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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都市妖奇谈----可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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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22 14: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23 08:57:5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8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3-23 09:3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舞蹈者

舞蹈者

  据说,这条龙已经在那个山顶住了三百年,由于它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刻都会在山顶与天空之间翩翩飞舞,所以人们都称它为“舞蹈者”。

  “快看!真的是飞龙在跳舞!”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阳台上,手臂撑着护拦尽力向外倾着身体,手指着天空兴奋地大叫,在他身后,一位文雅的淑女跳上了一张椅子,而另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则毫不示弱地踩着栏杆,抱着柱子站在了阳台栏杆上面……这些早就等在这里的人挤满了阳台,激动地对着远处的天空指指点点,并且发出一些好无意义的感叹。

  和这些远方来的旅客激动的态度成对比的是那些本地人:街上的行人、商贩、旅店里的服务员,他们都依旧平静,其中很多人看都没有去看那只龙一眼,有几个街头的顽童甚至对着旅店阳台上的人们做鬼脸、大笑,有的还丢石子过来恶作剧,把他们当做比跳舞的飞龙更有趣的事物。

  “再奇怪的事──就算飞龙跳舞,天天看,看上十天半个月也就烦了,我们这个镇上的人从小就每天看这只龙在这个时候跳舞,所以都见怪不怪了。”旅店的老板吓唬了一下那几个顽童,陪着笑向客人们解释。

  好在客人们的注意力全被那条龙吸引了,根本没人注意到那个顽童无礼的举动,其中一个女子痴迷地看着天空问:“太美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象!可是它真的是在跳舞吗?它又为什么天天在那里跳舞呢?”

  在西方的天际,层层叠叠的苍山的最高处,夕阳正缓缓没入群山背后,就在夕阳的正前方,一只红色的飞龙正在盘旋飞舞。它伸着比身体宽大数倍的双翼,用极其优雅的动作在天与地,夕阳与山峦之间,做着每天都要重复的举动,火红的鳞甲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生辉。也许象刚才那个女子所问的,它或者并不是在“跳舞”,可是看到它那种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忽停忽疾的飞行方式,会被看到它的人类冠上“舞蹈者”的名字就一点也不过分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夕阳完全沉入了大山背后,舞蹈者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想再看到它,要等到明天的黄昏。

  “真希望明天不要下雨。”旅客们意犹未尽地回到旅店里面,讨论的全是关于舞蹈者的事,“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亲眼看见飞龙,而且还看见它在舞蹈。”他们大部分都有这种做梦般的心情。必竟飞龙不是平常可以看到的生物,而跳舞的飞龙,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一只吧。

  旅店老板天天在招待远方的客人,其中有一多半是专程来看舞蹈者的,所以他对于操作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不等客人们坐好,茶点已经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老板自己也搬了张椅子在大家面前坐下来,清一下喉咙准备开始“说书”。

  “……大约三百年前吧,那时这里还没有城镇,只是一个不到两百人的小村庄,靠种玉米和酿酒为生,有一天傍晚,一个在地里忙碌的农夫无意中一抬头,在他视线的尽头,群山之中,舞蹈者不知何时处现在那里跳着舞。当时村人们可都吓坏了,虽然红色的飞龙出现的地方是在群山的最里面,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这只邪恶的红龙不会飞到村子里抢掠和杀戳啊。所以村民们商议着搬家的,逃走的,报告领主的,向国王求救的……一时乱成了一团。可是那天夕阳沉没之后,龙也跟着不见了,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天长日久,人们逐渐对这只奇怪的龙的存在习以为常,而且这时‘飞龙跳舞’的事已经不胫而走,闻名而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舞蹈者这个名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至今已经300年了,它还是每天重复这样的舞蹈……”

  “那么老板,你知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跳舞?”一个性急地客人打断老板的话问,其他客人也一至附合着。

  “呵呵,有人说它是一只崇拜夕阳的龙,每天跳舞是为了向夕阳致敬,不过呢,其实舞蹈者是天天在跳舞,风雨无阻的,有时候在狂风暴雨中,闪电照亮它的身影的一瞬间那才叫美呢,我看它跳舞和夕阳没什么关系;也有人说它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地盘,为了向敌人示威,可是这附近可没其它的飞龙啊,就是守护地盘也不用天天这样重复吧;也有人说它是受到了诅咒,不得不每天跳舞,这才是胡扯呢!它是只拥有强大魔力的飞龙,谁都知道,一只飞龙可以被杀死,但是决不可能会被诅咒的……”

  “那么它究竟是为什么啊?”旅客们异口同声地问,用期待地目光看着老板。

  老板摊摊手,干脆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大家失望地叫起来。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更是按着腰上的匕首说:“已经三百年了,明明有一只飞龙在那里为什么会没有人愿意去弄清楚原因呢!没有人想知道真相吗?”

  “呵呵,小伙子,怎么没有。”老板为他端上一杯酒说,“有,还不少呢。想去成为屠龙英雄的,想去找到龙穴寻宝的,想弄清楚真相的……很多。不过,”他狡黠地笑着,“一个也没回来。”

  “哇。”人们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可是一只红龙,最邪恶的一种龙!当年的七国战争中唯一没有被龙骑士征服的就只有红龙。而且那还是一只正当壮年、处于力量巅峰的龙。”老板竖起手指强调,“它虽然三百年来一直没有作恶,并不代表它不邪恶凶残!它只要拍拍翅膀飞到这里,随便用几个魔法,我们这个镇子和我们这些人一下子就变成灰烬和尸体了。”他说着,满意地从听众们的脸上看到惶恐。他继续摇头叹息着说:“如果舞蹈者是一只友善的银龙或者青铜龙,我们也许可以去讯问一下它为什么要舞蹈,可是命运注定了它不是。我们人类应该明白自己能做什么──它舞蹈,我们欣赏,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我们和舞蹈者之间应有的距离……奢望更多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老板装模作样地用严肃而忧伤地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结束了他和舞蹈者的舞蹈一样每天例行的演讲,背着手踱到窗边,留下那些旅客独自去讨论了。

  在窗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由于他一直没有出声,旅店老板反而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楚对方后才笑着打招呼说:“伊达先生,您怎么自己站在这里啊?我叫人给您拿些饮品来。”

  这个名叫伊达的客人是名年轻文弱的男子,他的皮肤白皙到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四肢也可以说是挺瘦弱,但是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目光炯炯的眼睛。他已经在这家旅店住了六、七天,只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提到姓氏,由于他的举止和气质,已经有人在传说他是某公爵的独生子,一个侍女还说在他的行李中看到了公爵的徽章,也有人说他是某位大魔导师的徒弟,因为他们看见伊达在读一封封面上有大魔导师全名和印章的书信,总知伊达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为旅店里的人提供了丰富的话题了。伊达本身是个和气的人,嘴角总是挂着抹笑容,听了老板的建议,先笑着道了谢才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

  “伊达先生怎么不过去和大家聊天呢?独自坐着多无聊。”过来送饮料的侍女笑着邀请。

  伊达作了个手势笑说:“我不太善谈这样的话题。”

  “呵呵,是啊,他们只在说龙的事。”老板接过话头,那些客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关于舞蹈者的话题,可是伊达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客人,他不是为了看舞蹈者才来这里的。舞蹈者的存在使这个城镇成了著名的“观龙地”,每年涌入这里看舞蹈者的人的钱币装满了这里各行各业居民的钱袋。其中那些即使不是专程前来的人,路过这里也总会停留一下看看这条著名的龙。象伊达这样住了这么多天但是对舞蹈者没有一点兴趣的客人太少了,老板不由也对他产生了好奇。“伊达先生,您好象还没有看过舞蹈者,对它不感兴趣吗?”老板试探着问。

  “啊,不是,我也看了,只是没和大家挤在一起,在自己房间窗口看的。”伊达不好意思的说。他怕自己不注重舞蹈者这个“特产”会让当地人不高兴。

  “那么伊达先生不是为了看舞蹈者才来的了?”老板趁着伊达好说话继续“进攻”,他的职业使他总想从客人身上挖掘出一些故事来才高兴。

  “不是,我路过。”伊达如实回答,“本来要去国都的,没想到在这里病倒了,只好住下来打挠了这么多天,不过明天我父亲派人来送我,我就告辞了。”

  “难怪看您气色不是很好,原来是生病了,我去帮您找大夫。”

  伊达连忙阻止了老板的张罗说:“不用了,我自己配了一些魔法药剂吃,已经没事了。”

  “魔法……原来您真是位魔法师,我还听他们说您是曼德烈大魔导师的徒弟呢。”老板进一步试探。

  “是啊,曼德烈大魔导师是我的恩师。”伊达说师父的名字时把手按在胸口,十分地恭敬。

  “真的。”老板难以置信号称大陆第一魔法师的弟子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旅店里,他不是个骗子吧?又问:“那您的光临真是是小店蓬荜生辉,我还没有请教您的姓氏?”

  “法兰,我叫伊达·杜·法兰。”伊达随口说。

  “您真是法兰公爵的儿子?”老板叫出来。

  “嗯……对了,我来投宿的那天身体很虚弱,所以没有在薄子上等记自己的姓氏,原来这几天一直没有让您知道的全名,太失礼了。”说着向老板点一下头。

  “法兰公爵的儿子,曼德烈大魔导师的弟子……”老板摆着头,心里有几分不相信。

  伊达·杜·法兰靠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山,没有留意老板的反应,他心里在想着的是这趟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的旅途:先是跟随自己的老仆人生病,不得不把他派人送回家去,接着是自己的旅伴精灵明尔受到家族的召唤返回了绿森林,然后妹妹又跟着表哥蒙得王子“私奔”了……一来二去,原本几十个人的队伍剩下了自己一个,偏偏又因为受魔法侵病倒在这里……老师说过,凡事有失必有得,那么自己这次的“得”就是看见了大名鼎鼎的舞蹈者吧?

  伊达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他的腿虽然已经解除了石化术,但是行走站立还是不太方便,所以他靠在栏杆上,旅店的老板心里已经把他当作了三分之二个骗子,注视着他,不明白他在太阳落山,舞蹈者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又盯着那座山干什么。

  伊达·杜·法兰没有留意任何人的目光,他看着远山,已经陷入了沉思。

  伊达从草丛中爬起来四周看看,攻击他的那只长尾齿虎已经不见了。他从地上捡回包裹,拍拍草叶继续走,一边还轻松的吹起了口哨。论理他不是那种应该独身走在这种深山老林中,自己一手拎着行李还要一只手用短刀开路的人,但是现在这样,反而让他轻松自在一些。

  “子爵大人,公爵和夫人把您托给我照顾,我就是死也要把您安全送到国都,咳咳咳咳……我绝对不会丢下您的,咳咳咳咳……如果您不能平安到达大法师身边,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咳咳咳咳……”当病卧在床的老仆人战抖着抓着他的手这么说时,伊达马上下了命令,让人把他快马驾鞭送回家去──把他带在身边自己才会不能按时到达呢。

  “伊达吾友,因为命运的安排,世事总是颇多波澜,我今天受到故乡的召唤,不得不忍痛与吾友分别……(以下剩略5000字)” ──直到明尔依依惜别而去,伊达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从他的话里找到重点,他究竟为什么回去的?

  “哥哥,我爱蒙德,我要和他结婚。”

  “……”

  “就算你不允许也没用!就算你回去告诉父亲也没用!我爱他,我和他生生死死都不会分开了!哥哥,你从小最疼爱我,你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的,你就允许我和他在一起吧!我求求好不好!”

  “……可是你才九岁啊……”

  “爱情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蒙德是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又是我们的表兄,而且文武全才,脾气也不错,也配做我的妹夫……”

  “哥哥,谢谢你,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不,救命啊,伊达,你不能不帮我,我是你表哥……伊达,救命……”

  就这样妹妹和表哥蒙德私奔了,不过伊达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妹妹为什么要用刀子抵着蒙德的脖子私奔。蒙德的侍从一拥而去追他们的王子,原本人数不少的队伍,一下子剩下了伊达一个人。

  原来耳边没有老仆人的罗嗦,没有妹妹不时的尖叫,没有明尔的吟颂,没有蒙德的大嗓门和那些无论何时都全幅披挂的侍从们“叮叮铮铮”的盔甲声的生活是这样的,有生的二十二年来,伊达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宁静。他在那队侍从的人马从视线中消失的第一时间钻进了山林,发足飞奔,以免被父亲新派来的仆人或者什么的找到。“终于自由了!”伊达的心中兴奋地想着。虽然他终究还是要到父亲安排的目的地去,但是至少这次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而不是走父亲安排好的,有官员沿途接送的路线。

  “啦啦啦,要去最危险的密林。”

  象个流浪魔法师的样子。

  我是多么了不起……

  啦啦啦啦……

  伊达哼着曲子,选择了与国都之间最近的路线(就是直线)向前大步迈进。

  伊达在感到危险的一瞬间里念出了防御的咒文,即使如此,当滚滚的火焰从身边卷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炙热──这也许是心理作用,因为他的法术很有效,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烧焦,但是前后左右上下全是火焰时,人心里难免是会觉得热的──他终于弄明白了这附近到处都有烧焦的植物的原因了,不是一场山火,而是一只龙。

  一只暗红色的龙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很久没有吃到人类了……”红龙闷声闷气地说着向他一步步追过来。

  伊达慌忙掏出魔杖挥动着,把自己的防御加固。

  “一个人类的法师。”红龙的口水滴了下来,“我很多年没吃过了,你看起来很好吃。”但是不管它对眼前的“食物”多么满意,伊达的防护魔法在他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圆罩,它还是没法咬到他。

  伊达以为红龙马上会用火焰,用各种魔法用力量来攻击自己的防护了,谁知道红龙没有这样,它在伊达不远的地方趴下来,把头枕在爪子上,用一种讥讽的眼光看着伊达。看来它知道伊达这种魔法不能移动,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它在等法术消失,耗尽精力的法师俯首受吃。

  伊达回忆着自己上次使用这个法术时坚持了多久,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自己为了不让父亲抓到国都去,用从书上看来的这个魔法把自己包围起来,当时是三天还是五天?伊达只记得当时自己实在饿坏了,父亲安排的法师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打不破的防护,被赶来的师父在眼前摆了一条鸡腿就乖乖投降了。事隔多年,自己应该有了一些进步吧?那这么这次能顶多久?能不能坚持到这只龙睡着?还是赶快趁机想想,还有什么法术可以从龙的爪下逃生?

