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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ch

[转帖] 菩提美人------七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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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2: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17.暗杀(2)

悟觉的身子开始哆嗦:“那个叔叔长什么样?”他已经听不出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只是突然变得有些尖锐。

“不记得了,好像穿着灰衣服,就像每次来的那两个叔叔一样。”孩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努力在回忆,表情看上去很认真。

悟觉冲出了房门,他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黄色的拖鞋被甩在了角落里,在雪地上印出了一道痕迹。悟觉哭了,身后传来了孩子伤心的叫声。

他在叫叔叔,可是悟觉此时听起来已经没有了暖意,他的心在滴血。他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他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过上正常的生活,而是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一场场生死谋杀。悟觉不知道孩子一共杀死了多少人,他也不忍心去将事实真相讲给孩子听,他知道他已无力改变这个孩子,他只能选择离开。

但是悟觉痛心,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就是现实,当你身陷其中的时候,你已迷失了本性,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有是非,没有亲情,没有自我,一切尽失。

悟觉抹了一把眼泪,这泪水是为孩子而哭,也是为自己而哭。

人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是善还是恶,人内心深处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没有答案。

世上很多事本就没有答案。

冷风吹干了残留在悟觉面颊上的泪水。悟觉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路。

悟觉心中突然有了少许激动,他终于找到了家。

家,听起来虽然有些可笑,但这是悟觉现在心中惟一的依靠,起码那个地方能使他感到一丝暖意。

房子前面的地方积满了雪,看来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送过饭,这让悟觉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现在非常饿,饿得已经前心贴后背。

推开门,一股暖流立刻流遍了悟觉的全身,悟觉不禁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一股世上最香的味道悄然飘进了悟觉的鼻间。

悟觉睁大了眼睛,情绪在刹那间奔放,他一个箭步奔了上去。

饭菜都是热的,显然是刚做好的。

“感谢佛祖!”悟觉抬起头对着碗口大的洞口诚心地感谢着,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他又想起了刚才见过的那个孩子,他希望佛祖能保佑他,让他幸福,不要成为别人手下的亡魂。

悟觉端起了碗,但是却又犹豫了。

碗里正冒着热气,白白的米饭上面覆着几片油菜叶以及……许多油腻诱人的肉片。

悟觉犯愁了,他是出家人,本不能吃荤,可是他现在真的饿得快要晕了,如果再不吃真没准就饿死了。
悟觉抿着干燥的嘴唇,心中作着激烈的斗争。

香气一阵阵袭向悟觉的鼻间,肚子的鸣叫让悟觉的心志越来越迷糊。悟觉终于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佛祖请你们原谅我!悟觉心中诚心地忏悔着。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一把手枪轻轻地伸了进来。

“砰!”

悟觉连声都没来得及出就躺倒在了`地上。

[ 本帖最后由 jach 于 2009-4-24 12: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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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2: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18.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乐珠的手出汗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人总是这么奇怪,喜欢猜测,喜欢琢磨,喜欢臆想,只因为心中好奇,只因为心中不安,只因为胆怯。
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带着一丝揣测。
但结果总是让人失望。
门开的时候,对面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电梯。
乐珠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她的内心渴望看到一个让她震惊的东西,但是没有。不过那张路线图上也没有标明这些,只是还在延伸,延伸到某个地方。
电梯只有两个按钮,TOP键和DOWN键。乐珠理所当然地按了TOP键,她仍在等待,等待看那个地方会给她带来什么。
电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乐珠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间像狩猎馆一样的房子,墙上、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猎物的器官,有的狰狞恐怖,有的参差怪异。这其中有鹿头、鲸身、虎皮,还有一些罕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动物的标本,让人看了就感到不寒而栗。
乐珠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这些对于她来说全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对她的心灵没有产生任何的负作用。
环视了一圈后,乐珠准确地找到了一扇门。推开门的时候,她又闻到了那股清凉刺骨的新鲜空气的味道,夹带着雪的香味。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她住的地方一样,一条幽深的街道,两旁挤满房子,但这些房子也许都是空的。
原来那扇门后隐藏着另一条街道,也许另外的那些门后还可以通到其他的街道。
乐珠忍不住笑了,她突然感觉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很像个孩子,似乎在玩过家家,只是现这个过家家看起来残酷些、冷清些,看不到一个人。
但乐珠随即就看到了一个人。
她裹着一件发白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厚厚的毛线帽子,半张脸都遮进了白色的口罩内,无法看清她的年龄。
她在扫街,默默地,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她并不存在。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存在着,但是他们的存在却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闪而过,永远不在别人的眼中停留。默默地生来,默默地死去,就像一个永远隐藏在黑暗中的贼。
贼向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贼却往往时刻注视着别人。
乐珠感觉到女人在偷看她,似乎在关注着她的每一个举动。
乐珠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善于隐藏,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个女人。
乐珠前行。
女人跟随在其后扫地。
乐珠继续前行。
女人依然如此。
乐珠猛地转过了身,很客气地问了一句:“你好?”
女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立刻掉在了地上。
乐珠略带嘲笑地说道:“我吓到你了?”
女人拼命地摇着手,伸手将口罩又向眼睛处拉了拉,弱声说道:“我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乐珠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
虽然乐珠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是她感觉到她在瞪她,甚至她的身子开始哆嗦,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乐珠呆在原地足有五分钟,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
也许她把她当成一个凶犯,一个来此杀人的凶犯!
乐珠哀叹一声。
天亮了,只是风大了。
乐珠凭着自己大脑强有力的记忆终于找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但是乐珠迟疑了。
那个房子是土坯堆积而成的,从外面看很粗糙,而且门很小,小得需要人趴在地上才能通过。
这是狗洞吗?乐珠心中怀疑,她的神情看上去不太愉悦。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一个男人自门后叫出了声,他竟然已经知道有人站在门口。
乐珠趴下了身子,既然来了她就不再犹豫,推开门钻了进去。
里面真的很暖和,仿佛到了热带雨林,空气中有股潮潮的韵味。
乐珠的目光在移向男人的时候不禁有些意外。
他少了一条右腿,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裤腿,恰巧被门外传进来的风轻轻吹起。他的样子很滑稽,像个小丑,正身着紫色的睡袍躺在一把棉制的躺椅上,躺椅的旁边就是壁炉,里面的火烧得正旺。
这是乐珠对他的第一印象。
“请坐。”男人指了面前的另一把躺椅邀请乐珠坐下来。
乐珠并没有表示出异议,走到躺椅前安静地坐了下来。现在她心中惟一思考的是那个黑暗中的男人为什么让她到这儿来?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男人的脸看起来虽然很苍老,但是乐珠猜他也就五十多岁,他看起来很可爱,是一个可爱的老人,这是乐珠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不知道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乐珠并没有找到答案,但是她现在不急,她知道答案会慢慢揭晓。
“到我这来的人都是来听故事的。”男人微微一笑,指着四周道,“如果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故事,那就自己选一个故事。”
顺着他的手指乐珠才注意到周围没有一件家具,四壁全部挂着黄色的纸条,密密麻麻的。
“你可以随便选一张,看上面写着什么,我就会给你讲跟它有关的故事。”
乐珠没有多问,走到左侧的墙壁前伸手随意地从墙上摘下了一张黄纸条,随即交给了男人。
“你不看吗?”任何人在摘纸条前都会犹豫,任何人在摘下纸条后都会迫不及待地看后面写着什么,但是乐珠没有,所以男人感到很意外。
“你会告诉我的。”乐珠取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很随意地躺倒在躺椅上,一只手垂掉在椅旁,另一只手夹着那根巧克力色的烟身,两条腿交叉地放在一起。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他将黄纸条翻了过来。
婴儿。
只有两个字。
男人将黄纸条扔进了火里,立刻化成烟灰。
乐珠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同时等待那个即将到来的故事。
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故事。
“那个母亲不应该带着未满月的孩子来到这里,如果她不是这样做,那么那个孩子会过得快乐些。”
乐珠没有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男人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母亲是来这等死的,可是孩子不是,但是她舍不得孩子,所以自私地将孩子带到了这里,直到那个让她来做陪葬品的人出现。母亲并不认识那个人,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找她来陪葬,于是她就问那个人原因。”男人停了下来,他在观察乐珠的反应。
也许乐珠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也不去打扰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讲着那个故事,“结果那个人说是自己随意找了一个人来做陪葬品,因为他没有想杀的人。”
烟掉在了地上,没有灭,继续燃烧,乐珠依然没有动。
“母亲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她求那个人好好照顾她的孩子,可是那个人却说他不会杀她,因为他快要死了,他只是想找个人来说说话,母亲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找这里的人说话,为什么要找她?那个人说这里的人之间没有真话,但是母亲不一样,她是新来的,她还没有被这里的一切所感染,她对于他来说是纯洁的。”
乐珠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那个人和母亲开始聊天了,他们聊了三天三夜,就好像一对患难的朋友彼此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到了第四天,那个人突然倒下了,母亲以为那个人死了,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一个挚爱的亲人,她非常难过,甚至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她决定先杀死孩子然后自杀。”
乐珠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斜视着男人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猜到乐珠会出声问问题,但是没想到乐珠出声后说的话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万通。”他还是很友好地回答了乐珠的提问。
“他是谁?”乐珠问的是那个黑暗中的男人,是他指引她来到这里的。
“你说的是谁?”万通有点糊涂。
乐珠一下子坐了起来,冷视着万通道:“不用装糊涂,让我来这的人你一定认识!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来我这里的人全部是来听故事的,任何人都可以来,所以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通说得很诚恳,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欺骗二字。
乐珠站起了身,她准备离开。
“你不想继续听下去吗?”万通问道。
“我不喜欢听故事。”乐珠说完后走了出去。
风刮起了地上的雪溅到了乐珠的脸上,乐珠晃了一下头。她还没打算沿原路回去,这个地方让她产生了一丝兴趣,她迈开步子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中间,她想了解这里。
那个男人的身份有些扑朔迷离。
乐珠又想起了男人最后说的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爱情,这算是单恋?乐珠从不对任何男人存有幻想,也从不给任何男人机会,在这个世上她只相信自己,她只爱自己,她只为自己活着。
乐珠再次笑了,那是一种嘲笑,她在嘲笑那个黑暗中的男人。
乐珠停下了脚步,目光集中在右侧。
建筑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那扇油绿油绿的大门却吸引住了乐珠。
这里的一切都是灰色的,突然冒出一种鲜艳的颜色,乐珠倒有些不适应了,而且那门上还画着一幅画。
画的背景是绿色的,上面分散着一些白色和暗红色的小花,画的正中间有一个留着棕色胡子的外国人,他头上带着一顶灰蓝色的帽子,与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是一样的。
乐珠认识这幅画,这是凡·高的作品,名字叫邮递员罗兰。乐珠记得这幅画曾经印在安提瓜和巴布达的邮票上,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绿色的门上?
乐珠走上前仔细观看,却发现下面有两个白色小字。
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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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2: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19.救命恩人

