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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千舌舞》之《两面神》[全文完结]纯悬疑小说,可以说是《擒灵》的无鬼版-金万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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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6 09:4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3.证据




另一个人是林书香,就是莫老板的老婆,这一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在报纸上,林书香和赵喜悦一样,名字虽不同,但照片上却是同一个人。赵喜悦在通缉文里叫田影花,而林书香则叫王玫。据通缉文上说,王玫是人贩子,拐卖了数百个儿童,是人贩子的首领人物。我看得大气不喘一口,这照片决计错不了,没想到马场村居然窝藏了两个犯罪分子。



话说回来,一切诡异的开端似乎始于莫老板的婚宴,在那天傍晚,赵喜悦告诉我她知道了一个秘密,想托我报警。之后,赵喜悦就失踪了,可实际上她还躲在林老虎家里。当晚,林老虎在柑子树下挖出了死尸,我收到一系列的古怪玩意,包括血字报纸、床下的假骷髅头、被偷走的铝盒,以及限我七天后交回盒子的短信……这些事都是在林书香来到马场村后才发生的!



我激动地收起报纸,从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去找莫老板问一问,或者直接冲到县城的公安局报警。自从林书香嫁到马场村,没有人问过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因为老师们尽量说普通话,所以大家平时也这么回答我们,我根本听不出林书香的口音。村民的口音带有浓浓的广西桂柳话味道,而林书香的普通话比较正,基本听不出地方口音。



这时候,时至下午,莫老板在面包车里休息够,并回到医院问我:“ 唐老师,你要不要跟我回村子?你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张校长还等你回去呢。”



“好,我回去。”我急忙答应。



本来,我也决定今晚回村一趟,一来刘琴今天醒不来,我继续留下来于事无补;二来我要回去跟欧阳新商量一下,要不要把林老虎躲在赵卫海家里的事通知村长或县里的公安局。如果刘琴在医院里醒了,医生王金贵应诺会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到时候我再赶回县城医院。但愿刘琴能快点康复,害她躺进医院里,我非常内疚,恨不得替她去躺到病床上。



下午时,我和莫老板一起坐上面包车,趁着太阳没落山,猛地往马场村里赶。我身上藏了那张县报,仿佛报纸烧了起来,将我的身子烘得热浪扑腾。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时地偷望莫老板,很想问他怎么认识林书香,并娶了人家。可这种事难以启齿,我磨蹭了一个小时都没问出口。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了林书香是哪里人,莫老板的神色就慌张起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肯定莫老板可能知道实情。而我的问题,莫老板也没回答,只是敷衍地说林书香是生意伙伴介绍来的。



我昏沉沉地坐在车里,不再去挖心思地盘问,只一个劲地想,林书香如果是罪魁祸首,那她是暗地里整赵喜悦的人吗?林书香初来乍道,她怎么知道林老虎家里埋了死尸,而且她是通缉犯,闹出这么大的事,不怕被警察认出来吗?不过这些县报都是三年前的了,警察再厉害,三年前的照片也不一定能记得住,认不出来不足为奇。



会不会,田影花与王玫以前有过仇怨,即便大家退隐山林也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摇头想,这不可能,不管赵喜悦是田影花,还是田影草,她都不可能干那种事。哪个犯罪分子愿意嫁给林老虎,天天被打,那还不如去坐牢呢,何况赵喜悦已经怀孕了!我越想越乱,林老虎居然还躲在肖卫海家里,难道他不知道肖卫海打伤了他老婆吗?现在已经过了一天,林老虎还在不在肖卫海家里?我现在报警,警察来了,能不能逮到他?



车子开回村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直到车子进村了,人才从沉思里清醒过来。我们到达马场村时,天已经灰蒙蒙的了,夕阳在西天映出一片橘红色,就像山的尽头起了大火。我下车后谢过莫老板,马上就大步走回马场村小学,不敢和林书香正面相接。



当我回到小学宿舍,武陵春就先走出来,问我刘琴为什么会摔伤,而不是问刘琴伤势如何了。我一下子答不上来,好在欧阳新听到动静,出来帮我解围。根据我们窜通好的,欧阳新一直跟大家说刘琴是不小心摔下楼的,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经过。武陵春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纠缠,关上门后就没了声响。



欧阳新等我打开宿舍门,跟进去了就立刻把门关上,并问我:“刘琴还没醒吗?”



“我走的时候,医生说她情况很不好,恐怕还要好几天呢。”我忧心地答。



“肖卫海今早回家了,我上课前看见他了……”欧阳新对我说,“可惜不能进他家去搜,不知道林老虎还在不在。”



“先别管这些了,我在县城医院找到2005年的那份县报了,你过来看看。”我把窗帘放下,并把灯打亮,急切地将新发现铺到桌子上。



如我所料,欧阳新很惊讶,可照片上的人太像了,除非是双胞胎,否则不可能是两个人。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早已超过我的预想,报警依旧是我的第一个念头。可报警的话,林书香也许真的会被抓去,那赵喜悦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那晚,赵喜悦被肖卫海打伤了,流了那么多血,现在一个人流落山野,我必须快点找到她,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报警的事,欧阳新劝我别急,还告诉我今早张校长找他谈过了,叫他少给村子惹麻烦了,否则张校长就扛不住了。我知道张校长替我们这几个年轻老师顶了许多压力,现在警察不相信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认为我们品行不端,必定教不好孩子,甚至会掀起退学潮。我们如果没有确切证据,报警这条路真的不能再走了。尽管我找到了县报,发现林书香是通缉犯,但现在让她被抓去,那我们在村里肯定会混不下去。要知道,村里人都以莫老板的话为真理,有钱人即是上帝,你得罪了他,村里人不会放过你的。在中国的某些地方,法律不是穷人的武器,只是有钱人的工具罢了。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欧阳新跟我一样彷徨,想了很久,我才下定决心地说:“一定要报警。没什么好怕的!你如果怕得罪人,那让我一个干!”



“你疯了!”欧阳新怔怔地望着我。



“我没疯!现在我找到县报了,就算丢了,通缉文这种东西,公安系统肯定有留存的。警察不会以为我说谎的!你怕我不怕,抓了林书香,说不定能救回许多被拐卖的孩子!”我辩解。



“你不能报警!”欧阳新急了,“你先冷静……”



我看到欧阳新的反应很奇怪,哪有帮着外人说话,而且不考虑几百个失去孩子的家庭。我一气之下,马上就说自己不舒服,硬把欧阳新赶出宿舍。欧阳新在外面拍门了一会儿,没听到我答应,便无趣地走掉了。我知道欧阳新好心帮我,几次陷入危险,可拐卖孩子的事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每次想起那些家庭天天以泪洗脸,我就觉得浑身颤抖。



刚跟欧阳新闹了一次,我顿时被火气冲晕了头脑,真的拨了当地的报警电话,并一股脑儿地把林书香的通缉文如实说了。这时,我的确是昏了头,把赵喜悦的事都忘了,这通电话过去,赵喜悦就算被活着找回来,很可能也要去蹲监狱了。奇怪的是,我把事情说完了,报警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说要找同事核实一下,并挂断了电话。



有些报警电话的接转点并不在公安局里,如果要核实这种事情,自然要等一段时间。我想接线员可能联系县城公安局,去系统里查通缉记录了。等了半天,一个号码打了过来,我还没说话那么,他们居然答:“你是不是马场村的唐九月?又报假案?你说的王玫在去年在抓捕中就出事故死了,三年前的通缉文早作废了!再瞎报警,小心真的拘留你。”



“我……”我还没说完话,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真的吗?我收起手机,在房间里徘徊,人贩子王玫在去年就死了?三年前的通缉文作废了?那林书香到底是谁?只是长得一样?天下间哪有这种事!千不该万不该,我真不该不听欧阳新的话,任我再聪明,也没想到报警后会发生这种事!警察居然在电话里就认得出我了,想必我报假警的名声已经传到县城里去了。若今后再遇到什么危险,我该怎么办?我明明真的看见“狼来了”,却没人相信我!



这一天,我陷入了无尽的抑郁中,晚饭都没吃就上床睡觉了。之后的三天里,欧阳新和我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见面时,我都故意气呼呼地走开。刘琴在这三天里没有醒来,但王金贵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刘琴复原的情况很好,这几天内醒来的几率很大。我实在没人可倾诉,王金贵在这段时间又经常给我打电话,我就对着电话唠叨了很久,并转了个弯询问了尸检的事。无奈,王金贵不肯再透露,我只好作罢。



到了第四天,我开始慌张了。自我收到短信起,并算上刘琴出事的那天,实际上已经过去5天了。有人用武陵春丢掉的手机警告我,必须在7天后把铝皮盒子放回老马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晚赵喜悦被打伤,警察进村处理案子,把我们聚在张校长家,我放在宿舍里的盒子被人偷了。村长的儿子王小龙跟我说是肖卫海偷的,因为那晚他和其他小朋友躲到教学楼里,看到了对面宿舍发生的一切。我这三天一直想找机会去质问肖卫海,但不是没勇气,就是找不到人。



上午下课了,我浑浑噩噩地走下教学楼,满脑子在想去哪里找个铝皮盒子赔给人家。这时候找警察帮忙,人家又要以为我玩弄他们,再说短信是从武陵春丢掉的手机发来的,这哪里能算证据。就在我快要回宿舍门前时,王金贵打了一个电话来,我以为是刘琴醒了,可他却在电话里问:“唐九月,我问你,你这几天老问尸检的事,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我啊?”我愣住了,“我没做什么啊……倒是……”



接着,王金贵在电话那头说:“村里的吴阿公不是被火烧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公安局已经找出证据了。我今天交尸检报告过去时,看到证据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什么证据?谁杀了吴阿公?”我急问。



谁料,当我听到了回答,浑身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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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8:4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千舌舞》的问题



有几个读者跟我说,《千舌舞》的主角思维不强大,就是有点笨。关于这一点,身为作者我就有话说了。

首先,唐九月只是一个山里的小学老师,她不是侦探,也不是超人。身在谜雾中,看不到山的全貌。如果把唐九月写成聪明绝顶,无敌超人那般,到时候又要说这个角色好假,故事好烂了。我知道,不少朋友喜欢看主角聪明英勇的样子,读起来痛快一些。这样的角色我不是没有写过,本本都这样写,是不是会说作者没有创新呢?实际上我被这么说过的。主角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金庸写的主角里,哪一个是开头就厉害无比呢?