  红龙惊讶的看到护罩中法师一下子坐在地上,从行李中抓出一本又大又厚的书快速翻了起来。

  “想在我面前现学现卖?”红龙不屑地冷笑,鼻子中喷出一大团火星和黑烟。凭着过去的经验,红龙知道对方最多坚持到三个钟头,它无聊地等待,数起地上的蚂蚁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伊达还在翻书,那个护罩里毫无变化,红龙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惊讶。

  “我知道了!”伊达忽然扔下书欢呼一声,并且向前迎着红龙走来,在就要一脚踏出防护罩时及时醒悟,又退了回去,仍然兴奋地指着红龙大叫:“我知道了!”

  红龙警惕地盯着他,看他知道了什么法术对付自己。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有名的舞蹈者!”伊达宣布他的发现。

  “谁是舞蹈者!”红龙咆哮。

  “你呀!你不是那只每天黄昏在山上跳舞的龙吗?这附近不会有其它的龙了吧?”伊达向红龙行了个礼,“很荣幸见到你,龙族第一的舞者。”

  “谁是舞者!”红龙大吼着冲过来,用身体撞他的防护,“你这条虫子,给我闭嘴!我最恨听到这个词!你们人类就是喜欢给别人乱起外号,我才不叫什么舞蹈者呢!”

  伊达捡起那本书,隔着防护指给红龙看:“你看这里写着呢,‘舞蹈者是一只真心崇拜艺术女神的龙,它每天在黄昏(艺术女神诞生的时间)舞蹈,经此表示对女神的崇敬’ ──书上还记你是一万年来最有艺术修养的龙,你的舞蹈给了无数艺术家灵感……”

  “呜哇哇哇……”红龙愤怒地大叫起来,向着伊达的防护罩和天空喷火,用力践踏周围的树木……良久才平息,向着伊达磨着牙叫:“见鬼去吧!你们的艺术女神,如果我看见她一定把她踩扁!我为什么要为她跳舞!为什么!”

  “那么您是为什么跳舞呢?”伊达把书一丢——尽书不如不读书,书也有错的时候,看来这只龙为了别的原因跳舞的。

  “我没有跳舞!我也不叫舞蹈者!”红龙气得发狂了,用力拍打伊达的防护。

  “那么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跳……在飞舞?我会帮你把真相告诉世人的。”伊达摸出纸笔,等着记下事情的真相,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回去自己也写本书,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舞蹈者为何而舞》。

  “你休想知道我的名字!”红龙咆哮着,“我知道你们这些魔法师最狡猾,知道了我的真名就可以找到我的巢穴,然后趁我不在偷我的宝物了!卑鄙,下流,爬虫!”

  “喔,那么说你的巢穴不在这里。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住了三百年?龙不是都会牢牢守着自己的巢穴的吗?”伊达一边记一边问。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该死的人类,无耻、阴险、可恶……”红龙被这个“食物”的态度气坏了,一连串的咒骂从它嘴里涌出来,吼叫声震的树枝“哗哗”作响,不过叫骂了十几分钟后,红龙忽然抬头看看天色,狡黠地笑起来,对着伊达说:“时间快到了,魔法师,你就等着看我为什么‘跳舞’吧。哈哈哈哈,虽然吃不到口有点可惜,哈哈哈哈……”它说完甩着尾巴向密林中走去。

  “它要去‘跳舞’了吗?”伊达抬头看看天色,发现不知不觉中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夕阳也已经被山峰挡住看不见了。黄昏已来临,又到了舞蹈者的时刻了,伊达想了想,撤除了防护,悄悄跟在红龙的后面。

  “呜……噢……”随着一声长吼,红龙飞腾到了空中,巨大的翅膀卷起来一阵狂风。

  伊达用手挡着扑面的灰尘和树枝、树叶,一瞬间觉察到,舞蹈者根本不是在跳舞,而是用战斗的姿态在空中穿梭。

  一条黑影忽然向伊达扑来。

  一直在心底小心戒备着的伊达马上一抬手魔杖一挥,一道闪电迎上去。谁知道那条黑影竟然穿过闪电,直扑到伊达的脸前,伊达慌忙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躲了过去。

  “这是什么!”伊达看着这些飞舞着的东西惊叫起来。

  那是一只人的巴掌大,样貌丑陋,看起来有点象长了翅膀的留条腿的壁虎的东西,身体灰白,一双眼睛也是泛着白灰色,一点生气都没有。树林的上空现在到处是这种东西,它们从前面的山壁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向空中飞去,而红龙就在空中用爪子、牙齿、尾巴……疯狂攻击这些它们。

  “原来这就是舞蹈者所谓的舞蹈……”伊达喃喃自语。

  此刻的舞蹈者在空中这样战斗,如果从遥远的地方看来,看不到那些小怪物的人们是会很容易把它的行为理解为舞蹈的。

  红龙一甩头,几个小怪物被它咬碎,又一仰尾巴,几个小怪物在山岩上撞的稀烂,这些怪物一死马上化作飞烟不见了,但是它们还在不断的增加,红龙也不断加快着攻击的速度,怪物们好象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一味地向空中上升,红龙只要等在那里它们就会自己送上门去,但是也有一些会脱离开队伍,这时的红龙就显得手忙脚乱,即要追上去把它们杀死为止,又要防止更多的怪物逃过它的攻击。

  “龙为什么不用魔法攻击?”

  伊达马上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又一只怪物飞下来扑向他,伊达使用魔法攻击时,魔法又失效了,伊达抽出剑来抵挡,用他那家传削铁如泥的宝剑,连砍了十几下才把那个怪物砍死了。

  对这种怪物只能用物理攻击,伊达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且它们的身体超乎寻常的坚固,恐怕也只有飞龙才可以轻易地将它们杀死。可是这些究竟是什么?红龙又为什么攻击它们?如果这场攻击就是人们传说中的舞蹈的话,红龙应该是每天和它们战斗已经坚持了三百年,这又是为了什么?

  空中,龙和小怪物的战斗继续着,伊达则站在树林中四处张望,树丛中的一些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拔开树丛,看到了一个手执魔杖的法师和一匹马──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着,早已变成了石像,身上甚至已经爬满了蔓藤。“石化魔法?这不是飞龙的魔法。”伊达大惊失色。

  “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你马上也会变成那样子!哈哈哈哈”红龙在空中看见他发现了那些石像,得意的狂笑起来,“怎么样,还不如刚才让我吃了吧!哈哈哈哈……”

  伊达深吸了口气,听了红龙的话他也看出来了,这些石像还“活”着,他们虽然变成了石像,但是灵魂依旧停留在躯壳中,可以所可以看,可以感受和思考,却不能动,不能言,不能死……

  如此残忍的魔法,是谁施加在这些生物身上的!

  伊达抬头愤怒地看向红龙时,自己看到了答案:一只从空中飞过的鸟被一只飞舞的怪物撞上,怪物紧紧附在了鸟的身上,和鸟迅速合为一体,当怪物的身体完全消失时,鸟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它再也不能拍动翅膀,从空中跌下来,“咕咚”一声落在了草丛中。

  环顾四周,这样的石像还真不少,鸟类、小动物、甚至还有一只山狮,但是人类就只有那个法师和一个靠在树上,举着剑张着嘴的武士,大概到这里来的人在变成石像之前已经被红龙吃了,伊达说不上这算不算一种幸运。

  一只小怪物落下来,刚刚来到树梢,便被一跃而起的伊达砍落,它刚挣扎着飞起来,伊达冲上去又是几剑,它化作一阵烟气消失了。本来要冲下来追击的红龙看到这一切,停在了空中继续进攻。

  伊达是个魔法师,虽然对武术也有自信,但是他的体力必竟无法象一只飞龙那么好,更何况这些怪物的石化魔法虽然对飞龙无效,对他可是有效的,所以即使他只对付那几只偶尔飞到林子里的怪物,不一会儿也满身大汗了。红龙不去管他,它知道法师的防护对这些小怪物不起作用,它正兴奋地等待着这个人类变成石像呢。它都想好了,要把这个新石像摆到西边的河滩上去,每次到那里喝水时都踩上他几脚。

  伊达也在等待。

  他看出现在的红龙并没有尽全力,也知道那些小怪物和生物同化的办法只是一种吸收能量的办法,它们是在为谁吸收能量?伊达等待着,他知道一定还有什么要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伊达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多少怪物,只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发麻,都快抬不起来了,从山壁上那道着不见的通道中飞出来的怪物已经越来越少。

  红龙突然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要来了!”伊达在心中提醒自己。

  一个头从石壁中出现了,接着是半个身体,一对翅膀──这个看起来和石壁溶会成一体的东西和那些小怪物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几千倍,几乎比红龙还要大,它奋力向前,似乎想从石壁中挣脱出来。

  红龙吼叫着,从半空扑下来,当头向它抓下去。怪物不甘示弱,张口向红龙就咬,它们都是身躯庞大,力大无穷的怪兽,偏偏各自掸长的魔法又对对方没有作用,所以就用蛮力角斗着,一个想从山壁中出来,一个想把对方脖子拧断然后塞回去。红龙占了可以自如飞行的便宜,所以压着对方打,但那怪物却可以从口中伸出一条很长的舌头来,专门袭击红龙的双眼。它们这样的战斗天天发生,已经过了几百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全神贯注地对打,连吼叫声都渐渐平息了。

  “石龙怪……”伊达手心直冒冷汗,他终于记起这个怪物是什么了。

  石龙怪是另一个空间的生物,历史上唯一的一次记载是在二千年前,一只这样的怪物被邪神召唤到人间,那次的战斗,人类、精灵、矮人……各个种族一共牺牲了六万名士兵、一百多名圣骑士、二十多位大法师五只飞龙才将它毁灭,期间有三个国家因为它的经过灭亡,这种怪物不会被魔法伤害,也不太怕物理攻击,又拥有将生灵石化吸收其能量的魔法,其实也只有同样不畏魔法,强大的飞龙才可以和它抗衡了。

  为了不让这个怪物来到世间,舞蹈者在这里独自抵挡了它三百年。

  伊达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不论舞蹈者本身是多么邪恶的红龙,也不论是为什么才和这只石龙怪战斗的,可是伊达知道,如果这只石龙怪脱离了那个石壁上的空间裂隙来到世间的话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其实一只飞龙单打独斗的话应该不是石龙怪的对手,当年的战役也是牺牲了好几只飞龙才成功的,现在这只石龙怪一半身体在人间,一半身体在异界,能量无法自如运用,又卡住了不能移动,舞蹈者才能和它打成平手。伊达简直不敢想象舞蹈者万一失败了的后果。

  石龙怪发现了下面站的伊达,它伸长了舌头向伊达卷来,它喜欢吃这个世界的生物,特别是人,如果可以多吃一些人的话,也许下一次就可以打败这只龙完全进入这个有丰富的人类资源可吃的世界了。

  伊达向后一跃,躲过了那条长到可怕程度的舌头。他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收回宝剑重新拿出了魔杖。

  “愚蠢的人类,连我们飞龙的魔法都对它没用,你以为你可以吗!”红龙嘲笑起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伊达随口说出了老师的口头语,“我的老师说过,什么事都要试试看才知道结果的。”

  “人类……”飞龙不屑地说。

  石龙怪的双眼中发出两道光茫,连红龙也忙不迭的躲闪开,随着石龙怪的头部移动,两道光线在地上缓缓划过,被光线碰上的,就连飞在空中的小昆虫都立刻被石化,而树木则被纷纷摧折。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法术。”伊达嘀咕说,“又能石化又能攻击。”

  石龙怪最终的目标是伊达,第一次光线扫来,伊达敏捷的闪开了,第二次刚好红龙飞过来攻击,石龙怪的目光偏离了伊达,第三次它认为目标元处可躲的时候,伊达用魔杖在身前一挥,划出了一团黑暗,光线到达那里便被黑暗吸收、消失了。

  “和我想的一样,不能用魔法攻击并不代表不能用魔法来防守。”伊达说着,猛地一挥魔杖,大念出了几句咒语,“再试试这个怎么样!”

  地上被石龙怪和红龙弄折的树干树枝忽然全飞上了空中,几个旋转这后纷纷向石龙怪射过去。这些木块当然伤害不到石龙怪坚硬的躯体,但是却被红龙趁机在身上抓了十几下。

  “这样也可以!”伊达兴奋地叫,“不直接用魔法的话也可以攻击!”

  “那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红龙和石龙怪战斗了三百多年,这个人类一下子插进来让它很生气,它承认这个人类比起以前它见过的那些强大,但是自己和石龙怪的战斗关他什么事,不用他帮忙自己照样可以把它赶回去。

  “舞蹈者,借一点你的火焰!”伊达不知死活地向红龙叫。

  “谁是舞蹈者!”红龙想也不想,一口火焰向伊达喷过去。

  “×××××”伊达面对火焰站着,大声念诵咒语,那团火焰忽然分开,象一双翅膀一样的把他托了起来,“不亏是龙的火焰,我从来没有用火舞术飞的这么高过。”伊达升上空中后,激动的称赞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红龙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自己拼命和石龙怪战斗,这个人类则拼命在旁边捣乱。

  “干这个!”伊达大吼一声,魔杖搅起了一阵疾风,风势过后,红龙看见就连石龙怪坚硬的皮肤也被风刀割出了无数小伤口,自己可不能输给一个人类!红龙这么想着,跳到石龙怪的身上又撕又咬,随着石龙怪的一声惨叫,红龙从它脖子上扯下一块肉来。

  石龙怪和红龙斗了三百年,虽然每天都不能进入人间,但是从来没有受了这么“重”的伤,它的伤口暴露在人间的空气中,快速的干涸风化,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个丑陋的缺口,石龙怪奋怒地吼叫着,向外挣扎着身子。它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一百只飞龙,一万个人类都强,偏偏因为卡在空间隙缝中不能发挥百分之一。

  “呜噢噢噢……”石龙怪咆哮着,更快地飞舞爪子,吐出长舌,并且目光追逐伊达。红龙也发出不比它小的吼声,和它近身撕打着。

  “石龙怪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强大,不是!”伊达定地说着。他大喝一声:“滚回你的空间去吧!”又向石龙怪使出一个魔法。

  石龙怪正这时用目光追上了伊达。

  红龙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类这次竟然没有闪躲,任由光线爬上他的脚,他的腿。红龙不解地眨眨眼,不知道这个象兔子一样敏捷的人类怎么一下子不会动了。不过时间快到了,红龙看了一下天边的余辉,空间的裂缝打开的时间有限,这只怪物马上就要滚回那个世界去了,那个人类还是留给自己来吃的好。这么想着,红龙一下飞到了石龙怪和伊达之间,用身体隔断了石龙怪的目光。飞龙虽然不会被这种魔法伤害,但是目光还是让它的前爪一阵巨痛,它大吼一声,一爪向石龙怪的头拍了下去。

  “舞蹈者。”伊达的声音清晰地从它身后传来,“是人类打开了这个禁忌的空间,你却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请看着,这是我──一个人类给你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报答!”说完,天空忽然重新变的明亮了,随着伊达不断念出的咒文,红龙和石龙怪的面前出现了一团光团,然后里面的一条身影渐渐清晰,一名长着翅膀的“人类”手执剑出现,向石龙怪挥剑劈了过去。

  “光神之剑!”

