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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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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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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个姑娘让他倒插门,结果这个姑娘......>

    上个文发完,我妈问我跟明明咋回事?我还纳闷呢,结果我一看留言,好家伙,原来是你们起的哄!我跟明明不可能的。假如她真的对我有意思(我说的是假如,明明你别骂我)我也是不能同意的。因为咱自己啥命咱知道,我不能坑人家。

    子鱼小姐姐说:你下篇再写写明明呗。我说不写。她问为啥?我说你看。

    她又说:那你写写唐应呗。我说不写。因为唐应弄死我之前是不会告诉我的。不过大家也别灰心。我总是会找到机会的。

    这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好玩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万平这次来,说他舅舅又恋爱了。我说那正常。他说不正常。这次爱的是上次骗他的那个女人。我诧异。当初那女人可是卷走了他舅舅的全部存款啊。万平说,那女的主动联系他舅舅,说当初骗他是迫不得已。自己被一伙传销的盯上了,不弄到钱就会被打残。但是这么久以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对他的爱更是日益加深。他舅舅一听就心软了,见面后两人抱头痛哭,好似电视剧里被棒打的苦命鸳鸯。此时正是热恋期,一天不见都跟要死了一样。我听了直感觉这世界太疯狂。

    有人在后台问我:你写的都是真事吗?我咋回答?我说是真的。他会说不可能,我身边从没发生过你说的那些。我说是假的。他会说不对!我亲眼见过一些奇怪的事。这玩意儿让我咋回答?有些人这么问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想听见和他一致的回答。为的是确定自己的正确性。其实大可不必。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讲的这些要是能让您娱乐解闷这就算我们结了善缘了。至于真假嘛,您觉得是真就是真,您觉得是假就是假。我不要“我觉得”,只要“你觉得”。

    闲言少叙,咱们看故事喽。

    我们村一直往东最早还有个村子,叫欢喜村。听老人们说那村以前还挺富裕。村里多一半都是手艺人。过去手艺人很吃香,像木匠、裁缝、兽医啥的,不一定富得流油,但都能吃饱饭。村里一些上年纪的老人说,欢喜村西面的凤凰山很有灵气,村里早年间还出过宫中娘娘。或许是这一缕贵气还在,所以一直以来出生的大多是女娃。每到农忙的时候总是从外面雇人干农活。还有很多人家不嫁女儿,招倒插门女婿。我记得奶奶说过,爷爷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爷爷就是倒插门到欢喜村。不过他这个倒插门女婿当得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倒插门撑死是要人,我大爷爷这个倒插门是要命。

    我大爷爷是念过大书的人,一路从私塾读到学堂,还去城里读了吉林大学。后来因为一场运动,社会动荡。把很多教书的打成臭老九。学校停课,大爷爷的书就念到头了。回家之后的大爷爷总感觉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他喜欢吟诗作对,读书写字。可跟他差不多大的那些年轻人早都成家有孩子了。即使不在农忙季节也都是凑在一起玩牌赌钱。大爷爷说那是不思进取,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第二年农忙的时候欢喜村来招工。一面破锣敲得贼响。村里地少不忙的人家都跑出去应活,大爷爷也去了。那个五十多岁的雇主说大爷爷长得不结实,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庄稼人,不能用。没等大爷爷多说,边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抓过大爷爷说:“俺看行,去吧去吧。”边说还边摸搜大爷爷的胳膊。

    大爷爷确实不是干庄稼活的料。从小就泡在学堂里,连一株秧苗都没栽种过,他去能干啥?其实大爷爷也知道自己不行。但他在家待得没趣,想去凑热闹。可谁知道,这一去,就险些命丧黄泉。

    一帮人坐大马车来到欢喜村,没歇脚就直接下田了。运苗、抛苗、调线、插秧,大爷爷看别人干得热火朝天,他也照葫芦画瓢干起来。可农活不是书本,他那一肚子学问在黑土地面前明显不管用。被工头说了几回,大爷爷没了心气,自己坐在田埂上发呆。就在这时,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嫂子笑嘻嘻地来到大爷爷身边:“小兄弟,不会干活吧?我看你也不是这块料。这样,姐姐我菩萨心肠,给你找个别的活咋样?”大爷爷问啥活?女人又往跟前凑了凑:“教识字,可行?”大爷爷想都没想忙点头:“行行行。”女人乐得拍手:“那你这就跟俺走吧。”

    一炷香的工夫,来到一所大宅。那年头还处在运动时期,很少见那么阔气的宅子还有人住。大爷爷刚一踏进宅子,身上就打了个冷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跟着女人继续往前走。这是一所三进的跨院,穿过两个月亮门,来到最里面的内院。女人站住了,喊了声:“夫人,先生给您带来了。”话音刚落,就见正房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伴随着一阵香气袭来,一个身穿水蓝色对襟旗袍的女人笑呵呵地走出来:“是吗?我来瞧瞧。”说完,上下左右不错眼珠地将大爷爷打量一番:“呦,真不错。小先生在哪里学成啊?”大爷爷恭恭敬敬地回话。女人转着圈问了个仔仔细细,最后说:“你要教的是我女儿。我没别的要求,你今日就得留下,要教满一个月才能回家。你若同意,我现在便与你立文书,若是不应,那就请回吧。”大爷爷想了想点头同意。但是得给家里写封信,说清事由,不然家里会着急。

    女人吩咐厨房给大爷爷准备了饭菜。兴许是上火,一餐饭食吃得如同嚼蜡。傍晚时,女人让大爷爷去见自己的女儿。

    内院的偏屋里,暖香阵阵。大爷爷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进,女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就推出了大爷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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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姑娘长得究竟有多好看我不知道。只知道大爷爷见到姑娘的时候好半天没说出话。眼睛直直的,微张的嘴已经合不拢,脑子里轰轰作响,整个人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女人拍了一下大爷爷的后背:“小先生,这是家女成玉。识文断字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大爷爷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开始教成玉写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家里收到信,知道他在大户人家教书挣钱很是高兴。唯独爷爷心里犯嘀咕。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要是有这样的高门大户早就被抄家了,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地请先生教书呢?

    爷爷当时在生产队赶大车,去哪相对比较方便。这天他赶着马车从镇上回来,拐个弯就奔欢喜村去找大爷爷。这大马车一溜烟跑出老远,眼看都要晌午了,也没看见信上说的大宅子。爷爷怕回去说不清,不敢多耽搁,扬鞭驾车回家了。

    回家后爷爷也没说去找自己哥哥的事。父亲早逝,他怕母亲担心。又过了有十天,农忙完事了。中间大爷爷一直都没来信。家里人让爷爷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啥时候能回来。

    本来是要早晨就出发的,但是中间生产队有事儿给耽搁了。出门的时候日头都快落西了。因为晚上马车就得送回生产队,所以爷爷是走着去的。到欢喜村的时候,按现在说都是晚上七八点钟了。那时候也没有电筒,爷爷就举着木棍,顶头缠着破布点着松油照亮。走了有两趟街,就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上面挂着两盏灯笼,上面写着刘字。抬步上阶扣打门环,门分左右,出来一个老头。爷爷说明来意,老头让他进去等着。不一会儿,大爷爷披着衣服出来,见是自己弟弟,便让他进屋里叙话。

    大爷爷把在这儿的情况说了个大概。爷爷临走时,大爷爷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告诉母亲,刘家有意招他为婿,问母亲是否同意?

