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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斩龙》--风水命理小说(第一部第二部连载完)--作者: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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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38: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一)月映明堂成杀局

  田野被十六的圆月照得黑白分明,十匹快马在乡间的小道上飞驰而过。

  前面几匹马上骑着四个捕快,中间三匹马上是绿娇娇、杰克和安龙儿,最后是清城知县何大人和他的两位师爷。

  绿娇娇跟何大人谈好价钱,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

  风水师右轩先生所布下的“雄鸡啼日穴”如果是凶穴,不会在这一个月内让两家人都相安无事,应该只会变本加厉马上一落千丈。

  现在两村大户都平安过了一个月,到了中秋节月圆之时却突然发作,这是很蹊跷的事情。

  可能是右轩先生的高明布局,做完坏事之后已经跑路走人,这样的话当然可以慢慢处理;

  但是也可能这根本不是右轩先生布的局,那么这个局就有可能是临时被改变成杀局!

  昨晚救出三十几人,应该大出布局者的意料之外。

  如果这个布局者在今天早上知道杀人失败,那今天晚上到“雄鸡啼日穴”复核的可能会非常大。

  尽管不知道这个布杀局的人,是不是右轩先生,但这个人会是一个高明的风水师,而风水师一定会复坟……

  于是马上要求何大人安排人手一齐上山,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是绿娇娇有另一个想法不能说出来。

  这次江西之行其实被无形的阴谋安排着,自己在广州时,和现在路上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受人监视,如果自己一直按常理办事,就会步步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要打破这个被动的格局,只有走出一着怪棋转明为暗,才有可能发现对方的底细。

  马背上的绿娇娇和安龙儿穿着同样的衣服,灰布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铁灰色短衣长裤,腰间系着布腰带,背跨布包,靴子扎着裤脚。

  和安龙儿的着装唯一不同式样,就是她背上背着一支海军版大号左轮手枪,这支枪和杰克腰间的枪一模一样。安龙儿背上则是一大綑细绳和木杖。

  绿娇娇出发前回客栈准备工具时,叫安龙儿找出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她和安龙儿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可以换着穿。现在的绿娇娇和安龙儿,一眼看过去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杰克知道绿娇娇的想法,他明白今天晚上不一定会很安全,以防万一,他也从自己马车上取出一套绳索带在马上备用。

  夜间路上空旷寂寥,十里路很快跑完,远远就看到金鸡岭迎面扑来,脚下是千顷良田。

  绿娇娇招呼大家绕过温凤村和上吉村,远远下了马,从金鸡岭的侧面悄悄上山。

  金鸡岭是一个常有村民上下的山头,这里的小路都有人修葺不算难走,在明亮的月色下大家上山并不困难。

  在几个识路的捕快带路下,他们很快看到山腰有一片平地。

  绿娇娇叫大家不要说话,停在远处等她。她叫上安龙儿,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向新葬的墓地。

  从这片平地看出去,是山下广阔的水稻田,和大片的村落;这种位置是风水中的典型格局——高岗观平洋。

  这片空地上的泥土明亮而湿润,显然新铺好不久。

  从这里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原来有一道小山泉从背后的山上缓缓流下。

  风水中对山泉水的要求宜缓不宜急,如果得溪水清甜缓和,这会保佑后人财丁两旺。

  绿娇娇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闻一闻空气的味道。

  空气中有树木青草的味道,新土的气息,也可以闻到山泉的水气,水气清心怡神,可知这道水流没有问题。

  空地的中间有一间小祠堂,小祠堂的背后是缓和的斜坡,溪水就是从斜坡上曲折流到山下。

  墓地的背后称为玄武位,主宰人丁健康长寿,这里的玄武靠山树丛茂密,也是风水中的上乘之选。

  祠堂外观约五丈见方,祠堂前有一片半圆石板地,约有三丈直径,深深地积着水,象一片大镜子一样倒映着月光,月色把涟漪倒映在祠堂的大门上,显得光影迷离。

  任何坟墓的格局,都一定有明堂,明堂就是墓碑前的空地,这里也就是那片祠堂门前半圆形的石板地。明堂的吉凶决定了子孙后的财运和官运,风水上要求明堂干净宽大,最重要的是不能有积水。

  处理明堂积水的方法,是在明堂的边缘开排水口,风水上也称为水口。

  水口位置的设定也有严格要求,水口一般都会设在大凶的方位,以求去水泄凶气,达到趋吉避凶的效果。

  而眼前的明堂积水,一定是水口堵塞,或者是根本没有开水口。

  绿娇娇和安龙儿从明堂趟水走向祠堂大门,推开门看到里面漆黑一片。

  跨过祠堂的门槛,一脚踩下去,却发现祠堂里居然也全是积水。

  祠堂里有积水的可能性极低,祠堂是一座房子,就算下雨有水渗入,也不会积水这么深;就算积水这么深,也不可能没有水口排水,最不可能的是……

  这十几天根本没下过雨。

  借一点点月色余光,看到祠堂的正面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果然供奉着几十个先人的金塔和牌位。

  绿娇娇走到这张大桌前,掏出一个小罗盘测量过大桌的卦线,大桌子和大门都向着西方,卦线是当运吉线没有问题。

  然后走出祠堂门前有月光的地方,复核了一下卦象和门向的配合,同样没有问题,看来使温梁两家男丁昨夜发疯械斗的原因不是座向的方位。

  绿娇娇直接地推断,水就是风水局产生杀人力量的来源,而水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这就是人为的安排。

  绿娇娇在安龙儿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一起趟着水走向祠堂外石板明堂的西北边缘,这里的乾宫戌位是明堂放水的常用水口。

  安龙儿站在绿娇娇身边,面向着祠堂后的斜坡,绿娇娇蹲下身向积水下,沿着石板边缘慢慢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个去水口,但是已经被一块木塞封得严严实实,木塞经过水浸泡,已经发涨不能拔出。

  突然祠堂后面的密林里响起树叶的摇晃声,绿娇娇大喝一声:

  “捕快还不捉贼!”

  话音未落,绿娇娇一马当先向密林中扑去。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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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38: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二)追捕黑衣人

  绿娇娇如此肯定密林响处有她要捉的人,主要是因为明堂和祠堂一明一暗两片积水。

  在风水中,光线和声音都有扰乱精神的力量,如果用高层次风水邪术催动光线和声音,就会形成致人癫狂而死的风水煞气。

  中秋八月时节,天星风水中以天空西南方星宿昴日鸡最为凶顽,如果在中秋催动昴日鸡的肃杀之气攻击祖坟,子孙必死无疑。

  右轩先生布下的雄鸡啼日穴的确为真龙正穴,可保两村后人大富大贵。

  但无论右轩先生有心还是无意,金鸡岭上设雄鸡穴,再遇中秋昴日鸡星君当值的时节,就先天埋下了前面说到的隐忧。

  而水与月,配合上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与方向,就成了杀人武器。

  水影返照穴堂,本身就是一种风水中难以克服的煞气,随着映出的景象和时间不同,会使人的精神产生不同形式的迷乱。

  例如太阳西斜的红霞光影返照穴堂,就是一种很著名的凶猛煞气,被称为“血盆照镜”,这会使人死于刀剑斩杀的血光之灾。

  而有意识精确地使用这种煞气,则可以成为精确的杀人方法。

  雄鸡啼日穴以西方为向,本来与昴日鸡星君方位并无冲突。

  但是明堂前有了积水,中秋的圆月在三更末刻,正好从明堂积水中返照到祠堂正门,这个方向也正是中秋致命的昴日鸡方向,于是产生一股无可抵挡的阴寒煞气直攻入祠堂正门。

  祠堂正门如果是紧闭的话,无论这股煞气如何阴邪,也不会映入堂中,光煞照不到祖先的金塔和牌位,如何强大的煞气也是枉然。

  问题就出在祠堂里的积水。

  月映明堂水当然照不到祖先牌位,但是如果月光可以照到祠堂里的积水,却完全可以折射到牌位上产生杀人力量。

  杀人者如果可以把月亮的光线射到祠堂最深处的牌位,就可以成功杀人。

  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方法,在中秋当晚打开祠堂大门,在祠堂大门的上方安放一块大镜子,镜面垂直照向地面,平平架在空中,于是月色就可以先照到明堂,再反射入祠堂大门上方,从大门顶上的镜子反射向祠堂内的地面积水,最后把月光折射在牌位上……

  雄鸡啼日穴的灵气,应自然之道需在白昼见阳光才会灵动;

  现在于深夜受昴日鸡邪光映照一个时辰,雄鸡产生白昼的幻象,违反阴阳之道突然猛醒,使这祠堂下的同姓男丁全身冰冷彻骨,眼前只见恐怖幻觉,于是挥刀杀人。其实,不管他们杀人与被杀,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雄鸡啼日”在中秋晚上已经被改局为“昴鸡幻月”。

  绿娇娇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在祠堂大门内,抬头却找不到那块镜子。

  这块镜子一定不是小东西,起码应该有四五尺长才可以吸收整个明堂照过大门的光线,再映出这么大片水月倒影。

  这般大一个镜子,在当时的中国并没有生产,只能从西洋进口,所以价钱并不便宜,用完后还要抬下山消灭证据更不是容易的事……

  再说现在正是昨晚发事的大约时间,月亮几乎在同一高度出现,重演昨晚的杀机,风水师要复坟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来检查问题出在哪里。

  也就是说这个时刻,镜在,人也必定在,要做的只是引出这个人。

  所以绿娇娇走到露天的明堂当眼处,有意给对方看到自己准确无误地找到明堂水口然后放水。

  对方心里非常明白:水,是这个杀局的核心所在,当有人放明堂水,就是摆明了告诉他,布局已经被识破,也知道他人在附近,再藏下去也没意思了,如果没有能力杀绿娇娇灭口的话,不如趁早逃跑。

  绿娇娇的举动,果然成功逼使对方现身。不过她并非武功盖世决定为民除害,或者是打算为一百两黄金卖命,所以一马当先冲入黑暗,她自有细密的想法。

  如果对方就是迫使她回江西找龙诀的人,那么她一天没有到江西,对方一天不会危及她的生命,这是她最有恃无恐的地方,只要她不危及对方性命,对方也不会致她于死地,这个游戏必须要玩下去。

  因为,龙诀比绿娇娇的性命重要得多;

  如果对方和她没有关系,当然有可能会对她痛下杀手。

  而绿娇娇给自己和安龙儿穿上同样的衣服,用布包上脸,就是一早防备对方认出自己。

  现在和安龙儿一起出击的话,两个身影可以迷惑对方的攻击目标,也可以引导后边的捕快官差捉人的方向。

  绿娇娇向祠堂背后的密林扑过去,在暗处等待的杰克和捕快马上跟着绿娇娇冲过来。

  安龙儿身形更快,一步抢前绿娇娇前面,右手从背后抽出木杖,如箭离弦首先追到树叶响处,林中果然有两个黑衣人急急往山上逃去。

  他们身穿黑衣,如果伏在地上不动,在黑夜绝不容易发现。但是在寂静的山林中一但跑动,却会产生很大的响声,杰克和捕快们马上发现了黑衣人的踪影。

  两个黑衣人很熟悉山势,他们在山林里如鬼魅一样快速跑动,安龙儿和四个捕快紧紧地咬在他们后面。

  绿娇娇对他们大喊:“官差把那两个人赶下山!”

