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九十六章

　　锦衣卫千户杨军带着小皇帝的圣旨，立即出了皇宫，此时，心里惴惴不安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守在皇宫外面，一旦杨军私自派出刺客暗杀燕王的事情败露，他也可以早些进宫补救。

　　之前他听说皇宫里面乱了一阵，一开始还以为是刺客暗杀燕王的事情败露，小皇帝大发雷霆。不过看到杨军带着圣旨出来，才知道燕王的刺客已经开始行刺皇帝，还掳走了大修士吴勉的家人。

　　现在杨军负责在寻找吴勉家人的事情，按着圣旨上所写。毛骧将自己执掌锦衣卫的大权暂时交到了杨军的手里，当下，在京所有的锦衣卫数千人连同三万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开始在南京城搜查起来邵南华的下落。

　　由于没有什么线索，当下这小四万军马用了最笨的办法。从东到西一户一户人家检查，所有百姓都不得出门，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找到了邵家小姐之后才能去办。

　　由于掳走邵南华的人是个道士，当下，杨军亲自带着兵马去搜查了位于南京城内的两座道观，不过将两座道观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邵家小姐的影子。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标向外延伸。道观既然搜查完了，那就去和尚庙里看看吧。当下杨千户又带着数百名锦衣卫去了南京城的几座大庙搜查，不过查找了一番之后，他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杨军心里开始越来越急躁。陪在他身边的毛骧看到杨千户的状态不对，当下开口劝了几句：“杨千户，你也是做了多年锦衣卫的人，越急就越乱的道理千户你不懂吗？现在你是正使，你都开始乱了，让下面的锦衣卫如何办事？”

　　杨军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能不能找到邵家小姐关乎到陛下的安危，让杨君怎么能不心焦？不过今天的事情也太过蹊跷……一个道士带着个女人能藏到哪去？现在道观、寺庙都找遍了，那个道士会术法自己能藏起来，不过那位邵家小姐能被他藏在哪里？”

　　毛骧听了杨军的话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对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下属说道：“千户你真的找遍寺庙和道观了吗？未必吧……你搜查的都是一些久负盛名和寺庙和道观，那道士带这个女人，自然不能藏在那里。”

　　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这番话，杨军的眼前一亮。对着毛骧说道：“指挥使大人你是说——还有百姓家里的家庙还没有检查过，这样的大户人家藏两个人还是可以办到的……来人！去应天府查家里请了家庙的人家有几户……几位藩王虽然不在京里的，家里都是有家庙的。先去燕王的王府去查……”

　　当下，杨军、毛骧分兵两路，杨军带着三百名锦衣卫去了燕王王府搜查。毛骧带着数百名禁军去其他藩王府中的家庙寻找那个叫做安道陵的老道士。、

　　燕王发出了清君侧的檄文之后，小皇帝便下旨免去了朱棣的王爵。而且还派出锦衣卫查抄了燕王府，不过王府里面的下人和管家等暂时软禁在了府中。由锦衣卫把守，不许里面的人随意进出。

　　看着杨千户亲自前来燕王府搜查，看门的锦衣卫头目急忙过来拜见千户大人。杨军也顾不得俗礼了，直接对着这几个看门的锦衣卫说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进出王府？里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小旗回答道：“没有陛下的圣旨，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燕王府。我们兄弟一直都在前后门看守着，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人进出王府。府中也有我们兄弟看守，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锦衣卫保平安的话让杨军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来已经来了燕王府，怎么样也要走一趟了。当下，杨军命人打开了大门，随后他带着跟随自己前来的数百锦衣卫进了王府。在前院转了一圈之后，他们便直扑后宅的道观。

　　和其他的藩王喜欢在家里修建家庙不同，燕王是全真教龙门派的信徒，在南京和北平两座王府当中分别修建了龙门派样式的道观。

　　杨军到达燕王府家观的时候，里面一个留守的小道士被锦衣卫拖了出来，仍在了杨千户的面前。这小道士被吓得浑身上下只打哆嗦，跪在了杨军面前，说道：“小道……小道……小……”

　　看着小道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当下杨军主动说道：“本官锦衣卫千户，奉了皇命前来检查燕王府。小道长你说，这观里除了小道长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吗？”

　　小道士缓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小道……小道是留在这里……看守三清的。除了小道之外，这里在没有其他人。大人不信的话，请到里面查看。”

　　说话的时候，小道士亲自带着杨军等锦衣卫进了道观之内。在外面没有什么感觉，进来之后这个小小的道观，里面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进来之后便是供奉着三清的三清殿，三尊道家的法相供奉在这里。围着这里转了一圈之后，小道士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面几个偏殿。这里是供奉着其他成名的道家仙长的。

　　在这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当下，还是这名小道士带领者，到了道士们休息的房间里面走了一趟。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不过看着里面十几个床榻，之前燕王鼎盛的时候，来这里出嫁的道士人数应该能不少。

　　“大人，这里是道士们修士的地方。之前燕……朱棣还没有就藩的时候，这里的道士已经都住满了，现在就只剩下小道我一个人了。”说话的时候，小道士十分配合的将那些床榻下面掀了出来，让杨军和他带来的锦衣卫查看。

　　看着杨军一行人搜查未果，小道士又要当着他们去旁边的一座库房里面：“那便是之前朱棣搜集来的道家经文，都是一些书籍，大人们进去转转也好。”现在小道士已经缓了过来，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流利了不少。不过杨千户不知道为什么，瞬间脸色微变，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进去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回到三清殿看看……”杨军看了小道士一眼之后，转身向着三清殿的方向走了过去。看着这位千户大人说走就走，小道士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此时他的前后左右都是锦衣卫，只能硬着头跟在杨军的身后回到了三清殿中。

　　之前，锦衣卫已经将这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一边，他们跟着杨军回到这里之后，有些茫然的守在千户大人的身边。等着他的指示要做什么。

　　站在三丈有余的三清像面前，杨军伸手叫过来小道士，对着他说道：“你来和我说说三清的来历，让我也长长见识。”

　　听到杨军突然在此回来，竟然只是要听自己讲解三清的来历。当下小道士莫名其妙的看了杨千户一眼，随后还是说道：“三清便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不去检查仓库了吗？”

　　“检查仓库不急……”杨军说话的时候，突然走到了太上老君的香炉前。当下他突然一把推倒了香炉。当下香灰四散。在香灰当中竟然能发现了一封写着吴勉先生亲启的信函。

　　虽然信函是吴勉先生亲启，不过杨军直接拆了信函，自己先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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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信函上面写着请杨军转告吴勉，一个时辰之后，在城外的天生桥上，安道陵要单独见白发男人，商量一下将邵家小姐还给他的事情。如果他不前来的话，邵南华便要带去北平。到时候吴勉再想去见自己的后世子孙，那就要去北平，过大术士席应真和姚广孝那一关了。

　　默默的看完了信函之后，杨军将信函用三清像前的烛火点燃。将他烧尽之后，对着身后的锦衣卫说道：“这是禅道的檄文，和我们要找的人无关。继续去库房寻找安道陵的下落……”

　　杨军带着手下离开了三清殿之后，隐身站在元始天尊肩膀上的安道陵皱了皱眉头。刚才他用传音之法将杨军叫了出来，告诉他自己所藏信函的所在。原本想着借这个锦衣卫的口，通知吴勉去天生桥见自己。到时候利用邵南华作筹码，胁迫吴勉去刺杀皇帝。没有想到杨军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直接烧毁了信函。

　　这个锦衣卫有些出乎安道陵的意料，想不到他竟然敢连找到邵家小姐的线索都掐死。这样一来找不到邵南华，吴勉可就真和自己不死不休了……

　　现在皇宫戒备森严，里面有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守在皇帝身边。安道陵不知道归不归和那两只妖物什么意思，邵南华毕竟不是他们的子嗣，一旦他们三个和杨军一个心思，如果自己进宫的话，弄不好在见到吴勉之前已经魂飞烟灭了。想起想起还是找一个能自由传递消息的人，进宫向白发男人送信的安全一点。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面前这位千户大人……

