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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足浴店女工异闻录》:记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作者:佛心与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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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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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2-2 08:41:52 | 显示全部楼层
      241.
      看着师父眼神里捉摸不透的情绪,我真就试探着轻轻的将吻扣在了他嘴角。
      只是稍微地快速地用嘴唇轻点了一下他的嘴角而已。
      这一下,让我瞬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和师父在这间房间里交欢的场景,那时候,也是我先亲他的……
      我努力保持冷静,抬眼看着师父此刻脸上的神态变化,我发现他又用力挤了挤眉头,好似在拼力将心底的欲望和爱意压制到灵魂深处的深渊里。
      见师父真就木然呆在原地,我知道他的心态真变了,我明白,如果再做更深层次的试探,可能大概率上会让师父“就范”,再次被欲望控制。
      但是我不想击破师父好不容易堆砌而来的堡垒,我尽量保持冷漠的表情,对师父轻声回道:“果然是将我放下了,亲你一下,你都没有反应了。师父还是厉害。能放下对我的执念。恭喜师父,在情劫上,渡劫成功。”
      “嗯,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师父 眨了眨眼,全盘接受了我的“褒奖”,并洒脱地劝我离开。
      “再见。”我转身开门离开,对师父客气地说道。
      回到前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在前台里坐着的燕老板简洁地沟通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准备下班回家了。
      “你明天晚上七点,在14号房间上钟,你知道吗?”临走前,燕老板望着我轻声问道。
      “不知道啊。我刚从14号房间出来,师父他也没告诉我这件事啊。”我诧异地看着燕老板回道。
      “他可能是太忙了,忘了跟你说了吧。明天在14号房间上钟,可能又要通宵达旦,所以你明天白天就不要来上班了,晚上七点过来就行。”燕老板和善地看着我说道。
      “嗯,可能吧。再见了。”我平静地点了点头,与燕老板道别,离开了足浴店。
      可我心里却暗自想:“秦先生多么精明啊,他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吗?他指不定又藏着什么心机,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来到院门口时,发现忆唐的车竟还停在院子外,顿时预感他明天多半要来找我。可我实在是累了,只想回家洗澡睡觉。
      明天的事,就留给明天来面对吧,跟今天的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回到家,先来到孩子的房间,悄悄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然后就回自己的卧室洗澡休息了。
      清晨醒来,亲自做了顿早饭,吃过早饭后,领着孩子出门,送她来到了幼儿园,她很喜欢让我送她,她会和幼儿园的小伙伴炫耀:看,那是我妈妈,她好美,她送我来幼儿园。
      在孩子的心里,妈妈永远是最美的,是不可替代的。
      刚送完孩子,刘姨就打了电话,告诉我,宋忆唐来小楼做客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忆唐在等我。
      “告诉他,我去上班了,让他别等我了。”我毫不犹豫地对刘姨回道。
      可过了几分钟以后,刘姨又打来了电话,说南桥也来了,他们俩准备在小院里支起烧烤炉,边烤串边喝酒等我。
      我问刘姨为什么不打发这两个人走,刘姨说她收了宋忆唐给的见面礼——一支唐朝的金簪子,她不好意思撵人家走了……
      想不到这个洋人宋忆唐还这么世故圆滑,懂得讨好人的手段。
      刘姨在电话里头告诉我,他们都已经把菜和肉买来了,在院子里支起了烧烤炉……
      可我总不能为了躲着这两个男人,就在外面游荡一天不回家吧?与南桥的这次重逢,让我彻底明白,逃躲现实,是无法根治问题的。
      我也算是“老江湖”了,我还能怕这两个弟弟?!既然他们非要找我玩,那我就好好带他们玩一玩!
      当我散步回到小院门外时,远远地就闻到了炭火烤肉的香味,走到院门口,看见南桥坐在院子里在穿肉串,忆唐在烧烤架边烤着肉串,刘姨在一旁殷勤地给忆唐打下手。
      他们的手法看起来相当老练。看来这两个人平时也没少亲自动手烤串……
      “回来啦。”忆唐一看见我的身影,就笑着朝我问候道。
      南桥则没有说话,他抬头静静地看了看我,继续低头穿肉串。
      “尝尝味道怎么样……”忆唐给我递来刚烤熟的牛肉串。
      “谢谢。”我接过肉串,尝了尝他俩的手艺,不禁笑道,“你俩要不去夜市摆摊卖烧烤吧……”
      “哈哈!咱俩真有默契,我曾经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南桥他不同意啊。”忆唐喜滋滋地笑着回道。
      还没到晌午,这俩兄弟已经烤好了一堆肉串、蔬菜,定好的冰镇啤酒也都被他们搬到了小院里。
      我们坐在小院里的大树底下,喝酒撸串,树旁的墙角里时不时袭来一阵阴风,正好帮我们消一消暑气。
      我面对着那堵墙,坐在老梨树底下。自从第一次跟忆唐喝酒喝宿醉了以后,我一直都没有恢复,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更没有兴趣再喝酒。
      为了陪他们喝点儿,我还是硬逼着自己喝了点啤酒。南桥是一口酒都不愿意让我喝。可忆唐总是希望我能陪他多喝一点。
      “英国的冬天,总是雾茫茫的。我和南桥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楼里,经常自己做饭。我虽然国籍是外国人,但是我和南桥一样,有一个中国胃。我妈妈是中国人。”忆唐喝着酒,与我闲聊。
      年轻人的眼睛总是澄澈而明亮,好像通过他们的眼睛,能看到更澄净的风景。
      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比他们老了上百岁。
      这一次他们喝的洋啤酒,又浓又黑,看起来像是会冒泡泡的中药,而我还是选择了喝香香甜甜的瑞克德琳。
      “来,尝尝我们的酒,巧克力味道的。”忆唐给我开了一瓶他们喝的洋啤酒递给我。
      我看了看忆唐的笑脸,察觉他的笑不太单纯。我又看了看南桥的眼神,他的表情有点严肃。
      “我不喝,看着那么黑,像中药啊。”我感觉自己要上当,狡黠地看着忆唐拒绝道。
      “喝吧,真的很好喝,巧克力味道的,你们女生不都是喜欢吃巧克力吗?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吗?”忆唐嬉皮笑脸地对我说道。
      我接过忆唐递来的黑色啤酒,抡着酒瓶子一仰脖喝了一口,顿时就感觉自己好像喝了一口冰镇的浓缩中药,满嘴苦味,让我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太苦了,比我小时候喝的中药还苦。根本就尝不出巧克力的味道。你太坏了,忆唐。”我拿着酒瓶子,苦笑着看着忆唐嗔怪道。
      “这可是爱尔兰啤酒,有吉尼斯纪录的黑啤酒,也叫健力士。是南桥最爱喝的啤酒之一。你不会品这个酒。那就给我喝了吧。”忆唐笑着对我回道,并一把撸走了我手里的黑啤酒,对着瓶嘴将这瓶被我喝了一口的酒一口气喝完了。
      “忆唐!她喝了一口,你为什么要抢过去喝!”一旁脸色沉闷的南桥突然生气了,瞪着忆唐怒声吼道,“她用嘴喝过的酒瓶子,你拿去喝,你不是相当于间接吻了她吗?!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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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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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3 08: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242.
      “就这?!这都算是吻她?!”忆唐气愤地看着南桥吼道,二人怒目相对,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直都有洁癖!别人喝过的酒瓶子,你从来不碰。有一次我把我喝了一口的啤酒倒进了你的杯子里,想让你尝一口,你竟然把杯子都扔垃圾桶了。你刚才喝了尘儿的酒!你就是故意的!”南桥气愤地看着忆唐指责道。
      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火冒三丈。我顿觉不妙,可我也懵,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因为这个细节大吵起来。
      可能是越亲密的两个人越是了解彼此的心机,越是容易触怒对方。
      “我喝了她喝过一口的酒,就是亲她了?!那我哪天睡了她睡过的床,是不是就是要了她……”忆唐愤懑不平地看着南桥吼道。
      “你住嘴!”南桥竟一巴掌扇在了忆唐的脸上,直接将忆唐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敢打我?!我做错什么了?!你竟然动手打我!我……”忆唐站起身来,朝南桥挥去拳头。
      二人眨眼间就扭打在一起了,他们身后那堵墙的墙角吹来的阴风迎面扑来……
      师父隔着墙看热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别打了!”我站起身来,抡起一只空酒瓶子,用力将啤酒瓶子磕在了桌角上,用底部被磕碎了的空酒瓶子指着这两个弟弟,厉声训斥道,“都给我住手,再打就都给我滚出去!”
