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初归不归也是挨过席应真嘴巴的，那次他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然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床上吃喝拉撒小一百天之后才能下地。想起来当年的巴掌，归不归到现在心里还在哆嗦。可是这次这巴掌未免有点儿戏了，就算席应真看在了小任叁的面子上没有施展全力，加上自己遁法开启又抵消了巴掌的地道。可是连一天不到便醒过来，这可不像是那位天下术法第二的本事……

　　看着归不归自己捂着脸正在自言自语，百无求以为他还在为这一巴掌生气，当下便开解着说道：“老家伙你就知足吧，你看看老子，左右开弓一边一巴掌。现在睁开眼到处都是小星星，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话都说不清楚。你现在口齿这么清楚真的就不错了……”

　　归不归现在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在百无求的搀扶之下老家伙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床，围着寝宫走了一圈之后，老家伙对着百无求再次说道：“傻小子，老人家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围城的燕军怎么样了？他们没有趁着咱们爷们儿晕倒的档口攻城吗？”

　　百无求哈哈一笑，说道：“还攻城呐？现在老子那个便宜丈人已经把队伍后撤了三十里。昨晚上你们闹了一下之后，外面的人都吓破胆了。老子出门骂街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撤兵了。后来撤兵的时候，那个叫做李景隆的又带着一万兵去抄他们的后路。结果被人家打得好像花瓜一样。一万兵就剩了几百保着他逃回来了……”

　　听到这个时候朝廷的军队都打不了胜仗，归不归难得的苦笑了一声，对着百无求说道：“这个李景隆都输成这个样子了，不杀头也要罢了官职吧？”

　　“这次小皇上又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了，他说都是他自己调度无方……”百无求将归不归放在了太师椅上之后，继续说道：“李景隆只是被连降了十一级，从最高的大将军现在去做了金川门的城门官……”

　　百无求的话还没有说完，寝室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寝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小皇帝朱允文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之下，进到了归不归的寝室当中，微笑着对老家伙说道：“老仙长辛苦了，一人之力一夜之间便退了朱棣三十万大军。可惜朕手下没有良将，白白错失了这么好乘胜追击的机会。”

　　“陛下不要取笑老人家我了，陛下应该说老人家我挨了一个嘴巴，换了朱棣退兵三十里。”归不归苦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次老人家我让人看了笑话，被打晕之后回来的……”

　　“老人家您又玩笑了，谁不知道老仙长和大术士席应真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两败俱伤之下，燕军这才无可奈何的退了兵？”小皇帝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昨晚老仙长和大术士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被守城门的兵将们看的一清二楚。现在这一段已经在京城里传遍了，说书的先生说您老人家是太公姜尚转世。就是为了保朕这个万里江山下凡的……”

　　这几句话说的归不归也跟着笑了一下，昨晚燕军大营距离城门颇远。就算是他这样的大修士都未必能看清楚，别说那些肉眼凡胎的士兵了。看起来是小皇帝为了稳定城中百姓的人心，故意让人这样流传出来的。

　　反正是小皇帝再替他吹牛皮，那不妨吹的真实点。当下归不归自己主动说道：“真传我老人家和大术士大战三百回合了？这就过了……其实也就是打了二百多回合，论起来术法老人家我的确不如大术士。输在他手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技不如人嘛……”

　　“老人家您客气了，那是吴勉仙长先走了一步，要不然您二位合战大术士的话，鹿死谁手还在两说之间。”小皇帝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有太监总管进来送上了最近的军报。

　　朱允文也不避讳归不归和百无求，当着他们俩的面打开了军报。看了几眼之后，小皇帝的脸色有点微变，沉吟一下之后，直接将军报还给了正在等着太监，随后冲着归不归笑了一下，说道：“有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泗水号的两位掌柜已经被燕军抓住了。他们两位最近一直再替朕购买粮食，两位东家在湖广被燕军抓住了。现在已经押送到了燕军的大营当中……”

　　两位东家这次是押错了宝，他们原以为燕王朱棣不会成功。便想要在皇帝表现一下，以便可以取得外洋货物买卖的专许。自打他们哥俩成立了泗水号以来，虽然也是在做外洋货物买卖的生意。不过这些年来只能算是走私，如果有了朝廷的专卖专许，有了这层皮再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而且这样以来，也不用担心皇帝或者那位大臣看中了自己的买卖，打算抢夺过来自己经营了。

　　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燕军竟然转败为胜，而朝廷的军队错失了大好的局面之后，连京城都被围住了。当下两位东家打算观望一下了，他们俩待在汉阳，准备在这里等着局面清晰之后再出去。

　　让两位东家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燕王朱棣早已经盯上了他们俩。虽然湖广还不是他的地盘，不过他也派了姚广孝这些年收的十几名弟子，加上数千燕军将他们俩抓了回来。

　　这些人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调开了两位东家贴身的修士护卫之后，抓住了他们俩送到了朱棣的面前。现在燕王已经放话，要似水号将他们才买回来的粮食送到燕军大营当中，来赎买回自己的两位东家。

　　“朱棣抓住了刘喜和孙小川？”归不归也跟着皱了皱眉头，那两位东家身边还一直跟着莫离的。莫离当年可也算是大术士席应真的弟子，而且当年席应真还在似水号的财神岛上住了多年。按着大术士的个性，会让燕王去抓人吗？

　　小皇帝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人就在燕王大营当中，不过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两位东家被燕王当作上宾款待，并没有加害、虐待的意思。这个老仙长可以放心……”

　　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说道：“这个老人家我还是放心的，那俩孩子就是钱多又舍得花钱。看在钱的份上，谁也不会难为他们俩的。人参，你兄弟刘喜被燕王抓起来了，你不一点都不着急吗？”

　　老家伙的这两句话是施展了传音之法的，片刻之后，听到了声音的小任叁便施展遁地术出现在了归不归的脚下。小家伙钻出来的时候满脸惊诧的表情，它也不管小皇帝就在身边了，直接对着归不归继续说道：“老不死的！谁敢去惹那俩大财主？朱棣不知道他们俩的后台是徐福吗？不知道席应真老头儿也是他们俩的座上宾吗？不知道刘喜和我们人参的关系吗？老不死的你就别装死了，走！和我们人参一起去要人去……”

　　“人参你先别急嘛，燕王就算抓住了那俩孩子，也不敢轻易动手的。”归不归笑着拉住了小任叁，随后他继续说道：“这里面有蹊跷……大术士现在明明就在燕军的军营里面，朱棣不可能不知道大术士和他们俩的关系……没有大术士的默认，谁敢去抓他们哥俩？”

　　小任叁听出来了归不归话里的意思，它眨巴眨巴眼睛之后，说道：“老不死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席应真老头儿知道，朱棣还抓了他们哥俩？”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们席应真老头儿知不知道老人家我不知道，不过刘喜、孙小川那俩孩子一定是被燕王抓去了……”说话的时候，归不归看了一眼小皇帝之后，对着小任叁继续说道：“人参，再陪着老人家我去一趟燕军大营，怎么样？”

　　听着归不归刚刚醒过来，就要再去燕军大营，当下小皇帝朱允文都拦住了他，说道：“老仙长您刚刚醒过来，还是休息几天的好。刘喜、孙小川两位东家的事情朕派细作打探，他们俩刚刚到的燕军大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陛下不明白……老人家我要知道的并不只是那俩孩子的事情。”归不归说话的时候，看了一边百无求一眼，说道：“这件事用不着你小爷叔，就咱们三个跑一趟。看看谁给胆子，还有人敢对泗水号的两位东家下手……”

　　“老不死的，早晚我们人参好不容易从老头儿那里逃出来的。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小任叁听到归不归要去见席应真，当下它又摇着头继续说道：“这倒不是说席应真老头不好，实在我们人参舍不得你们几个。一旦老头儿扣住我们人参，不让回来咋可怎么办？”

　　“放心吧，今天大术士是不会留下你的。”归不归冲着有些紧张的小任叁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打不了老人家我再挨几个嘴巴，也要把人参你带回来的……”

　　看到他们一人二妖要再闯燕军大营，当下小皇帝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他们加上那个白头发的吴勉是自己最后的底牌，现在就靠着他们几个守住京城了。一旦归不归他们仨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京城在朱棣的眼中便如同空城一样，说什么时候攻进来也就攻进来了……