　　就在孙道陵想着是不是应该用杨军家人的性命，来要挟他企业送信的时候。那位千户大人已经从库房里面走了出来，小道士在一边陪同着，一直将杨军等人送出了燕王府之后，小道士这才匆匆忙忙的回到了三清殿中。

　　“道陵师父……锦衣卫已经走了，您老人家可以现身了。”回到了三清殿之后，小道士对着空气喊了几声。安道陵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当下现身从元始天尊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看着台上被烧成灰烬的信函，安道陵冷笑了一声，对着小道士说道：“我倒是笑看这个锦衣卫了，清月，他现在去哪家藩王府了？”

　　小道士有些慌张的说道：“杨军改了行程，现在他带着人马去往城外的天生桥了。这位千户大人还调了两千御林军，一同前往天生桥。道陵师父，现在京城数万官军都在找您老人家，要不然的话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的好。”

　　“避避风头……”安道陵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开始，修士开始惧怕他们俗人的刀兵了？原本我只想找个活人送信的，现在看起来只能还个死人去替我送信了……”

　　说话的时候，安道陵开始催动五行遁法。就在遁法要完成的一瞬间，老道士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法咒，看了一眼小道士之后，说道：“差点把你忘了，清月，你知道老道我的行踪。留你活着对燕王不利，得罪了……”

　　听到这里，小道士知道这是要杀自己灭口，当下他急忙转身向着三清殿外跑去。还没等他跑出去几步，身后突然响起来一阵“咔……咔”的响动，小道士用眼角余光看过去，原本端坐在台上的元始天尊法像突然动了。三丈有余的法象瞬间到了他的身后，还没等小道士反应过来，法象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后心上。沙包大小的拳头直接将小到手打成了两截，看到他已经死透之后，法像缓缓的回到了三清殿上，满身鲜血坐回刚才的位置。

　　此时，安道陵这才收了术法，继续完成了五行遁法消失在了空荡荡的三清殿当中。

　　转瞬之后，安道陵来到了天生桥边，他隐身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等着杨军带着官兵前来捉拿自己。

　　一个时辰之后，远处来了一支人马。带头的几十名骑兵簇拥着杨军先一步到了天生桥上，半晌之后，后面的数千冠军杯也已经赶到。将天生桥东西两边查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

　　天生桥西北方向有一座破败的庙宇，杨军已经派人在那里检查乐一番。庙里除了两个老和尚和几座泥塑的佛像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

　　“安道陵……吴勉仙长还要伴驾，他让我来和你谈……你听到了吗？”虽然没有找到安道陵的踪迹，不过杨军深信不疑那老道士就在附近。喊了几句没有回应，他便继续喊道：“你本来就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法师……只要你肯改邪归正，将邵家小姐平安送回来的话，我请陛下重重的的封赏与你……”

　　又喊了几句之后，还是没有等到安道陵的回复，杨军开始有些急躁起来。当下对着空气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小心到头来给你师门带来祸端……”

　　“那老道我想听听你怎么给我师门带来祸端……”刚才杨军喊话的时候，安道陵已经探查了一番周围，确定了吴勉、归不归和那两只妖物没有埋伏在附近之后，这才现身出来，站在桥头的一棵枯树上面，对着杨军等人继续说道：“千户大人，原本老道只是想请你传话的。既然你烧毁了信函，那老道只有对大人不恭敬了……”

　　说话的时候，安道陵已经开始施展术法，天生桥西北那座破败的寺庙当中突然传来一阵尖叫的声音，随后里面大殿当中泥塑的如来佛像从里面走了出来。安道陵冲着巨大的佛像招了招手，说道：“来，送这些施主们去你的极乐世界吧……”老道士的话音未落，如来佛像已经向着这些官军和锦衣卫当中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尊巨大的佛像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佛像只需要对着这些官军们挥舞手臂，便有十几名官兵和锦衣卫的伤亡。

　　官军手中的刀枪、弓箭对佛像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勉强支撑了片刻之后，这些官军和锦衣卫们便开始四散奔跑。佛像在后面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追赶着，到了官军的身后直接跺脚将他们踩成了肉酱，一时之间天生桥周围变得血腥无比，浓厚的血腥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此时的杨军脸上也露出来了惊恐之色，他本以为就是一个道士而已，再有本事也比不过吴勉、归不归这些人，拼上几百官军的性命一定可以拿住他的。没有想到这老道士根本不出面，只是用一个泥塑的佛像便将自己手下的官军杀的七零八落。

　　“弓箭手！射杀这名道士！他一死妖法自破……”好在杨军还是看出来安道陵道法当中的破绽，一声大叫之后，周围带着弓箭的官军和锦衣卫同时张弓搭箭，对着枯树枝上面的老道士射了过去。

　　转眼之间，数百支箭矢对着老道士射了过去。在箭矢离开弓弦的一瞬间，一股狂风吹了过来，将天空中的箭矢飞的七零八落。这阵妖风转了一圈之后，裹挟着几百只箭矢对着骑在马上指挥的杨军射了过去。

　　杨千户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和胯下战马已经身中数箭倒在了地上……

　　官军见到自己的弓箭射死了锦衣卫的千户大人之后，吓得纷纷扔到了手里的兵器四散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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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见到官军和锦衣卫们都逃走之后，安道陵这才轻飘飘的从枯树上面跳了下来。慢慢走到了还在抽搐当中的杨军身边，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口气的千户大人之后，老道士缓缓的说道：“千户大人，如果你刚才将信函送到吴勉的手里，那也不用死伤这么多的人了……”

　　杨军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举着手里的绣春刀砍在老道士的脚面上。安道陵也不躲闪，任由刀刃打在自己的脚面上。只是此时的杨军已经力竭，看在老道士的脚上连个白刃都没有留下来。

　　“可以了……千户大人，道陵得罪了。”说话的时候，杨军手里的绣春刀夺了下来，反手直接刺进了千户大人的后心。杨军颤抖了一下之后，终于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

　　随着安道陵将手里的绣春刀拔了出来，从杨军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句话——明日午时，道陵携邵小姐于淮水之畔见君。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断了气的杨军之后，安道陵施展遁法消失在了天生桥的桥头。

　　瞬间之后，老道士出现在了京城当中的有名的娼馆——望春楼的一间卧室门口。此时浓妆艳抹的邵南华躺在床上正在酣睡着，安道陵在卧室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望春楼的老鸨亲自守在门口，见到凭空出现的老道士，老鸨先是吓了一跳，看清了安道陵的相貌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凑过来说道：“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官军进来搜查，吓得我心肝一个劲的乱颤。总算是佛祖保佑，没有被人看出来……”

　　“你给她喝了多少酒？”老道士进了卧室大门之后，闻着酒味便皱起了眉头。随后继续说道：“你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没被人占什么便宜吧？鸨儿娘，这位姑娘要是在你这里被欺负了。你我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这不是为了应付那些当兵的搜查吗……”老鸨擦了擦汗之后，继续说道：“刚才那场面您老人家是没有看到，二百多兵一下子就冲进来了。好在我提前做了准备，灌了这小丫头一斤白酒。又给她换上了姑娘接客的衣服，谁看见都以为是昨晚喝多了的姑娘。我亲自在这里看着，没让那些臭男人碰这姑奶奶一手指头……”

　　这老鸨不敢骗自己，安道陵这才松了口气。当下从怀里摸出来两锭一百两的金元宝放在了老鸨的手里，说道：“你把她的衣服换回来，脸上的浓妆洗掉，一会我要带着她离开。”说完之后，安道陵转身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等着老鸨给邵家小姐换好衣服。

　　见到了二百两黄金之后，老鸨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忙乎了半晌之后，又给邵南华灌了准备好的解酒汤，这才把迷迷糊糊的邵家小姐搀扶了出来。将她送到了老道士的手里之后，老鸨继续说道：“道长，外面都是到处搜查您的官军。您这个样子出去，小心一出门就被他们逮个正着。要不这位小姐还是暂时放在我这里，有我给您看着，保准出不了事情。”

