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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ndyqpg

《老穆茶棚》第五谈 冥村--(希望是另一种味道的鬼故事)说谎的老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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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9 08:5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情?”我皱起眉,“那看来就是这个朵玛喜欢上了那个似乎已经死了的阿四,而老七又喜欢朵玛?”很俗的二男一女三角恋,我这样想着。
  
  老贾笑一笑,点点头:“嗯,对,猜得不错,只是有一点,阿四和老七都是赶尸匠,朵玛喜欢上谁,或者谁喜欢上朵玛,都是不行的——”
  
  这个故事的第一层的确是个很常见的三角恋爱,老七和阿四是好兄弟,老七沉稳,阿四胆大,两人总是一起结伴走脚,因为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挨饿,一起活不下去然后拜师当赶尸匠,又是一起遇到了垭栳寨最漂亮的姑娘朵玛,然后一起喜欢上了她,只是朵玛心里只装得下一个阿四,于是老七注定只能当个默默站在一旁的大哥,每次在他们偷偷见面的时候望个风啥的,当然,每当老七听到梦里的阿四喃喃的喊朵玛的名字的时候,心里也会堵得很难受。朵玛和阿四这样的爱情每天都在上演,老七这样爱情的旁观者也还得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这其实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家常故事——只是结局有点惨烈。因为朵玛是寨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暗里盯着她;也因为阿四则是个走投无路不得不靠当赶尸匠才能活下去的小伙子,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躲着他——这样两个人,居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到一起?垭栳寨的人震惊了,好嚣张的贱丫头,好胆大的野后生,两个人都不把全寨子的人放在眼里!垭栳寨的男女老少都算是什么?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又算是什么?愤怒的垭栳寨一下子炸了锅,于是等待一对懵懂的年轻人的路就只有那么一条了:男钉刑,女沉江。
  
  苗家的钉刑用的是竹钉,很钝,插在人的五脏六腑七筋八脉上是那种让你哭得出泪却喊不出声的疼,就像慢刀杀人,不是痛快爽利的一箭穿心,而且一点点割,一点点削,削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削的你恨自己的老娘当时为什么要生下自己这么一大团肉——更残忍的是,这一切都是要让朵玛眼睁睁的看着的,就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褪去生命的所有颜色,面对面的距离,说起来近在咫尺,其实有时候真的远过天上人间,碧落黄泉。
  
  这么一段情为何物生死相许的故事,最终成了全垭栳寨的人一场特殊的祭祀礼,祭的是为自己定下这条规矩的祖宗,也是不敢违抗这条不知道为什么的规矩却更看不得别人违反规矩的自己——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守着这条规矩,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违反规矩的人,只是人人都见不得自己吃亏罢了。
  
  老七一直是阿四的好兄弟,所以那一天他没有去旁观,而是选择又出了一趟门,为垭栳寨邓家人请回他们客死异乡的侄儿。
  
  “我一直喜欢你,可我不敢说,我知道这规矩。”老七眯起眼,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他的脸上挂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笑容——当然,此时的朵玛并不知道老七究竟在笑什么,“但是阿四那小子胆子比我大啊,别人都不敢的事,他就敢,我要有他一半的胆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下来。”
  
  “可是你活着。”朵玛仰起头咽下泪水,“如果能再活一次,我宁愿不要认识他,换他好好活着,跟你一样。”
  
  “果然是吃别家的油粑都比喝自己的酸汤香,”老七抬起脸笑了笑,“我想替他死,你想换他活。”
  
  “七哥,我对不起你。”朵玛俯下身看着老七,“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不住你,可我也没办法,我欠阿四的,也欠你的,可我这辈子只能先还他,下辈子再还你——”
  