  随着红龙叫出这个终极魔法的惊呼,白炽的光茫笼罩了一切,石龙怪发出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数分钟后,光茫消失了,红龙看到石龙怪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它的双眼被刺瞎了,伤口正在快速风化。“呜噢噢噢……”石龙怪嚎叫着,消失在了石壁中。

  红龙看看天,又看看石壁,这是三百年年来第一次,时间还没有到石龙怪便回到了那个世界。这个人类竟然会用传说中的魔法,他究竟是什么人?红龙转过身,石龙怪消失后接下来轮到邪恶的红龙和人类法师之间的传统战役了。

  “扑通。”龙的火焰消失了,伊达从空中跌了下去。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毫无防范的掉下去,摔的连连咳嗽,一时爬不起来。等他好不容易坐起来,抬头就看见了红龙巨大的头。

  伊达的膝盖以下已经被石化了,魔杖也摔的脱了手,他和红龙大眼对小眼地看着,一时谁也不动。

  “劳驾,你能不能把魔杖帮我捡回来?”伊达终于摸着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红龙舔舔嘴唇,它现在只要一张口就可以把这个人咬成两段。不过几分钟后,它尾巴一挥,把魔杖从草丛中振到了伊达脚下。

  伊达用魔杖点着自己的腿念念有辞,不一会他化成石块的双腿就恢复了原样。

  这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红龙又在心里肯定一次。它在等待伊达来进攻,堂堂正正地和这个魔法师比试一次,然后吃掉他。

  伊达试了一下自己的腿,虽然外表恢复了,但还象两块石头,不能自由的行动,他接着捂住胸口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来,看来自己跌的那下伤的也不轻。“劳驾,我想仔细看看那里,可是腿不能动。”伊达指着石龙怪出没的地方向红龙合掌请求,“劳驾帮忙。”

  “可恶!”红龙呼了几口气,但是还是用爪子勾起他的衣领,带着他飞了上去。“唔,唔,原来是这样……唔,这里的话……那么……唔唔……”伊达一边对着那面光秃秃的石壁不住点头,一边“唔”个不停。

  红龙很想把他扔下去。

  “是什么人打开了这个空间呢?”伊达喃喃自语,“幸亏只打开了一半,不然即使你……”红龙一下子把他拎到自己脸前,恶狠狠的看着他,“当然,全打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的。”伊达马上改口。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吗?”红龙不怀好意的问。也不等伊达说想,便带着他飞到了一个林间空地上。那里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像,一个老年魔法师,手中还拿着魔杖。

  红龙把伊达扔在地上,用爪子拍着石像说:“就是这个家伙打开了那个空间。埃斯·莫罗,知道他吗,你们人类的大法师、无暇的圣人。”

  “埃斯·莫罗,这个名字我知道。”伊达迅速又摸出一本书,翻到一页看着说:“三百年前大陆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公正无私、大义凛然……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啊……总之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而且人品很好,有圣者的称号。后来他选择了离开俗世隐居,据说他很有可能还活着呢。”

  “圣者!哈哈哈哈哈!人类的圣者就是这样的嘴脸。”红龙一脚把石像踢倒,狠狠地才了好几下,“他还‘活着’倒是真的啊,哈哈哈哈,你看他这样算不算活着!这个你们人类的圣者欺骗我说要与我合作称霸世界,利用我给他除掉敌人,帮他抢掠需要用的东西,然后却又想打开这个空间,用石龙怪把我除掉。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上人类的当真的相信他是在打开通往幽冥界的通道。只是在他把空间打开一半的时候在他身后一推,他就在自己召来的石龙怪目光下变成这样了,狡猾、低劣、无耻的法师,要欺骗我,下场怎么样的……我要永远把它当作玩具来收藏,他的灵魂永远是我的了!”它一边说一边用爪子、火焰、牙齿对付着石像,石龙怪制成的石像是很坚固的,正好成了它这么多年来泄愤的玩具。

  红龙没听见伊达的动静,以为他被自己凶残的手段吓呆了,一回头却看见他正拖着一块半人的石头向那个石像砸来。

  “舞蹈者,你惩罚了欺骗你的法师后,为什么还要和石龙怪搏斗呢?”伊达和红龙一起对那个石像拳打脚踢了半天后都坐下来喘口气,伊达趁机问。

  “忘了。”红龙闷声闷气地回答。

  伊达知道,没有红龙每消灭那些石龙怪派出的小怪物,用不了多久它们吸取的能量就足够让石龙怪凭自己的力量冲到世间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邪恶的红龙守护了世界三百年。

  “我想,关闭空间的方式虽然比打开更难,但是也许我可以找到那个办法,把这个空间裂隙关闭。”伊达对红龙说。

  “你是个很强大的魔法师。”红龙不吝于称赞强者,“你到底是谁?我不知道除了五千年前的大法师克拉纳以外还有人类可以用光神之剑的法术。”

  “我是伊达·杜·法兰,一出生他们就说我是克拉纳的转世……”伊达苦笑着说,“所以我从小就在学习魔法,但是我自己一点也不想做个大法师,你知道吗,我要成为一个文学家。”不知道为什么,伊达竟然对着这只邪恶的红龙说出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说过的愿望。

  “文学家?”红龙的脑子里没有关于这种人味道的记忆。

  “就是记叙故事,写书的人!”伊达眼睛发亮地说,“这么一想的话,我能遇上你太幸运了,我决定了,等我找到了关闭空间的办法,使你不用每天战斗之后我就要写你的故事,书名就叫《舞蹈的真相》。到时候如果你可以在新书发售的那天来书场上空使几个魔法,大喊几声‘书里的龙就是我!’‘书里写的全是真的’我就可以一举成名了!”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哼。关闭空间那么容易?还是没有完成形成了扭曲的空间,连我都做不到。”红龙白他一眼,“不过如果有那一天,我就要去吃人,抢掠,称霸世界……哈哈哈。”它也越说越兴奋,站起来踱着步。

  “真的那样,我会杀了你的──你说过,我是个很强大的魔法师!”

  “是我会吃了你才对!”

  “也许……舞蹈者……”

  “我不叫舞蹈者!”

  “那你叫什么?”

  “你休想知道我的真名!卑鄙的法师!”

  “舞蹈者,你究竟为什么对付石龙怪呢?你不是要称霸世界吗?”

  “世界全被石化了的话我还称霸个鬼啊!”

  “也对……”

  “反正这个世界迟早是我的——包括你在内——我怎么能让那种丑陋的怪物来分享我的食物!”红龙对于石龙怪厌恶的理由之一就是石龙怪竟然比它吃的还多。

  伊达的伤势和疲倦使他靠在红龙身上睡着了,红龙厌恶地推推他,但是明天还要战斗,虽然对手瞎了一只眼,可是还是休息一下补充体力吧,“这个魔法师和世界迟早是我的,什么时候吃也可以……”它这么想着,也渐渐睡着了。

  “伊达先生……不,不,法兰子爵……”旅店的老板小心翼翼地呼唤这个刚才还被他当作骗子的青年,他一连叫了十几声,伊达才回过神来。

  “喔,老板,怎么了?”他还是有礼貌的笑着说话。

  “门外……公爵大人……王子……卫兵……”老板一时话都说不顺了。

  伊达向门外看去,一大队人马拥在旅店门口,自己的妹妹,蒙德(他手指上套上了和妹妹一样的戒指,看来已经向命运屈服了)和他的侍从,自己父亲的亲卫队。

  “大家怎么都来了啊。”伊达慢悠悠地问。

  妹妹刺耳的尖叫着扑上来,扣着他的脖子问他生了什么病,蒙德用他那双可以空手撕裂山狮的、国内第一力士的手臂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问他会不会死,队伍里的医生一边两个,开始为他作全身检查,士兵们盔甲铮然,开始肃清闲杂人等……耳边在一瞬间又充满了熟悉的声响。

  伊达任由身边繁乱着,目光移向远山,自己要尽快赶到老师身边,寻找关闭空间的咒语和材料,然后解放舞蹈者,然后写书出版、成名……前途太美好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啊。

  “舞蹈者,你等着吧……”伊达喃喃地说着,带着笑容被几名仆人驾上了马车,车队向着国都的方向而去……

  题外话:这个故事写完了很久了,一直在为值不值得把它也写成系列的故事犹豫,大家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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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3 10: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儿子的宝贝盒

儿子的宝贝盒

  也许在成年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孩子的玩具箱里可以装着整个的世界。

  “妈妈说话不算数!”一进门口就看见牙牙卡着腰站在我面前。两岁的小小人儿却努力要摆出一幅威严愤怒的神情,以至于走在我身后的丈夫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嗤嗤”笑起来。父亲的笑声更加“刺激”了正在生气的小人儿,只见他拳头握紧,眼圈泛红,小嘴抿成一条线,显然即将开始使用大哭攻击法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眼见不好,立刻逃之夭夭,为了避免这场风暴,我马上蹲下身好言安慰:“宝宝,妈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你告诉妈妈让妈妈改正好不好?”

  见我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牙牙迅速的收回了眼泪换上一副甜兮兮的脸蛋,搂住我的脖子粘到身上来:“我要去公园看猴猴!妈妈答应过的!我要去看猴猴!”——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喜欢猴子的?家里摆满了猴子玩具还不够,三天两头要求去公园看活猴子。

  不过眼前这不是重点,我本着教育孩子要和他讲道理的原则好声好气地说:“牙牙,不是妈妈说话不算数,外面不是在下雨吗。下雨天是不能去公园的,因为猴猴也怕淋湿了,会躲起来不给大家看的。”带他去公园看猴子是早已答应他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天一直阴雨绵绵,反常的天气也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小孩子是不会考虑外界因素的,他只知道因为父母的不守诺言,他期盼已久的公园之旅被无限期搁浅了,对他那小小的心灵来说这还了得!他当然是天天纠缠着我吵闹了。

  牙牙搂着我的脖子大声叫:“就是妈妈胖胖……就是妈妈胖胖……猴猴打伞,牙牙也打伞……”(翻译一下:因为牙牙明白食言而肥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说话不算数就会变胖,所以当他说谁是胖胖时,就是指对方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并不是指我最近的减肥效果不佳)

  “牙牙乖,咱们家谁是听话的孩子啊?”——赶快转移这小家伙的注意力,谁见过公园的猴山上猴子和游客各自打着伞大眼瞪小眼啊。同时踢开窃笑中的老公:“竟然敢给我添乱,还不把东西提进去!”

  “爸爸是好孩子!”牙牙斩钉截铁地说。看来为了看猴子,他连好孩子也不想做了。好在这时候保姆徐阿姨过来帮我解了围:“牙牙妈妈给牙牙买了什么玩具啊?牙牙快来看看好不好?”

  其实今天是跟老公去买日常用品去了,在市场里时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哪里想到给儿子捎带玩具啊,无奈只好从菜篮里摸出两个西红柿向满脸期待的牙牙递过去。牙牙欢呼一声,我们一向坚持吃的东西是不能做玩具的,所以他对红彤彤的柿子觊觎已久,怕我再次变胖,飞快的抱着他的“玩具”跑了。

  晚饭后牙牙已经暂时忘记了看猴子的事,自己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背对着我们摆弄他的宝贝盒子。

  所谓的宝贝盒子,其实就是牙牙过生日时被我们全家吃掉的那个大生日蛋糕的盒子。牙牙把它拿了去,在里面装满了他最喜欢的东西,整天亲自抱来抱去不舍得让别人动一指头,所以我们都戏称那是他的宝贝盒子。

  牙牙在这个盒子里放的东西千奇百怪——小孩子总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我花数百元给他买的新式玩具,却把他小姨的钥匙扣当宝贝。各种漂亮的图册他只喜欢撕着玩,最喜欢的却是徐阿姨不知什么杂志上剪下来的卡通怪兽。除了他心爱的小汽车、小手枪,另外还有些小石块、种子、电视机的遥控器甚至一副扑克,并且那些宝贝随着牙牙的喜好,随时的增加或者减少着。更可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把捡来的虫子养在里面,想起上次看到的蜘蛛,我现在心里还会发抖。

  现在那个盒子里的新宠必然是那两个西红柿了。牙牙一边玩一边嘴里呜呜噜噜的嘟哝着,不知道是在安排它们列队战争还是在搞飞车竞赛,总之西红柿们的下场是看得见的了。难得这个小家伙肯安静片刻,就让那两个西红柿牺牲自己为我们换取一个你个夜晚吧。

  牙牙对西红柿的喜欢超过了我的想象,一直到晚上要睡觉了,他还在玩弄他的宝贝盒子,可是他的玩具不再是那两个西红柿,它们早就被捏的出水后扔在一边了。只看见牙牙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盒子里的宝贝们被他倒出来了大半。

  “去叫宝宝睡觉。”我吩咐懒洋洋的丈夫——真是的,看电视还要躺在沙发上看,净给孩子做坏榜样。

  “宝宝,你妈叫你睡觉去!”——这个人居然连姿势都没变,仅仅直着脖子喊了一声就算完成了任务。

  这样的要求牙牙理都不理,依旧在那里玩他的游戏,我只好亲自出马,准备每天晚上例行的睡前战斗(不想睡觉的牙牙与想要他睡觉的妈妈之间的战斗),谁知道今天的牙牙竟然这么乖巧,张开手搂住我的脖子,老老实实的让我把他抱到了小床上。当我哄着他闭上眼为他盖被子时,牙牙忽然冒出一句:“妈妈,如果我离家出走你是不是也会哭得很伤心?”

  “那当然了,宝宝离家出走妈妈当然……等等,什么?离家出走!”我忍不住尖叫起来。牙牙是从哪里学到“离家出走”这样的字眼的?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念头?回头看见丈夫还在躺着看电视,立刻冲过去大喊一声:“马上给我关了电视!以后不许在儿子面前看电视了,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一定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听到以后不能看电视(其实只有周六和周日而已,平时的牙牙是住在我母亲那里的),丈夫用飞快的速度冲到了我的面前:“牙牙又说什么新词了?你这个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孩子见识多,喜欢学习新东西是好事,现在的孩子比咱们小时候聪明,而且接触外界的方法也比较多,南面有时候会语出惊人,我们要鼓励孩子学习新事物……”——这人从孩子出生就一直逃避看孩子的责任,虽然没照顾过牙牙吧,教育孩子的理论却一套一套的层出不穷。我狠狠白他一眼:“牙牙刚才说要离家出走!”