其次,这是悬疑小说,而不是侦探小说。悬疑与侦探的区别就是,主角不一定具有侦探能力,因此才衍生出一大堆谜团。如果写老师去破案,这故事就变味了,人家也要上课,要在村子里混下去啊(这故事就是来源与我生活里的一些事)。事实上,一个小学老师也没那么厉害,她在故事里考虑的问题是必须的。比如假报警,没人信你的因素。我不是说其他人写的侦探或悬疑小说怎么样,而是那些故事如果真的发生在现实生活里,很多因素要考虑在内,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把谜给解了。如果一下子解了,是不是又要说故事埋坑的水平太差了,不应该这么写,应该怎么怎么的……唉。

最后呢,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完成的,虽然现在更得慢(因为我上班啦)相信我的话,就等着哦。

唐九月会聪明,会厉害的,会变女超人拯救地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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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8: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4.铅弹上的指纹


按常理,王金贵只是个医师,没权利透露案情,也看不到案情的进展。今天,王金贵拿着医院出具的尸检报告交去县城公安局,刚好听到警察讲起案子,并看到了一份指纹对比。在医院的尸检初步报告里,吴阿公不是被火烧死的,这很容易分辨,因为尸体内有两颗铅弹。因此,警察们认为有人枪杀了吴阿公,然后才放火烧掉现场。可是,警察在铅弹上采集到了指纹,用技术做了对比后,竟然发现指纹是我的。



我首先想,警察怎么会有我的指纹,我又没犯过事,指纹应该不会被警察采集到呀。接着我就想起来,有一次县城公安局说是有一个十指指纹和DNA采集的任务,我们新来的老师被号召去了,在那里就留下了我的指纹与DNA。警察还说,采集后对我们有好处,万一哪天出事了,人家好确定身份,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实际上这是一个指标任务)



果然,王金贵在电话里告诉我,去年一个民警从贵州黔东南公安局调任到融水县。那个民警叫李舟,人比较胖,就是那晚我带去宿舍找铝皮盒子的警察。结果,盒子没找到,却看见一个卫生所以前用过的假骷髅头,搞得民警以为我是在骗他们。



李舟以前坐阵黔东南州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科办公室,2002年他和几位民警建立了当地第一个指纹远程工作站,还承担了十指指纹的录入和现场指纹查询比对工作。后来,李舟还去过省厅培训,他可不是一般的角色。2007年调任融水县以后,李舟就着手十指指纹的录入工作,而我那时竟然让他采集了。我懊悔不已,可惜没有后悔药吃,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随便让人采集指纹!



我一时沉默下来,李舟之前对我印象很不好,如今查出我的指纹在铅弹上,哪还了得。王金贵想起我曾几次问他尸检的情况,以为我真的是杀人犯,可他敢告诉我,说明对我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上,我真的没杀人,指纹为什么出现在铅弹上,我也想不通。



我接了电话,听到这事,马上就走进宿舍,把门关起来。接下来,王金贵在电话里又一次问我:“你先想想,指纹怎么会在铅弹上?以前村里有人有打猎的习惯,不过后来枪都上缴了,你是不是以前摸过?”



“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然后问,“你确定吴阿公是被枪打死的,不是被火烧死的吗?”



“警察只是根据尸体里的铅弹做判断,医院的初步报告是这样写的,那时才发现尸体,还没有做进一步化检。现在我交上去的那份报告不是这么写的。”王金贵跟我说,“因为他的舌骨断了。火烧以后,断开的截面有烟火痕迹,被烧焦的舌肌也包裹着那里,所以死前就是这样了。而且肯定有人故意把尸体翻转烧掉,不让人看出尸体身上没有枪伤。其实尸体躺在地上被烧掉的话,贴地的那面是烧不掉的。再说了,我发现尸体上有汽油。要不是这样,我都不敢跟你私通案情。这些事情我都跟李舟他们讲过了,他们也认同,不过你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铅弹上,你最好明天能来一趟,作一个是说明。”



我沉默下来,看来欧阳新说得没错,火烧掉尸体的话,贴地的那面当真是烧不掉的。可我的指纹出现在尸体里,那并不是什么神秘事件。那晚我从老马场带回了一个铝盒,盒子被撬开后,里面有许多百元人民币,还有一枚古老的两面神银币、五发铅弹、一张照片。我摸过那些铅弹,那时就留下了指纹,偷走盒子的人把铅弹丢在吴阿公的尸体里,目的就是陷害我。



我想到这点,全身冰冷,难道现在大家都以为我在说谎,也是偷盒子的人在暗中使坏?那个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大家不相信我?的确。别说村民了,就算警察都不信我了,再去报警,他们已经明说要拘捕我了,那个人故意要堵死这些求助的路子。幸亏我认识了王金贵,他还算有点本事,查到了吴阿公不是被枪打死的,否则我长了一千根舌头都解释不清楚。



“对了,王医生,刘琴怎么样了?”我想着想着,故意转开话题,怕王金贵要问下去。其实,有个人知道这些秘密是挺轻松的,问题是这些事情越变越复杂,连欧阳新都和我闹开了,刘琴也昏迷了,还是自己承受好了。



王金贵顺着我的思路,答道:“她今天有点意识了,我看见她的手指动了,你明天去公安局找李舟,完事了顺便来看看她吧。”



“好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我就一个人坐在宿舍里,静静地发呆。本来我还想去吃午饭,当听到指纹的事,我就没胃口了。这时候,有个人敲了门,我仗着现在是中午,大胆地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是韦大宝,他是我班上的学生,也是刘大妈的儿子。这个小男孩很调皮,再加上刘大妈不好惹,又溺爱孩子,我一般懒得和韦大宝说话。



“我妈叫你过去。”韦大宝不客气地打量我。



“找老师有什么事吗?”我沉住气地问。



“我怎么知道。”韦大宝没好气地答,然后转身跑掉了。



我惶惶地关上门,慢慢地走去刘大妈家里,心想不会又要责怪我在课堂上没表扬她的孩子吧?结果,我刚走了一半的路,刘大妈的老公韦钱就从对面走来,叫我快些去商量吴阿公的丧事。我一听就愣住了,商量丧事干嘛找我,我又不是吴阿公的亲人。不过转念一想,吴阿公好像没什么亲人了,他这些年给学校做电工、木工,也算是老师们的同事。于是,我就大胆地问韦钱,为什么找我去,有什么要帮忙的。



韦钱很怕老婆,做不了主,只叫我跟他去家里,他老婆和村长等人正在集体商量呢。我一进刘大妈家里,立刻问到浓浓的酒味,熏得双脚发软。大家一口酒,一句话,讨论如何把吴阿公的尸体拿回来安葬。当地有个风俗,死者必须七天内入葬,否则不吉利,会害整个村子都倒大霉。现在离吴阿公出事快满七天了,而案子还没侦破,大家就推选老师去县城里说法。



我一听他们想选我,马上就拒绝:“我不行的。”



“怎么不行?你让我们这些老婆母去,都不知道讲些什么。”刘大妈站起来,大声地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老婆母即是村里中年妇女的意思。



“是啊。你们是文化人,又年轻漂亮,警察不会为难你们的。”村长对我说。



“王村长,吴阿公的尸体不在公安局,在县城医院里。”我无力地解释。



“不是在公安局的吗?”刘大妈好奇地问。



我懒得解释县城没有解剖室,尸检在医院完成的原因,大家都以为这些东西全摆在公安局。想了想,我只答:“风俗和法律相抵,我也没办法。”



“你怕他们动粗,那我陪你去。”忽然,角落里站起一个人,我定睛一看,那不是肖卫海吗?



我吓了一跳,脑子乱了,居然答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看吧,我说 唐九月老师人不错吧。”刘大妈得意地看向人堆里,原来林书香也来了。



我看着这一屋子人,觉得被人设计了一样,想要反悔已经不可能了。反正我明天要去县城公安局和县城医院,不如去问一问要回尸体的事。吴阿公以前经常帮年轻老师做木工、修水电,能为他做一点事是应该的,谁都不愿意一直躺在靠近厕所的太平间里。现在屋子里的人都算村子的大人物,别看这里是小地方,要是以后有点什么毛病,这些人就是唯一能依靠的了。



不过,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林书香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林老虎就在肖卫海的家里。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大声宣布真相,可警察都说林书香(即王玫)已经死了,现在说出来肯定又惹一身骚。而自从我和欧阳新在肖卫海家里看见林老虎,已经事隔数日,不知道林老虎还在不在。



我压住了冲口而出的欲望,悻悻地离去,这一次我转身时,发现林书香在观察我,不像是普通人的眼神。同时,我也更确定林书香就是王玫,至于她为什么在公安局里的记录里显示死亡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出门后,在回宿舍的路上,村长的儿子王小龙追上来,叫道:“唐老师,等一下。”



“小龙,有什么事?”我紧张地问,以为那些人又叫我回去商量别的事。



“你没跟肖叔叔要回那个盒子吗?”王小龙歪着头问我。



“这个……”我愣道,当时王小龙告诉我他躲在教学楼里,看见肖卫海进宿舍偷走了盒子。可是,那晚肖卫海明明打伤了赵喜悦,被警察拉着盘问,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能跑到我宿舍里偷盒子?不过,我那时不在场,也许肖卫海找机会溜开了一会儿,马场村不算太大,跑来跑去花不了多长时间。



王小龙看我在发呆,又问:“老师?你怕肖叔叔啊?”



我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太胆小怕事,居然连10岁大的孩子都看出来了。接着,我正色道:“老师不怕。盒子已经要回来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快回家吧,下午还要体育课呢。”



王小龙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向远处,和其他小孩走掉了。我只身一人回到小学,身心疲惫地想躺下休息,这时武陵春就从她宿舍里走出来,问我是不是拿了她的东西。我正心烦,懒得理会,摇了摇头就进屋里去了。武陵春嘀咕着“奇怪了”,随即回屋继续翻找,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我关上门后,正准备躺下,电话就响起来了。一看号码,那是刘琴打来的,之前她住院时,手机之类的东西寄放在医院里,想必她已经醒了。我激动地接通电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刘琴就在电话那头讲:“唐九月,你听我说,我那晚在教学楼里看见了……”



“咚、咚、咚……”



不巧,现在有人敲门,我只好一手那电话,一手去开门。本以为是刘大妈那群麻烦精,没想到竟是欧阳新,他一副想和好的样子,问我现在忙吗。我正想说刘琴醒了,她跟我打电话,却听刘琴紧张地在电话那头喊起来:“你别理欧阳新了!那晚我没看见有人进你房里偷东西,我是看见有人从欧阳新的宿舍里开门出来!而那晚你和欧阳新一起……”



“去了肖卫海家里。”我心里接道,同时惊愕地望向站在门外的欧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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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08:04:3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5.一张被偷走的照片




刘琴出事的那晚,我以为她看见谁溜进我的宿舍里,没想到她看到的是欧阳新房里有人走出来。记得,我们爬进肖卫海家里时,我没把刘琴躲去教学楼的事说出来。当肖家亮起灯,我刚好接了刘琴的电话,但不知为什么她摔下了楼,通话就中断了。后来我们跑回去,欧阳新一知道刘琴躲在教学楼里监视宿舍,他的反应非常激动。



“喂!唐九月……你还在听吗?”刘琴听到我沉默,便在电话里喊了一句。



欧阳新怀疑地看着我,问道:“刘琴醒了?”



“是我妈打来的。”我慌张地掩饰,假说自己很忙就把门关上,然后问刘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是谁从他房里走出来?你怎么摔下楼的?”



“我是被人推下楼的!当时我在打电话,没注意楼上有人,那个人肯定在我去之前就已经躲好了。可惜我光顾着给你打电话,根本没看到身后的人是谁。”刘琴懊恼道,“还有,那时有人从欧阳新房里走出来,那么黑又那么远,我看不清楚,路灯不太亮。你说,会不会是赵喜悦?”



我想了想,在电话里说这不可能,赵喜悦和欧阳新毫无交情,要躲也是躲到我的房里。至于盒子的事,刘琴则问我有没有找到,再过两天就要拿去老马场还给人家了。我担心刘琴重伤初愈,不宜想太多,便叫她快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通电话挂了以后,我更是不在状态,吃饭、上课、乃至睡觉都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下午放学时,欧阳新和我几次碰面,他想跟我说话,我给他机会了,他又说不出来。想必,欧阳新已经猜出刘琴醒了,并说出了那晚的经过。我看欧阳新不打算解释,于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宿舍去备课。



傍晚一过,武陵春来敲我的门,门一开她就问:“唐九月,你真的没拿我东西吗?”



