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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十一张牌》魔术与推理的完美结合(完结),作者:泡坂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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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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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桂子也认为这起案件的犯人太不正常了。
      整个事件似乎像在梦中发生的一样。
      桂子说道:“这两个人是作为道具登场的。这有些难以说明,但这两个人都拥有某一相同的特征,这个特征被当作了道具使用。您只要读过小说就明白了。”
      “你现在有那本书吗?”
      “现在没带着,家里倒是有几本。”
      力见忙道:“赶快找一本给我看看。犯人将《十一张牌》中的道具一个个毁坏,最后又杀了作为道具的速足三郎和志摩子。实在太不正常了!”
      “真是一头雾水。现实中竟会出这种事,犯人简直疯了。”
      “犯人肯定读过你的《十一张牌》。”
      “是的,不可能有这么巧的偶然。”
      力见问道:“书是哪个出版社出版的?”
      “充栋堂——是我自费出版的。”
      “印刷了多少本?”
      “初版印了一千本。”
      “再版了吗?”
      鹿川答道:“我有个开书店的朋友也读了。他说在书店里也能卖出去,于是就印了一些放在书店里。我并没有过问,不知他印刷了多少本。”
      力见不禁一叹。如果是自费出版,则可以通过鹿川的送书名录缩小嫌疑犯的范围。但既然书已经在书店销售,这一招显然行不通了。
      “哈哈哈……哇哇哇……好疼,好疼!”
      《小红帽大冒险》到了最后的髙潮阶段。大谷扮演的大灰狼惨叫一声死掉了。孩子们一片欢笑。
      大谷南山的脸色一片铁青,斋藤橙莲则是满脸通红。桌子上,大灰狼和小猪的头套仰面望着天花板。大谷身上仍穿着大灰狼的服装,橙莲也是一副小肥猪的样子。然而,当他俩突然以这副打扮冲入休息室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因为整个屋子里既没传来惊叫声,也没有笑声。反而有两个陌生男人站出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大谷和橙莲。
      “志摩子是大约两年前搬到巴贝纳庄的。之前她和母亲两个人居住在东京的髙档住宅区。她母亲头些年因为胃癌死了。据说志摩子继承了一栋大宅子,但她自己没有精力料理宅子,于是干脆离开那里搬到了巴贝纳庄。”大谷边说边不停地出汗,脸上满是汗水。
      力见皱眉道:“那么志摩子从未因为钱发过愁喽?”自打看到大灰狼装扮的大谷,他脸上的厌恶表情就一直没缓和下来。
      大谷说道:“应该是吧。看看她的日常生活就知道了,她经常去一流的私人音乐学校。”
      “音乐学校?”
      “志摩子在学习声乐,而且我听她说想去欧洲留学。她卖掉东京的房子估计就是要留学吧。她以前是个歌手。”
      “歌手——”
      “是的,直到十岁为止,志摩子曾是一名儿童歌手。但她似乎不愿提起歌手时代的经历,所以我也并未把这些告诉其他人。志摩子当时的艺名叫作若水岛子。”
    “我知道这名字。”美智子有些吃惊,“但我不知道志摩子就是若水岛子。”
      桂子的记忆深处似乎也模糊记得若水岛子这个名字,但她现在想的是志摩子最后演出的《花之华尔兹》。志摩子的笑脸、舞台上盛开的花朵都鲜明地浮现在脑中。
      “志摩子变声后就做不成儿童歌手了。可按她的性格不会就此放弃,她立志要作为成年歌手重返舞台。她这种喜爱文艺的性格,也是受她母亲影响吧。”
      “受母亲影响?她母亲也是歌手?”
      “不,志摩子的母亲不是演艺界人士,但她很希望志摩子进演艺界。据志摩子说,她母亲的家族中出过一位女魔术师。”
      “哦,女魔术师啊。”
      “虽然没坚持多久,但确实曾在一个魔术剧团中演出过,艺名好像叫钻石锦城。”
      鹿川似乎很感兴趣,问道:“钻石锦城?”
      大谷问道:“鹿川君,你认识她?”
      “不,我只是对‘城’这个字比较感兴趣。明治初期有个魔术师名叫蓬丘斋乾城。”
      “蓬丘斋乾城一这名字好拗口。”
      “那个时代的魔术师都喜爱这样的名字。像什么松旭斋天一、万国斋并吞、神道斋狐火、亚细亚万次之类的。乾城、锦城——那个锦城的师傅叫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水田家颇有历史,似乎还出过市议员,所以家风非常严格保守。因此志摩子当歌手的想法似乎受到周围亲属的反对。而志摩子的母亲则一门心思地支持志摩子,大概她也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吧。”
      “赶快去洗衣服,然后扫地。别忘了还要刷盘子……”
      音箱中传来《灰姑娘》的台词。大谷慌忙起身道:“我得去灰姑娘中扮演国王,要稍微离开一会儿。”
      力见说道:“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关于志摩子的死,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大谷答道:“这件事太意外了,我做梦也没想到志摩子会被杀。她明明是个努力的好孩子。”
      力见说道:“好的。以后可能还会询问您,到时请您配合。”
      大谷提着大灰狼的头套离开了。
      “橙莲先生,你不去表演?”
      桂子见橙莲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
      橙莲说道:“我等会儿再去。”
      “和尚,可别忘了啊。”
      大谷留下这句话,离开了休息室。
      力见目送大谷离开后,郑重说道:“最后我要问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想知道水田志摩子停留于公民馆的正确时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这里有魔术表演的进度表,上面都写着预定的时间。”
      鹿川拿起进度表的复印件交给菊冈警官。菊冈颇有兴趣地浏览起来。
      “按照表上的进程,魔术将在两点二十五分结束。是这样吧?”
      “这个……”
      对时间和印刷册数目等细节问题从不放在心上的鹿川转头向桂子求助。
      桂子说道:“确切时间是两点三十五分。比预定时间推延了十分钟。”
      “哦,推延了十分钟。”
      橙莲说道:“增加了不少预定之外的表演,没办法像火车时刻表那么准啊。”
      菊冈问道:“根据这张进度表,第十一个节目中有水田志摩子。这么说,直到两点三十五分,她都和你们在一起?”
      “不,出了些差错。志摩子没参加最后一个节目。”
      “没参加?进度表上有她的名字啊,难道有人代演?”
      “不是的,她在最后一个节目之前就消失了。”
      “消失了?在魔术中消失了?”
      “不,是真的消失了。本来在谢幕演出中她应该从一个空房子里跳出来,但直到最后也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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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们不是很为难?”
      “孩子们倒是蛮高兴。”
      “那么志摩子表演完自己的节目后就从公民馆中消失了?”
      桂子解释道:“我们毕竟不是专业演员,自顾尚且不暇,哪有心思管别的事啊。”
      力见重新看了看进程表,说道:“原来如此,第九个节目《神秘纸牌》中也有志摩子的名字。”
      桂子说道:“志摩子负责操作右侧的灯光。”
      松尾讶然看了桂子一眼。
      “这个节目的主演松尾章一郎是哪一位?”
      松尾稍稍举起手,转向力见刑警的方向。
      “你就是和志摩子一起表演《神秘纸牌》的松尾章一郎?”
      “是的。志摩子负责将观众选定的纸牌花色告诉我,但桂子似乎已经知道魔术的秘密了。是志摩子告诉你的?”
      桂子说道:“是鹿川先生告诉我的。”
      力见追问道:“魔术按照预定表演成功了吗?”
      “志摩子配合得很好。如果她出了差错,我可就下不了台了。”
      力见再次仔细察看进度表,说道:“第十个节目《袋中美女》也有志摩子的名字。”
      橙莲说道:“《袋中美女》表演得非常成功。”
      “水田志摩子在其中负责什么角色?”
      “《袋中美女》由我们倶乐部全体会员参与。”鹿川开始向警官们说明,“这个魔术是我和松尾设计的。主演是橙莲和尚,口袋中消失的美女是和久美智子。和久A与品川负责道具,五十岛站在观众席后面传递信息,饭塚路朗站在观众席里充当托儿,而松尾和饭塚晴江与志摩子一同在帷幕后面待机。志摩子担任的是替身的任务。”
      力见一一扫视俱乐部成员,随着鹿川的话越来越复杂,他不由皱眉道:“又是托儿又是替身,我真听不明白。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鹿川望向松尾,犹豫道:“详细解释的话,不就把魔术揭秘了呀……”
      松尾无奈道:“谁让是这种情况呢,没办法呀。”
      鹿川只好将《袋中美女》详细解释了一番。
      “你说的步骤,确实都顺利进行了?”