脚步缓缓移向悟觉,在靠近他的时候对方蹲下了身,用手枪碰了一下悟觉的后背。
悟觉没有动,子弹似乎擦着他的后背过去,立刻有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僧衣。
手枪再次举起,这次瞄准了悟觉的后脑。
手指在扳机处摩擦,子弹随时就要发出。
悟觉突然睁开了眼睛,转身挥拳打了过来,正中对方的鼻梁,对方哼叫了一声,整个人撞向墙壁,手枪立刻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掉在了二人中间的位置。
悟觉没有动,对方也没有动,二人双目交替。
悟觉不认识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成为面前这个男人的猎物。但是悟觉讨厌他,他的相貌平平,但却有着奸人所有的特点。奸诈的豆眼,狡猾的鹰钩鼻,一双扇风耳外加一张歪嘴。
“你是谁?”悟觉的额头在往外渗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失去力量,伤口处的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晕过去。
对方冷笑,也只是这样,那种冷笑中甚至夹杂着说不出的蔑视,他根本不屑于回答悟觉。
悟觉心中气愤,那种气愤是一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对方突然猛扑向地上的手枪,悟觉见状也忍着疼痛扑了上去,二人最终扭打在一起。
“你是谁!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悟觉急了,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双手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对方没有出声,只是露出狰狞的嘴脸,手指用力地在悟觉的背后一抓。
“啊!”悟觉痛得惨叫一声,双手立刻松开。
对方立刻一个翻身爬向手枪的位置。
悟觉怒视着对方,整个人扑在其身上,照着对方的耳朵咬了下去。
“啊呀!”对方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整个人立刻失去了斗志。
悟觉快速伸手将手枪抢了过来,枪口指向了对方的后脑。
对方不再挣扎。
“你为什么杀我?”悟觉双眼通红,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
对方忽然笑了,那种笑仿佛在讥笑悟觉的胆小。
悟觉真的生气了,他挥动枪把照着对方的后脑砸了下去。
“让你笑!让你笑!让你笑……”悟觉发狂似的挥动着枪把,整个人都显得很疯狂。
对方没有了动静,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脑。
他不动了。
悟觉终于停下了手,喘着粗气,双目狠狠地瞪着对方。
“你杀不了我的!杀不了!”悟觉瞪圆双目冲着对方又狠叫了几声后,快速地逃了出去。
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巨痛,仿佛一颗钉子钉在心脏上,让悟觉无法呼吸,也让他渐渐远离清醒。
他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他就是那个让他来做陪葬的人吗?悟觉不知道,他有的只是害怕,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远离那间房子,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但现在悟觉却感觉有些不妙,他感到自己正在远离清醒,眼前变得越来越黑,仿佛突然掉到了一个黑洞中。他不能死!他也不想死!他害怕死亡,害怕面对死亡的感觉,他害怕,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要死!不要死……
悟觉完全失去了知觉。
红色,好多红色,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炫丽,在天空飘啊飘,感觉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舒服。突然它们都化了,仿佛被火给烧化一样,汇成了水流,红色的水流,一滴滴地流了下来,然后变成一大片,最后就汇成一片酡红的海水流向了面颊、身上……
血!好多的血!悟觉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他感到呼吸困难,仿佛马上就要窒息,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一根稻草,那也是他活命的希望,但是他什么也抓不住,他感到害怕,感到无助,感到难过。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师父慈祥的面容以及他的教诲。师父总是告诫他世间任何事皆为过眼云烟,不论是睁眼看世还是闭眼看世,只要心中无事就皆无事,世间中的纷扰只不过是自己内心的争端,内心放下,则皆放下,内心平静,则无纷扰……
悟觉长呼一口气,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多了,那片酡红的海水仿佛退去一样,他只感觉到冰凉,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
悟觉蓦地睁开双眼,仿佛刚从地狱中回来一样,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你醒了。”声音是那么的古朴甜美,悟觉的心感到了温存,当那张白净漂亮的脸庞进入到悟觉的眼帘时,悟觉不禁愣住了。
“你做噩梦了吧?”美丽的凤眼微微眯起,粉嫩的小嘴轻轻上翘,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动听可人。
悟觉呆住了,眼前的这名女子虽然没有乐珠那样的美貌,但是却有着东方女性传统意义上的美丽与温婉,让人一触及到她的目光就不自觉地心中一动,更多的是为她脸上那种带着善意的笑容所吸引。
“我叫东方玲。”
“我不认识你。”悟觉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他避开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让他有点心烦意乱,他从来没有跟女人如此的接近。乐珠除外,她是他的姐姐,况且她像座冰山一样总是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是在街上发现的你,你的背部流了很多血。”说到最后的时候,东方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郁之色,伸手拿起悟觉额头的毛巾在身旁的水盆里洗了洗,然后拧干又放在了悟觉的额头上,立刻一阵冰凉的感觉传遍悟觉整个脑袋,他感到自己似乎又清醒了一些。
“你发烧了,我用凉毛巾为你降一下温。”东方玲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
悟觉不禁偷眼看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美,但又不矫情,这样的女人真是世间难找。
“是你救了我?”悟觉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同时目光与东方玲恰巧对上,脸颊立刻感觉有些发热,他赶紧低下了头。
“我看你倒在雪地上,就把你带回来了,好在你背部上的伤并不严重,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东方玲从桌上拿起另一块毛巾在悟觉的脸颊上轻轻地擦着,她的动作很温柔,似乎很怕弄痛悟觉。
但悟觉却本能地避开,他害怕这种亲密的动作,这让他心中感到忐忑不安,甚至心跳开始加速。
东方玲却只是微微一笑,对于悟觉的反应并没有动怒,而是态度温和地问道:“你想吃苹果吗?”东方玲将早已削好的苹果递到悟觉面前。
悟觉微微扬起了眼睛,再次偷眼注视着面前的东方玲。
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一个在这种地方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悟觉开始紧张,他说不出原因,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伸手接过了那个苹果,张大嘴用力咬了一口。
东方玲笑了,被他笨拙的动作给逗笑了,她笑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轻捂住自己的嘴。
悟觉的心醉了,那种笑容太迷人了,在他的心中激起一阵波澜。
“谢谢你。”当东方玲站起身准备将苹果皮拿去扔掉时,悟觉腼腆地说了一句。
“一个人在这里是很可怜,虽然这里充满了险恶,但其实大家从心里还是渴望朋友的。”东方玲温柔地说道。
她说得太对了,悟觉偷眼看向她。
“好了,其他的先不要想,养伤最重要。”东方玲一边说一边将被子往上盖了盖。
悟觉看着她心中顿生暖意。
东方玲嫣然一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悟觉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也许伤口晚点愈合最好。
模型就摆在身穿黑色外套的人的面前,火盆里的火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似的,永远燃烧着热烈的火焰。
身穿黑衣外套的人将悟觉的模型挪向了一间微型房子,但是手抬到半空的时候僵住了,迟疑了片刻后将模型放在微型房子里,然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这是东方玲住的房子?
“是的。”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
身穿黑衣外套的人低下头在纸上继续写了几个字。
东方玲不是死了吗?
“她的确死了。”
身穿黑衣外套的人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身穿黑衣外套的人缓缓地抬起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了几个字。
东方玲没有死!去查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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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15: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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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6:58:42 | 显示全部楼层
20.这里可以寄信