“我拿你的东西做什么?”我迷糊道。



“你……”武陵春气冲冲地走进来,把门关上,“你还想骗我?那天你和张校长把门撞开,看到了我拍的那些照片,我都够丢脸了!你居然还偷了我的一张照片!”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武陵春,心想原来她是在找那些照片,怪不得她今天支支吾吾的。前些天,武陵春夜里外出未归,张校长怕她病倒在房里,敲门无人应答,他才叫欧阳新去撞门。我那时也在场,没想到武陵春居然拿手机偷拍了欧阳新,洗了许多照片贴在墙上、床头上。这几天我和欧阳新走得近,武陵春以为我要横刀夺爱,殊不知我现在害怕欧阳新还来不及呢。



武陵春见我不说话,怒道:“你装傻啊?除了你还有谁会偷我的照片!刘琴胆子那么小,谅她不敢乱动我的东西。张校长和吴阿公是男的,他们拿欧阳新的照片做什么,肯定就是你了!”



“你说什么?”我惊讶道。



“我说是你偷了照片,快还给我!你想拍,自己去拍去!”武陵春急道。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武陵春错怪我,而是想到了吴阿公被杀的原因!吴阿公人缘很好,与村民素无仇怨,经常帮忙修水电、做木工。如今,吴阿公被人杀死了,这很可能是吴阿公发现了什么。那天吴阿公帮武陵春修门,除了他,没人有时间偷走相片。一定是吴阿公从照片里看到了什么蹊跷,拿走了照片,这才丢了性命。而且那天修好门后,吴阿公就死了,这时间上太凑巧了,巧到不得不怀疑。



武陵春见我神色紧张,说不出话,更认定我是小偷。我一时间脑子转得飞快,忙问那张被偷的照片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除了欧阳新还有其他人,背景里有何古怪之处。武陵春愣了愣,气呼呼地骂了一句你脑子有病,然后就夺门而出,不再理会我的问题。



“吴阿公拿走相片做什么呢?如果相片拍到杀人或者违法的经过,武陵春应该早就发现了。难道我的推断有错?”我一边深思,一边坐到床边。



这一晚,我都在想吴阿公的事,夜里蚊子飞舞,把我叮咬得全身痒痒,蚊香的效果似乎不起作用了。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接着就去包朱婆的包子店里问她今天去县城吗,能不能搭一趟顺风车。马场村里只有莫老板、肖卫海、刘大妈老公韦钱有面包车,大家出行都找他们。除了面包车,还有几户人家有摩托车、单车,包朱婆要经常去县城买面粉,所以两年前买了一辆没上牌照的摩托车。这种车在县城里一般不会被交警查,不像城市里查得那么紧。



包朱婆卖完了包子,对我笑道:“可以啊,我今天刚要去县城买面粉,然后卖点青菜。 唐老师今天不上课吗?”



“今天四年级只有数学课,没有语文课。”我也笑道。



包朱婆很好说话,不过她平时做生意很忙,大家都不会随便打搅她。当包子卖完了,包朱婆就从菜地里摘了几捆青菜和辣椒,绑在车后面打算带去县城的菜市场里卖。一切准备妥当了,包朱婆就叫我坐上来,将车子开得呼啸,在山路上像做云霄飞车一样,吓得我都不敢睁开眼睛。



这一次进县城,包朱婆才用了一小时,比莫老板快多了。我本来想叫包朱婆把车停车公安局,可她怕人家查车牌,只敢停在很远的街道上。我惶惶地走进公安局时,不知怎么找人,问了很久才知道李舟的办公室在那里。摸索到二楼了,我就在楼道尽头看见一间很小的办公室,李舟建立的指纹库就在里面。



我局促地站在外面,好一会儿了都没进去,直到李舟走出来上厕所,他见到我就说:“你真的来了!看来小王跟你说了!”



“我没杀人!”我急着辩解。



“我知道!你先进去坐,我上个厕所就回来。”李舟烦道。



我别扭地走进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男民警,似乎在做指纹对比。一见我进来,男民警就关掉了电脑屏幕,桌子上的一些指纹放大照片也收了起来。我一声不吭地坐下,等了几分钟,李舟终于回来了。果然,李舟一见面就问我,为什么指纹会出现在铅弹上。关于这点,我打算照实说,反正那晚的确找李舟等警察去找铝皮盒子,是他们自己没找到,怨不得我。



“你又在说谎!”李舟不信,“做老师的人,怎么天天讲假话!你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谎真的……”



“有我的指纹又怎么样,我没杀人!”我急了,“这张椅子我也摸了,有的我指纹了,难道椅子就是我的?我摸了你,你也是我的吗?”



“你吼什么?”李舟没好气地说,“安静一点!”



我实在不喜欢被人冤枉,尤其都闹到公安局了,一气之下,我就板起脸,决心豁出去了。不料,李舟看我发脾气,竟软了下来,还小声地说找我来只是了解案情,不会留下案底,毕竟凶案现场的子弹有我的指纹,叫我过来是理所应当的。接着,李舟叫我先回去,如果真有什么进展,会再联系我的。我听后松了一口气,只要被放出来,那就意味着我的嫌疑洗清了,否则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不过,我还得去找公安局的负责人,必须在这两天拿回吴阿公的尸体,好好下葬。我走出李舟的办公室,问了一圈,然后爬到三楼,和一位老警察讲明了来由。老警察的态度比李舟好多了,他叫我等一等,说是先要打个电话问一问。现在一般不给土葬了,必须拿去火葬,不过有些村子还能保持土葬风俗,警察们通常不会过问。



老警察问了一圈人,过了十多分钟,他才对我说:“好了,今天医院把最后一份报告交上来了。唐老师,你明天叫村长来签字,然后安排车子去医院领……东西。”



“今天?”我疑惑地想,王金贵昨天不是把报告交了吗,怎么还有一份?不过我不敢问老警察,一听到获准了,马上一溜烟地跑出公安局。刹那间,我浑身轻松,仿佛刚才被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出来后,我在街边叫了一辆三轮车,立刻叫司机开去县城医院。刘琴复原的情况很好,王金贵说今天就能出院了,而刘琴也急着出院,不然住院费付不起,她已经不是有钱人了。办理出院手续时,王金贵笑着问我是不是刚从公安局回来,没被扣下来就是好事。我尴尬地笑了笑,问他为什么今天又交了一份尸检报告,可王金贵却以这是秘密为由不能透露。



刘琴急着要离开医院,王金贵也很忙,我就没再多问报告的事,收拾好东西就和刘琴闪人。刚走到医院门口,王村长来了一个电话,问我吴阿公的尸体要到了吗。我刚把结果告诉村长,电话里就听见刘大妈叫她老公开车到县城,要今天把尸体运回去,似乎明天要赶着下葬。末了,村长叫我留在医院等他们,让刘琴和包朱婆一起坐摩托车回去。言下之意,那就是要我跟他们一起运尸体回去。



我忙拒绝:“不行的!刘琴刚出院,不能吹风,她受不了摩托车的颠簸。”



“行了,就这样了,你在那里等我们。”村长不容反对,匆匆地挂了电话。



刘琴知道要等村民运尸体,本想逃开,可她不能坐摩托车回去,这对伤势不好,因此她就咬了咬牙,决定陪我一起坐上那辆运送尸体的面包车。我感激地笑起来,可一想到要跟村民去太平间搬尸体,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愁容。我和刘琴在医院附近的米粉店里等了近三小时,韦钱才带着老婆、村长赶来,并带上了公安局出具的证明。



医院方面接洽了村民,面包车从医院后门开进来,停在了太平间外面。我被刘大妈推着,一起走到地下室,两个人跟着一位戴口罩的医生准备抬起被袋子装好的尸体。可那位医生看了证明,隔着口罩说这证明不全,还得找院长签字。刘大妈暗说怎么这么麻烦,然后就叫医生带她去,叫我留下来看着吴阿公的尸体。



刘琴还在车旁,与王村长、韦钱在一起,我大可以走上去跟他们在外面晒太阳。太平间里冷得发寒,给钱让我待都不干。我正想走出去,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里没有人,不像公安局那么森严,尸检报告会不会在这里面?在太平间的角落有一排文件柜,看样子是在这里做尸检时留下的报告,肯定不会是户籍资料,或者药物销售记录。



“真的没人吗?”我小心地走到门口,昏暗的走道里果真没有别人。



“机不可失!我就看一眼!”我当机立断,快步拉开文件柜。柜子没上锁,没人想过会有人来偷看这种东西。我翻了三个抽屉,在昏暗的光线里终于见到了写有“化检”的两个字。今天王金贵交了最后一份尸检报告上去,肯定有新的发现,说不定我能看出问题,帮警察们找出真凶,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说我是骗人了!而且我也想知道,林老虎挖出的尸体是谁,这事是否跟赵喜悦有关系。



9月依旧热死人,在太平间里却很冷,我颤抖地翻着那些文件,发现文件是按名字拼音首字母归档的。本来,我想先翻到“W”的吴阿公那份,还想无名尸可能也归到“W”里了。可我还没翻到“W“,反倒看见了另外一个名字,同时一阵寒意袭遍全身。



我发抖地抽出那份报告,翻开一看,震惊道:“我的天!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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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08:0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6.七天



我太紧张了,翻得太快,一下子就翻到“Z”了。我刚想翻回“W”,一个名字跃入眼帘,愣住一看,那名字就是“赵喜悦”!我先是呆了几秒,然后想赵喜悦的名字怎么在尸检报告上,她死了吗?怎么没听警察们提起找到尸体的事?



虽然警察找到尸体,没有义务告之我这种平民百姓,但那么大的事,村子里肯定会有风声的。我静下心来,看了报告开头,只见上栏写了 2005年3月2日,星期三。原来我翻的柜子里装的是三年前的尸检报告。可这更奇怪了,如果这报告是三年前的,难道赵喜悦已经死了三年,我见到的是鬼?