      力见刑警细细査问了每个步骤的情况。桂子只好重提公民馆售票处的骚动。这次没人插嘴了,大家都默默听着。
      晴江悲叹道:“志摩子是个多么活泼的孩子啊……”
      “当时志摩子在后台的口袋里等待,我们稍微从外面碰到她,她就咯咯笑。我和松尾可没少费力气阻止她笑,没想到之后却……”
      “志摩子也兴高采烈地为我的表演拍照来着……”
      品川也语气低沉地怀念着。
      力见随口问道:“为您拍照?”
      “是的,她带来了相机——”
      力见立刻望向志摩子的包。皮包没有拉上拉链,可以看到照相机就在里面。
      力见冲菊冈使了个眼色。菊冈开始小心整理志摩子的遗物。
      这是后话——志摩子相机中的胶卷当天就被冲洗出来。
      二十四张胶卷中有十张被使用。相片不太专业,拍摄手法明显外行。和久的《白色幻想》、五十岛的《浮游球》、休杰特的《中国环》、晴江的《啤酒大生产》以及品川的《醉汉美梦》都被拍了进去。每个节目都拍摄了一两张照片。相机上只有志摩子的指纹。
      力见问道:“从《袋中美女》结束到《人偶之家》开始,中间大约多长时间?”
      鹿川答道:“我在《人偶之家》之前表演了大概四分钟的球类魔术。然后人偶之家就被推上舞台了。”
      “本应钻到人偶之家里面的志摩子并未在里面,是吗?”
      “是的,这是个意外。”
      “从《袋中美女》结束到《人偶之家》开始这段时间里,有人见过志摩子吗?”
    力见刑警环视休息室里的众人。可惜没人回答。
      “根据进度表,《袋中美女》该于两点零五分结束。但刚才又说演出延时了,那么《袋中美女》的正确结束时间是?”
      桂子答道:“两点十五分。”
      “我在播音室中负责播放演出的配乐。因为之前有一些时间上的延误,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袋中美女》的结束时间正好是两点十五分整。”
      力见说道:“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另外,《人偶之家》表演结束后,有人见过志摩子吗?”
      同样无人回应。
      力见刑警往记事本中写了些东西,大概是案发时间吧。
      这样看来,志摩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从她最后身处公民馆的两点十五分到尸体被发现的三点之间。那段时间里,魔幻倶乐部的全员都没有离开过公民馆。
      “我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去。”
      音箱中传来灰姑娘的声音。
      橙莲起身道:“对了,我该上台了。”
      “我晚上七点之前必须走——”
      桂子的头脑中灰姑娘和志摩子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只因今晚会有一件决定我命运的事。”
      志摩子说的是什么事?她肯定没想到会被杀吧。
      力见刑警继续询问。询问方向转向了志摩子的异性关系上,但没有人的回答可以令他满意。
      “恭喜!恭喜!”
      音箱中传来为灰姑娘祝福的声音。接着是结尾的音乐和观众们的掌声。
      ——真敷市公民馆创立二十周年纪念演出,就此降下最后的大幕。

    献给妻子
    我研究魔术时经常想出一些不实用的机关。这些机关只要具备一定条件就可展现出惊人效果,但这些条件往往非常特殊,不是任何人在任何场合都适用的,要不然就是魔术使用的道具比较特殊。比如,我们俱乐部的牧桂子小姐就曾向我展示让鹦鹉猜出纸牌花色的奇异魔术,可惜喂养并训练鹦鹉实非朝夕之事,所以这魔术不适于在专门刊物上发表。水田志摩子小姐也想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纸牌机关,但所需的道具太特殊,不是谁都可以表演。
      可以说,所有魔术师都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如果魔术机关无法在实际演出中运用,那无论理论上如何可行都不会得到认可。这种无法作为正式魔术发表却独具创意的机关,在我们这个魔术俱乐部已经积累了十个以上。
      一天,我对好朋友松尾章一郎讲了我的想法,他听后很感兴趣,建议我将这些写成小说。
      对啊!我突然醒悟,写成小说就不用实际检验了,就像侦探小说家想出新的杀人方法却不会去实际验证一样。
      于是乎,这本以魔术机关为中心,类似侦探小说风格的魔术解说书便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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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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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有什么塑造人物性格的文学才能,所以书中以松尾章一郎为首的登场人物均是我们倶乐部的真实成员。我只是在书中将他们演示给我的魔术机关如实记录。在这里,容我再一次对他们表示感谢。
      另外,本书主要以纸牌魔术,以及纸牌魔术中与心理相关的部分为中心。因为“将手中的硬币变没”等视觉现象实在难以用文字表达。至于那些非纸牌魔术的“无法实际运用的机关”嘛,我正在考虑用别的方式加以表达。

    基本用语
    这本书是将未能发表的纸牌魔术用小说的方式写成,因此用了些纸牌魔术的术语。若各位读者对纸牌术语不大了解的话,恐会影响到对下文魔术的理解。因之,容我先介绍一些最基本的术语吧。这些术语其实不算复杂,常玩扑克的读者估计都曾听说。
      (一)纸牌相关用语
      “纸牌”俗称扑克——Playing-Card。其日语名称“Trump”当是来自“鬼牌”一语,实系明治时期误传。该称谓之被大众接受,似跟其富有浪漫的异国情调有关。然而,纸牌魔术之解说书一如学术著作,务求严谨、审慎,故皆采用“纸牌”(Card)这一称谓。
      “牌面”纸牌正面。牌面一般绘有方片、梅花、红桃、黑桃这四种花色,各花色都有从A到10的数字牌和J、Q、K这三张人物牌。四种花色再加上王牌(鬼牌)便是一整套牌。
      “牌背”纸牌背面。魔术用的纸牌,牌背一般是单色,且有白框。牌背花纹不对称的牌一般不用,只有“扇牌”例外——其牌背没有边框,而且四角的颜色不同,以使表演者进行扇形展牌时收到色彩变幻之效。
      “顶、底”将一副纸牌背面朝上放置,最上面的那一张牌就是牌顶,最下面那张则是牌底。该称呼不会随纸牌的反置而变化。反置(牌面朝上)时,最上面那张是牌底,最下面那张是牌顶。
      “持牌”单说“持牌”的话,就是指用左手拿住纸牌,牌面朝向掌心。这是发牌时的姿势,又称“左手发牌位置”。
      “洗牌”将纸牌的顺序打乱。日本花牌的那种洗牌法,是所谓的印度式洗牌法,似因东方国家爱用此法洗牌而得名。
      西方国家常用的手法是将纸牌横向抽出一摞,放到牌顶。另有“鸽尾式洗牌法”一将纸牌分成两堆,相互交叉。
      (二)纸牌魔术相关用语
      “双手展牌”用双手使纸牌呈扇形展开。让观众挑牌时一般使用此法。
      “缎带展牌”将纸牌横向一字排开。这种将纸牌等间隔漂亮排开的方法,需要一定技术。这同样是让观众挑牌时的常用方法,但是观众可以随意选择想要的纸牌,基本上没有供魔术师施展手法的余地。
      “迫牌”观众自以为随意选择了一张纸牌,实则是被诱导选取了魔术师预期的纸牌。
      “控牌”洗牌时将特定牌挪到特定位置,不让观众察觉。
      “假洗牌”做出洗牌的动作,实际上没有洗牌。有时只保持纸牌某一部分的顺序,有时则保持整副牌的顺序。
      “组牌”将一副纸牌按照先前设想的顺序排好。这种手法经常跟假洗牌的手法结合使用。
      “机关牌”本身带有机关,专门用来做魔术表演的纸牌。
      “交换”让纸牌在两手间来回交换或展开成扇形,是一种花式技巧。
      “错误引导”将观众的思维和注意力引导到魔术师设定的方向上。近代魔术非常重视心理学上的引导方法。以前的魔术重视“目不暇接的速度”,现代的魔术则更加注重简洁明了的效果。若此法运用得当,就算魔术师公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道具,观众都会从心理层面将之忽视。
      后文出现的纸牌魔术用语就此介绍完毕。其中大部分名词都来自西方,毕竟西方才是纸牌魔术的主要舞台。日本的花牌具有特殊的外观和厚度,所以具有独特的技法和用语,其技法尤其精细,譬如机关牌的种类之多,绝不输给任何一个国家的纸牌。可惜日本的花牌主要用于赌博,而非制造惊喜的魔术。后文会用到花牌一次,但是只要用“纸牌”二字将“花牌”换掉,就不会妨碍理解,所以这里就不再单独介绍花牌的术语了。


    第01话 表演给新会员
    我身旁坐着一位年轻女性。她是个五官清秀、惹人注目的美人,身上细膩紧致的皮肤充满光泽。
      我忍不住装腔作势道:“今天是魔幻俱乐部新一年的第一次集会。我希望大家以崭新的风貌继续偷快的魔术。同时,我要宣布一个可喜的消息。估计大家都察觉了,又有一位新会员而且是美女会员加盟我们,她的名字是水田志摩子!”
