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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捞尸奇谈》:有关河流湖泊的诡谈--金万藏悬疑小说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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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8 08: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4.尼姑庵


  金乐乐涂改不多,中间的字还很清楚,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丁”字,而渡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包含“丁”。这么说,4月27号那天应该是我下水打捞,怎么会改成唐二爷了呢?如果唐二爷没跟我调换,那死的就是我了。



  死神擦肩而过,这事让我很震撼,有点庆幸自己幸免于难,又觉得对不住唐二爷。我在渡场待了半年多了,一次尸体都没打捞过,按理说半年是最长的训练期,4月27号那天让我亲自上阵是说得过去的,金乐乐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也难怪,金乐乐那天还安排了胡嘉桁和岳鸣飞同去,他们原本都是去为我打气和指导的。



  我把记录本挂回去,关好了门,悻悻地走去食堂,拿了一个馒头边啃边发呆。不知过了多久,金乐乐和韩嫂买菜回来了,她们看到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眼神就充满了同情。韩嫂还问我,为什么不趁五一节回家,一个人在渡场不闷吗?我爸妈去外省旅游了,家里没人,回去也没意思。正好,我想找金乐乐问点事,等韩嫂拿菜去洗了,便拦住金乐乐:“我有话要问你。”



  “怎么了?现在哪里都在放假,你要请假的话,不用问我了。”金乐乐漫不经心地答。



  “我是想问你,上个月27号那天是不是轮到我去打捞,你为什么要改成唐二爷?”我一股脑儿地问,可话出口就后悔了,因为记录本放在办公室里,这不证明我溜进去偷看过吗?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无所顾忌了,有话就问。



  金乐乐先是怀疑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答:“那是唐二爷执意让我改的!你想怪我?如果我没同意,你还能站在这里质问我吗?”



  “质问?我没那个意思?”我意识到语气不对,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唐二爷忽然要更改你做的安排?”



  “还不是心疼你们这些后生晚辈。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想太多也没用。我去帮韩嫂洗菜,你有空多出去走走,别闷在渡场里,容易闷出病。”金乐乐把话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我一个人走回宿舍里,心想唐二爷那天坚持更改出勤安排,真是怕我出事,还是另有原因?莫非唐二爷还没下水前,他就知道一定会出事?真的有人那么傻,明知道要出事,还敢下水打捞尸体?我坐在宿舍里琢磨了一阵,面对着桌子上的雕像和骨灰罐,觉得炎热的温度忽然降了不少。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站起来就走到外面去接听。只听,电话那头说:“喂?黄丁意?我是唐紫月!不好意思,五一这几天我不在学校,要回家一趟。那本日志我藏好了,你不用担心,等收假回来,我再想办法,你不着急吧?”



  我有点失望,可嘴上却不承认:“不着急,你尽管忙你的,我也要回家!”



  “那好,那就过几天再见,有事再联络。”



  唐紫月随即挂断了电话,我想了想就关上宿舍的门,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渡场。本来,我打算去彝山师院的老图书馆一趟,那里不只对学生开放,也对外来人员开放,前提是要带上身份证或学生证做登记。那个图书馆平时没什么人去,一到五一就放假了,学校只安排新图书馆仍保持正常开放。我想去老图书馆找线索的计划被迫推迟,唐紫月也要回家看父母,没有头绪的我就一路顺着彝江走到下游,慢慢地拐进了平静的彝山水库。



  天一热,山川之中蛙鸣起伏,水鸟盘旋晴空,一片祥和,惟独彝山水库始终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觉得水底住着吃人的妖怪。我又回到这里,不是想下水游泳,而是想凭吊唐二爷,这是他出事的地方,也许他的灵魂正在此地游荡。没有唐二爷的话,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重回此处,有一种罪犯潜回犯罪现场的错乱感。



  “咦?”我走近了水库,正出神想着事情,这时竟看见水边的草地上有三柱正燃着的高香,佛寺特有的香味弥漫在四周,又增添了几份诡异。



  “谁在这里烧香?难道是师院的学生来祭奠陈十万?”我狐疑地想,可又觉得不大可能,学生怕得要死,怎么敢到这种水荒之地。



  想着想着,我蹲下来一看,那三柱高香下面烧了一堆纸钱,铺了厚厚的一层灰。我伸手扒了扒,本是无意之举,没想到世界上真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事。在灰烬之中,有两张未烧尽的照片残角,虽然非常小,只有拇指大,但两张照片残角都有一个人头。不知是照片被烧过的关系,还是原本就是老照片了,画面很黄,我勉强能认出年轻版的唐二爷在其中一张残角上。另一张比较模糊,画质因为受过高温的烘烤,那个人的面容扭曲了,我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谁。



  “这么说,刚才有人来这里祭奠唐二爷,与师院的学生没关系?那个人会是谁呢?”我拿起照片残角,站起来环视着四周,看不到一个人。起初,我怀疑是胡嘉桁,他是少数在世的老资格了,除了他估计没人有这种老照片。可听金乐乐说,胡嘉桁今天陪贾瞎子上街买象棋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肯定没时间来这里烧香。再说了,唐二爷生前与胡嘉桁干过架,他们彼此记仇颇深,金乐乐来烧香的可能性都比胡嘉桁大一点。