      二人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先是看着我愣了愣,然后又继续厮打起来……
      “打吧,你们。我走了。”我扔了手里的啤酒瓶子,转身朝院门口走去,烦闷地高声说道,“你们打完了就早点回去吧,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你回来!!”南桥和忆唐突然在我身后异口同声,对我高声喊道。
      这对欢喜冤家,这个时候倒是又有默契了……
      我回头冷眼看着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坐回各自的座位上了,两个人端坐着,一脸无辜,忆唐擦掉了嘴角的血,笑着看着我说:“我们没有打架,我们只是闹着玩呢,你回来吧。”
      “他脸上刚才有只蚊子,我只是在打蚊子,我没有打他的意思。”南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胡说八道。
      “对,是打蚊子。没打架。”忆唐嬉皮地笑道。
      “我头疼。晚上还很可能需要通宵工作。我不能继续陪你们撸串了。我得去休息了。你们要不回家去吧……”我无奈又疲倦看着他们轻声说道。
      “你去休息。我们继续喝。”忆唐笑着看着我回道。,说完,他就勾搭着南桥的肩膀,两个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干杯喝起酒来。
      而刘姨又殷勤地凑上前,收拾这两个男人因为方才打架而弄乱的场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人喝酒后打打闹闹的模样,就心里憋闷得慌,可能是因为童年记忆里,父亲每次喝多了就会打架闹事,给我留下的阴影。
      见到这样的场景,我只想逃离。
      我走进了小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并将房门反锁上了,为了防止哪个酒鬼趁着酒劲“寻衅滋事”。
      我在卧室里,透过窗户,能听见南桥和忆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的声音,他们具体聊什么,我听不太清,就知道他们聊个没完。
      我离开以后,他们倒是没有再争吵了。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尽管听不清,但是却也觉得这小楼有了点烟火气息,不再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后来,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一觉睡醒时,忽然听不见窗外楼下院子里的任何声响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我起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我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来到楼下客厅,看见孩子端正地坐在书桌旁写着作业。
      而客厅的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两个大男人。没错,他们就是南桥和忆唐,二人都喝多了,倒在了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轻声叹了口气,走到刘姨身边冷声问道:“我要去上班了,这两个人,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家去睡?”
      “都是客人,怎么能随便撵人走呢……你有事你先去忙吧,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刘姨抬头看了看沙发上熟睡的忆唐,转而淡漠地看着我轻声回道。
      “这家,其实一直都是你说了算是吧?你欢迎谁,谁就能进来,甚至住下来,你讨厌谁,你就把谁撵走,或者直接拒之门外。你看起来是在为我服务,其实,我才是你的隐形傀儡,对吗?”我躁郁地看着刘姨阴声问道。
      “我们都是傀儡,是秦先生的傀儡。我也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所以,希望你不要为难我。”刘姨抬眼看着我,卑微地低声回道。
      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一旦别人对我示弱,我就会收起自己身上的“倒刺”。更何况,刘姨对我有恩,她帮我照顾孩子,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快速切换情绪,温善地看着刘姨轻声说道:“我晚上可能要通宵,不一定什么时间要回来。辛苦你照看孩子了。”
      “不辛苦。应该的。你去忙吧。孩子放心交给我便是。”刘姨低声对我回道,说完,她继续开始教孩子写字。
      我仔细看了看孩子写的字,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的字是写得越来越好了。
      我背着斜挎包,将手机放进包里,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死沉的两个男人,有那么一瞬间,很羡慕他们,可又有那么一瞬间,又觉得他们好可怜。
      我离开了小楼,来到了足浴店。
      “怎么又提前到了呢?”燕老板热情地笑着看着我问候道。
      “提前一点到,好有多余的时间做充足的准备。给鬼上钟,是很重的任务。”我看着燕老板爽朗的笑脸,严声回道。
      “我特别欣赏你的工作态度。你去14号房间吧,看看有没有别的需要准备的,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你就不要客气。”燕老板双眼闪着欣慰的喜悦,对我笑着回道。
      “好。”我轻声应道,随即来到14号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进门看见师父坐在榻上,在自己跟自己下围棋,他也是够有境界了,一人分饰两角,在棋盘上对弈。
      “尘儿没吃晚饭吧?”师父专注着下棋,对我轻声问道。
      “没吃。不饿。最近撸串撸过头了,闻到烧烤味就饱了。”我走到师父的棋盘前,低声回道。
      “弟弟们惹你不高兴了?”师父匆匆转脸看了我一眼,继续一副云淡风轻的作态,盯着棋盘下棋。
      “不想说他们。不是要我给鬼上钟吗?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给什么鬼上钟?”我看着师父严声问道,不想提那两个酒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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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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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4 09:36:59 | 显示全部楼层
      243.
      “不着急,还没到时间呢。客人还没到呢。过来跟我下盘棋吧……”师父轻声对我回道,仍是在专注地看着棋盘。
      我坐到了师父对面,拾起棋子,将师父下到一半的棋局延续了下去。
      下棋的时候,整个人很快就能沉浸到棋局里面,暂时忘却了现实中的纷纷扰扰,能让人心思沉静。
      虽然最后我又输了,但是我收获了内心片刻的安宁,输得心服口服。
      下完棋以后,眼看着和鬼客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师父严肃地看着我说:“记住,鬼魂附在你身体里的时间如果超过了七天,对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所以,如果当鬼魂在七天内离开了你的身体,而你还没有回来的话,记得要想办法保全自己,安全归来。”
      听完师父的叮嘱,我点了点头,并低声问道:“这次给鬼上钟,又要花费很多天的时间吗?”
      “嗯,这次鬼魂想借你的身体,带她去一趟尼姑庵,因为那里有佛光庇护,鬼魂进不去那座尼姑庵,所以只有附魂在你身上,让你带她进去。”师父目光幽深,盯着我轻声解释道。
      “去尼姑庵?还要去很多天?不会让我出家当尼姑吧?”我惊诧地瞪着师父深不可测的眼眸,紧张地追问道。
      “有可能会要你削发为尼。不过任务完成以后,你还是要下山回来的。但是,你会损失一头乌黑长发。”师父抬手摸了摸我肩后的长发,颇为心疼地看着我,轻声叹道。
      我虽然有些震惊,但也觉得情有可原。
      “头发剃光了,还能再长出来的。不怕。只要下山回来时,不缺胳膊缺腿,就算是我佛慈悲了。”我强作镇定,看着师父冷声回道。
      可我心里是极其不痛快的,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我这一头长发,是我用心留了好多年的,我长发的热衷,仅次于我对自由的忠爱。
      眼下,别说拥有自由了,我连我的头发都留不住。所以,我此刻心里的落寞,是不可言喻的。但是我却要强撑着不在意……
      我走到了茶几旁,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等到着这位鬼顾客的到来。
      其实,我想问师父,能不能和一会儿的鬼顾客商量一下,不要剃了我的长发。可是我明白,我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没有资格矫情。
      我甚至在心底如是安慰自己:如果师父有别的选择,应该也会尽量保全我的长发吧,可能他心里比我还难过吧……
      就在我默自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鬼顾客现身了,是一位气质宛如神仙姐姐一般的古代女鬼。
      她长发飘飘,白衣翩翩,落座于我身旁时,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惊鸿一瞥间,我都为她的美貌倾倒。
      我转头看了看师父,发现他依然坐在榻上,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了,他好像对这个女鬼格外放心。
      这样仙气十足的女鬼,师父竟然都不抬头看一眼她,他果然是心如磐石,情若止水。
      “我叫倩雪,曾经有一世与你相识。不过你应该早就忘了那一世的事情了。不记得也罢。总之,你知道,你我并不陌生,就好。”女鬼明眸善睐,望着我浅浅笑道。
      她好似是在和我套近乎,但我却突然想起来,关于这次上钟的工钱是多少,燕老板和师父好像都没有跟我提及。
      不能因为这女鬼与我的哪一辈子是旧相识,我就要白白给她洗脚,让她附魂在我身上,然后我去尼姑庵削发为尼替她完成一些心愿吧?