  然后拉上杰克就从另一条下山的小路堵截黑衣人。

  安龙儿一路紧追两个黑衣人,左手从肩上拉下绳镖,只要一有机会就可以打出钢镖把人绑住。

  但是江南的山林枝繁叶茂,一边追逐脸上一边被小树枝树叶抽打着,手上的绳镖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四个捕快也逐渐追上来,占据山坡的高地位置往下压,形成合围的阵势,加上安龙儿五个人象围猎一样驱逐两个黑衣人往山下赶去。

  绕着金鸡岭追到北面山坡,黑衣人越跑越低,但是山坡也越来越陡峭,有如立壁,一般人已经不能在其上跑步走路。

  黑衣人只求逃脱,不顾一切从陡坡垂直向山下冲去,连跑带滑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四个捕快见地形险峻,都放慢了追逐速度,扶着树木坚持向山下滑下。

  安龙儿身轻如燕根本不在乎这种地形,他凌空跃起直接就向陡坡跳下,每一次跳跃,一落就是三四丈的深度,脚一到地稍一卸力,又重新跃起,象老鹰一样向两个黑衣人直扑过去。

  黑衣人正在快速下滑中,听见背后风声响起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追捕者如此拼命,竟然直接跳下陡坡……

  安龙儿终于可以接近其中一个黑衣人,木杖从空中向黑衣人肩上刺去。

  这支木杖是风水师堪地的手杖,一头圆一头尖,如刀剑一般长短,在安龙儿手上成了最好的短兵器。

  两个黑衣人正在下坠中,只听得破风声响,知道兵器已经刺到身后,情势紧急来不及回头,也从腰后抽出一支木杖在自己头上圆形划过,打出一圈棍影形成一个防卫圈,“托”地一声正好挡开安龙儿的下刺。

  安龙儿有点意外,一来对方抽出的兵器居然和自己一样是木杖,二来对方竟使出少林梅花刀中的招式缠头裹脑刀。这一招最重转守为攻,刀影围住自己水泼不入,但是刀锋从圆走直时则可杀机四伏。

  黑衣人这一挡果然有效,安龙儿马上不敢猛攻,借两杖相撞的余力,从空中横移一尺,让自己离开黑衣人木杖的攻击圈。

  黑衣人无暇多看多想,挡开安龙儿的杀着后,也和安龙儿一样直接向陡坡连续跳下去,这样一来,黑衣人的逃脱速度就会和安龙儿一样,起码不会被对手近身缠斗。

  陡坡上虽然站不住人,但是树木却少了很多。安龙儿不能缠住黑衣人,马上从手上抖出绳镖,嗖地一声射向近身的黑衣人。

  黑衣人跳起空中正在下坠,钢镖带着绳子很诡异地从黑衣人的身下拦过,只要他以正常速度下跌,绳子一碰到他就会缠到脚上,打破他在空中的平衡,安龙儿就可以使出下一招绑起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极快,发现绳镖横在自己脚下,马上团身缩脚,手上木杖伸到脚下拨开绳子。

  安龙儿手上一紧,知道绳子碰上东西了,抖腕发力使钢镖回缠,再向身后收绳……

  黑衣人越过绳镖顺利脱出,安龙儿的绳镖拉回来一支对方的木杖。

  陡坡下便是盘山小路,两个黑衣人看快到路面,更加快了速度向下跳。

  乘着月色,他们看到小路上有两个人在等他们,这两个人就是绿娇娇和杰克。但是急速下坠中的黑衣人已经避无可避,双方只能正面迎战。

  第一个黑衣人接近地面,跳在空中向下扑去……

  杰克看准黑衣人下跌的地点,走准位置,双手拿着绑成套索的绳子,在头上甩了一圈后就向空中黑衣人套去。

  西部牛仔最熟练的就是这种游戏,在明亮的月色下,套个人难不住杰克。套索准确地套住这个黑衣人的脚,杰克用力一拖,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个黑衣人被安龙儿在后面阻挡了一下,迟了一些到达山路,他跳在空中正好看到前一个黑衣人被杰克套住,绿娇娇双手握洋枪指住俘虏,杰克正准备上前绑人……

  这个黑衣人在空中急速喝出咒语:“昴日星君火急如律令!开!”

  杰克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头顶上炸过一片黄光,黄光中现出由白光点组成的怪异图案,刹时瘫倒在地上。

  绿娇娇一听到这个咒语,左手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扣紧,捻成三清诀反手遮在眼前,来不及瞄准,右手已经抬枪向着黑衣人落地的位置,“呯”一声枪响……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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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三)第一次杀人

  天空的黄光瞬间消失,两个黑衣人都摔在地上。

  刚才在空中施咒的黑衣人脚上中枪弹,血流如注。摔到地上后试图马上站起来,但是却无力站立,重新摔倒在地……

  安龙儿紧追在黑衣人身后,眼睛一直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对手,当这个黑衣人念动咒语,发出黄光与怪异图案,安龙儿全部看在眼里。

  黄光闪动的同时,他和杰克一样刹时间瘫软失去知觉,从陡坡上失足滚到坡下的山路上,重重地摔在两个黑衣人旁边。

  杰克倒下后不省人事,拉住绳索的双手松开,被杰克飞索套住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扶起中枪的同行黑衣人。

  绿娇娇重新拉起左轮枪的扳机,大声喝道:

  “两个人都不要动!再动我就要开枪了!”

  当时的洋枪响过一枪之后,就要重新装火药和子弹,黑衣人根本不相信洋枪可以连开两枪,他不管绿娇娇的喝止,从地上拉起中枪的人就要逃跑。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听到绿娇娇的话,心里大感惊奇,想不到还有被他的符咒攻击后,还未倒下的人;当然,他也不相信这个女孩手里的洋枪还可以再开一枪。

  他的手一直捂着腿上的枪伤,双手全是鲜血,这时他一手拉停扶他的人,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转,手指捻成剑诀向着绿娇娇飞快地划出一个血咒,一道赤气聚在他的指间,口中正要念出咒语……

  “呯”又一声枪响,正要扶人逃走的黑衣人整个摔向斜坡边上,轰然倒地,血从颈项激射出来,象喷泉一样淋在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这个人顿时震惊失声惊叫一声,“啊”。他马上停下正在施动的符咒,想去救倒地的黑衣人,但是血根本止不住地从身体里涌出来。

  血咒是道术中的禁术,可以使对方全身血气的运行瞬间停止,马上进入假死状态,如果一个时辰内没有人能解开这个血咒,人就会全身发黑,血气败死身亡。

  绿娇娇认得血咒禁术,完全知道如果被血咒施术的后果。杰克和安龙儿已经身中符咒倒下,如果自己也被击倒,身边绝对没有懂道术的可以救自己,十万火急之际,绿娇娇只有开枪。

  但是紧急之下,绿娇娇的双手一直在发抖,本来要打向施术人的子弹,却打中了旁边的人。

  初次开枪,连续打倒两人,地上血流成河,自己的同伴全部倒在地上,绿娇娇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她双手举枪指着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呼吸越来越重,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我的洋枪可以连续打……你不动的话……我不会开枪……”

  黑衣人和绿娇娇一样蒙着脸,只看到一双眼睛,手按住同伴颈上的伤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绿娇娇继续说:“你的道术我都看得懂……你……手指再动一动的话……我就会马上杀了你……”

  黑衣人仍在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蒙面少女,绿娇娇从他眼神看出,他正在苦苦思索对策,于是对着黑衣人身边的地面“呯”地又开了一枪,打得地上土石飞溅,黑衣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向旁边缩一缩。

  绿娇娇发疯一样对着黑衣人尖叫:

  “不许动!听到没有!”

  黑衣人这次有反应了,紧张地点点头,因为发现这支洋枪真的可以不停地打出子弹。

  绿娇娇知道他再这样盯着自己看,总会找到破绽对自己反击,于是对黑衣人叫道:

  “翻过身趴在地上!脸朝下不许看!”

  黑衣人这次听话了,乖乖地翻身趴在地上。

  绿娇娇极为担心黑衣人有任何反抗,眼睛不敢离开黑衣人半分,又不敢走近检查和綑绑他们,尽管双手已经酸软发痛,但还是要坚持抬着枪指向趴在地上的人。

  这时,从陡坡上追下来的捕快也赶到躺满人的小路,他们先绑起脚上中枪的黑衣人,给他止血包扎好伤口。

  再检查颈上中枪的黑衣人,发现他流血过多已经死去。

  绿娇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从地上收拾起各种器物。

  地上有三支风水木杖,分别属于安龙儿和两个黑衣人;安龙儿的绳镖;杰克的套索;还有一张网,网上有十多面圆镜子,按天星二十八宿之一的昴日鸡宿星位排列成符咒镜阵。

  绿娇娇这下才想明白,挂在雄鸡啼日穴祠堂正门上方,反射月影邪光的不是床板大的镜子,而是这个更具有杀伤力的昴日鸡符咒镜阵。

  镜子被排成天星的阵列,再加上符咒开光的力量,威力远远大于绿娇娇想象中的大床板镜子;而小镜子织在网上,就不用在使用安装时抬一面大镜子上山,收回的时候也可以简单快捷卷起就走,绿娇娇不禁佩服起设计这个杀阵的人,如果不是心地邪恶,这个人一定是一代名师。

  而刚才黑衣人在空中震倒杰克和安龙儿的符咒,也正是配合咒法,撒出这个昴日鸡镜阵,才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不过现在知道了对方用什么符术,自然就有解救的方法。

  绿娇娇检查过安龙儿和杰克,发现他们都只是昏迷不醒,呼吸和体温依然正常,于是叫捕快先抬他们到安全地方再救治。

  几个捕快分头去山那边找来何大人和两个师爷,也从温凤村找来十几个村民帮忙,来了两架骡子大板车,把杰克和安龙儿放在一架车上,两个黑衣人放一架车,浩浩荡荡地回到温凤村。

  死去的黑衣人用草席卷着放在温家祠堂门外,活着的黑衣人被绑成棕子,吊在祠堂前堂的大树上,由村民看守着。

  说是看守,其实村民们把愤怒全部发泄到这个黑衣人的身上,木棍和石头不停在打在他身上。

  上吉村的村民也知道捉到布风水邪局害人的元凶,纷纷赶到温家祠堂,祠堂外的人越围越多,已经有人开始用石块砸祠堂外黑衣人的尸体。

  温凤村是富村,温家祠堂地方不小,分成前堂,中堂,和后堂三进院子,杰克和安龙儿就被安放在这里。

  绿娇娇叫人准备好黄纸和朱砂,先给两人把过脉,脉象平稳正常。

  虽然和昨晚发狂的人一样,中的也是由星宿昴日鸡镜阵发出的邪咒,现在的昏睡应该也是沉迷于幻觉之中,但是与昨晚相比,杰克和安龙儿中的只是施术者在忙乱之中急促使出的咒术,其杀伤力远远小于由天地灵气和月亮星宿等无限力量构成的风水大煞。

  绿娇娇用朱砂在两人的额头上分别写上一个化气符,再用黄纸朱砂写符烧成灰,冲出一碗水让村民给两人往嘴里慢慢灌。

  绿娇娇这次不会象昨晚一样大动干戈地解咒,因为那样只是救命应急的硬方法,其实对人的身体会有相当的伤害。

  眼前的病人是自己人嘛,病情也不紧急,绿娇娇用了最温和的方法给二人解咒。

  过了一会,安龙儿慢慢醒过来,眼里茫然而惊恐,象是做了一场恶梦。绿娇娇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脸问他:

  “龙儿……龙儿……你没事吧,娇姐在这里呢……”

  安龙儿回过神第一眼就看到绿娇娇,松了一口气,神情马上放松下来,伸手就抓住绿娇娇的衣服说:“娇姐,我做恶梦……”

  绿娇娇摸摸他的头说:“好了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你休息一下吧。”

  杰克这时也醒过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到四周全是人,惊慌地大叫:

  “娇娇!快穿上衣服!”