　　好在他们还是将吴勉留了下来，当下小皇帝才算安心了一点。反复叮嘱了他们一定要加小心之后，小皇帝亲自将归不归和两只妖物送出了皇宫。随后命二百官军作为仪仗，送他们几位仙长到对面的大营里面转转……

　　当下，在官兵们的簇拥之下，归不归带着两只妖物乘坐马车一路来到了燕军大营。他们一出京城，燕军这边便得到了消息。当下，那位大腹便便的世子朱高炽带着人守在营门口，看到马车停稳之后，朱高炽亲自打开了车门，笑吟吟的迎接他们进了燕军大营。

　　朱高炽边走边对着归不归说道：“刚刚少师还在和父王说，说不定老仙长你什么时候就要到了。我父王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也算是为上次扬州酒宴的事情向几位仙长致歉。”

　　归不归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说道：“让燕王殿下费心了，不过一旦姚广孝那和尚猜错了的话，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一桌酒席吗？”

　　开了句玩笑之后，老家伙装作无意之间说了一句：“世子殿下，燕王殿下请饭，那大术士席应真应该是首席吧？昨晚老人家我走的匆忙，还有件事情要请教大术士……”

　　“那真是不巧了，今早撤兵回来之后，大术士说他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情，已经外出办事去了。”朱高炽笑嘻嘻的回答了一句之后，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小任叁，继续说道：“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说了，三两天之后就会回来。老仙长您有事情的话，可以两三天之后再来一次。”

　　“大术士不在军营？”归不归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的眼睛里面便迷成了一道缝隙。老家伙笑眯眯的看了世子殿下一眼，随后继续说道：“那真是来的不巧了，不过来都来了，那我们三个就厚着脸皮来蹭顿饭食……对了，听说燕王殿下刚刚请了泗水号的两位东家，一会两位东家会不会陪席？老人家我最近有点手头紧，还想着向两位东家借钱使使……”

　　听到了归不归提到了刘喜、孙小川哥俩，朱高炽的眉毛轻轻一挑，他也没有想到归不归会知道这个隐秘的事情。两位似水号的管家现在是燕王的摇钱树，后面的军饷和粮草已经着落在他们俩的身上了。现在两个人关在连朱高炽都不知道的所在，那这三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心里诧异，不过朱高炽还是陪着笑脸说道：“两位东家来大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老仙长您有所不知。高炽我看守的是另外一处大营。这里本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要等到看了父王的敕命之后才会知道。”

　　看着这位燕王世子将自己摘了出来，归不归嘿嘿一笑。就在老家伙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前面一队人马正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两个人正是昨晚被吴勉施展幻术迷过去的燕王朱棣和姚广孝。现在这二人满脸堆笑，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朱棣走过来之后，对着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行礼说道：“三位仙长又见面了，上次在扬州的时候本王慢待了几位。这次说什么也要将功赎罪，一会一定要多饮几杯……”

　　昨晚被吴勉他们折腾了一下之后，朱棣无奈之下只能后撤三十里。想着昨晚自己带人防火烧了大营，燕王打心里就开始哆嗦了起来。任凭姚广孝那么小心翼翼的提防，结果还是着了吴勉的道。好在今天那个白发男人没有一起前来……

　　说话的时候，朱棣已经在军帐当中摆下了酒宴。拉着归不归做到了主位之后，燕王这才笑着说道：“这次本王请几位仙长尝尝我们北平府厨子的手艺，北平虽然不比江南，不过还是能做出来几道拿手菜的……”

　　“是北平府的厨子啊，老人家还以为是似水号的厨子……”归不归这句话一出口，燕王和姚广孝都是一愣。随后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转到了那位在陪席的世子殿下朱高炽脸上。

　　朱高炽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开口对着自己的父亲和姚广孝说道：“刚才老仙长也问过高炽来着，不过高炽实在不知道有关似水号两位东家的事情。并不敢私自开口胡说。”

　　这时候，姚广孝嘿嘿一笑之后，对着归不归说道：“是，不瞒老师兄了，泗水号的刘喜、孙小川二人的确正在燕军大营做客。燕王殿下请了他们俩来相助我们燕军……”

　　“刘喜和孙小川他们俩还真在你们大营……”没等姚广孝说完，小任叁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你们不是把他们俩都弄死了吧？我可怜的兄弟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

　　看着小任叁突然开始大哭大闹起来，燕王皱起来了眉头，如果不是姚广孝一个人不是他们仨的对手，朱棣这时候已经翻脸了。不过想到昨晚的那一幕，燕王还是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候，一边的姚广孝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朱棣明白这是和尚不想在席应真回来之前把事情闹大。

　　无奈之下燕王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去，将泗水号的两位东家请过来。就说他们两位的故人到了，请两位东家出来相见……”看着手下离开之后。燕王又对着归不归他们闲聊了几句，不过这个时候老家伙的心思不在朱棣身上。两句话两句不答，酒席宴当下开始尴尬了起来……

　　半晌之后，刚才的燕王的手下带着有些萎靡的刘喜、孙小川二人走了进来……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看到了归不归和两只妖物，刘喜和孙小川哥俩同时苦笑了一声，随后孙小川对着归不归说道：“让老人家您操心了，原本这次回到陆地还想着去看看您几位的。想不到最后是您几位来看了我们哥俩，让老人家为了我们俩特意跑了一趟，真是惭愧……”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谁这辈子还不走点背字儿，你们哥俩没事就好。”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燕王朱棣说道：“殿下，这俩孩子都是老人家我的晚辈，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看着我老人家的面子就算了吧。”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本王看在老仙长的面子上也就过去了，不过两位东家资助南军的军粮、军饷，而且泗水号还一直打探我军的军情。”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看了刘喜、孙小川二人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抓到这两位东家的时候，他们那里准备好的军情共达一百零八封。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凑上了，如果本王这样轻轻松松放了两位东家的话，恐怕让三军将士不服……”

　　自从见过这位燕王殿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拒绝了归不归。看起来这两位东家对朱棣十分重要，宁可得罪了吴勉和归不归，也要把他们俩扣留在燕军的大营当中。说话的时候，朱棣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和尚，见到姚广孝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之后，他继续说道：“不过归老仙长请放心，本王也不会虐待两位东家。他们两位除了不能离开军营之外，一切供给都和本王无异……”

　　“这么说起来的话，殿下是看上泗水号的买卖了……”归不归这只老狐狸一眼便看穿了朱棣的心思，北平除了是前朝废都之外，并不算事富庶的地方。朱棣这一仗打的是钱粮，之前只有十万八万人马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撑起来大军的花费。不过现在燕军不停的扩招军马，加上抓获的南军俘虏，已经有五六十万之巨，单单靠着北平和其他州县的财力，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之前朱棣好还想着战事快点结束，自己早一天攻进京城，占了国库便可以补上军饷这边的巨大窟窿。不过现在京城里面有吴勉、归不归守着，自己身边最大的靠山席应真又指望不上他能帮着攻城。看样子要做好持久站的准备，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主，想着军响等一切开支就要从他们身上消耗了。现在归不归来要自己放人，那是万万做不到了。

　　看在姚广孝的份上，归不归也不想和朱棣翻脸。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对着燕王继续说道：“殿下，老人家我也没说让他们哥俩就这么走了，毕竟把柄已经在殿下的手上了。这样，老人家我来做个保。让他们哥俩自己赎自己，殿下你说个数字出来，他们泗水号有的是钱，他们可以自己赎回自己嘛……”

　　“还是归师兄说话公道”这时候，姚广孝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后和尚假模假样的对着燕王说道：“殿下，和尚我也来求个情。这样，让他们泗水号出钱赎买回自己的东家。只是您看要多少钱合适？”

　　“这可不能算赎买，那本王成什么人了？落草为寇的山大王绑肉票吗？”燕王摇了摇头，他对赎金两个字还是非常在意的，日后自己做了天下之后，这个或许就是后人议论自己的把柄。看了一眼两位东家，随后继续说道：“这是对刘喜、孙小川二人的罚金，以示惩戒……关于这罚金的多少吗？一千万……那一定是不行的……”