　　安道陵可不敢再将邵家小姐安置在妓院当中，如果让吴勉知道的话那还了得？当下老道士没有搭理老鸨，趁着夜色将邵南华从望春楼里带了出啦。三拐两拐之后来到了一座已经搜查了一边的民宅当中，住在里面的一男一女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道士之后，急忙开门将他们俩让了进来。

　　这二人是燕王朱棣留在京城的眼线，原本邵南华是被藏在这里的。不过看到京城大乱，官军在到处搜查自己和邵家小姐下落。安道陵知道早晚要搜查到这里，当下便花大钱买通了望春楼的老鸨。将邵小姐藏在了妓院当中，那里都是女人，很容易便能蒙混过去。

　　不过现在安道陵准备豁出去带着邵南华去见吴勉，如果让那个出了名的小心眼男人知道自己的后世子孙在妓院待过一阵，还不把自己的祖坟刨了？

　　此时，邵南华还是晕晕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被搀扶进了民宅之后便倒在了床上继续睡了起来。看着邵家小姐沉睡的样子，安道陵这才算稳住了心神，对着民宅当中的男女说道：“你们俩今天什么都不要做，只管看好邵家小姐。如果邵家小姐有什么意外，别怪老道和你们断了师徒的情谊。”

　　这一男一女都是安道陵的弟子，听了自己师父的话之后，男子当下急忙说道：“这位邵小姐交给我们俩，您老人家就放心吧，认谁也不能伤害邵小姐一根头发……”

　　男人说完之后，一边的女人陪着笑脸。继续说道：“师尊，你把邵姑娘带回来，是不是已经和吴勉、归不归谈妥了，他们答应用昏君的头颅来换邵姑娘了？恭喜师尊为燕王殿下立下首功。”

　　“早着呢……”想起来自己的计策被杨军打乱，安道陵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你们俩留在这里看守邵家小姐，如果遇到什么异事，马上点燃院子里面的狼烟。老道见到自然会马上回来，我去找其他人帮忙，这功劳也要让一些出去了。”

　　说到这里，安道陵叹了口气。这时候杨军的尸体想必已经被人发现了，自己约吴勉明天午时见面的事情，应该也传到那个白发男人的耳朵里了。安老道虽然自大，不过还是挺说过吴勉的名声，他可不认为凭着自己的本事便可以打败这个白发男人。那就只能把燕王留在京城的其他修士一起找出来了，真说崩了的话，起码也要找些人抵挡一下，把自己威胁邵南华性命的时间拖出来。

　　当下，吩咐了俩弟子看守邵南华，他自己则施展遁法去了在京城里面穿梭起来。去了七八个所在，将那里隐藏的修士都叫到了自己弟子藏身的民宅当中。大家先商量一下明天午时怎么对付吴勉、归不归他们俩。

　　半晌之后，找齐了最后一个藏在应天府大牢里面的修士李泰之后，安道陵和李泰一起施展遁法，前后脚回到了民宅当中。此时，他的男女弟子在里面的厢房看守邵南华，其余的修士都在外间屋等着安道陵出现。

　　安老道和李泰出现之后，隐藏做卖肉屠户的修士孙安直接说道：“老道长，原来是你把邵家小姐绑走的。今天一天大街上鸡飞狗跳的都在找邵家小姐的下落，我还以为是姚广孝那和尚做的。想不到是道长你干的。这样一来，那个小白脸的吴勉投鼠忌器也不敢阻挠我们去行刺昏君了。”

　　“孙贤弟，你把老道像简单了……”安道陵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邵家姑娘是一张好牌，只是让吴勉、归不归二人投鼠忌器那就太可惜了……老道用这位小姐，逼的他们俩去替我等了结那位小皇帝。到时候……”

　　安道陵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气当中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真是个好主意，你说这么好的主意，老人家我要怎么谢谢你们？”

　　话音落下的时候，一个老成不像样子的归不归突然出现在这几人的面前。老家伙出现的同时，安道陵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他根本不敢与这个和姚广孝齐名的老家伙动手，当下将自己身边两名修士推到了归不归的身上。随后他飞一样的到了后院厢房，推开厢房大门冲了进去，只要那位邵南华小姐还在，自己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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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安道陵推开厢房大门一瞬间，便看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人坐在床榻上。自己那两名弟子没事人一样的坐在他的面前，看到安道陵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男人对着满脸惊恐的老道士说道：“您老人家有什么要吩咐吗？”

　　此时的安道陵惊愕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而坐在床榻上的白发男人用他独有的方式笑了一下，说道：“是来找我的吗？”

　　“邵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们师父是有修为的道士，不过难为你的。”女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师父会是这样的表情，邵家姑娘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师父为什么好像见到了活鬼一样……

　　“你们说他是谁？”安道陵有些不敢相信的耳朵，他眨巴眨巴眼睛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那个传说当中的小白脸之后，继续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说道：“你说那个人是邵家小姐？”

　　那一男一女不明白自己的师尊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同时回头看了吴勉一眼之后，男人加着小心的说道：“是啊……这不就是您老人家之前带回来的邵家小姐吗？”

　　听了自己弟子的这句话，安道陵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坐在床榻上的白发男人说道：“那位千户大人就是你幻术所化的吧？从皇宫里面出来的人根本大修士你……好算计……”

　　听了老道士的话，那一男一女再看那位邵家小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难道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什么了不起的修士吗？怎么看也不像样子……

　　看到吴勉一言不发，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安道陵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你算准了我一定会找杨千户传递消息，便去了燕王府自投罗网。等到我传音将信函给你的时候，再故意的演了一场戏……就是为了让我现身出来，天生桥上那一场大戏，是你为了在我身上暗藏法器。你可以顺着法器的气息找到我，也就算找到邵家小姐了。对吧……”

　　安道陵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柄闪烁着秋水光芒的长剑。这病长剑围着老道士转了一圈之后，瞬间向着吴勉飞了过去。随后竟然在安道陵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在了白发男人的身体当中。

　　“好法器……跟着我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看了一眼吴勉之后，老道士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在这样大修士的面前，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当下他索性豁出去了，走进了厢房当中。坐在了吴勉的面前，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望春楼里，鸨儿给邵家小姐换衣服之后，那位邵姑娘已经是大修士你变化的……那个时候不杀我，就是等着其他燕王暗藏的修士露头，是吧？”

　　这时候，吴勉终于开了口：“你已经给他们做了坏榜样，你死活是小。一旦他们当中有人学你，明天再去邵家绑走一个，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还是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作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勉收了幻术，那一那一女惊愕的当场叫了起来。这时候，白发男人已经走到了安道陵的身前，对着他说道：“看在你没有为难邵南华的份上，你自杀吧，我不难为你的魂魄……”

　　吴勉说话的时候，安道陵已经感觉到外间屋自己同伴的气息正在快速的消失。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感觉不到那里还有活人的气息了，看来归不归已经下手，了结了那些暗藏在京城的修士。现在自己这边的修士除了他之外，其余的都已经死绝了，燕王能依仗的只剩下姚广孝那一派的师徒了。

　　“还在等什么？在不走的话，好的投胎机会便轮不到你了。”看着老道士不敢自己了断，吴勉的脸上露出来不屑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冷汗直流的安道陵说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说话的时候，吴勉身体里面的长剑再次飞了出来。它消无声息的飞到了安道陵的面前，老道士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这柄长剑之下了。他杀人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现在马上就要死在别人手上，却吓的冷汗直流，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马上死在这长剑之下

　　没有想到的是，长剑围着他飞了一圈之后，竟然垂着剑头飞回到了吴勉的身边。似乎它对安道陵不感兴趣，觉得这个老道士不配死在自己的剑刃之下。

　　“法器当中，你也算是有性格的了。”天地之间看谁都不顺眼的吴勉，竟然冲着自己的长剑苦笑了一声。随后伸手将身后男人身上佩戴的一柄短刀拔了出来，看着安道陵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来吗？”

　　安道陵用力摇了摇已经僵硬的脖子，低声说道：“劳烦大修士送我一程，安道陵也就瞑目了……”