阳光隐在阴云处。

乐珠回过了头。

扫街的女人又出现了。

她扫得很认真,但是她不再注意乐珠。

乐珠没有去打扰她,很多事情是不用去追究结果的。

乐珠推开了那扇绿色的大门。

灯光有些昏暗,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永远都不可能有明亮的感觉。

乐珠习惯了。

但是进入房内后却让乐珠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意外。

这里有一股青春气息。

所有的都是绿色。墙,房顶,地面,柜台。

绿色的柜台看起来似乎有些历史,柜台的上面正趴着一个熟睡的女人。

她也是绿色的,绿色的衣服,绿色的头发,乐珠真担心看到绿色的一张脸。

柜台上放着一瓶墨水,是驼鸟牌的,里面插着一根老式的绿色钢笔,旁边放着一叠信纸,纸上的格子也是绿色的,那些东西乐珠只有在童年时候才能见到。

乐珠一直站在柜台前,她并没有打扰那个女人。

一个人能安心地熟睡已经是人生中一大乐趣,起码在这个地方是。

乐珠斜靠在柜台前,眼睛却停在了大门处。

门没有关好,露出一道缝,但却刚好看到了门外的那个扫街的女人。乐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玩味的笑容,她突然感觉在某个暗处观察人是件很有趣的事,虽然那并不道德。

但是乐珠很快就失望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扫街,一个姿势,毫无创意。

乐珠不禁打了一个呵欠,她突然感到有点困了。

“信写好了吗?”声音是在离乐珠耳边没多远的地方响起的,乐珠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女人,是男人,乐珠竟然判断错了。

他的皮肤保养得很好,比女人还白嫩,比女人还细致,而且脸上还涂着浓浓的妆,如果不是他出声说话,乐珠一定还会认为他是个女人。

“你的信呢?”男人显然不喜欢乐珠上下打量他的眼神。

乐珠伸手在信纸上敲了敲,是空白的。

男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声音略带怒意地说道:“如果你不是来寄信的就请离开。”

“这里允许寄信?”乐珠只是感觉有些荒唐。谁会去寄信,又去寄给谁,难道可以寄给外面的亲人朋友吗?

“当然可以寄信。”男人用一种讥笑的眼神斜视着乐珠。

“寄给谁?”乐珠又望了一眼门缝,扫街的女人不在了。

“那儿写着呢。”男人指向自己的身后。

乐珠转过身望向柜台侧面,那里并排放着五个圆形的像水桶一样的邮筒,每个邮筒上方都有一个开口,那是扔信的口。开口的下端写着一些字。从左侧开始五个邮筒上分别写着:主、己、陌、识、死。

“你最好解释一下。”乐珠的语调更像是在命令男人。

男人从鼻间发出一声不情愿的闷响,然后冷言冷语地说道:“你自己看不明白吗?”

乐珠看出来男人并不喜欢她,不过她更不喜欢男人,她准备给男人点厉害看看,任何男人都不能轻视女人,否则他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啪!”很响亮。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左脸已经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乐珠冷笑。

男人却傻呆呆地盯着乐珠,连声都发不出来。

“小姐,你可以将信寄给这里的主人,也可以将信寄给自己,还可以将信寄给陌生人,可以将信寄给自己在这里认识的人或者是已死了的人。”老太婆的突然出现让乐珠有些意外,她根本没注意到柜台下面竟然有一个驼背的老人一直站在那里。

“我的儿子说话有些过分,请你不要生气,你现在可以写信了。”老太婆绝对长着世界上最善良的面孔,她的头发花白,身子还有些哆嗦,但是她慈祥的目光让乐珠的心情突然有了一丝好转。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还可以寄信。”乐珠发着自己的感慨。

“你打算给谁寄了?”老太婆伸手将信封递到乐珠的面前。

乐珠只是淡笑,没有回答。她拿起了笔。

信只有三个字:你是谁?