  绿娇娇听到他的话,“啪”,甩手就给杰克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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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四)不可告人的仇家

  救醒杰克和安龙儿的过程,温凤村的村民和清城知县何大人等都在旁边看着,看到两人都醒过来,祠堂中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两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到绿娇娇身边,一个长得高大健壮,五官充满刚气之,名叫温汉风;另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身体稍为矮胖,但也是给人身强力壮的感觉,名叫温祖宁。两人虽然身着华服,但却比普通商人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精神利落。

  两人的额头正中,印堂的位置上都有一个烫伤的疤痕,绿娇娇一看就知道这二位是经她手救起的闹事分子。

  两人走到绿娇娇面前,向她弯腰拱手行了个大礼说:

  “我们是温凤村乡绅,在下是温汉风,这一位是温祖宁。中秋晚上温凤村和上吉村的飞来横祸,有幸得到仙姑神医救活我们几十条人命,否则我们村今天已经是家家举丧,户户绝后了……还未来得及上门道谢,今天又得仙姑为我们捉到破坏风水的贼人,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请受温凤村全体村民一拜。”

  说完,带领在场的村民跪下向绿娇娇叩拜。

  绿娇娇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礼,连忙伸手扶起两个大男人,口里不停地说:

  “不要客气,这是何大人吩咐办的事,小女子应当尽力而为,快请起来。”

  绿娇娇接着在何大人耳边说:“何大人,祠堂前面吊着一个活口,如果再不拉回衙门审讯,这人就会被当场打死了……是不是……”

  何大人“哦”了一声,马叫过师爷孟颉,也是嘀咕两句,然后孟颉站到中庭对村民们说:

  “昨天晚上抓到的发冢贼人,按律要送回衙门审讯,再定刑罚,衙门一定会乡亲们一个交待,现在官差会先把贼人押回衙门,到开审定罪会贴出榜文,大家可以推举乡绅来听审……”

  说完一大通官话之后,和官差收拾一死一活两个黑衣人准备押送回衙门。

  绿娇娇看到杰克和安龙儿醒来,黑衣人安全送走,精神一下放松,坐倒在祠堂的石阶上。温凤村民们马上斟茶倒水,姑娘大嫂们扶绿娇娇到祠堂的内堂坐下。

  绿娇娇对何大人说:“何大人,我太累了,今天看来回不到清城,何大人你有要事请先回吧,我过一两天再登门请安……”

  何大人连声说好,对绿娇娇说:“好好,那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我派人来接绿小姐回清城,到时再好好给你庆功!”

  然后转头对温汉风说:“温先生,好好招呼绿小姐,她是可是我们清城县的贵客,不得怠慢罗。”

  温汉风和温祖宁自然万般乐意,马上安排住处给绿娇娇。

  绿娇娇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想放松一下,她有气无力地长长叫唤着:

  “龙儿,给我点一泡大烟……”

  绿娇娇被安排在温祖宁家。

  温祖宁家是村中大户,单家独院里面有十几间房子,房间里一点没有乡村的感觉,可见温祖宁在城里经商已久,生活习惯都完全没有农家风味。

  绿娇娇从中秋之夜起,就没有一天安宁,先是客栈大战,九字印破邪救人;然后是夜上金鸡岭捉风水邪师,这过程中体力消耗不说,还要出生入死,最后留下迷团重重。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脑海里却一直在回闪这几天遇到的每一个细节。

  绿娇娇终于在太阳出来的时候醒来。

  她从温祖宁的妻子那里换上一套宽松的蓝绸褂子,这袭褂子是温祖宁从京城带回来的刺绣精品,衣服雍容华贵,但穿到绿娇娇身上却显得她象个洋娃娃。

  因为绿娇娇身材娇小,而温祖宁年纪不大,家中只有两个几岁大的小孩,家里没有少女的衣服,于是只好给一套大衣服她先套着。

  她抽足大烟,梳洗过后,一晃一晃地走出房门,和温家热情的家眷们打过招呼,就走出温家前院。

  安龙儿和杰克都在前院,而前院中间,有两个男孩在练拳拆招。

  两个男孩拳来脚往,拳法沉稳刚猛,绿娇娇不懂武术,但可以看出,他们打的拳和安龙儿的明显不同。

  安龙儿的功夫飘逸快捷,打起来好象脚不沾地;而这两个孩子的拳法逼身贴打,马步低沉,给人打上去很痛的感觉。

  绿娇娇看得入神,恍惚间回到一个月前在广州天字码头,看安龙儿卖武的那个下午……

  那一天的安龙儿名字还叫黄毛仔,对自己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的小孩,短短一个月后,就已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安龙儿还要陪着她千里回乡,不能不感叹命运的安排。

  当初绿娇娇买回安龙儿做家仆,完全出于一盘生意经。

  她抽大烟的开销越来越大,只是在风月场所给****们算算命起个卦的话,一个月赚个七八十两银子,比很多商号的生意都要好,不是说活不下去,但是存下来的钱会越来越少,而要赚大钱就必须要做风水。

  在城里有的是风水名师,怎会有人请一个女孩做风水呢?

  她只有借一个男人的名堂才可以赚到风水行业的钱,但她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有相当风水水平的大男人听她的安排,赚了钱还要和自己分更不可能,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亲自教出一个半桶水水平的小男孩。

  只要在城乡里由自己做媒人把他捧成仙童,自己把握着最后的风水窍门和生意,那个小男孩就可以当个会说话的活招牌。

  这个小男孩要忠心,因为他要给自己赚钱,也不能害自己;小男孩也要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又古怪更好,这样才更象一个仙童,可以开更高的价。

  事实上,绿娇娇在陈家村救应不利子孙的风水穴“倒地木星局”,就是对这一套方案的试验,一举赚回二百两银子。那一个下午赚的钱,堪比辛辛苦苦在妓院里跑两个月,更比一般人家两年赚的钱还要多。

  眼下这一桩“雄鸡啼日穴”,一刀就宰了县官大人一百两黄金,可见做风水师绝对比算命好赚。

  绿娇娇在安龙儿身后,看着他的一头黄发。

  这几天发生的事,看得出安龙儿对自己的保护是奋不顾身的,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说是百依百顺。如果自己不是一身的事情,也许现在已经和安龙儿在省城赚银子赚翻天了。

  温汉风从门外走进来,一见绿娇娇马上高声打招呼:

  “仙姑你起来啦,休息得好吗?”

  杰克和安龙儿才看到绿娇娇一直站在身后。大家互相问候过,绿娇娇对温汉风说:

  “温先生,小女子也是凡人一个,只是学了一点道术,请不要开我玩笑了,你还是叫我娇娇吧。”

  温汉风说:“那好,尊敬不如从命,你也叫我汉风行了,村里的人都这样叫我。”

  温汉风请大家进了大厅,温祖宁的妻子叫佣人端上来饭菜,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

  绿娇娇睡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饿得发疯,使劲地大鱼大肉往嘴里塞,吃了一阵缓过气来,坐到一旁边端起茶杯漱口,安龙儿和杰克继续大吃大喝。

  绿娇娇知道温汉风这一来,不会是探望聊天这么简单,于是先打开话题:

  “汉风大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绿娇娇放下杯子,眼睛开始往温汉风的脸上瞄。

  “听说前一次有人破温凤村的灵龟饮水穴,是因为上吉村的人恨你们坏了他们的风水,花大钱请人下手;可是现在右轩先生给你们安排好一个新穴,两村合葬先人,一个月来两村都平平安安,现在突然有人来破坏,你觉得……还是上吉村的人做的吗?”

  温汉风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

  “这次当然不会是他们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他们的人在中秋晚上也几乎死去……”

  绿娇娇问:“你们还有什么仇家吗?”

  温汉风沉吟了一下,还是面带微笑摇摇头说:

  “我们是正当商人,就算有什么得罪,我想也就是商场上的纷争,你知道了,做生意的事情,有人赚钱,就有人亏钱……”

  这种答案在绿娇娇看来,完全是撒谎。如果只是商场争斗,根本不可能以两村灭族为目的而设下风水杀局,更不用请来两个水平如此之高,如此亡命的风水师。

  到了这种地步,温汉风还不肯说出真相,只能说明事情背后有更大的问题。

  绿娇娇隔着茶几凑近温汉风,看了他一会,温汉风被看得混身不自在,绿娇娇突然小声说:

  “这件事还没完,你这样我帮不了你。”

  温汉风呵呵呵笑了几声,对绿娇娇说:

  “绿小姐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这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山西庄票,上面写着纹银五百两,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绿娇娇。

  绿娇娇见到又有钱收绝不客气,这五百两救了一村男丁的性命,绿娇娇收得心安理得。

  温汉风接着对绿娇娇说:

  “不知绿小姐今天能不能带汉风到雄鸡穴上看看,给汉风一些指点,也算是为两村百姓造百年之福。”

  绿娇娇正有白天上山复坟的想法,于是马上说:

  “好,我们备马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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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0: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五)灵龟穴的真相

  安龙儿和杰克也想上山看看当晚的现场,杰克更是越来越为风水的力量惊讶,上山看穴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于是和绿娇娇、温汉风四人一起上金鸡岭证穴。

  秋日的田野清爽宜人,四人骑着马先在村里走了一圈,在绿娇娇的要求下,又去看过引起无数事端的“灵龟饮水穴”,绿娇娇以风水师特有的好奇,好好地堪察一遍这个已经被破坏的吉穴,又用罗经细细测量过。

  赏玩了一通“灵龟饮水穴”后,一面欣赏山水风光,一面慢慢溜马上山。

  到了半山腰的祠堂,这里就是右轩先生所点的雄鸡啼日穴。

  两天前绿娇娇连夜上山来到这里,是为了擒拿前来复坟的风水师,心情全在拆解杀局和捉人,而且是晚上堪地对环境并没有全面的了解,现在风和日丽心平气和地来到雄鸡啼日穴,才有机会好好证穴。

  绿娇娇在祠堂前下了马,叫安龙儿点上一泡烟,叉着腰迎着山风吞云吐雾地欣赏风水。

  金鸡岭山势雄浑,山林茂密,虽然绿娇娇没有时间到山顶寻找龙脉的发源处,但是单从山下温凤村仰看上金鸡岭,还是可以辨别出这龙脉属雄龙结穴,最宜见山窝水潭等阴地配合,阴阳得法之下自然可焕发出王者之风。

  金鸡岭上本来就有一道山泉,九曲十八弯转到岭下,在山间结下几个清潭,果然是风水中上好格局。

  绿娇娇站在祠堂前向山下望去,山下是广阔的田野,金鸡岭上的山泉到了山下的水稻田间,依然清水环流,缠绕在田野和两村之间,正是山肥水静,福寿福贵必然无忧。

  远方是屏障一样的山脉,把山下的水稻田围得水泄不通,形成有力的堂局。

  最引人注目是远方一座高峰,形如雄鸡昴头兀立,有如将军布阵时战旗猎猎。绿娇娇从马上拿出罗经对着雄鸡高峰测去,雄鸡高峰正位于三吉六秀之少微天星大吉之位。

  原来右轩先生布局后喝象为雄鸡啼日,这只雄鸡并不是指金鸡岭,而是指这个穴前正对的雄鸡峰,祠堂坐东向西,当太阳从祠堂背后的金鸡岭升起,第一缕阳光一定照在穴前最高的雄鸡峰上,此穴后人必为武贵,扬名四海。

  绿娇娇禁不住赞一声:“真是难得的好穴……”

  大家也看够了风景,现在只想听绿娇娇讲讲她看风水的结果,听到绿娇娇有话说,都围到她身边。

  绿娇娇却又不说话,转身走向祠堂前的空地明堂。

  明堂里还有些积水,绿娇娇叫温汉风过来:

  “这个雄鸡啼日穴相信右轩先生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

  温汉风点点头说是。绿娇娇接着说:“所谓雄鸡啼日所指的雄鸡是对面那座山峰吧?”