  水库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我空想无益,拿着残角就想离开,准备按原路回去,这时一个人影掠过远处的草树之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人是当地渔民,叫张大户,上回在水库发现浮尸,他也在场。张大户除了下网捕渔,还用电渔机,在小镇上没人管,很多鱼都死在他那长长的电杆之下。



  我大步追去时,张大户正电得欢,一条小河的水面漂着许多小鱼。看我走来了,张大户瞥了一眼,继续捞那些被电晕的河鱼。我怕张大户不认得我了,便说上回发现浮尸时,我们曾经见过面。同时,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具浮尸体是第一任渡场领导洪克,早在20年前就死了。据胡嘉桁说,1988年广西发生洪灾,彝江的一座桥被冲垮了,那时桥上有许多行人,洪克下水救人时就失踪了。当洪克的尸体20年后重现时,胡嘉桁反应强烈,如同见鬼一样,但之后洪克的尸体又失踪了,有人抢在我们埋尸前将尸体挪走了。



  张大户听我那么一说,脸色微变,转脸到一边就说:“我忙着呢!”



  “我只是想问你,刚才有没有看见谁在水库那边烧香?”我耐心地问。



  “你说烧香的那个人?我是看见了,可没看见脸!我经过水库时,看见有个人往老路子走了,只见到背影。怎么了?你问这事干什么?烧香算犯法吗?”张大户问。



  我一激动就问:“你看见背影了?那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张大户不喜欢说普通话,听我讲了一大串,烦道:“你这个年轻娃,不要吵我电鱼,我要拿去换钱的。你想找那个人,快点去追,他刚走不久!罗里罗嗦做什嘛!”



  人刚走?还追得上?



  我道了谢,立刻转身往回跑,冲进了“老路子”。那条路是60年代留下的,以前许多从大城市来的知青在这里修水库,他们吃住都在附近的村子里,好多个村子都在山里面。后来政府为了申请县级市,将一些偏僻山村的人口迁入镇上,那些村子就彻底废弃了,老路子也没人走了。



  老路子能够通往樟树林,我要是追得快,或许能赶上去。可我没抱太大希望,那个烧香的人既然走老路子,那就是有意避开,不想被人发现。我不确定烧香的人与唐二爷的死有没有关系,可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只好有线索就去追。现在的我也更加内疚,因为发现死的人本该是我,并非唐二爷。



  老路子早被野草淹没了,幸好如此,我才能找到那个人留下的痕迹,顺着那些倒下的野草一路追去。老路子离江河很远,靠近大山,那座大山在当地叫白龙山,里面有个白龙洞,传说里面有白龙骨和仙人。1939年时,浙大的学生曾为了躲避日军轰炸,也进过白龙山。我听爸妈提过,他们以前亦曾在白龙山里的村子住过,那段日子很艰苦,他们常常对我唠叨。



  追着追着,我到了山脚下,整个人就被苍老的古树群包围了,透不过气来,也看不到尽头。一瞬间,我很想折回,却见前面有一幢青藤满挂的建筑,像是佛门之地。走近一看,原来那是一座尼姑庵,现在没人住在庵里了,尼姑们在文革时都被赶出去了。曾经尼姑庵香火鼎盛,附近的村民都来这里求福,保佑农田不被洪水淹没,或者求平安与健康。有两株榕树分别种在尼姑庵旁,树根生树,长出了一片林子,好似《倩女幽魂》中的兰若寺。



  我走过去时,前人系在树藤上的红丝带随风起舞,但它们都褪色了,甚至被撕烂了。我随便瞧了几眼,那些红丝带都是些祝福语,以及祈福人的姓名。这景象让我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似乎回到了过去,尼姑庵内外人来人往,甚至感觉有人正从我身旁擦过。不知不觉,我放慢了脚步,当伸长脖子,没看过前面的路有人,于是就好奇地转了方向,朝尼姑庵的大门迈去。



  那里的木门歪在一旁,门上有个佛字,可被人用刀划烂了,还打了一个大叉。我踏上班驳的石梯,心想这尼姑庵始建于哪个年代,以前没听人提过,只知道很早就有了。穿过了大门,我就看见尼姑庵里佛像横倒,被人打得七零八散,这应该是红卫兵闹的。在念大学时,我们的英文老师讲过,以前尼姑庵曾让红军躲进来,避开敌人的追捕,哪知道砸尼姑庵的人就是当年她们救过的人。



  一入尼姑庵,我仿佛听到一声声尼姑的哭泣,神佛都在流泪,像是着了魔一样。猛地,我清醒过来,打了自己的脑袋,连忙要退出去。现在已是下午,太阳正朝西边坠落,我若不早点离开,恐怕会被尼姑的冤魂困住。哪知道,我还没转身,佛像碎倒的青砖地上就映照出两个淡淡的人影,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这怎么可能?!