“你要寄给这里的主人?”男人的声音有些微弱,显然是被乐珠刚才那一巴掌给吓怕了。

乐珠白了他一眼,她不屑跟这样的男人说话。

“还寄给别人吗?”老太婆慈祥的目光再次映入到乐珠的眼帘里,乐珠微微一笑,也许应该给悟觉也写一封,她必须找到他,她希望他现在还活着。

当乐珠将两封信递给老太婆的时候,她看到了她那树皮般难看的手,她突然有些难过。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不堪,带着白净的皮肤来世,携着无用的糠皮离世。人生来就知道自己会死,可还是会在这个纷乱的社会中挣扎,也许连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挣扎,也许那只是本能。

“另外,我还想知道这封信是谁寄的?”乐珠从大衣内侧掏出了在施翔家发现的那封信。

老太太伸手接过了信封前后翻着看了看,道:“我不知道。”老太太将信封还给了乐珠。

“你真的不知道?”乐珠表示怀疑。

“这里寄信的人很多,有的时候他们会写好自己塞进邮筒里,谁也不会注意的。”老太太耐心地解释道。

走出邮局的时候,乐珠的心情仍然感到不舒服。她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她讥笑一声,那是对自己的讽刺。

乐珠累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再去游逛,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她只希望那个黑暗中的男人不要再出现。

当乐珠喝了一口餐桌上放着的热水时,灯又灭了。

乐珠的口中发出一声讥笑,她不喜欢玩这种游戏。

“听故事的感觉怎么样?”男人又出现了,像幽灵般飘然而至。

“我讨厌那个故事。”乐珠并不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男人没有说话,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乐珠继续喝水。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男人再次开口时,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感伤。

“你说吧。”乐珠放下杯子,也许他的故事会让她有些感兴趣。

“本来我生活得很不错,有一份高薪的工作,有一套自己的住宅,还有一辆自己的爱车,最重要的是我有一家自己的公司,我本以为我会这样过下去,结婚生子,然后到老。”男人说到此时,声音听起来变得有些酸楚。

乐珠吹了一声哨子,冷笑地说道:“你活得真不错!”

“那又能怎么样,我还是被带到了这里,无缘无故地成为别人的陪葬品。”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伤痛。

乐珠没有安慰他,也不打算安慰他,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安慰一个陌生的男人,况且现在她还分辨不出他是敌还是友。

“刚开始来到这儿的时候,我很紧张,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有人来杀我,我总感觉这是一场梦,一场非常可怕的梦,总希望有一天梦醒。”

乐珠没有任何的感觉,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没有他那么多的感觉,也许她天生就不能算是个好人,也许她天生就是一个冷血动物。

“你很坚强。”男人称赞道。

“谢谢。”乐珠冷漠地回应道。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让我来这做陪葬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妹妹。”男人的声音中充满着讽刺,似乎直到现在都无法正视这个事实。

乐珠的心中略有所动,她又想起了那对父子。

“后来呢?”男人既然活下来了,那么也就是说又重演了那对父子的悲剧?乐珠在猜。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乐珠诧异,她不知道谁会来找她。

敲门声只响了三下就停了,乐珠没打算去开门,她继续问道:“你杀了你的亲妹妹?”

寂静。

乐珠皱了皱眉头再次开口问道:“你还在吗?”

寂静。

乐珠摇了摇头,她很想知道结果,很想知道自己是否猜对了,但是看来今天是无法知道了,她起身走到了门口处。在准备开门的时候,灯亮了。

乐珠回头看了看,没人,她淡笑。

拉开门的时候,乐珠看到了一封信。

乐珠拾起信,却看到信封上有一个寄信人的落款。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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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7: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21.悟觉收到了信

当一阵猛烈地狂风刮开窗户吹进房里的时候,悟觉打了一个激灵,立刻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的时候,发现东方玲不在,他轻声唤了一句:“你在吗?”

没有回音。

悟觉又提高了嗓音接着叫道:“东方玲!”

依然没有回音。

东方玲不在,在确定了这一点后悟觉准备走下床,但正在这个时候他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西红柿鸡蛋面。

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悟觉呆呆地看着那碗面,他舍不得吃。

他知道那是东方玲亲手做的,也知道是为他做的,他很感动,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会产生这种感觉,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只能在心中祈求佛祖的原谅。

人的感情有时候是无法自己控制的,悟觉虽然是和尚,但是他也是人,所以心中的那份感觉冒出来的时候,他不想强将其隐藏起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只有这样他的心中才会有些寄托。

面很好吃,悟觉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将面吃完,他是为了等她,他想感谢她。

但是东方玲一直都没有出现,悟觉有些失望,他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他在猜测她的去向,他希望她平安。

放下碗筷,悟觉走下床在房间里随便溜达了一会儿。这房是一间卧房,两边正对着有两扇门。在悟觉左手边的是一扇红门,右手边是一扇白门。悟觉吸了一口气,房间里不管任何地方都充斥着女人的香气,那是东方玲的味道,悟觉能闻出来。这也是一间具有古代气质的房子,不论是从装饰还是到家具都透着古味,都保留着中国古代的风格。暗色的紫檀木雕嵌家具看上去雕式繁复、体积宽大、气度宏伟。家具的上面是多宝格,里面摆放着一些做工精致的瓶瓶罐罐,也许它们都是古董。悟觉伸手谨慎地轻摸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感慨。多宝格的下面则是两组对门。整体看来家具的背底是大幅蓝底描金山水,显得富丽堂皇而又不失高雅别致。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圆形的桌子,台面像是用上等的石头制成,纹路就像一幅天然而成的山水画,整块圆石完全嵌在木头中,木头围着台面一圈被雕刻成不规则的镂空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藤枝攀爬在石头边缘。支持桌子的是一个形状奇特的树桩,从它扭曲的形态上来看,这个桌子更像一个艺术品。倒是悟觉曾经睡过的床看起来过于普通,就是一个木头床,床头床尾就是两块木板,颜色也已然褪去,跟这间房里的那两个家具比简直是黯然失色。不过悟觉还是非常佩服东方玲的眼光。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体也有些无力,可是悟觉确实不想再躺在床上,是应该活动活动的时候了。在活动了几下腰身后,悟觉有些担心东方玲。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来,她会去哪儿?也许她在其他的房间里?想到此,悟觉走向右边的那扇白门,伸手推开。

一道耀眼的光束立刻扑面而来,悟觉赶紧伸手挡了挡,随后才慢慢适应了这道光线。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院子,只是略微小了些,但是院内什么也没有,显得很整洁。

风有点大,但是悟觉还是决定站在这里待会儿,他需要多吸点新鲜的空气。

光线有些炫目,万里无云,天很蓝,显得异常透亮。

悟觉的手无意中触及到了那串念珠。他忽然又想起了师父,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能见到他吗?悟觉感到自己突然多了很多牵挂,那牵挂是对师父的。

