杨军的话，祖元方吓得瘫软在了地上。杨总旗微微一笑之后，对着手下锦衣卫做了一个手势。刚才斩断祖元方两根手指的锦衣卫在此将匕首别在了他的手指上。虽然祖庭没有说话，不过杨军心里明白他一定知道那个道士的下落。断指只是骨肉之刑最初的步骤，等到稍后将他儿子的肠子掏出来，挂在祖庭的脖子上，到时候一定吓得他肝胆俱裂，到时候为了求让祖元方速死，一定会将那名道士的下落说出来的。

　　看着一动不动的祖庭，杨军再次说道：“祖庭，我问你，那名刺客的下落在哪里？”

　　祖庭一动不动的看着地面，好像没有听到杨军在说什么一样。杨总旗点了点头，正在指使手下行刑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小皇帝的声音：“可以了……杨总旗，这样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朱允文转身看了吴勉、归不归一眼，有些勉强的笑了一声之后，对着他们俩说道：“看来朕是高估自己了，归仙长，朕记得说过死人是不会说谎的。还是不要那么麻烦了，直接问祖庭的魂魄吧……”

　　“是，魂魄是不能说谎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勉。见到他也没有什么异议之后，老家伙转身走到了祖庭的身边，对着焦尸一样的男人说道：“祖大人，原本老人家我还有别的手段让你说出来的。不过陛下已经下旨了，那我老人家也不用那么麻烦了。这就送你先走一程，等到你的魂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边冷眼旁观的白发男人突然看到祖庭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瞬间又恢复了他刚才一动不动的样子。吴勉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对着马上就要对祖庭下手的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问不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吴勉瞬间到了祖庭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之后，突然身后掐着祖庭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随后吴勉动手将自己的右手插进了祖庭的身体当中，才一阵凄厉的叫声当中，把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他的身体里面拖了出来。

　　归不归没有防备吴勉会突然动手，就在他诧异的时候，突然见到吴勉手里的人影身上密密麻麻趴着无数条好像蛆虫一样的小虫子。这些虫子正在不停的啃食着人影的躯体，此时已经将人影啃食的千疮百孔。

　　吴勉将人影抽了出来之后，快速的将它身上的蛆虫抖到了地上。这些蛆虫掉落到了地上之后，直接化成了一道一道红色的烟雾，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人家我说为什么一只感觉不到祖大人身上有修士的气息，原来你早有准备。”看着吴勉手上的人影，归不归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将恶芽的幼虫暗藏在魂魄上，用它隐藏住自己的气息。现在你竟然用它开啃噬自己的魂魄……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三魂七魄不完整，下辈子你就要投胎去做畜生了……”

　　吴勉手里的正式祖庭的魂魄，不过被刚才的驱虫啃噬了魂魄之后，这魂魄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除了一个劲的冲着归不归傻笑之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你连大术士的弟子都算不上，为什么还要这样的为他卖命？”归不归这个问题已经得不到回答了，当下他冲着吴勉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有些麻烦了，祖庭这样再找南华那丫头就有点麻烦了……”

　　说话的时候，老家伙有意无意的看了小皇帝一眼。想要说点什么。不过话到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当下他又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眉头紧锁的吴勉一眼。

　　归不归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朱允文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当下这位小皇帝微微一笑，说道：“未必，朕说的话，祖庭一死反而会更加容易找到邵家小姐的下落……只要祖庭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不出三日一定会有人联络两位仙长，他要吴勉仙长用朕的人头来换邵家小姐的平安……”

　　小皇帝这句话一说出口，杨军被吓了一跳。当下他急忙窜到了朱允文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皇帝。随后看着吴勉、归不归二人，嘴里却对着小皇帝说道：“陛下，这两位都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们不会这样的……”

　　“那可不好说……”吴勉看了一眼朱允文之后，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亲手了结燕王朱棣和姚广孝，来为你报仇的……”

　　“你敢！”杨军大叫了一声之后，将自己配带的绣春刀抽了出来，指着吴勉说道：“你敢动陛下一根毫毛，杨军必讲你碎尸万段……”

　　吴勉看了杨军一眼，说道：“你有什么仇人吗？到时候我也替你报仇。”

　　听到白发男人话里有恐吓之意，杨军大怒对着吴勉大吼道：“那你就自杀吧！”

　　“这话听着耳熟……”吴勉看了一眼杨军，随后继续说道：“那就要麻烦你先找到安道陵和被他掳走的邵南华了，杨大人，你先找到他们，皇帝无忧。如果是安道陵先一步走到了我，那就不能怪我了……”

　　杨军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争场面的话，不过话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跪在了小皇帝的面前，说道：“请陛下下旨封锁南京，调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搜产全程。早些找到邵南华小姐的下落。”

　　小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准了……杨军，朕复你锦衣卫千户之职。这次选招南华小姐的重任便落到你的肩上了，放心去找人，有吴勉、归不归几位仙长护卫朕……”

　　杨军不敢将小皇帝留在吴勉、归不归的身边。一旦他们俩翻脸，自己不在近前实在不放心。不过小皇帝一句话便让杨千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皇宫：“两位仙长真要对朕不利，你在不在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