      志摩子从我身旁站起行礼,一股宜人的香水味飘来。
      我接着说:“志摩子是大谷南山人偶剧团中的一员。人偶剧团也在般若寺进行排练,志摩子偶然看到了斋藤橙莲和尚的魔术表演,于是便对魔术产生了兴趣。和尚,你到底给志摩子看了什么魔术,竟让她这么着迷?”
      “就是把红桃Q的红桃变没的魔术。”
      志摩子露出温和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隐约可见。
      “这肯定是因为志摩子本身就对魔术非常感兴趣,所以才选择加入我们倶乐部的,绝不是因为和尚的魔术技巧高超。总之从今天起,志摩子就是我们的新会员了。”
      接着,志摩子用清晰明亮的声音做了简短的人会发言。
      我心想,她的声音肯定经受过训练,否则不会如此动听。
      我接着说:“今天俱乐部的全体会员都集中到这里,我为你依次介绍一下。首先是性格活泼的牧桂子小姐,现在在一家商业公司工作,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桂子旁边那位是松尾章一郎先生,一位青年魔术研究家,相信他一定可以教给你很多东西。接下来是和久A和美智子夫妇,他们都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二人刚刚结婚不久。仔细看看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甜蜜得很?和久夫妇身旁是志摩子已经认识了的大谷南山和斋藤橙莲。旁边那位是SI audio的五十岛贞胜先生,他的绰号叫作‘斗牛士五十岛’。至于为什么有这个绰号,你以后就知道了。然后是外科医生品川桥夫。品川先生旁边是来自纽约的迈克•休杰特和玛丽娅夫妇。休杰特先生的雅号叫作‘酒月亭’。最后是妇人服装店的饭塚晴江女士和路朗……啊、对不起,是饭塚路朗和晴江夫妇。最后再加上我这个魔术资历和下巴长度绝不输于以上任何人的鹿川舜平。这就是我们俱乐部的全员。”
      志摩子的大眼睛看着众人,并不停地轻轻点头致意。
      我继续说:“我听说国外的IGP等俱乐部的入会仪式非常有趣。他们要么把房间安排得非常昏暗要么将仪式设计得极为复杂,充满了灵异色彩,就像加人什么秘密教团似的。好在这座般若寺中也有佛像和墓地之类的东西,但由于时间仓促没办法仔细准备。所以入会仪式还是下次有会员加入时再说吧。我们这个倶乐部既没有会规也没有会长。为了组织上的方便,我充任会长的职务。但只要把我当作打杂的就行了。一旦成为我们的会员后,有两点必须牢记:第一,不要在讨厌魔术的人面前表演魔术;第二,在表演魔术时,一定要事先说明这是魔术。因为现在还有不少人依然认为魔术是一种魔法。虽然现代魔术已经相当进步,但仍有不少知识分子甚至对魔术一无所知,实在令人痛心。以上就是我们俱乐部的情况。”
      “好,下面由我来给志摩子表演个魔术。”橙莲和尚一下子站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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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和尚,你也要表演纸牌魔术?”
      “我会的纸牌魔术可不光是把红桃的红桃变没,我还有珍藏的节目。我要给志摩子表演一个在别处绝对看不到的魔术。和久君,把刚才那副纸牌借我用一下。”
      和久刚刚表演完一个纸牌的技巧魔术,是用背面印有特殊图案的纸牌表演的。纸牌在表演者手中自由展开,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背面的色彩随着纸牌展开的扇形而变化,从一个扇形中突然又生出新的纸牌,新纸牌瞬间又被展开成扇形。
    最后,一个比原先大许多倍的扇形像孔雀开屏一样华丽展开,然后纸牌发出像小鸟一样的叫声收回到表演者手中。
      实际上,和久的表演并不十分流畅。但志摩子还是第一次领略纸牌技巧,所以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沉迷于和久的表演中。有她这样的观众,无论谁都会满心欢喜地跃跃欲试吧。所以和尚自告奋勇表演纸牌魔术的心情也不难理解。
      和尚从和久手中接过表演用的纸牌,将它交给志摩子,并让她仔细检査之后将纸牌打乱顺序重新洗好。
      志摩子充满好奇地看看手中的纸牌,然后按照要求将牌洗好。看她的手法明显还是个外行。
      “接下来也请松尾君帮个忙。请你把志摩子洗好的牌拿到寺庙的正堂中,然后正面向下放好。”
      松尾似乎颇感兴趣,接过纸牌打开门出去了。松尾是个从心里热爱魔术的魔术研究家,尤其擅长纸牌魔术。和尚表演的纸牌魔术是不是连松尾都不知道呢?总之没过多久松尾就回来了。
      “接下来是志摩子,请你到正堂中从那副扑克中任选一张,并记住它的花色。然后将其正面向下放回那副牌中。最后将整副纸牌原封不动地拿回来给我。”
      志摩子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门敞开着,外面的冷空气吹进屋里。和尚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哪里正在烤咸鱼干啊。”
      不久,志摩子就像害怕被别人看到纸牌似的用两手捂着牌回来了。和尚接过纸牌用手帕将其包住,单手拿着包好的纸牌。
      我起初漫不经心地看着,但现在突然认真起来。因为看起来和尚就要把志摩子记住的那张牌从手帕中抽出来了。这样一来,他应该已经找出了志摩子记住的牌,并做好了抽出的准备。
      让观众随意记住一张牌,然后猜出它的花色——这种看似单纯的魔术,从古至今已经创造出了许多种机关。其中最令人惊奇的一种就是让观众在屋外选择一张纸牌,然后猜出它的花色。这是因为表演者自始至终也无法接触到纸牌。虽然有不少魔术师从不同角度想出方法将这个魔术成功表演。
      但是,按照和尚刚才的操作流程,是不可能猜出纸牌花色的。
      如果这个魔术按照和尚设置的机关表演成功,那可真的是一大杰作了。
      “请看!”
      和尚甩动手帕,一张纸牌飞落下来。
      “能不能说一下你刚才记住的花色?”和尚说道。
      “是梅花9。”志摩子大声回答。
      和尚把刚才掉落的纸牌翻转过来。正是梅花9!
      志摩子深吸一口气,我则惊讶得张大了嘴。
      “哎,为什么只有一张牌从手帕里掉出来?手帕上有洞?”
      比起猜中自己选择的纸牌,志摩子似乎对纸牌如何从手帕中掉落更感兴趣。然而,这种让纸牌穿过手帕的技巧着实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和尚用了什么方法猜中了志摩子选择的牌。志摩子只是从一副表面向下的纸牌中任选一张然后又放了回去,仅此而已。
      我一时间不由得觉得这座寺庙中放满了镜子,和尚是从镜中看到了志摩子的牌。
      “我知道了。”
      大谷表情轻松地说。
      “你在我们到齐之前与志摩子说了些什么吧?你肯定告诉志摩子待会儿要表演魔术,无论如何请选择梅花9。这种事你是做得出来的。”
      志摩子有些困惑:“没有,橙莲先生没说过这些。我也没和他单独在一起过。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不是大谷先生为我做的向导吗?”