  我深吸一口气,意识到那影子不是人类的,惊恐地转过身,两眼就直了,同时一声冷笑传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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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9 07: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5.解谜的前奏

    在我身后,伫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女性石像,它正盯着我,难怪刚才背后袭来一阵凉意。那声冷笑只有一刹那,等我扭头过去时,声音就没有了,不知是不是石像发出来的。我伸手拂开挡在石像前面的榕树老藤,瞧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因为石像有三只手,模样很像断臂水神。



  石像雕琢粗糙,用料普通,经过多年风雨侵蚀,裂缝遍布全身。地上的泥水不断地溅到石像身上,一层又一层,将它下身都裹了一圈,我一搓就掉下许多泥块来。本来,我只是看不惯那些龟裂的泥巴,伸手随便搓了搓,可泥块剥落后,石像的侧腰部分竟然有一行刻字——李小爱。



  “又是李小爱?这不会就是断臂水神吧?难道石膏雕像就是仿造这个……三只手的怪女人?”



  渐渐地,我觉得寒意从各个角落涌出来,天也快黑了,于是就没有多作逗留,转身跑出了尼姑庵。一离开,那种压抑感就卸去了,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打算等有时间了,再找岳鸣飞一起过来研究,查一查尼姑庵的三手怪像是什么来历。可三手怪像怎么会变成断臂水神了呢?如果是照着做的,应该有三只手才对,难道是复制的时候觉得三只手太难看了,索性把手都去砍去了?



  思索之中,我跨过了几道山沟,慢慢地看到了远处的师院建筑,感受到了人类社会的气息。正当我快要从山脚下的林中穿出来,前面就有一个人影晃了一下,一转眼就跑掉了。我本不抱希望了,以为追不上烧香的人了,一发现尚有机会,立刻冲上去追那个人。可惜山林外就是一条小巷子,那通向师院后门的老街,此刻满街都是大学生,那个人已经混进人群中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回到渡场,闷闷不乐地想谁偷偷去给唐二爷烧香了。五一节的那几天,我没有一点儿进展,一直原地踏步。唐紫月也没有联系过我,有时我想给她打电话,拨了号码又挂掉了,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岳鸣飞就住我旁边,见面时偶尔会说说唐二爷的事,可大部分时间都去找女人解闷了。



  一天又一天,我数着日历过日子,拿着手机等啊等,终于在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夜晚,唐紫月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喂?黄丁意吗?我是唐紫月,你现在方便吗?”



  我听到声音后,语无伦次地答:“很方便!我有时间!”



  “对不起,拖了七天的时间。”唐紫月在电话里解释,“本来规定放三天假而已,可你也知道,五月一到,广西到处发洪水,很多公路被冲断了,今天学校才正式上课,我也刚赶回来。”



  “不用跟我客气。”我顿了顿,便问,“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我昨天回到学校就休息够了。你要是方便的话,能到学校来一趟吗?我找了一个人,他能帮我们把日志翻开。我想,那东西是我们一起找到的,最好翻开日志时,你也在场。”唐紫月商量道。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8点钟,不算太晚,赶紧就答应下来。等了那么多天,就为了这一刻,再晚也得去。我出门时想叫上岳鸣飞,可他白天去找女人了,累到现在还没起床。想了想,我就一个人打着雨伞,悄悄地离开了渡场。现在下着大雨,这场雨下了好多天,彝江水位迅速上涨,要是超过警戒线,渡场就有得忙了。



  夜里,我独自穿过樟树林,听着劈啪的雨声,雷电还不时闪过漆黑的天空,别提多吓人了。可能是我最近太敏感了,总觉得有人跟在后面,转身看去,又没有一个人。刹那间,仿佛樟树林成精了,每棵树都像一个人,正要将我捉住。我深吸一口气,大步地跑了出来,泥花飞溅,将裤脚都弄脏了。



  唐紫月在师院后门等着我,看到人了,她就对我说,化学系的一位老师有办法翻开日志。那位老师姓修,是东北人,唐紫月叫他阿修。我听那名字就想笑,阿修,我还阿修罗呢。不过,唐紫月觉得日志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也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因此没有对阿修老师讲实话,只骗说那是一本老人写的日记。



  现在,阿修在化学系的实验楼等着我们,唐紫月拿着那本日志,对我说今晚要是打开了,她会找借口把阿修支开,免得将他拖下水。天知道,日志里有什么内容,也许有天大的秘密。我对此没有意见,总之这事最好先别扩散,免得伤及无辜,要知道,与此有关的余雨雨、陈十万、唐二爷都死了。



  “要是能找到直接的证据就好了,秦望就必须相信我们。”我期望道。



  “我对这事不乐观,顶多只记录了以前的事,与那几起案子没有直接关联。”唐紫月对我说,“不过日志肯定能给我们指引一条明路,不会让我们空手而归的。”



  说着说着,我和唐紫月就并排走进学校里,两人虽各撑各的伞,但我觉得这很浪漫,若非要请阿修帮忙,这雨夜就变得完美了。遗憾的是,天公不作美,除了下着倾盆大雨,还打雷闪电,路灯不停地闪烁着,似乎要灭掉了,弥漫着鬼片的气氛。接着,一些学生快步地走过我们身旁,幸灾乐祸地讨论,如果洪水来了就好了,他们可以继续放假。