    爷爷连夜回到家,跟母亲前前后后学了个仔细。家里没有主心骨,老太太对这件事情自然是顺遂儿子的心意。嘱咐爷爷改天去镇上买四样东西送到刘家。虽是赘婿,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转眼就要到婚定的日子,爷爷带着四样礼品,赶着马车奔去刘府。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马车几次陷进泥坑中。再后来,无论爷爷是吆喝还是下鞭子,那马都不愿意往前走。没办法,爷爷把车赶到道边一户人家,在那躲雨。这家是老两口,闲聊的时候听说要去欢喜村刘家。老头儿问哪个刘家?爷爷也说不上来。就说了大概的位置和那闺女的名字。老头和老太太互相看了一眼问:“你没整错?”

    爷爷说不能,我前几天刚从那回来的。虽说地方有点僻静,但也是高门大户。老头俯在油灯下跟爷爷说:“你说那家我知道。解放前我是他家的长工。但是孩子,刘府早在多年前就是荒宅了。刘家上下七口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人啊?”

    爷爷一听当时就愣住了:“可我前几天确实去了刘家呀。还见了我大哥。他在那教书都快一个月了。我眼见好几个大活人,那总不能是假的呀。您是不是记混了?”

    老太太也凑上前说:“那不能。我跟你说,那刘府是我们这的鬼宅。你是外村的可能不知道。每年的七月十五那院子里哭声可瘆人呢。去年有hwb进去说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将院子又砸了一遍,还贴了封条。可那带头的没几天就在家暴毙而死。我去看了,脸是黑的,张着嘴,眼珠子往外鼓鼓着,可吓人了呢。”

    爷爷听到这儿心下也没了主意。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后一咬牙,管他是人是鬼,总得去看看。不然回去跟老母亲没法交代。雨停了,爷爷跟老两口借了气死风灯,赶着马车去了他们口中的鬼宅。

    一路上心里不免忐忑,但那时候爷爷年轻气盛,脾气也冲。想着真要是有鬼的话,我也得把我大哥救出来!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爷爷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他刚才走了一半也就还剩一半的路。就算是泥泞难行,那也不至于走这么久。从老两口那出来是下午,可这么会工夫怎么就要天黑了呢?马车再往前行,爷爷心里发毛了。这道好像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周围全是荒郊野地。一户人家都没有。爷爷想可能是走错了路,调转马头就往回返。

    话分两头。大爷爷这边一直都没收到家里的准信儿,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姑娘成玉劝他说,不如我们先成亲。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拜见婆婆,我再跟她小心赔礼。想来她老人家也不会怪罪于你。话已至此,大爷爷也不好再推脱。他本就是念过新学的人,对一些繁文缛节颇有成见,成玉此番话正合了他的心意。

    一对新人情投意合。刘家上下皆大欢喜。刘母更是积极催促布置庭院和新房。大爷爷见如此忙碌,问:“这就准备上了?怎得如此着急?”刘母笑说:“现在不比以前了。虽说咱也是大户人家,但也得安稳些。虽然不能鞭炮锣鼓,但该有的也有。白天人多眼杂,为免是非,你和成玉夜里成亲。”大爷爷听完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一想到自己是入赘刘家,不便多言,人家如何安排就如何是吧!

    夜里大宅内红灯高照,刘家人往来穿梭一片忙碌。有人帮大爷爷穿好喜服,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等着吉时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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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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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初大爷爷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块怀表,那是恩师送他的。可不知咋了,到了刘府之后这块表就停了。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影移中,已快到午夜。大爷爷心想,这半夜结婚可能他还是头一个,往后见到同学可有的卖派了(吹牛)。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门外有人喊大爷爷。开门来到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当中一顶大红的花轿,轿帘上金丝飞线绣着花开富贵,中间一个大大的喜字。前后四盏喜烛红灯,甚是喜气。屋檐下放着一溜的长桌,上面摆满了瓜果梨桃和各式精美菜品。大爷爷见此情景心下不免感叹:确是富户啊!

    边上有人吆喝:“吉时已到。”

    大爷爷整理心绪,抬头挺胸来到花轿跟前。喜娘笑呵呵地一挑轿帘,这院子里忽就起了一阵阴风。这股风打着旋越刮越急,直奔花轿扑了过来。大爷爷下意识地眯着眼睛挡着脸。本以为得刮一会儿,就听不远处传来铜锣声响——“噹”。就这一下,那拧着劲的阴风好似长了腿一样,闪开花轿奔着锣声扑去。喜娘的舌头喜鹊的嘴,她帮大爷爷拍打着身上尘土,笑着说:“哎呀,这夜风送喜,新郎官日后必定喜得贵子。”说完手一抬,新娘子蒙着盖头被扶下轿来。红服倩影莲步款款随着新郎官入得正厅。拜了天地,叩谢了父母,一对新人于洞房内对坐。大爷爷是新派人,看新娘子没动静,便主动上前要掀盖头。刚一伸手,新娘子说话了:“先灭了灯吧。”大爷爷想,灭了灯就看不见了。又一琢磨明白了,新娘子害羞。回头吹了蜡,借着窗外的月光,大爷爷坐在床沿:“成玉,我定不负你。”说完缓缓地掀起新娘子的盖头。就在这个过程中,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腥臭之气传来,大爷爷没在意。盖头掀开,成玉转过身背对着他。扶着新娘子的肩膀,大爷爷轻轻地喊了声:“成玉”。待新娘子转回身一仰脸,就听大爷爷“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后仰跌坐在地。他的面前早已不是那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头歪在一侧和肩膀贴在一起。一张皮肉破碎的脸上挂着两颗黑黑的眼球,一张露着牙床的嘴在往下淌血,她伸手去扶地上的新郎官,水葱似的玉手已变成森森白骨,上面还有蛆虫在爬。身上的喜服破烂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味。大爷爷一介书生,何曾见过此等阵仗。屋外阴风急蹿,“呼”一下刮开房门。月光正照在新娘子脸上,大爷爷瞧得仔细,连惊带吓,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再说爷爷。觉着走错了路往回跑。可跑来跑去怎么都不见有人家,而且周围还起了雾,那气死风灯就能看到几步之外。勒住缰绳下车查看,爷爷心里有数了。过去总听老人们说鬼打墙,看来这次遇上了。爷爷虽说第一次碰上这事,倒是不害怕。那时候他抽烟袋。掏出烟袋锅,在里面抹了点烟袋油,在自己的鼻子下蹭了蹭,又给马鼻子上涂了点。那马连打几个响鼻,爷爷跳上车,马儿向上一声嘶鸣,拉着爷爷朝最黑的方向跑去。跑了不到一分钟,爷爷就觉着眼前一亮,马车停住了。边上有人说话,骂骂咧咧说爷爷不看路,差点撞着他。爷爷认得了,这趟街是贩牲口的,再往北走就是刘府。心急火燎地到了门口,爷爷傻眼了。这哪是上次见过的气派样子。朱红色的大门破破烂烂,两盏白色的灯笼在门廊上晃荡。壮着胆子进到里面。偌大的宅院到处荒草丛生,残垣断壁,残破不堪。爷爷想起上次见自己哥哥的位置,凭着印象找过去,只有一间破屋,连门都只剩了一半。站在月亮门往内院望,也没看见有啥。爷爷转身刚要走,就听得远远的有声音,“救命”,动静很小很微弱,又连着传来两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在内宅背面的一处地窖里,爷爷发现了自己的哥哥。好在地窖不深,爷爷下去将没了魂的大爷爷给背了上来。只见大爷爷脸泛金色,双眼紧闭不睁,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你不是成玉,你是鬼。”