　　“麻烦，还要弄的一身血腥气……”吴勉翻了翻白眼，手一松那柄短刀突然飞射进了安老道的心口。看着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便气绝身亡的老道士，吴勉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吓得移一动不敢动的一对男女，说道：“看在你们俩还算恭敬的份上，带着安道陵的尸体去北平吧……替我转告朱棣，再有下一次用这些女人来要挟我，这个老道士就是他的下场。”

　　逃出生天的那一对男女急忙将安道陵的尸体用床席包裹上。他们俩没有五行遁法，当下等到明天一早，在带着这具尸骸出城。

　　了断老道士之后，吴勉背着双手走出了厢房，看到外间房里的几个人已经都倒在了地上。白发男人对着坐在台阶上正在冲着自己笑的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不留个活口让杨军去审审吗？”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这样最好，小皇帝他爷爷最喜欢灭人家满门了。他们几个死有余辜，不过连累到别人就没什么意思了。”

　　说到这里，老家伙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南华那丫头已经送回家了，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把那母女俩送到皇宫避避吗？一旦再有人打她们的主意……”

　　“皇宫？你打算把邵南华送到朱允文的嘴边吗？”吴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老家伙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个败家子正在打邵南华的主意，你让我送羊入虎口？老家伙，你是不是收了朱允文什么好处？”

　　“天地良心，老人家我也不想让南华那孩子嫁入帝王家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既然该死的都死了，应该在不会有人对小皇帝下手了。你回去守着邵家的娘俩。皇宫的事情不用担心，交给老人家我了。”

　　吴勉还没说话，便被这个老家伙看出来的心思。当下他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总算是可以安静几天了，皇宫里面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天塌下来你自己顶着，别指望我……”说完之后，在一脸苦笑的归不归面前，吴勉施展了五行遁法消失在了老家伙的面前。

　　看着吴勉消失之后，归不归苦笑了一声，随后也施展了五行遁法回到了皇宫之中。老家伙回来的时候，等候多时的杨军便直接说道：“怎么只有老仙航您自己一个人回来？你们找到那老道士和邵家小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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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和大臣们商讨军情的小皇帝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将他和吴勉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道士安道陵和其他的隐藏在京城的修士都已经死绝之后，杨军这才算算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留个活口呢？”杨军刚刚放下心，便觉得没有拿下一两个活口有些可惜。他们当中一定还有些人串联，那些小角色没有抓到还是有些可惜的。

　　不过杨千户无心的一句话还是让一边的百无求瞪起了眼睛，冲着千户大人说道：“你小子说的是人话吗？老家伙替你们弄死了想要谋划小皇上的刺客。你不说两句客气话谢谢也到罢了，还嫌他们没给你带来活口。过分了啊，你怎么不说说那个活鬼被偷走的事？那可是你们锦衣卫看着的，眼皮子底下活鬼就没有了！”

　　百无求嘴里的活鬼就是祖庭了，之前吴勉只是拉出了祖庭的魂魄。不过看到这魂魄已经被啃噬，问不出来什么事情之后，便将魂魄塞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之后吴勉幻化成杨军，和归不归一起去引出安道陵的时候，留下来百无求和小任叁两只妖物继续护卫小皇帝。

　　而杨军则化妆成了一个普通的侍卫，继续留守在小皇帝的身边。此时，祖庭好像白痴一样在不停的傻笑，而他那儿子祖元方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自己被斩断了两根手指不算，还亲眼看着自己父亲的魂魄被从身体里面拉了出来。极度的惊恐之下，再也承受不住最后竟然活活吓疯。

　　吴勉、归不归离开之后不久，杨军便找了知道自己底细的侍卫，让他们将这两个不正常的人带到了宫中的牢房当中，等到那两位老仙长回来之后，再请示陛下是不是将他们俩明正典刑。

　　不过就在天生桥上，安道陵大战‘杨军’的时候，宫中的牢房突然失火。虽然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不过在清点上人犯的时候，发现痴呆了的祖庭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那个被吓傻的儿子被大火烧死，转眼之间，他们父子已经生死两隔了。

　　祖元方死了也就死了，不过痴呆了的祖庭突然消失，这就有些麻烦了。已经痴呆的人根本没有办法逃走，而且他还没有在大火当中被烧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祖庭是被人救走的。

　　想到了这个可能之后，杨军再次紧张了起来。不过直到归不归回来也没有见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杨千户这才送回了口气。或许是祖庭在大火当中恢复了一点神智，自己催动五行遁法逃走也不一定。

　　不过听到了祖庭消失之后，归不归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为了这个，他还特意的去了一次宫中的牢房。这里是关押犯了罪的宫女和太监们的所在，还是一座偏殿改造的。现在刚刚被大火烧过，显得格外的破败不堪。

　　在牢头的指引之下，归不归到了关押祖庭的单独牢房。老家伙一眼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间牢房的铁栅栏已经被大火烧化。什么样的火势能将铁栅栏烧成铁水？必定是有修士趁着自己和吴勉离开了皇宫，施展施法熔了铁栅栏。将里面的祖庭救了出去。

　　老家伙正在寻思谁救走这个白痴一样之人做什么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平府中，脸色铁青的大术士席应真正看着面前那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祖庭。一边站着姚广孝和灌无名师徒俩，和尚看着痴痴呆呆的祖庭，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这件事他们做的有些过分了，祖庭谋逆皇帝犯了死罪，直接杀了就好。伤及魂魄这算什么？如果不是无名将他带回来，弟子都不敢相信祖庭师弟会变成这个样子。

　　之前归不归曾经挑拨过姚广孝和灌无名师徒之间的关系，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出现裂痕。自己的师尊说完之后，灌无名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刚刚找到祖庭先生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装傻避祸。后来才发现祖庭先生的魂魄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这样的魂魄投胎已经不能再转世为人了，下一世他恐怕要投畜生了……”

　　“他们为什么要对祖庭这样？还是说有谁利用这孩子？”席应真看了姚广孝和灌无名师徒俩一眼之后，刚刚想要再说两句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道士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满脸惊恐的说道：“大事不好……在外办事的安道陵等九名修士的本命符纸已经自然。现在京城当中已经没有修士内线，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道陵先生的本命符也被烧了吗？”姚广孝皱了皱眉头之后，对着自己的弟子灌无名说道：“无名你辛苦一趟，去京城打探一下消息。不要惊动吴勉、归不归和那两只妖物……尤其是任叁师兄，你不万万不能伤害到它。”

　　灌无名领命之后，再次施展五行遁法去了京城。没过多久，灌无名便再次出现在了自己师尊和大术士的面前。他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吴勉、归不归已经杀死了安道陵道长和其他八名修士。现在殿下再京城没有了耳目，不会再有消息传出来的……”

　　“好啊，他们几个终于舍得杀人了……”席应真冷笑了一声之后，突然降目光停留在了姚广孝和灌无名的身上。顿了一下，随后大术士对着他们师徒俩继续说道：“祖庭这件事和你们俩没有关系吗？那娃娃是朝中大员，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被伤害到这种样子。”

　　姚广孝和灌无名默不作声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这名白发方士说道：“刚才我去京城的时候，听说安道陵他们绑架了吴勉的后世子孙。吴勉、归不归应该迁怒到了祖庭大人的身上，这才将将他们父子二人抓到了皇宫里。我听说他们在祖庭大人父子俩身上动了死刑，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祖庭大人公子的皮肉，按着原型摆在了祖大人的面前……”

　　说到这里的时候，灌无名顿了一下，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开始犹豫了下来。还是姚广孝皱了皱眉头，对着自己的弟子们说教了起来：“无名，无凭无据的话你不乱说……”

　　“说……大术士我就想听听无凭无据的事情。“席应真打断了姚广孝的话之后，继续对着灌无名说道：“你说你的，还有什么说不出口吗？”

　　“是，我这就说……”灌无名答应了一下以后，继续说道：“听说祖庭大人是因为被安道陵拖下水了，吴勉、归不归因为急于套出吴勉后世子孙的下落，这才在祖庭大人身上使展了手段。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吴勉……归不归……”席应真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祖庭这孩子虽然算不上了术士爷爷我的亲传弟子，也不瞒你们，姚广孝再过几年我们师徒缘分断了之后，术士爷爷我就会将祖庭收为弟子……现在这弟子还没有正式拜师，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席应真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对着面前的两个人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不能算完……你们来安排一下，术士爷爷我要亲自去见吴勉、归不归。要问问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弟子这就去安排。”姚广孝冲着大术士行礼之后，带着自己的弟子从这里走了出来。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零一章