　　朱棣原本想报个一千万两白银的天价，不过刚刚说了一个数字便看到姚广孝微微的摇了摇头，当下他便知道自己要少了。马上改了口重新说道：“似水号的两位东家都是富可敌国之人，一千万两白银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这样起不到惩戒的作用。这样，泗水号拿出来一亿两白银，就当作他们二人的罚金了……”

　　“殿下玩笑了，天底下谁能拿得出来一亿两银子？”听到了燕王的话之后，刘喜、孙小川二人脸上都是无奈的表情。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刘喜再次对着朱棣说道：“看起来殿下还是不打算放了我们二人……也罢，老人家您也不用费心了，麻烦您去一趟财神岛和莫离说一下，就说我们兄弟在燕王殿下这里。泗水号的买卖都转到您老人家的名下了，莫离那里有泗水号买卖的花名册……您也不用带我们俩出去了，当初拖您和吴勉先生的福，我和小川成了长生不老之人。活了这么久早已经知足了……”

　　说话的时候，刘喜竟然撕下来自己的衣角。当着目瞪口呆的燕王和姚广孝，这位泗水号的大东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上了将泗水号名下所有的商铺，产业都赠送给了归不归的文书。随后孙小川也走了过来，他在刘喜名字的后面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和尚误我……朱棣心里已经熬糟到了极致，刚才一千万两白银他们两位东家一定肯自己赎回自己的。就是因为听了这个和尚的话，一千万涨到了一亿，这让两位东家直接将泗水号送给了归不归。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刘喜、孙小川二人有恩于席应真，自己对他们俩下手，大术士第一个就不干。而且还有吴勉、归不归他们，想想朱棣也不敢对这两个东家如何……

　　归不归拿到了布条之后，哈哈笑了一阵随后将布条收好。这才对着燕王和姚广孝说道：“殿下，如此一来老人家我便没什么事了。拖了你们两位的福气，现在我老人家也是富可敌国之人了……哈哈哈哈……”

　　再次笑了一阵之后，归不归对着刘喜、孙小川二人说道：“你们哥俩再等等，大术士正在办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等到他老人家回来，一句话便能放了你们哥俩。那什么……小川你是个实诚人，你给老人家我说说，咱们泗水号到底值不值一亿白银？”

　　“这个不瞒您老人家，岛上的存银也就不到三千万两。”说到这里的时候，孙小川脸上突然露出来了一丝古怪的笑意，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加上大明、波斯各地商号的存银加一起不到五千万，不过波斯那边一直流行用黄金买卖，岛上积攒了两千万两的黄金。这还不算黄金打造的饰品，刚刚小川我真担心殿下让我们用黄金自赎……”

　　这时候，脸色已经酱紫的朱棣再也坐不住。他站了起来之后直接走出了大帐，也不知道谁不长眼在大帐门口冲撞了这位燕王殿下。被朱棣用马鞭猛抽了一顿，门口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这是不是打给我们看的？”这时候，正在陪着归不归傻笑的百无求听到了惨叫之声之后，百无求窜了起来。对着军帐门口的位置大声骂道：“拿你们自己人出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回来抽老子一鞭子，老子一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原本看在拖金儿的面子上，还想高看你一眼的。你给老子回来……”

　　“大侄子，难得你还能看在拖金儿的份上。”小任叁嘿嘿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现在你爸爸成了天下第一的有钱人，你也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了，还想着那个半妖吗？”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下人的女妖多了，拖金儿就一个！”瞪了小任叁一眼之后，百无求又冲着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记住了，天底下你儿子也就剩老子一个了。你别把钱都败了，蹬腿之前记得给老子留点……”

　　“真是恭喜归师兄了……”姚广孝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归不归继续说道：“你和吴勉先生有了这笔钱，加上泗水号的产业，日后也可以归隐起来不问天下事了。和尚我想想都是羡慕……”

　　归不归心里没有真正收下泗水号的打算，不过看着朱棣和姚广孝骑虎难下他老人家倒是饶有兴趣的。老家伙心里也是有些佩服刘喜的急智，这样一来燕王除了放了他们二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出路。等到那位大术士回来看到朱棣扣留了这两位东家，兴许为了这件事就要和燕王翻脸。

　　“和尚你能放下执念，归隐起来潜心修佛不是更好吗？”归不归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姚广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能放下执念，老人家我将泗水号转送给你又如何……”

　　“那是两位东家的产业，和尚我无福消受。”和尚苦笑了一下之后，刚刚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空气当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广孝，听说你和朱棣殿下将刘喜、孙小川二人请来做客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一身白的白发方士从军帐外面走了进来。这个人竟然是大方师广仁，当年京城一别之后，他和火山便再也没有露过面，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这位大方师。

　　广仁露面之后，坐着的左右人、妖都站了起来。谁也想不到这位大方师突然造访想要干什么，而广仁大方师见归不归的竟然也在姚广孝身边，他也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广仁毕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笑了一下之后，他抢先对着老家伙行礼，说道：“想不到归师兄也在这里，多日不见，师兄还是老样子。”

　　“老人家我这副样子几千年了，大方师客气过头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喜、孙小川二人，随后继续说道：“刚才听大方师提到了他们哥俩，相比也是为了他们俩特意来的吧？”

　　“是，广仁正是为了两位东家来的。”说话的时候，广仁大方师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绢帛。上面是徐福亲笔所写的字迹，写着的意思是泗水号两位东家已经到了陆地，所有在陆地上的方士都要确保他们两位的安全。

　　让归不归看了一眼之后，广仁将绢帛交给了姚广孝。随后笑着对着和尚说道：“广孝，现在我要带着两位东家离开，你要拦着我们吗？”

　　“和尚不敢……”姚广孝笑了一声之后，将绢帛小心翼翼的叠好，随后交还给了广仁，说道：“原本和尚就是要劝说燕王殿下放两位东家离开的，既然广仁大方师到了，那您带走他们两位正好。”

　　现在广仁将这两块鸡肋带走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燕王有了台阶，那位大术士回来自己也有话说了。广孝说话的时候，对着两位东家行礼。说了一番多多得罪，往他们两位不要记恨的客气话。

　　这时候，归不归嘿嘿一笑，将怀里的布条掏了出来。随后将它还给了刘喜，说道：“好了，既然你们两位东家要回去了，那泗水号也可以物归原主了。拖了你们两位的福，让老人家我过了一把天下第一有钱人的瘾……”

　　让老家伙想不到的是，刘喜、孙小川二人竟然都没有接手的意思。他们两位东家对视了一眼之后，孙小川嬉皮笑脸的说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回来？老人家您拿我们哥俩当什么了？泗水号给了您，那就是您的。你是留着自己经营也好，还是卖出去换了现钱也好，就算是送了百无求哥哥都和我们哥俩没有一点关系……从今天开始泗水号姓归了。”

　　归不归傻眼了，他这样的七窍玲珑心也想不到这哥俩真的会将泗水号送给自己。原本以为这就是断了燕王的念想，想不到他们俩真的这么大方，将天下第一的巨富送给了自己。

　　归不归的脸皮再厚，也不能收下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当下老家伙连连摆手，对着他们俩说道：“不行，你们俩当老人家我是什么人了？平时占你们几十万两的便宜也就厚着脸皮占了，现在这么大的一份产业我老人家可不能占。快点拿回去，不要玩笑了……”

　　“这可不是玩笑话……”这时候，刘喜笑了一下，走到了归不归的面前，将老家伙手里的布条塞回到归不归的怀里。随后这位曾经的淮南王继续对着归不归说道：“老人家，我和小川不是第一次有将泗水号送出去的想法。实不相瞒，元初的时候我们俩就送过一次。当时想将泗水号送给徐福大方师。只是大方师说他老人家是化外之人，不再沾染银钱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原本这次我和小川回到陆地，就是想来拜见您和吴勉先生。要将泗水号的买卖送给你们，可惜总是没有机缘能见到二位。我们应该早就回到财神岛的，就是为了等您几位，这才一拖再拖，一直拖到被燕军抓到。好在因祸得福，还是见到了您老人家……”

　　归不归这才听明白，这两个人是真的要将天下第一的巨富送给他。不过老家伙的个性，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俩要将这么一大份产业送给自己。在老家伙看来，谁会嫌自己的钱多一定要送出去？