  “什么!”丈夫发出一声怪叫,慌慌张张地扑向儿子,“宝贝儿,告诉爸爸是不是受不了你妈对你非人的管制了?没关系,爸爸给你做主,以后咱们不用按时上床睡觉,不用睡前必须刷牙洗脸了!”

  牙牙斜眼瞅了这个想把自己的不良生活习惯转嫁给孩子的父亲:“爸爸不洗脸刷牙,臭臭。” 说完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小脑袋放在枕头上,不一会就呼呼睡去。

  我和丈夫担心的对视,牙牙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离家出走这样的词呢?这个小小的脑袋里现在到底还装着多少我们做父母的不了解的东西呢?对着那张无邪的睡脸凝视了良久,我们关上灯悄悄离开了牙牙的房间。

  牙牙一向坚持晚睡早起的优良作风,周六早上六点钟不到,他已经拖着衣裤出现在睡懒觉的妈妈肚子上,简单明了地说明他今天的计划:“穿衣服,饭饭,去公园,猴猴。”

  我努力挣开还很沉重的眼皮,伺候着小宝贝穿衣服。窗外的雨声听起来比昨晚还大,看猴子恐怕是不可能了,不知道城市低洼地区的居民会不会被淹……我正在胡思乱想着,披着雨衣打着雨伞的丈夫从门外进来。每天早上晨跑并且买早餐是他的职责之一,这几天下雨,晨跑的事情可以取消,买早餐的事可半点不能马虎,不然我岂不是还要早早起来做饭?

  丈夫把手里的豆汁油条往桌子上一放,急匆匆地说:“单位有事,我不吃了,先回去了。”

  “怎么了?”

  “有紧急文件。”

  他在政府做秘书,各色的文件总要经过他的手拟定下发,不过这次行色匆匆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出门前又来一句:“要开始防汛了,这雨要是再下下去,就得去抗洪救灾了。”

  真是令人不愉快地早晨啊。

  虽然没有带牙牙去公园的计划,但是本来是想带他去XX商厦顶楼的儿童乐园玩个痛快,然去吃他喜欢的麦当劳作为不能去公园的补偿的,可是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实在提不起出门的欲望。在牙牙地催促下,磨磨蹭蹭地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回头却看到牙牙手里正抱着他的那个宝贝盒子。“牙牙,咱们要出门了,先把盒盒放回去好不好?”——要从小养成孩子不乱放东西的习惯,所以平时我尽量哄着牙牙把他自己的东西固定地点,自己拿自己收。

  牙牙抱着他的宝贝摇头:“牙牙要带着。”

  这个盒子的直径足有半米,难道要带着这么大的盒子出门?“牙牙,妈妈是要带你出去玩的,拿着这么大的盒子要怎么玩你喜欢的游戏呢?”对待孩子的无理要求也要耐心的跟他讲道理,这是我一向秉承的教育原则。

  “要带。”

  “你带着这个东西,阿姨就不卖票给你,你就玩不到你最喜欢得转转转了。”

  “要带……”

  “牙牙听话,不然妈妈就不带你去玩了。”关键时刻还是拿出身为大人的威严来。

  “哇……”回答我的是牙牙得大哭声:“人家说好了……呜呜呜……牙牙不要胖胖……牙牙要带虫虫去玩……牙牙不胖胖……”

  带虫虫去玩?难道他又得到什么奇形怪状的虫子了?我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一看,微微出口气:还好里面什么都没有,牙牙甚至把原来的玩具都倒了出来,就是抱着一个空盒子。这个盒子体积虽然大了些,但是空盒子又不重,干脆就让他带去吧。叹口气,大人的权威再次在孩子的眼泪前败下阵来。于是因为自己不能坚持教育方针而沮丧的母亲,带着得到妈妈的妥协立刻雨过天晴的儿子,带着一个空的蛋糕盒子双双向XX商厦进发。

  把儿子放上旋转木马的座位,确定他坐稳之后再把那个盒子送到他的手上,明明很遮挡视线的东西,牙牙却坚持抱着它玩,幸亏今天的牙牙迷恋上了旋转木马,不然他平时喜欢的“转转转”的座位,还不一定能放进这么大的盒子去。

  旋转木马响着活泼的音乐,快乐的转着圈,孩子们高兴的笑声也随着那些马儿、大象们的奔腾响起。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大雨的缘故,虽然是周六,但是带孩子来这里玩的人并不多,平日有时候甚至要排队等待的各种游戏器械都显得空荡荡的。旋转木马上大约有四五个孩子,于是旋转木马的旁边也就站着同样数目的父母,大家都盯着那跃动奔腾的马儿们,眼睛里却都只看到自己的孩子。

  牙牙骑着的那匹马会上下的起伏,更加逼真的作奔跑的样子,平时还没什么,现在牙牙手里搂着那个大盒子,就不免让我担心他会坐不稳,扎着双手跟着木马一圈一圈的转,随时准备扑上去扶他。好在周围的父母们都能理解我的心情,谁也没来责怪我的行为。

  “啊呀。”呼疼得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在绕了几圈之后,因为注意力都在牙牙身上,我终于不小心踩上了别人的脚背。

  “对不起对不起……”这种时候当然要先道歉再说,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今天没穿高跟鞋啊,“都怪我没注意看路,实在对不起……”

  “哪里,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才对,真是不好意思。”对方竟然也在道歉。

  抬头看清楚对方也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一边跟我说话,眼睛一边不时掠向旋转木马:原来也是位注意力都集中孩子身上的母亲啊。我们两个不由相视一笑。

  “那是你儿子吗?长得真可爱啊,小天使似的!”那位母亲见牙牙在向我挥手便问。

  别得意,人家是在说客套话呢!心里虽然这样告诫着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尾巴”:“哪里,那个小东西调皮死了,算是小魔鬼差不多。”

  “男孩子当然是调皮点好……”这位母亲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要是只是‘调皮一点’就好了……”我感叹着,正好看见牙牙一只手高高扬起,正在木马背上做大将军状,而他的另一只手抱着那个盒子,也就是说现在他根本没有用手固定身体啊!我立刻叫着冲上去纠正,也忘记了问那位母亲哪个是她的孩子。

  因为今天的大雨,出门的人比平时的周六少了许多,麦当劳快餐店里的人也不象平时那么拥挤。我和牙牙两个人占了一张靠窗的四座位子,开始享受午餐。陪着牙牙折腾了一个早上的我只觉得疲惫,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牙牙同志倒是精神十足:“妈妈,吃完饭饭,咱们再去!”

  牙牙把他的宝贝盒子放在身边的座位上,不时跟它说说话,还趁我不注意往里塞汉堡鸡块,活像真地在里面养了什么东西似的。幸亏我已经偷偷打开盒子察看了好几次,知道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不然还真是不放心。小孩子真可爱啊,跟幻想中的宠物也能玩上半天。我是不是该反省自己坚决不许牙牙养宠物的行为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有人过来指着我们身边的空位子问。

  虽然说母子俩人占着四人座位的情况没有道理拒绝人家这种要求,但是现在店里半数的座位都空着,为什么非得来和我们挤啊?抬头正要拒绝对方,却看清了来人正是刚才在商厦顶楼说过几句话的那位母亲:“原来是你啊,你们也来吃……咦,你的宝宝呢?怎么一个人?”这位母亲孤身一人站在我们桌边,没有看到她的孩子。

  她苦笑一下:“我没有找到他……”

  “啊?”把孩子丢了吗?这还了得!“你的孩子的性别?年纪多大?走失时穿什么衣物?你是在什么时间、地点发现孩子不见得?”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刻开始询问,并且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已经一周了……整整一周了……”这位可怜的母亲两眼盯着牙牙,有些失魂落魄地说。

  原来不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最喜欢旋转木马了,每次骑在上面都那么高兴,可是现在……”她自言自语似地说着,还是看着牙牙,也许是在牙牙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吧?原来刚才她在游乐场里根本不是陪伴孩子,而是看着其他的孩子玩乐在回忆自己孩子的音容笑貌。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说不出得难受,面对着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牙牙忽然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回家……”他把宝贝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哭声惊动了整间店里的人看向我们。

  我慌忙过去安抚他:“牙牙,你这是怎么了?好宝贝不要哭,告诉妈妈怎么了?”牙牙把头钻进我的怀里哭着,就是要求回家。这次他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假哭,而是真的在大哭。牙牙是个胆子很大的孩子,从小到大的哭泣九成九都是为了他的目的没有达到,用抹眼泪来威胁大人妥协。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可不含糊,记得那次因为儿童流感,七八个发烧的孩子同时在医院打吊针,只有我们牙牙在一片嚎哭声中浑若无事地威胁医生把听诊器给他玩他就不哭,很让我这个母亲得意了几天。现在的牙牙却哭得这么厉害,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哄了牙牙几句后,发现他边哭边在偷偷的看那个丢了孩子的母亲。难道是这个老是在看他的女人让他害怕了?我虽然急于带牙牙离开,可还是给那个母亲留了自己的地址:“我是刑警队的沈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等我抱着牙牙走到门外,隔着玻璃看到她依旧站在那里,脸上尽是泪水。

  “妈妈,她哭了。”牙牙一直不放心地盯着她,也眼尖地看到了她的泪水。这个小家伙出了门就止住了哭声,现在又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

  “那个阿姨好可怜啊,她的宝宝不见了,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牙牙你刚才为什么看着那位阿姨哭呢?”这个孩子一向是笑脸迎人,很少在陌生人面前哭闹的,我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女人。

  “因为她坏坏……”牙牙含糊不清地咕哝着。等我再跟他说话,他却已经拱在我怀里睡着了。伸手擦去小家伙脸上的泪痕,把他依旧牢牢保着的盒子转移到我手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看来即使这个小家伙疯玩了半天后也累得受不了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雨势下了些,但是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半点不见晴天的迹象。周一的时候我们没有按照惯例把牙牙送到我母亲那里,而是把两位老人接到了我们家里。一来他们住在城市的低洼地段,这样的雨势还是搬出来安全些,二来由于我和丈夫的职业,一旦真的需要抗洪救灾,我们都是要到一线去的,那时候牙牙也只好托付给她姥姥姥爷。

  回到单位上,也许是由于连日阴雨的关系,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低着头各忙各的,偶尔聊几句也是关于城市边上那条河的水位到哪了之类的话题。我心里还在记挂着那是遇到的那位丢失孩子的母亲,跑去把近期失踪人口的卷宗全部搬来,细细查找着。

  最近这个城市失踪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是因精神问题走失的成年人,唯有的两宗未成年人失踪案中的失踪者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看那位母亲的年龄也不可能有十五六岁大的孩子。那么为什么没有她的报案纪录?难道报到了派出所还没转上来?不对啊,据她说孩子失踪都好几天了。还是她根本没报案?那就更离奇了,丢了孩子不报案,靠家长自己的力量能找回来吗?难道是被绑架了,为了孩子的安全宁愿出钱赎孩子也不想报案?那么身为母亲的就应该在家等绑匪的电话或者四处筹钱,怎么会跑到孩子以前喜欢玩的地方缅怀呢?难不成她说失去了孩子是指孩子不在了……

  正在胡思乱想中,一个同事大声叫:“沈华电话。”我脑子里还都是那件事,抓过电话母亲的声音却让我立刻清醒过来:“小华,我是妈妈。”母亲的声音有些焦急,而且电话的背景声音竟然是牙牙在大哭大闹,这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慌忙问:“妈,牙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教授退休的母亲向来说话慢条斯理,这次竟然难得的加快了语速,“小华,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没有啊……”难道是她?不知为什么母亲一说这些我脑海里就浮出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妈,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你走了之后,有个女人到咱们家来,说是你的朋友,来看牙牙的。我看她斯斯文文的不象坏人就让她进来了。”

  “她干什么了?”

  “她买了一大堆贵重的玩具来给牙牙,可是牙牙好像不喜欢她,对她爱答不理的。你知道咱们牙牙向来是见人就笑的,现在对她这样,我就多了个心眼,拉着她在客厅里说话,不让她去接近牙牙。谁知道她非得去逗牙牙,又想要看牙牙的宝贝盒子。牙牙就是不给她看,一来二去的就哭开了。”

  “她现在还在吗?”

  “我看她见牙牙哭了都不走,就把她轰走了。”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小华啊,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嘛?”

  “我没看见她怎么说得上来,她留名字了吗?”

  “她说姓龙。”

  “我不认识姓龙的人啊……也许是哪位同事的妻子吧。”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去我家的人就是那个女人了,可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职业的!是不是你在外面办案得罪了人了?”母亲的声音开始拔高,“早就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刑警,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找到你门上来了……”母亲对我的职业早有不满,现在借题发挥,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手里拿着电话,心里却想着: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住址的?难道那天她一直在跟踪我们?她跟踪我们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真的是我办案子时得罪的人?还是……想着想着我打个寒颤,那个女人当时看牙牙的眼神那么执著,难道她的目的是牙牙!

  我抓起报就往外跑,险些撞倒迎面进门的科长:“小沈你急匆匆的干什么啊?”

  “我要回家!”这种时候还敢挡我的路!一脚把他踹开,继续往前跑,科长的咆哮声传来:“公然早退还敢这么嚣张,你给我等着瞧……”

  雨不知打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尽管雨刷一直不停的摆动,车窗上还是布满了雨水。因为阴云压得更加低厚,时间还不到中午,由于天色太昏暗周围的高楼大厦都亮起了灯,驾车在路上行驶的途中,就连路等都亮了起来,使人恍惚中不知究竟是几时。在流淌的小河一样的街上开着车,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担心自己会不会把车开到那个水洼里熄火出不来,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楼下,我却愣在了车里。就在我家住的楼前,一个女人站在瓢泼大雨里,仰着头向着我家的阳台一动不动。那种情形看起来真是诡异,我身上没来由的一阵发冷,这个女人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

  女人听到车声,看到开车的是我后就跑了过来,用力拍打着车窗叫:“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这个疯子果然是冲着牙牙来得。我打开车门冲到雨中和她对视:“牙牙是我的儿子!我警告你离我的孩子、我的家人远一点!不然就让你知道,我这个刑警不是白当的!”