　　走出了北王府之后，姚广孝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说道：“收手吧，继续下去的话小心引火烧身……”

　　灌无名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这次安道陵的事情和弟子无关，是他自作主张掳走了邵家的孩子……”

　　“安道陵和你无关，祖庭呢？他总和你有关了吧？”和尚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是谁和他说大术士要了结朱允文的？如果不是这么说，祖庭还是那个户部侍郎。他们父子也不会这样。”

　　听了姚广孝的话，灌无名低头不语。和尚再次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现在起你不要再出手了，让燕王和朱允文在战场上定胜负吧。你我为燕王出谋划策就好，再不要搞这种小动作了。”

　　“那师尊您呢？”听到姚广孝说完之后，灌无名突然抬起了头。表情怪异的对着自己师尊继续说道：“您把大术士弟子参与进来的消息透露给外人又是什么意思？虽然您没有直接说出来他的名字，可是这点把戏能瞒得住吴勉和归不归吗？”

　　说到这里，灌无名深深的吸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祖庭现在这个样子，师尊您是不是多少也要担点责任？祖庭是被灌无名拉下水的，不过变成这个样子却并非我的过失”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广孝、灌无名师徒俩的目光对视，二人眼中已经看不到昔日的师徒情分了。对视了良久之后，姚广孝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心里还在记恨京城那件事……”

　　“师尊说的是哪件事？弟子记不得了。”灌无名直接打断了和尚的话，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燕王殿下还在等着弟子，给吴勉、归不归传话的事情就麻烦师尊了。您没有什么事情的，弟子这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灌无名对着和尚施礼，随后又头也不回的向着城外燕军大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自己弟子的背影，姚广孝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该舍掉的一定要舍掉……方士舍了，同门舍了，现在终于轮到弟子了……最后就是这一身的皮囊……”说完以后，他开始施展遁法消失在了北平王府的门口。

　　皇宫大内当中，祖庭失踪的风波很快便平息了起来。各地征调的大军陆陆续续的集结在了城外，此时，粮草、辎重也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皇帝定下征讨北平的日期。

　　这几天当中，小皇帝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在接见大臣。归不归则一直守在朱允文的附近，始终没有离开小皇帝的视线范围。而吴勉则住在了邵府对面的一间空置民宅当中，经过之前邵南华被安道陵掳走这件事，白发男人再也不放心邵家母女俩。

　　吴勉暗中在邵家摆下了阵法，邵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在这个白发男人的心里，自己的后代要比朱允文和他的江山社稷要重要的多。

　　而百无求和小任叁两只妖物则回到了它们自己的府中，在皇宫待得久了，这两只野惯了的妖物是在受不了。反倒是回到了府中，被高如柏和焦大郎服侍着要自在的多。如果皇宫或者邵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它们俩的本事眨眼之间便能赶到。

　　祖庭被人救走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归不归正在陪同着小皇帝接见兵部尚书和几位将军的时候，他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向着宫殿外面看了一眼。杨军看到了老家伙的动作，当下凑过来低声说道：“老仙长，有什么不对的吗？”

　　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杨军说道：“没事，老人家我就是看看到了什么时辰了。看样子今天陛下又要忙到天亮了……”

　　“这几天大军就要开拔了，陛下是要忙一些的。”杨军松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几天也是难为老仙长了，等到捉拿到了朱棣逆贼，我们就可以都松口气了。到时候陛下迎娶了邵家小姐，邵小姐成了皇后，您和吴勉仙长便都是国丈了。”

　　归不归笑了一声，说道：“那是吴勉的福气，老人家我可攀不上这个亲戚……千户大人，老人家我有点事情要去找一下吴勉。你在这里伴驾，我老人家去去就回。”

　　听到归不归要离开，杨军的眉头便皱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他才说道：“那您快去快回，老仙长您不在身边，我的心里没底。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杨军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会出事的，你以为朱棣不怕报复吗？”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冲着杨军做了个鬼脸。还没等千户大人反应过来，老家伙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片刻之后，归不归出现在了那座烧毁正在等着重建的乾清宫中。此时，一个人影已经在这里等着他，看到老家伙出现之后，人影微微一笑，说道：“我都说过不急的，归师兄您不用这么快赶过来。”

　　说话的正是和尚姚广孝，老家伙看了他一眼之后，嘿嘿一笑，说道：“还是称呼我老人家施主吧，现在你是和尚，老人家我是散修。大家早就不是方士了，再说和尚你现在是大术士的弟子，你这么叫好像我老人家在占大术士的便宜……这次来见老人家我，是打算弃暗投明吗？”

　　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说道：“师兄玩笑了，大家各为其主，和尚我怎么会做那么样的事情？这次我来是替我家师尊向师兄传个话，应真先生想见见您和吴勉先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你们两位去北平，或者大术士来南京都是可以的。”

　　“大术士要见我们？”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么说的话，你们是把祖庭那个黑锅扣在我们头上了是吧？不过老人家我有件事情想不通，和尚你就不怕我们见了面，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大术士知道之后对你们师徒执门规吗？”

　　“归师兄又玩笑了，祖庭是被你们抓住的，又是在你们手上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您随便挑拨几句，大术士就会相信吗？”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祖庭是被安道陵拖进来的，和尚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想要劝阻已然来不及了。”

　　之前姚广孝曾经给了归不归写了一封信，上面编造了一个假的人名，说是大术士的弟子。当时老家伙还觉得他这样做是画蛇添足，现在看起来这个和尚早就做好了把自己摘出去的准备，那封书信正好做了他想要‘救出’祖庭的物证。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广孝，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说吧，这次除了来替大术士传话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吗？老人家我可不信你就为了一句话亲自跑一趟。”

　　“还是师兄了解和尚”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和尚还是老生常谈，朱棣、朱允文他们叔侄的事情让他们在战场上分一胜负。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燕王输了，和尚会朱允文为尊。反过来建文皇帝输了，您和吴勉先生也不要再找燕王殿下的麻烦。如何？”

　　归不归看了和尚一眼，说道：“这次算是真正的罢战了？不过老人家我不明白，和尚你怎么知道朱棣一定会赢？”

　　姚广孝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胜负原本就在未知之间，和尚我怎么可能知道？只是尽人事而已……”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零二章

　　“胜负在未知之间？”归不归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难得你能说出来这样的话，那老人家我就等着看看胜负到底如何……”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不过刚才的条件都是和尚你开的，现在老人家我也要开个条件……如果国运真的转到了燕王那边，你们赢了的话，能不能放朱允文一条生路？”

　　听到了归不归这几句话，姚广孝脸上的的笑容也慢慢消失。迟疑了一下之后，他开口说道：“那如果是建文皇帝赢了呢？陛下会放燕王一条生路吗？”

　　老家伙眼睛盯着和尚，说道：“老人家我替陛下做主了，一旦取胜燕王他的性命无忧，只不过朱棣双脚不能再踏上大明的土地了。”

　　“那姚广孝也替燕王殿下做主，如果燕军最后得了大明江山。燕王殿下会给建文帝一个逃生的机会……”说到这里，姚广孝缓了口气，随后看着归不归继续说道：“同样，那时候建文帝也不能再在大明国土出现了。”

　　说完之后，姚广孝掏出来一张符咒，咬破了指尖，鲜血在上面写上了自己名字。随后将符咒抛给了归不归，说道：“归师兄，和尚已经在誓咒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您看看是不是也写上归不归的大名？”

　　和尚取出来的是立誓用的誓咒，只要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便将他的魂魄押在了这张咒纸之上。如果有人违誓的话，咒符的力量伤及立誓之人的魂魄。

　　归不归没想到姚广孝竟然玩的这么大，当下他拿着符咒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原来和尚你是有备而来……你这么也不早说，老人家我这几天有点贫血。这样，先让我老人家养几天血的，然后再……”