      “啊,对了。”大谷这才想起来。
      “南山就是爱胡思乱想。”橙莲满意地说。
      正因为这样,魔术才如此有意思。我不停吸着烟、摸着下巴陷人沉思。脑中萦绕着一副纸牌和无数的纸牌魔术机关。
    随后,志摩子学习了两三个初级魔术,并对我们不太成熟的魔术表演兴奋不已。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完成了今天的集会。
      当我们一起朝大门走去的时候,志摩子突然对和久说:“和久先生,刚才那种正面绚丽的扑克,在魔术品商店有卖吗?”
      松尾“啊”了一声转向和尚。和尚看看我,我看看志摩子。
      志摩子在正堂中是将自己选定的纸牌“正面向下”放回去的。
      “哈哈,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和尚拍拍自己的光头说。
      松尾从口袋中取出自己的纸牌,将纸牌的背面展示给志摩子:“志摩子,纸牌这种东西无论印刷得多么漂亮,图案一样的那面都是背面。”

    第02话 青色的方片
    般若寺门前,我和休杰特夫妇站在一起。休杰特夫妇共撑一把油纸伞,很是亲密。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有一些落到了休杰特的左胳膊上。
      “纸伞上的图案、雪花落在伞上的声音、油纸的味道,一切都这么完美。”休杰特说着小心抖落纸伞上的雪。一旁站立的我则手拿帆布雨伞,相比起来似乎显得格外破旧。
      休杰特手里提着个黑色的箱子。这是他在古物店里找到的早期自动显像照相机。
      “动显像照相机?啊,就是那种能直接洗出相片的照相机吧。”和久A说。
      “是的,自动显像照相机。”休杰特认真地回答。
      休杰特的兴趣主要集中在魔术、照相机,以及他的本行地质学上。他有几种最喜爱的东西:首先是玛丽娅,然后是纽约、榻榻米的味道、纸屏门、汤豆腐。虽然玛丽娅最开始对糠味噌的气味表示无法接受。
      “大家知道什么叫‘意念照相’吗?”
      休杰特一边摆弄照相机一边说。相机的个头很大,方方,就像以前的箱型照相机似的。相机上的黑色涂装已经有些剥落。松尾颇感兴趣地看着休杰特手中的相机,他听到“意念照相”这个词后想了想说:“你指的是用意念让胶卷感光,使上面出现某些文字或图像吗?”
      休杰特说:“是的。我对照相比较感兴趣,所以也研究过意念照相。日本最初出现意念照相是在明治四十三年(1911年),当时一位名叫长尾育子的超能力者引起了社会轰动。她与多位心理学者、物理学者共同进行了实验。虽然有多位学者在场,但实验未能得出有效的结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照相技术不是很发达。实验中的底版丢失,抑或显影过程太耗时,这些都令人产生怀疑。如果当时有这样的自动显像照相机,就能更直接地得出结论。向胶卷中注人意念,然后等上几十秒拿出照片就知道结果了。其间没有任何令人生疑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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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如此。就像拿着放大镜的侦探变成了现代的科学搜查员一样。”橙莲和尚说。
      休杰特说:“接下来,我将用这个自动显像照相机进行一个意念照相的实验。”
      由于这是个早期的照相机,感光度较低。于是休杰特从包中拿出个五百瓦的灯泡。玛丽娅也在一旁帮忙布置电线,调整灯泡角度。
      准备就绪后,休杰特从口袋中取出一副纸牌。他将左右手的衣袖挽起,露出了衬衫洁白的袖口。
      “请随意选取一张纸牌。”
      休杰特将牌洗好后摊开,伸到桂子面前。桂子毫不犹豫地从正中间抽出了一张。
      “请将纸牌展示给大家,但不要让我看到。”休杰特说。
      桂子抽出的是方片A,然后这张牌又被放回整副纸牌中。
      休杰特将牌收好,然后又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另外一张纸牌。这是一张正面空白的纸牌。
      “这里有一张仍未印刷的空白纸牌。我将拿着这张空白纸牌拍一张照片。”休杰特说着将空白纸牌举到自己的脸颊旁。
      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不如拍个纪念照吧。大家都请站过来。”
      休杰特把空白纸牌靠在一个玻璃杯上放好,然后走到相机前打开灯泡。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橙莲和尚、五十岛先生、品川医生、玛丽娅坐在前排,饭塚夫妇、松尾、桂子、志摩子、和久夫妇以及我站在后排。
      休杰特就像婚纱照相馆的摄影师似的指挥着大家:“好的,就这样。中间空出些位置,待会儿我要站过去。”
      随后他开始调整相机,灯光的热量微微传了过来。接着休杰特拿出一盒还未开封的胶卷底片展示给大家,然后从中抽出一张放入照相机。
    休杰特设定好定时拍照,然后拿起靠在杯子上的空白纸牌,站到我们中间。
      “茄子……”
      照相机的快门响了一声,休杰特把手中的纸牌放回胸前的口袋,然后面向大家说:“照片立刻就会洗出来,照相过程中我一直在用意念让桂子所选的纸牌花色显现在空白纸牌上一现在估计已经显现出来了。”
      休杰特镇定地从相机中拿出底片,撕掉上面覆盖的一层纸,下面露出一张黑白照片。我们都凑过去观看。
      一眼看去只是一张随处可见的纪念合影,唯一不同的就是坐在正中间的休杰特手中举着一张纸牌。
      “照片里的是方片A。”不知是谁啸囔了一句。
      “酒月亭先生是用了设定顺序的方法让桂子选择了方片A吧。”和久A说道。
      “看来被识破了。”休杰特笑了笑。
      “接下来才是问题的关键。按照我的推理,底片一开始就被设定成在空白纸牌的地方感光成方片A,是这样吧?”
      “酒月亭先生举着方片A的纸牌刚好对准那里?这不太可能吧。”松尾摇了摇头。
      “推理2。”
      品川医生举起手。
      “不用闪光灯而用灯泡,这一点很令人怀疑。我认为那个灯泡中装有一个小型镜片,就像幻灯机的原理一样。而酒月亭的空白纸牌就成了接收方片A图案的小型屏幕。”
      和久靠近灯泡看了看,又转身摇了摇头。
      “推理3。”
      五十岛说。
      “这张照片不是现在拍的。咱们元旦时不是也拍过一张纪念照吗?大家拍照的时候都面向相机,谁都不会去注意别人在干什么。所以那个时候酒月亭就趁大家不注意拿出了一张方片A。”
      “这是不可能的。”
      和久美智子说。
      “我这个披肩是咋天和久A才给我买的,如果是上个月的照片就不可能拍到这个。”
      松尾看了看照片说:“是的,连酒月亭先生左边袖子上的一块印记也拍上去了,他上个月不可能也穿着有同样印记的衬衫。”
      松尾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休杰特衬衫的左边袖子上有一块奇怪的蓝色印记。让桂子选纸牌的时候休杰特挽起了衬衫袖口,所以我当时没有注意到。
      “合撑一把伞。”在之后的谈话中不知因为什么,我提到了这句话。
      “酒月亭先生和玛丽娅共撑一把伞?”松尾的眼中闪着光。
      接着他靠近休杰特,抓住休杰特的左胳膊。我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休杰特的袖口。
      松尾向他的袖口做了个手势,像是施了什么魔法,然后对着袖口哈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是,休杰特袖口椭圆形的印记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吃惊地问。
      “当然是氯化钴。”松尾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氯化钴?”