    快马加鞭回到家,大爷爷已经人事不省。老母亲哭着让爷爷去找人帮忙。此人是镇上的疯老道。早先跟一个老和尚住在镇子上一所废宅里。经常来村里化缘,给钱不要,只要些许吃食。要是碰上谁家有个说不清的怪病啥的,他还出手相助。疯老道来了之后对着大爷爷又是吹又是念,又宰公鸡又化符水,折腾了一天人才醒过来。他说大爷爷被鬼牵去配了阴婚,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有一魄被恶鬼扣下,以后怕是脑子会有些不灵光。

    的确如此,自打大爷爷醒来之后,以前他会的很多事都不会做了,还无故发脾气,要不就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嘴里不知念叨些啥。直到他真正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慢慢好起来。晚年的大爷爷每次喝完酒都给我们讲这件事。大奶奶说他还惦记那个女鬼。或许他老人家仙逝后会去了结自己的心愿吧。因为大奶奶说,大爷爷死后一次都没托梦给她,定是变了心去找人家了。谁知道呢?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难道也包括女鬼?

    得嘞,今晚咱们就到这吧!夜深人静,我要去米厂看看新稻子,因为早上就要开磨了。一想到去的路上会经过一片野坟地,心里还是很期待的,当然,只要不碰到女鬼就好。

    哦了朋友们,愿你们好梦吧!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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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被小三气死后,她遇到了贵人>

    今天继续讲明明!

    上个文有朋友说明明的太奶奶不是一般人。还真说对了。

    明明的太奶奶早先是绺子出身。啥是绺子?东北叫胡子,山东叫响马,西北叫马匪,西南地区称山贼,湖北称湖匪。这是大范围的称谓。往细了说还能分出好多。绺子就是聚众掠夺民众财物的土匪帮。

    明明太奶奶行走江湖时报号九月红。也曾是白山黑水间一名叫得响的人物。但女人混迹土匪窝说到底也是多有不便。所以在拜会了女匪驼龙后,便金盆洗手了。但九月红退出土匪圈也不光是因为女人的不方便,这其中还有个插曲。

    也是这个节气。九月红打探到一个消息。有一队朝廷的人马要经过虎牛沟。据说有一辆马车里装的都是黄白货。也就是金银。九月红带着弟兄们蹲了七八天,摸清了地形后就等鱼上钩了。

    就在要动手的前一天夜里,九月红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心慌。折腾到半夜,总算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可就这么一会,她做了个梦。梦里一只通红的红毛狐狸点着她的脑门告诉她,明天不能去。九月红带的那帮兄弟当时风头正劲,短短几个月内就占了好几个山头。所以她对这红狐狸的话不但没听,还在梦里跟这红狐狸打了起来。梦境中她用自己那把特制的双头蛇弯刀一刀将狐狸的尾巴钉在地上,只见眼前一阵红雾弥散,她在血雾中看见自己满脸是血。

    自梦中惊醒,九月红将绺子里起卦算命的半仙儿叫了过来。几乎所有干土匪的,都会弄一个算命的养着。为的是解心疑,定人心。算命的姓胡,外号胡半仙儿。听了大当家说的梦,胡半仙也告诉她最好不要去。九月红嘴上应着,第二天一早还是跟着一起下了山。

    可有些事就是天意。一开始九月红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路过一个河岔子的时候马蹄打滑,一下跪趴在那。九月红有几下身手,虽说没摔着,但是心里有点犯嘀咕。过了河滩就是山垃子。之前踩点了好几天,哪哪都已经熟悉了。可趴窝埋伏的时候,九月红的一条腿说啥都不能动了。也不是疼,就是没知觉了。

    二当家的是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头儿。就说当家的今天不对劲,还是回去看家为好。劝了半天,九月红同意了,让几个弟兄送她回到山上。结果当天夜里传来消息,近二十名弟兄全都折里了。有两个跑回来的小喽喽说那队人马用的全是火枪,还带着一门土炮,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九月红想到梦里的那只红狐狸,心中不由得后怕。当天夜里她就藏进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山洞。七日后又到外省躲了几年。之后就奔了辽阳,在驼龙的见证下金盆洗手了。

    而她在外省的那几年,总是能梦见那只红狐狸。在有缘人的指引下,九月红祭了祖顶了堂口,供养起那只救自己命的狐仙。但她那条腿算是瘸了。不痛不痒,可走起路来就是一瘸一拐的。

    明明跟太奶奶亲,因为太奶奶总给她讲故事,还放任她随便干啥都行。老太太长寿,几次下病危通知都死里逃生。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弄两杯烧酒跟堂上的狐仙喝一杯。

    明明上高中时学不好,整日待在家发愁。太奶奶告诉她,去学阴手行,给死人擦胭脂抹粉。明明问:“那要是有鬼咋办?”

    太奶奶说:“他们怕你。再说还有太奶奶呢,你怕啥!”

    就这样,明明入了死人行。你要问她有多爱这个,也谈不上。可你要说让她选一行,她还是愿意干这个。

    明明入行半年多的时候,就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教育口的,有编制。明明妈觉得男方是铁饭碗有保障,使劲撮合他俩在一起。

    两人约在一家茶楼,男方选的。明明说当时自己没想那么多,穿着一身休闲就去了。男的挺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握手的时候只轻轻搭了一下明明的手指尖。让明明觉得他挺有教养的。

    落座后要了壶乌龙茶。灾难从此刻开始。

    男人先讲了一堆乌龙茶的种植和制作过程,又讲了一通茶的历史。明明一直都礼貌地点头微笑迎合,时不时地露出惊讶之色。演的着实累得慌。

    之后男人又说起有关茶的文化和礼仪。先说泡茶的,再说喝茶的。什么古人品茶讲究六境:择茶、选水、侯火、配具、环境和品茶者的修养啥的。还说这里面的一招一式都有极严格的要求和形式。

    明明说她当时刚好端起杯要喝,听他说完就僵在那,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拿杯好了。

    男人以为明明被自己的学识镇住了,就开始评论起明明今天的打扮。说她来这个场合穿得太随意了,这在茶礼上是不合规矩的。又说明明素颜来赴约也有些不礼貌,应该化一些淡妆,不能太浓。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

    因为是她妈妈撮合的,所以一开始还忍着。可男人越往后说得越过分,最后上升到了家庭教养的程度。明明忍不了了,问他:“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男人说:“知道,不是化妆师吗?”