      那可不行!亲娘也不能这样坑我!
      “师父,这次上钟的工钱是多少?”我转过脸去,看着坐在榻上下棋的师父,严声问道。
      师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而是继续下着棋,轻声对我回道:“半箱金条。”
      “半箱?!打半折吗?怎么不跟我提前商量?”我端坐在椅子上,愤懑不平地看着师父的侧脸,冷声问道。
      “没办法,你自己好好打量打量你今晚的这位顾客,你看她,像是土财主吗?这半箱金条,可是她所有的积蓄。”师父下着棋,淡漠地对我回道。
      师父好似已经笃定,就算工钱打了折扣,我也不会临时罢工。
      确实,师父了解我的心性,我也不是那种壕无人性的“财迷”。
      “下次,下次有这种情况,必须提前跟我报备。”我颇为认真地看着师父回道。
      “行,没问题。”师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对我轻声回道。
      我看了看师父专注着与自己下棋的作态,只觉得他越发深不可测。
      我起身,蹲在了茶几旁,从茶几底下的暗格里拿出古董木盆,开始焚骨烹茶,上茶,放血,整套流程,一气呵成。
      我捧着倩雪冰冷的双脚,在温热的血水里,给她洗着脚,虽然心里有很多顾虑,但却在努力劝自己淡定,保持沉默,做一个高素质的技师。
      “借你肉身去静兰庵的山路崎岖难行,为成功入庵,接近庵主,需让你削发为尼。你我此举虽只是一场早有标价的交易。可我仍是对你满心愧疚,实在是要辛苦你了。”
      “无妨的。我正好借着此行,我进山入庵,享受一段远离尘嚣的好时光。”我抬头看着女鬼强作轻松地回道。
      其实我心里很在意削发为尼这件事,我知道自己有多爱自己的这一头过腰长发。但是,对于我来说,命都是捡来的,我为什么还要矫情得放不下自己的头发?所以,对于此事,我并没有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尽管内心抗议的声音很大。
      我扫了一眼仍旧在榻上下棋的师父,转而继续埋头给女鬼倩雪洗着她冷若冰石的双脚。
      “我上你的身,只有三天时间就得离开,静兰庵里的各种法器容不得我停留太久。我希望三天就能拿到那段失传两百年年的苗文,那样我们就能一起回来。如果三天未能如愿,我也必须离开,到那时,请你务必设法帮我完成心愿。”倩雪轻声对我说道。
      “我带上手机,你到了尼姑庵找到你要的那段苗文,就拍照发给微信上的秦暮雨,这样师父就能收到。”我看着倩雪帮忙出主意,并认真问道,“你知道怎么用智能手机拍照吗?”
      “不会。”倩雪低声回道。
      “我教你。”我用一旁备用的毛巾擦干双手的血水,站起身来,教倩雪如何在手机锁屏的情况下启动照相功能。
      等倩雪学会了用手机拍照后,我又继续蹲下身来给她洗脚……
      “那座山有佛光庇护,灵车鬼马都无法靠近,所以我们只能徒步徒手登山。上山的路途艰辛,我就不让你有意识跟着我去经历那段艰苦时光。等上到了山上以后,我再唤醒你的意识,这样你能少受点罪……”倩雪阴声对我说道。
      她话音刚落,我就丢失了意识,陷入黑暗和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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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5 08:49:13 | 显示全部楼层
      244.
      等我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跪在了尼姑庵的山门前,门上的古旧棕褐色匾牌上刻着着飘逸的三个黑色大字:静兰庵。
      这山门并不大,白瓦红墙的尼姑庵坐落在山巅,静谧中带着一丝威严。迎面扑来的山风里有焚香的气味,让人闻之,心神顿时冥寂下来。
      我有了意识,但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甚至连自己的眼珠子往哪个方向转动,睁眼还是闭眼,也都不由我说了算。
      我的魂魄和意识就像寄居在我的身体里,他们看起来是一体,却又有着咫尺天涯的距离感。
      紧闭的山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缁衣芒鞋的光头尼姑悠悠地夺门而出,踱步朝我走来。
      “庵主劝你回去,说,她问过佛祖了,今日不宜收信徒。”尼姑平静地看着我,轻声劝道,“你快些下山去吧,看这天色,恐有大雨将至。”
      “求你替我向庵主求求情。她若是不收我为徒,我必将长跪不起。”倩雪控制着我的嘴,恳请着眼前的尼姑帮忙。
      “哎,那我再去替你求求庵主吧。”尼姑轻声叹道,转身又走进了山门,并随手又将山门掩上了。
      片刻后,门又开了,但是只开了一道缝。还是方才那位尼姑,她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对我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无奈,而后又将山门关上了。
      我安静地跪在山门前,直到天幕阴沉,电闪雷鸣,直至大雨倾盆,山雨将我浑身浇透,那山门仍是未曾再为我打开。
      我只能在心底冰冷地感叹:这……就是世人所道的,我佛慈悲?
      就在我开始质疑佛法时,昏暗的大雨天里,山门终于是打开了。
      依旧是之前的那位小尼姑,她举着伞,一路小跑着走到我身前,搀扶着我站起身来……
      “你怎么还没走呢?快跟我进去吧。”小尼姑将伞举过我的头顶,搀扶着我走进了山门,一路引着我走过长廊,进了一处厢房里。
      小尼姑从隔壁的厢房里拿来一套缁衣和芒鞋放在我手里,对我轻声说:“这里是庵主为平日来这里上香的女香客,特意留出来的一间厢房。庵主在佛前诵经,你先换下身上的湿透的衣裳,这是我的缁衣,我先暂借与你。”
      说完,小尼姑便走出了厢房,并将门帮我关上了。
      我换下身上的衣裳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双腿双脚上全是伤痕,大大小小的类似被荆棘划破皮肤留下来的伤口,衣裙也好像是被山路上的荆棘撕扯划破了,一只脚的大拇指脚趾盖丢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脚指头了……
      一只鞋的鞋头磨破了,另一只鞋的鞋底破了一个大洞,脚掌心里也有未痊愈的新鲜的伤口……
      我想象不出,这上山的路途是何等的艰难。但我知道,如果不是有蛇元护体,我身上的这些伤痕,应该比我此时看到的样子,更加血腥惨烈。
      我就好奇了,既然上山的路这么艰险,那刚才小尼姑所说的女信徒,是如何上到山上来的,靠飞的吗?私人飞机?
      我坐在厢房的榻上小憩,也不是我在小憩,是女鬼在借着我的身体小憩。
      我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到我的心理活动,她也没有跟我有过任何交流。
      天黑的时候,雨还未停。我发现,这尼姑庵竟然没有通电!烛光下,看着窗外的雨夜,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久远的年代。
      小尼姑给我端来了一份斋饭,说庵主可能夜里会来看我,但也可能不会来,让我耐心等等看。
      吃过斋饭以后,我还是没能见到庵主,我只觉得这位庵主太能端架子了,都等了一天了……
      我觉得倩雪也太被动了,进都进来了,既然一心只想见庵主,为什么不直接出去找庵主……
      尽管我心里有诸多疑问,可倩雪好像和师父不同,她听不见我心底的声音。
      夜深人静时,静兰庵里只有夜虫鸣叫的声响,而我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缘由,这次被鬼附体,感觉浑身难受,特别是进了这静兰庵以后,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倩雪也难受,不然她也不会控制着我的身体在榻上翻来覆去,好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我好难受,我感觉我撑不到三天。如果我从你的身体里跑出来逃走了,请你务必留下来。帮我拿到那份失传已久的苗文,它应该是被印满了佛经的锦布包起来了,鬼怪山妖都没有办法触碰到锦布,只有人能靠近它。”倩雪躺在榻上,对我低声说道。
      “那段苗文记载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还记录了复活蚩尤的秘密。我是蚩尤的后人,这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的使命。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夙愿……”倩雪轻声说着,可气息越来越微弱。
      可我此时无法与她沟通,我只能被动地接听她用我的嘴给我传达的讯息。
      我好想告诉她,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她完成使命,因为我根本没有见过苗文,据我所知,苗族有他们自己的语言,但是,苗族好像是没有文字的。
      我无奈在心底感叹:这些鬼魂真是执着,要还原历史真相,要复活蚩尤大帝,小小女鬼,志向远大,不像我,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些,我的愿望就是陪着女儿活着就好,至于历史的真相以及谁做皇帝,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你一定要帮我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我把那段苗文带下山,哪怕是拍照传送到秦暮雨那里也行,我求你了……”倩雪低声对我哀求道。
      “我尽力吧……唉。”我在心底默默叹道。我当然得尽力,伺候好自己的顾客,这是我的“饭碗”。
      不是万不得已,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
      忽然,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我立即下榻穿鞋,走到了厢房门口。
      敲门声响起时,我便应声开门了。
      房门打开时,一位面容沧桑目光幽静的光头尼姑踏步走了进来。
      “老身是静兰庵的庵主。听我的弟子说,你决意出家,想做我的信徒,日日伴我左右,同我研习佛法,你确定,你的心已经与红尘凡事彻底了断了吗?”庵主慈眉善目,神态安然,望着我轻声问道。
      “我与尘世已无瓜葛,只一心想削发为尼,常伴庵主左右,随您研习佛法,愿庵主收我为徒。”我被倩雪控制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明日初一,辰时,山门大开,迎往来香客。老身亲自在佛殿内替你斩断青丝。若你能在众香客的瞩目下,毫无杂念,安然接受削发礼,你方可入我佛门。”庵主轻声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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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6 08: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245.