      休杰特爽快地笑道:“我直到刚才为止也没注意到袖口上的印记。但看来机关已经露馅。松尾先生,就请你帮我解说一下吧。”
      松尾说道:“氯化钴经常被用来制造干燥剂。用氯化钴溶液在纸上写字,就会呈现轻微的粉色,但几乎不会让人注意到。但随着溶液干燥,文字就会逐渐变成蓝色。所以氯化钴经常被称为魔法墨水,出现在科技魔术相关的书籍里。氧化钴写成的文字一旦遇到湿气,比如哈气,就会再次变成淡粉色。酒月亭先生因为和妻子共打一把雨伞,袖口被雪打湿,所以在那段时间是看不到印记的。但随着五百瓦灯泡的烘烤,蓝色印记就显现出来了,正如同空白纸牌上的方片A——”

    第03话 预言电报
    “我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家伙服输!”和久A颇不服气。
      “无论如何也要让那家伙亲口说出‘太不可思议了、我服了’之类的话。”
      “还是算了吧,魔术可不是用来让人服输的东西。”松尾像个深谙世事的老人一样劝着。
      和久说:“话虽如此,但那个家伙总是轻蔑地声称魔术都是骗人的把戏。最窝火的是,我表演的魔术又总是被他看穿。而且他将棋下得还比我好,真不甘心……”
      于是我说:“这就像没有佛缘的人很难信佛一样。同样地,有些人看到罗丹的雕塑也只是说‘啊,有个裸体的男人正在想事儿呢’一话说回来,我还真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人。”
      “那说定了,我和他约好本周五见面。你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他服输,无论需要怎样的道具,花多少钱都由我出。”
      松尾说:“虽然不知能否随你心愿。作为预备知识,首先向我介绍一下他的家庭成员吧。”
      初春三月的一天,我们几个决定去拜访那个家伙——和久A的叔父户仓先生。
      户仓的宅邸位于一片安静的髙级住宅区内。户仓夫人和七子外出去看橄榄球比赛了。一位名叫御井的可爱女用人将我们——和久夫妇、松尾和我引入宅子。
      户仓头发有些花白,看起来很温和。但开始谈话后我发现他的性格还是相当固执的。我们几个拜访户仓宅邸的名义是进行将棋挑战。和久将我的棋艺水平吹嘘得神乎其神,户仓立刻就拿出棋盘坐到了我对面。但我们三人均以惨败告终。
      松尾总是悄悄地看手表,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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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美智子,这些人似乎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户仓疑惑地看着美智子。
      “其实这位松尾先生的纸牌技巧相当厉害。若是使用纸牌,他连您与哪张牌有缘都能看出来。”美智子笑道。
      户仓笑了笑:“哈哈,明白了。最初我还觉得奇怪,原来不是为了将棋而来,你们都是和久魔术俱乐部的朋友吧?”
      “那就不再隐瞒了。”松尾干脆挑明来意,“确实如您所说,和久无论如何都想让您认输,于是就把我们叫来了。”
      户仓哈哈笑道:“任何魔术都有机关,静下心自然可以看透。美女飘在空中,那是有肉眼无法察觉的支撑物。帽子中飞出鸽子,不外乎是帽子里有双层结构。我虽然没有亲手检查那些道具,但也大体可猜出。那么,你将表演些什么呢?”
      “我准备的东西没那么复杂,只是在今天来的路上去了趟邮局,给户仓先生发了一封电报。电文中提到一张纸牌的花色。估计电报就快寄到了,而您即将选出与电报中同样花色的纸牌。”松尾说。
      “哈哈,这就是以预言为幌子的心理魔术吧。不久前和久君也给我表演过同样的魔术。和久君想让我选择事先准备好的纸牌,于是他用一种奇怪的手法展开牌。但我故意选择了最上面的一张,结果他只好又慌忙把我选的纸牌与预先准备的纸牌交换。”
      这时御井端来了红茶和点心。美智子觉得红茶的味道很特别,于是户仓得意地介绍了一大串英文的红茶名字。
      “御井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户仓叔叔马上就要认输了。”和久说。
      “是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松尾从口袋中掏出一副纸牌,然后正面向上在桌子上展开。
      松尾说:“请您从中任选一张。”
      户仓看了看松尾,然后说:“这比起和久君的方法倒是光明正大得多。但我可以检查一下纸牌吗?因为和久曾经预先把不想让我选的纸牌拿去。”
      “请您随意检査。”户仓拿起纸牌一张张确认花色和数量。和久向我们做了个为难的表情,但松尾一脸坦然。
    “确实是五十二张外加一张鬼牌,并没有多余和不足的牌。”
      “那么请将纸牌仍像刚才那样展开。”松尾说。
      “由我亲手展开是吧?就该这样。上次我好不容易检查完纸牌,一交还给和久君,就被他换成另一副有机关的牌了。”
      户仓用不太熟练的手法将纸牌正面向上展开,随后选中了红桃7并将其抽出。
      “您选择红桃7?如果现在想换成别的也可以。”松尾说。
      “那就换一张。”户仓将红桃7放了回去,“仔细一想,红桃7从心理层面来讲容易被人选中。”
      户仓边看松尾的表情边选择了紧挨红桃7的黑桃10。
      松尾微笑道:“每个人的心理不同,选择的纸牌就不同。选择10的人常会追求完美,是理想主义者——您还可以换。”
      “不,我可不上当。魔术师在观众选择了于己不利的纸牌时经常这么说。”
      “那您确定选择黑桃10了?”
      “是的。”户仓回答。
      “接下来就是等电报了。要不要再下一局?”松尾问。
      “还是算了,你们的实力看来也很难增长,还是说说我当橄榄球运动员时的趣闻吧……”
      户仓刚刚讲了十分钟自己的英雄事迹,话题就被打断。
      门口传来了门铃声,御井立刻离开屋子去往门口。
      “电报来了。”
      和久有些坐不住了。
      不久,御井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小纸片。
      御井一脸严肃地说:“电报来了。”
      户仓接过纸片,打开。
      “上面写着什么?”
      和久凑了过去。户仓将电报递给和久。
      和久读道:“户仓先生从纸牌中选择的花色是黑桃10……预测正确!”
      户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望着窗外说道:“这附近有不少高楼,那些高楼中或许有你们的同伴用望远镜观察这间屋子的情况,看到我选择黑桃10就发了电报。”
      “电报会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寄到?对了,只要核对一下发信时间就行了。请再把电报给我看一下。发信时间是五日十四时一四小时前。”和久像在夸耀胜利似的说。
      “那是你们篡改的。”
      户仓的语气中夹杂着恶意的愤怒。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请看邮局的印章,就盖在日期和电文上。”
      户仓拿来放大镜,将电报仔细检查了一番。
      “电报上没有加工的痕迹,难以置信,但这电报是真的。”
      户仓说着起身走到松尾面前,缓缓伸出手,“托你的福,我有些体会到魔术的趣味了。”
      他和松尾握手时,说道:“我认输。”
      “你让他选择黑桃10,是用了什么心理方面的暗示吧?”和久刚刚离开户仓家,就迫不及待地问。
      “哪里,只是个极物质化的机关。”三月清爽的夜风从我们身旁吹过。
      松尾解释道:“我是今天下午二点左右到邮局窗口寄出的电报。我特意拜托邮局不用电话通知,而是直接将电文送到家中,而且我预先知道了电报寄到的时间。”
      “不用电话,为什么?”
      “如果用电话,户仓就会怀疑是那些用了望远镜的同伴冒充邮局工作人员打来的,这样就无法做到毫无破绽了。只是,我到了户仓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这时传来脚步声。御井追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摞纸。
      “客人先生,这些纸怎么处理?”