我本想找出答案,怎料牵出更大的谜团。不过,报告上没有附上死者照片,只写了名字与住址,而住址填写的就是马场村。报告里记录了许多术语,很难看懂,翻了一页,我才在最后面那段看见一行字“高处摔伤,意外致死”。我又去翻了翻别的报告,浏览了大部分,终于搞明白这个柜子里装的全是非刑事案件的尸检报告。当尸检证明没有他杀痕迹后,报告就被归档到柜子里,真正的刑事案件报告不知放哪里去了。



我还想继续找,这时刘大妈的声音远远就传来了,她那嗓门比喇叭还厉害。无奈之下,我就把报告小心地放回去,随即走回门旁,假装什么都没碰过的样子。他们走近了,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没戴手套,那胖胖的警察李舟不会来这里找指纹吧?看来我以后要随身准备塑胶手套,免得被人逮住。当然,最好以后都不用这么干了,我也想天天吃喝玩乐,无忧无虑。



刘大妈走下来时,脚步声轰轰的,让我的心扑通直跳。手续办妥了,我和刘大妈就一人抬一端,在医生的指挥下将吴阿公抬进了面包车里。刘琴嘴上说要陪我,一看到尸体袋被抬上来,她脸色就变了,害怕地站到老远的地方,连车都不敢上。韦钱惟恐天色变暗,山路不好走,于是就叫刘大妈把刘琴押上车,一起和王村长坐到尸体旁边。



话说回来,吴阿公的尸体被火烧过了,几乎只剩骨架子了。开回去的山路那么颠簸,弄不好会散架。我坐在车上,手轻轻地扶着,就怕尸骨抛起来。幸好回去的路上没遇到问题,傍晚刚到,面包车就驶回马场村了。这时候,村子里的大人物已经忙碌起来了,有的人指挥为数不多的壮汉去挖坟坑,有的人指挥杀猪,准备做一场丧事宴席。吴阿公的家当都被烧没了,按理说没人舍得出钱,但好歹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谁都不想吴阿公不能安葬,闹得村子不得安宁。



我在大家的注视下,和刘大妈将尸体抬起,然后在王村长的带领下,把尸体抬到了吴阿公家的废墟旁,那里已经有一口简易的木棺了。折腾了十多分钟,把棺材盖钉上了,我才脱身。刘琴早就怕得要死,一下车跑回宿舍,面色发白地坐在床边。我一进门,刘琴就像犯错的孩子一样,跟我说对不起。我回以微笑,这事有什么好道歉的,害怕是人之常情,不害怕才有鬼。



“盒子的事情怎么办?”接着,刘琴不放心地问我。



“别管它了,我就不信,那个人敢对我怎么样!”我心一横,答道,“最好冲我来,这样大家都能看见。”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吧。”刘琴小声问。



“明天要给吴阿公下葬,晚上我肯定不出门了,叫我去老马场还盒子,神经病啊!”我边说边坐下,“那人肯定脑子有问题,叫我还就还呗,还约什么老马场见面,七天后,他以为拍电影啊!”



“可能他是想等风声过去,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刘琴猜测,“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又给你七天的时间,是不是他这七天里不能来取盒子?”



刘琴的这个问题提醒了我,亏我想了那么多天,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七天不是随便定的,索要盒子的人算准了这一点!因为吴阿公七天后要下葬,他肯定吴阿公的尸体会被扣在医院,村民会去争取回来,所以才要求七天后把盒子放回老马场。马场村的风俗是死人下葬那晚,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哪怕是鬼子进村,他们听到再大的动静都不会出门。到时候,我如果喊救命,整个村子没有人会出援手,他们对风俗的敬畏根深蒂固是很难理解的。老马场离村子那么远,他们不但不会救我,可能连呼救声都听不到。



刘琴听我说起这事,不得不叹服神秘人的心机,连这一点都考虑在内。可马场村的人会有这么聪明吗?他们之中有的人确实斤斤计较,但实际上心地都不错,至少不会有人挖空心思整人。我始终觉得这是高智商犯罪的人才能想出的诡计,而且要在夜里到处奔走,比如偷盒子、运尸体、夜里会面等等,这些换作普通人来办,谁能做到一无所失。可若真的有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他们会看得上马场村这个小小的地方,会给我面子,狠狠地整我吗?



“算了,我们别想了。改天我买个跟武陵春一样好的手机,晚上也能拍东西,到时候拍给警察看,吓不死他们。”我哼道。



“你不是说武陵春拍的一张照片有问题,是那张照片害死了吴阿公吗?要不然我们去找她问一问,看她能想起是什么照片吗?”刘琴认真地问,“她既然来找你要照片,肯定记得少了哪张。”



“算了吧……”我一想起武陵春以为我要夺她所爱,浑身就难受,搞不好神秘人没杀死我,她就先动手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话音刚落,武陵春就从隔壁走过来,瞧见刘琴回来了,她就一脸堆笑地问:“你好点了吧?刚来学校就摔下楼,你以后可得小心。山里不比城里,你的高跟鞋别穿了,否则还要摔几次。”



“阿春,你……”我刚要鼓起勇气,问照片的事,武陵春却很不给面子地转了个身,响亮地把隔壁的门关上了。



“她真的很生气,以为你偷了照片,那我去问她吧。”刘琴出主意。



“你看她那个臭脾气,别说你了,就算王母娘娘去问她也没用。她刚才不是想跟你问好,是故意给我难堪。”我死心了。



很快地,我看天快黑了,随即烧水做饭。刘琴伤势刚痊愈,不能再吃面条了,今天我就顺道在县城里买了猪肉和几个小菜,准备好好地享受一顿。不过,这些菜和尸体在车上曾摆在一起,刘琴有点害怕,吃的时候像吃毒药一样。我见状就劝刘琴赶紧吃,山里头有猪肉吃就不错了,别去跟城市生活比较。



九月的天黑得越来越快,我们吃完饭,洗了澡,一泼黑墨就从东边的天空洒到了西边的天空。我早早地点好蚊香,叫刘琴快点睡,然后自己就一个人看阿加莎的小说,想从里面找一找侦破谜题的灵感。这些书是我从大学里带来的,虽然看过好几次了,但一点都不厌倦,赵喜悦很爱看,经常跟我借书。一想起赵喜悦,我就浑身发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我翻了个身,看见刘琴在另外一个床睡得正酣,接着就想我还没把尸检报告的事告诉刘琴,若她知道了,恐怕睡不着了。



“如果赵喜悦在三年前死了,那么我遇到的赵喜悦是谁?”我烦恼地坐起来,望着发黄的灯泡思考着。



假若世界上真的没有鬼,那赵喜悦就应该有两个人。第一个人可能是真正被拐来的新娘,嫁给了林老虎,但真正的赵喜悦三年前嫁过来就死了,由于没有去民政部门登记,而且死因正常,这事就没有被记录进公安局的系统里。现在第二个赵喜悦出事了,没人想起要查三年前的事,因为这不是凶杀,就算公安系统有过记录,三年前查明没有凶杀痕迹后,记录也被销掉了。田影花受到通缉,正好用了死者赵喜悦的身份,反正没人会查到她了,就连现在的民警都没联系到三年前的事。林老虎一直不让老婆走远,三年前的第一个赵喜悦嫁进来,估计很多人都没见过她的真面目,第二个赵喜悦代替了她,大部分人也不会怀疑。因为那时赵喜悦刚被买来,村子里的人没多少机会见到她,大部分人很难记得只见了一两面的人。



“事情是这样吗?那柑子树下的死人,是不是和喜悦姐没关系了?”我侥幸地想。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我的门,我拿起手机一看,现在都快22点了。我害怕地从床上起来,门上没有猫眼,只能隔着门问谁敲门。当听到是刘大妈的声音,我才放心地把门打开,并问她这么晚找我做什么。刘大妈看见刘琴着了,她就小声地对我说:“今晚大家轮流给吴阿公守夜,现在到你了。”



“我?”我瞪眼道,居然还有上门拉人去守灵的,这要是在我老家那边早被骂死了,多晦气呀!不过,我念在吴阿公孤苦无依,他死得又冤枉,于是就点头答应。村子里的人都守过了,我来守几个小时不算过份。可刘大妈得寸进尺,居然要我守一个晚上,还说大家今天杀猪挖坟都累了,只好麻烦我这位老师了。我想叫刘大妈让我和武陵春轮岗,可话没说呢,刘大妈就跑掉了。合着只有我最好欺负,好事没我的份,要吃苦头就轮我上阵了。



“真是的!”我把门关上,写了张纸条留在宿舍的桌子上,灯也不打算关掉,就怕刘琴半夜醒来找不到人,又会吓哭。我拿好手机、手电等物,正要出门,门再一次被敲响了。我心说刘大妈烦不烦,叫了一次不够,还来叫第二次,我又没说不去。当我咕哝着打开门,想要说刘大妈你别敲了,我马上去,可一开门却深吸了一口气。



在门外昏暗的光线里,站着的人不是刘大妈,而是多日未见的赵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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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9 08:0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7.拐中拐




自从赵喜悦不见了,我多番找寻,一直未能得见。如今,我在想赵喜悦是不是鬼,她竟然自己送上门了,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呆住了,一个字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发生了那么多事,谜深似海,我一肚子的问题,拿不准先问哪一个。



赵喜悦朝屋里看了一眼,见到刘琴熟睡着,她就打破沉默:“唐九月,跟我来。”



“在我屋里说嘛。”我说完就看向里头,介绍道,“她是新来的老师。”



“不行!我不能待在村子里了,你跟我来,有人看见我的话,那就不得了了。”赵喜悦坚持道,说罢她就转身奔向黑暗,不给任何回转的余地。



我怕错过这个机会,关上门就追上去,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中。赵喜悦出了校门,立刻朝远处的田地跑去,田地后面是一片密密的林子,再后面就是大山了。我不敢犹豫,心急火燎地大步走在田梗上,就怕赵喜悦忽然消失在黑暗的空气。这晚月光朦胧,要不是我出门时拿了手机,一路靠着稀薄的屏幕光照着,估计都踩进田里了。



一路小跑,钻进林子深处了,赵喜悦才在一间小破屋停下来。那是村子以前建的土地庙,这几年没人拜了,小庙就渐渐破败了。我拿手电往里一照,马上明白了,这段时间赵喜悦可能躲在这里,庙里有几件带血的衣服、吃剩的水果等等。我迫不及待地拉住赵喜悦,不让她再跑了,俩个人喘气地对视一眼,竟又沉默下来。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喜悦姐,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了什么?”赵喜悦反问。



“你家挖出的尸体是谁?”我先问,然后补道,“你没跟我说实话!你不是被拐来的,第一个赵喜悦已经死了,你是田影花对不对?”



赵喜悦似乎没料到我会提起这事,她惊讶地看了我一会儿,答道:“看来你知道那件事了。没错,真的赵喜悦死了。不过林老虎没杀她,那晚她嫁过来,晚上下雨,林老虎叫她去修屋顶时摔死了。林老虎想救她的,当晚骑单车拉她去县城,可路上就死了。后来林老虎把她火化了,骨灰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我哦了一声,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没人分辨得出有两个赵喜悦。第一个赵喜悦夜里修屋顶摔死了,林老虎摸黑骑单车送她去医院,村里人都没看见,更不知道有人死了。若非诸般多变,峰回路转,让我看到了那份报告,我死都想不到有这种事。



接着,赵喜悦又说:“柑子树下的人是来找我的人,林老虎掐死了他,我们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把尸体埋在院子里。你不要误会,那个人不是好人,他以前是在北海做传销的。”



“传销?”我诧异地问。



“2005年的时候,我被人带进传销,那时我已经怀孕了。后来被关起来的几个女人一起反抗,我捅死了一个人,之后就逃了。不过那时警察查得很严,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让人贩子把我卖到这里,跟了林老虎。正好林老虎的老婆死了,我又怕被查到,于是就用了赵喜悦的身份。”赵喜悦颤声道,“半年后有人找上门来,就是那个传销里的人,他说要报仇,因为我捅死的人是他哥。林老虎怕我被抓去才……”



“你不敢报警,是因为你杀过人?这情况特殊,应该能减刑啊。”我劝道。



“不要,我不要坐牢!”赵喜悦激动道。



我叹了口气,然后问:“那你喝喜酒那晚有什么话对我说?还有,你托谁把信塞到我门下,叫我去老马场,为什么你没来?”



“信?什么信?我没给你写信啊?”赵喜悦一头雾水。



“你的笔迹我认得的,就是你写的,你叫我去老马场那边……”



我还没说完,赵喜悦就醒悟地道:“你被骗了!那封信里面是不是写:明晚11点在老马场见面。我有事对你说。”我点了头,赵喜悦又答:“那信是我写给王玫(即林书香)的!你没看见,信上没写你名字吗?而且那是喝喜酒前一天我写的,你去老马场当然见不到我!”