  那个女人拽住我的胳膊凄声叫:“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自己拿不到!他躲到那里我不能碰到他!那个孩子护着他我碰不到……求求你了,我快要疯了……”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我知道这个女人果真是疯了。也许她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被刺激成这样的,但是无论多同情她都不能以任她骚扰我的家庭作为代价啊。而且这种疯疯癫癫的人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听着,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报警了!”我一把揪住那个女人的衣领,“我能理解你失去孩子的心情,但是不要来纠缠我们!我也是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你明白吗!”

  那个女人看着我,神情呆滞的令人害怕,我真害怕她会突然发狂向我扑上来,可是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然后开始更加伤心的哭泣,双手捂着脸,在雨中蹒跚而去。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在心离同情起她来。失去孩子真的可以轻易把一个母亲逼疯啊,我可以好好的保护我的牙牙才行。越来越大的雨势中,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后。天空中忽然划过几道闪电,接着雷声大作。今天的雷打得如此之低,几乎就在楼房的上空徘徊。我亲眼看着一个雷撞上了不远处一座高楼的避雷针,发出了一声巨响和耀眼的火花。接着原本因为天色太黑暗而不得不开着灯的那座楼通明的灯火无声无息的熄灭掉,成为了雨幕中一个深黑色的剪影。

  站在这样风雨雷电交加中的我心里生出无比的畏惧之情,几乎是逃命似的向家门跑去。

  自从发生了那个女人上门的事件,我们全家都过着小心戒备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牙牙就会落入那个疯女人的魔爪。连日来的大雨反而成了不带牙牙出门的最好借口,可以不用领着他出门使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倒是牙牙对于身边的一切浑然无觉,依旧每天玩的昏天黑地,顽皮的势头有增无减。幸运的是他在宝贝盒子里养上了那个模拟宠物之后总算忘记了去公园的事情,整天忙着跟他的“虫虫”聊天,玩游戏,甚至跟他姥姥要了好些点心,说要喂它吃东西。可以想象那些点心都被牙牙打着宠物的旗号吃掉了。这个小家伙居然学会用这种办法骗取他喜欢吃的甜点了,真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生气还是庆幸孩子聪明。

  这几天来雨下下停停,还是一直没见过晴天。政府早就下达了防汛的通知,我丈夫到一线去已经几天没有回来,我们这些刑警也搜严阵以待,等到上面一声令下,我们也要冲到一线去抢险救灾。既然可能要被迫于牙牙分别几天,现在就更要珍惜相处的时光。晚上吃完晚饭,学着婚前的样子很不孝得把洗碗扫地的活都扔给父母,自己抱着牙牙在床上玩“小牛牛”的游戏。只见牙牙牛一头顶来,妈妈立刻倒了下去,高举这双手说:“妈妈投降!妈妈投降!”牙牙继续扑到我身上做老虎状,用口水给我洗着脸,发现这个小东西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就快要驾驭不了他了。

  “妈妈……”牙牙终于累了,开始扭着我撒娇,“是不是下雨就不能看猴猴啊……”

  “是啊,下雨猴猴淋了会感冒的,猴猴的妈妈就不让他出来。”原来他还没忘了这回事啊。

  “牙牙讨厌雨雨……”牙牙瘪着嘴。像他这种静不下来的孩子,好几天不让他出门时在是件令他受不了的事情。“妈妈,如果我离家出走,你也会一直哭哭,天就一直会下雨对不对?”在我怀里滚了一阵后他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险些从床上掉下去。牙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要离家出走?他居然说要离家出走!我的孩子居然学会了这种事情!我慌忙把牙牙搂进怀里:“牙牙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牙牙才不离开妈妈……”牙牙边扯我的项链玩边说,“虫虫离家出走,虫虫妈妈哭了,就一直下雨……”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松口气,牙牙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高明了,不但养幻想中的宠物,而且还为宠物构思了家庭出身什么的,这个孩子将来也许会当个作家什么的。不过离家出走这样的字眼究竟谁教给他的啊,要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不饶他……

  “虫虫妈妈什么时候才不哭了啊?”牙牙问。

  “如果你的虫虫不回家去找妈妈,那她就会一直哭。”好机会,趁机让他忘记那个幻想中的虫虫,虽然是小孩子的游戏,可是总是对着一只不存在的宠物说话总归不太好。“牙牙让虫虫回去找妈妈好不好?如果找不到虫虫,虫虫的妈妈就会一直哭,天就会一直下雨,牙牙就会一直不能去动物园看猴猴了。”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他能把幻想中的虫虫放走。

  “可是……虫虫不想走……”牙牙撅着嘴说,“它是离家出走的……”

  “虫虫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它不爱自己的妈妈了吗?”

  “虫虫的妈妈是坏妈妈,要虫虫去上学……”

  要孩子上学就是坏妈妈吗?这个理论应该反过来才正确罢?绝对不能让牙牙有这样错误的观念,不然将来送他上学的时候要怎么办?“牙牙,虫虫妈妈要虫虫上学是为了虫虫好啊,虫虫怎么可以因此离家出走呢?这样做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就象妈妈要牙牙吃药药,可是牙牙不喜欢吃,可是妈妈是为牙牙好……”

  牙牙真是懂事的孩子,听到他这样说我感动极了,虽然每次喂他吃药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她还是知道妈妈的苦心的。可是牙牙接着又说:“可是虫虫的妈妈怀坏,老是要虫虫听话上学,老师打虫虫,虫虫妈妈不是为了虫虫好……”

  老师体罚学生是不对。可是牙牙又是怎么知道世界上存在老师体罚学生的事情的呢?现在的各种媒体太多,小孩子获得信息的渠道太多,防不胜防啊……

  牙牙说着说这就睡着了,我搂着他,听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声,看来今天晚上丈夫又回不来了,忘掉要孩子自小独立睡觉的教育原则,今天晚上我要抱着我的宝贝入睡……

  支队长召集大家集合后把我们几个女同志挑了出来:“你们几个负责留守,其他人上车去一线。”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会单单把我们几个留下来,眼前的这几个女人都是母亲,而且家里的孩子都还小,不管平时工作中我们怎么冲锋陷阵的不输给男同事,现在支队长还是不能把我们也派到救灾的一线去。我们彼此看看谁也没有主动请战,没有像平时一样坚持和男同事们并肩作战。

  现在我们这座城市已经成了一座“水城”,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我们这里本来是年年要抗旱的,今年因为这场已经下了快两周的雨,我们却要抗洪抢险,实在有些讽刺。男同事们全部去了大堤,我们则在单位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开车冲进水上的城市处理一个又一个案件。一天的时间简直就象过了一年,等到接班的同事接替了我的工作后,走出办公室的我几乎连挪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个怯声怯气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不等我疲惫的大脑做出反应,我的嘴巴已经机械式的说出了台词。

  “请你帮我把孩子找回来!求求你了!”

  “……”怎么这么熟悉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看见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就站在我面前。我的一声尖叫引出来了大半个办公楼的人,大家纷纷冲上走廊,看看是不是居然在刑警队的办公楼里发生了惨案。我把那个女人领进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办案时的气势来重重一拍桌子:“说,你的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工作单位!”

  “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孩子,我真的没有恶意……已经十天乐,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看着她伤心到极处欲哭无泪的模样,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一定会对这位可怜的母亲同情不已吧?可是我却只是在心里觉得发冷:这个女人还没打算放弃,她还在盯着我们家牙牙。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万一被她找到机会做些什么,后悔药可是多少钱都没地方买的。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忍着气尽量温和的问她,希望弄明白她的家事。就算不能打消她的妄想,至少也要找到她的家人要他们看管好她。

  “他叫晨晨,大家都叫他小王子。”说起孩子她的神情平静下来,“他是个那么可爱聪明的孩子,人人都说它是个好孩子。都怪我不好,非要早早送他去上学,结果……呜呜呜……”说到了伤心处她又开始哭起来。

  那个孩子是在上学时走丢的或者被人拐带的吗?现在的社会治安真是遭透了。“孩子走失后你们曾经报过警吗?”

  “没有,我没有报警。我知道他在哪里啊。”她神色紧张地说,“他不是就在你家吗?你把他带出来还给我好不好?”

  “你这个疯子!”——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在工作场所,但是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拍案而起,“我在警告你一次,牙牙是我儿子,你要是还想打他的主意的话,我就把你装进沙带去赌防洪堤!你给我听明白没有!”我的咆哮再次引来了同事们的目光,不过这次顾不上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揪住那女人的衣领,用最凶恶的神情对着她一气狂喊。

  一阵电话铃声把原本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气氛打破,一位同事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神色就凝重起来,连连说着“是,是,知道了……”挂上电话后回过头来对大家说:“河水已经漫过了大堤,新华区的居民需要紧急转移,命令我们立刻去维持秩序,帮助居民转移。”

  局面终于还是变成这样了,大家都干净利落的开始行动,我看着那个泪眼朦胧的女人,明白现在不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如果你的家住在低洼地段,最好现在通知家里人准备撤离。你的孩子一定可以找到的,等到大水退了我帮你找,我用刑警的名誉发誓!现在赶快回家,我可不希望这次天灾会造成人员伤亡。”

  我跟着同事们出门,看到那个女人也走了出来。她在院子里淋着雨扬着头站着,我们的车驶出门时正听见她在叫:“不要下雨了!不要下雨了!我不想这样啊……万一伤害到人,我的罪孽就大了,不要再下雨了……”

  疯子……车厢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就在一个疯子的号哭声中,我们的车驶向需要转移居民的地区,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就连疯子都知道,这场雨不能再下了……

  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重灾区的居民才陆陆续续的转移完毕,我也终于可以回到家里躺下来歇口气。那些居民拖家带口转移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这些在电视里看到后没什么感觉的画面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展现在自己居住的城市里时,真地会让看到的人无比的难受。虽然身体十分疲惫,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听到房门外母亲正在哄骗牙牙不要来打扰我休息,我索性开门出去。牙牙立刻兴奋得扑到我的怀里。

  “牙牙这几天乖不乖啊?是不是听姥姥话的好孩子?”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抱着儿子说话了吧。

  “牙牙乖!”牙牙对自己的表现显然很满意,对于他姥姥唠唠叨叨地说着的那些他的光荣战绩装作没有听见。

  “牙牙在和虫虫玩下雨的游戏……”牙牙抱着他的盒子说,“牙牙说雨大一点,虫虫就下大雨,牙牙说放爆爆,虫虫就放爆爆(注:放爆爆,牙牙喜欢的鞭炮,这里指打雷的意思。)。”

  “牙牙的虫虫这么厉害啊,那么牙牙要它不要下雨了好不好?”

  “虫虫不会……”牙牙装模作样地与盒子里的“虫虫”交谈了一回说,“虫虫的妈妈在哭哭,所以下雨……虫虫一直不回去,虫虫妈妈就一直哭,就一直下雨……”

  “坏孩子!”我愤愤地叫,“牙牙,妈妈不许你和那个虫虫玩,它是坏孩子!”就算是幻想中的宠物,牙牙如果赋予了它错误的性格的话也得赶快纠正才行,说不定这正是牙牙心底隐藏着的意识呢。“牙牙,要是你知道妈妈因为你不在身边一直在哭,你会不会不要妈妈,让妈妈哭啊?”

  小人儿梗着脖子喊:“当然不会!我要给妈妈吹吹,妈妈不疼疼就不哭哭……”

  真是好孩子。我亲了牙牙几下又问:“那么虫虫知道虫虫妈妈在哭,还不回家去给虫虫妈妈吹吹,是不是坏孩子啊?”

  牙牙低着小脑袋思考了好一会说:“虫虫不是好孩子。”看来他还是不舍得说自己的宠物是坏孩子。

  “那么我们应不应该让虫虫回虫虫妈妈那里去呢?”

  “应该。”牙牙用力点头,“虫虫说如果我不要它的话,它一下子就会被虫虫妈妈抓回去。”

  “那么我们让虫虫回家好不好?”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玻璃窗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的玻璃都炸裂开来,四处乱飞。幸亏我的伸手还不错,及时地抱住牙牙滚到地板上,用身体护住小小的孩子。后背和胳膊上连续的疼痛传来,也不知道我被玻璃击中了多少下。其实玻璃窗的爆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我却抱着牙牙长久的倒在地板上爬不起来:如果不是我在旁边,如果是牙牙自己在那里玩的话……天啊,这样的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天啊,这是怎么了?小华,牙牙,你们没事吧?”直到母亲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才有力气抱着牙牙站起来。原本干净的客厅现在变得乱七八糟,窗台上、沙发上、茶几上、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碴子,那扇窗户更是面目全非,寒风夹着冷雨正从那里扑进屋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击吗?为什么窗户会突然炸裂?

  “小华,你受了伤啊……怎么这么多口子,哎呀,还有玻璃碴子在里面……”母亲确定了牙牙完好无损后看到我的伤口,心疼得叫起来。不过确实疼啊,母亲为我处理伤口,用小镊子从肉里往外拔玻璃时疼得我呲牙咧嘴。牙牙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我向他露出没什么大不了的的笑容,却马上被另一块离开肉体的玻璃弄得叫出声来。

  “哇……”牙牙忽然大哭起来,“妈妈疼疼了……妈妈……”

  感动啊,儿子会心疼妈妈了,这下子真的试不着疼了!