    明明又问:“你见过死人吗?”

    男人摇头。明明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她告诉男人,其实人死后并不全都是一样的。有缺胳膊少腿的,有塌下去半边脸的,有脑袋剩一半的,还有没了下半身的。最难弄的其实是烧死的。皮肉焦糊地粘在一起,严重的都分不清鼻子嘴。但是味道不错,闻起来很有韩国烤肉的感觉。

    男人看着明明,呆愣愣地问:“你到底是干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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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明笑呵呵地说:“给死人化妆的啊。哪天我带你见识见识。那满屋的死尸,看着贼有成就感。”

    我问明明后来咋样了?明明说也没咋样,就是她说完之后男人就走了。下楼的时候不知咋整的没站稳,摔了。后来明明妈打电话骂她,要是不同意就说不同意的,给人家吓得摔骨折了算咋回事?

    我说那完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了。明明瞪了我一眼:“本姑奶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怕没男人吗?”

    不久之后,他们一个单位的小伙子追求她。明明想着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绞牙的事。相处了一个多月,小伙带她回家见父母。明明带了礼物。小伙子母亲很热情,拉着明明的手说了半天话。饭桌上小伙母亲问明明在殡仪馆做啥?小伙抢着说会计。

    小伙母亲说:“那还好。要是干些死人活可不好。煞气重不说,运气也差。身上都是死人味儿,多脏。以后都不好生养。”

    明明“啪”一下撂下筷子:“阿姨,我就是干死人活的,给死人化妆。”

    小伙母亲一时呆住了,转而看看自己的手,满眼都是嫌恶。起身就去洗手。明明也起身走了,临出门前跟小伙母亲说:“你那手洗不干净,都是血,脚边还有那么多小孩儿缠着你,保重身体。”

    女人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地站在那半天动弹不得。

    后来明明打听到,女人以前是开黑诊所的。专门给人堕胎,打下来的胎儿转手就高价卖掉。

    从此以后明明对谈恋爱就不上心了。每天跟她那些看不见的朋友玩得别提多嗨了。

    那年重阳节,明明本打算回家陪陪母亲。可还没等出门,值班室的电话就响了。说又来了个急活赶紧处理一下。明明不喜欢别人用“处理”这两个字说死者。她重申“那叫整理遗容。”她手艺好,领导也奈何不得她,连连说“对对对。”

    停尸床上,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老人有白癜风,面部斑驳不堪。明明给老人擦洗消毒时,发现老人屁股下面有好几处溃烂的皮肉。最严重的一处深可见骨。明明将消毒剂换成了碘伏,她怕消毒剂会蛰疼老人。给老太太均匀了肤色后,她选择了上淡妆。

    老太太形销骨立,桃花粉的肤色会让她看起来面部丰润些。明明发现老人有耳朵眼,但是耳朵上没有任何饰物。明明将自己一对假的珍珠耳钉摘下来,小心翼翼地要给老人戴上,可几次都没成功。

    “您老人家就踏踏实实地戴着。这是假的,都不到十块钱。别客气。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有机会给我补上。”

    戴完后看了看,又觉得老人的发色似乎不太搭:“我再给您染个头发。不过我这是一次性的。您到下面的时候小心别让雨淋着啊。”

    染发喷雾喷了几次,细齿梳子梳了个好看的发型,明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哎呀,这老太太谁家的呀?这一捯饬太漂亮了。我跟您说啊,下边寂寞的老头儿可多了。您可看准喽,没钱的咱可不要啊。长相必须帅,否则看着不养眼闹心。”

    那天老人的子女对明明的手艺并不认可。各种挑毛捡刺。一会说化得不像他们妈了,一会儿说化得太淡跟没化一样。明明嫌他们聒噪,摆摆手:“不用钱。”几个儿女登时没了挑剔。

    此时老太太眼角滑落一滴泪,明明拍了拍老人的手:“别哭,都过去了。”

    几天之后明明心血来潮买了张刮刮乐,不多不少,整好中了十块钱。

    殡仪馆有一阵闹小偷。别的不丢,专丢好吃的。什么薯片辣条饼干巧克力,都丢。明明平时小孩子心性,谁有好吃的她都去蹭。同事问是不是她拿的?她说真不是,因为自己那阵闹牙痛,啥都不敢吃。

    那天晚上是明明值班。收拾好东西她溜到门房去蹭电视。看门的刘大爷问她看没看见有人跑过去,明明摇头。刘大爷嘟囔:“我那根香肠怎么转眼就没了?”

    牙神经跳着痛,明明心烦,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停尸间。挨个牌子翻看,明明打开了47号柜。拽了几次没拽开,“行啦,我又不抓你。给你带好吃的了。”

    话音刚落,柜子“哗”一下弹开。

    “悠着点,差点撞到我。”

    柜子里是一个少年,卡片上写着十四岁,病亡。看着柜子里的各种零食,明明说“嚯,没少整啊。你吃的完吗?”说着撕开一包虾条,“呸呸,都没味了。我跟你说,这样不行。你要是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弄。你这到处偷以为谁都看不见哪?真有一天事发了小心打你个魂飞魄散。”

    角落里,有低低的啜泣声:“我饿。”

    明明紧了紧衣服:“这些没营养,回头我给你弄点鸡腿肘子啥的,吃了长身体。长得结实了到下面也不受欺负。听话,回去吧。明晚在门口等我。”

    转过天殡仪馆里就不丢零食了。明明的柜子里却是一股熟食味。同事问她咋买那么多?明明说:“我最近长身体,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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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里停尸房门口,小男孩问明明:“我能帮你干啥?”明明笑着说:“帮我找个男朋友。”好一会儿,一个稚嫩悲伤的声音说:“男人都不可靠。我爸天天打我和我妈,还不给我饭吃。我妈被打跑了,我直到病死都没人管。”明明对着一堆熟食不出声,一低头,满脸泪水。

    八月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明明妈跟老闺蜜旅游去了。明明无聊,给有需要的同事替班。看门的刘大爷过来说儿子给他买了瓶香槟,他喝不惯,像饮料,给明明拿来喝。

    午夜,明明开了香槟坐在停尸床上品尝,边喝边咂嘴:“这不就汽水嘛。”身后一个男人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躺哪?”满是怨气。

    明明抹了下嘴:“哎呀,咋那么小气呢?不就借你床躺会吗?我那床要不是洒上水了我还不稀罕你这地方呢。硌得慌。唉?你们平时躺这不觉得硬吗?”