我迷糊了:“你写给林书香的?不会吧?那信封上有我的名字啊!”



赵喜悦想了想,摇头道:“以后没见到我的话,你别相信那些东西。信封是不是白色的?那是我本来要给你还书时写的,你难道不记得以前我们传过很多信和纸条吗?”



“林书香拿了你留的信封?她怎么去你家的?”我这话一说完,马上想到那晚挖出尸体后,有人守在林老虎家,林书香如果去了那里,很容易借着找人的间隙拿走信封。可林书香为什么要苦心设计这个阴谋,把我骗去老马场,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我见到赵喜悦,戳破她的阴谋?



“王玫很聪明的,要是不聪明,她卖了那么多小孩,也不可能还没被抓到。我要是没猜错,你应该报警了,但警察说她死了,对不对?”赵喜悦发抖地说。



我点了点头,赵喜悦继续说:“王玫是自愿被同行拐卖,卖到跟她生意没关系的地方,这样警察就查不到了,这种拐中拐也只有她想得出来。要不是我以前在人贩子里见过她,根本认不出来。我怕王玫记得我,想要报警把她抓去,哪知道我求林老虎去报警,警察居然说王玫已经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心想原来我不是第一个报警的人,难怪那天报警了,110电话里的反应有些奇怪,还判定我是假报警,因为他们早就调查过了。可赵喜悦和我一样都认出了王玫,这说明王玫真的没死,为什么警察的记录里却不一样。警察再无能,也不可能乱判生死,王玫是用了什么方法办到的?



“喜宴前一晚我偷偷地约王玫出来,见面了想把事情说开,可她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出我报警过了。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她就气呼呼地走了。那天喜宴上,她一直看着我,我就料到她会反过来报警抓我。”赵喜悦惶惶道,“我怕警察会注意到柑子树有死人,于是叫林老虎晚上挖出尸体,埋到别的地方,然后我们找借口去外地打工躲一躲!这几年我们一直没动过土,以为这事过去了,哪里知道莫老板娶了个人贩子回来!可惜刚挖出尸体就被小孩子看见了!”



“王玫报警?”我不相信地问,“她报警的话,不怕被认出来啊?就算她在记录里死了,万一有警察记得她的样子呢?凡事总有万一!那天有人给我写了带血的报纸,报纸上有你们的通缉文,如果不是你塞到我门下,难道是她?后来报纸被偷回去,这又是怎么回事?”



“报纸?”赵喜悦大吃一惊,“你也收到了?奇怪了!我和王玫也收到了!我本来以为是王玫威胁我,我那晚才找她出来商量,谁知道她以为我说谎,因为她也收到了报纸!她还说她不受威胁,大不了玉石俱焚!”



“都不是你们俩做的?”我更惊讶,“那……那你们的报纸用血写了字吗?我的报纸上写了:叫你多嘴,小心死得很惨!不过报纸后来被偷了,那天有开学典礼,好多家长来了,林书香也来了,看来是她偷走的,她怕我认出她的通缉犯。后来小学库房里的县报被拿去贴到莫家新房里,一定也是她叫刘大妈那么干的。”



“她把报纸偷回去,这很有可能,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秘密。不过她怎么知道你有报纸?不可能是刘大妈搞鬼,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赵喜悦头疼道。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搞鬼吗?”我追问,因为我难以置信村子里除了林书香,还有谁这么攻于心计。



“我想王玫应该知道一点事,她那么聪明,肯定查到了什么。”赵喜悦对我说,“你不是说她假冒我,骗你去老马场吗?那晚她如果没去老马场,可能是想让你去那里撞见什么人,借你之手去报警。”



“是这样吗?”我疑惑地想,那晚看见两个人影,一个拿着铝皮盒子,一个和火尸躲在暗处,他们究竟是谁?



赵喜悦一口气回答了我很多的问题,见我不说话了,她就急切地问:“唐九月,我们是好朋友吧?我把实话都跟你说了,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需要钱离开这里。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次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求你了,多少钱都行,我等了很多天才找到这个机会叫你出来。”



“我现在没多少现金,身上只有三百块,要不我明天去县城取钱给你。”我担心道,“你怎么不早几天告诉我,早说我就能准备了。”



“我怕有人会逮住我,好几次我想跑去你宿舍,都有人经过,要么我就是在庙里睡着了。”赵喜悦可怜楚楚地说,“我刚才讲了,上回在北海捅死人,我已经怀孕了,但那时打来打去,流产了。我这胎不能再流产了,不然以后就很可能变成习惯性流产,怀不上孩子的。”



“你的孩子还在?”我惊喜道,原来肖卫海的一番捶打,没有让喜悦姐流产。



“还在,但差点保不住了,肖卫海下手时,我都捂着肚子。”赵喜悦哭着说,“那晚我是想逼林书香给我钱逃走,我走了对她也好,没想到碰上肖卫海。你能借钱给我吗,以后我有机会一定还你!”



“你等等,我马上回去借钱!”我心急地要转身,忽然又道,“林老虎人呢?他不会和肖卫海在一起吧?”



“他?我不知道,我们那晚被警察追,跑散了。”赵喜悦哭个不停,“求你了,九月,借钱给我,我今晚就走,不能拖到白天。”



我点了点头,先把身上的是三百块给赵喜悦,然后就飞奔出林子,向学校那边跑去。虽然现在已经到夜里了,大家都睡了,但为了赵喜悦,我只好把他们都叫醒。钱是身外物,能够帮到赵喜悦就好,以后我有钱了再还给他们。同时,我脑海里在消化那些问题与答案,到底是谁在作祟,居然连林书香那种精明的犯罪分子都搞不定,谁能比她还厉害?



几分钟后,我跑回了学校宿舍,可门前却站了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是刘大妈。我看见刘大妈,这才想起刚才她叫我去给吴阿公守灵,可赵喜悦忽然出现,打乱了这些事。我急火攻心,忙说马上就去,也不跟刘大妈解释为什么从外面跑回来。打发了刘大妈,我把欧阳新、刘琴、武陵春都叫醒了,什么都没解释,只管问他们借钱。武陵春虽然很生气,欧阳新也正和我闹别扭,但他们和刘琴一样都能借多少是多少,一起凑了3400块,没人计较前嫌。



“到底怎么了?”欧阳新看我要跑出校门了,马上跟来。



我回头一看,刘琴已经回房了,武陵春也没跟来,然后说:“赵喜悦来找我了,她现在需要钱,我马上去把钱给她,你别来,不然会吓跑她的。”



“她来找你了?”欧阳新讶异道。



“时间不够了,我去去就回,你在宿舍等我,别让武陵春好奇地跟来,还有稳住刘琴!”我又无奈又急,已经忘了前几天对欧阳新发脾气的事了。



欧阳新只说了“你去吧”,接着就回去照我的话去做,不让其他人跟来。我一路小跑,吁吁地赶回到土地庙里,想要把借来的钱交给赵喜悦。可是,我跑到庙跟前了,赵喜悦却不见了,换之而来的竟是另一番诡异的景象,把我吓得叫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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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9 08: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8.守灵




土地庙里阴暗浑浊,我将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并保持闪光灯,一照进去就看见土地公公动了。起初,我以为见到异像了,刚惊叫一声,一声轰隆,土地公公的泥像就倒了下来。我壮起胆子,走进去瞧了瞧,心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知怎么地,泥像被人推倒了,压在一根生锈的贴线上,维持这状态的时间一长,铁线就断了。那根铁线横在泥像前,以前是用来贴上符咒之类的东西,风一吹就像彩旗般地飘扬。



如今,土地庙里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了打斗。地上散落着青色的柑子皮、猪肝色的血衣,再加上倒下的泥像,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我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圈,没有找到赵喜悦,却找到了被拽紧的三张百元人民币。这里又不是大街上,即使是大街上,也不会这么快有三百块让你捡。我心说,这一定是我给赵喜悦的钱,在我离开后,是不是有人找到她了?



我小声叫了几次,没人应答,土地庙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手机的光线照射范围有限,难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人。我心跳加快地在附近找了一找,实在找不到人,近半小时后才悻悻地走回村子里。在这过程中,欧阳新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告诉我刘大妈又来催人了,他自告奋勇地替我先去守灵,叫我办完事了回去找他。



不过,我走回去时,没有马上去吴阿公的守灵处,而是先回到宿舍里。这时候,刘琴还没睡,仿佛不见到我,她就睡不着。把刘琴叫醒,让她担惊受怕,我很内疚,所以一进门就主动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和我想的一样,刘琴惊叫连连,都不敢相信村子里会有很厉害的角色。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辞职了……”刘琴害怕道。



“你那么漂亮,出去找工作很容易吧。”我叹道。



“我倒想去找。可张校长好心安排我来这里,我现在就走,太对不起他了。不如我们把这件事告诉……”



“跟张校长讲不清楚的。”我接道,“你昏迷的那几天,张校长还叫我们少惹点事,他压力大着呢。他要是相信,我早就说了。对了,你们的钱我先拿着,万一喜悦姐又找到我,我就能马上给她了。”



“这事不急。”刘琴对我说,“倒是武陵春,她刚才来问我好多次了,我不知道怎么讲明白,你是不是要……”



“不行!这事不能告诉武陵春!”我坚决道,因为武陵春个性要强,要是她卷进来,估计要闹得更大。说不定,没人相信她,她会跳楼证清白。



我和刘琴聊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是欧阳新打来的。我接通了电话,以为他要催我去接班,谁知道他只叫我快点去,说是有事情商量。我疑惑地想,有什么事不能在学校里商量,非要去守灵的地方。不过,本来就该我去守灵,因此我叫刘琴把门锁好,自己就拿起钥匙走出门了。



守灵的地方就在吴阿公家前,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仅有两面围墙和一些木梁没倒塌。棺材前面有一盏黄色的灯,电线是从别人家里拉过来的,夜里的风一吹,灯泡就一晃一晃的,人的影子给晃出了好几个。我走在路上,差点以为有人跟着。远远地,我还闻到米酒味、蜡烛味,叫人一阵哆嗦。



欧阳新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瞧见我来了,他就走过来小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长叹一声,如实相告,然后问欧阳新是否见到村子里的人进出,因为一定有人发现了赵喜悦的踪迹,跟着我们到了土地庙那边。欧阳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告诉我,刚才是有人进出村子,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卫海。



“又是他?”我气急败坏。



“他今天开车去果园了,车留在那边,夜里一个人走回来的。”欧阳新对我说,“现在大家都睡了,你要不要和我去他家里看一看?明天就是第七天了,你的盒子还没找到呢。”



“你不是说他回家了吗?我们现在去,岂不是大闺女坐菜刀。”我摇头道。



“什么是大闺女坐菜刀?”欧阳新疑惑地问了问,然后正色道,“我们不进去,只爬到墙头看一看里面有什么情况。上回不是看见林老虎在里面吗?如果这一次我们再看见他,那我就留下来看着人,你去找村长来,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你说谎了!”



“这……”我怕道,“肖卫海都回家了,你还敢去爬墙头,不怕被打死?万一林老虎也在,你打得过吗?”