  走了一会儿,我们路过学校的老图书馆,那里面亮着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开放。说起来,当年我念书时,极少去老图书馆,但那却是学校里最有民国风味的建筑,据说是浙江大学后来出资兴建的。正是由于这关系,学校在新建图书馆时,才没有拆掉那座老图书馆,依然让它保持开放。



  老图书馆被一片树林围着,我看见后想起了毛猫猫在废弃小楼说的事,随即就跟唐紫月讲了一遍。听完那些话,唐紫月一个劲地叹气,说那些学生真是顽皮,因为那些事,他们的班主任被重罚了,连她都险些遭殃。好在学生的父母没来学校闹事,否则他们这些老师都要被加重处罚,以平息死者家属的怒火。



  谈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化学系的实验楼前,学生在夜里很少到这边来,鬼故事就属于实验楼最多了。我抬头一看,三楼只有一间实验室亮着灯,其他都灭了,路灯也不够明亮,真不知道唐紫月为什么选在晚上解决日志的事。



  “这件事只能晚上进行,我怕其他同事会看见,白天人多眼杂。”唐紫月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上楼时就忽然解释。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笑了笑。



  半分钟后,我们走到了实验室里,一个憨厚的眼镜男站在里面,看到唐紫月就笑得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无须别人介绍,我马上认出这位眼镜男即是唐紫月提过的阿修,没办法,女老师就喜欢这种斯文人。很卡地,我察觉到自己的心态不对,便甩掉那些无聊的念头,想看看阿修有什么本事,能将结成一坨的日志一页页地翻开。



  阿修话头不多,关上门以后,他就把人领到一个实验桌旁,叫我们把日志递给他。唐紫月似乎很相信阿修,二话没说,当即就把日志交出去了。只见,阿修戴着白色的塑胶手套,像模像样地把日志放进一个玻璃缸里,然后就叫我们等着瞧吧。当发现我眼神充满了怀疑,阿修就解释,玻璃缸里主要成分是醋,还有一些化学药剂,这些都是将日志翻开的必须品。



  “这样就行了?”我不信。



  “那当然了。以前有老人把钱埋在地下,挖出来已经粘在一块了,银行都没有办法,是我帮那些老人用这方法将钱一张张分开的。你坐好,看着吧。”阿修胸有成竹,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唐紫月看了看手表,问道:“那要多长时间?”



  “这本日志太厚了,起码一小时。”阿修解释。



  “那万一页面上的字迹被泡掉了,那怎么办?光翻开可不行!”我担心地问。



  “所以要有人看着,等页面松了,要马上把日志捞出来,一页页地摊在那些实验桌上。”阿修说完就指了指旁边的几张空桌子,他已经收拾好了了。



  “你把电吹风都带来了?真是谢谢你了,下那么大的雨,还让你跑过来。”唐紫月说着说着就把我晾到一边去了。



  现在日志还不能翻开,起码要等一小时,我实在坐不住了,便想趁机去老图书馆走一走,也许毛猫猫还有些线索没注意到。可阿修却告诉我,学校现在已经禁止外来人员进出老图书馆了,因为前段时间有学生反映,珍藏的资料被偷走了。虽然学校方面没有追究,但今天贴出了通知,将外来人员挡在了图书馆外面。



  阿修看了看手表,便道:“这样吧,你要是真想去逛逛那个图书馆,我送你去,帮忙说一说。你以前在这里念过书,我又是这里的老师,管理员不会为难你的。”



  “那……”唐紫月为难道,“这里的事怎么办?”



  “我看好时间了,把黄老弟送去图书馆了,马上就回来。如果你看见日志大量析出泥浆了,那就戴着塑胶手套把它取出来,摊到桌子上,剩下的事让我来做。”阿修仔细地交代。



  “好吧。那麻烦你了。”唐紫月本想说点什么,可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她就让我和阿修先去老图书馆转一转。



  然而,我那时还没意识到,不久后,除了日志会“翻开”大秘密,另一个被忽略的线索也会得出惊人的答案——那是一个最不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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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30 09:5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6.一份医学检验报告单


  夜里,我和阿修打着伞走出实验楼,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着,又有一种被人跟踪的错觉。除了学生宿舍,学校里每栋楼几乎都被大树包围着,有时江风吹大了,叶子的沙沙声就跟海浪声一样。唐紫月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完全不害怕,还叫我们快点去,不然十点钟一到,图书馆就要关门了。



  那栋老图书馆并不大,只有两层楼,四周的树都比它高。风雨之中,我一仰头,脸就被打湿了,伞根本没有遮雨的作用。广西五月到八月这段时间,暴雨会经常光临,这种程度的雨算不上什么。可我看雷电不停地划过夜空,路灯闪个不停,很担心会停电,这情况已经持续好一会儿了。



  大约三分钟过后,阿修将我送到了老图书馆,可我们的裤脚都湿透了,甚至不停地滴出水珠来。图书馆里的灯光皆是冷色调,也没多少人,除了雨声,这里安静得就像是一座墓场,或者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书的墓场。快到晚上9点了,除了管理员,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穿梭在书架里,就像飘来飘去的野鬼。



  管理员是个中年女人,我认得她,大家都叫她马阿姨。我们一走进去,马阿姨一听见有人来了,显得很惊讶。紧接着,阿修帮我疏通了关系,马阿姨二话不说就给我放行了,没有为难我们。可是,阿修没有跟我走进去,他借故要回去盯着日志就走了,原来他那么殷勤,都是为了和唐紫月独处。



  “这个呆头老师,心思还多的。”我笑了笑就走了进去。



  一楼全是影印文集,大部分是当地人在文革时歌颂党的马屁文,看几眼就想吐,但谁要入党的话,来这里抄上几段总能加分不少。我径直走上二楼,想去看看当地留下的资料与县志,可找来找去,二楼的书架堆着的还是马屁文。我心想,唐二爷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县志这些资料都偷走吧,怎么一本都没有了?