  牙牙忽然跑向厕所,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在嘟哝什么,等我和母亲急忙追进去时,看见他正把那个宝贝盒子口朝下用力向马桶里倒什么东西,嘴里不停的说着:“虫虫欺负牙牙妈妈,牙牙不要虫虫了……牙牙不要虫虫了……绝交……”倒了好一会之后,干脆抓起马桶塞子用力往盒子里重重砸了几下,然后将盒子在马桶边缘磕几下,迅速盖上马桶盖,按下了冲水的按钮。然后扑到我怀里大哭:“妈妈……呜呜呜呜……”

  这孩子是怎么了,他一直哭着说是虫虫欺负妈妈,我搂着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令他相信我没什么事,直到他哭累了睡着。把牙牙放到小床上时,一缕久违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天晴了。

  我一下子冲到阳台上,看到漫天的乌云正在用看得见的速度向北边的天空飘散,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和发出耀眼的太阳:“妈,开来看,天晴了啊!”我兴奋地在阳台上跳跃起来。

  天色放晴之后河水很快就退了下去,虽然遭受过灾难的城市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但是人们的生活最算又归于正轨,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场大水就会被大家淡忘了。今天我开着车,哼着歌回到自家楼下时,连日沐浴阳光得来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不见——在我家楼下站着的,不就是那个疯女人吗?水灾刚过,她又冒出来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来了吗。

  “沈警官,”不等我说什么她已经快步迎上来,更令我惊讶的是,她的手里牵着一个男孩子的身影,“晨晨,叫沈阿姨好。”

  男孩大约八九岁模样,生的俊美漂亮,可是一幅瞧不起人的神情挂在脸上,听了他母亲的话用鼻子对我“哼”了一声。真是不可爱的孩子,比起我们家嘴甜懂礼貌的牙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嘛。“这就是你的孩子……”

  “是啊,我终于把他找回来了……”她蹲下身子搂着男孩,满脸幸福的表情,“实在太谢谢你了,幸亏有你的帮忙我才能把这孩子找回来。”

  真是无地自容,我哪里帮上人家什么忙了?当时嘴里说的义正词严,其实事后恨不能她不再出现,根本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现在脸皮再厚也不能坦然无事地接受人家的道谢啊。我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些日子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向你道歉。”

  这我倒是能问心无愧的接受,她确实弄得我们全家鸡飞狗跳的。

  “晨晨,还不快向阿姨说对不起。”她严厉的向男孩说。

  好像给我们添麻烦的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的妈妈吧?本来还以为找到孩子后她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呢,现在看来很难说啊。男孩极度不情愿的从嘴里蹦出一句:“对不起。”两眼恶狠狠地盯着我。据说精神类的疾病是会遗传的……我跟他们母子应对几句,匆匆逃走,回头还看见那个女子在向我频频挥手。

  平静的生活如水般的度过,今天一踏进门口就看见牙牙把他的宝贝全从盒子里倒了出来,全堆在沙发上,而他的宝贝盒子却好好地放在他的小床上,上面还盖着他那条维尼熊的小花毯。“妈妈,”还没等我武器批评他乱丢东西的行为,他已经欢天喜地地扑上来,搂住脖子先送上两个“贿赂”的吻,然后甜咪咪地问:“妈妈,我可不可以养欢欢?”

  欢欢是前楼甜甜小姑娘家里养的一只狐狸狗,深受附近小朋友的喜爱,我们家牙牙对它更是眼红的不得了。曾有一段时间他天天缠着我们给他买一只,本来他已经几乎说服了他的爸爸了,可是当我提出由他人父子负责喂狗,给狗洗澡,溜狗之后,丈夫便乖乖没动静了,而牙牙兀自天真地说:“妈妈喂欢欢。”——养狗的建议被我使用了一票否决权。现在他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我好声对他说:“宝宝,养一只小狗是要花好多好多时间照顾它的,爸爸和妈妈都很忙,谁来照顾它呢?”

  “我来照顾啊,你看我的欢欢多可爱啊……”牙牙献宝似的揭开毯子给我看盒子里的东西。本来还以为他爸爸偷偷给他买狗了,可是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妈妈,你看欢欢多可爱啊,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呢……它说它喜欢吃鸡,今天晚上我们炸鸡好不好啊……”

  原来又是利用虚构的宠物骗东西吃的把戏啊。“好,妈妈就炸鸡为你这个小馋猫!”

  “噢,可以养欢欢啰……”牙牙欢呼着抱起盒子跑到他自己的小床上去,“欢欢你会玩什么啊?会不会轰轰打雷……”

  小孩子真是可爱啊。我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头,开始准备洗手做饭,窗外的晴空中却忽然响起了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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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3 10: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在(写来吓唬同事的故事)

她在

  “经理请看看这份文件……”

  “经理,这里需要签字……”

  “经理……”

  早晨一踏进办公室,他立刻被秘书汇报来的各种事情包围起来。因为重感冒在家里休养了几天,虽然吩咐了重要的事情随时向他汇报,可是剩下的种种琐事居然还有这么多,不由令他更加感叹人材难得,能有个好副手的话,何须自己这么事事亲力亲为,连生个病都有不得安生。

  “经理,今天早上还有位女士找您。”秘书边说边偷偷查看他的脸色,这种事是经理最不喜欢听的,所以放在最后说,“她说她是您女朋友,请你无论如何给她回话。”

  “我哪来的女朋友。”他难得的没发脾气,露出对于女人的纠缠无可奈何地苦笑。秘书把一条纸条放在他面前:“她还留一这个电话号码,说是请您回电话。”趁机着他没生气,勿忙退了出去。

  他看着纸上那个熟悉的号码,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最后把它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忙碌了半上午,直到秘书带着两个警员走进来时,他才省悟到时间的流逝,连忙站起来让座,把端来茶水的秘书打发出去后,他压抑住紧张的心情,表面上浑若无事地问:“两位警官怎么称呼?你们来找我不知是为什么事?”

  两个警员自打见到他神色就颇有些古怪,这时其中一个苦笑着说:“其实是这样,今天早上有个女人去我们那里报案,自称是你的妻子,她报案说你失踪了,要我们帮助查找。本来想向你们公司的人确定一下你的去向,听说你在公司到把我们吓了一跳,赶忙赶来看看。真是的,这算什么事嘛,你回去跟随她说,报假案也是要负责任的。”警员带着被戏弄了的气愤说。

  “可是我根本没结婚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呢?”他也莫名其妙地苦笑。

  “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发,皮肤很白,个子高挑,只戴了一只耳环的佘姓的女子你熟悉吗?她为什么要谎称是你的妻子报这样的假案呢?上个周未你在什么地方?她说你是在与她一同登山的途中失踪的。”

  “我得了重感冒,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养病,门都没有出怎么可能去登山?姓佘的女人……应该不认识,这么少见的姓氏,如果听过我应该忘不了。跟随你们说实话吧,到是有几个女人一直在纠缠我,至于是不是她们中的一个故意找我的麻烦我就说不上了。”像他这样的年纪轻轻就有着自己的事业,相貌也很说得过去的男人在现今社会上是很抢手的,有女人对他垂涎也是事实。

  好在警察们没有详加追问,叮嘱他几句就走了。

  他独自坐在屋子里回忆着警察们说的话:“二十四、五,长发,白皙,高挑的女人……会是她吗?只带了一只耳环……”他的手伸进口袋,良久之后,抽回手来,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白金银宝石的耳环。“不可能的,决不可能是她……那么又会是谁去干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的?她还知道什么?……这个耳环是个祸患,得赶紧处理掉才行……”

  这一天都在他昏昏沉沉地思考中度过,可是终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驱车回家时,却又被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住:“先生,刚才有人来给你留了东西。”因为平日里受过他的烟酒等礼物,保安很是殷勤,“有个女人说是你的女朋友,她把你的手机送回来了,还说你拿着她一个耳环,叫你抽空还给她。”说完拿出一个手机送过来,一边还好心在自己制服上擦了擦,“怎么弄得这么脏,沾了好多泥呢。”说完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茫然看着应该丢在了山里、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草茎的手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问了句什么。

  保安指着外面说:“她刚走一会,也就五分钟。”

  他忙冲到街上,只见行人勿勿,车流滚滚,却根本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身影。手里抓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本的手机铃声不知为什么换到了那种专门吓唬我的鬼叫声,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正是那个他曾经非常熟悉的电话。鬼嚎声声斯力竭地尖叫着,在这个阴雨蒙蒙的天气里格外的惨人。他愣了片刻,在路人注目的眼神中茫然地按了接听,电话中传来的却是一连串空荡荡的“嘟嘟”声,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经买了新的手机,并且把原来的手机卡废止了。那么这支手机应该根本不能使用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机拨打自己办公室的电话,这一次手机却显示没有插卡。

  他的心里一顿,把手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竖起衣领快步走向家门。

  他半躺在沙发上,亮着所有的灯,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秋雨之夜,屋子里冷森森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买的房子太大了。门铃响起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趴在猫眼上一看,门外站的却是街办的一位笑嘻嘻的老大妈。他忙打开门,笑着迎上去:“大妈,这么晚了有事吗?来,进来坐坐。”

  “不坐了,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捡到了你的手机。”老大妈爽快地挥挥手。

  “我的手机?”

  “是啊,我晚上出来溜达,走到四号楼那个拐弯,嗯,怎么就听见有个女人哭。我心里以为谁家小两口吵架了,我就去找,看是谁在那里哭,我也好去劝劝呀,可找来找去,愣没看见人。那个小花园空荡荡的,可是就听见听那女人哭的那个惨呀,我这个心里也不由一阵一阵发毛,谁知找到树底下一看,嘿,原来树枝子上挂着一块手机在响呢。于是我就过去一按,里面有个女的说找你,开口还叫你‘宝贝儿’呢……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问清楚了她要找的人,这不就把手机给你送来了嘛,我说你啊,以后别把手机铃声订的那么惨人,可把我吓的不轻。不用送我,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以后看好手机啊,幸亏是我捡着了,不然啊……”

  老大妈唠唠叨叨地走了。

  他拿着那个手机,也不知道在站口站了多久,直到电话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手中的手机,却发现在响着的是屋里的座机。他扯扯衣服,重重坐在沙发上抓起电话:“喂,谁?”

  “请问您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悦耳但是陌生的女声讯问他的身份,当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后,对方又说:“我是某某酒店的服务员。请问您与佘玉莲小姐是不是上周六曾在我们酒店居住过,刚才佘小姐说她的手提包遗忘在我们酒店,我们已经帮她找到了。她留了您的电话,我们会给您保存好,你们随时可以来取回,好吗?”

  手提包?

  那个银白色的小包在他的脑海中闪闪发亮,她总是从里面取出一面小镜子,一只口红,就那样旁若无人的仔细描绘起来……

  “我不认识什么佘玉莲,也没去过你们酒店!不许再胡乱打电话了!”他咆哮着摔上了电话。又跳起来,用垃圾袋层层把手机包起来,塞进垃圾桶。

  那个手提袋怎么会在酒店,手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明明应该跟随她在一起才又对!它们怎么会回来的?难道……难道……那个报案的女人是谁?反正不可能是她!反正她躺在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了!他想到这里拿来起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手机不知为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因为在垃圾桶里,声音若有若无,好象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又好像是哭声,尖利地响着,声音拖的很长……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吓人,以前就算通宵不睡也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模样,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整整一晚上脑子里都在转着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以在意那些东西。他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昨天发生的种种古怪,一夜里的种种恶梦仿佛全部离他远去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略一迟疑,门外的人已经极不耐烦起来,大声喊叫着:“你给我开门!别装作没在家的样子!你那点把戏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给我了来!”说着用脚“咚咚”地踢起门来。

  他不耐烦的皱眉,眼中闪过抹凶光,但是等到他出去开门时,已经换上了一脸的笑容:“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门外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妆点的很精致的脸上一脸的怒气,一把推开他冲进了屋里,他陪着笑脸进去问:“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生的谁的气啊?”

  “生谁的气!”女子怒火难抑地把手中的一样东西往桌上一拍,“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来起那张大红的请柬,不解地问着:“谁要结婚呀?”边说边翻开,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的居然是自己与佘玉莲的名字。他头脑中“嗡嗡”作响,强作镇定地问:“这,这是谁在恶作剧啊?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我不认识啊。”

  “恶作剧!”女人冷笑一声,“这可是昨天晚上人家好心亲自给我送来的请束。”

  “什么?”

  “那个女人很漂亮呀,又比我年轻,又比我乖巧,认识你的时间又比我长对不对,还哭着说什么你面对我的财势也曾经动摇过,可是毕竟你们七年的恋情更加深厚,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她在一起,特意去谢谢我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她状若平静的说着,眼中的火光却几乎能点出火来。

  “没这回事,我也不认识这个女人,一定,一定是有人嫉妒我们的感情,故意来破坏我们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赶忙握住女人的手解释。

  “哼,不认识人家,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女人“啪”地把一摞照片扬在桌子上。照片上与一修和白皙的清秀女子亲密相偎相依的俨然是他。看那照片上的景致,正是城市郊外的一处山区景点,而且日期则正是几天前的那个周六。

  “这……这……”那个相机里的数码照片根本没有冲洗便被自己删除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相机在哪里?他扔下照片从抽屉里翻出了相机,打开一看,不禁更是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女人见他不说话便当作他默认了,对他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宣称与他就此一刀两面三刀断后扬长而去。

  重重的摔门声令他回过神来,拿着相机的手不由发抖——本来应该删除一空的相机中再次存满了相片,只不过不是那天登山时的相片,而是从七年前与她的相遇开始,点点滴滴的记录过来,就连标注的日期也一点不错。过去的一幕幕在相机里掠过,直到出现了山中的那件事,自己那时狰狞的表情,那个隐秘的地点……

  “不可能!不可能!”他大叫着,用力按动着删除企图把那些图像从相机中除掉,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他愤怒地抡起椅子,把相机砸了个稀烂。

  “我不信她会回来!你回来了吗?出来给我看看呀!出来呀。我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能把我怎么样!”他挥动椅子在屋里乱砸,直到把家里物品全打的粉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时,从翻倒在地的垃圾桶中传来了阵阵手机铃声,那是一个女人疯狂的大笑声:“哈……”在屋里久久回荡着。

  他忽然站起来冲出了门。

  他开着车在路上狂驰,也不管一路上违反了多少次交通法规,一直来到山脚下,才弃车奔上山去。

  他的脸胀的通红,心中鼓着一股气,原本需要爬大半天的山路,他竟一口气冲了上来,也没感到多疲倦。在半山腰离开道路钻进树林,他对这片几乎还是原始状态的林子中极为熟悉,走过这个斜坡,进入一片高大的树林,林间有片空地生满了青草。他当时好象就是那么对她说的“那里有个野餐的好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才把她哄到里面去的。

  在那片可以野餐的草地尽头,有一条早已干涸的水沟。他径直跳下了水沟,用力推开一块石头,用手在松软的泥土上挖了起来。

  她是侧蜷着身子埋在里面的,最先露出来的就是那个银色的手提包,然后是她纤细的肩膀。他扳着肩头用力一掰,她的头便从土中拔出来,仰面向着天空。在沾满泥土的面孔上显露出一种嘲弄的意味,与向外凸出的眼球相衬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哈……”他放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去不了别的地方了!你再去宣扬我们的关系啊!你再去破坏我的好事啊!你再去妨碍我的前程呀!你再逼我和你结婚啊!哈……”他越笑越大声,自己都难以停止下来,整个山林都在回荡那疯狂的笑声,那山间的回音到好象他的手机传出过的铃声一样,象个女人尖锐而疯狂的大笑……。

  “咦,有人在笑。”

  “是在哭吧?”

  “不管是什么,咱们快去看看吧,也许有人遇见麻烦了!”