  老七疲惫地伸出手,制止了朵玛接下来的话:“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咱们卡洞坪多少年没来过外乡人了,这次终于撞上了一个,还是让我撞上了,不容易,别浪费了。”老七把一枚桃木棨刀塞到朵玛手里,“别犹豫了,傻丫头,多少年前你犹犹豫豫就坏了大事,现在还想坏事么?”老七握起朵玛的手,划向王二的手腕,“再晚,他的血就冷了,冷了就救不了阿四了。”还没等朵玛反应过来,老七就抓起她手里的棨刀猛地划断王二手腕上的血管,一股殷红的血噗嗤一声喷出来,朵玛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老七笑了笑,就像他这么多年每次见到懵懂的朵玛时那种温厚包容的表情一样,他轻轻拍拍朵玛颤抖的肩膀,从包里拿出一只白色的骨盅放到王二手腕下面,红色的血流进洁白的骨盅里,白底红花的甚是好看,骨盅的四壁上流淌着的细细的血痕像阿四临死前在地上留下的最后一道手印。
  
  “一命换一命吧,别怪我狠心。”老七看着下意识抽搐了一下的王二,心里默默念道。然后把慢慢的骨盅递给朵玛,笑着说,“去吧,他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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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9 12: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云雾兄给自己加两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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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9 16:0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系统设定,不能给自己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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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9 17:0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就把分加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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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9 21: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给你加,唔唔辛苦啦+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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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30 07: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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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19:45: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心怀鬼胎
  眼看着朵玛瘦弱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中,老七脸上刚刚那份温厚包容的笑意也随之渐渐消失了,就像躺在地上的王二手腕里流出的血一样,一点点凝固,最终由热的变成了冷的,那种暗红色的狰狞的冷,一如他嘴角流下的血,那是贺老太的血,贺老太此时正躺在那间屋子里,脖子上干涸的血迹清晰可见——
  
  老七,早已不再是人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不是人了呢?老七曾经无数次的努力回忆着,却回忆不起来。自从师傅死了以后,自己就成了这一带最出名的赶尸匠了,师傅这些年攒下的名声都一股脑的加到了他的头上,是的,他能吃苦,稳重,不管多难走的道,只要他出马,赔上命也一定会把那些客死异乡的“喜神”平安送到家,“卡洞坪出来的小伙子硬是能吃苦得很。”这一带的人说起老七都是这样一幅又赞又叹的语气,多好的小伙子,怎么偏偏就生在卡洞坪这块鸟不生蛋的地方,怎么就偏偏入了这么个行当?若不是个赶尸匠,不知道多少家想招老七当上门女婿,只可惜……男怕入错行啊!
  
  如此种种,老七都心知肚明,但是他不愿意去想,越想越难受,不如不想,直到他和阿四一起遇到了朵玛,垭栳寨最漂亮的姑娘。
  
  后来的事,我们已经讲过了,阿四和朵玛像任何一对年轻人一样爱的忘乎所以,而老七则充当了一个大哥一般的旁观者;当然,我们还有没讲过的,那就是这个大哥到底是一个怀着怎样心思的旁观者。
  
  那时的老七还是个人,并且是个标准的年轻男人,所以当阿四在朵玛的笑涡里一点点沦陷的时候,老七的心也一样变得不能自拔了,只是老七比阿四到底还是沉稳那么一点,所以当阿四爱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时候,老七清醒的知道,这件事被垭栳寨的人发现以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老七当然可以装聋作哑,可是他舍的得阿四,却舍不得朵玛,所以他不止一次的暗示甚至明示过朵玛,可惜朵玛并不领情,不但不领情,朵玛反而越来越讨厌这个总是扫人兴的大哥了,于是再见到老七,朵玛脸上便没了好脸色,到了后来,索性躲着不肯再见老七,自然,阿四在老七面前也是越来越躲躲闪闪期期艾艾了。
  
  好心没好报本来已经很郁闷了,尤其当这份好心是毫无保留的给了一个对你最重要的人,而却一点回报都没有的时候。说真的,对老七这种常年跟活人说不上几句话的人而言,朵玛是他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可就是这抹亮色也要一点点从他眼前淡去,而亲手一点点把这点颜色抹掉的人,正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好兄弟。
  