  温汉风有点惊奇地说:“绿小姐真是有眼光啊,右轩先生正是这样说的。”

  绿娇娇笑一笑指着被木头塞住的排水口对他说:

  “这穴是难得的好穴,只是被人临时破坏了,排水口被人有意塞上,祠堂里的排水口应该也一样,明堂和祠堂里的积水,加上贼人自己带来的镜子挂在祠堂的大门上……”

  绿娇娇一边走进祠堂,一边指点给温汉风看:

  “通过准确的计算,在中秋之夜把月光的阴寒之气,加上星宿的方向和镜子布成的符阵,形成具有杀伤力的迷幻邪光,晚上折射入祠堂内……”

  温汉风皱着眉听着绿娇娇的讲解,不断点着头。

  “这股邪光映照牌位和金塔的时间,就是你们在互相厮杀的时间……

  从实际上,这种做法只在杀人,并没有真正地破坏龙穴,也就是说,造局加害你们的人,计划中还会来第二次,他们总是要破穴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看了看温汉风,他的脸色很难看,但仍是脸带固定的微笑。

  绿娇娇又说:“如果在中秋的晚上,这里做成的昴鸡幻日局把你们村的男人先杀光,然后现在再来破穴的话,应该就容易得多了……哈哈哈哈……”

  绿娇娇说得残酷,笑声很尖利。

  温汉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陪着绿娇娇笑起来,一言不发。

  绿娇娇见温汉风不说话,继续看风水。

  对了,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绿娇娇一边自言自语走出祠堂,上下四周观察环境。

  安龙儿叫绿娇娇:“娇姐你看,这地上有些洞……”

  大家走过来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象用凳子压过的痕迹,而且这痕迹还断断继继地向祠堂后方延伸出去。

  祠堂后方是山坡,山坡上一道山泉缓缓流下,大家沿着地上的压痕,走到祠堂后方的密林中,这里就是前天晚上发现黑衣人的地方,大家在地上看到很多粗大的毛竹,有些砍短,有些则剖开一半,而剖开一半的毛竹很长很长。

  大家看到这里明白过来,原来贼人是用毛竹架出一条山泉水道,从祠堂后的山坡接出泉水,让泉水从毛竹做的运水道上流进明堂和祠堂。

  绿娇娇冷笑着挖苦温汉风说:

  “你现在知道害你们的人,请来的是多高水平的风水师了吧,呵呵,你的生意还真是值大价钱……”

  温汉风低头呵呵地陪着笑,一边说着:“难说啊,难说啊……”

  杰克对那晚的事记忆犹新,他好奇地问温汉风:

  当晚你也在现场打斗,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温汉风想起中秋晚上的事,禁不住摸摸额头上的伤疤:

  “我们当时正在喝酒聊天,因为和上吉村的人早就有仇怨,现在一时也无法互相太过信任,大家都带了兵器……然后我觉得对方的人在拔刀,而且人人都向我杀过来,我也只好应战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疯子,我当时只觉得好象是喝多了酒,一开始是很冲动,后来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冷,直到完全失去知觉,醒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

  绿娇娇呵呵一笑:“你们藉中秋之际,摆和头酒情有可缘,可是双方带刀可真是说不过去啊,多少有点自讨苦吃。”

  温汉风叹口气说:“唉……绿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村一向比上吉村富裕一些,这也是他们很不顺心的地方,因为灵龟穴的事我们也主动和谈过多次了,甚至我们愿意赔钱和解,但是对方出手太狠,我们不单只谈不拢,简直是见面就打呀,一次防不胜防都可能会出人命……”

  绿娇娇突然对温汉风说:

  “你不是商人,你是武将。”

  温汉风怔了一下,马上笑着说:

  “哈哈哈,汉风哪有这种福份啊,何大人和我们都很熟,我也行商多年了,这还有假吗……绿小姐何出此言?”

  绿娇娇说:

  “右轩先生为你们布下的风水局不只是旺丁旺财,而是催旺了官贵,这穴远处的雄鸡峰也是战旗峰,这会使这穴的后人成为位列三公的武官……应期在三年之后己酉之年。”

  绿娇娇的眼睛一刻不离开温汉风的脸,他的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笑容越来越收敛,绿娇娇慢慢地说下去:

  “作为风水师,右轩先生当然很清楚,他也会告诉你这个穴的发事和应期。祠堂里门开两扇,神台上左边梁家,右边温家,但只有你们温家那一边,可以正对雄鸡峰,上吉村的梁家只能攒个富贵平安,右轩先生的布局,完全倾向温凤村!”

  温汉风笑容全部褪去,取而代之是毫无表情的脸。

  绿娇娇不停地说下去,一边慢慢走到杰克身边:

  “刚才山下看到的灵龟饮水穴,主要得气点也在这座战旗一样的雄鸡峰上,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设下的灵龟饮水穴,也是以武贵为目的。那个龟背一样的山丘,实际上是一个战阵中的中军帐,和前面的旗峰形成一个不易察觉得风水局——十面埋伏,同样是三年后己酉年运行至旗峰发武贵,己酉年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这和雄鸡啼日穴不是巧合吧。”

  温汉风头上冒出很细的汗珠,他走到山边面向山下的田野,也许不想绿娇娇看到他脸上的变化。

  绿娇娇可不想拖延问题,说话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

  “我看过你们先人的灵牌,你们村没有考科举之人;刚才在村里我也注意到,现在都没有人为官,而村中风水最好就是你和温祖宁的家,你们两人现在是商人的身份,要在三年后位列三公,莫非想自己封个官来做做?”

  绿娇娇一边试探着温汉风,一边悄悄走到杰克身后,带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侧头看着温汉风在等答案。

  温汉风抬头仰天长叹一声说道:

  “绿小姐简直是神仙再世,只可惜……”

  大家都沉默着,绿娇娇把杰克的右手放到他腰间的左轮枪上……

  温汉风依然面向山下的村庄和田野,太阳暖暖地照着山岗,山风吹过,一样让人感到从心里冷出来。

  绿娇娇看到温汉风背在身后的双手,同时做出两个不同的手势。

  左手拇指和食指弯曲,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伸直;右手握拳,食指和拇指张大成八字,虎口向着地面。

  绿娇娇看了一会,眼睛盯着温汉风的背影,轻轻慢慢地一字字说出一句口诀:

  “三……八……二十一。”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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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1: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六)洪门暗号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念出这个奇怪的口诀,又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转过身……

  杰克的右手闪电一样拔出左轮手枪,只听得哗啦一声,右手拇指同时扳开枪后的击锤。

  温汉风眼神锐利地看向绿娇娇时,枪已经指住他的头。

  安龙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杰克用枪指住温汉风,他只好横跨两步站到绿娇娇和杰克那一边。

  温汉风面对着枪口,重新回复一如既往的微笑,当一切都摆明了之后,人反而更平静。

  原来温汉风背着手做出的手势,正是洪门暗号。

  洪门是清朝最有历史的******组织,在满清统治中国期间,洪门从未停止过反清复明的武装行动。

  白莲教,小刀会,天地会等许多反抗组织,都起源于洪门。

  为了不被清廷奸细渗入洪门,内部设定了大量的暗语,手语,和著名的茶杯阵。

  洪门兄弟见面出手不离三,一定用会手势表示出数字“三”,就算闹市之中不能对话,也可用手势交流。

  温汉风手上摆出的是“三八二十一”,这一行数字组成了一个“洪”字:三是左边三点水,八是右边共字的下部两点,二十一就是右边共字的上部,廿字的下边再加上一横,正好组成一个“洪”字。

  三八二十一是洪门兄弟相认的秘密暗号,非经过严格审查背景的人,没有加入洪门学习过暗号者,不可能解读。

  温汉风听绿娇娇读出手语,心里有了一半底,知道还可以谈下去:

  “绿小姐真是无所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你是山上的八妹?”

  温汉风这一问也有机关在其中,洪门组织以地区分“山头”,“山头”下设不同的堂口;门中已婚的大姐大嫂暗语称为“四姐”,未婚的小妹称为“七妹”,“八妹”之说对洪门暗语来说完全是胡扯。

  温汉风问得如此狡猾,只想看看绿娇娇能否听出暗语有错,也可知绿娇娇入洪门的深浅。

  绿娇娇早从温凤村的风水中,看出此村布局有如兵阵,对于一个村子而言,一定有古怪,但是要造反的人,也得看是什么来头,所以咄咄相逼。

  现在绿娇娇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的疑团抽出一条线索,对着温汉风格格格地开心大笑。

  笑够了,她对温汉风说:“我是山上的七妹,那来的八妹呢……嘻嘻……汉风大哥不用担心,我是何大人花一百两黄金请上山,复查你们村的风水,我只是路过清城,过两天还得赶路回乡呢。”

  温汉风听到绿娇娇正确地自称为“七妹”,神情放松下来对绿娇娇说:

  “原来都是兄弟姐妹,这洋枪可以收起来了吧……”

  杰克和安龙儿面面相觑,这两人说的都是人话,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

  绿娇娇笑着按下杰克的枪,拍拍他的屁股让他把枪收起来,对温汉风说:

  “这两位小哥是我的兄弟,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汉风大哥也不要为难他们……”

  温汉风朗声大笑道:“两位小兄弟智勇双全,是我们村的大贵人啊,怎么会为难他们呢?绿小姐,风水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到舍下坐坐?”

  绿娇娇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按洪门规矩,入山就要拜山头,这一去不是去温汉风的家,而是要到温凤村的洪门堂口,为了走下一步棋,这个堂口一定要拜。

  于是在温汉风的带领下,四人一起策马下山。

  回到温凤村,温汉风带着绿娇娇一行骑马穿过村里七拐八弯的巷子,到了一座大宅前下马,温汉风招呼大家进门。

  进门一路都有佣人和温汉风打招呼,走入大宅中部是一片露天的庭园,两边分别排着兵器架,插满长枪大刀。

  再走入去就是中堂,堂内两边排列十二张太师椅,正前方一块牌匾高高在上写着“国泰民安”,牌匾下挂着一幅山水画……

  绿娇娇暗中一数画中的山脉,共有九条,于是对温汉风说:

  “汉风大哥,这是九龙山吧?”

  温汉风笑笑说:“知道就好。”

  原来在洪门划分的山头里,广东地区为九龙山,这幅画是洪门堂口的标记。绿娇娇一口道出九龙山,温汉风自然心中了了。

  温汉风等大家都走进来后,叫佣人关上门。

  他从九龙山水画下的案台下,捧出一个小香炉放在案台上,再抽出一扎黄香放在香炉旁边;然后伸手抓住九龙山水画拉起一翻,把画翻到另一边去,现出一幅关公夜读图。

  图的两边是一付对联,写着“亭无终日好,花有半朝香”。

  温汉风然后站到一旁,面带微笑地向绿娇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分明是要看绿娇娇表演,只要绿娇娇的表演有半步差池,温汉风必然怀疑她的来历。

  绿娇娇伸手抽出九支香,给杰克和安龙儿每人三支,叫他们跟着自己做。

  然后她把香点着,自己站在中间,双手用食指和中指横横夹住三支香,拇指展开,无名指与小指屈起,做出洪门中代表“天”的手势。双手合起高举过头,慢慢跪下,朗声读出四句诗:

  “洪水泛滥于天下,

  三千结拜李桃红。

  木立斗世天下知,

  洪水结拜皆一同。“

  读完诗,跪在地上拜三拜,然后站起用双手食指和拇指拿着香支,其余三指伸直,以代表“地”的手势把香支插到香炉上,杰克和安龙儿不知为何,却也不敢怠慢,乖乖地一一照做。

  三人上过香,温汉风已是满面笑容,热情地迎上一手搭着安龙儿的肩,一手拍着杰克的手臂说:

  “能有这样的好兄弟,何愁大事不成啊!绿小姐,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吃饭,汉风叫上全村兄弟姐妹一起来感谢你们的大感大德。”

  绿娇娇当然高兴,因为温凤村的事情,才算是刚刚有点眉目,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还要进一步了解。

  于是她答应下温汉风的晚饭,说要先回房中整理休息一下,就带着杰克和安龙儿先回温祖宁的家。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马上找出大烟枪狠狠地抽上几口,然后给杰克和安龙儿讲解洪门的秘密,和刚才所做每一个细节的含义。

  并且反复叮嘱他们两个,洪门的事情宁死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不单只朝廷会要他们的人头,洪门的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杰克奇怪地问:“娇娇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是洪门的人吗?”

  绿娇娇听到冷笑一声:“哼,我们现在是在温凤村,整个温凤村都是洪门堂口,我能不是洪门的人吗?”