　　刘喜看出来了归不归的疑惑，当下这位泗水号曾经的大东家解释道：“世人都说有钱好，却不知道有钱的烦恼。不瞒老人家您，自打泗水号成立伊始，总共有一百零五次被中土、波斯等等国攻打。其中还不算其他的海盗，基本上没过几十年就会有个国家派出战船来进攻财神岛。后来徐福大方师做了靠山之后，这样的情形才算好了一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喜突然轻声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姚广孝之后，对着归不归继续说道：“在海上谁也惹不起徐福大方师，后来那些人就开始想办法在陆地上设伏。实不相瞒，三年前小川去波斯会见波斯王的时候，就被他们扣押，结果泗水号出资五百万两黄金和无数的珍宝才将他赎了出来。如果泗水号还是我们俩当家的话，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就好像燕王殿下这次一样，我们兄弟俩还要经历很多次……”

　　这时候，孙小川接话说道：“殿下说的是，小川我算了笔账，这么多年不加上这一次，我给抓起来当肉票也有七次了，殿下少一点也有五次了。我和殿下都烦了，既然现在钱成了祸根，那么我们哥俩也不要了，送给能压住这个祸根的人吧……”

　　归不归这才明白了两位东家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么大的火盆着实又些烫手。当下他开始摇着头继续说道：“不行，你们泗水号是做买卖的。老人家我占便宜还行，做买卖可真不是那块料。别看你们这么大的买卖，兴许一百来年就败光了。你们哥俩还是找其他的人吧……”

　　“老家伙（老不死的）你傻吗！”这时候，两只妖物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随后百无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你不会做买卖老子会啊！你不要就给老子……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四十章

　　在泗水号两位前东家的坚持之前，归不归算是勉强接下了泗水号这一大摊子买卖。刘喜、孙小川哥俩跟着广仁离开了军营，他们俩要先回到财神岛，给手下们交接了手续，也算是这么多年有了一个交代。

　　离开军营的时候，姚广孝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那位昔日的淮南王看了和尚一眼，说道：“大师傅，有句话麻烦转告一下燕王殿下。从古自今以天子血亲犯上者，除燕王殿下以外无一成事者。也算是顺了天意，殿下得天下之后望善待百姓，不要步其他犯上者之后尘……”

　　当初刘喜也是以藩王之份犯上的，他和朱棣前半生的轨迹十分相似。当初他坐上淮南王之位不久，还是青年天子的汉武帝削藩，刘喜一怒之下以下犯上，准备发兵攻打长安。结果事情败漏险些死在乱军当中，最后被吴勉、归不归所救，还给了他长生不老药，最后刘喜才和孙小川成立了泗水号。

　　现在看着朱棣完成了自己当年未完之事，当下刘喜心中颇有感触，忍不住对着姚广孝叮嘱了几句。

　　姚广孝微微一笑，说道：“是，和尚我一定将您的忠言转告燕王殿下。果您和小川先生还要去见徐福大方师的话，也请代和尚转告一句——多谢大方师的传艺之恩，和尚恐怕再无缘去见大方师了。请他老人家保重……”

　　听到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广仁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此时，和尚也转脸看向他们俩，三个人的目光碰撞之后又迅速的分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似乎有些不大自然，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广仁借口带着两位东家离开，客气了两句之后，乘坐军中的马车离开了这里。

　　广仁他们离开之后，归不归笑眯眯的对着姚广孝说道：“和尚，老人家我刚刚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也要回去算算家底了……”

　　说到这里，老家伙顿了一下，随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姚广孝继续说道：“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带着大军攻城了吧？攻城的时候你尽量避开我老人家，当年是老人家我带你进的方士一门，现在可不想再送你去轮回……”

　　“在谁的手上轮回都是天意，如果和尚能被归师兄你送走，心里一定不会怨恨师兄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广孝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之后，他转回头来继续对着归不归说道：“只是无名那个孩子，这几年与和尚有点离析。如果师兄方便，就饶了他……放他走吧。”

　　“老家伙，咱们还回不回去？你刚刚得了那么一大笔钱，不得回去庆祝庆祝吗？”这个时候，有些不耐烦的百无求扯着它那破锣一样的嗓子，继续说道：“先说好了，老子什么都不要，就要那个财神岛……刚才老子就想好了，回去和疆断那个捡现成的商量一下，妖山什么的就不要了。管理起来也是麻烦，直接带着老子的妖子妖孙们去财神岛。那是老子的产业……”

　　归不归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百无求说道：“傻小子，现在还不是你的产业，什么时候老人家我也去轮回了，那整个泗水号才是你的产业。行了，不打扰和尚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别让陛下等的太久……”

　　说话的时候，他们一人二妖同时施展了五行遁法，当着姚广孝的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之后，姚广孝站在军营门口沉默了了半晌。随后他来到了朱棣的军帐当中，此时的燕王已经听手下禀告了广仁已经带走了刘喜、孙小川两位东家。姚广孝拦都没有拦，甚至还将他们和归不归一起送出了军营。想到自己谋划的事情功亏一篑，最后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成就了归不归成为了新的泗水号之主，早知道这样的话刚才就要一千万白银了。要不五百万也行，这个月的军饷还没有着落，真到了月底这些当兵的拿不到卖命的钱，弄不好当场就能哗变……

　　看了一眼回来的姚广孝，燕王没有好气的说道？“少师把他们都送走了？我们也说点正事，这个月底之前如果不能攻下京城的话，本王从北平的家底可就要花完了。这一路上咱们攻下的府县是不少，不过朱允文那小儿早已经将存银运到京城，粮草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日子，可是军饷已经见底了……原本想从泗水号得一笔军饷的，现在看起来……唉。”

　　“殿下，泗水号虽然你打不了注意了，不过和尚还是有办法筹措到军饷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广孝突然笑了一下，他走到了朱棣的书案前，拿起来上来的纸笔，写了几十个地名和当地寺庙的名字。

　　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寺庙名称之后，姚广孝将这张纸交到了朱棣的面前。燕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和尚这是什么意思。接过来这张纸上下看了一眼之后，再看向姚广孝，说道：“少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庙宇的庙产富足？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些寺庙都是和尚当年做过主持的，那个时候我还算风光，遇到重佛的年景便会积攒下来一笔钱，然后将这笔钱换成黄金都埋在了佛像之内。”没等燕王说完，姚广孝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和尚指着那张写满了庙宇名称的纸张，继续说道：“这里面一共有三十六处寺庙，前面二十五座寺庙的佛像里面各自藏了五万两黄金，后面十一座庙宇当中分别藏了二十万两黄金……”

　　听了归不归的话，朱棣惊讶的嘴巴张了起来，半晌都没有合拢。他心里面一直嘀咕：以前就听说这个和尚有钱，想不到他现在竟然有钱到了这个程度。几百万两黄金他是怎么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姚广孝好像猜出来朱棣心中所想一样，和尚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和尚的底气殿下是知道的，姚广孝是方士出身，东汉便改投了释门。中土自从有出家人以来，我便是和尚了。这么多年以来，曾经有过不少佛教昌明的年景。有许多有钱的达官贵人为了修来生，死前将这一生积攒下来的钱财都捐给了庙里。和尚子东汉便一直在做主持和尚，每攒够了一万两黄金，便铸佛像将黄金都藏在佛像里面。后来和尚虽然不在当地出家，那里的主持也是和尚的弟子。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看守着黄金，还没有出过纰漏。”

　　听到归不归说完之后，朱棣先是在心里盘算这一共有多少金子。只是兴奋过了头几次算出来的数字都不一样，随后还是他让亲兵去找来了算盘。随后当着姚广孝的面，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算盘之后，终于算出这一共有多少黄金。

　　“一共是三百四十五万两黄金……”朱棣算清了数字之后到抽了口凉气，缓了一下之后，他看着姚广孝说道：“少师，你帮着本王出谋划策不算，还要拿出来你多年积攒下来的黄金，你这样出钱出力的，最后却是本王得了江山。那你图的什么？”

　　姚广孝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和尚说过多次了，我是出家人，皇位只是过眼云烟。只是和尚心里还有一个执念，一定要保着殿下成就一番霸业……纵观天下，有资格让和尚保着的，也只有殿下一人了……”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样的话姚广孝说过很多次了，之前朱棣心里并不在意。一直以为这就是和尚说的漂亮话，等到自己得了天下之后会来讨官。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自己想错了。