  正好,一个学生要下楼了,我就拦住他,小声问道:“同学,打搅一下。你知道县志或以前的县城档案资料放在哪里吗?我们要写市区发展报告,需要用那些资料。”



  那名男学生眼珠子一翻,指了指上面:“你是不是大一没去开新生指导会?老师那时说了,这上面还有一个小阁楼,县志都在那里面。谁要是没去听课,念四年书都不会发现它。”



  我面红耳赤,被那学生说中了,赶紧道:“怎么上去啊?”



  “你往里面走,那里有扇门,门后面有楼梯上去的。不过那楼梯只能从二楼上去,不能通到一楼。你快点去抄资料吧,现在都9点了,10点一到,马阿姨就要关门了。”那位学生说完就匆匆地下楼了。



  我歪了歪脑袋,看到最里面,那里真的有一扇虚掩着的门,不知有没有人在上面。我听到外面风吹雨打,雷鸣电闪,居然望而却步,心里头无缘无故地害怕起来。时间不等人,我必须上去转一圈,然后快点赶回实验楼,否则就要错过捞起日志的那一刻了。想到这里,我壮起胆子,不再犹豫,立刻就走了过去。



  楼梯间里没有路灯,只隐约看见上面有冷冷的白光洒下来,我每踏一步都担心踩滑了。转了一个弯,人就来到了阁楼里。说是阁楼,其实蛮大的,可塞了三十多个书架,让人觉得很压抑。我按着书架上的分类,一步步地走进最里面,刚想随手抽出一本书瞄上两眼,这时阁楼里就响起轻飘飘的脚步声。



  “谁?有人吗?”我喊了一声,虽然明知道阁楼是公共场所,每个学生进出自由,但都到这个点了,谁那么爱党,现在还冒雨跑到这里来。



  片刻之后,没听到有人回答,我就往回走了几步,想到门口看一看,有没有人走上来。哪知道,风太大了,把一扇没关紧的窗给吹开了,砰地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我吓晕。他奶奶的,老子最怕死寂的地方,冷不防搞出大动静。我回头走过去关上窗户,外面的雨顺势打进来,淋到了我的眼睛里,一时间眼泪直流,视线朦朦胧胧的。



  “真是倒霉。”我搓了搓眼睛,又走回书架之中,不去理会脚步声,那可能是窗户震动的声音罢了。



  等我找到堆放县志的书架时,那上面摆了一些各个政府单位的发展历史,还有植物的生长数据等等。县志原本有三册,每册都记录得很详细,和那种市面上的简写版本不一样,这种版本一般只能在很老的档案室才能看到了。30年代和60年的县志都集中在一本,厚得像两块砖头。另外两本是70年代和80年代的县志,可80年代的已经不见了,30到60年代的也被撕掉了十多页,变成了一本“残废”的书。



  我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随便看看,既然真的如毛猫猫所言,那就没折了。就在我要走开时,电灯又闪了闪,像是要灭掉了。我本能地抬头一看,本想要看电灯的,却见到书架顶上露出了一个尖角,好象有本书藏在上面。



  “奇怪?那上面怎么会有东西?”我心生好奇,轻轻一跳就抓住尖角,将东西拖了下来。



  “咳!咳!”那是一个牛皮纸袋,上面附了厚厚的灰尘,呛得我灰头土脸。等我扫了扫牛皮纸袋,便愣了愣,那上面没有一个字,可摸在手中,里面明显装有东西。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一看,瞬间就怔住了。



  袋子里有几张照片,画面十分血腥,应该是医生们在进行一项手术。我没敢多看,转而抽出里面的几张纸,并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原来,那是一份医学检验报告单,以及一项手术的诊疗记录。根据医学检验报告单的记载,很多年前,彝江附近的村子有个三臂少女,名叫王小花,从出生时就有三只手,第三只手长在她的脊背上。



  长大后,王小花的脊柱开始严重弯曲,以至于她休息时只能侧卧,颈背部时常疼痛难忍,无法入睡。记录数据上称,王小花后背长出的手臂中间有骨头、有知觉,顶端有一根手指,而且生有指甲。可医生后来给王小花做检查时,竟发现颈胸段脊髓内有一个良性肿瘤,长约 7厘米,宽约3厘米,这个日益增大的肿瘤导致脊膜膨出、神经根暴露,带来日甚一日的疼痛。