“所以才悄悄去看啊!”欧阳新怂恿道。



我心一横,决定再去肖家一趟,没准儿真是肖卫海跟着我们去了土地庙,要不然喜悦姐不会又不见了!但愿赵喜悦没有死,因为附近没有尸体,而那么短的时间内,也来不及挖坑埋尸。主意一定,我就和欧阳新摸黑朝肖家走去,不管守灵了,反正刘大妈不可能夜里来巡视我们还在不在。



快要走到肖家了,我先看到了灯光,接着就放慢了脚步,心想肖卫海还没睡吗?或是林老虎自己把灯打开了?欧阳新倒认为这是个好现象,因为有灯的话,我们就能爬在墙头看见屋里的人了。我怀疑地看向欧阳新,想起刘琴说过的话,准备要问他屋里藏了什么人,可他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肖家后门了,那里的墙比较矮,容易爬上去。可后门竟咿呀一声,悄悄地打开了。若不是欧阳新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旁边的树丛里,一定会被人发现。黑暗中,我们看见有人打了一支白光手电走出来,接着又走出来一个人。我眯起眼睛一望,不由得嘀咕,她怎么会来这里?



在夜里,肖卫海将林书香送出门,等她打着手电走远了,他才把后门关上。林书香是莫老板的老婆,半夜三更的,她居然跑到肖卫海家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回忆起赵喜悦说过得话,村里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厉害角色,连林书香都搞不定,莫非就是肖卫海?可我看肖卫海顶多能打,要用脑子的话,他行吗?



等了一会儿,欧阳新就说:“我们过去吧!”



“别急,如果林书香还会回来怎么办?”我拉住欧阳新,同时在想,怎么我们两个又和好了。



“她已经走了,肯定不会回来了。”欧阳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一下子蹲在墙下,你踩到我背上,爬在墙头看一看屋里有什么情况。”



我面露难色,欧阳新却不给拒绝的机会,硬拉着我窜到了肖家后门的墙下。我怕踩伤欧阳新,死活不肯那么做,天知道我的体重会不会将他踩死。争执了一会儿,欧阳新就一把抱住我,和我靠得很近,他身上诱人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身子都软了。我还没来得及反映,欧阳新就把我举起来,刚好让我的头高过了肖家后墙。



呼地一声,我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墙头。这时,肖卫海家的客厅和卧房都亮着灯,可却见不到林老虎的踪影,估计已经逃走了。肖卫海把人送走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桌子上摆了一个盒子,而那个盒子正是铝皮盒子。果然跟王小龙说的一样,盒子被肖卫海偷走了,但他怎么会有我的钥匙,宿舍的锁并没有撬动痕迹。那晚肖卫海还被村民围住,他真的趁着间隙来偷我找到的盒子吗?



我爬着墙头,看着房子里的一切,满头雾水。那晚我从老马场回来,路上没有碰到别人,除了欧阳新,就只有盒子的主人可能知道东西在我手上。既然盒子的主人向我发出信息,叫我七天后把盒子归还,这说明盒子的主人不是肖卫海,否则他拿到了盒子,不必多此一举地再去威胁我。



问题是,肖卫海如何得知我有盒子,那么快地把盒子偷走?



我死都想不明白,恨不得直接翻过墙,跑进屋里质问肖卫海。约摸过了一分钟,肖卫海从客厅的椅子上站起来,将盒子收在一个柜子里锁上后就拉黑了灯。紧接着,肖卫海又走进卧房,把里面的灯也拉黑了。本来,我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刚想叫欧阳新放我下来,此时就见到灯再一次地亮了起来。



肖卫海在屋里大喊一声:“操你妈的,谁在后面偷看,找死!”



猛地,肖卫海从屋里抓着一把刀,向着后门这边冲来。我吓得倒下来,忙叫欧阳新快跑,咱们被发现了。欧阳新什么都没说,干脆背起我跑向刚才躲过的树丛里。我心喊,你当真是大闺女坐菜刀,跑到这里有什么用,树不能当盾牌,继续跑远一点儿啊。很快地,肖卫海把后门推开,拿着刀追进夜色里。



奇怪的是,肖卫海没有朝我们这边追来。我被欧阳新放下来后,依稀地看见另一面墙上跳下来一个人,慌忙地逃到反方向的黑暗中,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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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08: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19.枯手



要不是欧阳新捂住我的嘴,我刚才又要吓得大喊起来。肖卫海拿刀追出去的模样,比杀人犯还杀人犯,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人。原本我以为肖卫海发现了我,谁料另外有一个人爬到墙头偷看,还被发现了。躲在树丛里,我惊魂稍定,看不到肖卫海走回来,当即鬼迷心窍,竟决定立刻溜进肖家把盒子偷回来!



欧阳新看我要走出去,忙问:“你干什么!”



“后门没关,快去把盒子拿回来!”我急道。



“你疯了!万一……”欧阳新不同意。



时机不等人,这是老天的恩赐,再犹豫下去,肖卫海随时可能回来。我挣脱欧阳新的束缚,箭步飞奔,在夜鸦怪叫中钻进了肖家。欧阳新嘴上不答应,可我跑来了,他也跟在屁股后面。肖卫海追出去前,只拉亮了卧房的电灯,客厅还是黑的。幸好卧房透出来一点光,我借着光很快找到了肖卫海放盒子的柜子,紧张地伸手去打开它。



我偷东西的时候,早把指纹之类的事情忘光了,什么后果都没想。实际上,这盒子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肖卫海。不管谁偷走了,肖卫海都不敢报警,所以留一万个指纹在这里,李舟也不会来查。可误的是,欧阳新老在催我,就怕肖卫海会忽然回来。我被催得慌了,手打抖的幅度很大,心脏都要跳得爆炸了。我慌忙地打开了柜子,混乱中摸了摸,抽出了铝皮盒子了,马上就小声地说快逃!



怎知,院子外响起脚步声,还有几句模糊的怒骂。欧阳新听到动静,赶紧推着我往后门走,可那声音已经很近了,再往后门肯定会撞上。我一急就拉住欧阳新,拧开客厅前门,悄悄地合上后,再从院子前门溜出去。亏得肖家的门装的是内嵌锁,皆能从里外关上,不必使用钥匙。不像村子里许多房子,一般装的是外部锁头,就像铝皮盒子上的那个。要是肖家装了这种锁头,想关上门就只能从门后插上插销。



跑出去以后,我头也不回地跑呀跑,几乎要跑出村外了,欧阳新才拉住我,大叫别跑了,你想跑到北京去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转过身没看见肖卫海追上来,这才抱着盒子颤抖地说吓死人了。夜里,村子里什么人都看不见,我抱着盒子冷静下来了,这才想起来要看一看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在。



这时候,我和欧阳新都不在去想守灵的事了,我们在站村尾,悄悄地打开了早被撬开了的盒子。这一开,我和欧阳新都愣住了,接着手一抖,盒子就滑落到地上,砸出冷冰冰的响声。盒子掉下来时,发出的响声吓醒了村子周围的夜鸟,随即一声声哗啦哗啦的起飞声传遍村落。村民们虽未被惊醒,但我和欧阳新都着实被吓住了。



盒子里的钱明显少了一半,不再是原本塞满的样子,而那五发铅弹、照片、古银币都不见了。除了这些东西,还多了一样,那就是一只枯手。那只枯手已经脱水了,像晒干过的橘子皮,骨骼突兀地撑起,似乎随时准备抓住东西。这绝对来自于尸体,而非医学用具,在横截面还有被砍过的痕迹,不是法医都能轻易地看出来。



“这是谁的手?”我一边透大气,一边重新捡起盒子。



“总之不是赵喜悦的,看样子应该是几年前的了。”欧阳新怀疑道。



“我第一次打开盒子,里面没有这只手的!”我回忆道,并说,“现在有这只手在,报警的事就不用愁了。”



“你又想报警!”欧阳新旧事重提,“你报警的话,肖卫海是可能被抓走,但你怎么解释盒子的事?”



“这还不简单!”我哼道,“我前几天就给李舟警察说过盒子的事,是他们来晚了,没找到。我现在把盒子交上去,不正好解释了所有的事,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相信我。”



“那赵喜悦的事呢?”欧阳新问我。



这一问,我哑口无言,赵喜悦本身是个敏感的事件,如果要把盒子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必定要牵出她的事。当然,我能省去赵喜悦的事,因为现在已经知道那晚不是赵喜悦约我去老马场的。可警察不同于一般人,你不能去做假供,那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这一连串的事件,哪怕省略一条线索,听起来都是漏洞百出。别说警察了,若非我亲身经历,就连我自己都不信。



“那你说怎么办?”我没主意了。



“先这样吧。我们把盒子藏在宿舍之外的地方,免得再被偷走。明晚我陪你去老马场,逮住了那个人,我们再匿名把盒子交出去。”欧阳新商量道。



“匿名个鬼!这上面全是我的指纹,李舟那个胖警察没这么好糊弄。”我丧气道,“你懂怎么擦掉指纹吗?万一擦不干净怎么办?还不如真名实姓地交上去。”这话话说完了,我看着欧阳新,纠结了一会儿才问道:“我知道你怕赵喜悦被牵出来,不过我觉得你有点怪,为什么你比我还关心赵喜悦?还有,那晚你屋里走出来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刘琴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



欧阳新料到我会这么问,因此听到这些话,倒不觉得意外。我本来不想多嘴,因为这是人家的隐私,可欧阳新老阻止我报警,又热心地帮忙等等,种种行为都太古怪了。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我都快怀疑他是另一边的卧底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定欧阳新要说实话了,可接下来夜里竟传来一声大吼,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在村尾,我清晰地听见刘大妈的声音,吓得我以为她真的夜里来巡视,抓到我和欧阳新偷懒了。随即,我们匆忙地把盒子藏在村尾的一拨树丛下,那边有条小路通去老马场,因为那边闹鬼,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等我藏好了盒子,与欧阳新跑回吴阿公的守灵处,然后就看见一群人从各自的家里出来了。人群中,我看见村长老婆也在,便去问怎么回事。村长老婆嘴快,正愁没人问她,满足她的需求。听我一问,村长老婆就说刘大妈见鬼了,她夜里上厕所,看见墙头有人头晃动,所以大喊大叫地让老公出来捉鬼。



“鬼?爬在墙头上?”我奇怪地想,今晚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想爬墙头,都要当男侠女侠吗?