　　自从姚广孝扶保朱棣一来，除了献计献策之外，几乎不做其他的事情。这个和尚既不结党又不营私，为了避嫌他从不结交朱棣身边的文武官员。现在连多年积攒下来几百万两黄金都献给了燕王，朱棣都不知道姚广孝究竟是在图谋什么了。

　　看着燕王拿着手里的寺庙名单发愣，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想起来刚刚刘喜要自己转告的话，当下将那两句话原封不变的说了一遍。朱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少师说过泗水号的刘喜是西汉的淮南王，本王还有些不信，现在看起来这位淮南王还是有心的……”

　　现在朱棣一门心思都在手里的寺庙名单上，他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句之后。命手下的亲兵将自己的世子朱高炽和儿子朱高煦叫了过来，等到二子到了燕王的面前之后，他将手里的寺庙名单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俩分别带上一万兵马将这些寺庙当中的藏金取出来，六成的黄金运到北平老家保存，剩下的四成运到军营当中。用来当做购买粮草和发放军饷之用。

　　这么多的黄金让一般的将领去运送，朱棣也不放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看见这些黄金之后，便无心替自己卖命了，弄不好带着黄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藏起来做了富家翁。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靠儿子，起码他们不会为了这点金子就不要自己的前程了。世子虽然是朱高炽的，不过日后攻下了京城得了天下之后，谁能继承自己的位子还在未知之间……

　　朱高炽、朱高煦哥俩知道有这么多的黄金之后，也是吃惊不少。现在战乱时期，一两黄金差不多能换十五两白银。这些黄金换来的银子充作军饷，将京城围上个五十年都没有问题。

　　就在朱高炽、朱高煦哥俩带着精兵去挖掘黄金的时候。京城当中，刚刚成了天下第一有钱人的归不归带着两只妖物回到了京城。他们仨先是回了一趟府邸，将高如柏和焦大郎二人叫出来，告知他们准备和泗水号的人交接，之后他们俩除了是自己的管家之外，还要去搭理泗水号的买卖。

　　高如柏和焦大郎也是吃惊不小，谁也没有想到泗水号一千多年的基业，最后便宜了归不归这个老家伙。原本归不归还打算去向吴勉报喜的，这个时候才知道白发男人已经去了皇宫。

　　回家安排了一下之后，归不归将两只妖物留在了府邸。他自己则施展了遁法来到了皇宫，老家伙出现在朱允文所在宫殿的时候，见到小皇帝竟然和吴勉正在下期对弈。

　　归不归出现的时候，恰巧是吴勉刚刚输了一局棋，小皇帝眉开眼笑的对着白发男人说道：“第六局了……现在朕明白了一个道理，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它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赐予一个人。就好像现在这样，六局了，吴勉先生一局都没赢……”

　　“再来……”看得出来吴勉很是喜欢下棋，只不过他的棋力实在太弱。没下十几枚棋子，在后面不声不响观棋的归不归都看出来这个白发男人输定了。

　　看着吴勉露了败相之后，归不归索性直接打断了两个人的棋局。老家伙笑了一下之后，对着两个人说道：“老人家我有几句话要说，这局就当是和棋了吧……”

　　吴勉好像这才发现归不归回来了一样，他抬头冲着老家伙翻了翻白眼说道：“下得好好地，被你这个老家伙扫了下棋的雅兴……你不说话的时候，现在我已经赢了……”

　　“一局棋而已，怎么比得上老人家我的事情。”归不归嘿嘿一笑，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话：老人家我的眼睛没瞎，这盘棋你能赢，我老人家就跟了你的姓。吴不归……呸呸……

　　“那就当朕输了这一局”看着归不归回来，朱允文也没有了继续下棋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之后，自己在棋盘上投了棋子。随后继续说道：“既然老仙长您平安回来，那就是说泗水号的刘喜、孙小川已经平安无事了吧？”

　　“刘喜、孙小川他们哥俩没事，不过陛下还是有件事说错了。他们俩不再是泗水号的东家了，老人家我才是……”说话的时候，归不归从怀里将写了赠与归不归泗水号的布条来。给小皇帝和白发男人看了一眼，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他们俩说了一遍……

　　“刘喜、孙小川会把泗水号拱手让给老仙长？”小皇帝大吃一惊，缓过来之后，对着归不归继续说道：“那么说的话，朕以后不能称呼您老人家为老仙长了，应该叫您归老东家……”

　　“叫什么不一样？老人家我还是这个样子嘛。”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过陛下放心，当初老人家我说的，不管我老人家是不是泗水号之主，都会守在陛下身边，老人家我在京城一天，便不会让一名燕军攻入京城的……”

　　“朕不是那个意思。”小皇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朕是在替归老仙长高兴，朕虽然是天下之主，不过轮起来财富还是要数泗水号的。老仙长成为了泗水号之主，天下除了朕之外，就要数老仙长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仙长要去泗水号交接？您出海的话，吴勉先生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交接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要保着京城不被燕军攻下来了……”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归不归冲着已经开始收敛脸上笑意的朱允文笑了一下，随后他继续说道：“如果老人家我猜的没错，这几天燕军就要有所动作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继续说道：“现在拖到越久对他们越没有什么好处，加上老人家我成了泗水号之主，有钱有商队还有商铺，只要利用五行遁法将粮食源源不断的带到京城，或许日后朱棣就算转世去了，也不能将京城里面的人困死。如果现在他们不动手的话，后面再想要攻城已经时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听了归不归得话，小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对着吴敏、归不归二人说道：“那朕的身家性命便在两位仙长的手里了，有两位在朕的身边。就算朱棣有本事请来天兵天将，朕也毫不畏惧……”

　　“陛下放心，我们几个守着京城，就算朱棣有百万大军，也不会攻进城里来的。”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不过今天看到了广孝，他似乎还有什么一直都没有露出来的底牌……这个就有些怪异了。”

　　归不归说话的时候，吴勉已经在亲手收拾了棋盘。他一边将自己的棋子扔回来棋盒里，一边对着归不归说道：“广孝又在交代遗言了吗？这样的事情他做过几次了，老家伙能确定他们这几天就会动手……”

　　“确定不敢说，八九不离十吧……”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左右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小心一点都好，别那个和尚手里真有什么底牌，突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看了吴勉和小皇帝对弈的棋盘一眼，嘿嘿一笑之后，说道：“什么时候你添了这样的嗜好？要不是亲眼看见，老人家我都不知道你会下棋。”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吴勉看了归不归一眼之后，指着面前的棋盘说道：“老家伙，来一局？”

　　看着吴勉饶有兴趣的样子，老家伙嘿嘿一笑，说道：“说起来老人家我还是在做方士的时候下过几天的棋，不过这都多少年不下了，早忘的差不多了。既然你有这个兴致，那我老人家陪你走一局……”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坐在了刚刚朱允文所在的位置。一边落子，一边继续对着小皇帝说道：“殿下，如果老人家我算的没错，最迟明早燕军便会进攻京城十三道城门。您下一道圣旨，无论燕军进攻那一道城门，守城的军卒只要点起篝火就好。不用他们抵抗找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就好——杀大龙……”

　　归不归落子极快，吴勉也不慢。两个人好像争先恐后下子一样。老家伙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分别落下了二十多子。吴勉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落入了老家伙设下的圈套当中，最后归不归竟然直接杀掉了吴勉的大龙，将他刚刚落下所有的棋子都一扫而空……

　　吴勉没有想到自己输的这么快，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棋盘上的残局之后，伸手将残局打乱。冲着对面的归不归说道：“再来一局……”

　　“不来了，老人家我还要去城里转一圈。”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站起身来对着吴勉继续说道：“我老人家是天生的劳碌命，还要给广孝准备点东西……殿下，还是您先下一道圣旨，老人家我拿着圣旨好办事。”

　　看着归不归和朱允文忙忙碌碌的样子，吴勉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们俩陪着自己下棋，最后还是小皇帝看着白发男人的棋瘾上来，让郑军在侍卫当中找一个会围棋的人陪着吴勉再下几局。