  根据医院的分析,王小花在出生时即有先天缺陷脊柱裂,脊髓内生长着一个肿瘤,导致脊柱侧弯,而颈胸段多出一只“手臂”,则属于罕见的发育畸形现象。后来,医院方面制订了手术方案,要帮王小花摘掉“第三只手臂”。可那种手术异常复杂,因为脊髓在脊柱之内,几条神经和动脉贯穿其中,既要取出巨大的肿瘤,又要使膨出的脊膜神经根复位,还要尽可能地保证神经和动脉不受损伤,整个手术可谓是艰苦而又漫长。



  这种专业的医学检验报告单,我看了两眼就跟不上了,完全读不懂。如果镇上曾有王小花这个人,手术也成功了,怎么没人宣传?他们不是很爱邀功的吗?除非……手术失败了,王小花因此死了?更蹊跷的是,这份医学检验报告单怎么会在大学的图书馆里面?看牛皮纸袋的封面,应该躺在书架顶上很多年了,不知是谁藏在这里的。



  “这和唐二爷有关吗?”我拿着报告单,左看右看,搞不懂这之间的联系。照片上没有王小花的正脸,我看不清楚,不能确定她与断臂水神,或尼姑庵的三臂女像是否一样。



  “唐二爷要曝光的机密文件不可能是这个吧?”我一头雾水,随即抬起头想看一看,书架顶上还有没有东西。



  哪知道,外面打了一个巨雷,电灯又闪了几次,接着就彻底挂掉了,顷刻间阁楼就陷入了黑暗中。我心骂,妈的,这鬼天气,电力设施被劈坏了吧?不过,我转念一想,真是天赐良机,不如趁这黑暗的环境,把医学检验报告单带出去,反正这东西也不属于图书馆嘛。



  正当我要悄悄摸下楼,阁楼里又响起脚步声,吓得我赶紧回头望,并打开了手机的灯光。这一次,我百分百肯定听到了脚步声,绝对不是窗户的震动声。不等我反应过来,有个人从后面伸过一只手,抢走了我手里的报告单,还一脚将我踢翻在地上。虽然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但在图书馆里抢劫,这胆子太大了吧!我个立刻明白过来,不是鬼在捉弄人,而是真的有人跟踪我。那份报告单一定很重要,尽管我暂时理不出头绪,但无论如何不能被人抢去。



  “站住!”我不顾疼疼,挣扎着爬起来,大吼一声。



  那个人夺路而逃,一溜烟地跑掉了,我紧跟在后面,光线一晃,双眼就花掉了。还没追到楼梯间,我就听到一个女人哎哟地喊了一声,接着咕咚地一响,楼梯都震动了。我意外地心说,抢我东西的是一个女人吗?太好了,让她在图书馆里抢东西,这下不摔死你!



  “谁啊!谁撞了我?”



  我听到这声音,瞪大了双眼,赶紧走下楼去,原来摔倒的人是管理员马阿姨。刚才跟上来的人绝对不是管理员,而且她手上现在也没有那份医学检验报告单,一定是抢东西的人把正要上楼的马阿姨撞倒了。



  “你没事吧?”我扶起人,紧张地问道。



  “刚才是谁跑下来?真是的!好心没好报,我想上来问还有没有人,谁知道……哎哟,我的腰呀!”马阿姨叫唤个不停。



  “上面没有人了,我先扶你下楼吧,这里面太黑了,也没装应急灯。”我轻声道。



  “这楼都那么老了,装什么应急灯,没被拆掉就算好了。”马阿姨摸着腰板,一瘸一拐地走着。



  “你刚才没看到是谁撞倒你吗?”我不死心地问。



  “那么黑,我怎么看得见。因为灯闪得太厉害了,我怕准备停电了,想要把学生叫下来,可刚走上二楼就被撞得骨架都散了。”马阿姨说完又哎哟地喊着。



  走到了楼底,马阿姨还要确认学生是否完全离去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帮着她把大门关上。接着,我和马阿姨去拿放在地上的雨伞,准备离开这黑灯瞎火的鬼地方,可竟然找不到我的伞了。马阿姨看我寻来寻去,便说这里有两把伞,一把是她的,另一把如果不是我的,那一定是有人拿错了。



  “一定是刚才抢东西的那个人情急之下,错拿了我的雨伞,留下了自己的伞。”



  现在雨那么大,没把伞可不行,我不指望通过雨伞辨认别人的身份,只求快点儿回到实验楼,就怕唐紫月和阿修停电后会遇到问题。可我刚拿起那把伞就大吃一惊,然后把手机凑过来,将光线挪近了一些——我认得那把伞,并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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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 16:4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7.天书

  去年,唐二爷救灾表现优秀,政府奖励了他一把伞,虽然不值钱,但他引以为荣,跟我提过好多次。那伞全身黑亮,伞布上印有“抗洪英雄”四个金字,特征非常明显,这就是唐二爷的伞。我目瞪口呆地拿着那把伞,又身处黑暗中,当下又不自觉地想,唐二爷你干嘛阴魂不散,要变鬼吓人,也该去找胡嘉桁嘛!