悟觉自小在寺庙里长大,从来未接触过外面,师父就像父亲一样,关心着他的生活,他的饮食,他的起居。他已经习惯了跟师父生活在一起的感觉,更怀念跟师父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不是为了找母亲,他不会离开师父,他会陪师父终老一生。可是他又放不下母亲,虽然她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但是是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是她给了他生存的机会,他要报答她这份恩情。

悟觉深吸一口气,他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是他要学会承担,他希望他能尽早找到母亲,然后离开这里回到师父的身旁。

“砰!”门突然发出了响声。

悟觉先是一愣,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一定是东方玲回来了。

悟觉随手将念珠塞进怀中,快速回到房里奔到了那扇红色的门前。

门是敞开的,但是却没有东方玲。

悟觉没有迈出门口,他心中开始警觉。

这个现象不太正常,门开着,没有东方玲,也没有别人。

悟觉没有动,他的眼睛快速地扫视着门口,双手已暗自抱成拳头,随时准备出击。

风在扇动着门,就好像门是被风吹开的,根本就没有人开启过。

也许太紧张了,悟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向前走了过去。

当看到放在地上的那封信的时候,悟觉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个地方也能收到信?

悟觉拾起信,当看到落款是乐珠的名字时,他的眼前一亮。

乐珠果然还活着。

悟觉快速将信展开。

东方玲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她总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她伸手将帽子又向下拉了拉,她不希望有人发现她,更不希望有人认出她。在一个路口处,她快速拐向一条小路。当绕了几条路后,她终于来到了家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悟觉正坐在沙发中看着手里的一张纸,那张纸看起来似乎更像一封信。

“你回来了。”悟觉露出了笑容,同时将纸叠好揣进怀里。

东方玲随手将门关上,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我的伤差不多好了,想起来活动活动。”悟觉看出东方玲的脸色不太好,立刻问道,“你不舒服吗?”

东方玲摇了摇头,表情黯然,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悟觉很担心,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东方玲仍然摇头。

悟觉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话。

一切都安静下来,东方玲低着头脸色阴郁,悟觉看着她却不敢多问。

最终打破沉寂的还是东方玲。

“我要走了。”

悟觉一惊,瞪着眼睛看着东方玲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想让她走。

“你自己要保重,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轻意相信,一定要小心!”东方玲抬起头望着悟觉,眼中暗藏有留恋之色。

“你要去哪儿?”悟觉难过,心中甚至有点恍惚。

“总之,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东方玲霍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悟觉一把拦住了她:“你别走。”他想不出什么话来挽留东方玲,但是他还是希望她不要走。

东方玲看着悟觉没有出声,突然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流了下来。

悟觉有些慌了,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东方玲,但是看到她哭,他心里更加难受。

“你好好保重,我必须走了,否则就迟了。”说完东方玲推开悟觉快速奔向门口。

“我们还能再见吗?”悟觉想哭。

东方玲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悟觉一眼,然后奔了出去。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悟觉控制不了,那种心里的痛比肉体上的痛更加让人感到难受。

她走了,来得那么突然,走得又是那么苍促,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也许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短暂过客,但是他喜欢她。

悟觉的心动了,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可是它却像昙花一样,一现而过。

悟觉重新取出了那封信,那是一封见面信,乐珠在信上提到了一个会讲故事名叫万通的人,她希望悟觉能够找到这个人的住处,那样他们两个就有见面的希望。

这的确是个希望,起码悟觉可以再见到乐珠,但是悟觉却迟疑了。

这真的是乐珠写给他的信吗?

这个地方能通信吗?

悟觉又想起了东方玲说过的话:这里的一切都不能轻易相信。

这也许是个骗局,也许是那个要杀他的人使的奸计,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上当。

门又响了,有人闯了进来。

“我们主人要见你。”来人身穿着灰色长袍,脸庞削瘦,悟觉认得他,他就是那个带他和乐珠进到这里的那个人。

“为什么要见我?”悟觉确实想知道原因。

“去了就知道了。”对方递上了一块黑布。

悟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知道他不会告诉他答案,所以他伸手将黑布蒙在了眼睛上。

当黑布被取下来的时候,悟觉又看到了那个火盆和火盆后那个全身裹在黑色外套里的人。

第一张纸写着:请坐。

悟觉走到桌前盘腿坐了下来,他没有心思和兴趣再去观察面前的这个人,他只想知道带他来的原因。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悟觉的声音有点冲。

对方微微抬着头,似乎在打量着悟觉。

“我在问你。”悟觉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胆怯,他已经受够了,他差点死了。

第二张纸举起的时候,悟觉看到了这样一个问句:你见过东方玲?

悟觉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对方不再写任何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很静,只能听到火苗跳动的声音

悟觉闭上了眼睛,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桌子在响,是对方在敲动。

悟觉懒懒地睁开眼睛却看到第三张纸上写着:真正的东方玲已经死了,你见到的那个女人不是东方玲。

悟觉惊得已说不出话来,难道她真的不是东方玲吗?她为什么骗她?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善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

这里的一切都不要轻易相信,这是她留给他的话。

悟觉感到迷茫,他应该信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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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7:04:26 | 显示全部楼层
22.主人的来信

留声机响起的时候,乐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那盏复古的老式台灯。

撕开信封,乐珠并没有马上取出里面的那封信。

她突然有点犹豫,她会看到什么?

乐珠迟疑,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复杂感,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她转身拉开窗帘。

今天夜里没有下雪,乐珠有些失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对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迷恋,也许是一种莫名的感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乐珠轻吁了一口心中的闷气,她感觉累了,真的好累,这就是人生,在疲惫中忙忙碌碌地过着一生,却不知道结果。

看向窗外的时候,乐珠发现那个扫街的女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房子。她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总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刚刚堆积好的雪人。

乐珠没有理会她,她知道那个女人有故事,也许她想认识乐珠,也许她想告诉乐珠什么,或者她想杀乐珠,总之她存在就有她的理由,但是乐珠不好奇,她知道时辰未到。

放下窗帘,乐珠从信封内取出了那封信。

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画得还算有模有样的图画,是用钢笔画的。

乐珠躺在了沙发上,她开始认真欣赏这幅图画。

画上画着一男一女,他们并排坐在一个餐桌前,餐桌上放着食物,从简单的笔触勾勒上看那些食物相当丰富,不过乐珠并不在意这个,而是那两个人的表情。女的看上去脸中带冷,似乎对眼前的食物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厌恶。男的则喜上眉梢,一脸贪吃相。

这幅画代表什么意思?