　　趁着这个功夫，朱允文给归不归下了便宜行事的圣旨，让老家伙带上之后，前往京城大小十三道城门。让归不归亲自前去作防备燕军攻城的准备……

　　吴勉在继续过棋瘾的时候，归不归则忙得昏天黑地。老家伙先是去了一趟生药铺，买了不少的硫磺、生硝之类药材。随后又施展遁法去了京城大小十三道城门，靠着圣旨证明了身份之后，将他自己调配的硫磺、生硝和其他妖物的粉末亲手洒在了狼烟盆里。特意叮嘱了守城门的将军只要看到燕军攻城，务必第一时间点燃狼烟。

　　归不归一连去了十二道城门，就在他赶往最后一道城门金川门的时候，老家伙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后一脸怪异的看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月朗星稀的空中已经变得乌云密布了……

　　就在归不归抬头的一瞬间，天空中突然一阵雷鸣之声，随后一道橘红色的闪电打到了皇宫里面。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不过大街上还是有不少调配的军兵和衙役都看到了雷击皇宫的场景。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毕竟雷击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在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皇宫的方向突然发出来一阵巨响，随后一道雷电幻化而成的巨龙拔地而起，向着天空当中阴云密布的中心飞了过去。还没有从雷击皇宫走出来的人们看到了这条冲天巨龙之后，都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看到了巨龙腾空而起，归不归这才嘿嘿笑了一声，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撞到铁板上了吧，论起来雷劈他还没有怕过谁……”

　　这是，归不归正打算继续前往最后一个金川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在不远处有人对着他这边说道：“是归老仙长吗？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老仙长……下官李景隆见过老仙长。”说话的时候，一个全身披挂盔甲的武官带着手下向着归不归这边跑了过来。

　　来人正是那位和燕王朱棣屡战屡败的大将军李景隆，见到了归不归之后，他带着人跑到了老家伙的身边，随后直接跪在大街上，向着归不归行了大礼。

　　“这不是李大将军吗？怎么晚了还有心思出来？”归不归嘿嘿一笑，看着行礼已毕的李景隆。两个人当初在皇宫有过一面之缘，李景隆还过去向他行过大礼。虽然这个人无能了一点，不过老家伙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对他如何。不过听说他的官职被连降了几级，已经许久没有在皇宫露过面了。

　　“什么大将军，景隆不过是个败军之将。”李景隆叹了口气之后，继续陪着笑脸对着归不归说道：“承蒙陛下不杀之恩，将下官安排在了金川门做了城门官。下官刚刚起兵部领了签票和粮草，这准备回金川门了，正巧遇到了老仙长。不知道刚才皇宫的异象有没有什么说法，我看到有巨龙升空，这应该是大吉之兆吧……”

　　“大吉大利……”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李景隆继续说道：“大将军现在是金川门的守城将军？那老人家我便省了跑一趟了……”

　　说话的时候，老家伙将身上最后一个装着调配药粉得布口袋给了李景隆。随后他继续说道：“这个是老人家我调配出来的药粉，大人回到金川门之后，将口袋里面的粉末撒在狼粪上。遇到燕军攻城的时候，点起来狼烟来就好，不要和燕军有所接触。稍后老人家我便会前来增援的。原本老人家我还要亲自跑跑一趟的，既然遇到了大人，那老人家我便可以省省力气了。”

　　李景隆急忙将布口袋收好，就在他想要继续客气的时候，归不归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闪电。当下他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施展五行遁法在李景隆的面前消失，片刻便出现在了皇宫当中刚刚被雷击的位置。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太监和侍卫，就见正和殿前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深坑。三个身体被严重烧伤的死尸躺在坑外，那位皇帝身边的贴身锦衣卫郑军正在带人查验死尸。

　　“史万忠，李本源和雷孝三人都是被雷电击死，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回去向陛下禀告吧。”郑军查验完了死尸，对着身边的太监说明死因之后，正巧看到归不归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郑千户急忙走到了归不归的身边，说道：“老仙长回来的正是时候，刚才有雷电……”

　　“有人操控雷电击打皇宫，又被吴勉打了回去。这个老人家我都看到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看了那三具尸体一眼，说道：“这就是那三个倒霉鬼吧？好好的在宫里当差，谁能想到会被雷劈了……”

　　“老人家您都猜对了，不过刚才的雷电怪异，正劈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郑军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三具尸体之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说到他们三个被雷劈，这件事也是怪异，他们三个人是燕王的细作……如果是燕王要术士施展术法的话，为什么要劈自己的细作？”

　　“自己人劈了自己人？”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走到了三具死尸的身边，随后亲自剥掉了他们身上已经发脆的衣服，随后露出来他们三具尸体身上被雷电劈中的伤口。就见三个人都是在心口出，出现了三个蓝色好像珊瑚一样的焦痕……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看到了伤口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随后对着郑军继续说道：“这三个太监都是作什么的，被雷击的时候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郑军回答道：“陛下知道了他们都是燕王那里派来的细作，便把这三个太监都留在了身边。故意真真假假说点消息给他们，往常这个时候他们三个应该在伴驾的。还是吴勉仙长说他们身上有股味道，让他们出来散散味，想不到刚刚走出来便被雷击了……”

　　郑军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之前吴勉正在拉着小皇帝下棋。刚刚被朱允文吃掉一条大龙之后，他突然翻了脸，说是史万忠，李本源和雷孝三个太监身上有股怪味，熏到了他才输的棋。当下吴勉让他们三个人出来走走将身上的味道散掉，想不到他们三个刚刚除了宫殿便被雷电劈死。而白发男人好像就在等着这个一样，雷电劈死三个太监的同时，他施展术法幻化出啦一条巨大得雷电飞龙，向着空中打下闪电的位置冲了上去。

　　当时郑军看的清楚，那条巨龙好像打中了什么。一个人影从乌云当中倒着栽了下来，看样子是有修士打算施法害皇帝的，结果被吴勉探明的踪迹，一个反杀将他从天空当中打了下来。

　　“那就对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三个不被撵出来的话，刚才他们仨已经带着陛下一起共赴黄泉了。千户大人，让你在燕军那边的细作探听一下，刚才应该有什么被吴勉打中了，探听一下那个人是那一路的修士。明知道老人家我和吴勉都在皇帝身边，还敢做这样的小动作……”

　　归不归交代郑军的时候，城外燕军大营当中，一具被雷电打成焦炭的尸体被运到了朱棣的军帐当中。看了一眼焦尸之后，朱棣对着手下一个五十来岁的将军说道：“宫里有消息传出来吗？朱允文如何……”

　　“殿下，宫中尚无消息传出来，不过以末将来看皇帝应该没有被雷电击中。如果真出事的话，现在吴勉、归不归等人已经出来找殿下的麻烦了。”老将军回答了一句之后，有冲着姚广孝解释道：“禅师，殿下并不是有意瞒你。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江雷的底细，他只说自己的控雷之法独一无二。殿下也不相信这个人，原想着稍后将他引荐给禅师，也请禅师来查验一番他的本事。谁能想到这个江雷竟然擅自出手，险些坏了殿下的大事。”

　　说话的这人是朱棣手下名将丘福，只不过他一直负责带兵征战，现在却说出来江雷的事情未免有些古怪。现在看起来燕王也没有对姚广孝透露实底，好像江雷这样的修士应该不止这么一个。

　　姚广孝虽然看穿了把戏，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当下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之后，对着丘福说道：“丘将军客气了，不过和尚我倒是听说过这位江雷修士的。他号称是正部雷神之子，控雷之法天下无双。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吹牛了……”

　　说话的时候，姚广孝指着好像黑炭一样的焦尸说道：“这是方士的手段，应该是吴勉动的手。不是和尚涨那个白发男人的志气，看起来这还是吴勉没有施展全力。他想要将尸体留下来以便震慑我等，如果吴勉使用了全部术法的话，这位江雷修士的尸骸都不会留下来。早就化作烟尘消散了……”