      御井说着将纸递给松尾。
      “谢谢,多亏了你,魔术表演得很成功。”
      松尾向御井眨了眨眼,从对方手里接过剩下的五十二封电报。

    第04话 鹦鹉的透视术
    “午安,欢迎光临。”
      当我们推开牧桂子家的房门时,传来了一声响亮高亢的问候。这是一只鹦鹉发出来的,它就在一株棕榈植物旁的大鸟笼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桂子站在玄关迎接我们呢,因为这只鹦鹉的声音真的与桂子很像。
      桂子高挑的身影也随即出现了。
      “鹿川先生、松尾先生,欢迎你们。我一直在等候你们呢。”
      “训练得真不错啊。”
      我说着把手指从鸟笼的缝隙伸进去。鹦鹉毫不理会,连头也不回。
      “它的名字叫‘会说话的小鹦’。啊!鹿川先生不要把鼻涕抹到它身上。”
      “我什么也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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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慌忙把手抽回。外面传来选举宣传的大喇叭广播声。
      “其实也蛮让人头疼的,小鹦总是乱学一些奇怪的话。”桂子说。
      “听上去就像在说自己的孩子似的。”我说。
      松尾听后不由笑起来。
      “哎呀,讨厌,又胖了。”鹦鹉看着桂子的方向说。
      桂子的房间虽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很整齐。整洁明亮的窗边还悬挂着数个鸟笼,色彩艳丽的小鸟在笼子里活泼地蹦来蹦去。鸟笼下鲜红的宫人草娇艳盛开。
      年轻女性的房间总是充满神秘感,令人浮想联翩。这次能来桂子的房间也是托魔术的福。因为我们这次拜访就是为了欣赏桂子所谓的“令人想象不到的神奇东西”。
      桂子打开一个有金属装饰的小木桶,里面有不少瓶洋酒。
      “比起茶来你们更喜欢这个吧。”
      她说着从里面拿出一瓶。
      “啊,真是好酒!”我不由叫出声来。
      “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这是从我父亲的房间里拿出来的,闻起来不错吧。”桂子将玻璃酒杯摆到我们面前。
      “你说的‘令人想象不到的神奇东西’究竟是什么?”松尾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问道。
      “噢,你们进门时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
      “是啊,就是小鹦。具体说来,小鹦可以记下一整副扑克牌,而且不光是记住,还能说出每张牌的名字。你们见过这么神奇的鹦鹉吗?”桂子哧哧笑着,看看我俩。
      “我倒是听说鹤鹉很聪明,但还不至于——”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小鹦甚至能猜出放进信封中的纸牌的花色。”
      “鹦鹉的透视术!”我瞪大眼睛说。
      “你们可能觉得不可能吧。但我确实将透视术教给了小鹦。眼见为实,我马上就把小鹦带来。在这之前你们就先检查一下这副纸牌吧。”
      桂子交给我一副纸牌后离开了房间。我和松尾一起检查,那只是副普通的纸牌而已。
      桂子抱着鸟笼回来了。她稍微看了下周围,将鸟笼挂到了十姊妹鸟的旁边。
      “啊,今儿个喝多了。”鹦鹉学着桂子的声音说。
      桂子回头瞪了小鹦一眼。
      “难道鹦鹉也能闻出白兰地的味道?”松尾一脸困惑地抬头看了看鸟笼。
      鸟笼底下工整地写着一行日期。这八成是小鹦的生日吧。
      “现在开始透视术吧。”
      桂子坐到我们面前。
      “鹿川先生,纸牌检査得怎么样?”
      “检查好了,没有异常。”
      “那么接下来我要使用一个信封。松尾先生,请你检查一下信封。”
      松尾从桂子手中接过一个信封,是个随处可见的白信封。
      桂子接着说:“那么请从纸牌中任选一张,不要看花色,然后背面朝上地放人信封中封好。”
      松尾谨慎地从纸牌中抽出一张,然后将其放入信封并仔细封好。
      桂子接过信封说:“现在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哪张牌。”
      我俩默默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不知道纸牌的花色,而且没有方法将花色告知小鹦。”
      我俩再次点头。
      “但是小鹦却能猜出纸牌的花色。”
      桂子说着站起身髙举信封,像在跳舞一样轻盈地走到鸟笼旁。她将信封从笼子的间隙放进去。信封一下子掉到了鸟笼的底部。
      鹦鹉扑腾几下翅膀,从站立的木杆上飞了下来,用嘴叼起笼子底部的信封。接着,鹦鹉叼着信封立刻飞回木棍,随后一下子将信封从笼子缝隙扔了出来。
      “小鹦,知道纸牌花色了吗?”
      桂子充满自信地问。
      “红桃8,是红桃8——”鹦鹉大声叫着。
      桂子说:“鹿川先生,纸牌的花色似乎是红桃8。请你打开确认一下。”
      “真有这么神吗?”我实在无法相信。
      说完我俯身捡起信封,信封的角落还残留有鸟嘴V字形的痕迹。接着,我将信封撕开,取出纸牌。奇迹出现了,信封中的纸牌确实是红桃8。
      “猜中了。”
      我张大嘴,抬头看着鹦鹉。鹦鹉则旁若无人地琢着鸟食。
      “怎么样,了不起吧?”桂子问。
      “太了不起了!”
      连松尾也不得不表示钦佩。
      “以前过节的时候,有些神社会进行‘神鸟’的表演。”
      我有点不服气。
      “神社的香具师让一只鸟猜中香客们的干支(属性)。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鸟儿从十二属性中猜出了香客的属性,而是十二支签子上面写的都是相同的文字,无论鸟儿选中哪支签子都无所谓。而香具师只是装作鸟儿选对了,公布结果……”
      “但是小鹦明确说出了纸牌的花色。”
      “这可不得了。”
      “怎么了?”
      “这要是让神社的香具师知道了,肯定会花大价钱来买的。”
      “他们别想!”桂子慌忙抱着鸟笼跑出房间。
      过了几天,我答应借给松尾一本书,于是和他一同回到家里。门口的信件箱里塞着一叠报纸。我抽出报纸和松尾一同走进屋。
      “啊,你回来了。松尾先生也来了。”妻子正在收拾房间,似乎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和松尾一起讨论书的事情。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妻子立刻起身过去察看。
      “今天的报纸。”
      妻子拿回一叠印刷品交给我。
      我只订了一份报纸,今天怎么送来两份?
      我有些发愣,接过印刷物仔细一看,果然不是报纸,而是选举的宣传材料。
      松尾看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我说:“桂子的机关,我大致明白了。我看到了鸟笼底的日期,这说明鸟笼挂得太髙,我们看不到鸟笼里面底部的情况。我认为,鸟笼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信封被放在笼子的底部。当然里面装的就是红桃8。小鹦被训练成无视桂子之后放进的信封,只将最初放置的信封拾起来并丢到笼子外面。然后小鹦再毫不负责地说上一句——”
      “今天的报纸。”我不由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学我说话?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妻子问。
      妻子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东西,只是我似乎看到了那只窮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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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1: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5话 红色电话机
    人有的时候会想换个环境居住。同样地,人的兴趣、爱好有时也会毫无缘由地发生变化。例如,爱好围棋的人突然热衷于象棋,等等。大谷南山也是这样,突然中止了自己曾那么热衷的魔术,然后成立了一个“人偶剧团”,并埋头于人偶剧表演。
      一个初夏炎热的下午,我和松尾拜访大谷。我们已有一段时间没去过他家了。
      大谷的工作室一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是一间八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天花板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偶。大小各异的拉线人偶、用手操作的人偶、嘴能活动的人偶、布娃娃、机器人、发条人偶等挤满了整个房间。而大谷则像个国王似的坐在中央。
      “比起你们摆弄纸牌和硬币,我还是觉得和人偶做朋友来得更热闹、更有趣啊。”
      见到自己的老朋友,大谷立刻敞开心扉向我们推销起自己的爱好来。
      对付他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再次体验到魔术的乐趣。于是我和松尾轮流将最新的有趣魔术展示给他。
      “原来如此,魔术这种东西曾经也挺有趣的嘛。”大谷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
      接着,话题转到了当今比较流行的电话魔术上来。
      “我的朋友里有一位半导体公司的社长。他会表演一个独一无二的纸牌魔术。”
      松尾边摸着一个大猩猩人偶的脑袋边道。
      “他的魔术是这样的:先让观众选定一张纸牌。然后那位社长拨打一个电话号码,并对着电话说‘请说出纸牌的花色’,于是接电话的人便会立刻说出观众选中的纸牌花色。”
      “哈哈,用电话来表演纸牌的读心术吗?”