乐珠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主人给她的答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乐珠想笑,她甚至不知道主人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看了这幅画更加让她糊涂,也许她本来就不应该写那封信。

乐珠现在想笑自己,笑自己的行为太过无聊。她现在最希望的是悟觉能收到她的信,如果那样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夜色太深了,是那种暗调的迷醉,让人心中平添一丝怅惘。

乐珠睡着了,手自然地搭在腹部,那封信已然掉落在地上。

灯又灭了。

一个脚步轻轻响起,走到乐珠身旁坐了下来。

他在端详她。

她是个美人,一个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她的性格太漠然,太倔犟,甚至太不近人情,也许这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

男人哀叹,他伸手轻轻地将乐珠揽在怀中,然后一把抱起,将她带进卧室放在了床上。

“睡个好觉。”他不希望乐珠在沙发上睡着,那样会受凉。

男人将乐珠的鞋脱下后为她盖上被子,银坠子从衣领中露了出来,男人注视着,伸手轻抚。它很特别,特别得让人见后就很难忘记。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再次怜惜地看了乐珠一眼后轻轻地离开了。

外面开始下雪了,悄无声息。

乐珠翻了一个身,然后突然坐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床上的,但是她感觉自己太大意。她拉亮了写字台上的台灯,然后伸手抚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有种晕沉沉的感觉,就像是喝醉酒。

乐珠再次睡倒在床上,头发凌乱地散在她清秀的面颊上,她感到很累,浑身有气无力,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尽量调整着呼吸。

那种香味飘来的时候,乐珠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但是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乐珠才意识到那种香味的真实性,她再次坐了起来,迎着香味的方向走进了客厅。

乐珠真的怀疑自己的感官都出了问题,她竟然看到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一杯纯白洁净的牛奶,一个煎得高超的鸡蛋,还有一叠面包片和几种果酱及奶酪。

乐珠足足怔了有五分钟。

是谁为她做的?是这里的人?不太可能,难道是他?

乐珠脑海里立刻闪现出那个黑暗中的男人。也许是他把她抱到床上的,也是他为她准备了早餐。乐珠的心中立刻升起一种厌恶之情,她走到沙发前扯开窗帘,发现那个女人依然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的房子,她马上转身走到餐桌前端起盛有鸡蛋和面包片的盘子走到门口,用脚踹开门,然后冲着女人的方向大声说道:“天快亮了,我想你也站饿了,吃点东西吧!”说完,将盘子用力地摔向女人。

盘子还未到达目的地就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里面的食物悄无声息地陷在雪中,然后又被飘下来的雪花所轻覆。

女人被吓了一跳,惶恐地看着乐珠,然后转身快速地跑了,没跑几步就摔倒了,但是她立刻站起身接着往前跑。

直到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乐珠的脸上才露出一丝讥笑,但是笑容马上就僵住了。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似铃非铃的声音再次搅乱了乐珠的心情。

又有人死了。

乐珠望向夜空,那是一片污色,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片片白雪从天而降。

雪好白,白得让人不敢去玷污它,恐怕只有它是这世上惟一干净的东西。

乐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抚弄着雪花。

它真的很凉,立刻就让乐珠手上的温度消逝,如果全身的温度都消逝了,那也许就再也没有了累的感觉,没有头疼的痛苦,没有了筋疲力尽的烦恼,那也许真的是一件好事。

乐珠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那种奇特的感觉中,那是美好的,仿佛一切都将解脱,没有眷恋,没有伤感,没有苦闷,没有难过,有的只是一片静静的洁白……

“你想冻死在门口吗?”

乐珠惊醒,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她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她讨厌这个声音,非常厌恶!

“你想死吗?怎么,你也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吗?”男人的声音中充满责备与失望。

乐珠回过头看着重新变得黑漆漆的房间,冷冷地厉声说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好像想把自己冻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

“你似乎管得太多了,这个房子住着我和你,我不管你,但你也不要管我,不要参与我的生活,更不要去猜测我的生活。”乐珠的眼中流露出冰霜般的目光。

“我只是担心你。”男人的声音软了下来。

“太多余了!”乐珠走进房间,凭着自己的记忆摸索到沙发上拿起大衣穿上,再次走到了门口。

“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早餐?”男人失望。

乐珠冷笑,她没有回答他,她根本就不屑去理他这种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更讨厌别人那种所谓的关怀,在她的生活中一直充斥着欺骗与算计,在她的心中再也不相信有人会付出自己的真心,这就是她这些年来得到的经验与教训。这也是人类最大的优点,充满了虚情假意。

乐珠从口袋里又取出了烟,她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烟已经成为她最好的伴侣,也许是在她九岁那年发生那件事后开始的。乐珠下意识地摸向脖子上的银坠子,她还记着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情景。她没有像别人那样被呛得咳嗽个不停,而是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仿佛她的前世就是个烟鬼,所以今世她毫不费力地就接受了烟。

乐珠喜欢烟的味道,朦胧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写尽了灰色的感觉,只有在吸入那些烟的时候才会真正感觉心情舒畅。

灰色,这也许是乐珠最喜欢的颜色,没有人能看懂它,没有人能摸清它,它总是隐藏得很好。

乐珠的步子慢了下来,在不知不觉中那诡异的铃声已经引着她来到了那间死人的房前,但乐珠却不禁双眉轻皱,双目紧紧盯着前面。

铃声就是从前面那座房子里传出来的,乐珠很熟悉那座房子,那是她第一次见蔡子佳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见那对生死夫妻的地方。

会是谁死了?

乐珠心中猜测着,同时脚已经迈上了台阶。

推开那扇门,乐珠一眼就看到了蔡子佳。不过她没有死,她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死的人正是这间房子的男主人,那个坚守着妻子尸体的好男人,他的胸口中了一枪,鲜血已经染红了他整件上衣,他的双眼睁着,看上去似乎有点死不瞑目。

两个身穿灰衣的人正在清理尸体,他们的动作很熟练,丝毫没有打扰蔡子佳,也丝毫不去关注有人进来。

乐珠看着蔡子佳没有出声,她的心中有很多疑问。她很想知道面前坐在地上的这个女人是不是蔡子佳,如果不是她又是谁?为什么她的表情看上去会如此难过,她和地上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又和楼上的那具尸体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男人是她杀的吗?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刚想到的,楼上的那个蔡子佳为什么死后没人来收尸?

但乐珠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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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5 10: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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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19: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23.谁是蔡子佳

蔡子佳蜷缩在沙发中,像一只疲倦的小猫静静地一动不动。

乐珠则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那根烟马上就要抽完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一切静得出奇。

蔡子佳的头仰躺在沙发靠背上,两只眼直愣愣地看着房顶上那盏昏暗的圆灯,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乐珠的右手轻搭在地上,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木制的台阶,左手则夹着那根快要燃尽的烟头。

咚!咚!那种敲打台阶发出的节奏感像锤子一样重重地击打着蔡子佳的心灵,她突然哭了,哭得悲悲切切,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婴儿。

乐珠换了一个姿势,她没有再继续敲下去,而是用心“倾听”着蔡子佳的哭声,同时将烟头掐灭,随手放到了台阶上。

一个小时后,蔡子佳的哭声渐渐减弱,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又被制伏一样渐渐恢复了理智,转而变成了低吟。
“我现在没事了。”是蔡子佳先开口,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平静。

“他怎么死的?”乐珠已经想好自己要问的第一个问题。

蔡子佳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嗓子眼儿处发出一丝苦笑,道:“他早晚都会死。”

这不是乐珠要的答案,但是她不纠缠,只是淡淡地说出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蔡子佳嘲讽地笑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向沙发,“我是真正的蔡子佳。”

乐珠的眉头瞬间缩紧,她试探性地问道:“他是你丈夫?”乐珠不太相信,那个男人不论年龄还是外貌都与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相符,况且楼上还有一具尸体。

“是的。”蔡子佳坐起身看向乐珠,“也许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楼上的那具尸体是谁?”乐珠霍地站起身。

蔡子佳摇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们当初一起来到了这里,他不想我死,有一天他不知从哪儿带回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然后假装成我死了,当收尸的人来时,他说他舍不得强行将尸体留下,没想到他们竟然同意了,就这样我就不再存在于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的主人和那个要杀你们的凶手也以为你死了,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所以没有带走那具尸体。”乐珠已经明白了整个过程。

“是,所以我一直躲起来,但是没想到被你发现了。”蔡子佳的语调幽长。

“你知道那具尸体叫什么名字吗?”乐珠指向二层。

蔡子佳难过地说道:“我记得她叫思云路。”

思云路,那不是黑暗的那个男人告诉她的名字吗?难道思云路已经死了?