  到了晚上,绿娇娇一行三人在温祖宁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到温汉风家吃大餐。

  温汉风家已经摆了三十几张大桌子,从露天的中庭摆到进中堂,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绿娇娇等三人被安排在主席位,和温汉风,温祖宁两家主人坐在一起。

  还没有上菜,一户一户人家,轮流不停地来到绿娇娇的面前道谢磕头,这些都是中秋晚上救起的大汉的家人。

  被绿娇娇救过的大汉样子都很好认,因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被艾条烫伤的印记,他们一抬头看着绿娇娇,她就会注意到那个伤疤,忍不住笑出来。

  温凤村的村民们还以为这仙姑有多喜欢他们,大家也都欢天喜地的喝酒划拳。

  村民们都来表过心意,主席桌上清静一些,长得有些矮实的温祖宁要给绿娇娇敬酒,这人外表粗豪,说话声却很文雅,他对绿娇娇说:

  “祖宁的命也是绿小姐救回来的,想不到你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祖宁真是三生有幸,绿小姐,我敬你一杯。”

  绿娇娇今天滴酒不沾,她说:“小妹一向不会喝酒,今天以茶代酒吧,谢谢大哥。”

  温祖宁自己干过一杯后,借点酒兴就问绿娇娇:

  “绿小姐,我听汉风大哥说过你今天上山看雄鸡啼日穴的事,有件事不是很明白,想请教一下。”

  绿娇娇放下茶杯说:“是什么事呢?”

  温祖宁说:“我们温凤村男女老少几百口人,为什么中秋的晚上,只是我们这些去清城喝酒的人会出事呢?”

  绿娇娇说:“想不到温大哥还是很细心的人,这些事都注意到了……其实这个用水布出来的风水杀局,通过月亮的光影移动产生煞气,除了时间上只有两个时辰的效力,还因为光线要从祠堂外的明堂,折射到祠堂里面,折射的路线远,光线当然也窄了……越窄的光线,对要伤害的人就越集中……”

  温祖宁说:“所以就集中在我们这一群人?”

  绿娇娇看了看旁边的温汉风:“实际上,布局的人非常清楚准确地知道,要先对付村里的哪一批人;这个布局的那一道煞气,从昂日鸡方位的坎卦攻入祠堂,只杀村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

  绿娇娇干脆对着温汉风说:“我今天早上提过,对方的计划完全可能是先杀村里最强壮的男性,然后再真正破局,对付全村妇孺,汉风大哥你认为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

  温汉风对绿娇娇说:“我们还是进里边谈吧。”

  说完,安排杰克和安龙儿在外面继续吃东西,他再叫上温祖宁,和绿娇娇三人一起走入内堂喝茶。

  这时,温汉风终于愿意原原本本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原来……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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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七)审讯

  原来温凤村属洪门九龙山泰安堂,温汉风正是泰安堂的堂主。

  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温凤村泰安堂一直经商筹集经费,等待有朝一日起义。

  为了在清城地区得到良好的养兵积粮的环境,温凤村一向与清城衙门过从甚密。这样一来可以迷惑官府视线,二来可以制造贪官污吏,三来可以从中得到不少朝廷的动向。

  一但起义,就可以首先一举拿下清城。

  两年前,洪门九龙山龙头发出密令,己酉年南方各山头同时起兵攻城掠地,先占领中原南部,再向北部推进。

  于是泰安堂在屯兵积粮之余,更从江西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名叫赵建的风水师来修坟造穴,为保己酉年起义一举功成,力求天地人和,从风水上也得到协助。

  温汉风告诉他,温凤村一向尚武,他正在花大钱买通官府,想先弄个武举人当一下,希望四年后可以扶遥直上,当个大官。

  赵建一口答应,布下十面埋伏穴。

  谁知道这个十面埋伏穴对地气的消耗极大,河对面的上吉村一落千丈,引出后来赵建收重金自己回来破穴的事情,但温凤村也原气大伤。

  温凤村马上发出江湖追杀令,追杀赵建,同时花钱和上吉村和解。

  但是上吉村民却一直苦苦相逼,这样下去,一来引起官府注意,二来很容易暴露温凤村作为洪门泰安堂的真正身份,事情传到洪门龙头山主那里,山主意识到这件事影响可能很很严重,于是从身边左右二相两位得力相爷中,派出右相右轩先生重新堪地,并做了一场戏给上吉村民看,使他们能安居乐业下来,不再打打闹闹。

  但是右轩先生刚走,想不到就有黑衣人来布下杀局……

  绿娇娇听了事情的大概,分析之下应该合情合理,不会有多少假话,于是对温汉风说:

  “你有想过是朝廷派人来布局杀人呢?”

  温汉风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老实说,中秋节晚上死的六七个人,全是上吉村的人,可能是因为我们村的男人都有练武,就算再失去理智,手上的功夫都不会比对方差……所以,上吉村不可能请人回来布个杀局杀自己……”

  绿娇娇说:“如果朝廷对温凤村有证有据,就会直接挥兵进村捉人,现在他们这样出手,证明他们找不到证据。只是你们布下的风水穴太过张扬,虽说风水好没有犯皇法,但是朝廷则会万分忌讳……你们是税捐大户,朝廷不能直接对付你们,只好先布下杀局,杀伤温凤村的主要战斗力……然后就是破穴,让这里九代都无人发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诛杀。”

  温祖宁接过话头:“这一次在金鸡岭上把两个黑衣人一死一伤,如果我们再有什么举动,朝廷就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村,但是我们致之不理,又会被对方继续破坏……真是头痛。”

  温汉风说:“我们现在不能轻举惘动,就算我们的财力足够,现在起事也是非常被动,拖累其他堂口不说,说不定还正中对方的激将法,眼下……还是要守。”

  “装傻吧你们……”绿娇娇在抽着大烟,嘴里一边喷着烟一边说话。

  “何大人和你们很要好是不?”绿娇娇认为这是一个棋子。

  “对,我们在他身上花不少银子,当然我们也有钱赚……”温祖宁样子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密得象个女人。他是泰安堂的军师,洪门内称军师为“白纸扇”,专门负责管理,策划和谈判。

  他说话不紧不慢:“何大人方面,只想平息这事,让我们好好赚钱给他花,那黑衣人到了他手上,应该要受点苦了。”

  绿娇娇笑笑说:“这黑衣人受不受苦,得看朝廷想不想把对你们的怀疑捅到地方上,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温汉风点点头:“对,明天看看黑衣人怎么处理,就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平安压着这事。”

  绿娇娇开始悃了,站起来幽幽地说:“现在还不知道何大人那边的想法,你们最好有两手准备,实在逼紧了,还是要先撤出温凤村……还有,现在起雄鸡啼日穴上要布防了。”

  第二天大早,衙门果然派来马车接绿娇娇回清城,温祖宁也从家里赶一台马车出来,一起到清城县衙门,看看何大人怎样处理黑衣人。

  中午时分到达清城县衙,见过何大人和两位师爷,绿娇娇马上问黑衣人的下落。

  何大人的师爷孟颉说:“这个黑衣人收监后就一直在严刑审问,但是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绿娇娇看一眼温祖宁说:“不说没问题,人还在就好。”

  温祖宁明白绿娇娇的意思,这个人还在,证明何大人这边并不怀疑黑衣人的来历,只当成是盗墓贼来看待了。

  孟颉摇摇头说:“其实大清律例里发冢盗墓也不是死罪,破坏风水的话更是没有条例可考,顶多判盗窃破坏他人阴地,三五年流放就可放出来,好象也没必要这般嘴硬,哼,真是奇怪……”

  “那岂不是让他在这里白吃了几天饭?”绿娇娇语带讽刺。

  师爷孟颉察颜观色是天生的本领,他听出一点绿娇娇的意思:“莫非绿小姐想看看这个人?”

  温祖宁开口说话打圆场:“他破坏的是我们的祠堂,我们也想见见他,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孟师爷,方便吗?”

  孟颉看看何大人,何大人满面堆笑表示同意。对何大人来说,谁审都一样,不用他审就行了。

  于是孟颉带大家到羁留所,在牢房深处看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一身血迹,双眼无神在躺在角落。

  黑衣人看到一大群人在牢房外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合上双眼。

  狱卒把黑衣人架出来扔在审讯房的地上,一条铁链象牵狗一样栓住黑衣人,铁链的另一头绑在刑具架子上。

  黑衣人遍体鳞伤,脚上又有绿娇娇开枪打的枪伤,只能趴在地上。

  温祖宁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问黑衣人:“我们温凤村和你无怨无仇,你犯的也不是死罪,我们其实可以花钱让你过得好很多……你知道,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头靠在地上,滚过脸翻开眼看着温祖宁,过了一会又合上眼趴在地上。

  绿娇娇从黑衣人的眼神里,看到他对温祖宁的反应不是不理睬,而是不屑一顾。而这种不屑一顾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自己可以平安离开这里,他要做的只是拖时间。

  她也急于从中知道一些事情,于是蹲到温祖宁的身边。黑衣人看到绿娇娇也来到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

  黑衣人四十岁上下,虽然被村民和狱卒打得满脸是血,但仍可看出额头天仓饱满,山根隆起,脸旁两腮地阁方圆,可见此人少年起运,早入官场,现在定有官禄在身。

  而多年的官场升迁,现在这年纪起码已经是六品官,论官阶比何大人还要高。

  绿娇娇压低声音问他:“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眼睛睁大了一下,喉咙里“啊”出一声。

  大家终于听到黑衣人开口都围了过去。

  黑衣人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象费尽力气:“我只……和她说……,你们……出去……”

  绿娇娇眉头一皱,心里打一下鼓,这一招非常狠毒啊!

  黑衣人一点也不简单,只用一句话,就在温家的心里留下一个疑团,绿娇娇和温家的关系马上成了一个拆无可拆的死局。

  谈?还是不谈?

  谈的话,出去之后面对温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相信,她会和盘说出黑衣人说过的话;而温家也会怀疑她和黑衣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谈更傻,只证明绿娇娇心虚回避,温家更对她怀疑到极点。

  绿娇娇和黑衣人一交锋就处于下风,现在已经不能退出这次审问。

  干脆豁出去,绿娇娇不在乎和温家的关系,她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的事情。

  于是绿娇娇示意全部人出去,她单独和黑衣人谈,为了防止不测,手里拿着杰克的手枪。

  黑衣人问她:“你……是村里……请来的……?”

  绿娇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月前广州郭家的鬼镜照堂,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显得很辛苦,身上的伤让他不断低声呻吟,但他却努力在说话:

  “一身……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以为……你枪法……好……,其实……我……师弟……早……知道……会死……在那天……夜里……”

  黑衣人答非所问,绿娇娇明白他是在拖时间,一来他要拖到有人救他,二来他要分化温家身边最强的人。

  如果假设他是朝廷的人,而他假设温家是洪门,那么这个离间计使得非常有效。

  绿娇娇只能顺着谈,尽量从一点一滴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明知道要死,何必还来呢?身不由己吧?”

  绿娇娇一句“身不由己”,暗示了对方的公门来历。天下间求财之人,无不贪生怕死。

  只有朝廷公门,生要去死也要去,根本无可选择。

  黑衣人很辛苦地笑了一下说:“你……这样问……我……就知道……你们……是洪门……”

  绿娇娇说:“什么洪门呀,我们和你没仇,一会我们就给你包扎好伤口,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养伤。”

  黑衣人也知道绿娇娇说的话是对他的恐吓,只要温家现在把他带出这个牢门,国师府派人来到见不到他,他的下半生就要被朝廷追捕。

  他很艰难地翻过身躺在地上,仰天张开嘴无形地笑着说:

  “你们……来不……及了……”

  绿娇娇笑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事。”

  黑衣人仰天翻着白眼,看着绿娇娇的脸说:“你道术高……当然……知道了。姑娘……你命不好……不要留在这里……害自己。”

  绿娇娇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脸说:“我知道我的命不好,这不用你说。只是你们天星派一向只在钦天监里给皇宫里司礼择日,撰写皇历,为什么要到这里出生入死,害人害己?”

  黑衣人听到这里,眼睛慢慢闭上,过一会再睁开眼:“姑娘……真不……简单,如你所说……身不由己……啊……”

  黑衣人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让绿娇娇心惊胆跳,第一次杀人就杀了个朝廷命官,如果朝廷追查这件事,她马上会被全国通缉,并且立斩不赦。

  绿娇娇没时间和他一字一句地耗,只能捉紧时间追问下去:

  “你们现在破穴的方法,效果很差呀,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黑衣人头放松一些,脸转向一边说:“还有什么……方法,拿个锄头……把坟挖掉……就行了……”

  绿娇娇气得翻白眼,这样完全问不出关于龙诀的内容。

  黑衣人喉咙里呼咯作响,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要努力地说话:

  “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发出……的天星……幻咒……你用三清诀……可以挡住?”