      “谢庵主。”我点头哈腰,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目送庵主离开后,我关上房门,又回到了榻上。
      当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倩雪低声对我说:“削发礼完成以后,庵主会带着众弟子在佛堂诵经做早课,那个时候,是我念力最弱时,如果我撑不住佛光佛法的震慑,当场逃离出你的身体,躲到山下。恳请你一定不要露出破绽,替我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好,我会尽力的。”我在心底暗自允诺道,没多久,自己的意识就陷入了混沌,我睡着了,但倩雪未必睡着了。
      等我睡醒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尼姑庵的大佛堂里,面前就是一尊石像大佛,佛像高大威严,让我不禁心生敬畏。
      山门大开,住在尼姑庵附近的乡民信徒们清早就赶到了佛堂里,烧香拜佛,闻听佛法的洗礼。
      庵主手拿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发刀,朝我缓步走来,我在众尼姑唱经书的声音中,被动地接受了这削发礼。当庵主手里的刀“砍”向我头上的一缕长发时……
      “尘儿!!!”身后的香客当中,竟传来一声惊呼声,有人在叫我。听声音,应该是南桥来了。
      我竟不知道南桥混进了这些香客当中,好奇他是如何找到山上来的,上山的路崎岖艰险,他有没有受伤……
      我想回头从人群里寻找南桥的身影,可倩雪一心想让我完成削发礼,她控制着我的身体,端正地跪在佛堂的大佛前面,纹丝不动,静静等候着庵主剃光我的头发。
      “尘儿!你为什么要出家?!”南桥竟跑到了我身前,他推开了庵主给我削发的手,挡在庵主身前,红着眼眶,幽怨地看着我问道,“你因为我回来了,你才想出家吗?”
      我看着南桥痛苦的模样,只能在心底干着急。
      倩雪也未料到这场削发礼会突然被这样打断,她丝毫没有犹豫,她控制着我的神态和嘴,绝情地看着南桥冷声说道:“贫尼的心已遁入空门,施主请勿再苦苦纠缠。”
      “如果不是之前拿走你的手机,悄悄跟你的手机联上了定位分享,我万万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突然背着我,偷偷跑到尼姑庵来出家!你怎么可以这样三番两次地抛弃我。我不答应!你不可以出家!”南桥痛哭地看着我咆哮道。
      “请施主不要再纠缠贫尼。贫尼与你,前尘往事都归于虚无。从此以后,只一心侍奉我佛,不再沾染半分红尘俗世。”倩雪控制着我的嘴,说出决绝的话语,并双手合十,闭眼面对大佛,轻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她既然心意已决,你又何苦纠缠。还不快退下,莫要再哭闹不止。这里是佛门圣地,请施主自重。”庵主严声对南桥劝道。
      “尘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要出家?你就算舍得放下我,可孩子呢?你忍心把她丢孤零零地丢下吗?你是不是受人威胁了?还是被人控制了?啊?!”南桥不依不饶地捏着我的肩膀,激动地晃着我的身子,企图从我的嘴里得到答案。
      “庵主,让他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倩雪控制着我,紧闭双眼,对一旁的庵主冰冷地说道。
      “这位施主,你如果再执迷不悟,试图扰乱佛堂,老身只能让弟子将你棒打出山门了。”庵主冷声对纠缠不休的南桥警告道。
      南桥抽泣着冷静了片刻,愤然对庵主回道:“不用你们动手。我从来不跟女人动手。我不打扰你们了,你继续给她削发吧,我只求你把削下来的她的头发都给我就行。等你们关山门时,我自然会随着其他香客,一起离开。”
      “好,老身答应你,让你拿走她的头发。”庵主冷声回道,并走到我身前,拿起刀来,继续给我剃发。
      我虽然闭着眼睛,可我能感觉到头上的一缕缕长发,陆续落地的动静。我听见南桥好似跪在了地上,一边抽泣着,一边拾捡着我的头发。
      削发礼完毕时,庵主站在我身旁,用菩提叶在我的额头上画了画圈,对着我念诵起佛经,佛堂里跪在大佛前的其他尼姑,也跟着庵主念起了佛经。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阴冷的力量,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抽打了出去。
      我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哭得满脸是泪的南桥,他就跪在我身旁的地上,一缕一缕地将我的头发整理成一大把,捏在他的手掌里。
      看着地上和南桥手里的长发,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默自落泪了。
      我想跟他解释,可我又不能说实话,不能让庵主看出我此次出家,是别有用心。
      有善良的香客给南桥递来了捆香火用的红绳,让他好把捡起来的长发捆绑起来,免得又不小心将好不容易捡起来整理好的长发再掉到地上弄乱了。
      看着南桥一丝不苟又伤心欲绝地梳理和捆绑着我的落发,我只觉得心痛得慌,好想抱着他痛哭一场。
      可我已经失去了满头长发,这个时候如果让庵主看出我不是真心出家,定为将我赶出山门,那我这一路来吃的苦,岂不是都功亏一篑了。
      不能白忙一场。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不能交差,还损失一头长发和半箱金条。
      我在心底不停地警告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要足够狠心,只要南桥没有发现我是假装出家,那庵主也多半不会对我起疑心,我就能继续潜伏在这家尼姑庵里,直到拿到那段苗文。
      南桥将地上的长发全数捡起来以后,一抬头发现我哭了,遂抓住我的手,激动地哭道:“你哭了,尘儿,你不是真心想皈依佛门的,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想不到南桥变成了我完成“上钟”任务的绊脚石,可我竟一点也没办法怪他,我甚至格外心疼他这副模样。
      “贫尼是被佛法感动落泪,并不是因为红尘中事而哭泣。请施主自重。”我推开南桥的手,冷眼扫了他深情的眼眸,继而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面向大佛,跟着庵主一起,念起了佛经。
      南桥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哽咽着,喃喃自语道:“这座山上还缺一座寺庙,我觉得我可以给附近的山民捐钱建一座庙。”
      听了这话,我心中思绪翻涌,但我只能保持沉默。没有人搭理他,都当他是一个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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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7 07: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246.