　　姚广孝两句话说出来，朱棣和他们的将军们后背一个劲儿冒凉气。原本以为这个牛皮吹破天的修士就算不如吴勉，冷不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加上目标是小皇帝朱允文，本就不是冲着这个白发男人去了。还有史万忠，李本源和雷孝三个内应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谁能想到白发男人已经强大到了这种程度，江雷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原本朱棣是指望姚广孝能施展术法了结朱允文的，没想到后来这个和尚在吴勉、归不归面前发了誓不用这样的小手段。如果当初姚广孝能施展术法帮着自己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看在这个和尚刚刚拿出离几百万两黄金的份上，朱棣苦笑了一声，对着姚广孝说道：“少师，江雷失手那术法一道便被堵死了。现在看起来想要拿下京城的话，只能靠着大军强攻了。等到高炽、高煦带兵回来，我军兵法十三路。同时进攻京城十三个城门……”

　　“殿下，恕和尚多言，不能等到两位王子殿下回来了。”没等燕王说完，姚广孝打断了他的话。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归不归刚刚接管了泗水号，他们可以从海外源源不断运来军粮守城。如果再用泗水号的钱财从波斯、天竺等地借兵，那现在大好的局面便会错失。到时北平或许都守不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顿了一下，目光子燕王和其他众将领脸上扫了一圈之后，继续说道：“想要拿下京城，数日之内必须要有结果……”

　　“数日之内就要攻打下来京城……”朱棣慢悠悠的看了姚广孝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少师，如果你能施展神通拖住吴勉、归不归二人，只要能拖住他们里一个时……半个时辰，本王便有把握攻入京城。只要进了皇宫抓住了朱允文，那就算是吴勉、归不归这样的大修士也无力回天了……”

　　“殿下，和尚只能出谋划策，不可以将术法运用到两军战场之上。这个您是知道的……”看着微微有些失望的术帝一眼之后，姚广孝继续说道：“而且殿下也太看中和尚了，就算和尚施展出来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困住吴敏、归不归二人半个时辰。或许大军还没等京城脚下，和尚已经再入轮回了……”

　　姚广孝说完，燕王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少师相助，大军就算到了京城脚下，也是一起去轮回了。刚才本王在军营当中看得清楚，皇宫当中可以幻化出来一条巨龙。我等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巨龙相争？”

　　“殿下起兵靖难，靠着不是和尚的术法，而是殿下运筹帷幄，大军一路征战下来和尚也只是出谋划策而已。难道到了京城脚下，殿下忘了用兵之道了吗？”这句话如果出自第二个人的口，这个时候大帐里面的将军们已经将他乱刃分尸了。可是现在姚广孝说出来这句话，朱棣便沉默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棣冲着姚广孝笑了一下，随后自嘲的说道：“少师说的对，到了京城脚下，本王的胆子却越发的小了。原本就应该是几十万的大军踏平京城的，现在里面里面不过都是一些残兵败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顿了一下。随后他向着姚广孝拜了一拜。随后这才开口继续说道：“本王一路打到京城脚下，靠的是少师神机妙算。现在还请少师为本王出谋划策，应该如何攻下京城……”

　　见到朱棣对着自己行礼，姚广孝急忙还礼，说道：“殿下如何信得过和尚，那便将和江雷一起的其他修士都交给和尚。到时候殿下亲率大军攻城之时，吴勉、归不归的等人绝对不会出现……”

　　姚广孝正在拉着朱棣商议进攻京城的时候，正在皇宫里面和小皇帝下棋的吴勉落子之时，他按在棋盘上面的棋子突然粉碎。白发男人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朦胧的晨光

　　都二百四十四章

　　那枚粉碎的棋子之前一直在吴勉的手里来回搓揉着，凭着白发男人手里的力道，能保存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当下朱允文微微一笑之后，对着白发男人说道：“这枚棋子能保留到现在，它也死得其所了。刚才朕一直就在等着看它什么时候碎裂……”

　　“我说的不是棋子……”吴勉慢悠悠的打断了小皇帝话，他轻轻的吸了口气之后，一口气将棋子的粉末吹散，随后指着棋盘说道：“我说的是这里……”顺着白发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在在棋盘中央的天元位置已经出现了雪花晶体一样的裂痕……

　　围棋当中，天元象征着帝位，有推本天元、顺承厥意的意思。之前的北周宣帝便号称天元皇帝，臣子与皇帝对弈轻易不敢占取天元之位。现在棋盘的天元受损，联想到城外数十万大军压境，的确不是什么好意境。

　　小皇帝眨巴眨巴眼睛之后，笑着说道：“朕看这是吉兆啊，这分明就是再说，仙长去敌军营手刃了敌方的天元将军。这么算起来的话，那就是朕的四叔燕王朱棣了。吴勉仙长，您上顺天意没错，不过看在朕的面子上，可不能好像这棋子一样让他粉身碎骨。给他一个全尸吧……”

　　“皇帝你倒是会自己安慰自己……”吴勉看了朱允文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皇帝，如果有一天京城兵败被燕军攻破的话，你没准备什么后路吗？”

　　“好好地您说这么丧气的话做什么？”朱允文笑了一下之后，他亲自端起来茶壶给吴勉到了一杯香茶。随后继续说道：“有您和归不归仙长，还有百无求陛下和任叁小兄弟。怎么可能会有燕军冲进京城的机会？您难得说一次笑话，冷不丁这么一说，朕还有些不大适应……”

　　“你就当我说的是笑话好了……”吴勉看了一眼天元损坏的棋盘，他终于没了继续下棋的性质。站起来之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小皇帝，随后转身向后走去。他边走边说道：“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如果这有那么一天的话。皇帝，有后路你要尽早准备。没有后路的话就要有转世再次为人的觉悟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吴勉已经从宫殿这里走了进去。看着白发男人即将消失的背影，小皇帝低头再看天元有了损伤的棋盘一眼。沉默了良久之后，朱允文回头看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郑军一眼，说道：“千户，我们也该做准备了……”

　　郑军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陛下，真有这个必要吗？现在我军虽然你暂时处于下风，不过还有多位藩王并未表态。而且现在还有几位仙长帮助，如果加上泗水号的财力，从外地征募新兵回来勤王。时间越久对陛下越有利……”

　　“他说的没错，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小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对着郑军说道：“你先去准备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起码朕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君臣二人正在做‘准备’的时候，对面的燕军大营当中，已经开始做攻城的准备了。除了那位江雷之外，燕王麾下的确网络了七八名修士。这些人都是知道自己修仙、长生无望之后，动了挣一份荣华富贵的心思。朱棣将这些修士都交到了归不归的手上，让这和尚去准备缠住吴勉、归不归。

　　与此同时，燕军也开始将攻城云梯、投石机这样的东西都准备好。几十万大军也开始向着京城十三道城门的位置集结，只要姚广孝那里准备好，燕王便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攻城……

　　看着大军有些糟乱，朱棣手下得第一大将丘福对着燕王说道：“殿下，现在攻城真的合适吗？不是末将挑拨。现在姚广孝将两位王子支走，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攻打京城。这当中难免让人想不通……”

　　丘福虽然是朱棣手下的第一大将，不过像取金这样的大事，朱棣也不敢轻易对他说。军中除了姚广孝和他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朱高炽、朱高煦哥俩的真正意图。现在丘福说到这里，朱棣不说点什么不合适。当下对着自己手下大将说道：“少师这是在替本王埋下后路……如果这次攻城不下，反而引来其他藩王出兵占便宜的话，高炽、高煦守在北平还能给我们留一个退身之阶……”

　　姚广孝在朱棣身边不结党，却能得燕王的重用。这让丘福等北平老将心里都不舒服，只要有机会便免不了说他几句坏话。虽然刚才这句话没有能将姚广孝扳倒。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殿下，就算姚广孝这是在留后路。那么他口口声声说不能施展术法，可是有大术士席应真这样的大人物，和尚那么会借力的人这次为什么没有动作了？放着席应真大术士不用，偏偏惦记殿下身边的那几个修士？”

　　听了丘福这几句户，朱棣的眉头也跟着皱了几下。这时候，看出来燕王有不满的心思之后，丘福继续说道：“和尚对殿下忠心，这个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不过外人看来，这么做怎么看起来都是在抵消殿下身边修士的实力。到时候殿下打下来京城，得了天下之后，手里没有了修士保驾，到时候姚广孝再用大术士威胁……”