  三清诀指是基本的凝神护身道诀,绿娇娇在当晚一见黑衣人的幻咒在半空闪出,快如闪电的情形下,也只能随手捻诀凝神,尽力一挡。

  绿娇娇把头凑到黑衣人的耳边,狠狠对他说:

  “不是三清诀厉害,而是那天晚上我刚刚来月事,见红了……”

  黑衣人一听这话,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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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2: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八)送瘟神

  绿娇娇听到审讯室外有人敲门环,然后师爷孟颉急匆匆推门走进来,他对绿娇娇说:

  “广州府的知州派来公差,说他们那边也出过类似的盗墓案,一直没有破案,听说我们县衙捉到一个,现在来提人回去审理。”

  绿娇娇看前昏死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禁佩服此人卦术高强,开口说话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几个佩刀官差走进来,看了一眼绿娇娇,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衣人,问孟颉说:“就是他了吧……”确认之后,就叫狱卒架黑衣人出衙门。

  原来门外早准备好囚车,活着的黑衣人被扔进车上的木笼,死去的黑衣人用席子卷着绑在囚车后,广州府公差和清城县衙交换好公文,马上赶车离开。

  前后不过一刻钟,绿娇娇和温祖宁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被人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衙门的角度来看,这件案子已经告破,终于为乡亲破了案做了好事的何大人最开心,一直抚着手掌笑呵呵地乐着。

  事到如今,温祖宁只好谢过何大人和孟颉,和绿娇娇离开衙门。

  绿娇娇说奔波了几天,想和杰克、安龙儿回客栈休息,温祖宁却显得面有难色,他还想知道黑衣人对绿娇娇说了些什么。

  绿娇娇非常了解现在的情况,这个场面和关系,正在黑衣人意料之中,也许,黑衣人现在因为计谋得逞,已经笑醒过来。

  绿娇娇说:“不如这样吧,祖宁大哥不嫌弃的话,先和我们一齐回客栈,也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谈。”

  能跟着绿娇娇,温祖宁当然满口答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绿娇娇带着黑衣人的秘密不辞而别,偷偷一溜烟离开清城。

  一起回到客栈,绿娇娇叫人准备好热水浴桶入房,自己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只有这当口,那温祖宁才不会叼住不放,自己可以好好地想想事情。

  绿娇娇还住到刚到清城下榻的江景上房,从这里打开窗户可以看到碧绿的北江,江上渔船和商船不时掠过窗前。

  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在房间一角的床铺上。

  绿娇娇泡在浴桶里,吸着大烟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

  从黑衣人的话中,绿娇娇肯定了很多个猜想,这也是她一直主动努力为温凤村解救风水煞的最终目的,雄鸡啼日穴一战总算有收获。

  天星派风水术,最擅长择吉定向,当然反过来用的话,也最擅长通过时间和方位杀人,一向是皇宫内的司祭天文机构钦天监的专用术数。

  绿娇娇和黑衣人的对话里,黑衣人的态度和默认,再加上温凤村的秘密背景,都让绿娇娇几乎肯定黑衣人来自朝廷的安排。

  从温凤村和广州郭家的死人事件来看,出自同一门派的杀人手法,如果都是朝廷派出的天星风水高手所为,为什么广州官员郭大人也会被杀?

  或者天星高手在下手时,并不以官员或叛党为依据,而是自己有他们一套归罪方法。

  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只要……只要他们富贵在即……

  或者说……只要他们的祖坟有太好的风水,都可能是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对象。

  而且,天星高手们下手的地域很广,短短一个月,就从广州搞到清城,他们对每个地方的地理龙脉都非常熟悉,这可是民间风水师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情。

  龙脉变化万千,或隐或现,寻找一条好龙脉跑几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个风水师都有自己熟悉的地区和地理环境。风水名师到了一个新地方,没有三五天,或是一头半个月,都不能拿捏准确山水的来龙去脉……只会骗钱的俗师根本就找不到龙脉。

  但是来自宫内的天星高手们,来到广东偏远的南方,似乎下手很准很肯定,好象他们对天下龙脉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有策略地开展一次风水大战。

  如果朝廷在有策略地进行大规模风水战,那对他们来说,最有用的莫过于安家收藏了上千年的龙诀。

  龙诀风水术,世间没人见过更没人听过,根本就不是现在世上各门各派的风水,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安家的几个家人。

  就算龙诀来自天子禁宫,朝廷如何得知龙诀在安家手里呢?

  这不是现在可以有答案的问题,但是绿娇娇在广州的家被破坏,对方留下明示是完全不用猜想的事实。

  再加上现在绿娇娇所杀的人,九成是朝廷命官,如此说来她现在已经是身带死罪的重犯,朝廷如果想要她的人头,理由已经相当充份。

  实际上绿娇娇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不能装成没事再和安龙儿回广州看风水赚银子。

  隐居江湖的话,朝廷迟早会通缉她;回江西找父亲解决龙诀的事情,也是前途未卜……

  从广州家中被破坏,绿娇娇就一直有直觉,她的生活长期被人监视,她出来的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踪。

  换个角度看,就绿娇娇要逼某人去另一个地方做一件事,也会跟踪着对方。

  但是如果就这样被幕后操纵得服服帖帖,最后让对方顺利得到龙诀,自己就会安全了吗?

  绿娇娇心里大概把事情背景组织了一下,却感到自己象一条入了网的鱼,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

  她从浴桶里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到杰克和安龙儿的房间敲门。

  来开门的是杰克,一看见绿娇娇就笑逐眉开:

  “我的娇娇,你身上真香啊……”一边让绿娇娇入了房间。

  安龙儿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到绿娇娇进来,马上站起来拉凳子,倒茶给绿娇娇。

  绿娇娇叫杰克关上门,三人一齐坐到桌子旁边。这一刻,让绿娇娇恍惚感到这是一个家。她看着安龙儿和杰克,忍不住露出笑意。

  安龙儿少年老成,为人正直,保护自己奋不顾身;杰克放下广州的华洋贸易,陪自己走上险路却从无怨言,爱护她也教给她许多新知识。

  看着这两个男人,绿娇娇几乎要感谢老天爷,他们象是老天爷给她的礼物,陪着她面对危险。

  绿娇娇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每张十两银子,放到安龙儿和杰克面前,说: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看风水呢……也有些进帐,大家都分点银子开心一下。”

  安龙儿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张银票,禁不住喜上眉梢,手拿着银票左看右看。

  杰克皱着眉头,两只手指捻起银票说:“你喝我的酒,坐我的车,用我的子弹,还让我帮你捉贼,才值十两银子,我认为起码要二百两……”

  绿娇娇从衣袖里再掏出二两银票说:“早知道你这奸商要讲价,我可没叫你上山捉贼,你要加二百两也可以……”

  说着在桌下踢了杰克一脚:“不过以后你就别指望有罪了……”

  杰克想起来,中秋那晚上的原罪还没发生呢?他可不想纯洁地回广州。

  “二两,要不要?”绿娇娇抖一抖手中的小银票。

  杰克一手扯过银票说:“要,都要。”

  绿娇娇又踢了他一脚说:“什么都要,我还不给呢……龙儿别眼红,这奸商出了点成本,这二两是我给他回本的。”

  安龙儿问绿娇娇:“我们是不是准备上路去江西了?如果出发的话,我今晚就收拾马车和行李。”

  绿娇娇笑笑说:“不急,先聊聊天……你们都打过猎吗?”

  安龙儿说:“我打过小鸟……”

  杰克说:“我打过狗熊,也打过狼……”

  “那就好,那么你们在打猎时最怕猎物怎么样呢?”绿娇娇接着问。

  安龙儿说:“打鸟最不想被鸟儿发现自己,鸟一发现人走近,就会飞走。”

  绿娇娇看着杰克,示意他说说。杰克说:

  “打熊当然也怕熊跑丢了,不过熊要是发现猎人的话,熊就要往回扑,要伤人,我们也不想给熊扑回来咬一口……狼的话……”

  绿娇娇很好奇:“狼是怎样的呢?”

  杰克耸耸肩说:“狼很狡猾,如果不小心跟不住,让狼跑丢了,狼还可能会绕到猎人的背后,反过来袭击猎人……要是为了打猎做食物,我们都不愿意打狼,除非狼偷吃我们的羊太厉害了,我们才会组织好围猎狼群。”

  绿娇娇点点头说:“如果只有一两个猎人,却要去跟踪狼的话,一定是很危险的事……”

  “不想被发现,不想被正面反扑,更不想被反跟踪……”绿娇娇高度总结发言。

  安龙儿问:“娇姐我们要去打猎吗?”

  绿娇娇合着嘴唇狡猾地笑着,摇摇头说:“嗯……不是,我们是狼,要找出猎人是谁……”

  杰克听到这里,又激发起西部牛仔最独有的冒险精神,喜形于色地把头凑近绿娇娇小声问:

  “咻……我们又要干什么大事了吧?”

  绿娇娇用手推开他的头:“晚上再跟你说……龙儿,去江边包一条大船,请上祖宁大哥到船上吃饭。”

  北江江面壮阔,水深流静,风景如画也很适合商船运输,所以江边的船运业非常发达,甚至有专门接待游人上船游江和吃饭的船家。

  安龙儿包了一条可以放四围大桌子的大船,安排好菜式就通知温祖宁、绿娇娇和杰克上船。

  绿娇娇一上船就叫船家把船驶到最宽的江心,把饭桌开到船头最当眼的地方。

  四人坐在船头喝茶吹风,好不写意。

  菜还没有做好,桌上点着抽大烟的灯泡,绿娇娇躺在船家的大靠椅上,抱着心爱的大烟枪,时不时抽上一口。

  她庸懒地向温祖宁转过头问:“祖宁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船上吃饭吗?”

  温祖宁说:“绿小姐是喜欢清城北江的风景吧……”

  “唉……”绿娇娇叹一口气,呼出一口烟:“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跟踪着,如果在岸上吃饭,我们说的话,全都会被人家听到。现在艇家两公婆正在船尾做菜,我们说话小声点……龙儿,去帮艇家做做菜,别让他们过来船头。”

  “是。”龙儿领命去看住两个艇家。

  温祖宁坐到绿娇娇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今天中午,黑衣人说什么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朝廷的人,他叫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后来从广州提犯人的公差是他们自己人,他不会有事的……”绿娇娇有力无气地坦白着。

  “啊……是这样,还有说别的吗?”温祖宁又问。

  “他肯定你们是洪门……置于为什么还不下手剿杀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绿娇娇把锅推到黑衣人身上,其实当时就是她主动挑出黑衣人的身份,使黑衣人肯定金鸡岭下是洪门堂口。

  温祖宁其实对绿娇娇一无所知,他们根本不知道何大人会花钱请绿娇娇来帮他们,也许这就是平时往衙门送黑钱积的德。

  于是他问绿娇娇:“绿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被朝廷跟踪呢?”

  绿娇娇很小声地在温祖宁耳边说:“湖南洪门衡山顺义堂被端了,那个黄毛小孩是顺义堂堂主的儿子,我要保他到广州……”

  “那洋人呢?”绿娇娇是洪门的人温祖宁是比较相信的,但他一直想不通那洋人是干嘛的。

  “那是我们的军火商,我们的洋枪全是他那里来的,他要到广州接货,顺路护着我们上路……你知道啦,有洋人在的话,官府不会乱动的。”

  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温祖宁这回有点紧张了:“朝廷跟踪你们是不是想钓出下一个堂口?”

