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3 天前 |
---|
签到天数: 96 天 [LV.6]常住居民II
|
楼主 |
发表于 2023-5-27 08:3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会说,很高兴和你们共事。”他说完哈哈大笑,将她拉到怀里亲吻。不久,他趴到她身上,两人高潮了一次、两次、三次,有如蹿向夜空的爆竹……但还是没怀孕。
在柯利多工作期间,斯坦利结识了亚特兰大一些最有钱有势的人。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些人一点也不难搞,不仅接纳他们,而且很亲切,心胸开阔,和那些北方佬完全不同。帕特里夏记得斯坦利有一回写信给他的父母,在信里说:美国最有钱的人就住在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我要让其中一些有钱人更有钱,而他们也会让我更有钱。可是没有人能当我的老板,除了帕特里夏,但我已经是她的老板,所以我想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等他们离开特雷诺时,斯坦利已经是拥有六名员工的老板了。一九八三年,两人的收入正式踏入未知领域,也就是传说中的六位数。帕特里夏只耳闻过,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就像周六早晨起床穿拖鞋那么容易。她有时想到这点就觉得害怕,还曾经不安地开玩笑说这是和恶魔做交易。斯坦利听了几乎笑到岔气,但她却不觉得有那么可笑。她想,自己以后是永远笑不出来了。
乌龟帮不了我们。
她有时会毫无来由地梦见这句话,仿佛是陈年旧梦残留的片段,然后她会醒过来。她会转身靠近斯坦利,想要摸摸他,确定他没有消失。
他们生活惬意,没有酗酒,没有外遇,也没有吸毒、无聊和大吵大闹,争执未来该何去何从。他们只有一个阴影,而最早指出来的是她母亲。从事后看,这件事似乎注定得由她提起。阴影以问题的形式出现,写在露丝·布伦姆寄给女儿的信里。帕特里夏每周都会收到母亲寄来的信,那封信是一九七九年初秋从他们在特雷诺的旧房子转寄来的。帕特里夏坐在摆满红酒纸箱的起居室里读信,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家当摆了一地;她感觉孤苦凄凉,孑然无依。
那封信和露丝以往的信没什么两样。四张蓝色信纸写得密密麻麻,每张开头都写着四个大字:露丝随笔。她字迹潦草,很少有人能看明白。斯坦利有一回向帕特里夏抱怨岳母写的字他一个也不认得,她说:“认得做什么?”
那封信里全是老妈才会感兴趣的话题。对露丝·布伦姆而言,回忆是一片辽阔的三角洲,以不断移动的现在为起点,朝过去展开愈来愈广的人情纠葛。她信里提到的人,有许多就像旧相簿里的照片,在帕特里夏的记忆中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但在她脑海中却鲜明依旧。她对他们健康的关心、对他们在做什么的好奇似乎从来不曾消退,而她的评语永远阴暗。她写道,帕特里夏的父亲依然老是胃痛,但他始终坚持那是消化不良,要他怀疑是胃溃疡,除非他开始吐血,说不定吐血也没用。亲爱的,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人,他工作起来像头骡子,有时连脑袋也像骡子。我这么说上帝都会点头。兰迪·哈伦根去做输卵管结扎手术,医师从她的卵巢里摘了一堆高尔夫球那么大的囊肿出来。不是恶性肿瘤,谢天谢地,但卵巢里有二十七个囊肿,人还没死?天!一定是因为纽约市的水,露丝很有把握。这里的空气也很脏,但她敢说水才是真凶,会让人体内累积毒素。她不知道帕特里夏晓不晓得,她有多感谢神让“你们两个孩子”住在乡下,水和空气(重点是水)比较干净。在露丝眼中,只要出了北部就是乡下,亚特兰大或伯明翰都一样。玛格丽特阿姨又和电力公司杠上了。斯特拉·弗拉纳根又结婚了。
有些人就是不吸取教训。理奇·休伯又被开除了。
就在尖酸刻薄的絮叨之间,露丝·布伦姆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仿佛闲话家常般就把“难言之隐”说出来了:“那么,你和斯坦利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俩抱外孙?我们都准备要溺爱他了,男孩、女孩都一样。你们或许没发现,帕蒂,我们已经不年轻了。”说完话锋一转,开始聊起路口布鲁克纳家的女儿被学校送回家,因为她没穿胸罩,上衣薄得一览无遗。
帕特里夏心情低落,很想念他们在特雷诺的旧家,对未来感到茫然,甚至有一点恐惧。她走进日后成为卧室的房间,躺在床垫上(弹簧垫还在车库里头,而这张床垫摆在没铺地毯的地板上,宛如搁浅在黄色沙滩上的漂流物),脑袋枕着手臂哭了将近二十分钟。她想泪水终究要来,母亲的信只是让泪水提早决堤罢了,就像灰尘飘进鼻子里让人打喷嚏一样。
斯坦利想要孩子,她也想要孩子。两人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就如同他们都喜欢伍迪·艾伦的电影,都会偶尔上犹太教堂,政治立场相近,都不喜欢大麻,在其他上百件大小事情上,他们的好恶也都一致。他们在特雷诺的旧家专门空出一个房间,均分成两半。他在左半边摆了一张办公桌和一把读书用的椅子,她在右半边摆了缝纫机和玩拼图的牌桌。两人对那个房间的用途有很强的共识,因此绝少谈起。那房间的存在就像鼻子和两人左手上的婚戒一样理所当然,总有一天会成为安迪或珍妮的卧室。问题是孩子呢?缝纫机、布料篮、牌桌、办公桌和懒人椅一直摆在原地,日子一天天过去,它们在房间里的地位似乎愈来愈稳固,愈来愈合法。这就是她的想法,只是表达不出来,就像“色情”两个字,在她脑海中闪动的概念逃脱了她的捕捉,无从形诸言语。不过,她倒是记得,有一次来了月事,她打开浴室洗手台底下的柜子想拿卫生棉。她记得自己看着那袋卫生棉,感觉袋子似乎扬扬得意,仿佛在说:嗨,帕蒂!我们是你的孩子,你只会有我们当你的孩子。我们肚子饿了,快喂我们吃东西,快喂血给我们!
一九七六年,距帕特里夏扔掉最后几颗避孕药已有三年,两人一起到亚特兰大造访一位名叫哈卡维的医生。斯坦利对医生说:“我们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有的话该怎么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