　　归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手里的符咒突然自燃，寻俗的烧成了一撮飞灰。老家伙皱了皱眉头，对着姚广孝说道：“和尚，这符咒上面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老师兄你看看和尚的诚意。”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和尚违背了誓咒，魂魄便会重伤。姚广孝一直相信老师兄的为人，您老人家不必立誓……”

　　听了和尚的话，归不归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老家伙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看起来广孝你早就准备这样了，好，老人家我随不这样立誓。不过也要让你相信……”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突然伸手掰断了自己左手小指的一截手指。老家伙忍着断指的疼痛，拿着手里血淋淋的断指，对着面前的和尚说道：“老人家我以方士一门之礼起誓，如果燕王朱棣兵败，归不归必放他一条生路。”

　　这是方士一门起大誓的手段，虽然没有什么咒法的约束，不过此法在方士心目当中不可侵犯。说来也怪，明明没有什么约束能力的誓言，一旦有人违背基本上都是死于非命，而且死相还极为难看。

　　看到了归不归断指立誓之后，姚广孝微微一笑，说道：“那不耽误归师兄办正事了，再过两天，和尚会派弟子来和师兄商议会见大术士的事情。北平还有事情，和尚这就告辞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姚广孝便催动了五行遁法，消失在了归不归的面前。看着和尚消失之后，归不归立马将自己的断指重新接到了伤口处。看着里面的肉芽已经粘连到了一起，老家伙这才松了口气。断指才算立誓，现在断指重生那么刚才的誓言自然也就破了……

　　看着姚广孝刚刚所在的位置，归不归自言自语的说道：“玩的这么大，这可不像是老人家我认识的那个广孝了……命已经豁出去了，现在还把魂魄搭上……你这是什么路数？”

　　“那和尚是豁出去了……”归不归的话音刚刚落下，他身后突然想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带着刻薄的语调，老家伙不用回头也知道谁站在自己的身后。嘿嘿一笑之后，归不归说道：“老人家我还纳闷，明明传音给你了。为什么你一直不到，原来是躲起来看热闹了。”

　　“那和尚要见的是你，如果我出现的话，刚才他的话就不是这么说了。”吴勉走到了归不归的身边之后，继续说道：“你们发誓也发完了，现在就等着和席应真见面吗？”

　　“你猜那个和尚会让大术士见我们吗？”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两边一见面的话，那西洋镜就穿帮了。起码祖庭那个样子，广孝和他弟子灌无名也要担上一半的责任……依着大术士的脾气，一个巴掌便让他们俩重新做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次广孝和尚是借着传话的机会来给燕王朱棣留条后路的，有大术士这张虎皮能保他平安回去。不至于被你我扣留在南京城养老……”

　　吴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老家伙一眼，随后又些无聊的转身向着刚才自己藏身的位置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开始催动五行遁法，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说的那么急，还以为是那和尚来找你拼命的……你的话不能再信了，下次我晚点来，直接给你报仇吧……”

　　说话的时候，吴勉已经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归不归自己笑了一声，随后也溜溜达达的向着奉天殿的位置走了过去。一边走，他一边和自己说道：“小皇帝真的会输吗？和尚，阵前两军交战你能左右，不过最后一关，老人家我和吴勉你怎么过？你有大术士，我老人家还有只人参娃娃……”

　　第二天，五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小皇帝朱允文定在了就在当天出发，去征缴叛王朱棣。

　　过了午时，小皇帝换上了盔甲，在御林军和锦衣卫的护卫之下，来到了城外的军营。亲自向三军将士宣读了讨逆的檄文之后，随后从皇家的私库当中拿出来百万两白银犒赏三军，又向大将军李景隆授了印信和尚方宝剑

　　最后将燕王留在北平的几个幕僚拖到军中斩首祭棋，随着小皇帝的一声令下，五十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北平的方向进发。等到小皇帝回到皇宫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之下脱下了厚重的盔甲之后，朱允文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叫到了皇宫当中。

　　小皇帝和毛骧密谈的时候，也没有避讳归不归。当下杨军散了众太监和宫女，宫殿当中只留下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归不归。

　　看着毛骧行礼之后，小皇帝直接说道：“现在五十万大军已经开拔了，朕让你安排下的锦衣卫都安排好了吗？”

　　毛骧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将军李景隆身边的中军、旗牌都是我锦衣卫的人，还在军中留了三十匹快马用来向宫中传递消息。如果战场上有什么事情，一日之内，京城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毛指挥使顿了一下，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的归不归。随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如果大将军临阵之时，有卖国之嫌，身边的锦衣卫会用尚方宝剑斩了他。立副将郭英为帅……”

　　朱允文听到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朕的手边没有可用之人，也不想立李景隆为帅……但愿不会出现这一天。”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零三章

　　“陛下宅心仁厚，叛王朱棣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给自己上了枷锁，前来京城向陛下请罪。”毛骧拍了一句马屁之后，继续说道：“臣在叛王朱棣的身边也安插了多名锦衣卫，北平的一举一动都在臣都掌握之中。根据他们传来的消息，朱棣打着联合宁王一起出兵的幌子，已经软禁了宁王，已经吞了宁王手中的朵颜三卫……”

　　毛骧说的已经在密折当中上奏给了皇帝，朱允文阅兵之前便看到了密折，当下没有兴趣再听毛骧说一遍。当下小皇帝直接打断了指挥使的话，说道：“这些朕已经都知道了，说点朕不知道的来。”

　　毛骧当下闭上了嘴巴，犹豫了一下之后，回头看了昏昏欲睡的归不归一眼。刚刚想让皇帝请这位老仙长回避的时候，朱允文看出来他的心思，说道：“有什么都直说，有归老先生在这里，不会走漏消息出去的。”

　　听到小皇帝如此的相信这个老家伙，毛骧只能继续说道：“刚才陛下阅兵的时候，臣收到漠北瓦剌蒙古人与朱棣相互往来的书信。瓦剌人愿出二十万蒙古兵，于朱棣合兵一起攻打京师。书信使用蒙古语所写，现正在锦衣卫翻译，马上便会有译文呈上……”

　　说到这里，毛骧炖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臣以为他们两军合兵的话对我大明大大不利，以臣愚见，陛下应该下旨让其他的藩王出兵，一起阻拦蒙古大军……”

　　“燕王与蒙古人合兵？”朱允文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对着毛骧说道：“朕这位四叔假意借蒙古人逃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要他与蒙古人合兵，他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当年燕王、宁王于蒙古人争战多年，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现在要他与蒙古人合兵，朱棣也担心蒙古人会趁机在背后给他一下。”

　　说到这里，朱允文拿起龙书案上的镇纸，在手里把玩起来。嘴里继续说道：“而且现在的瓦剌人也不再是当年的蒙古铁骑了，他们最多也只是帮着摇旗呐喊一番，得点好处就可以回去了。真的要他们征战的话，战鼓刚刚敲起来，这些人就要四散奔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皇帝又看了毛骧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吗？”

　　毛骧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的表情，他再次偷眼看了坐在角落里的归不归。这次老家伙终于忍不住了，他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对着小皇帝说道：”陛下，老人家我想起来白天晒的衣服忘记收了。我老人家回去收衣服，稍后就回来……”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已经转身向着宫殿大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老仙长说笑了，您住在皇宫当中，什么时候要老人家您操心过这样的琐事？”小皇帝见到归不归借口离开，当下他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到了老家伙的身前，将他请了回来……

　　好不容易再次安置好这个老家伙之后，朱允文这才对着毛骧再次说道：“朕刚才说过的，有老仙长守在这里，不会有消息走漏出去的。你还想让朕再说几遍？”

　　听到小皇帝的话里带出来不悦之意，毛骧急忙跪倒，对着朱允文磕头，说道：“臣糊涂了……归老仙长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会和燕王扯上关系。臣听到的消息一定是假的，回去就重重的罚那些造谣生事的锦衣卫……”

　　“毛骧大人你真是会说话，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老人家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一样。”这时候，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小皇帝说道：“陛下，你还是让指挥使把话说清楚，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假消息？怎么听起来好像老人家我脱不了干系……”