　　“大战在即，扰乱军心的话丘福你不要再说了。”朱棣看了一眼丘福之后，继续说道：“你去前线指挥攻城，少师缠住了吴勉、归不归等人之后，你的大军无比要在半个时辰之后，攻下十三道门中任何一道……如果半个时辰你攻不下来，别怪本王军法从事……”

　　丘福这才不敢继续说姚广孝的坏话，他对着燕王行礼之后，带着亲兵到了前线，做攻城之后的准备。京城大小十三道城门，只要任何一道城门被攻破，便可以长驱直入拿下这个京城。前提是和尚姚广孝缠住吴勉、归不归他们几个。如果他们几个还是自由身的话，今天大军攻城便好像羊入虎口一般。

　　眼看着大军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姚广孝发出信号，让大军开始攻城的时候。燕王才发现自己一直仪仗的和尚姚广孝竟然不知所踪了。当下他派出去几十名官兵去寻找，和姚广孝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几位招募来不久的那位修士。

　　根据服侍修士的几名士兵所说，刚刚姚广孝来找过这几位修士。和尚将他们和自己关在一个房间当中密谈一会攻城的事情，等到燕王的人来找的时候，怎么都敲不开那间房屋的大门。最后还是士兵打开窗户跳了进去，才发现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姚广孝带着修士失踪的消息传到了燕王的耳朵里，朱棣明白这个时候和尚八成已经带着修士们进到了京城。当下他下令让燕军紧紧盯着京城里面。只要和尚的信号发出来，他们这几十万大军便要涌进京城。只要抓住了小皇帝，逼着他退位将天下禅让给自己……

　　城外几十万大军正在严阵以待，准备开始攻城的时候。和燕王想象的一样，姚广孝已经出现在了京城的大街上。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虽然被燕军围城，不过京城百姓日常生活还要继续。有店铺已经开张，等着来客人准备开张……

　　姚广孝笑吟吟的看了这些小商贩们一眼，眼神当中竟然有了一丝羡慕的神情…….

朦胧的晨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和尚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那座京城当中曾经著名的鬼屋、现在吴勉、归不归的府邸门前。和尚正要叫门的时候，里面有人推开了房门。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去皇宫一趟，把替换的衣服给老爷们送去。午饭不用等我了，陛下怎么也能留着我这把老骨头在宫里吃点。你们有事就去问高管家……呀！门口怎么还站着个人，吓了我这一……大和尚您是广孝禅师……”老人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对着身后的下人交代着什么。冷不丁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姚广孝，他还被吓了一跳。

　　出门的正是府里的管家之一焦大郎，当初他和姚广孝有过数面之缘。这和尚是城外燕军的军师，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门口？

　　“你是叫做焦大郎吧？我们之前应该是见过面的……”看着老头子愣在了当场，姚广孝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是来拜见吴勉、归不归的，不过听你刚才说的话，他们两位应该还在宫中吧？”

　　这时候，焦大郎才反应了过来，他急忙陪着笑脸说道：“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是，两位老爷还在皇宫当中没有出来……我这不正要去送几件换洗的衣服嘛，老禅师您信得过我老头子的话，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两位老爷……”

　　听了焦大郎的话，姚广孝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尊管是不打算请和尚进府坐坐了，也罢……和尚我就在府门口等着他们两位，说完要说的事便走。”

　　“看看您这话说的，老头子我的年纪大了，没有反应过来，老禅师您还挑礼了……”焦大郎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随后笑着继续说道：“怪老头子我不会办事了，知道老禅师您一直等在门口，我们家两位老爷知道还不赏我两巴掌？老禅师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府里请……如柏啊，家里来贵客了。”说话的时候，焦大郎连拉带扯的将姚广孝请到了府里。

　　原本焦大郎不想将这个和尚让进府来，现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敌方的重要人物这个时候要进自己家，一旦被路过的官员们看到了，算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听到这个和尚要厚着脸皮等在府门口，焦大郎无奈之下只能将他请到了府里。这样总比站在大门口让来来往往的军民百姓看到要好。

　　“一大清早的，谁在这里闹闹哄哄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子刚刚梦到和拖金儿进洞房，你们俩就把老子吵醒了，还有没有人性了……”焦大郎和高如柏二人将和尚请到了中堂的时候，便听到一阵破锣一样的声音。随后，穿着一条大裤衩光着膀子的百无求从中堂的后门走了进来。它边走边睡眼惺忪的说道：“焦大郎、高如柏你们俩给老子听着。老子现在就回去继续做梦，要是梦里拖金儿不要老子了，那你们两个小王……”

　　说话到一半的时候，百无求看到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姚广孝。二愣子愣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贼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犹豫了一下之后，二愣子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它这一下力道大了点。直接把自己打的摔倒在了地上……

　　“不是做梦！”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肿胀之后，百无求从地上窜了起来。冲到了和尚的面前之后，说道：“贼和尚！你一大清早的到我家来做什么了？是不是又来占老家伙和他叔叔便宜来了？呸！老子就知道老家伙得了那么一大笔钱，一定会有不要脸的和尚、老道来占便宜！焦大，你拿俩子儿打发了这个和尚。敢给多过一两银子，别怪老子打折你的腿！”

　　“殿下还是那么爱说笑，如果不是和尚与你们相熟，还以为殿下真的翻了脸。”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和尚是出家之人，凡尘当中的俗物已经不在和尚的眼里了。泗水号的财富虽多，还不在和尚的眼里。不瞒陛下，和尚的大限将至，想在转世之前再见一见昔日的老朋友……”

　　“和尚你要死了？”百无求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这个和尚，随后对着高如柏说道：“高小个子，你看这个和尚的话可不可信？他真不是来占便宜的吗？”

　　这样的问题高如柏怎么敢回答，他笑了一下之后，说道：“百少爷您这就是难为我了，如柏一个管家，怎么能知道这样的事情？还是请两位老爷回来定夺吧。”

　　百无求瞪了高如柏一眼之后，说道：“高小个子你倒是谁也不得罪，成！你们俩看住了这个和尚。别趁着你们俩不注意，再把家里的茶壶茶碗什么顺走了。你们看住了和尚，老子我去宫里把他们俩都叫回来。”

　　说完之后，二愣子就这么光着膀子施展了妖法遁术消失在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当下，焦大郎和高如柏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客气话，他们俩都是聪明人，还想着从和尚的嘴里套出来两句。结果百无求一走，和尚只是冲着二人微笑，却不在吐露只字片语……

　　半晌之后，吴勉、归不归两个人突然凭空出现了中堂当中。看到了稳坐的姚广孝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刚刚那个傻小子说和尚你来了的时候，老人家我还不信。想不到这个时候，和尚你还有闲心来到京城。不怕巡街的官兵在大街上就乱刃了？”

　　“一副皮囊而已，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姚广孝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昨天和尚我有了预感，这几天或许就要去见佛祖了。想着临走之前再见见老朋友……”

　　“和尚你要圆寂了？”归不归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之后，对着姚广孝继续说道：“就算你不在是长生不老之身了，再活个几百年总不是问题吧？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人生本就无常，和尚还不是一样的吗？”姚广孝轻轻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舍弃长生不老之身的时候，和尚便已经什么都想开了。最后见了你们，再去见一眼广仁便也无憾了。只是不知道广悌还在不在了……可惜了广义，我们几个当中他是最早走的……”

　　归不归虽然大不相信这个和尚马上就要圆寂的话，不过听到他说出来这几个名字，老家伙不免还是有些伤感。他叹了口气之后，对着姚广孝说道：“既然和尚你这就要走了，那以前的恩恩怨怨老人家我也不提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愿，那些不是太太过分的，能帮你一把的也就帮了……”

　　“和尚的遗愿，归师兄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总不能让你们二位继续保着燕王殿下造反吧？估计这样你们两位八成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广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吴勉一眼，说道：“听说吴勉先生也精通棋道，不知道和尚能不能有幸，临走之前我们俩对弈一局？分出胜败也让和尚了赢吴勉先生一次的心愿……”

　　吴勉上下打量了和尚一眼，说道：“你从燕军那里过来，就是为了见这个老家伙一眼，然后再和我下一盘棋？”

　　“一局棋而已，分出胜败即可。”姚广孝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在术法一道，和尚我与先生的距离越来越远。既然术法赢不了吴勉先生，那和尚我只有另辟蹊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