  “师军呀,还是你聪明……”绿娇娇给温祖宁一个帽子:

  “我们本来不敢接近自己人的堂口,碰上你们是很意外的呀。你知道,我们一直被朝廷派人吊着尾巴,现在跟瘟神似的,到哪儿害哪……”

  温祖宁心里马上卟通卟通地打鼓,心想这下麻烦大了,想不到接回来一个瘟神,温凤村底子一向清白肯花大钱,才保得住到今天平安无事,要是这绿娇娇再进村里搞几下,朝廷铁定钉死温凤村是洪门堂口。

  “原来是这样啊……三位都是洪门义士,佩服佩服……那绿小姐什么时候起程?”

  温祖宁言下之意是想赶人了。

  绿娇娇一听,知道这下得手,终于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一味要走,温凤村洪门泰安堂口一定不会放她,因为黑衣人留下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搅和不清,而自己不走的话对自己的事也一点好处没有,让对方自动赶人走是最好的方法。

  绿娇娇翻着白眼,无神地看着天上的红霞,喃喃地说:

  “快到广州了,如果现在不能甩掉身后的尾巴,到了广州也是害死那边的堂口……不能就这样南下呀……”

  温祖宁有点着急了,心想,这瘟神不是想留在温凤村吧?

  于是仗义地对绿娇娇说:“洪门兄弟遍天下,绿小姐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出来,祖宁一定给你安排……”

  绿娇娇一听,这踢皮球踢到上脸了,忍住不笑继续哭丧:

  “我们想从清城转水路,在什么地方上个岸,多几个来回,甩丢朝廷的密探再联系广州的兄弟,祖宁大哥有什么好去处能安排一下吗……”

  温祖宁听绿娇娇这么说,知道他们想走,心里坦实很多,想了一会说:

  “现在你再到洪门堂口,对谁都不好……这样吧,我在花县棺材铺有些兄弟,他们不是洪门的人,但也是反清义士……你在路上想办法甩掉密探,到了他们那里就先住下……那个地方距离广州只有四十里,你联系广州堂口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啊……”

  去花县的话,实际上是在走回头路,绿娇娇听完温祖宁的话,心里不停盘算,默默地抽着大烟。

  温祖宁在旁边心急如焚,绿娇娇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花县棺材铺。”

  温祖宁呼出一口大气。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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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2: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九)从水路失踪

  绿娇娇问过温祖宁花县棺材铺里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怎样相认后,艇家也做好了饭菜。

  大家在艇上开开心心地吃喝一通,然后送温祖宁上岸,因为温祖宁想在今晚赶回温凤村家里,所以要早点回去。

  可是绿娇娇却游兴甚浓,叫艇家在岸上又叫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到艇上吹拉弹唱。

  他们三人继续在船头的桌子喝酒快活,艇家在船尾帮忙侍候酒菜,六个姑娘加一个带班的班主大姨,在游艇中间的船舱表演歌舞,一时间艇上热闹得有如广州白鹅潭上的花艇。

  绿娇娇这样安排大有目的,如果他们现在是被人跟踪的话,在房间谈话有可能被人偷听,所谓隔墙有耳,有墙的地方最不安全;

  在食肆谈更不可能,身边的耳朵比人头多;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宽阔的江面。

  在这条游艇上,最危险的偷听者是艇家,他们当然不会是密探,但是当绿娇娇一行上岸后,就会有人用钱撬开艇家的嘴,所以艇家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传到密探和幕后人的耳朵,所以对艇家的隔离非常有必要。

  船头距离船尾有五六丈,白天在船头小声说话,船尾听不见;但是在宁静的晚上,听见的可能性非常大,绿娇娇找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在游艇中间喧哗,是对船尾艇家最好的隔离。

  绿娇娇点了最热闹的曲目,姑娘们卖力地表演,绿娇娇在嘈闹的乐曲声中给杰克和安龙儿安排工作。

  “我们要向跟踪我们的人反扑,杰克,我们现在就是反过来偷袭猎人的狼。”绿娇娇明确地告诉大家下一步的目的。

  杰克和安龙儿点点头,他们和绿娇娇一齐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都对绿娇娇的安排充满信任。

  “杰克,你一会回去就收拾好行李,然后只能睡三个时辰,明天早上你自己一个人,赶着马车卯时出发。”绿娇娇简洁地发出指令。

  杰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啊?我们要分开吗?为什么?”

  杰克不想和绿娇娇分开一分一秒,他越来越爱这个巫师一样的神奇女孩,让他陪着绿娇娇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敢去,要他离开绿娇娇却万万不可。

  绿娇娇看着他,深情地笑一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但是现在你要帮我把跟踪的人引开一会儿……你赶着西洋马车最为显眼,你去引开对方是最合适的……”

  杰克真的急了,紧张地对绿娇娇说:“叫龙儿去不行吗?他引开对方,我和你在一起……”

  绿娇娇没想到还要说服这个大个子去办事,只好耐心地慢慢解释:

  “在逃跑时,你太高大了,非常显眼,而且龙儿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可能会影响下一步计划……你就不同了,你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时候,我放心……”

  绿娇娇带着温柔的笑容和眼神看着杰克,手在桌子上握住杰克的手。

  杰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实在无法抗拒她的温柔和笑容,杰克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娇娇,我们要分开多久……”讲条件是商人的天职,杰克这方面绝不含胡。

  看到杰克认真地确认分开的时间,绿娇娇真是有点感动:“我们只要分开五天……听我说,你明天早上先向北方走一天,然后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原路走回来清城住一天……”

  绿娇娇顿了一下,看看杰克听懂了没有,杰克点点头,示意明白,让绿娇娇继续说下去。

  “第三天到第五天,你从原路慢慢返回广州,实际上,第五天你会到达花县,就是上次那个倒地木星局的附近,然后你在县城住下,等我们来找你。”

  “就这么简单?”杰克也惊讶于这个安排,还以为有多刺激呢。

  绿娇娇说:“对,头四天会很简单,你不紧不慢地走就行了。他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会发现我和龙儿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是跟着你总会找到我的下落,打后的四天会跟得寸步不离……”

  “我明白了,我们是分开为两群狼,你想伏击跟在我身后的猎人,对吗?”打过猎的杰克一点就明白绿娇娇的想法。

  “嗯……第五天,如果顺利的话,你不一定可以在花县的县城过夜,因为那一天可能会很忙,明白吗?”绿娇娇对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露骨。

  杰克说:“明白,我会准备好枪和子弹,今天晚上我也会给你准备多一些子弹。那你们两个人呢?有什么计划?”

  绿娇娇说:“我们想办法从对方的眼皮下消失,直到与你在花县会合……你不用担心,龙儿是条好汉,他会保护我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拍拍安龙儿的肩膀,安龙儿看着他的娇姐笑了。

  杰克心情真是很难过,他没有遇过一个女孩子让他如此痴迷,依依不舍地握着绿娇娇的手说:

  “无论如何,五天后我在花县县城等你,如果见不到你的话,我会一辈子都在找你……”

  绿娇娇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她对杰克说:“好的,我一定会被你找着,放心吧……”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三更时分,客栈里的客人都陆续吹熄灯,上床睡觉。

  在绿娇娇的安排下,安龙儿一回到自己和杰克的房间,关上门后马上收拾有用的行李,包扎在藤箱里背在身后,在夜幕中从临向北江的窗户爬出去。

  窗下就是北江,从窗台到江面有两丈多高,安龙儿从客栈的临江外墙象壁虎一样,游爬到旁边的码头,花了点钱从那里叫来一条窄小的平底快船,然后静悄悄地划到绿娇娇的窗下。

  这时,绿娇娇和杰克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但是绿娇娇的房间却开着窗子,特别容易辨认。

  安龙儿站在小船上,从身上松开准备好的绳子,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大头结。他轻轻甩出绳子,用缓慢的速度把绳子无声无息地投入绿娇娇的窗子。

  窗前早就垫好绵被,绳子打入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绿娇娇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换上和安龙儿一样的素色紧身短衣,左轮枪跨在腰间,再用一块灰布围在腰间,象一条短裙一样斜斜遮在枪外面。毕竟一个女孩子背着洋枪到处走,会引起官差注意也会吓着老百姓。

  她接到绳头后,麻利地把绳子绑在床脚上,拉了一下,床很沉重,完全可以承受她轻飘飘的身体。

  然后背起准备好的藤箱,从窗户沿着绳子往下滑,床被她的体重拉得一点一点地往外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在绿娇娇的耳朵里,这轻微的声响惊心动魄。

  慢慢小心地下滑到船上,绿娇娇双手紧张得出汗,心情也同样紧张以至一身都是冷汗。

  安龙儿扶绿娇娇坐下,拿起绳头又打了一个大头结,把整条绳子甩入绿娇娇刚爬出来的窗户,从外面不会看出曾经有人爬过下来的痕迹。

  然后平底快船悄悄地向广州方向顺流南下,快速离开清城。

  杰克在旁边的房间,熄了灯后一直站在窗前,从窗户缝里看着绿娇娇从绳子滑到船上,也是心情极为紧张,直到看着他们飞也似的离开视线,才茫然若失地坐下,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突然涌上心头。

  绿娇娇安排的时间经过周密计算。马车永远比船走得快,马车走一个白天的路,船就要走两个白天。

  到达花县地界后,绿娇娇还要转陆路在到达花县之前的官道上提前埋伏,拦截杰克的马车,找出跟踪者;所以一定要安排杰克慢慢走,才有可能让自己在第四天顺利截击。

  小船在北江中间顺流全速前进,绿娇娇一直背过身看着远去的清城,和一直向后退去漆黑的水平线。

  视线的最远处,总是看到似有似无的船影,感觉到有船跟在远方,却又从来没有肯定地看到过。

  绿娇娇不断地催促船家加快速度,就这样在北江上高速行进一夜,船家和安龙儿都累得半死。原来为了达到相当的速度甩掉跟踪的人,安龙儿和船家一直轮流划船。

  天亮时,小船已经离开清城十几里路。

  广东是江南水乡,境内水脉纵横,水路的支流非常多,要把自己隐藏在水路中,最好不过进入支流。

  绿娇娇随意地指着一道顺水支流,让船家冲进去,一路顺流沿着小河前进。

  到了支流的深处,绿娇娇叫船家放慢速度,自己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河面。

  船划到一个乡间小码头,绿娇娇付清工钱给船家,另外再加工钱请船家划着空船顺流而下,到下一个码头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回清城,如果可以不走原路回头那当然更好了。

  船家收了一张足够他一个月工钱的大银票,重新鼓起干劲向下游继续前进。

  绿娇娇和安龙儿躲在码头边榕树下的茶寮暗处,叫上一壶茶守在小河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从上游下来的每一只船。

  清晨的乡间小河面上没什么船经过,偶尔有一两只小渔船划过,船上的人都晒得黑碳一般,船上堆着渔网,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农民,正眼都不会看一看码头,明显不是跟踪者。

  偶尔也会有大一些的平底货船经过,船上载满货,吃水很深,因为船工都刚刚起床,零星在船头船尾洗洗漱漱,船只缓慢而平稳地在小河中间流过,不可能从昨晚起就追赶一条小快船。

  坐了一个时辰,喝些水吃过两个包子后,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绿娇娇又准备出发。

  这次她看中了一条有顶的小船,小船的中段用草蓬包成圆拱形,顶子的前后还有帘子遮阳。

  她和安龙儿躲入船里,她马上叫安龙儿睡觉,自己则掏出大烟枪抽上几泡提提神。

  有草蓬顶的船都不会很轻快,船家在船尾慢悠悠地划桨,船缓慢地前进。

  绿娇娇等安龙儿睡了一个时辰,把安龙儿叫醒,换自己睡,两人就这样一直躲在草蓬下换人睡觉,直到太阳下山。

  等两人都睡足了,绿娇娇开始从船头的帘子向外看去,她想随便找一个地方上岸。

  要对方无法跟踪自己的行走路线,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到那里,跟踪一个没有目的地到处乱走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看到小河边有一片甘蔗地,甘蔗都长得比人高。有一条很窄的田间小路伸到小河边,绿娇娇突然叫船家停船,马上要在这里上岸。

  这一程白天的乡间水路不是特别服务,对船家而言这只是很普通的村间客运,花不了几十文铜钱,绿娇娇干脆利落给钱后,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和安龙儿跳入甘蔗地里。