接着,刘大妈紧张地对大家说,真的见鬼了,说不定吴阿公死不瞑目,嫌下葬得晚了。大家纷纷点头,没人往别处想。我站在人群外围,瞥见肖卫海也来了,他注意到我在看他,他也看了过来。我做贼心虚,连忙收回眼神,不再看过去。同时,我在想,今晚谁和我们一样,爬在肖家墙头上偷看呢,总不可能是暗恋肖卫海的花季少女吧?看现在的情形,肖卫海肯定没追上人,否则不会那么快回来。



夜里惊魂的事让大家聚在村子中,热闹地聊了近一个小时,我趁着机会和欧阳新回到守灵处,两个人就沉默了下来。我一直在等机会让欧阳新告诉我实情,可他不肯说,我就继续忍着不问。时间慢慢地推移着,当夜里的村民聊得累了,渐渐散去后,我就困得打起了盹。昏沉中,好像有人走过,但我累得动不了了,听到了动静也醒不来。直到感觉有人把手放到我脖子上了,我才从椅子上弹起来,以为谁要掐死我。



睁开双眼,天蒙蒙亮了,棺材旁边的蜡烛早就灭了。欧阳新被我的样子弄得很尴尬,因为他刚才是想叫醒我,而我睡着后,脖子歪到一边了。我意识到情况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到刘大妈来接班了,我才去包朱婆的店里买几个包子带回去给刘琴,待会儿还要去上课的。此时,村子里的行人慢慢多了,我和欧阳新都没有讨论,今晚要不要去老马场。



实际上,我到现在都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去一趟。现在找到了盒子,还回去的话,也许能少做一场噩梦,毕竟那盒子本来就不属于我。可现在盒子里的钱少了一大半,多了一只枯手,盒子的主人能放过我吗?我很想对盒子的主人说,这是肖卫海干的,你要钱找他要去,而且我也很想见一见盒子的主人,问清楚这些事情的来由,虽然盒子的主人不一定会让我看见,或者对我说明真相。



我头晕脑涨地买了包子,走回宿舍时人才清醒,本想拿着包子先给刘琴,然而武陵春却先杀了出来。武陵春堵住去路,不让我绕过她走进宿舍,大有灭掉我的气派。武陵春先是不可一世地瞪了瞪我,然后一手夺过我手上的包子,大声问:“你夜里借这么多钱做什么,昨天没问你,不代表今天不问。”



我抢回包子,忐忑道:“别问了。”



“我把钱借给你了,问一下会死吗?”武陵春不肯罢休。



这时,刘琴听到声音,从宿舍里走出来,解围道:“是这样的,阿春。我在医院欠了医药费,唐九月帮我借,她怕我没面子,所以才……”



“你有病啊,借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以前没借过钱?”武陵春信以为真,转个身就拉上门,朝教学楼那边走去。



不过,我觉得武陵春并不相信那番说辞,如果真欠了医院的医药钱,怎么会半夜着急地借钱呢。好在来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武陵春不便发威,这事就暂时过去了。我谢过刘琴,把包子递给她,然后就想把昨晚的经过告诉她,她有权知道实情。可刘琴求不肯接过包子,还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像是见了鬼一样。我以为脸上花了,或者她嫌包子不好吃,正想说包朱婆的包子最好吃,这时候学校的操场上就掀起一阵阵人声。我还没转过身,隔壁的欧阳新就从屋里走出来,抬头看着远处,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地赶紧转身,心说到底了,大清早地不会都见鬼了吧。再抬头一看,娘呀,我整个人浑身猛颤,双腿一下子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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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故事的第一个高潮准备来了~双面神之卷很快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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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18:5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0.惊天一跳



秋天的清早,薄雾缭绕在小学周围,我转身看去,一阵凉风就将我吹醒了。原来,有一个小学生站在了楼顶,看样子是想要跳下来。我看得心惊肉跳,这种事情非同小可,要是学生出事,做老师的一辈子就完蛋了。不仅上级要处分,家长们也永远缠着你,而你又不可能生个孩子赔给他们。



我慌张地跑到了几步,一到操场上,仰着脖子望了望,要跳楼的学生竟然就是我班上的!武陵春认出了那学生,回头问我那不是村长的儿子王小龙吗,大清早的想玩蹦极游戏呢!我吓坏了,哪里说得出话来,当下就想跑上楼,劝王小龙快点下来。眼看,王小龙已经向前迈了一步,我是飞毛腿也跑不及了,顷刻间在操场上的老师和学生都惊呆了。



这时候,欧阳新赶到教学楼前,大声喊:“王小龙,你看你后面有什么!”



我听到这句话,暗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问他后面有什么,这能有用吗?可是,王小龙出于本能反应,竟真的回头看了一眼,惊天一跳马上被阻止了。我会意地松了口气,敢情欧阳新这招很管用,以后再碰上跳楼事件,可以试一试。与此同时,王小龙回头看到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荡然无存,再下一次决心又需要一段时间。



顿时,操场上站满了人,当地的老教师怕王小龙真的跳下来,着急地疏散人群,不让他们看到惨烈的一幕。我抓住机会,奔上教学楼,刘琴也追在后面。以前我听人说,跳楼的人站得时间越久,就越有救回来的希望,因为他们还处于挣扎之中。可是,有一位老教师拦住了我们,他嫌我们不是当地人,怕不能劝住王小龙,硬坚持让他去劝。



站在楼顶上的王小龙低头看见了,马上大喊:“让 唐老师一个人上来,不许其他人上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我?”我感到意外,刘琴也看向我,不知道为什么王小龙指定我。



那为老教师很不高兴,可碍于跳楼者的要求,他只能答应:“那你小心一点,要是小龙跳下来,你就死定了!”说完了,老教师又转向刘琴,喝道:“还有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去把张校长和王村长找来啊!”



刘琴什么话都没说,听到命令,立刻跑出了人群。我深呼吸一下,急忙大步跑上楼,这里只有两层,不消一会儿人就到了楼顶上。幸亏王小龙还没跳,欧阳新仍试着和他对话。当看到我跑上来,王小龙就回头看过来,一脸惊恐地想说些什么。猛地,我想起一些事,忽然理解了王小龙的举动。



顿了顿,我先打开了话匣子:“小龙,你是不是因为盒子的事才……”



王小龙恐惧地点了点头,并小声道:“老师,不要太大声,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跳下去!我说真的!”



“好!好!”我马上压低了声音。



“唐老师……我们犯大错了,怎么办?”王小龙仍站在楼沿上。



这里是旧楼,不像城市那样,楼顶有护栏,教学楼顶上什么栏都没有,只要王小龙再迈小半步,他就会掉下去了。我手心都出汗了,嗓子沙哑,不知道要怎么劝他回来。不过,王小龙既然肯让我上来,还讲了那么多话,足见仍有一线希望。我说话时,暗中走了几步,可不敢走太多,怕被发现了。



王小龙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早不如以前那般顽皮可爱了,我耐心地劝道:“有什么事,你过来告诉老师。如果有人敢欺负你,老师帮你出气,你阿爸阿妈也会的。”



“不行!不能告诉我阿爸阿妈,他们会打死我的!你敢告诉他们,我就马上死给你看!”王小龙忽然激动起来,处在边缘的他竟有些摇晃,快要站不稳了。



我急得答应下来:“好!我谁也不说,你先过来吧!”



“老师,那个盒子的事情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们偷了东西,我想还回给你,可里面有那么多钱,我们就……”王小龙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你报警了,不敢再还回去,所以扔在了肖叔叔家门口……不是他偷的,是我们……”



关于这一点,我刚跑上楼就猜到了,谁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难怪肖卫海那晚能在众目睽睽下偷走盒子,原来我冤枉了他,一切都是王小龙自编自导,而我竟毫不怀疑。的确,谁都不会怀疑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何况肖卫海名声那么差,我更坚定地相信了。那晚大家被警察分别聚到三个地方,即便小孩子有机会跑出来,可是王小龙为什么有我的钥匙,因为锁上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我虽有疑问,但不敢让王小龙再受刺激,只一个劲地摇头说:“没事!老师不怪你,一个盒子,丢了就丢了。”



“可是……”王小龙更激动起来,“盒子不是唐老师的!他知道是我们拿了,现在来跟我们要。我们早把盒子丢给肖叔叔了,根本不能还给他,钱也被莫飞鹰收起来了。”



莫飞鹰是莫老板的儿子,王小龙和他玩得很好,除此之外,还有刘大妈的儿子韦大宝,他们三个夜里出来捣乱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没想到这事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刚才王小龙一直在说“我们”,肯定包括了莫飞鹰和韦大宝。看来盒子的主人那晚也想来偷回盒子,可暗中看见了小孩子先下手了,他一方面逼我还盒子,一方面又对小孩子恐吓,真是天杀的。



我猜想,王小龙既然选择了跳楼这一步,他肯定是知道找不回盒子了,昨晚爬在肖家墙头的一定就是他。昨晚肖家后面一片漆黑,逃开时我又被欧阳新扛着,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影是不是小孩子。随即,我假装松了一口气,直说盒子被我找回来了,一下子就还给盒子的主人。王小龙却摇头告诉我,盒子找到了也没用,因为他们拿出了一半的钱,现在那半钱找不回来了,盒子的主人会杀了他们全家的。



我脑子一片混乱,既然钱是他们拿的,怎么会找不回来了。那盒子里少说有十万块,在村子里,一辈子都花不完,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可能就没了。我忍住问题,不去追问,想劝王小龙快点回来,而他也有点动摇了。



此时,操场上的人没有被驱散,反而越来越多。王村长和老婆赶来了,一见状况,他们俩就大骂起来,言语中还有威胁的味道。我一听就慌了,现在他们居然还敢威胁孩子,这不是将孩子往鬼门关里推吗?!果然,王小龙刚要转过来的身子,又重新面向楼下。可是王村长他们还不停地骂,大叫要把王小龙拖回去爆打一顿,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这一骂,王小龙就完全激动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纵身一跃,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别跳啊!王小龙!”我大喊。



“啊——!”许多人同时喊起来,王村长和老婆骂得正酣,以为孩子不敢跳,当孩子硬生生地摔下来,他们就哑了。



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本来软了的双腿,现在更软了,连站都站不稳。刘琴看我还没下来,她就跑上来,欧阳新也来了。他们看到我在发抖,什么都没说,现在安慰的话显得很多余。我颤抖地走下来,不是怕要负责任,而是那一幕太震撼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跳楼。



我走下来了,看到一群人围在王小龙身边,张校长抱起躺在血泊里的他,大喊:“小龙还有气,快叫韦钱开车送他去县城医院!老王快去啊!”



我又惊又喜,原来王小龙还没死,仍有一丝生机。我挤到人群前,想要说鼓励的话,王小龙睁着迷离的双眼,一见我就轻微地摇头,小声地呢喃别讲出去。其他人听不懂,只有我才明白。张校长抱起王小龙,急忙走出学校,并叫其他老师安抚学生,不让大家跟来。接着,张校长还指责陪在旁边的村长老婆,刚才乱骂孩子做什么,不然孩子根本不会跳下来!



在场的人都这么说,连指挥现场的老教师也对我说:“唐九月,你别怕,这事不怪你。对了,小龙为什么说话忽然变小声了,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爸妈在家打了他,他跑到学校发脾气?”



我听到大家都那么猜,而王小龙也不让我讲出去,于是就点头承认。这一刻,我不敢再说出去了,要是说出去,韦大宝和莫飞鹰估计也要闹出人命,他们的家长更会把责任归咎于我,谁让我把该死的盒子捡回来了,那真是潘多拉魔盒啊!



过了一会儿,学生们被赶进教室了,老教师们就到二楼的楼梯上封死通往楼顶的门,不让学生再上去。他们封死后门,又七嘴八舌地讨论,暴力教育要不得。我实在没心思起哄,便走回四年级的教室,看向一反常态,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的韦大宝和莫飞鹰。当着学生的面,我不能跟他们俩问王小龙的事,因此我就站在讲台上,思考他们是不是见过盒子的主人了?至少,根据王小龙的说法,他肯定见过了。



村子里就30几户人家,他们常年生活在一起,有谁能威胁村长的儿子到要跳楼的地步?现在能肯定盒子不是肖卫海的,也不是他偷的,比他可怕的人会是谁?我知道莫飞鹰和韦大宝经过此事,很可能不敢透露真相,更不会对我说实话,这份心情我感同身受。



想了想,我就有了一个主意。很多学生看见了跳楼的事,而孩子们闹脾气的事也不少见,因此我就让他们匿名写一张纸条,说说心里话。等他们写好了,由班长收起来,打乱了再交给我。这样做,一来真的可以让学生放心说心里话,排解心中的恐惧,二来我可以试一试莫飞鹰和韦大宝,因为学生可能不知道我能认出大部学生的笔迹,匿名与否并不重要。



学生们纷纷赞同,没有人反对,很快他们就拿起铅笔,撕下作业本的纸写起来。其实,学校以前也搞过这种活动,为的是应付从县城来这里检查的领导,搞什么心理素质教育活动。几分钟后,班长从座位上起来收纸条,打乱了才交给我。我坐在讲台上,拿起一张张纸条,慢慢地看着。大部分学生在纸条上写:很害怕,最近连续死人,他们怕鬼。少部分说起了暗恋欧阳新的事,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笔迹。可惜的是,我看到韦大宝和莫飞鹰的笔迹后,他们在纸条上没有写关于盒子的事,只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



“看来他们知道我这招是试探他们!唉,现在的孩子真精。”我叹了口气,本以为这办法很聪明,原来学生们早就识破了。



我正想放弃,不愿再看下去,可接下来的一张纸条立刻就吸引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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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18: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1.下葬




接下来的纸条写得歪歪扭扭,明显是故意不让我认出字迹。我拿起纸条,认真地读了一遍,上面写道:我看见谁杀了吴阿公。这句话让我很意外,原本想让莫飞鹰和韦大宝开口,现在却牵出另一个谜来。莫飞鹰和韦大宝写的纸条被我认出来了,因此这张纸条不可能是他们写的,那就是说四年级的班上还有一个知情人,会是谁呢?