    “有点,没办法。”

    明明说:“赶明儿我给你弄个海绵垫铺下面吧?但我怕领导不同意。”

    男人贼兮兮的声音:“他跟咱这的美女寡妇好。”

    明明哈哈大笑:“唉呀妈呀,做鬼都这么八卦。服了你了。行,我明天就安排。”

    从那以后,冰冷的停尸床下面就多了一条海绵垫子。每当上面换个人,明明就说:“咋样?咱这床不错吧。我跟你说,到这你就是vip中p,那就相当于五星级大客户待遇,舒服着哪!”

    明明爱喝酒,也能喝,还干喝不多。她说那酒不全是她喝的,还有她太奶奶,她太奶奶馋酒。我说你少装糊涂,都是那大狐狸喝的还差不多。明明贼笑。

    我问她:“领导真和寡妇有一腿?”明明白了我一眼:“你咋也这么八卦呢?他俩确实早就好上了。但据说领导老婆脾气火爆,谁也不敢说。”

    “那能瞒得住?”

    明明摇头。

    这话说完没多久,明明就见到了领导老婆。不是活的,直挺挺地躺在停尸床上。领导很伤心,拉着老婆的手哭了好几回。明明说:“那真是只闻其声未见掉泪啊。”领导嘱咐明明一定要把自己老婆整好看了,啥好用啥。明明神情悲痛地点头。

    午夜,明明的粉刷在女人僵硬的脸上细细涂抹:“哎,我该叫你嫂子还是姐姐呢?你这脸遮瑕膏得多涂,斑太多。我跟你说啊,这斑多都是气上来的。生气不光容易长斑,还容易得癌症。你这病八成是气的。”说到这,女人的额头隐隐泛起黑气。

    “行啦姐姐。不至于啊。这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有全是顺心事的。你看你虽然有斑,但肤质光滑,皱纹也不多。大牌护肤品没少用吧?还有这手,明显是不用干家务的。命运给了你安逸的生活,就得让你失去点东西。哪能全让你占了呢?你看那包青天,智慧超群,文曲星下凡。可你再看那脸,黑的跟碳似的。晚上出去不露牙笑都找不着人在哪。所以呀,老天爷是公平的。这得失之间得有个平衡。”女人额头的黑气渐渐褪去,但眉头却没放松。

    “嗬,你这眉皱的。我跟你说,夫妻一场,有些事也不必耿耿于怀。这男人抛弃糟糠之妻的不在少数。他终归让你保全了体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一世您不满意,来世您好好修行,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女人的眉头渐渐舒展。

    过了一会儿,就听走廊里传来“咔哒咔哒”高跟鞋的动静。“吱呀”一声门推开,居然是那个美女寡妇。扭腰摆胯来到女人跟前,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么多年守着正位有啥用?最后还不是躺在这变成一堆死肉!哎,这人生下半场拼的可不是那张结婚证,拼的是谁活得长。老女人,啊不对,是死女人,你就等着明天化成灰吧,到时候我会花你的钱住你的房还要骂你的娃呢。”说完一阵轻浮的嘻笑,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得意。

    明明看不下去,刚想发火,就见停尸床上的女人“呼”一下坐了起来。美女寡妇倒是不怕:“肌肉痉挛而已,吓唬谁呢?给我躺下吧。”说完就去伸手推女人。这手刚伸到一半,就听女人身体里传出“咔咔咔”的骨节错位声。只见她的头慢慢转向寡妇,闭着的眼睛瞪得老大。

    美女寡妇惊叫一声转身要跑。可也不怎么着,两条腿就跟镶在了地上似的,咋都拔不动,“明明救命,救命啊。”寡妇吓得变了声音,鼻子眼睛拧在一起,要多丑有多丑。

    明明瞪了她一眼“活该!”转身又对女人说“差不多得了。真要是给她吓死了你也轮回不了。回头我收拾她给你出气。快躺下吧,一会儿你闺女就来看你了,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女人闭上眼睛,明明帮她把脖子扶正,缓缓将她放平。回头对美女寡妇说:“你也是太过分。霸着人家老公也就算了,死了还来挑事羞辱,死者为大不知道吗?就你这智商,宫斗剧前三集就得赐你个一丈红,还想着上位呢,不自量力。赶紧给我出去!”

    美女寡妇惨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孩子来看母亲,血脉相连,哭的几近晕厥。明明扶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世间从此便少了一个爱她宠她护她周全的人。纵是黄泉路上,女人也难以放下自己的骨肉啊。

    孩子临走时,明明交给她一张纸条:“你妈妈让我给你的。上面是几个存折的密码。她不让你跟任何人说,任何人。明白吗?”女孩再次泪出,哑着嗓子:“明白。”

    我问明明:“看过这么多人生离别,你是不是觉得人生其实没啥意思?”明明摇头:“我从不考虑那些。我只想让他们的最后一站多些体面温暖 ,少些愤恨心结。这样在轮回路上就能少受些执念之苦。”

    我看着她,忽然想到《法华经》上说: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明明的工作很不起眼,甚至受很多人嫌弃。但她就像黑暗中那一丁点跳动的灯苗,照亮了无数生魂迈入黑暗的第一步。她心里有光,愿她一生安好,平安喜乐。

    得嘞,今天就到这,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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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9 09: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被黑社会老大带走的那一天>

    1,

    亲们,我来啦!咋样?我最近勤奋不?嗡嗡嗡,嗡嗡嗡,我是勤劳的小蜜蜂!上次大伙说想知道明明的事,咱就咔咔整了,够意思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朝暮之间已是深秋。我们在一起已近三年。近千个日日夜夜,可能比有些夫妻在一起的日子都要多。(老公们不要骂我!)在此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愿以后的每一个深夜,都能陪伴大家(多恐怖)。

    说到深夜陪伴,不禁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件事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关灯睡觉。

    12年夏天,师父家里来了好几个人。都是社会大哥打扮,大金链子小手表,紧身裤子夹个包,走起路来摇啊摇,张嘴闭嘴兄弟好!

    唐应顶烦这种人。师父和他们在堂屋说话,其中一个人很没规矩,贼头贼脑地四处看。唐应那屋一直关着门,他像到自己家了似的,一把推开门问:“这屋干啥的?”

    当时唐应正在打坐,我在外面没想到他会这样。唐应在屋里冷冷地说:“出去”。那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咋的?还怕看啊?”