  所谓好兄弟,通常只是共患难的时候才会称兄道弟,一旦遇到好事,尤其是只有独一份的好事,谁还能管得了什么兄弟?有我没你,有你没我。阿四和老七心眼里都敞亮的很,但都藏着掖着不说。阿四到底是个没心计的小伙子,藏着掖着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别人便真的啥也不知道了,难怪师傅临死前把祖传的阴锣留给了老七而不是阿四——因为老七不会自欺欺人稀里糊涂的混日子,而是晓得藏着掖着的去找到这一带最出名的巫蛊世家,垭栳寨邓家。
  
  “邓叔,事情就是这样子,阿四虽然是我兄弟,但是师傅临终前的嘱咐我不能违背,他坏了规矩,怎么办?”老七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写满诚实。邓叔脸上的表情则是阴晴不定,似笑非笑。
  
  “这事,按说该找你贺娘娘,你找到我做什么?”邓叔吐出的浓烈的烟圈熏得老七直流泪。
  
  “这事,寨子里很多人已经觉察到了,只是都不敢肯定罢了,见光是迟早的事。”老七咽了口唾沫,“至于贺娘娘……您知道她在为难什么。”邓叔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射向老七,老七却没有丝毫回避,“邓叔,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我是和阿四一样都喜欢朵玛,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坏规矩。至于贺娘娘,她这点私心拖下去,对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不想让我师傅死了都安不了心。”老七叹了口气,“我可以对不起阿四,但我不能对不起我师傅。”
  
  邓叔沉默了很久,重重地磕了磕烟袋,像是对老七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重重地扔下一句话:“你师傅……你师傅如果活着,你怎么知道他会怎么想呢?”
  
  于是,一条心照不宣的协议就这样达成了,这条协议的后果就是垭栳寨的一个刚满月的男孩不明不白的死了,脖子上是细密的好像蛇咬过一般的牙印,但是却找不到一点蛇的踪迹。一直对阿四和朵玛的关系保持沉默的贺娘娘终于沉默不下去了,她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尸匠都要在手臂上种蛇蛊防身,用这种极尽阴毒的东西来以毒攻毒,这也正是赶尸匠不能跟女人接近的原因——蛊蛇嗅到了情欲的味道,便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活”过来,活过来的蛊蛇会不知不觉摄魂一般吸干净人血,先是婴儿,再是小孩,然后是大人……
  
  作为垭栳寨已故族老的长女,作为朵玛的姨娘,贺娘娘明白,全族的人都在等着自己做出决定,就像等着看祭鼓节上几头牯子牛拼的你死我活七零八落血肉横飞一样,她等的得,他们也等不得了。
  
  那一天,垭栳寨的人都觉得最解恨的那一天,老七却不在,他出门走脚去了,替邓叔迎回他死在外地的一个远方侄儿,他知道,邓叔是为他好,因为邓叔知道,老七在想什么,当然也知道他会怕什么,再怎样的同根相煎,到刺刀见红的那一刻,是个人也受不住。在这之前,老七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并不知道真的到了这么一天,血会有多黑,叫声会有多惨,哭声会有多烈;就像他再次回到垭栳寨的时候,看到已经不成人形的朵玛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种这么多年赶尸生涯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魂飞魄散的恐惧,那种让他后悔的恐惧。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老七就不再是人了,至少他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孩子的确是被蛊蛇咬死的,但那蛇不是来自阿四,而是来自邓叔,来自他和邓叔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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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19:47:5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穆自白“解释一下:从上次更新完以后我就没再上过天涯,因为我在拿自己的笔记本做一个仿真,一次仿真计算需要不关机连续3-4天,我在不停的做优化,所以也就一直没有空闲拿电脑干别的了,偶尔中间停顿一下,最多也就上个QQ而已,今天是趁着周末写了一点,所以赶紧贴上来,下一次可能就是下个周末了吧,我希望下个周末能把这个故事结束掉,大约还有……五分之二~~~”

呜呜, 这哥们我还以为他又要暂时弃坑啦,还好及时出现啦,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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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3 08:2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andyqpg 分享,辛苦了,+2分


老穆是MM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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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3 09: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感觉象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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