我仔细地分辨了一会儿,但写纸条的人故意扭曲笔迹,很难认出来。不过,学生毕竟是学生,没有老师想得那么全面。只要我将其余学生的笔迹区分后,一一排除,那么剩下的人就是写这张纸条的人。我一下子冲动了,恨不得马上动手,找出这个学生。可我答应过了,这是匿名写心里话,如果我顺滕摸瓜,以后学生还敢信我吗?学生既然只敢匿名写出来,想必有自己的苦衷,我现在还是别逼得太紧,以免再出现王小龙的事件。



这一天早上的课很漫长,因为早上发生了意外事故,全校都改上自习课了。我坐立不安,站在讲台上拿手机发了几条短信跟刘琴聊天,问她是不是搞丢过钥匙。刘琴用很不肯定的语气回复我,不记得是不是丢过,并问我为什么提起这事。我回了短信,告诉刘琴今早王小龙承认是他偷走了盒子,因此他肯定有我们的钥匙,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



刘琴答不上来,我索性就不去烦她,此时欧阳新也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早上在楼顶和王小龙讲了什么。我知道早上的那番说辞瞒不过他,于是就全部招了,用简短的词句回复他。聊着聊着,我打得入神了,一条彩信就跳入眼帘,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我看了彩信号码,不是欧阳新的,也不是刘琴的,而是王金贵的。



自从离开了县城医院,把吴阿公的尸体运回来,我再没有和这位医生联系过了。忽然收到王金贵的彩信,我很些诧异,但一看彩信的内容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彩信的文字内容只有一句话:国庆能一起去柳州玩吗?图片则附了一束红玫瑰。我实在没那个心情,也不想若即若离地耽误别人,所以就回复:我不想去。国庆打算留在学校。不好意思。



回复之后,王金贵就没有动静了,我收起了手机,放学的铃声就敲响了。上午放学后,按计划村子要为吴阿公下葬,不能等到傍晚,否则太阳一落山,那就特别不吉利,而且这也是第七天了。我们四个年轻老师得益于吴阿公的维修手艺,必须一起去送他最后一程,因此午饭没吃就结队地走去守灵处。



在路上,武陵春不愿与我搭话,板着一副臭脸,像是天下人都欠了她一样。还好欧阳新主动跟武陵春讲了几句话,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刘琴挽着我,走得老慢,跟个老太婆似的。我理解刘琴以前是千金小姐,父母是小官,家里大富大贵,肯定没见过这等骇人的场面。于是,我就问刘琴要不要先回去,反正不会有人点人数,少一个老师不要紧的。



刘琴却答:“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怕还来?”我无奈道。



“我一个人在宿舍更怕,谁知道现在有没有其他人拿到了宿舍的钥匙,要不然我们今晚换一把锁吧?”刘琴瑟瑟地道。



“换什么呀?你拿把椅子顶在门后就行了。村子里没人卖锁,要换锁还得去县城买。”我嫌麻烦。



言谈间,我们四个老师很快走到守灵处,刘大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虽然这不算正式的丧事,但守灵处还是摆了一场简单的宴席,大家要先一起吃顿饭,然后才抬起棺材去下葬。几个大桌子上,有一个空位,那个空位就是吴阿公的位置。村子里的习俗是让故人陪大家吃顿饭,完事后就送他过鬼门关,了结了这段尘缘,不要再回来了。



“都坐下来吧!不用等村长了,他和他老婆、还有张校长去县城医院了。”刘大妈发号施令。



在每张桌子上,用糨糊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名字,大家要按名字入座。我走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却与刘琴分开了。我们四个年轻老师分别坐到了不同的桌子,根本没法子讲话。本来,我还想和欧阳新商量晚上去老马场的事,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下葬回来后再说了。



村民们陆续到场,不过只有大人来,丧事一般不让小孩沾边。我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了,却看到林书香和莫老板来了,并坐到了我旁边,夹住了我。我的老天爷,这是谁安排的,肯定是林书香叫刘大妈这么做的!我浑身别扭,坐不是,吃不是,恨不得装晕倒。林书香坐下来后,对我迷人地笑了笑,当想起这是丧事宴席,她又马上收住了笑容。



“你是唐老师吧,我们家的飞鹰乖不乖?”林书香用甜甜的声音问我。



我满脑子在想赵喜悦的话,对林书香万分厌恶,可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问我,不能不回答她。想了想,我就答莫飞鹰很乖,上课从不开小差。林书香听到我这么回答,觉得很无趣,当即就不说话了。奇怪的是,我们这群人刚要吃饭,摆在旁边的棺材竟砰地响了起来,一听就是有人在敲棺材!



诈尸?在中午?



大家忽地安静下来,秋风横扫,卷起寒意,逼得人抖了抖。很快地,动静没了,大家恢复了平静,继续吃宴席,没人去提刚才的事。可我觉得不对劲,这又不是拍鬼片,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怪事。棺材贴地而放,不会因为压到什么东西作响,肯定是棺材里有古怪。我一边吃,一边看着棺材,怀疑是不是棺材是不是被人换了,搞不好现在里面装着一个大活人。



那口棺材很容易认,因为是一口没上漆的棺材,当时装尸入棺,表面还被一抹灰弄脏了。我看着那抹灰的印记,确定这就是同一口棺材,只不过棺材里是不是只有一具尸体就不得而知了。我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棺材装好尸体后,当场就钉了钉子,后来一直有人守灵。所以,不可能有人换棺材,也不可能有人把它撬开再重新钉上。



实际上,严格地讲的话,我和欧阳新守灵时,曾离开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如果有人来做手脚,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村民都那么朴实,谁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我劝自己放宽心,别老疑神疑鬼,这时候棺材又响了,而且越响越大,大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假装没听见。



“会不会里面有人?”我紧张地问。



刘大妈不高兴地瞪了我,答道:“别管那么多,快吃,那是吴阿公在跟我们说再见!”



“这……”我压住话头,不敢在多事,而且村子里没听说谁失踪了。棺材放在这里这么久了,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时候才响,只有刘大妈的解释是最合理的。



大家恢复了状态,大吃特吃,差点就忘记这是丧事宴席了。我和林书香邻靠而坐,很不舒服,她老是看过来,搞得我饭都吃不下了。幸好刘大妈早早吃饱了,把我叫去撤掉棺材旁边的蜡烛等物,离开了那张讨厌的饭桌。村里为数不多的大汉也来帮忙,准备要抬起棺材,往村子后头的山里去。那边以前就是乱坟堆,不需要买地,谁也不会来这里起高楼,因此想埋谁就埋谁,埋个外星人都没人管你。



下葬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赶时间,就怕太阳落山得快。我跟着队伍走进山林,想起晚上要去老马场,不禁地烦恼起来。现在盒子里的钱少了一大半,而我现在没机会和莫飞鹰、韦大宝交谈,这该如何是好。每个家长都相信自己的孩子,这事也那么复杂,家长们肯定认为我在编谎言。我知道这条路行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下葬回来后就跟刘琴回宿舍休息,而欧阳新则被叫去搬走宴席上的那些桌椅。



这一天,学校下午仍要上课,我打开宿舍门就想躺一下。可是,刘琴一屋,马上就连问桌子上的东西哪来的?我睁大眼睛望去,桌子上居然多了一堆钱,还有照片、银币、钥匙、铅弹。我恍然大悟,肯定是莫飞鹰和韦大宝趁着大人们在吃宴席,他们把东西还回来了。今天早上王小龙的惊天一跳,别说学生们,就连老师都吓坏了。这两个调皮蛋承受不住了,就想把东西还给我,让我去面对。



话说回来,王小龙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差,至少差不过韦大宝和莫飞鹰。他之所以选择跳楼,除了良心不安,还有就是用死来逼这两个小鬼交出剩下的钱。盒子的主人肯定不会逼三个孩子,露面太多,保不准谁会跟父母讲实话。诸如韦大宝,刘大妈很溺爱他,说什么都相信,而莫飞鹰也是莫老板的宝贝,很少打骂他。只有王小龙会经常被父母打骂,比起另外两个小鬼,他是最怕父母的。一旦这些事被村长夫妇知道,王小龙很可能被打死,从他要跳楼时,村长夫妇的举动就看出来了。因此,盒子的主人就选择了王小龙,只要拿下一个孩子,另外两个就服服帖帖的了。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东西全部交回来了,可刘琴却问:“不对啊,我记得盒子里有五发铅弹,后来有两发被警察找到了,说是有你的指纹。既然如此,这里怎么还有五发铅弹?”



我愣了愣,仔细一数,当真有五发铅弹摆在桌子上。这就奇怪了,如果有两发被拿去陷害我了,这里应该剩下三发才对。再说,盒子当晚就被学生偷走了,铅弹应该在他们手里,怎么会跑到吴阿公的尸体上了。王小龙那三个小鬼头再调皮,不可能想出这种阴毒的点子。莫非,那两发铅弹是我在别的地方摸过?可我不记得曾经摸过这种东西!



“算了。”我想不到答案,只得作罢。



刘琴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对比了一下,忙说:“这真是我们宿舍的钥匙,学生怎么拿到的?”



我接过钥匙一看,苦笑道:“这是吴阿公留的备用钥匙,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小鬼头偷了吴阿公的那些钥匙了……”



“怎么了?”刘琴看我越说越小声,奇怪地问。



我猛地想来,如果有学生那晚去吴阿公家偷钥匙,然后再趁夜还回去时,会不会看到了凶手?凶手把尸体放进吴阿公家,点起大火,这一切真的有人见到了吗?可偷钥匙的人应该是莫飞鹰和韦大宝,他们在交上来的纸条上没写到“我看见谁杀了吴阿公”,这么说那晚偷盒子的人还有第四名学生。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谜底呼之欲出,只要找到了第四名学生,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就在这时候,刘琴在桌子上的东西里翻了翻,一张身份证就从钱堆里滑落到地上。我瞧着惊讶,因为之前没注意到钱堆里夹有身份证,能夹在钱堆里的,除了盒子主人还能有谁。



我想也没想到,盒子主人的身份会以这种方式揭开,难怪他急着要回盒子。我和刘琴相顾一望,慢慢地蹲下,将身份证拾起,再翻到正面看了一眼。



几乎同时,我们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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