      庵主给我赐了一个法号,叫忘尘。这让我不由自主就响起自己被抓去阴间时,去过的一个地方,叫望乡台。
      忘尘也罢,忘乡也罢,生死轮回,往复循环,看起来高深莫测,可当结局和开头不停重合时,他们本质上,其实没有区别。
      何苦一定要刻意去忘记一些事,何苦又要去反复练习铭记一些事。终其一生,不过只是在跟自己的心相爱相杀罢了。
      静兰庵里的大钟被敲响时,佛堂内外的香客们就到时间开始陆续离开了。
      “尘儿,是不是下次再想看见你,就只能等到下个月初一了?”临走前,南桥难过地对我问道。
      我睁眼看了看庵主阴沉的脸色,生怕她看出我凡心不死,看出我别有心机,于是狠心对南桥回道:“下山去吧,贫尼已身处佛门,往后与你不复相见。”
      可我与南桥对视的一瞬间,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已经猜出来,我并非真心出家,因为他听完我说“不复相见”这样的话以后,并未表现出多悲痛。如果他信以为真,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算不被气得倒地吐血,至少会歇斯底里大哭大闹。
      南桥将一捆用红绳绑起来的长发握在手里,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静兰寺的山门。
      而我为了早日找到那段被庵主收藏起来的苗文,主动担起了伺候庵主生活起居的任务,这样我就能日夜伴她左右了。
      尼姑庵的生活清苦,但是每天也是忙忙碌碌,天一亮就需要打水做饭,伺候庵主吃早饭,跟着庵主去佛堂礼佛,扫洒卫生,然后是做午饭,接着是抄写佛经,做晚饭,吃过晚饭再读诵佛经给庵主听。
      一整天忙下来,回到自己的禅房以后,只想倒头大睡……
      由于尼姑庵里没有通电,我都不敢用手机,也不敢联系南桥,怕他沉不住气,会破坏我的计划。我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了,害怕待机费电。担心如果一直开机待机,等到真正需要用手机的时候,却发现手机没有电了。
      开始两天,我很难适应这种修行生活,到了第三天,当我能流利地背诵经文时,我渐渐发现,山中伴青灯古佛的日子,竟也挺自在。
      我尝试过在庵主的禅房和她经常去的佛堂寻找那段苗文的蛛丝马迹,但是却多次寻而未果……
      转眼,我在尼姑庵里待了快一个星期了,依然一无所获。
      头发茬也长出来很多,庵主亲自帮我重新剃了光头,用手摸起来都打滑的小光头。
      北方山中的秋来得又快又急,我摸着自己的光头,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怀念以前长发飘飘的日子。
      在几番苦苦寻找那段失传已久的苗文未果以后,我突然怀疑,这会不会是师父的计谋,会不会是他本来就想让我出家,而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流传下来的苗文?
      当我有了这个猜想以后,我越来越觉得它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缘由很简单,师父不希望我和南桥再纠缠不清了,索性把我“送”入佛门。
      虽然我没有证据佐证我的猜想。可我寻找苗文的积极性大打折扣。
      我进入了混日子的状态……有几次扫地的时候特意来到了山门边,试图打开山门看看外面的世界,却被日夜轮班看门的执杖尼姑用棍棒呵斥,警告我再敢碰山门就把我打出佛门。
      虽然我并不眷恋佛门,也并不惧怕尼姑们的棍棒,我如果真想走出山门,何须偷偷摸摸畏首畏尾……
      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没有完成任务就被打出山门的窘迫和失败。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但比起足浴店的是非,尼姑庵对于我来说,算得上是清净地。
      接近半个月了,我已经习惯了在山门里面混日子的生活了。
      这天夜里,累了一天的我,躺在禅房的榻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了。
      “尘儿,你怎么还没回来呢?还没找到那段苗文吗?”被我放在禅房收纳盒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了师父的声音,惊得我直接从榻上坐起身来。
      我拿出手机,发现关机状态的手机竟被动地自动接通了师父的“鬼来电”。
      “师父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的手机应该快没电了吧,都十几天不敢开机了。我以为师父是要让我在尼姑庵里了此余生呢。哈哈。”我对着手机,无奈地苦笑着打趣道。
      “找不到就回来吧,孩子想你了。”师父轻声对我回道。
      我莫名其妙觉得委屈,对师父幽怨地说道:“没有完成任务,我哪里有脸回去?我都变成小光头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能空忙一场。”
      “算了吧,可能消息有误,那里根本没有那段苗文。”师父轻声劝道,“孩子想你了,你下山吧。”
      “就只有孩子想我吗?”我盯着手机低声问道。
      “我,我也想,想看看你变成小光头的样子……”师父迟疑了片刻,对我轻声回道。
      “我不想让你看。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一定要找到那段苗文,不然我就不下山了。”我忍着委屈,倔犟地对师父回道。
      “南桥和忆唐都在山门外面搭起帐篷了,忆唐用家里的私人直升机把野外生存的物资都运到了山上。你再不回来,这两个疯子估计会在山上建一座和尚庙。你快点给我回来。”师父越说越着急,语气也越发严厉了。
      “这真像是他们兄弟俩能干出来的事情。不过我已经说过了,找不到那段苗文,我就不回去。我的头发不能白剃!”我厉声对师父回道。
      “哎!”师父竟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明明是他让我替女鬼“上钟”,来尼姑庵出家的,这会儿他还生气了?!我没发脾气都不错了,他有脸发脾气?!
      我气呼呼地躺到床上,带着闷气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白色的大刺猬,躲在了老庵主禅房卧榻底地面底下的小地窖里,地窖上面用一层石板做了掩护……
      梦境里的白刺猬发出诡异的叫声,我心惊地醒过来,仿佛从这个梦境里找到了线索。
      白天,趁庵主在佛堂诵经时,我特意带上手机,拿着扫把佯装进庵主的禅房洒扫卫生,真就在庵主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块稍有松动的石板,我掀开了石板,发现石板地下果真有一个小地窖。
      我用手机照亮地窖,伸手进地窖里摸出了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有一本用锦布包着的经书。
      我紧张地翻开经书,发现里面的文字是我从未见过的字体,我立即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并把照片发送给了微信上的秦暮雨。
      谢天谢地,山上有微弱的信号,照片即刻发送成功。我的心结霎时间被打开了,心情豁然开朗,拿着手机悠哉悠哉地自拍起来,摆出各种或高冷或闲散的姿势,把自己光着头,穿着缁衣芒鞋的模样拍了下来,随即又给秦暮雨发送了几张自拍。
      “尘儿,你给我回来!”秦暮雨竟然很快就在微信上回我消息了,还是熟悉的“秦式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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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8 08:34:28 | 显示全部楼层
      247.