    说真的,我不是不想救他,我是救不了。我当时在师父旁边倒茶呢,放下茶壶赶紧跑过去,可那也晚了。我也不知道那哥们儿看见啥了,只见他瞪大眼睛“啊啊”地鬼叫,一直往后退,最后坐在地上,手指着唐应那屋想喊啥又喊不出来。最后“咣当”一下直挺挺地倒地晕了。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他们几个当中有一个大哥模样的人,吩咐两个弟兄:“弄起来,弄起来”。两人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名字,我恍惚记得那哥们儿好像叫“二秃子”。喊了好几遍都没醒,领头的大哥有点不耐烦了,上去就是俩大嘴巴子,又泼了他一脸茶水。我当时惊讶于原来开水也可以把人叫醒(危险请勿模仿)。

    那哥们儿从地上弹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惊恐犹在。之后就被人架到外面凉快去了。我到屋里问唐应拿啥吓唬的?都给人吓傻了。唐应冰霜般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邪的坏笑。不用说,指定不是啥好东西,没准是些无头女鬼啥的。我叹口气,造孽呀。

    你们也许会问,怎么每次说到唐应,不是下地宫就是在打坐?朋友们,人家玩的跟咱们不是一个东西。他要养足够的心神去做很多事。而我们呢,睁开眼睛手机,闭上眼睛还是手机。都是看也看不够的花花世界。用师父的话说,现在的人耗神太大。眼为心之苗,很多人因为透支心力,眼睛都没有神,浑浊涣散呆滞无光。

    这里建议大家每天抽出十五到二十分钟闭目养神。用不着啥特意的姿势和环境,就是闭眼歇会儿,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别看不起这十几分钟,坚持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个社会大哥的来意是想请师父去帮着看个人,说是快不行了。师父说有病去医院,他又不是大夫。可那人说自己哥哥得的是外病,执意要师父去帮忙,还把师父的一个故人抬出来攀交情。这样一来想拒绝就很难了。

    问了病人的一些东西,师父疑惑地看着来人:“如无意外,此人已经过身,不知几位前来用意为何?”

    社会大哥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唐师傅,不瞒你说,我哥昨天上午已经没了,停在厂子里。可半夜灵堂里闹得凶,没办法就去找七叔,七叔让我来找你。不管咋说,还希望您能帮帮忙。”

    师父想了一会儿:“这样,我去送送你哥。至于能不能帮上忙我不敢保证。你看如何?”冲着师父老友七叔的面子,我和师父跟让人绑架了一样,被几个社会小青年舞舞咋咋弄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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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9 09:31:29 | 显示全部楼层
    2,

    两个小时后,车子开进郊区一个工厂里。看样子像是雕塑厂。厂子很大,左右各一排厂房。角落里圈着几只鸡,边上只有狗窝没见狗。院子中间搭着苫布的灵棚,倒是给我省事了。

    可下了车一看我有点发懵,怎么灵棚的棺材已经盖上了呢?还是口黑棺材。而且没有守灵的没有吊唁的,供桌火盆灵头幡丧乐统统都没有。

    师父看了眼没说话,转身去查看周围的环境。我待在灵棚里都不知道该干啥。过来几个小青年,围着我问东问西,最想知道我见过哪些鬼。我不想理,告诉他们:“想看鬼打开眼前这口棺材就行了”。几个人见我没笑容,识趣地离开了。

    没东西就找东西吧。到厂房里找来瓦盆和桌子,桌子太高,又找锯锯掉桌子腿。因为供桌太高的话,死者够不到上面的吃食,会闹事的。

    有人说真的假的?以前我也不觉得这算个事。那年村里管水库的赵大爷过世,因为下雨,地上积水,我就把条桌换成了高腿的小方桌。结果当天夜里守灵的时候,老爷子就闹开了。但老人生前脾气很好,再一个也很熟悉。所以并没害怕。我试探着摆弄好几样东西都没反应。后来我把桌子上的供品往下一拿,燃着的白蜡“啪”爆了一个灯花。心下明了,换成了矮条桌后就都消停了。

    有人说怎么人死了还那么多事?

    唉,活着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如意,死了还不顺心,岂不是白死了?哈哈,开玩笑的。人嘛,都有各自的脾气秉性。谁说做了鬼就不一样了?正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把基本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师父也回来了。告诉我这次的活不好干。一天完不了,按日子算得后天能出。我抬眼看着周围的荒凉,心想,这是奔着闹鬼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运气太好,想啥来啥,夜里还真就出事了。

    当天夜里只有我和师父守灵,死者的弟弟还有那一帮小青年在厂房里打牌喝酒侃大山,一个也不出来。我在那一边烧纸一边嘟囔:“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师父说:“找上咱们就是咱们该做的,无需抱怨。”后半夜师父让我去休息。我找了一张有行军床的屋子,点上蚊香刚躺下,就听有人划拳行酒。是那些小混混。许是乏了,伴着他们吆五喝六的喧闹声,我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尿憋醒,摸着手电刚要起身,忽然感觉右后侧好像有人,我喊了声:“师父?”没人应。

    当时床是一侧靠墙,头尾都是空的,也就是说我脑袋后面极有可能站着个人,打开手电照了照,啥也没有,心说自己眼花了,趿拉着鞋往外走,电筒光一晃,眼前似乎有人影闪过,一丝犹豫没有,抬起脚直接把鞋甩了出去。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是人,那我这一鞋他无论躲不躲都会有动静。如果是那些东西,那我也好心里有数。果然,除了鞋落地的声音,其他啥动静都没有。兴许只是路过。这荒山野岭,有点啥也正常。

    尿完回来接着睡,看了眼表,凌晨两点,脸朝外躺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床前站着个人,翻身脸朝里,甭管是人是鬼,就当啥也不知道。

    梦里,一个男人跟我对坐着喝闷酒,一杯接一杯。喝好了问我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说信。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哈哈,开玩笑的。

    梦里的我没说话,一直听男人说。具体的已经忘了,只记得他说的都是受的苦遭的罪。说完就又接着喝。我劝了几句便也没啥说的了。起身要走,男人一把拽住我,恶狠狠地说:“咱俩换换,你做鬼我做人。”出于本能,我口念心诀让自己醒过来。

    有的朋友可能会说,做梦,又不是真的,怕啥。可我知道有人利用梦境夺人魂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努力让自己清醒。此时男人的手越抓越紧,我使劲掰,怎么也掰不动。一股泥浆味传来,眼前男人的脸好似面粉糊糊,一块块垮掉。正当我以为会有多吓人的时候,掉光后的脸变成了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这个人天生见佛像就心生欢喜,当下便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到一半还没落地,就见从佛头的侧面突然冒出一张鬼脸。也别问我怎么判断是鬼脸的。相信很多朋友都做过梦,梦中很多事自然而然就知道。

    你要问我那鬼长啥样?我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很多人不是有脸盲症嘛,我是鬼盲症。如果不是特殊品种,我觉得他们都长一样。我知道自己是做梦,所以也并没太惊慌。就在这时,脑门子一凉,醒了。

    师父拿着水杯在我跟前问:“回神没?”我点头。我跟师父说那个梦,师父看着我,语气略沉:“如果是做梦,我能过来吗?”

    “啊?啥意思?不是梦啊?可我确实睡着了。”

    师父说:“一魂出窍并不是平时说的做梦,但它跟做梦很像。这是一种术。早年间的密宗有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一开始也只是趁人神情疲倦的时候缓缓诱导,有点像现在的心理治疗。后来被心怀不轨之人演变得较为邪性。攻人心智,摆布其魂魄。曾有一段时期,甚至用来杀人于无形。按理说,这东西早已失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会不会是那社会大哥搞的鬼?