      大谷稳稳神,故意满不在乎地说。
      “比如打电话的时候,先说‘喂喂’就是红桃A;‘喂、喂’就是红桃2;‘你好’就是红桃3。以此类推,两人事先定好暗号,然后接电话的人按照暗号说出纸牌花色就可以了。这已经是老掉牙的机关了。”
      “但是那位社长在任何场合都只说同样的话‘请说出纸牌的花色’。”松尾回应道。
      大谷说:“哈哈,那就是误导观众选择特定的纸牌。我玩魔术的时候也买了副方便的纸牌……”
      说着大谷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副纸牌,将纸牌一张张摆开后,全都是梅花8。但纸牌的表面有些发涩,大谷将脸凑近纸牌后说:“啊,很长时间不用,都有霉味儿了。但是请看,这副纸牌全部都是梅花8。使用这副纸牌无论怎么选都是梅花8,接电话的人只要每次都回答‘梅花8’就可以了。”
      “也许那个社长还不知道有这么方便的纸牌呢。”
      松尾笑着说。
      “因为他每次都是从观众那里借一副纸牌进行表演的。”
      “表演者并没有向接电话的人传达信息,也没有使用特殊的纸牌。这样也能正确说出花色吗?”大谷有些困惑。
      松尾说:“若是揭开谜底就没什么复杂了。那位社长的公司里正好有五十二名员工,他为每位员工都分配了一张扑克牌的花色。而他的记事本上则记着每位员工的电话号码和纸牌花色。于是,如果观众选择了梅花8,社长只要给梅花8员工打电话就可以了。”
      “魔术师就是喜欢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绞尽脑汁啊。”
      大谷有些无奈地说。
      “然而,正是这种绞尽脑汁才换来求之不得的神奇效果。”
      “等等——”
      大谷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说起来,我还想出过一个电话魔术呢。那个时候我的兴趣正好远离魔术,所以并未表演给任何魔术界的朋友看。现在正好展示给你们。”
      “我们从未见过的电话魔术?那真是求之不得。”松尾偷快地说。
    “我的魔术可不像那位社长似的大费周章。我也没有五十二名手下,没法给每个人分配纸牌花色。所以,我要先把即将拨打的电话号码写出来。”
      大谷随手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大的数字。
      “这个号码是一位魔法师的电话号码。”
      大谷一本正经地说。
      “另外为了证明我没有向魔法师传达信息,我要先把台词定下来。我打电话的时候只会说‘我是大谷,魔法师请你猜猜纸牌的花色。纸牌的花色是什么’这句话而已。那么松尾请把你的纸牌借我用一下。你的纸牌是普通的纸牌吧?”
      松尾点点头,将手中的牌交给大谷。大谷接过纸牌,顺势将牌正面向上平摊在桌子上。
      “我将不使用任何手法。当然你让我用,我也不会。好了,从这副牌中任选一张,并说出它的花色。”
      我看了一眼大谷,然后扫视摊开的纸牌。
      “那就选梅花8。”我说。
      大谷看看我,笑了笑。
      “好的,明白了。那么就来检验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魔法师能不能猜出你选的牌吧。”
      大谷说完从人偶堆里拽出一个像玩具一样的红色电话,然后按照纸片上的号码谨慎地拨打电话。紧接着,听筒中微微传出“嘟、嘟”的电话铃声。大谷看看我俩,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我们保持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大谷,魔法师请你猜猜纸牌的花色。纸牌的花色是什么?”
      和此前制定的台词一模一样。没过多久,听筒中传来一个细小、略微高亢却非常清晰的声音。
      “我来回答,纸牌的花色是——”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声音。
      “梅花8。”
      “谢谢你,魔法师,你总是这么神奇!”
      大谷放下听筒,转向我们。
      “怎么样,听到魔法师的声音了吧?”
      “刚才他说是在远离魔术的那段时间想出这个魔术的。这么说就是大谷热衷于人偶剧的那段时间。从这里入手似乎能找到些线索——”
      我俩从大谷家出来,松尾一路上试着做了各种推理。我默默听着,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揉皱的小字条。这是刚才大谷写下的魔法师的电话号码。
      松尾瞪大了眼睛,不由握住了我的手。我俩跑进车站旁的电话亭。电话亭就像桑拿房似的,异常闷热。但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松尾念出字条上的号码,我则拨着电话。
      “我是大谷——”我学着大谷的腔调说。
      “哎?您是哪位?”对方是个女性的声音。
      “我就是大谷。”
      “大谷?我不认识啊”
      “我是大谷,您就是魔法师吧?”
      “魔法师?”
      “我是大谷,魔法师请你猜猜纸牌的花色。纸牌的花色是什么?”
      “別开玩笑,我现在很忙。”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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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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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样,听到魔法师的声音了吧?”我一脸茫然地对松尾说。
      “似乎魔法师变得法力全无了……”松尾脑门上满是汗水。
      这一年的秋天,我们收到了大谷人偶剧团的门票。
      表演的内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演到一半的时候,大谷抱着个小孩的人偶走上舞台的情景却仍令我印象深刻。
      “欢迎大家来观看演出。”
      大谷环视一遍观众席说道。
      “大家晚上好。”
      大谷怀中的人偶突然张开嘴,发出略微高亢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坐在旁边的松尾不由转过身来。
      “这是魔法师的声音……”松尾说。
      我们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大谷的腹语术已经纯熟到能够模仿电话的“嘟嘟”声。


    第06话 磁铁和沙子
    碧蓝的大海,晴朗的天空。
      我们坐在酒店阳台的躺椅上悠闲地看着远方。洁白的沙滩上点缀着身穿五颜六色泳装的人们。牧桂子正高兴地跳着,因为她的个子最高,所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红色的泳装与桂子很相配。穿着比基尼略显肥胖的肯定是饭塚晴江。而身穿绿色泳装的肯定是志摩子。玛丽娅与和久美智子两人则同样戴着白色的遮阳帽。
      女人们就是好动,一刻都闲不住。刚刚还在海里游泳,一转眼就已跑上沙滩。
      身上还满是水珠的桂子跑了过来,途中轻松超过了同样跑向这边的和久A。
      “我说你们几个——”
      桂子噘着嘴站在我们面前。
      “你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橙莲先生和鹿川先生只知道睡觉,品川先生连一次都没下过海。”
      “理由很简单。”外科医生品川笑着回答,“我不会游泳,爬山倒是很喜欢。在这里闻闻海水的味道就很满足了。”
      “啊啊,好累。”
      和久A也终于跑了过来。
      “啊,肚子饿了。”
      晴江也从海水里出来,来到我们旁边。
      “亲爱的,能不能把食物篮子拿过来?”