  “在这边,这边有人!”“……”

  几个登山者的声音传来,越走越近……

  拜托了,看了不觉得可怕也请说吓到了,给我点信心吧……

  一个损友说我说我写的恐怖内容很可笑,受到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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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3 12:5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8分


也不错,从写鬼故事,改行写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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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0 10:24:41 | 显示全部楼层

都市妖奇谈---桃源记

(1)

       「怎麼还没到啊?我快走不动了!」

  「你身为一个山鬼,居然在山里说走不动了,丢不丢脸啊!」

  「山鬼怎麼了?山鬼就不能觉得累啊!别的山鬼在山里都是骑豹的,你以为都像我现在这样靠两条腿啊!」

  「那你有本事也把赤豹叫出来啊,干麻不叫。」

  「……」

  刘地与瑰儿不断地斗嘴,而周影与火儿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他们两个的位置,看看他们有没有被落在後面。在这座连绵不绝的山中,如果一直步行,即使是妖怪,也很容易失去方向感。

  他们一行也不知道已这样走了多久,总之瑰儿口中的那个「不远了」的小山村一直没有出现,他们就这样一直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周影再次把火儿从空中叫下来,回头对刘地他们喊:「火儿说还是没有看见村子。」

  瑰儿有些得意地说:「我不是说了吗,那个村子从空中是看不见的,一定要走著才能进去,那可是我妈妈专门为他们施的法术喔!」

  「结果还不是让自己的笨女儿迷了路……」刘地摊开手作无奈状,耸耸肩。

  「谁是笨女儿?」

  「就是你!你知道你带著我们在山里走了多久吗?七个钟头,七个!」刘地把手腕上的表伸到瑰儿鼻子底下,「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不懂!我这样深受欢迎的美男子的七个钟头,总该值上百万吧!」

  瑰儿瞟了他的天价金表一眼,不屑地说:「你的破表快了。」

  「瑰儿,到底还要多久才可以吃饭!」火儿也飞过来抱怨,「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我不管了,你立刻给我原地做饭!」

  要不是考虑到瑰儿离开家之後的饮食问题,他才不会跟著来呢。

  瑰儿看看他们两个,板起脸孔大喝一声:「都不许再埋怨了,天黑以前一定到!给我跟上,走!」说著,她自己就一马当先;在心情激动之下,她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刘地无奈地耸耸肩,对在前面等著他们的刘地说:「那就走吧。」

  火儿则还在那里叫著:「我饿死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瑰儿是个山鬼,虽然生活在城市中,但她还是肩负著作为山鬼的职责。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管理她治下山林中的妖怪与人类的相处。但是因为在人间界有不得干涉人类的法则,所以之前的那项责任也就名存实亡,而这也使像瑰儿这样的山鬼可以居住在人类当中或是移居到异界,十年八载才回自己负责的地区查看一下的情形。

  现在瑰儿正是到了一个不得不去管理一下「领地」的时候。

  瑰儿的「领地」距离立新市有几千公里,是一座尚未完全开发的山林,不过山林的外围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人类村落。瑰儿现在带领大家前往的,就是一座位於大山深处的小村庄。

  「那个村子里住了许多妖怪,和人类住在一起,所以我妈妈当年也带我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可就是觉得那个地方很奇怪,不是一般的奇怪,而是有些危险的奇怪。」

  瑰儿一连用了好几个词来形容那个地方的奇怪,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应该说,她虽然不像刘地那样见多识广,可是毕竟是山鬼出身,也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小妖怪,居然会对她自己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用了这样的形容词。

  「我本来不想回去,可是没办法,这次的仪式是非做不可的。我要是回不来,你们要想我啊……」瑰儿当时是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调把周影钓上钩的。

  当时把那个地方说得像是龙潭虎穴一样,硬要周影跟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找不到那里的确切位置了,不免在刘地他们面前感到没面子。

  「瑰儿啊,你为什麼非要找到那个村子呢?你要管理你的山林,只要到这里不就行了吗?」刘地活了这麼久,对山鬼的习惯也有耳闻,觉得事情应该不必像瑰儿弄得这麼麻烦才对。

  瑰儿撇撇嘴,做了个「你懂什麼啊」的表情:「可是现在到了『祭山』的日子,我妈妈把祭山神的祭坛设在那里,所以我非到那里去举行仪式不可。」

  祭山。

  这个名词就连火儿都知道其中的意义。

  那是大地上的生灵们,为了表示对生养他们、供他们繁衍生息之土地的感激而进行的仪式。在上古时,曾是与祭天并列的庄严大典。只是这个被祭祀的山神换上瑰儿的脸之後,令他们都感到有些……

  「我跟你们说喔,按照规矩,应该由那里的居民先为我献上供品,然後我再赐他们风调雨顺的(也就是去骗人家一顿,然後吃了、拿了就跑,因为你这个山神根本什麼也不会干嘛!怪不得要把我们带来当保镖!刘地如是说)按照惯例,他们是应该要送给我十头生牛、十头生猪、十头生羊、十罈美酒、十种农作物、十对玉璧……」说到最後一项,瑰儿的双眼闪闪发光--美玉啊,自己留下五对,剩下的卖掉,足够火儿一年的伙食费了吧。

  当时一听到那些食物,火儿马上就决定要跟著她去,而火儿和瑰儿出远门,周影这个保镖兼保姆是万万不能少的,另外就是刘地听到那里有可能有个妖怪聚集地,马上联想到了美女,也兴冲冲跟了过来。可是没想到瑰儿离开故乡多年,居然记不得路了,而那个村庄又不可能在空中被发现,他们只好跟著瑰儿在山中乱转起来。

  「怎麼会有这麼不负责任的山神!」刘地一边走一边咕哝,「居然在自己的山中迷路!」

  「这算什麼,我知道有些山神早就放弃了领地,宁愿到异界去过一个普通妖怪的日子;我还肯回来,已经算不错了。」瑰儿对自己的作为一点也不感到愧疚,「在人间界,山神除了收收祭品、在妖怪打架时当当和事佬,还能干什麼?这里反正都是人类说了算,再说我又不是正式的山神,虽然我妈去世後应该由我继任,可是我并没有得到神明的任职书。所以我只算是个代理人,还不是正式的山神呢。」

  刘地耸耸肩,无言以对。对於这个平时大而化之的瑰儿,其实他也好,周影、南羽也好,对瑰儿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她正式的神名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是一个「瑰儿」的暱称而已。对於她在母亲去世後没有顺理成章得到任职书继任山神之职的事,也是第一次听说,更不明白是为什麼。

      如果她犯了错,便应该下令撤除,另派山神上任。如果没有犯错,就不应该不按千万年来的规矩,不让她马上接任。也许瑰儿这个看来天真单纯的女孩,也有著不为人知的过去吧?其实活了上百年的妖怪,哪一个没有这样、那样的秘密呢?

  想著这些,刘地耸肩一笑,加快脚步赶上了周影:「周影,你说瑰儿为什麼一直带著我们在山里打转,不肯乾乾脆脆地带我们去那个村子呢?会不会……她在那里藏了个小白脸啊……」

  「刘地……」瑰儿怒吼一声,拔出一棵小树像投标枪一样向他射去。

  刘地哈哈大笑,快速地跑了开来。

  这时火儿在半空中忽然叫道:「我看见一座村子……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不可能,那座村子从空中看不见,你一定是看错了。」瑰儿对她母亲的法术十分有信心。

  「可我就是看见了。」

  「那就是我们又走错方向了,咱们再往东走走看。」瑰儿打算放弃翻过这座山头,再次改变方向。

  「我明明已经找到了,你还不去,是不是故意打算不给我饭吃!」火儿飞下来悬停在她面前盯著她,怒气冲冲地喊。

  「我说了几次了?空中飞的妖怪是看不见那里的。」

  「我不是妖怪!」

  「灵兽也不行,我妈妈的法术……」瑰儿显然对母亲的能力十分信任,一点也不打算去验证火儿的话。

  火儿对她的固执己见感到十分生气,不等她把话说完,飞过去一爪将她提了起来,展翅向前飞去。看他较小的躯体拎著一个「硕大」的瑰儿,刘地和周影连忙飞上空中跟了上去。火儿的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使他抓著个瑰儿,生气冲刺的时候也得周影、刘地全力飞行才追得上。

  火儿飞过山头,指著下面一座树木苍翠的山谷说:「那不是村子!」

  「哪里有?你别闹了!」

  刘地、瑰儿、周影他们的眼中,看见的只是一片布满树木、溪流、乱石的山谷,以及出没其中的大小动物。於是瑰儿对火儿的胡闹叫了出来,刘地与周影相视一眼,脸上都满是不解。

  「火儿,你看见了村子?」

  「当然了,难道你们看不见?」

  刘地与周影再次相互看看:「看来这次终於找到目的地了。」说著,双双飞落下去,火儿也跟著降落,把瑰儿放在他们身边。

  待他们的高度一降低到树梢之下,一座小村庄马上就出现在视野之内,就彷佛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座小小的村庄坐落於山谷的正中央,一条小溪流过村边,炊烟袅袅、板桥斜搭,鸡鸣犬吠皆可以听闻,还偶尔看见有人在村外的田地中忙碌、或在小溪边行走。

  「真的在这里,果然是飞在空中就看不到……可是为什麼……」瑰儿看向火儿,他为什麼看得见,难道真的因为他是灵兽。不对,赤豹与文狸也许比不上成年毕方,可是比起火儿这种小孩子还是绰绰有馀的,就连他们也做不到的事情,为什麼火儿可以,难道……

  「火儿,你不会真的是个畸形吧?」

  刘地问出了瑰儿想问的话,结果被火儿一翅膀拍到了树丛中,吃了个满嘴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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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0 10:27:32 | 显示全部楼层
(2)

      「这个村子以前叫黄家村--现在对外也还叫这个名字--不过山里的妖怪却喜欢叫这里为妖居村,里面有很多妖怪和人类一起居住。」瑰儿边下山走向小村,边向大家介绍。她对这个村子的记忆也很模糊了,翻来覆去,就只记得这麼多。

  妖怪与人类混居的事情在以前很常见,尤其是在山村之中,一个小村子住著一户两户的妖怪,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一般情况下双方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妖怪们居住在山村中,而他们的人类邻居大多时候也都略为知道他们的身分--试想,在几乎没有搬家这回事的村庄中,你邻居在隔壁住了七十年,你都从一个小婴儿长成小婴儿的爷爷了,那位邻居还像当年抱著你哄逗一样的抱著你的孙子说:「来,乖宝宝叫姊姊,我给你糖吃……」--要是这样还察觉不到邻居不是人,未免迟钝到了极点。

  可是自从人类的科技越来越发达,通讯方式越来越多元化之後,这种事情就渐渐消失,反倒是大城市中开始住进妖怪;不过不同的是,这些妖怪都小心翼翼地伪装成人类,在人类不知情的情况下生活著。在现代社会中,妖怪想和人类住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常搬家,所以人口流动比较大的城市,就比宁静的山村更加适合妖怪了。

  现在想要在山村中找到妖怪,反而变得不容易,刘地倒是很想看看瑰儿口中的人类与妖怪混居的村庄是什麼样子。

  「反正在我的记忆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村民是妖怪。记得小时候见过这里的打果子都是用法术装筐的。」

  一半以上的妖怪居民,公开使用法术,代表著这里的人类和妖怪的关系十分亲密、融洽,是个适合妖怪居住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麼,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很危险。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竟然能让没心没肺的瑰儿留下这麼深的童年「恶梦」,这个地方一定不简单。刘地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火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瑰儿,是不是你小时候有人欺负过你啊?放心,交给我好了!我帮你吃了他!村子里一半都是妖怪,嘿嘿嘿嘿……」他发出的「阴险」笑声,显示其目的绝不是要为瑰儿报仇。

  「快点走、快点走,那个好吃的村子就要到了……」火儿在暴露了自己阴谋的欢呼声中抢先飞了下去。

  看到火儿跑在了前头,三个人连忙沿著山坡往下赶去--让火儿第一个进村的後果想起来就可怕,他们可不愿意刚刚来到这里,就和村民结下血仇。

  远远地,似乎有人看见了他们,边指著他们边吆喝著些什麼,边向村中跑去。

  其他田间地头的村人也拖著手中的农具往村中跑去,一边跑一边还隐隐传来:「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

  「快去报信,小狗子,爷爷脚程慢,你快跑去通知大伙。」

  「他们来了,村里准备好了没有。」

  「快跑、快跑,回去吆喝一声。」

  不等他们走到田边,原本在村外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来了』?指我们吗?」刘地诧异地问。

  瑰儿有些迟疑地说:「他们一定是看见我来了,忙著回去准备祭品和仪式了吧?」

  「是吗……」

  怎麼看起来像是喊著:「鬼子进村了,乡亲们赶快躲起来啊……」一样地跑了?刘地眨眨眼,这该不是瑰儿不能继任山神的原因吧?这里的人看见她就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应该不会啊,她又不是火儿,走到哪里就捣乱到哪里。

  不管刘地怎麼想,村口外的居民们,还是在他们走到村前的田埂上之前,就跑得乾乾净净。周影担心有什麼变故,把火儿从空中叫了下来,於是,火儿便又落在他的肩头上。

  除了还在嘟嘟囔囔的瑰儿,刘地和周影心中都有些紧张起来。这个村子的情形确实不太对劲,虽然瑰儿的祭坛建在这里,可凡事总是小心点好。

  当他们慢慢来到村口时,正好与匆匆从村中奔出来的一支队伍迎面相遇。

  周影和刘地同时停住脚步,把瑰儿拦在身後,看著眼前的人群。

  这个队伍大约有三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领头的是一个六十上下的老人。

  「好在没抄著家伙,应该不是敌人。」刘地「悄声」对周影说。

  只见那支队伍来到他们面前,倏地向两边一分,形成了夹道之势。而那个领头的老人赶紧走几步迎上来,双手抓住走在中间的刘地的手,激动而热情地大叫:「乡亲啊,我们全村终於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就像是一轮红日,终於照耀到我们村庄就向大海中的舵手,为我们指引了方向,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带领我们冲破风浪,就像冬天里的雪糕,夏天里的棉袄……」

  刘地面色慎重地同样用力摇了摇他的手说:「老乡啊,你……刚才说反了!」

  老人的面色一窘,但马上向身後一挥手:「乡亲们,让我们热乐欢迎上级长官来我们黄家村视察。」说完,便带头鼓起掌来。

  那站成两排的乡亲们立刻应声开始鼓掌,口中还大声吆喝著:「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有的人还拿出了柳枝、松枝、狗尾巴花来用力挥舞著。