      我完成了任务,牺牲了一头长发,还在尼姑庵里干了近半个月的粗活儿,他也不夸我半句,他竟然又凶我。那我能搭理他吗?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庵主忽然推开了房门,立在门口处,冷着脸,盯着我的“作案现场”。
      看着老庵主的脸色,我顿觉大事不妙……
      “来人啊!抓贼!”老庵主堵住了门,怒声大叫。我力气大,一把拉开堵门的庵主,夺门而逃。
      “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看了一眼藏在地底下的佛经!拍了几张照片而已……”我边跑边大声解释道。
      身后一群尼姑拿着棍棒追赶着我,完全不听我解释。
      “把她抓起来!”庵主厉声呼道。
      我一路疯跑,跑到尼姑庵大门前时,被看门的师姐阻拦,而我只是力气大,却不懂棍法,很快就被会棍法的看门尼姑制服。
      她们搜遍了我全身以后,发现我确实没有偷东西。庵主得知我拍下了那段苗文,发送到山下朋友那里,又得知山门外有两个男人在等着我,并且其中一人还有私人飞机,她自知再把我留在山门里,只会给大家带来祸患。
      于是庵主命人打开了山门,将我赶出了尼姑庵。
      当我来到山门外,发现远处的一片草地上,真有一座灰白色的大帐篷。
      帐篷外坐着的两个人,看起来真像是南桥和忆唐。他们好像也看见了我,纷纷起身朝我走来。
      “你猜对了,她果然不是真出家了……”忆唐拍着南桥的肩膀笑着叹道。
      “给你家私人飞机的驾驶员打电话,让它开飞机来接我们回去吧。”南桥大步朝我走来,用闪着幽光的目光盯着我,对一旁的忆唐严声吩咐道。
      “好。”忆唐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南桥快步走到我身前,红着双眼,默默看了看我的模样,突然展开双臂,将我抱进怀里……
      “你再不出来,我和忆唐真就决定在附近盖一座和尚庙了。”南桥拥着我,在我耳旁激动地轻声说道。
      “听忆唐的意思,你不是看出来我没有真出家吗?怎么又想盖和尚庙了呢?”我在南桥怀里躲山风,低声对他问道。
      “谁知道你会不会真受到了佛法的震慑,一念之下,真就决意斩断红尘了……我在山门外等了你半个月了,如果不是忆唐经常坐飞机来陪我喝酒解闷,我估计早就疯了。”南桥难过地在我耳边低语道,并脱下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我是被鬼附身,才入静兰庵削发为尼的。我有任务在身,今天刚完成目标。”我看着南桥满是浓情的双眼,轻声解释道。
      “我早就给你准备了衣裳和帽子和鞋,都在帐篷里放着,你去把身上的缁衣芒鞋都换下来吧。我亲近一身缁衣的你,感觉像是在亵渎佛门。心里惶恐。”南桥温柔地看着我说道。
      我其实也不愿意穿着这身缁衣芒鞋,因为我自知自己凡心未灭,穿着佛门的缁衣,自感也是有辱佛门。这一点,我和南桥的感受竟是不谋而合。
      我点了点头,跟着南桥进了帐篷。忆唐一直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打电话,也不知道具体聊些什么,但是听起来他和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不太顺畅。
      进了帐篷里,南桥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为我准备的衣服和鞋以及帽子,将他们交到了我手里。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我抱着衣服,看着南桥低声说道。
      在空气不流通的帐篷里,气氛莫名变得暧昧至极,南桥明明听见我的在喊他出去,可他并未转身离开的意思,而是用一双奔腾着狼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帐篷外传来了忆唐的脚步声,我看着南桥摇了摇头,南桥心领神会闭了闭眼,默然转身,走出了帐篷,并从门外,将门帘的拉链拉上。
      我换上了衣服和鞋袜,戴上遮风挡阳的鸭舌帽,又从头到脚看了看南桥为我选定的这身中性偏男性的装扮,活脱脱就是一个“假小子”。
      不过,这身装扮,穿起来倒是挺舒服自在。
      我站在帐篷的门帘前,试着打开门帘,南桥在外面察觉到了我在弄门帘,随即从外面拉开了门帘的拉链……
      我走出了帐篷,看着眼前这两个大男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我,都不说话。
      “还别说哈,这么穿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攻击力’啊。就是想和她做兄弟。”忆唐笑着看了看我,转而对一旁的南桥风趣地感叹道。
      “除了鞋是新的,衣服裤子和帽子都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没来及穿就放小了的新衣服。”南桥看着我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温声叹道,“穿在她身上,大小正合适。”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一个年轻女人该有的魅力和杀伤力。好胜心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我不信,我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就“人畜无害”了。
      我不屑地瞟了一眼这两个“弟弟”,往帐篷外的折叠靠椅上一座,看着山间秋色,淡漠地问道:“有肉吗?我想吃肉。我有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
      “我俩早饭吃的酸辣牛肉泡面……泡面汤包里有肉粒,你要来一包吗?”忆唐笑着看着我,幽默地问道。
      “条件这么艰苦吗?”我一脸不可思议,望着忆唐问道。
      “你家的飞机什么时候能过来呀?”南桥心疼地看了看我,转而望着忆唐催道,“赶紧让飞机过来接我们下山啊,下山的路上有一个蛇窝,里面全是毒蛇,我们不可能徒步下山。”
      “蛇窝?毒蛇?那附近的山民不下山吗?”我诧异地看着南桥问道,并开始去想象当初倩雪附魂在我身上时,穿越蛇窝时承受的痛苦……
      “山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早就对蛇毒免疫了。”南桥轻声对我解释道,转而继续对忆唐问道,“忆唐,你倒是回话啊。你家飞机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离开?”
      “飞机送我妈妈出差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来接我们呢。你当初不是徒步上山的吗?你也没被毒蛇毒死啊。要不,等我们走到山下的蛇窝前面时,你把我和尘儿分别背过去,怎么样?”忆唐嬉皮笑脸地看着南桥回道。
      南桥一拳敲在没心没肺的忆唐胸口,厉声回道:“我是没死。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你知道我当时被毒蛇咬伤,身中蛇毒,有多痛苦吗?如果不是我命大,有几只乌鸦衔了几片草叶喂进了我嘴里,我可能真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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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9 15: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248.
      “那怎么办嘛?手机都快没电了,要不我们去附近的村庄里寻求帮助吧?”忆唐收住笑脸,看着南桥认真问道。
      “你几天前‘发病’咬伤了附近的村民,现在他们看见我俩像看见妖怪一样。你知道吗?!”南桥愤懑地看着“选择性失忆”的忆唐责怪道。
      忆唐心虚又紧张地看了看我的反应,见我沉默而淡漠,他好似又放松了下来……
      “我,我是真不记得自己发病咬人的事嘛。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吃喝都成问题了……”忆唐无奈地看着南桥回道。
      “这事……交给我吧。”我坐起身来,从帐篷里拿来背包,背起背包,对这俩傻弟弟说,“村民们怕你俩,所以你俩别跟着我,不然他们也会怕我。我去附近村子里买些食物回来。”
      “不行。我不让你去。村民家家户户养毒蛇,他们对陌生人警惕性很高。我们还有一些泡面,有生火的器具。我会抓鱼,我去给你们抓鱼吃。”南桥抓住我的胳膊,忧虑地看着我严声说道。
      “河里也会容易出现毒蛇吧,万一你中蛇毒了,你的好兄弟再‘发病’了,我岂不是更难了……还是让我去试一试吧。我想我多给村民们一点钱,他们应该会很乐意把食物卖给我。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远远地跟着我,别让村民看见你们就行。”我理智而冷静地看着南桥回道。
      就这样,我走在前面,南桥和忆唐远远跟在我身后,我来到山腰上的一处村庄外面,而南桥和忆唐就坐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里,远眺着村子里的动静。
      年轻人容易相信陌生人。我撒谎说自己是来山上写生的美术生,和老师同学一起在山上露营,想买些食物。
      以此为由,加上了村口一位放牛的小伙子的微信,直接给他发了一百块的红包,告诉他只要把家里的鸡鸭鹅卖给我,我还能给他更多钱。
      收了红包的小伙子乐颠颠地赶着牛回家了,没多久就一手抓着一只大公鸡,一手抓着一只胖鸭子,跑到了我身前。
      我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了鸡和鸭,给小伙子转账了三百元,小伙子高兴坏了,问我还需要什么,随时在微信上联系他,他可以把我需要东西送到山上任何指定的位置。
      临走前,小伙子忽然喊住我,提醒我说最近山上有喝人血的怪物,让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担心自己暴露,会让村民们不再敢接近我,我又临时起意,问小伙子买了一头大公羊,小伙子狮子大开口问我要了两千块钱,我牵着羊,给他转了账。
      就这样,我牵着一手一头大公羊,一手拎着鸡鸭,很是艰难地走进了山坡上的树林里。主要是大公羊太不听话了,不太愿意跟我走,可能是预感到它自己很快会变成烤全羊,也有可能是舍不得村子里的小母羊……
      “出来吧!你俩!”我牵着大公羊,抓着鸡鸭,对着树林高声喊道。
      “这?这!”二人跑到我跟前,好像都不太愿意从我手里接过鸡鸭和羊。
      “难不成要我杀鸡杀羊宰公羊?!”我愤懑不平,瞪着两位大少爷问道。
      “不!我来,我会。”南桥前走了大公羊,并对一旁手足无措的忆唐厉声呼道,“去拿刀来啊!”