　　没等小皇帝过来打圆场，毛骧已经开口说道：“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几个锦衣卫在城外安源寺里，听到几个和尚说起来那位恶僧姚广孝昨晚来过了皇宫，还和老仙长您见了一面。不过具体你们二位说了什么，那几个和尚便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老仙长和陛下说没说起来过这件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毛大人就知道了。大人不愧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那么说起来的话，那几个和尚已经在锦衣卫的诏狱当中了吧……”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小皇帝继续说道：“昨晚广孝和尚的确来找过我老人家，当初老人家我和他还有点交情，那个和尚只是来叙叙旧的。顺便又说了几件闲事……”

　　“不止是闲事吧？”毛骧既然已经得罪了这位老仙长，当下索性便得罪到底了。他看了一眼小皇帝之后，继续说道：“陛下，那几个僧人已经被臣派人抓到诏狱当中了。其中一人正是恶僧的弟子慧道……不过慧道和尚熬刑不过，已经死在了诏狱……”

　　诏狱死人原本不算什么，不过今天死的和尚太重要。没有了这个人证，毛骧自己都觉得有些承受不起。这也是他一直吞吞吐吐不肯说出这件事的缘故，现在这位老仙长有和姚广孝私下串通的嫌疑。只是没有了人证，他便没有了底气。

　　慧道这个名字朱允文是听说过的，他是姚广孝的弟子，不过因为天姿所限，没有和其他的师兄弟一样修炼出术法。只是替那恶僧看管各地的庙产，在姚广孝的身边，算是个管家一样的人物。

　　根据毛骧拷问出来的口供来说，昨晚姚广孝见过了归不归之后，又去见过自己留在京城的几弟子，其中就有慧道和尚。姚广孝要慧道和尚从各地的庙产当中拿出钱来，供给燕王造反之用。

　　说话的时候，姚广孝无意当中说出来自己刚刚见过归不归的事情。慧道听到之后原本是打算烂在心里的，不过今天庙里的和尚见到小皇帝阅兵，他们都知道自己师尊和这位皇帝不对付，担心皇帝会报私仇，一个一个都忧心忡忡。

　　为了打起来和尚的精神，慧道将昨晚自己昨晚见到了师尊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没有想到毛骧早已经安排了锦衣卫在京城周围各个寺庙当中转悠，锦衣卫听到了慧道的话之后，不由分说将这些和尚们都抓到了诏狱当中严刑拷打。

　　慧道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当下被严刑拷打之后，说出来姚广孝昨晚确实来过京城，还在皇宫里面见过了归不归。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动刑的锦衣卫以为慧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当下继续用刑。结果慧道熬不过刑具，在毛骧赶回诏狱的时候，和尚已经熬刑不过，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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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文可不相信归不归会和姚广孝混在一起，他看了毛指挥使一眼之后，说道：“老仙长和姚广孝的关系朕是知道的，他们原本就是一师之徒，见见面叙旧也没有什么。你真是小题大做了。”

　　小皇帝说话的时候，归不归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表情，老家伙看着朱允文，说道：“姚广孝昨晚刚刚见了我老人家，然后就去见自己的弟子。什么时候开始，师父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都要和徒弟们说的？”

　　“还卖了这样的纰漏，让锦衣卫都能听到他和弟子们的谈话。”小皇帝明白归不归话里的意思，当下顺着老家伙的话继续说道：“这就是要离间朕与老仙长的关系……”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零四章

　　小皇帝说完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毛骧说道：“你说的慧道和尚死了多久了？”

　　毛骧不明白老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话又不敢不回，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位置之后，锦衣卫指挥使说道：“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老仙长要去验尸吗？”

　　“验尸是仵作的事情，老人家我哪有那个手艺。”归不归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原本想去问问慧道和尚的魂魄，不过三个时辰太久了。他应该已经被阴司带到地府去了……算了，不找那个麻烦了。”

　　归不归还有几个做阴司的干儿子，不过想起来他们也快要去投胎转世，便不想再给这几个干儿子添麻烦。看起来姚广孝不过是想借这个慧道和尚的口来挑拨自己和小皇帝的关系，现在已经说清便没有什么大不了。

　　小皇帝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当下说起来了前线的军情，算是岔开了这个话题。见到毛骧在没有什么说的，当下便让他离开宫殿回府休息。

　　毛骧恭恭敬敬的离开之后，朱允文笑了一下，随后对着归不归说道：“那恶僧竟然还在挑拨朕与老仙长的关系，看起来他也是无计可施了。再有几日大军的先锋便会抵达北平，等着军前传来捷报吧……希望朕那四叔可以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说话的时候，小皇帝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忙的四脚朝天，总算将五十万大军派了出去。和归不归说笑了几句之后，便要回到了寝宫休息。归不归的寝室就在皇帝寝宫的不远处，而杨军则直接在寝宫外面的耳房休息。现在正是两军交战之时，皇帝的安全不容大意。

　　护送着皇帝进了寝宫休息之后，杨军在寝宫外面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回到了耳房之中，脱下了盔甲和外衣准备休息。就在这位千户大人躺在床榻上刚刚闭上了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寝宫里面响起来值班太监的声音：”陛下……您刚才是在召唤老奴吗？”

　　随后小皇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没事，朕梦魇了……”

　　这一问一答之后，寝宫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杨军也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过这次他心里一直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原本困倦之极的身体竟然毫无睡意。千户大人心里一直在回响皇帝和太监的对话，杨军隐隐约约感觉到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哪里不对他又想不明白。

　　脑袋乱了一阵之后，杨军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没有穿盔甲只是换上了自己锦衣卫的官衣，手拿绣春刀从耳房走了出去。

　　围着寝宫走了一圈之后，杨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他来到了寝宫大门口，叫过来门口看守的护卫，说道：“刚才里面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吗？”

　　“陛下好像做噩梦了，刚才陛下在睡梦当中喊了一句什么。里面的李公公已经问过了，陛下没有什么事情。”护卫回答完杨军的问话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杨军皱了皱眉头，对着护卫说道：“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守护陛下无小事，说……”

　　护卫这才说道：“我也不敢肯定……刚才陛下梦魇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陛下的声音。也许是我听错了，突然间那么一句，听岔了也是有的……大人，您做什么去？”

　　听到了这护卫的话，杨军一瞬间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在皇帝和太监交谈之前，自己也是听到了叫声的。只不过那时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一直以为是自己睡梦当中听到的。

　　当下杨千户急忙冲到了寝宫门口，咳嗽了一声之后，轻轻的敲了敲门，对着外间屋值班服侍皇帝的太监说道：“李公公，麻烦你去看一眼陛下。刚才好像听到陛下在召唤我……”

　　老太监轻轻的走到了大门口，隔着大门轻声说道：“大人，陛下已经安睡了。大人刚才听岔了，老奴一直在这里服侍陛下，没有听到陛下呼唤大人。”

　　“公公还是去看一眼的好。”说话的时候，杨军的声音冷了下来。别看他只是一个五品的千户，不过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现在连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都不敢去惹这个小小的千户，这个值夜的太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杨军。

　　当下，这个太监蹑足潜踪的进到了里面皇帝的寝室。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陛下！陛下您到哪里去了？陛下不要吓老奴……”

　　听到了老太监的声音之后，杨军再没有什么犹豫的，直接一脚踹开了寝宫大门，最后冲到了里面的寝室当中。就见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老太监正在慌乱的寻找，而本该睡在床榻上的皇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瞬间，杨军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之后，他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去请老仙长过来！快去！”看到侍卫们向着归不归的寝室跑去，杨军这才和老太监一起在里面寻找小皇帝的下落。

　　片刻之后，归不归已经凭空出现在了杨军的面前。看到寝宫已经被翻的脸七八糟，老家伙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听杨千户详细的说完了事情经过之后，这才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打眼了……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事了。千户大人，不用找了，陛下已经不在宫里了。老人家我在诏狱等你……”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已经开始催动五行遁法，消失在了杨军、老太监和几个侍卫面前。