  这个地方……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刘地一脸大开眼界的神情看著瑰儿。

  瑰儿面对这种场景,呆立在村口,不知道是进还是退才好。  

   她一脸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村人们,目光在他们的脸上转来转去,试图找到能和幼时记忆连接起来的蛛丝马迹。

  过了好久,她才皱著眉头向那个领头的老人试探著问:「鹏大哥,你是鹏大哥吧?我是小瑰啊。你们这是……这是……」

  「小瑰?」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上上下下把瑰儿打量了几遍,才惊喜地叫:「小瑰,你真的是小瑰!你怎麼一走这麼多年啊?害得大家担心死了,又怕你被人类骗,又怕你……不过真没想到你过得这麼好。你这是在人类中当了官吧?早知道这次来的是你,我们也不费这功夫了!来、来,大家停止,这是小瑰,不是外人。」

  他回头向身後做个手势,那些嘈杂的欢迎立刻停止,村民们都围上来打量起瑰儿,七嘴八舌地议论著。

  「是我啊,小瑰,大家不认识我了吗。」瑰儿终於从居民们当中找到了几张记忆中的面孔,她对这里的人一点戒心也没有,居然在村口打个转,显出了原形,向大家解说著自己的身分,「我是原来在这里住过的山鬼小瑰啊。」

  「啊……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老是骑著豹子去偷鸡蛋吃的小家伙吗?长这麼大了……」

  「小瑰啊,原来是你,小时候老是拖著两管鼻涕,现在越长越漂亮了呢,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小瑰啊,你这麼多年哪儿去了?也不见人影。」

  「你真的在人类中当官了啊?薪水高不高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弄得瑰儿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

  瑰儿自己说过她离开故乡已经几十年了,而眼前这群人当中,有些十几岁的孩子也一副与她相识的样子,可见这些村民真的如瑰儿所言,有好多不是真正的「人类」。

  刘地和周影上前去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先入为主的心理影响,竟然看著看著,觉得这里人人都不像是人类了。

  「大家别只顾著跟小瑰叙旧了,这里还有两位客人呢,来、来,两位,请到村里来坐坐,你们既然认识小瑰,我们这个村子的事也知道一点吧?我们这里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但我们这次一定会按照长官的指示,认认真真地举办一次选举,选出一位真真正正为村民服务的村民代表来的……不足的还请各位多多提出来,我们下次一定会改正的!」村长站出来打断了村民们的七嘴八舌。

  刘地向瑰儿问:「他在说什麼?你们这里的『方言』我听不太懂。」

  瑰儿也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对啊,鹏哥,你到底在说什麼?什麼叫在人类中当官?县里的长官?选村民代表?」

  「你们不是来参加我们村里的选举吗?」鹏哥一脸诧异地反问。

  瑰儿他们一起摇头。

  瑰儿说:「我是回来准备祭山仪式的,村里的选举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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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0 10:31:30 | 显示全部楼层
(3)

      原来今天正是三年一届的村民代表大会换届选举的日子。

    黄家村是个在政府有注册的行政单位,当然也要进行这一道程序,只是以前因为他们的村子地处偏僻的深山,对外人而言是个交通不便、通讯落後的地方,所以所谓的选举都是他们内部举行,最後派人向上级报告便算了事。对於这个情况特殊的村子来说,倒是还容易应付,可是今年的选举却出了一点意外状况。

  县里的某个官员出於对这个「贫困落後闭塞」的小村子的关心,竟然打算不辞辛劳地亲自到村里来指导选举,还打算进行一番实地考察,看看能不能引进几种产业帮村子脱贫致富。这一番好心全出自对偏远地区居民的同情,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为这个村子增添了多少麻烦。

  「几十年了啊,自从打日本鬼子那段岁月我们这里收留过几个游击队的伤兵外,从没外人到这里来过。你说这一下子要来好几个人,还是当官的,这可怎麼得了!我们这个村子好多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不是吗……喂,我说过几遍了,院子里不准晒那种衣服,通通给我换上有补丁的!老狐狸,还有你们家,就你们有金树银叶是不是?这种时候穷摆什麼阔?快给我拔了,换上棵梧…」

  村长黄鹏一边领著瑰儿他们入村,一边对他们讲述村子里如临大敌的原因。在对两户村子中晒的香奈儿长裙和一棵挂著宝石果子的金树大吼大叫一阵之後,他抹著汗对瑰儿说:「你看、你看,他们就是这样不配合!我从上个星期镜开始忙了,他们就是不知道收敛收敛。

你说教人家来看见这里这样,还不以为进了妖怪窝……喂,谁家的驳跑出来了,快拉回去栓好!给我把它的角先锯掉再说!」

      (驳,又名兹白,是一种可以御兵祸、避兵刃的独角吉兽。样子像马,

      白身黑尾,虎牙虎爪,独角冲天,能发出如同击鼓的声音,以虎豹为食。)

      刘地看著那头长著独角、利齿虎爪的白马从村间的小路上飞驰而去,耸耸肩:「你们这儿不就是一个妖怪窝吗?」

  这时一个小孩从後面远远追来,手中还拿著半截韁绳,灰头土脸地大声喊叫著。看来他是在想降伏这头驳的时候,被对方毫不客气地从背上掀了下来。驳可不是马匹,也不是走兽,它应该也算妖怪的一种,不过不是天生的妖身,需要一步步修练过来罢了。

  男孩对著村长黄鹏的话十分气愤,远远就嚷嚷了起来:「它是你爷爷我的,你有意见吗?」

  刘地见这个小孩口气这麼冲,刚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就听见黄鹏说:「爷爷,你干嘛又去抓它,咱们不是说好这几天先把它放到山里吗?你这个样子教我怎麼管别人啊。」

  「你爱管谁管谁去,少来管爷爷我!」「小孩子」不耐烦地叫著边从他们身边一擦而过,忽然又一溜烟窜了回来,看著瑰儿惊叫:「这不是小瑰吗?长这麼大了!你什麼时候回来了?你先去我家坐坐,等我把坐骑追回来就来招呼你。」说著,向著驳跑去的方向继续追了下去。

  「爷爷……不对,现在应该你叫我爷爷,在户口名簿上你是我的孙子才对!咱们不是说好了,这几天村子里的称呼按户口名簿上的为准吗!孩子,你回来……」黄鹏在男孩身後又是乱叫一通。

  刘地按住发胀的额头,他从没见过对辈分都这样随便乱叫的地方。不过瑰儿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周影则根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於衷,大概他压根儿就没弄明白这是怎麼一回事。

      黄鹏刚想再对他们解释时,一阵喧哗从村中传来。

  「抓住他!」

  「人口贩子!」

  「强盗。」

  「绑架孩子了……快点起烽火,叫山上的妖怪们来增援。」  

   「敌人杀进来了,放倒消息树,大家上啊,为了黄家村的安危跟他拼了……」

  远远就看见一条红色的身影从村子中升起,箭一般地朝这边飞来。这个正被一大群村民追赶著的「外来侵入者」,除了火儿还有谁。

  火儿对於身後的一大群追兵不屑一顾,得意洋洋地拎著一头小鹿从村中飞出来,对周影他们炫耀:「看,我一下子就找到晚餐了!」

  「小狗子……」黄鹏凄厉地大叫一声,扑向火儿,「你要干什麼?快把小狗子放开!」

  「狗?」火儿低头把爪子中的猎物打量一番,恶狠狠地对他叫:「什麼小狗?你想污辱我的智商吗!」说完,他飞到瑰儿面前把小鹿往她怀中一塞,吩咐说:「一半清蒸,一半红烧,尾巴烤烤我啃著玩!」

  「小狗子。」黄鹏一把将瑰儿手中的小鹿给夺了过去,「他是秦老二家的小狗子啊,你、你把他怎麼了?」

  「秦二哥的儿子?」瑰儿看著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昏过去的小鹿,吃惊地问,「他成亲了吗?为什麼他的孩子会这样?难道他的妻子……」瑰儿记得秦老二是个有人类血统的野牛,怎麼看都不像与这头小鹿有父子关系。

  「早就成亲了,他老婆是黄七理家的那个琴儿,你也认识的。」

  「可是我记得琴儿是个树妖啊……」怎麼会生出这样的孩子,难道琴儿她对丈夫不忠?

  「我听说琴儿外公的父亲是个鹿妖,隔代遗传吧,这种事咱们这里可多了。」见小鹿「小狗子」没有了危险,黄鹏松了口气後,理所当然地这麼说。

  刘地脸上再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够混乱的,可是没想到,自己每走一步,对於「混乱」这个词都会有更深的认识。

  不一会儿,小狗子的家人赶到,见孩子没事,在村长的调停下倒是没有再跟火儿计较(不敢跟他计较也是原因之一),带著孩子便走了。而瑰儿他们也就在火儿「那是我的猎物,还给我!影,放开我!瑰儿,你这个叛徒……」的喊声中,正式走进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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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0 10:36:23 | 显示全部楼层
(4)

  刘地一路东张西望,发现这座村子其实比想像中大而且整洁得多。道路虽然是一般农村常见的石板路,可是至少有八线车道宽。道路两边的农家小院似乎也平平常常,但是时不时就可以在哪家庭院中看见外国品牌或是古代款式的衣饰晾在竹竿上。另外一些明显不属於「常见」范畴的植物,比如人形树、飞行花什麼的,也时不时地映入眼帘。也可以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人类」在院子中进进出出,进行著日常的劳作。

  村长黄鹏这麼一路过来,就在不停对路两边的住户嚷嚷著:「XX你家的OO东西不行,快藏起来。」「XX,你家的什麼什麼也不行,快收进去。」之类的话。可是不管他怎麼吆喝,种种奇怪的「细节」还是层出不穷。

  「我真是受不了了,这次选举,我要求神拜佛,祷告千千万万别再选上我了!这个村长兼村民代表的工作我可受够了!」黄鹏大声地向他们宣布,「这里的人散漫惯了,要他们守点规矩,比豋天都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瑰儿吐吐舌头:「不就是来几个人类吗?你们这里不是偶尔也有旅行的人类经过吗?用得著这麼大惊小怪吗?我看连我的祭坛你们都藏起来了。」瑰儿眺望村後的山头皱皱眉。把山神的祭台用法术藏起来,这种行为在别处的人间界,可是会引来灭村之灾的大罪。

  「没办法啊,万一让外人看见,当作什麼文物古迹非要在这里开发旅游业怎麼办,那样人类还不是呼隆呼隆地来,可不就要了我的命了!做村长难啊……」黄鹏长吁短叹。

  瑰儿归来的消息已经在村子里传开,村子中很多人都来到街道上迎接她,纷纷邀请她到自己家里坐坐。於是他们便在一波又一波的寒喧邀请中,艰难地往村长黄鹏家前进--瑰儿决定带大家到他的家里借宿。

    「这是怎麼回事!」黄鹏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出了一声大叫。

  刘地他们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道路尽头的一家农家小院中,耸立著一座古典建筑。

  那是一座三层楼的小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小楼的二楼,依栏而坐著三名云鬓高耸、环佩叮当的宫装女子,或倚栏远眺、或凝眉思忖,或横笛吹奏,宛如图画中的景象一般。

  「娘,老婆,七丫头,你们在干什麼!」黄鹏跳著脚冲上楼大吼:「谁教你们把房子弄成这样的,还有你们的打扮、你们的样子,快、快给我变回去。」

  在村长大人的一番吼叫和上窜下跳之後,这个农家院落中的小楼终於化回了几间平凡的砖房,而三个二八妙龄的美人也变成了一个七十几岁、眯著眼的老太婆,一个五十上下的黄脸婆和一个十七、八岁的胖姑娘。

  那个老太太手柱著柺杖,在村长後面喋喋不休地抗议著,叨念著他有多麼不孝,让自己的母亲装瞎子。

  「你们看看,我的工作连自家人也不支持,这还怎麼干!」黄鹏进到屋里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说。

  刘地对於眼前的华屋美女突然变成瓦房、农妇十分有意见,对周影「低声」地说:「我看他压根儿不想好好招待咱们,待会儿放火儿出去,让他大闹一场去!」

  瑰儿花了一点时间,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家人的资料,与几个女人搂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子分别後想念的话语,才开始帮他们彼此作介绍。

  「咱们这里变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宁姨,这是我在城里的朋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刘地、可爱的火儿……这是周影……」介绍到周影,瑰儿的脸微微一红,自己这麼把周影带回来,好像有点……如果刘地不跟来,一切就完美了。「这是鹏哥的妈妈宁阿姨,这是鹏哥的太太,丝丝嫂子,这是……」

  「我们七丫头,你走之後才出生的。」鹏哥笑著介绍。  

  瑰儿坐在那里托著腮,嘴角带笑地叹息著说:「这麼多年了,我本来以为自己都想不起来这里的事了,来了之後才知道,其实一切都还在脑海中呢……这里一点都没变,不像城市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著,一转眼就不一样了。」

  「你妈带你走时才三岁呢,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老太太这个时候眼睛也不瞎了,一个劲儿地抹著眼泪说,「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劝她把你留在这里她就是不听,非把你一起带走……害得我们日日夜夜地担心,不知道她後来把你独自放在什麼地方了……」

  瑰儿露出悲伤的神情一笑:「我妈妈去世之前说过,她不能把我留在这里,那样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只有让我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才安全。」

  她的往事不但周影、刘地他们不知道,就是这座村子里的人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母亲虽然贵为山神,平时却总是心事重重,尤其是对这个女儿爱护备至,似乎总在担心有什麼事会威胁到瑰儿的安全似地。

  说到这个话题,除了火儿还在一个劲儿地催著瑰儿:「是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讲讲,快讲讲……」之外,大家都选择了回避。

  刘地马上向黄鹏问:「黄大哥,我看你们这村子中妖怪不少啊,平时能和人类和睦相处吗?」

  黄鹏惊奇地看著他说:「咦,小瑰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我们这里没有妖怪啊。」

  没有妖怪?就凭现在院子中那个和驳扭打的,张著一双大翅膀的「小孩」,他还说这里没有妖怪?

  「鹏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也不是人类,你用不著骗他们的。我知道咱们这里妖怪多著呢。」瑰儿嘟著嘴,对黄鹏不说实话感到不满。

  「可是咱们这里真的没有妖怪啊。」黄鹏还是坚持这个说法。

  瑰儿真的不高兴了,一扬眉毛说:「是啊、是啊,咱们这里都是人类,行了吧!」

  「咱们这里也没有人类啊……小瑰,你该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黄鹏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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