      饭塚路朗应了一声,与和久A—同向酒店走去。
      松尾在一旁摆弄着贝壳。随着他细长手指的动作,手中的贝壳时而变大时而变小。
      “真是服了松尾先生,居然还有对运动毫不关心的年轻人。”桂子说。
      “实在比不上桂子啊。”松尾说着将贝壳扔到海滩上,手中立刻又出现一个新的贝壳。
      桂子看得瞪大眼睛:“我倒是比不过松尾先生呢。”
      饭塚路朗提着个大篮子回来了,后面跟着和久A,他抱着一大瓶果汁。打开篮子,里面放满了三明治。
      “来,大家吃饭吧。”
      和久A踮起脚,挥手招呼仍在游泳的志摩子和玛丽娅。
      橙莲和尚听到要吃饭,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个和尚倒是忘不了吃饭——”
      大谷敲了敲橙莲的光头。志摩子跑了过来,略微晒黑的皮肤光洁湿润。玛丽娅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金发。休杰特则瘸着脚回来了。
      “我的脚好像被贝壳割伤了,但没什么大问题。”
      “啊,迈克,你出血了。”玛丽婭说着蹲下来。
      “快让我看看。”品川先生拿过自己的黑提包。
      伤口立刻被消毒,用纱布包好。
      品川整理剩下的纱布,看了看提包,继而从提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打开信封,从里面滑出五张花札纸牌。
      “你的药箱里有不少好东西啊。”
      橙莲看看花札纸牌,说道。
      “看来里面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是的,这是个有趣的魔术。松尾先生肯定也没见过这个魔术。不可思议的读心术一让我来展示一下吧。”
      桂子忙将手中的三明治放到嘴里,鼓起掌来。
      品川先生鞠了一躬,将那五张花札纸牌展示给大家。
      “这里有五张花札纸牌。据说纸牌起源于印度,然后传到中国逐渐发展成麻将,传到欧洲则发展成现在的扑克牌。而纸牌传到日本后经过一系列的发展,产生出了现在的花札纸牌。我个人认为日本的花札纸牌是纸牌演化史上最具个性的杰作。以前的花札纸牌上也和扑克牌一样印有数字,但现在数字已被取消,花札沦为专门用来赌博的道具。在我这个魔术师看来实在是遗憾。如果花札上的数字保留下来的话,魔术师们会更多地用到花札吧。那么我这里有五张花札纸牌,分别是一月的松、二月的梅、三月的櫻花、四月的藤、五月的菖蒲。魔术中要用到这五张花札和信封,大家检查一下。”
      松尾接过花札,桂子接过信封。
    两人分别检査。
      “看来是普通的花札纸牌。”这是松尾说的。
      “这个信封也很正常。”这是桂子说的。
      “桂子,请你从那五张花札中任选一张,不要让我看到。然后把选好的花札放入信封并封好。我要在不打开信封的情况下猜出是哪一张。”
      此时我想到了这类魔术常用的手法:将汽油或酒精放人一个小瓶内,然后悄悄将其倒在信封上。被药品浸湿的部分一时间会变得透明,这样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花札了。
      然而,品川却转过身背冲着桂子,然后将双手也伸到了身后。桂子从花札纸牌中选了一张放人信封,交到品川手中。
      我看到桂子选择的是菖蒲的花札。
      品川保持着双手向后的姿势转过身来。
      “桂子,请你再专心想象一下刚才选择的牌。我可以读出你的心思。”
      “我可不喜欢这样。”
      但桂子还是表情严肃地屏气凝神,似乎在回忆花札的图案。
      “我知道了,桂子选择的是——”
      品川仍旧将双手伸在背后,这么说他打算不看信封就猜出纸牌的花色。看来他采用的并不是汽油和酒精的方法。
      “没闻到奇怪的味道。”
      晴江悄悄对我说:“看来她也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品川稍稍闭了一会儿眼睛后说:“我知道了,桂子的心思传到了我这里。你心中所想的似乎是五月的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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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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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3-11 17: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一瞬间都沉默了,继而鼓起掌来。
      “猜对了,虽然觉得有些可怕。”桂子说。
      品川将信封交给桂子。
      “信封还封得好好的。”
      桂子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菖蒲花札。
      “特意使用花札纸牌,是这个魔术的关键吧。”松尾说。
      看来松尾似乎另有考虑。
      他接着说:“花札比起一般的纸牌要厚一些,所以可以在中间加入一些机关。例如,铁片什么的。在五张花札的不同位置分别放入铁片。这样即使放入信封中,只要魔术师手拿一块磁铁,通过花札被吸附的位置就可判断是哪一张了。”
      品川笑着听完松尾的话。
      “正如我预料的,松尾先生肯定会分析我这个魔术的机关。但我的花札中并没有你所说的东西。如果在我家里可以用X光检验一下,但我正好带了一块磁铁,你可以用它来检验花札中究竟有没有铁片。”
      品川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马蹄形的磁铁,磁铁上还吸附着一块橡皮大小的铁块。品川拿下铁块,将马蹄形磁铁递给松尾。
      松尾仔细地用磁铁将五张花札的正反面详细检査了一遍。
      “奇怪,似乎没有铁片啊。”
      “就是嘛。”品川得意地说。
      “这样一来,只可能是有人给你打了暗号——”
      “我事先安排人为我暗中报信,是吗?”
      品川有些悲伤地说。
      “难道我会在松尾先生面前使用这么古旧的方法吗?实际上花札纸牌中确实有机关。”
      “会不会有超小型发信机藏在花札里?”志摩子说。
      品川对志摩子的突发奇想付之一笑。
      周围不停传来海浪的声音。
      “品川先生,借你的磁铁用一下。我要去采集一些铁砂。”
      桂子说着捡起马蹄形磁铁,将上面的橡皮形铁块拿下来放在药箱上。然后她拿着磁铁一溜烟就跑远了。
      品川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仔细一看,品川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松尾疑惑地看着品川,接着他“啊”的一声也笑起来。
      “了不起,你的机关太绝了。但是桂子马上就会气鼓鼓地回来了吧。”
      正如松尾所说,不一会儿桂子从远处跑了回来。桂子噘着嘴把刚才的磁铁伸到品川面前。
    “这块磁铁怎么回事?还是这片沙滩根本没有铁砂?”
      “不,铁砂有得是。小桂请看这里。”
      松尾拿起刚才桂子留下的橡皮形铁块,将其放到脚下的沙地中搅了几下。当铁块被拿出后,上面像胡子一般吸满了黑色的铁砂。

    第07话 玫瑰的探戈
    主持人拿着一副扑克走上舞台,向观众说道:“下一位演出者饭塚路朗因为有急事不能来了。”我和松尾不由互相看了看。
      怎么回事,饭塚难道逃跑了?这次演出是饭塚晴江不顾饭塚路朗的反对,擅自替他报的名。
      “但是……好奇怪啊,主持人为何拿着一副纸牌呢?”
      松尾有些不解地歪着头。此时,一台黑色的录音机被拿上舞台。录音机上连着根长长的电线,一直延伸到后台。
      “鹿川先生,我知道了。”松尾突然低语道,“饭塚路朗果然是要表演的,只是不登台露面罢了。”
      “不登台……表演魔术?”我有些吃惊。
      “是的,磁带中录制的表演者的声音将表演魔术,而饭塚路朗已经隐藏了起来。”
      每年夏季结束,就到了魔术大会的旺季。最先开始的便是这个“九月魔术节”。主办者大多是一些魔术用具的制造商。
      而各魔术俱乐部也在这里切磋技艺、一决高下。魔术节中常有魔术新产品的介绍和新人魔术师的表演。“九月魔术节”总会为魔术界提供新鲜的话题。这次饭塚晴江不顾饭塚路朗的反对,擅自替他报了名。
      “饭塚不能来演出,确实遗憾——”
      主持人的话别有用意。看来松尾八成猜对了。
      “但是饭塚先生并未放弃演出。刚才在后台我们收到了他的磁带,他将自己的声音事先录好,打算只用声音来表演魔术。真是个新奇的想法。那么饭塚先生,拜托了。”
      主持人将手中的纸牌放到桌上,按下录音机的开关。台下传来零散的掌声,观众们似乎有些犹豫。随后录音机中传来声音。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将由我为大家表演魔术。”
      饭塚路朗的声音缓慢而清晰。
      “现在,桌子上应该放着一副纸牌,对吧?我将使用这副牌为大家表演猜纸牌花色的魔术。由于我只能用声音,所以希望有位观众协助我……”
      “这种情况下有两种方法。”松尾向我解释,“一种是预先准备一名同伙,让同伙冒充观众上台选出事先约定的纸牌。还有一种是真的找一名毫不知情的观众。但是这样一来选择纸牌就成了问题。可能会使用一些心理方面的魔术技巧,那就需要预先设定好纸牌的顺序。”
      “主持人先生——”录音机叫道。
      主持人吓了一跳,立刻转向录音机。观众席传来笑声。
      “此前我交给你一盒糖果,没有被你吃掉吧?”
      “没有,就在这里。”
      主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盒,上面系着个长长的红绸带。
      “不好意思,请将小盒子用力投向观众席。接到糖果的观众就请到台上来协助我。”
      主持人将糖果盒扔向观众,绸带划出一道弧线。
      “看来不可能有同伙了。”松尾对我说,“只能期待饭塚路朗有出人意料的方法,令观众选出特定纸牌。”
      接到盒子的是位年轻女性。主持人号召观众一起鼓掌,女孩子有些脸红地站起身。主持人引导她来到录音机旁边。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糖果就送给您了,请以后慢用。糖果的密瓜香味还合您胃口吧。那么现在桌子上有副纸牌,请拆开封条把里面的牌拿出来。”
      事先设定好顺序后,也可以事后贴上个假封条。
      “请仔细检査纸牌,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女孩小心撕开封条,拿出纸牌,一张张地仔细检查。
      “预先设定好的顺序是否难以看出来啊?”我小声问松尾。
      但松尾却一脸严肃地低头不语。
      女孩突然手一滑,几张牌掉到了地上,也许因为突然走上舞台有些紧张吧。我就像自己犯了错误一般紧张起来。女孩慌忙蹲下身拾起纸牌。如果预先设定了顺序,这下肯定全乱了,这个魔术说不定会变得一团糟。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还是使用同伙的方法比较稳妥吧。
    “如果检查好了,请将纸牌打乱顺序洗好。”录音机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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