  马阿姨不知我在想什么,见我不肯走,便说现在雨那么大,伞拿错了就错了吧,如果明天有学生来还伞,她会告诉我的。我别无他法,撑开了唐二爷的伞正要迈进雨帘之中,一个女学生就迎面跑来。我把手机的拍摄灯打开,照了过去,人没认出来,可认出了她手上握着的雨伞——那是我的伞。



  “马阿姨!不好意思,刚才停电了,我拿错伞了,是不是拿到你的伞了?”女学生认真地问。



  “不是我的,是这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马阿姨问我,听到我回答后,她就补充道,“你拿到黄丁意的伞了!现在好了,你们换回来吧!”



  “刚才是你抢了我的东西?”我目不转睛地问。



  女学生被盯得不好意思了,答道:“抢东西?你说这把伞?我都说了,只是拿错了,谁会抢伞啊!”



  马阿姨明白我的意思,帮腔道:“他是问,你是不是从阁楼跑下来的,刚才有个人撞倒了我,不是你吧?”



  “我一直在一楼,没去过楼上。”女学生有点生气了,便道,“把伞换回来,我还有事,快点!”



  我仔细观察了女学生的神情,觉得她不像装的,否则不会自投罗网。没有人笨到抢了东西,又跑回来被人擒住的。可这的确是唐二爷的伞,绝对错不了,眼前的这个女学生为何会有唐二爷的伞呢?看她的身子骨那么弱,怎么都不像抗洪英雄。我刚要问女学生这个问题,这时唐紫月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叫我快点去实验楼。



  女学生把伞换回来了,转身就跑到雨中,一下子消失在夜色里。我不肯定女学生是不是抢东西的人,毕竟在阁楼里什么都没看见,可她拿了唐二爷的伞,一定和我们的事有点关系。为了日后能找到那名女学生,我托马阿姨把图书馆再打开,将出入记录让我瞧一瞧。马阿姨以为我对人家有意思,随即热心地拿出记录,我看了一眼就注意到今晚进出图书馆的只有一个女学生,她的名字叫顾莹莹,其他名字都是男生的。



  我记下了顾莹莹的学号,打算有时间找她问一问,那把伞如何变成了她的。接着,我就离开了图书馆,一个人在漆黑的雨夜中奔到实验楼那边。停电之后,实验楼显得更加阴森,我看到楼上的实验室有飘摇的烛光,明知道那是唐紫月和阿修点的酒精灯,可依然想到了学校以前盛传的鬼故事。



  我急着知道日志里记载了什么,顾不得害怕,一口气就跑上楼去找他们。唐紫月看我一身狼狈,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停电时摔了一跤。阿修在场,我不便明说,只能承认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我边答边扫视实验室,阿修已经将日志从玻璃缸捞出来了,里面的透明液体已经变成了污浊的泥水,日志也被他们一张张地分开,整齐地摊在实验桌上。



  我深呼吸了一下,问道:“怎么样?日志里面有什么内容?唐二爷说的机密是不是在上面写着?”



  “这……”唐紫月和阿修似是有难言之瘾,他们两个人都没回答我。



  “干嘛不说话?”我没有那个耐心,答案就在眼前,岂有空等的道理。话音刚落,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向那几张桌子旁,想要一窥日志记载的内容。没想到,我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冻住了。良久,我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这些真的是日志里的纸张?你们没搞错?从头到尾,日志都在你的视线范围内吧?”



  “我敢保证,日志没被人偷换过,这就是我们在老渡场挖……”唐紫月意识到阿修在场,便机警地收住了话头。



  阿修没有多心,反而安慰我:“黄老弟,这本日志可能只有第一页有字迹,后面的都是空白,人家可能没墨水了。”



  是的。日志除了第一页,后面皆是空白页面,渗入的泥水被洗去后,虽然页面仍很脏,但一个字都没有。我原先怀疑,是不是日志泡得太久,或者阿修倒的化学药剂用错了,以至将字迹全洗去了。阿修却否认,那完全不可能,因为第一页的字迹还在,没有一点儿褪色,这证明他用的方法是正确的,问题出在日志身上。



  我心想,那么说来,舟桥部队的打捞日志是一本无字天书?只记载了一页的日志一文不值,为什么有人要去渡场把它挖出来?亏得我以为捡到了宝,处处护着它,到头来日志竟是一本垃圾。唐紫月看我非常失望,想要说点安慰的话,碍于阿修在场,她就没有多作声。



  就这样,我们谢过了阿修,两人就一起离开了实验楼,失望地在雨中漫步着。唐紫月和我想得一样,都认为日志翻开后能揭开大谜团,谁知道前人太懒惰了,日志写了一页就没下文了。走在路上,我顺道把有人抢走医学检验报告单的事讲给唐紫月听,她也迷惑不解,不晓得老图书馆的阁楼为何会藏着那种东西。



  “不好意思,浪费你一晚上的时间,日志、报告单这些事都没有找到答案。”就在我们要走到学校后门时,唐紫月抱歉地说。



  “你太见外了,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不想让唐紫月有心理负担,于是故意转移话题,又把顾莹莹和伞的事说出来,并托唐紫月查一查,顾莹莹的学号属于哪个系哪个班的。