　　老家伙的话说得不明不白，杨军不明白这么晚了去诏狱做什么。不过此时他也明白不可能在这里找到皇帝了，当下也顾不得皇宫大内不许骑马了。他飞奔去了御马监，骑马一路狂奔从皇宫废弛到了锦衣卫的诏狱。

　　由于他皇帝身边近人的身份，就算没有指挥使的令牌，他也到了诏狱当中，看押那几个和尚的所在牢狱。刚刚走进来便看到了那个老成不像样子的老家伙已经站在了牢房当中，他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光头和尚的尸体。

　　如果不是看到这几个和尚的鲜血已经干涸、变色，起码死了一个时辰以上。谁看到这个场面都会以为是这个老家伙了结了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杨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之后，对着老家伙继续说道：“陛下哪里去了？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找个活口，不过还是来晚了一步，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归不归说话的时候，走到了杨军的身边，将手里一根三、四寸的毛发递给了杨军。随后继续说道：“这是妖物的棕毛，这几个和尚是被妖物灭口的。”

　　杨军直接将棕毛扔掉，有些歇斯底里的对着归不归说道：“我没问这几个和尚，陛下！陛下哪里去了！”

　　归不归也不恼，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杨千户说道：“这几个人和尚故意在锦衣卫面前，说出来广孝和尚见过老人家我的事情。为的就是让毛骧进宫，好将它们的同伴带进宫去。实不相瞒，老人家我在宫中摆下了三十六道阵法，妖气是进不来的。只要依附着生人和特使的法器，才有办法进到皇宫里面。最好的人选就是你们那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了。”

　　这时候，杨军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看着归不归说道：“你说是妖将陛下掳走的……”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零五章

　　“老人家我打眼了……”归不归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一直都在提防北平的姚广孝，想不到这次被妖物掳走了小皇帝……”

　　“妖……”杨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来诏狱的路上，他也以为这又是北平修士搞的鬼。不过现在听到了老家伙的话，这位千户大人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着归不归说道：“是北平朱棣派来的吗？”

　　“如果是朱棣的话，不会等到大军开拔再动手。”归不归看了杨军一眼之后，继续说道：“如果老人家我是燕王的话，会在大军出发的前一天动手，到时候皇帝失踪了。五十万大军便那也去不了，这个时候趁乱攻打过来的话，谁能拦得住他常年和蒙古人作战的大军？”

　　“老仙长一定能将陛下找回来的，说吧？”说这话的时候，杨军的心里也没了底，当下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老家伙的身上。

　　“被妖物掳走强过被广孝那个和尚带走。”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妖物不过还是想要点好处，给了它们要的，陛下也就回来了。”

　　杨军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祥兆寺遇到广孝和尚的时候，遇到妖王也出现帮着那个和尚逃出生天。当下他急忙说道：“之前不是说姚广孝已经勾结妖王了吗？这会不会是他只是妖王做的？”

　　“现在拿和尚避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招惹妖王？”归不归将地上的棕毛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之后，继续说道：“如果现在说出来燕王身边有人勾结妖王的话，谁还敢去投奔他？现在姚广孝要做的就是和妖物划清界限。他现在身边有了大术士席应真，已经不需要那些妖物了。老人家我猜想，就是因为那个和尚突然踢开了妖王，它没有办法之下，才能铤而走险掳走了陛下。等着吧，这一半天就会有妖物送信，提出来它们的要求……”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顿了一下，随后对着杨军继续说道：“这件事老人家我自己可办不了，去找吴勉、百无求和小任叁回来吧。不过吴勉一走，邵家母女俩的安全便落在你们锦衣卫的身上了。”

　　“我让禁军去护卫邵家，只要能将陛下接回来……”此时，杨军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他没有与妖物打交道的经验，心里都在想着不好的结果。如果小皇帝有个闪失，自己作为皇帝身边的近卫，只有以死谢罪了。

　　半个时辰之后，吴勉和两只妖物都被杨军接到了皇宫当中。在路上他们几个已经听说出了什么事情，进了皇宫之后，马车直接将他们运送到了皇帝失踪的寝宫之中。

　　此时，归不归坐在皇帝的床榻上，见到吴勉和两只妖物赶过来之后，嘿嘿一笑，说道：“杨军都和你们说了吧？陛下就是在这里失踪的。老人家我没有发现妖气，不过还是找到了这个……”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将手里另外一根刚刚找到的棕毛递给了吴勉和两只妖物。白发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最后这跟棕毛被后面跟上来的百无求拿到了手上。

　　百无求看了一眼棕毛之后，说道：“还真是妖物身上掉下来的，老家伙，你想怎么办吧？你说出来它们把小皇上弄哪去了，老子这就是被他救出来。还反了它们了，老子给它们当王的时候立下来的规矩都没用了是吧？”

　　“现在就是不知道它们将陛下弄到哪里去了，如果陛下此时已经出了城，那就更不好找了。”归不归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还有件事，陛下失踪的事情不可外传，一旦这个消息传开了，战场上那五十万大军也不用打了。皇帝都没有了他们必定不战自溃。”

　　归不归说话的时候，吴勉在寝宫里面来回走了几圈。白发男人回到归不归身边之后，说道：“老家伙，你确定是妖物做的吗？这里一丝妖气都没有。有本事这样掳走朱允文的妖物不会不留下一点气息的。”

　　“这个是在诏狱发现的……”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将另外一根棕毛取了出来，放在百无求的手里对比了一下。随后他继续说道：“两根妖物的棕毛差不多，不过诏狱发现的棕毛身上带着一丝妖气。而这根棕毛则一点妖气都没有。除了形状一看就知是妖物的毛发之外，再看不出来和妖物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吴勉听懂了归不归的话。他看了一眼百无求手里的两根棕毛之后，说道：“你想说这妖物与众不同，它有妖物的本事，身上却不带一丝妖气……是半妖，对吧？”

　　“半妖是什么？”杨军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在他看来妖就是妖，一半的妖算什么？

　　“半妖是人和妖物生下来的妖物，其实说它是人也没有问题。”归不归解释了一句之后，看着杨军的眉头还在皱着，当下便继续说道：“不过半妖之间也不同，如果生下来向人一点的话，他身上便没有一丝妖气，不过还是会继承妖物的本事。如果偏向妖物多一点的话，那就和妖物没有什么区别了。看着也像妖物，身上会散发妖物的气息……”

　　提到了妖物，百无求便有些兴奋，它也凑过来对着杨军说道：“老子来说吧，打个比方啊，老子找了个女人生了孩子，随老子的就是老子这样了。随孩儿它妈看着和你们人一样，不过多少会有一点老子传给他的本事。”

　　杨军并不关心半妖有多大的本事，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皇帝和太监的对话。当下将他们的对话对着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说了一遍，随后他继续说道：“陛下应该是这个时候，被妖物掳走的，之前陛下说他在梦魇当中的叫声，应该就是妖物叫的。它不是应该人不知鬼不觉的掳走殿下吗？为什么还要将陛下唤醒？”

　　这句话问倒了归不归，老家伙没有往这方面想。他迟疑了片刻之后，说道：“千户大人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老人家我了。如果老人家我猜的没错，这妖物在保护陛下，担心陛下在睡梦当中身体扛不住它的遁法。这才唤醒了陛下，可能还交给他保护身体的办法。要不然的话，强行将陛下掳走，多少会发出声音惊动你们的。”

　　“老家伙，你还没睡醒吧？你说半妖老子信，你说这半妖想要保护小皇帝？什么时候我们妖物怎么好说话了？”百无求听到之后，将自己的黑大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这年头不吃人的妖物可能就老子和任老三了，还能有保护你们皇帝的？半妖也是妖，论起吃人来，半妖吃起来也香着呢……”

　　“老人家我都说是猜了，等找到那只半妖便什么都知道了。”说完之后，归不归又对着杨军说道：“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做，你将昨晚守在这里的太监、侍卫们都控制起来。别让他们和外人接触，等掳走陛下的妖物来谈条件吧。”

　　“什么都不做？”杨军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随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陛下还要早朝，朝臣们见不到陛下怎么办？”

　　“谁说他们见不到皇帝的？”这时候，吴勉看了杨军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一个时辰之后，皇帝会和朝臣们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