“你本来想杀我灭口,对吧?”乐珠替蔡子佳说出这句话。

“我不是个杀人凶手,我不想枉杀无辜。”蔡子佳的声音愈说愈小,她想到了楼上那具替代她的女尸,她也是无辜的。

“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地方?”乐珠想笑,笑这对夫妻的愚蠢。

“本来是,但他死了,我不能不来看他。”蔡子佳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仿佛狼嚎一般,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万箭射穿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死了?”乐珠走到蔡子佳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继续问道。

“我收到了一封信,告诉我他死了。”蔡子佳将头埋在了怀中,她不想让乐珠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信是谁寄的?”乐珠接着问,然后吸了一口烟。

“不知道。”蔡子佳根本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她现在对生活已经丧失了信心。

“你还不明白吗?”乐珠冷笑,心中在骂蔡子佳的愚蠢。

“明白什么?”蔡子佳没有抬起头,依然在哭泣。

乐珠白了蔡子佳一眼,她没有见过这么笨的女人:“既然有人能给你写信,那么这里的人也会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这里的人想看一场好戏,所以陪着你演下去。”

蔡子佳惊得抬起了头,难道真的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逃过这里人的眼睛?难道她这一年的逃跑只不过是自己心理上的一个自我安慰?她在干什么?她这一年都在干什么?她像个疯子似的到处躲藏,可现在却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这是一个多大的玩笑。蔡子佳无法接受,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心寒。

乐珠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难过的感觉,是为蔡子佳难过,还是为自己?乐珠不知道,但是她不愿意多想,那也许只是对蔡子佳产生的同情感。乐珠并不想阻拦蔡子佳,如果一个人需要发泄,那么就让她发泄得彻底一些。

“我是不是很傻?”蔡子佳再次将头埋在怀中,她停止了笑声,又开始哭了起来,这次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自我的嘲讽。

“这不是你的错。”乐珠抬起头透过那扇一直敞开的门望向外面。

雪花真美,只可惜它落错了地方,落在了这样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地方,现在连它都显得那么凄凉,毫无价值。就像人生一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当你走错一步的时候,也许你的命运就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被整个世界遗忘。

不知为什么,乐珠突然想到了黑暗里的那个男人,他现在在干什么?难道他也是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消失”的吗?这里的人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吗?或者说他也像蔡子佳一样只不过是给自己心理上的一个安慰?

这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人的一生中有太多没有定论的事,也许这也是好事,起码自己会感觉到安慰,起码自己会暂时忘记痛苦。

乐珠的目光移到了对门,她突然想起了施翔,想起了在施翔家发现的那封信。

“你真的不认识住在你对面的那个人吗?”乐珠决定再给蔡子佳一次机会,她不相信一个这么怕死的人会不去观察自己的邻居。

蔡子佳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抬头也望向了对门,望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叫施翔。”

她果然知道他,乐珠猜得没错。

“他是一个怪人,很不愿意与人打交道,”说到这儿,蔡子佳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这里没有人愿意与别人打交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谁也不愿意被人发现,直到最后带着这些秘密离去。”

“你真的不了解他吗?”乐珠不放弃。

蔡子佳将目光移到乐珠面上,说道:“不知道,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乐珠没有出声,蔡子佳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你说得对,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乐珠起身,她已经准备离开,她没有跟蔡子佳打招呼,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她相信她们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等她平静的时候再去问她一些有关这里的事情。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去过你住的地方。”当乐珠走到门口的时候,蔡子佳突然冒出了一句。

乐珠停住了脚步,没有马上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去做什么?”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那里本来住着一个女人。”蔡子佳停了一下,看到乐珠没有反应接着说道:“其实本来我也不认识那个女人,是有一天晚上无意中经过那里,看到一个女人从里面爬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是血,当时真的是吓到我了。”蔡子佳擦了一下眼泪,立起身看着乐珠说道。

“她是不是死了,死前还跟你说了些什么?”乐珠在认真地听,她知道蔡子佳一定有话要说。

“对,她临死之前的确说了一些话,只是没说完。”蔡子佳有些遗憾,“而且我也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所以才会又跑进你的房间去看看,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乐珠转过了身看着蔡子佳,“那个女人临死前说了什么话?”

“她说:‘黑暗中的声音’。”蔡子佳道,“我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这里充满了许多秘密,稍不留神就会将性命搭进去。”

黑暗中的声音!

乐珠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是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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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5 19:05:27 | 显示全部楼层
24.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

悟觉的心情很坏。

东方玲已死,她不是东方玲。

悟觉不能接受这句话,他不相信东方玲会骗他,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当悟觉重新回到那座房子的时候,他开始了搜寻工作。他希望从这座房子里能找到与她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

翻开抽屉,里面放着很多女人的衣服,这让悟觉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安慰,起码这座房子曾经住过女人。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女人的用品,但也只有这些,也只能是证明曾经有个女人住过这里,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张照片也没有。

悟觉悲哀地坐在了椅子上,那种深深的失落感顿时侵袭了他全身。

她是谁?现在连悟觉都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了。

她是好人,她应该不会骗他,她没有理由骗他,她救过他的命,她是他的恩人。

这会是一个陷阱吗?

悟觉想不明白,也理不清思绪,他痛苦地挠了挠头,他不想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样子,但是他想不透这个纷争的俗世,他突然有种迷失感,似乎已分不清真与假。

悟觉想起了乐珠写给他的那封信,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信,在又仔细地看了三遍后,他下决心去那个地方看看,不管对方是不是乐珠,现在这封信是他惟一的出路,也许他可以试试。想到此,悟觉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雪很大,大得惊人,悟觉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次雪花的洗礼,让身体和心理都得到了一次清洗,暂时让他有了平静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应该往哪里走呢?