    师父摇头:“他身上也只是有个小鬼而已,还成不了这样的气候。倒是那具棺材里,杀气腾腾。” 我心想这回好了,小命要交代在这了。如果那天师父不在的话,我指定就跑了。因为干不过。

    来到灵棚添了几张烧纸,我一看那棺材,被师父上了好几道保险。定是夜里闹得太凶。放眼望去,四周漆黑如墨。偌大的院子里堆的东西显得诡影绰绰。心里不由得激灵一下。马上要亮天了,不会有事的,心下安慰自己,可该来的躲不掉。

    我那天也不怎么了,整个人感觉又困又累。以往哭活的时候要是碰上这情况我通常都会找地方眯会儿。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我只好使劲掐大腿内侧,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棺材虽然被贴了镇魂符,但里面那位可能是觉得憋得慌,一个劲儿地挠棺材板子,听得我心烦。我上前拍了拍喊道:“老实待着吧,挠漏也没用。”很听劝,不闹了。

    我靠坐在棺材侧面,心里盼着快点亮天。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喘息声,很急促。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声音居然来自于棺材里。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担心里面的人是不是没死。这种事不是没有过。我们村捡破烂的徐老太太,停灵第二天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那要是当天出殡,不就把老太太活埋了吗。

    想到这我赶紧喊师父,喊了几声没人应。里面的喘息越来越急,连带着呼救声。我靠,果然没死。我跳起来把棺材上的红绳和铃铛拽掉,使出浑身的劲猛推棺材盖。但这棺材用料太厚,我试了几次都不行。拍打声越来越弱,我急得不行。深吸一口,稳扎马步,两膀一较力,“吱嘎”一声,总算错开一道缝。起码不会憋死了。还没等我喊人来,就觉着有一股力量将我往棺材里吸。

    慌乱中我紧抓棺材沿不松手。可那股力量太强,我的上半身控制不住地向棺材里倒去。那个被我费力推开的盖子此时也已经歪在一边。正当我以为还会像每次一样有师父来救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跟躺着的那位贴在了一起。此时我才明白,这哪是没死,这分明是尸变。一阵泥塘的腥臭之气呛进鼻孔,下意识偏头躲避,脖子上师父送我的玉牌掉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震得我耳膜刺痛。

    倒撅在棺材里的我此刻感到有人抓住我的脚踝在往外拽。谢天谢地总算有救了。可身子刚回到一半,死尸的胳膊突然抬起来,两只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疯狂地甩动,可他那干硬的枯手像钳子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我越发害怕,像个泼妇一样,又喊又叫连抓带挠。其实我也知道那样没啥用。可当时又怕又慌,就激发了自己不为人知的潜力(羞愧羞愧)。

    正当我的菜市场王八拳练得快没力气的时候,我发现衣服褪到了胸前。此时我那两百六的智商瞬间回到脑子里。下一秒低头含胸俩胳膊往回一缩,成功脱掉了外衣。趁此机会加上外力相助,我逃出了那口黑棺材。

    出来之后大口喘气,尽量平稳心神。看了下周围,并没有人,谁都不在。那刚才救我的是谁呢?

    突然,一阵高亢的鸡鸣响起,脑袋晕乎几秒钟后眼前一片白光。揉了揉眼睛,面前是师父担忧的脸。我问是不是他老人家救的我?师父说“你又睡着了”。

    “不可能!我刚才被他抓到里面差点死了!”我急急地喊着说。师父往下压了压手,示意我冷静。我赶忙起身去看棺材,红绳银铃都还在,棺材也盖得好好的,纹丝未动。摸了摸身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难道真是又睡着了?可那股呛鼻的臭味实在太真实了。

    我撸起袖子,几道紫红色的抓痕赫然入目,提醒我刚才绝不是做梦:“师父你看。”

    师父看着我身上的伤:“嗯,我知道。没大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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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9 09:31:57 | 显示全部楼层
    3,

    白天死者的弟弟过来很社会地感谢了一番,又买了些必需品。师父拉着他到一边说事。折腾一夜很困,回到屋里刚想躺下,突然想起昨夜的情景。算了,找了两床被子到院子里搭板床,晒着太阳睡了个踏实觉。

    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胡乱对付口吃的,开始准备干活。我可能是被吓着了,总是下意识地不去看那口黑棺材。

    月至中天,我把火盆烧得更旺,默默祈祷最后一夜别出啥事。过了会儿,一个小青年晃晃荡荡地从厂房里出来,我还以为都走光了呢。问他咋没走?他说大哥让他留下,明早接出殡的车。

    他手里拎着个小型播放机,我说这里不能放音乐听歌,对逝者不尊重。他撇着大嘴喷着酒气满脸不在乎:“没事。人都死了,毛也听不见。放!”说完就放起了嗨曲。

    这时师父站在远处阴沉着脸,我会意,拿起播放器拉着小青年往屋里走。他也是有点喝多了,几句话下来就跟我撕吧起来,弄得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正吵吵呢,灵棚里的三个灯泡“啪啪”爆了两个。

    小青年愣了一下,转头又要跟我动手,还说是我吓唬他。没等我说话,这哥们儿扑通一声跪下了,拿脑袋咣咣往地上撞,不像磕头,像自残。一边磕一边说:“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我服了!”连哭带喊,都走音了。

    我见状不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贴在他后背。可算停下不撞了,顺着脑门子往下淌血。我说你快进屋处理一下,没事别出来了。小青年播放机都没拿,啊啊怪叫着往回跑。

    师父过来看了看时辰说:“开棺”。是的,没看错,是开棺。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我当时也很疑惑,可师父告诉我,他查看了所有不对劲的情况后发现,有些事的确很像古书上记载的“攻心智拿魂魄”,但总觉得还有不同之处。他燃探魂蜡后发现蜡油呈黑色,说明问题出在棺材里。而现在就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乌云遮月,阴风阵阵。我配合着师父将棺材打开,那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说真的,我当时没敢正眼往里看。只用余光瞥见师父躬身在里面摸来摸去。不一会儿说:“好了,盖上吧”。

    我一看,师父手里拿着一尊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神像。没敢多问,盖上棺材,师父吩咐我直接落钉。看来逝者的弟弟是不打算送他哥哥最后一程了。都弄好后,我跑去看,见师父拿着朱砂正在神像上画着啥东西。我也不认识。画完后递给我让我拿到火盆里烧掉,我犹豫了下没接。师父笑着说,“没事了”,说完自己拿过去扔在了火盆里。

    原本发黄泛红的火苗瞬间变成了绿色,我瞪大眼睛看着,觉得好神奇。与此同时,耳边阴风夹着凄厉的惨叫声刮过,绿火苗卷着纸灰在地中间打旋。眼看火盆要灭,师父抬手一扬,不知往里撒了啥,火苗“呼”一下窜起老高。我又往里添了些烧纸,师父又将一颗佛珠扔进火里,顿时夜空中云开雾散,星月朗朗。所有异像尽消,一如白日。

    第二天凌晨,死者安稳上路。逝者弟弟如何感激不必多言。就说这事为何如此之诡异?