  脚一到陆地上,绿娇娇马上爬到一棵树上,看看这片田地有多大。

  举目看去,这片甘蔗地根本看不到边,只有远远的山影描出大地边际的轮廓,眼下是被秋风吹得象海浪一样起伏的蔗叶。

  绿娇娇从树上跳下来,带冲安龙儿就往甘蔗林里冲。跑了两刻钟,绿娇娇已经气喘嘘嘘

  她叉着腰拉安龙儿蹲下,拔出左轮枪,拉开枪扳机,然后左脚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拿枪架在右膝上,低下头闭着眼睛,慢慢地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倾听身边的每一点声音……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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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42: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村妓

  绿娇娇给杰克的安排,其实只是她计划中的后备部份。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进行跟踪,那么无论他们三人是分开还是在一齐,那个跟踪者都只会死死盯住绿娇娇;

  但是如果对方有两个人以上,那么杰克就有可能分散跟踪者的力量,使绿娇娇可以逐个击破。

  绿娇娇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和安龙儿在头三天快速逃逸,在途中解决跟踪自己的人,然后在第四第五天才从杰克的笨重大马车背后解决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跟踪者。

  所以自己带安龙儿尽快找到适合的战场,速战速决是最有利的结果。

  绿娇娇从水路快速顺流南撤时起卦算过,分明背后一直有人,但是却没有明确地看到,或是有证据肯定这个卦象的结果。

  卦象显示出跟踪者只有一人,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材矮小形容猥琐,如果这个人一直紧跟在自己后面,经过一夜一日的水路追赶,应该已经甩掉,或者是已经被自己发现。

  但是今天在草蓬船里休息时,再算出卦象却显示此人一直阴魂不散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没有甩掉也没有发现……

  绿娇娇简直有点冒火,这家伙难道是鬼魂不成?他是怎样跟踪自己的呢?天下还有这样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潜入大片甘蔗林,是对跟踪者的挑战。

  大片甘蔗林高过人头,绿娇娇和安龙儿两个小个子潜伏其中,和石沉大海没有区别。

  绿娇娇所潜伏的地方,方圆一里都没有大树,这样就避免了被人从高处监视的可能。

  给跟踪者留下的最大困难是,在四通八达的甘蔗林里,他无法想象绿娇娇会向哪一个方向离开。

  他能追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给他一个截击;他追不上来的话,绿娇娇就会从他眼皮下逃脱。

  绿娇娇和安龙儿静静地坐在甘蔗林里足足有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远远听到甘蔗林的边缘传来一两声狗吠,证明那边有些看林的人家。

  绿娇娇咬着安龙儿的耳朵,用压得象蚊子般小声的嘴唇音对他说:

  “你向那边的小村庄走过去,不要走出脚步声,走两刻钟,如果听到枪声肯定出事了,你马上回来……如果没有听到枪声,就在村庄边上停下等我,我在一个时辰后会去找你,去吧……”

  安龙儿点点头,就开始向村庄走去。

  黑暗中村庄那边的一点点灯光非常显眼,但是要走到那里,两刻钟是不够的。

  绿娇娇并不想安龙儿进村,她只想安龙儿的走动,可以引出跟踪者,而她则在跟踪者经过自己身边时截击。

  安龙儿在甘蔗林里走着,根本看不到他的头,只听得一片悉悉倏倏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他功夫底子很好,要走路不发出声音并不是难事,这样对方就不会知道在走路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身边的甘蔗叶子却是避无可避,一直在发出响声,这正是绿娇娇最想要的效果,不发出点信号,跟踪者怎么知道他们要离开呢?

  果然在安龙儿走出十多丈远,从绿娇娇进入甘蔗林的小河方向,听到甘蔗叶晃动的声音。

  绿娇娇心里一阵狂喜,终于可以调动对方了,只要他去跟上安龙儿,从自己附近经过……

  可是这些声音里听不出有脚步声,常理来说,也可能只是一只狗在地里翻东西吃。

  大概是人走了十几步的时间,蔗叶不再发出声音,好象一个人走了一会之后,又停下来。

  绿娇娇再等一会,四周回复万籁无声。

  她这一次真是气急败坏,有没有盯梢这么厉害的人呀?连这样的计谋都可以识破。看来之前搞的小动作完全没用,只会让对方看着偷笑。现在干脆找个好地方睡个好觉,另想法子再对付这盯梢鬼。

  绿娇娇跑了一天一夜,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大烟都没抽上几口,搞得腰酸背痛,这辈子没熬过这种苦,也没试过象今天这样心里充满锉败感。

  她从地上站起来,火冒三丈地向着河岸那边用土话破口大骂:

  “****家翻兜!老娘现在就睡觉去!你自己在这里玩甘蔗吧!”

  然后从甘蔗林里站起来,气鼓鼓地走向安龙儿的方向。

  杰克这时正在大床上翻云覆雨,大床被摇得轰轰作响,大概快要散架。床上的女孩身材纤细娇小,皮肤洁白,正是杰克想象中绿娇娇的身体。

  她要死要活地叫着,从床上到地下,从地下到桌子上……

  杰克不只是体力超人,而且还充满想象力,就算是这个阅人无数的女孩子也没有想到会接上这么一个会侍候女人的嫖客。

  她叫得越大声,杰克就越兴奋,这半个月的多余精力一气往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发泄。

  绿娇娇对他的若即若离,一路上奔波不停意外不断,都让杰克没有喘口气歇息一下的时间。

  他来中国这么久,大概也没试过这么久不碰女人。

  在广州十三行,一边是淘金地,一边是销金窝,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和女人。

  杰克相信上帝,却并不是清教徒,他知道如果你活着的时候不去享乐,死了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他绝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哪种人。

  从清城向北走,要乘船渡过北江。

  杰克赶着大马车要渡河的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车上没有人。

  杰克在早上卯时准时出发,没有到码头渡江,却向着东北的小路快速地赶车前进。

  这条路沿着北江逆流而上,路面越走越颠簸,四周的山岭也越来越多,到了天黑的时候,杰克的马车走到一个叫洲心的小镇。

  今天杰克的目的只是引开跟踪者,到什么地方他并没有所谓,只要在路上跑够了时间,他就算是完成任务。

  洲心镇不象清城一般人来人往工商繁荣,农户虽多但仍有闹市,地方不算大可是山灵水秀别有风情。

  镇上最好的客栈位于闹市正中旺地,也就是得个干净整洁,谈不上富丽堂皇服务周到。

  杰克在这里安顿好住房和马车,从客栈掌柜那里了解到,原来洲心镇最出名就是当地的洲心鸡。洲心鸡骨架虽小却皮脆肉滑,是驰名广东的名菜。

  杰克听到掌柜这样推荐,心想要是不去尝一尝的话太可惜了,于是问过掌柜哪里有正宗的洲心鸡,马上出发寻找美食。

  按掌柜指的路,杰克在镇上左右拐过几个路口,走到洲心镇的边缘,看到客栈掌柜所说的食肆,食肆大门上写着丰庆居三个大字。

  杰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桌面上放了四五个碟子,中间是正宗的洲心白切鸡,其他的碟子是猪肚牛肉之类的店家推荐菜式,他从身上掏出自带的龙舌兰酒给自己倒上一杯,摆好吃饭的阵势。

  尝了一块洲心鸡,味道果然不同凡响,齿颊留香,满嘴流油。再喝上一口龙舌兰酒,美妙的感觉让杰克想起绿娇娇。

  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绿娇娇吃到一定很开心,说不停也会要问自己要酒喝呢……杰克想到这里,脸上禁不住露出微笑。

  会合了绿娇娇之后,再经过这里,一定带绿娇娇来吃正宗洲心鸡,杰克已经想好了这个行程。

  嘴里爽快,心里挂念的时候,身边站过来一个女孩子,杰克嘴里叼着鸡骨头抬头一看,差点以为是绿娇娇跟到这里。

  这个女孩子也是身穿绿褂身材娇小,不同的只是绿娇娇脸色苍白,脸形清秀;这个女孩脸色红润,脸形更为丰满。

  她手上挽一个香荷包,全身配套的衣着在这个朴素的小镇显得过于华丽。

  她看到杰克叼着骨头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杰克恍惚间回到刚刚认识绿娇娇那一天,绿娇娇用团扇掩住半边脸的微笑。

  女孩问杰克:“洋大人,你就一个人吃饭吗?”

  以杰克的丰富经验马上明白这是来兜搭生意的****,如果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可以马上叫她离开。

  不过杰克没有,因为这个女孩有几分象绿娇娇,而今天刚刚和绿娇娇安龙儿分开,他还没有习惯一个人吃饭生活,于是他招呼这女孩子坐下:

  “对,我一个人,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饭?”

  那女孩说:“啊,谢谢洋大人,翠玉就不客气了……”

  杰克叫店家在桌子上加了碗筷,翠玉坐下来就吃,真正的不客气。

  杰克说:“不要叫我洋大人了,你叫我杰克吧,你多大年纪了?”

  “是,杰克少爷,你的中国话讲得真好……呵呵……翠玉今年十七岁了……”翠玉对答如流,完全没有怕生的感觉。

  杰克这时才想起来,从来没有问过绿娇娇的年纪。不过在西方礼节上,问一个女士的年纪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对翠玉不同,因为一会可能有肉体交易,之前还要讨价还价,如果不了解商品情况,倒是不好还价,年纪也是商品的一部份,还是要问的。

  杰克和翠玉边吃边聊天,翠玉很知情识趣地给杰克倒酒夹菜,在杰克身上摸摸靠靠,逗得杰克颇为开心,心想要是绿娇娇也可以这样的话,这辈子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酒足饭饱后,杰克和翠玉熟络不少。翠玉问他:“杰克少爷,你想来我家玩吗?”

  杰克嘻皮笑脸地说:“好啊,让我看看你的房间,不过看房间要多少钱呀?我怕身上没这么多钱呢……”

  杰克考虑到自己客房的话,里面各种钱银物器不少,给外人进去也太不安全了。翠玉那里毕竟是专业场地,可以玩得更加尽兴。

  翠玉双手抱着杰克的手,用丰满的乳房顶住杰克的手臂,非常贴心地回答杰克:“那个你不用担心,你来了再说嘛……”

  杰克被翠玉顶得忘乎所以,直说:“不用钱的话……可要里里外外看个清楚了……快走吧!”

  翠玉带着杰克向镇外走去,在夜幕中走到一间张灯挂彩的小客栈,客栈店门很小,没有招牌。

  进门是一个小厅,小厅四周分别开了五六个小门。厅里空无一人,翠玉把杰克带入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到处随意扔着翠玉的衣服,看得出这里真是她住的地方。

  杰克终于有机会释放活力,怀里抱着翠玉,脑子里想着绿娇娇,狠狠地过了一个时辰的瘾。

  杰克重新穿好衣服,翠玉却祼着身体坐在地上,双手抱头靠着出去的房门。

  杰克对翠玉是满意的,主动问翠玉:“你一般收客人多少钱?”

  翠玉看也不看杰克,仍是抱头坐在地上:“随便,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

  杰克大概也知道城里的价格,一楼一凤的价格远不如花艇和大寨花馆,只要二百文钱就有交易,如果年轻的女孩多打赏一点,三百四百也非常够了。

  眼下这里是乡村价,当然会便宜一点,于是杰克说:“二百文可以吗?”

  翠玉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从嘴里挤出声音:“我收人家最少三百五十文……”

  杰克心想,倒不是给不起三百五十文,而是这生意风气真让人不习惯,这地方的****怎么都事后讲价呀……以后出来玩还真得小心一些。

  埋头蜷着祼体的翠玉,看上去象绿娇娇……杰克总是禁不住想起绿娇娇,这让他没有心情和翠玉讲价钱。

  他摸出三百五十文塞到翠玉手里,翠玉拿了钱站起来,重新上床盖好被子卷起自己。

  杰克给了钱,推门往外走去,脖子马上被一把冷冰冰的菜刀架住……


[ 本帖最后由 半夏 于 2009-3-17 14: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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