悟觉迷茫地看着周围的街道,黑压压的一片房子早已被白雪给封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悟觉叹着气无奈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人生总是要作各种选择,一个选择可能会影响到人的一生,但是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去选择,也许只有天来决定。

悟觉抬起了头,夜空有一轮暗淡的弯月,下雪的时候竟然还能看到月亮,这让悟觉感到有些意外,也许那不是月亮,但是悟觉认为它是,这是他现在心中惟一的光明。

悟觉终于迈开了步子,迎着那轮弯月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走去。

雪地上只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随即就被雪花掩埋。

一个小时后,悟觉感到寒气传遍周身。他的衣服太单薄了,经过数日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风毫不犹豫地从破口处袭来。

悟觉停下了脚步,他根本找不到乐珠信上所说的那个地址,也许他迷路了,也许那封信是一个陷阱,总之现在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对前途感到渺茫。

悟觉低下了头,伸出双手在耳处快速揉搓,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地上依稀印有一些模糊的脚印,悟觉蹲下身端看。

那不是人的脚印,悟觉可以确定,他顺着脚印望了过去。

脚印延向旁边的一间房子,灰色的木门下方有一个方形小洞,小洞上挂着一块白色碎花小布,花是红色的,那种鲜红色,很是扎眼。

悟觉走了过去,弯下腰掀起了那块碎花小布。

一双蓝色的眼睛突然冒了出来。

“啊——”悟觉大叫,身子向后仰去,整个人都栽倒在雪地里。

“喵呜——”小洞中传出猫叫声,像是在嘲讽悟觉。

悟觉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他没料到这个地方还有猫这种动物存在。

“有人吗?”这间房子竟然养着猫,那么这房里应该是有主人的。

没有人应门。

悟觉又用力地敲了几下门,只有猫在里面轻叫了几声。

悟觉心下奇怪,不禁伸手去拉那扇门,门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开了。

悟觉将头探了进去,房间里很干净,但是看不到人的迹象。

悟觉刚想迈脚进去,却又听到了猫叫,他低下头立刻看到了一只胖胖的白猫。

它的毛发白如净雪,一对蓝色的像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警觉地瞪着悟觉,似乎对于他这个不速之客很是不欢迎。

但是那只猫非常的漂亮。

悟觉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抚摸一下猫,但是猫却非常不友善地伸出它锋利的爪子照着悟觉的手用力地抓了几道。

悟觉慌忙缩回了手,可惜晚了,右手臂上已经被划出了三道血印。

“该死的猫!”悟觉叫骂,而猫早已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悟觉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

舒适的房子。

淡黄色的墙壁显得高贵稳重,淡绿色的双人沙发上放着一个乳白色的方形靠垫,沙发的前面放着一个木制的茶几,茶几上的右侧放着两排整齐的高脚杯,左侧横向放着三盏放在圆形短式玻璃杯中的粗形蜡烛。沙发的对面放着一组柜子,柜子上整齐地放着一些音乐CD和一些漂亮的装饰性小花盆。柜子的正中间刚好嵌进一台电视机。柜子前方的地上铺着一条棕黑色的地毯,地毯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短型圆杯和装着几块饼干的白色盘子。沙发的后面有一个三十厘米高的四脚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一米来高两米来宽的敞口玻璃盘,底部小上部高。玻璃盘中盛着水,水下种着密密麻麻的像是水草的东西,水中流窜着一条小鱼。小鱼看起来也就有五厘米来长,通体黝黑,悟觉不知道这鱼是什么品种,但是乍一看让人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恐惧。紧挨着玻璃盘的地方是一道绘着中国古代仕女图的门,悟觉伸手推开发现这里面是个卫生间,收拾得很干净。

房间的另一侧则被一组齐腰的柜子隔开作为厨房使用,干净的餐桌擦得一尘不染,洁净的盘子整齐地插放在柜子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舒适安详。但是地毯上怎么会有冒着热气的杯子及饼干?

一定有人!

悟觉再次仔细环视了四周,刚才那只白猫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连影都看不到。他不禁抬起了头。

“原来如此。”悟觉不禁笑自己观察力太差,竟然没有发现这房子很高被一分为二,上面还有半层面积,他猜那上面肯定是睡觉的地方,可是怎么上去?

悟觉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在沙发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跟墙纸一样颜色的圆形按钮,如果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悟觉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但他想试试,于是走上前按了一下。

一个折叠的铝合金梯子突然从上面伸了下来,在伸的过程中缓慢地延续到地上。

悟觉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心中感觉很有趣,他只能怪自己见识太少。

悟觉抬起脚登上第一个台阶,用力地踩了踩,还算结实,悟觉继续向上爬。

二层果然是睡觉的地方,只是高度太矮,悟觉不得不爬着过去。

床垫很舒服,起码比寺院里的床要舒服得多,悟觉陶醉地躺在上面,他现在感觉很累,但随即他就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僧衣。

这身僧衣穿得太久了,已经脏得不成样,上面还沾染着血迹。悟觉抬起头望了望床旁边,那里整齐地放着一组矮柜。悟觉爬过去,伸手拉开柜子,发现里面全是崭新的男士衬衫、毛衣、裤子之类的,悟觉大喜,伸手随便挑了几件衣服换上,提着僧衣从二层爬了下来,他在考虑如何处理这身衣服。悟觉想了一会儿后走到厨房,找了一个铝盆,然后又找到了一盒火柴,将僧衣放到盆里,然后点着烧了。

看着僧衣化为火团,悟觉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这身衣服伴随了他多年,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它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他呢?他会不会像这件衣服一样有一天就这么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注意,更没有人去关心。想到此,悟觉不禁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烧完衣服,悟觉将灰烬倒进水池里,然后拧开水龙头让水冲走,紧接着叹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脚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拿起杯子和饼干,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饼干仍然孤零零地躺在盘子中,可是悟觉还是没有发现人,也没有等到人回来,他端起杯子在鼻间闻了一下,有种苦味,颜色看上去也有点发黑,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人到底去哪儿了?

悟觉双眼盯在了面前的电视上。

这种地方还能收看到电视?

虽然悟觉一直生活在寺庙里,但是电视这种东西他还是知道的,寺庙里有时候也会有些讲经的电视播放给和尚看的。悟觉起身走向前,伸手摸着电视,乱按了几下后,电视终于被打开。悟觉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画面渐渐清楚,一个男人的面孔呈现其中。他的头发梳理得很整洁,连一根乱发都没有,胡子剃得也相当干净,只是脸色看上去有点发黄,他的眼睛很大,属于那种浓眉大眼型,嘴唇很有型,整体看起来相当英俊,一件白色的衬衫更显现出他的文雅。

可是他看起来总有些不安的情绪,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话。

悟觉靠在了沙发上,他不知道电视中的男人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节目,但是他好奇。

电视中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沉,有种男低音的感觉,很好听。

“我叫邱志,”男人只说了一句话就又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伤心的表情,并且低下了头。

邱志?还不错的名字,悟觉心中想道。

电视中叫邱志的男人再次抬起了头,从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叫邱志,我本来不应该属于这里的,我应该活在正常的生活中,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我有父母,有姐姐,还有心爱的女朋友,我们本打算今年结婚的。”邱志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难过地伸手捂住了脸,“我很爱我的女朋友,我真的很想她,她一定以为我死了,”邱志说到此处时哭了起来,“也许她现在很恨我,恨我突然离开她,也许她忘了我,没准心中已喜欢上了别人。”邱志哭得越来越伤心,连话都说不出来。

悟觉心酸,他同情电视中的那个叫邱志的男人,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东方玲,她也是突然离去的人。他能体谅邱志的心情。

“怎么能轻易忘记?”悟觉喃喃自语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给电视中的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现在只想对我的女朋友林慧说,我爱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爱着你,永远永远!”邱志抹了一把泪水后接着说道,“还有我的父母和姐姐,你们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可是我却不能再孝敬你们了,你们要保重,好好保重身体,姐姐你要找个好男人嫁了,好好替我照顾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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