    4,

    回去的路上师父一直不说,回家后我实在急得不行,端着茶杯跟在师父身后说啥都不走。师父实在嫌我麻烦,便说了个大概。

    棺材里的逝者是一个雕工匠。祖传的手艺,雕啥像啥。前一阵子有人找他修补一尊神像。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神像,只是看着就莫名地开心。过了有一个月,神像的主人一直都没来取。电话联系不上,钱也只付了一半,事情就这样搁下了。

    没过几天,雕工匠就觉得自己总是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而且终日不想吃喝,只想抱着那尊神像。整个人日渐枯瘦,脸上罩着一层死气。他没有家室儿女,只有一个弟弟。自觉命不久矣,便把弟弟找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弟弟找来两个法师来驱邪做法,也并没管用。人死后,事情并没结束,死者夜里折腾个没完。没办法,弟弟几经周折找到了师父。而当时师父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弄清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总算找到了关窍所在,将神像销毁打散,才算将事情真正解决了。

    师父说那神像不是我们这的,是泰国那边的东西。并且由于没受正神蒙惠,被一些妖媚邪祟占了本体,这才迷了人的心智,拿了人的魂魄。所以在这里奉劝大家,不要随便购买神像,特别是国外的,咱们不懂的。若是有些缘分已尽的,也要用红布包好送往正规的寺院。以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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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3 09:24:43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情,这世间最难解的题>

    1,

    雷迪森俺的杰特们,我来啦!评论说我最近高产得像驴。我就纳闷了,有这么帅的驴吗?忙点好。忙让人充实。忙让人在身体疲累后脑子能放空,不会胡思乱想。前一阵子胃口不好,吃啥都没味,也啥都不想吃。这几天又下新米又跟你们聊天,累得贼死,胃口却大开,一顿两碗挡不住。你看,人生来就是要干活的,否则容易把自己饿死。

    有人还想知道明明的事。上个文里有一个姐们儿猜中了,明明确实喜欢唐应。可唐应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谈恋爱的。他要是要谈恋爱了,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明明隐藏得很好,可也没能逃过我的法眼。哎,这孩子害相思苦的时候在后头呢。行了,不八卦了。还是讲明明那些事吧。因为跟世间最难解的爱情比起来,其他要简单得多。

    元旦那天明明本来都回家了,结果到家一看老妈不在,打电话老妈说在跟朋友吃西餐。发来的照片里明明看见一只男人的手,还有老妈精致的妆容。明明父亲过世多年,明明妈怕孩子受委屈,一直没迈出那一步。这几年女儿稳定了,再有人介绍的时候也就稍微上心了。少时夫妻老来伴,这一点明明还是理解的。

    迎新年闺蜜都陪家人,她又没有男朋友,想来想去还是回单位了。那天晚上打车超级费劲,大过节的,司机不爱去那种地方。

    夜里九点多,明明回到殡仪馆。当班的同事给男友打电话来接,又对明明说:“工作间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明明不信,推开门一看,还真有礼物。停尸床上,一个女人一身黑色打扮安静地躺在上面,跟外面喜庆的新年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领导来查岗,告诉明明今天可以休息,工作明天整理也行。明明在殡仪馆里边吃零食边溜达,无聊地恨不得去跟每个死人聊天。

    回到工作室,望着停尸床上的女人,明明嘟囔:“新年你咋跑这过呢?这回玩大了,回不去了吧”。

    “哎”,一声幽怨的叹息。明明穿好工作服:“叹啥气呀?到我这就是人生最后一站。没办法,咱们来的时候买的都是单程票,往返票太金贵,托人找关系没路子,还抢不过那些凶神恶煞。所以就放平心态好好在这等末班车吧”。

    说完,明明开始给女人脱衣服消毒,脱到衬衣的时候明明停住了,女人的胳膊和后背有很多伤疤,形状各异。明明停下手,很久一动不动。轻轻地,明明撩开女人额前的头发,一条扭曲似蚯蚓的疤痕跳进眼里。明明将消毒纱布换成了更柔软的脱脂棉,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女人身上的伤痕。每擦一处就轻轻地吹一口气,上半身擦完的时候,明明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脖子。

    给女人的腿消毒,明明感觉到她的小腿骨中间有一些凸起,应该是骨头受伤所致。还有一些淤斑,尸斑褪去后都呈现出来。空荡的房间里一个唯诺怯怕的声音:“很疼“。

    明明紧紧握着手中的工具,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一阵凉风拂过头顶,明明抽噎着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很久没有回音。消好毒,工作间储物柜的柜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明明看了一眼,对女人说:“那里面都是假发,你是想从头再来是吗?”

    明明挑了一顶浅棕红的过耳短发:“你脸色太苍白,用浅棕红可以把脸色衬得红润一些。”戴上之后明明用细齿梳子慢慢将假发梳顺:“真好看,你的娃娃脸适合这样的发型。我一会儿用发胶给刘海定型,这样就没人看见那道伤疤了。”

    拿起小号的毛刷,明明在女子嘴角细涂抹:“我用肤色粉底把这个疤遮住,再涂上蔷薇色的口红。你喜欢假睫毛吗?我看照片上你的眼睛圆圆的,就是眼毛有点短。我用自己的睫毛膏给你涂吧。我跟你说,我那个睫毛膏是进口的,不晕染。这样你要是伤心落泪了也不会弄得黑乎乎一片”。

    刷好睫毛膏,明明用打火机燎了棉签,在女子的眼毛上轻轻向上挑动:“哎呀,完美。我再用干刷子刷几遍,就不会像苍蝇腿了。看,你现在是全新的自己了,就是这衣服颜色太深,这个没法换呀,怎么办呢?哎!我给你配条丝巾咋样?你等着。”

    明明跑回休息室,将柜子里的丝巾取下,冰凉的丝巾绕过女人冰冷白皙的颈部,明明打了一个简单的结:“这条丝巾,鹅黄色中带有点点翠色,超级配你。”明明仔细不失轻柔地帮女人整理衣服:“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这世间经历了多少痛苦,但希望你能把他们忘掉。我知道这很难,可如果你一直陷在里面,你的下一世也很难幸福。将所有的不堪和难过抛开,你才是崭新的自己。不要让那些痛苦绑住你。我知道这个过程不容易,但你要对自己慈悲”。

    明明说完,女人紧闭的眼睛一滴泪滑落。明明轻轻拭去泪滴:“不哭,佛说,放下即是重生。放下吧,去下一世做更好的自己”。明明说,委屈会变成怨恨,怨恨很容易变成戾气。唯有慈悲,也只有慈悲,才会让她跟过去的自己和解。放下过往,才会勇敢向前,她才会在下一世轻松幸福。

    “你的意思是人会有前世的记忆?”我问。明明点头:“是,唐应告诉我的。”

    “哎呦?唐应还跟你说什么了?”明明眉目含情,笑嘻嘻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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