      我把被捆住了翅膀和双脚的鸡鸭交到了忆唐手里,自己蹲在山涧边洗干净了双手,对着拿着刀准备宰羊的两位弟弟说:“拉这头羊把我累坏了,我去帐篷睡觉了,希望睡醒了之后能吃上烤全羊。”
      二人颇有默契地一起对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回到帐篷里,隔着帐篷听见他们二人在外面讨论由谁来宰羊的事,听得我心烦意乱。
      我抡起桌上的半瓶洋酒,看见酒精度数是72%,我大口喝着辣嗓子的洋酒,很快就醉得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见忆唐突然兽性大发,搬起石头砸晕了山羊,用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山羊的脖颈,将山羊抱在怀里,大口地吸食着羊血。
      我饿醒了,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浓浓的烤羊肉的香味把我勾引到了帐篷外面。
      发现那对难兄难弟竟然真把烤全羊做起来了,篝火上,大树枝上,真架着一头看起来已经熟透的烤全羊。
      忆唐身上的衣服像刚换不久,篝火旁树杈上晾着的上衣还在滴水……
      “酒神睡醒了。”忆唐还是一脸单纯模样,笑呵呵地看着我招呼道。
      可他在我的梦境里吸羊血的样子,可不是眼前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坐到了篝火旁,吹着山间的晚风,尝了尝南桥给我切好的烤羊排肉。
      我也顾不上自己其实还没醒酒,也不管什么斯文人的形象了,我丝毫不客气,撸起袖子,一口气吃了两根羊排肉。
      肚子填饱以后,整个人从内而外都感觉舒坦多了,借着醉意,我举着啤酒瓶子,面对着远处山岚上的静兰庵,竟情不自禁唱起歌来。
      边唱着歌,边喝点啤酒润润嗓子,好不洒脱豪迈,由此可见,我确实不是能出家的人。
      红尘万丈,我自沉溺不休。
      当我举着酒瓶子对着山头明月一曲唱罢,回头一看时,发现忆唐已经躺在篝火旁的毛毯之上,睡着了。
      而南桥眼眸里星河流转,正安静地痴痴地看着我,一声不吭地喝着酒。
      “他,怎么睡这么早啊?”我拎着酒瓶子坐到了南桥身旁,看了看睡得正酣的忆唐,对南桥轻声问道。
      “他天黑时‘发病’了,吸了很多羊血,满山坡狂跑,可能是身体被透支了,所以才这么早就睡着了。”南桥盯着我的眼睛,轻声回道。
      我与南桥在篝火旁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了有火光在我们的四周飞旋环绕,久久不肯散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我们各自不约而同丢掉了手里的酒瓶子,同时抱住了彼此,疯魔地拥吻起来。
      痴吻了一阵以后,我的整个身子已经变得酥软无力。南桥将我拦腰抱起,走进了帐篷里,将我放在了睡袋上,又转身将帐篷的门帘拉上。
      可当南桥欺身而上,试图从我身上“要回”他初中时期的衣服时,我小气地捂住了衣领口,不愿意把他的衣服还给他……
      南桥见我死死捂住衣领口,便没有再勉强我,而是坐在我身旁,神色黯然地轻声叹道:“为了一个鬼魂守身如玉,你这是在守哪辈子的活寡?你是真够傻的。他不把你当人看,不把你当一个正常的女人看,你竟也不知道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
      “我都不用问,就知道你这次上尼姑庵里削发为尼,都是受了他的指使。哪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些苦楚?见你被剃发时,我的心都碎了。”南桥越说越难过,竟又开始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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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0 09: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249.
      半个月不吃肉,我会馋肉。那么,请问几个月不碰男人,我会馋男人吗?
      我看着南桥的身姿,馋得暗自咽口水,馋得浑身发热。
      “太热了,我要出去。”我拥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自己从睡袋上爬起来,打开帐篷,走到了帐篷外面。
      “后山的山洞里有一处天然温泉,我带你去泡温泉吧,很舒服的,还能帮你醒醒酒。”南桥来到我身旁,轻声对我说道。
      我心里明白,孤男寡女山洞泡温泉的后果是什么。
      “我不去泡温泉。你还是看住了你的好兄弟吧,山上毒蛇多,别让他被蛇咬了。兴许,明天他家的直升飞机就来接我们回去了。”我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
      “我去守着忆唐,你回帐篷休息吧。今夜我和忆唐睡外面……”南桥低声对我回道。
      “好。”我努力压制欲望,看着南桥情绪低落的模样,轻声应道。
      说完,我就“躲”进了帐篷里,把门帘拉上,可我刚准备躺进睡袋,手就摸到了一条蛇,那是一条扁头红眼睛的花蛇……
      “啊!”这条蛇极具攻击性,我躲闪不及,被它咬到了脚踝,疼得本能地惊叫了一声。
      南桥从外面弄开了帐篷,拿着一把水果刀冲进来,快速而娴熟地一刀削掉了蛇脑袋,并用刀尖刺穿了扁头蛇的蛇头。
      将毒蛇的尸体扔出帐篷以后,南桥紧张地来到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我身旁,撩起我的裤腿,看着被毒蛇咬过的脚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变黑……
      南桥没有犹豫,抱起我的脚踝就开始用嘴用力吸出我伤口里的毒血。
      但其实我只是被毒蛇刚咬的时候痛了一下,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身体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并没有中毒的征兆,我怀疑我可能已经对蛇毒免疫了。
      看着南桥慌张地给我吸出毒血的模样,我知道,我没有中蛇毒,我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情毒。
      “别吸了,我没事啊……”我看着他埋头紧张吸毒血的样子,感激又心疼地阻止道。
      “没事?我上山来找你的路上,就被这种蛇咬过,浑身抽搐,五脏六腑都痛,你怎么会没事呢?半个月以来,我杀了好多试图攻击我的毒蛇了……它们对陌生人很不友好。你没有感觉到不适吗?”南桥捏着我的脚踝,抬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我真没事。”我看着南桥一脸紧张的模样,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轻声对他说,“我吃过蛇元,可能早就对各种蛇毒免疫了,倒是你,为了来找我,又为了等我,一定吃尽了苦头……”
      “你真的没事?”南桥一脸不可置信,望着我再次询问道。
      我挣脱开他的手,直接站起身来,原地边转圈边对南桥说:“你看,我是真没事啊……”
      可是我由于没有醒酒,这样子转圈竟转晕头了,失去了重心,被站在一旁的南桥一把抱进了怀里。
      我们再一次零距离地接触到了彼此,看着他眼底对我的无尽的怜爱和忧虑,扫了一眼他不停滚动的喉结,我鼓起勇气与他炙热的目光对视。
      只这一眼,南桥便彻底沦陷,他疯魔地用力吻住了我,深情而缠绵,哀伤又放纵,边吻边轻颤着叹道:“尘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让我好好爱你一次吧,别再推开我了,我要你做一个正常的女人……”
      我迷醉地看着南桥痴醉的神态,迎上他的深吻,决意让自己沉沦……
      当南桥再一次试图从我身上“取走”他初中时期的衣服时,我没有抗拒,而是无条件服从,毕竟那是人家的衣服……
      当南桥“取走“了他初中时期的衣服以后,他与我肌肤相亲,毫无隔阂地紧紧缠抱在一起,从零距离到负数距离,再到零距离,又变成负数距离,如是往复,时而深,时而浅,时而疯魔癫狂,时而柔情万种……
      就在威严佛门的俯瞰之下,在灰白色的帐篷里,在篝火的映照下,在山风的呼啸声中,我把自己还给了自己,我把情债还给了南桥。
      几经激战以后,我们的关系已经上升到更亲密的层次。我们穿上了衣服,来到了帐篷外面,给篝火添加了些柴火,给熟睡中的忆唐加盖了棉毯,然后手牵手,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山洞里……
      山洞里有一处温泉池,我们丢开了所有的束缚,双双步入温泉池中。
      在这里,我们不用担心动静太大,可以越发地肆意和放纵了,可以大声地叫出彼此的名字,可以歇斯底里地喊出灵魂深处的渴望,和骨子里的癫狂。
      池子里有毒蛇,毒蛇咬伤了南桥,可他却没有中途选择“休战”,他好像为了这一次与我的“交战”,早就准备好把命都交出去。
      在最蚀骨销魂的阶段,我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谁,连毒蛇的攻击,都没有办法打断我们的缠绵交欢。
      为了防止南桥中蛇毒太深,一命呼呜,我咬破了手腕上的筋脉,给他喂食了我的鲜血,因为我在帐篷里的时候发现,南桥吸过我脚上的毒血以后,竟然没有中毒反应。
      于是,我便暗自猜测,我的血也许就能化解蛇毒。果然,南桥在温泉池里被毒蛇咬伤以后,再吸食我的鲜血,真就没有再发生中毒现象。
      这样,我们明天就能下山了,就不怕被毒蛇攻击了。
      我们彼此都明白这个结果,也知道一旦下山回城,就很难再这样放肆纠缠了,于是越发不愿就此罢休。
      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真有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了与我缠绵,可以一夜不休。当然,在我决定把自己完全交给他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不计后果了。
      直到天蒙蒙亮,我们才穿上衣服,牵着手走出了山洞。
      回到了帐篷外面时,看见忆唐身披着毛毯,坐在篝火旁……
      他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回头看着我们,满脸不高兴,躁郁地埋怨道:“你们俩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荒山野岭,就不怕野兽把我吃了吗?”
      “野兽不敢吃你,野兽怕你吃他们。”南桥用沙哑的声音,对忆唐冷声回道。
      “你声音都哑了!你这一夜是累透了,也开心死了吧……”忆唐很是愤懑地瞟着南桥,阴阳怪气地叹道。
      “收拾一下,下山回家吧。看你这大脸,还沾着碳灰呢。”南桥望着忆唐脏兮兮的脸,严声回道。
      “下山回家?有毒蛇拦路呢!万一被毒蛇咬伤了,我中毒了怎么办?”忆唐站起身来,顶着鸡窝头,看着南桥诧异地问道。
      “尘儿的血能解蛇毒。你赶紧收拾吧,收拾干净场地,早点下山。”南桥严声对忆唐回道。
      “什么?她的血能解蛇毒?!”忆唐暗淡的眼神里突然放出了光亮,惊喜地看了看我,转而低头和南桥一起扑灭篝火,小声嘀咕道,“那我得要毒蛇多咬我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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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1 17:43:01 | 显示全部楼层
      250.
      “没事,你到时候就躺进山脚的蛇窝里好了,用你两米的身躯,给我俩搭建一座人肉桥梁,我和尘儿先从你的身上走过去,顺利通过蛇窝了,你再爬出来。快死的时候,吸一口尘儿的血,就能活。”南桥冷声对忆唐回道。
      “你想得挺美!”忆唐噘着嘴生气地看着南桥凶道,“你那么死沉,你从我身上踩过去,我得被你踩断气吧?不过,我愿意给尘儿当人肉桥梁,愿意让她从我的身上踩过去……我要脸朝上躺在蛇窝里。”
      “我抱着她,从你身上踩过去。”南桥冷眼看着忆唐浮想联翩的模样,给了忆唐“当头一棒”。
      “不行,我不同意。”忆唐一本正经地开始与南桥讨价还价,“你要真那样残忍,我不会答应给你们做人肉桥梁的。”
      二人吵吵闹闹着,把篝火掩埋,把场地收拾干净,把生活垃圾就地无害处理,把还没吃完的烤全羊打包装进背包,把没有来得及宰杀的鸡鸭放生了……
      我看这对难兄难弟除了嘴碎,都还算是思想品德比较正派的人。
      我将换下来的那套缁衣芒鞋叠放整齐,放在了静兰庵的山门口,对着山门磕了九个头,便跟着南桥和忆唐下山了……
      上山的过程我没有记忆,但是下山的路,比想象中艰难,山路贴着悬崖峭壁,不到半米宽的路面,靠着山崖向下行走,稍微不小心,就有滑落到悬崖里的风险。
      路上和崖壁上长满了锋利苍劲的荆棘,被荆棘划破手脚都是很正常的事。
      为了护住我的脸和脖子,南桥割破了他的衬衫的一角布料,给我做了简易的面罩和围脖,一路上,他走在前面探路,我走在中间,忆唐走在我身后。
      我们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才顺利地走过这段峭壁上的山路,来到了接近山脚的树林里。我们在树林里吃了点食物,补充了些体力,继续沿着树林的下坡路走下去。
      到达山脚底下的一条宽大的黑色沟渠前面时,我才见到了南桥之前提及的那条能要人命的蛇窝沟渠。
      这条沟渠紧连着一段直角的峭壁,沟渠的对面是山路,路边听着的那辆越野车,看起来很眼熟,应该就是南桥的车。
      我们需要先沿着直角峭壁攀岩而下,越过了满是毒蛇的沟渠,才能到达对面的马路边。
      这条直角的峭壁,应该有将近二十余米深。好在峭壁上有一些人为和天然形成的石孔,有利于攀爬。
      快来到沟渠底下时,南桥最先跳进了沟渠中,忍受着无数毒蛇啃咬他双腿的痛苦,他伸手一把将我从悬崖峭壁上抱进了怀里,忍着疼痛,一鼓作气将我抱到了对面的马路边。
      可刚将我平安送到马路边,站在沟渠里的南桥身体里的蛇毒就开始发作了,他想去接愣在峭壁上手足无措的忆唐,可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了。
      “你快上来!我们先解蛇毒,你再去把忆唐接过来。”我双手拉住沟渠里的南桥的胳膊,想将他拉上岸。
      南桥推开我的双手,咬了咬牙,走到忆唐脚下,勾着背,背对着忆唐喊道:“快点!爬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过去!”
      忆唐乖顺又慌张地爬到了南桥的背上,也不耍嘴皮子了,而是心疼地看着南桥吃力地背着他走过了满是毒蛇的沟渠,将他平安送到了马路边。
      然后,忆唐在马路边,用力将沟渠里的南桥拽到了岸上来。
      此时的南桥,脸色灰白中泛着青紫色,唇色发黑,眼神游离,接近毒发神志不清的状态,四肢开始抽搐。
      我用匕首划破手腕,放血喂进南桥嘴里。南桥先是本能地抱住我的手腕,大口吸食着我的鲜血,待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时,他刻意放慢了吸血的速度,变得温柔了许多。
      很快,南桥便将嘴从我的手腕上挪开了,并迅速地给我包扎伤口。
      在一旁看我们看得直发愣的忆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他很是不服气地看着南桥说:“之前不是说好了,用我两米的身躯搭桥过蛇窝的吗?你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呢?你如果为了救我而中毒抽抽死过去了,我这辈子怎么心安?”
      “你不就是想趁中蛇毒的机会,吸食尘儿的血吗?我能让你得逞吗?”南桥缓过劲来以后,站起身来,很是不屑地看着忆唐挖苦道,“刚才你一直有机会跳下沟渠逞英雄啊,没人拦着你啊,可你像被钉在崖壁上了似的……”
      “我,我不是被吓傻了嘛,谁知道你们过蛇窝都不等我的,哼。”忆唐竟羞红了脸,心虚又无奈地替自己辩解道。
      南桥走到车门前,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发现车子如他所料,由于停放的时间太长,打不着火了。
      这是荒郊的山路,来往的车辆极少,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想等来一辆过路的车辆帮忙给车子打火,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手段多半是简单粗暴。只要钱给的够多,附近城镇里的线上救援车辆,会以穷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来到荒郊山路给“财神爷”的车打火。
      终于,在天黑之前,我们开车进城了。此刻看着窗外城市里繁华的万家灯火,心才感觉踏实了许多。
      山野里的日子虽然清静,但真正的烟火气息,都藏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
      车子行驶在城市的马路上时,南桥和忆唐开始商量晚上去哪里喝酒吃饭,只有我一心惦念着家里的孩子,恨不得下一秒人就坐在家里了。
      他们热情招呼我一起去吃饭喝酒,我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南桥将我送到了院门口,本来想跟我一起进院子,却被刘姨毫不客气地拦在了外面。
      我家的保姆总是比我更像主人。
      南桥依依不舍地与我分别,临别前给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回家以后,我来到了孩子的卧室,见孩子还没睡觉,正乖巧地坐在床头,在灯下翻阅着插画故事书。
      “妈妈?”孩子好像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我来了,毕竟我戴着帽子,穿着初中男生的服装。
      我摘下了帽子,露出光头,笑着看着孩子轻声说:“宝贝,认不出妈妈来了吗?”
      “妈妈!”孩子高兴地放下书,跳下床来,顾不上穿拖鞋,直接朝我跑来,扑进了我的怀里,欢喜不已。
      她没有嫌弃我一身泥泞,风尘仆仆,她也没有嫌弃我光着头不男不女的模样,她爱我,甚至比我爱她,还要多很多。
      我抱着孩子来到了自己的卧室,让孩子坐在我的床上,等着我洗完澡穿上干净的睡裙,抱着孩子坐在床上,陪着她聊天,问她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聊着聊着,孩子就在我怀里香甜地睡着了。考虑到培养孩子独立睡觉的习惯,我最终还是将睡着的孩子抱回她的卧室,给她盖好被子。
      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时,我注意到被我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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