  “这事很简单,我明天查到了就告诉你,可你确定那是唐二爷的伞吗?”唐紫月问我。



  “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肯定没看走眼。你查到了,先别去惊动她,等我一起问,我怕会吓跑了那学生。”我商量道。



  “你知道吗?侦探小说女王阿加莎的成名作〈罗杰疑案〉有句话——侦探从来不认识任何人,不管他是谁。对侦探来说,所有的人都是陌生人,都有可能是怀疑的对象。”唐紫月忽然调转了话头。



  “你那么喜欢看小说?”我呆呆地问。



  “我妹妹喜欢看阿加莎的小说,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其实,那句话蛮有道理的,你想想看,能做出这么多怪事,那个人必须熟悉你、我、渡场,以及别的事。会不会……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唐紫月问我。



  “说是这么说,可渡场就只有几个人,彼此又没有天大的仇恨,不至于这么整我们。除非,唐二爷没死,这都是他在捉弄我们。问题是,唐二爷的遗体火化了,我亲眼看见的。”我答道。



  唐紫月琢磨,现在讨论不出结果,只好说:“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天黑路滑,你自己小心。”



  “好的,有事我们再联络。”



  唐紫月跟我挥别后,转身回到学校里,电力到现在也没恢复。我长叹一声,学校的电力和渡场的是连在一起的,这边停电了,渡场肯定也没电了。我一边抱着未干的日志,一边打着伞,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溅了一身泥水才回到渡场的院子里。现在停电了,大家都睡在屋子里,电力设施的抢修与我们无关,除了睡大觉,别的忙都帮不上。



  刚回到房间里,我的手机就不断地提示要立即充电。我嫌那提示音很烦人,索性关机,把它扔到桌子上。桌子上有白蜡烛和打火机,我摸了摸,点亮了后,视线就落在骨灰罐上。



  “唉!唐二爷啊唐二爷,你要是真能显灵,拜托给我一点提示嘛,不要老装鬼来吓唬我!”我心里直叹,怎料,奇迹真的出现了。



  “我的手……奇怪!日志不是空白吗?为什么我的手会有这么颜色?”我惊讶地盯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手掌染了许多颜色,就像摸了混合多色的油漆一样。紧接着,我急忙翻了翻那些纸张,它们依旧是空白的,色彩是从日志的封皮溢出来的。那封皮坚硬结实,泡在玻璃缸那么久,到现在还没有发软。



  我见状就激动起来,翻出抽屉里的水果刀,立马小心翼翼地划开封皮。在包装纸与硬板中,那里面有一张纸,纸张被各红黄蓝青紫黑等颜色染透了,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模样,更看不到纸上有没有字。面对彩色怪纸,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舟桥部队故意藏起来的东西,可除了它,日志没有特别之处了。



  这个发现让我振作起来,想要马上给唐紫月打个电话,这时才想起电话快没电了。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唐紫月估计睡下了。我忍住了冲动,把彩色怪纸藏好后,洗干净手和脸就躺到床上,逼自己快点入睡。可雷声不断,我每每要睡着时,总被那道巨响惊醒。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被一道天雷吵醒,双眼迷糊地微张了一些,然后想要再闭上,可忽然吓出一身冷汗,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霎时间,我睡意全无,因为刚才雷电劈亮夜空时,窗户也亮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透过那薄薄的窗帘,我恍惚中看到了唐二爷,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睡在床上的我。我打了个冷战,急忙爬起来想开灯,却想起电力还没恢复,蜡烛也吹灭了。我强装镇定,鬼没什么可怕的,如果唐二爷真的回来了,那再好不过了,我可以直接问他本人,这些怪事都是怎么回事。遗憾的是,我打开门一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唯有雨滴不断地打落在屋檐下,击撞出一朵朵水花。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心说可能那是梦,不如继续睡大觉去,可刚要关上门,一阵寒意又袭遍全身!这……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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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 08: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8.雨伞


  在屋檐下,粗糙的水泥地板出现了几排脚印,和我那天在唐二爷房间见过的一模一样。第一排有一个,第二排有两个,第三排有一个,第四排有两个……就像是走过去的人有三只脚。我惊魂稍定,赶忙从房间里拿出手电,在雨夜里晃了晃,渡场里的人都在睡觉,并没有人走出来。



  屋檐下的地板外沿都湿了,那脚印挨着里面走了几步,转了个弯就拐到外面去了。我拿出雨伞,打着手电,想都没想就要追上去。之前,唐二爷房间的脚印干得太快了,我曾以为那是幻觉,可这一次脚印除了在地板上,连草地上也有。草地软如面团,一脚踩上去,压出的印子不会很快消去。



  “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这次跟定你了,不找出来,永远睡不着安稳觉。”



  我下定决心,悄悄地关上门就追进雨中,哪里顾得上现在是不是凌晨,夜里的渡场有多恐怖。跟了没多久,我好几次差点跟丢了,因为草地上有积水,脚印时有时无。兜了几个圈,我跟着脚印穿过了一丛又一丛的野草,全身都被雨珠打湿了,这时才发现人已经来到渡场的废弃小楼前了。



  这栋小楼让人心寒胆战,白天看着就鬼气缭绕了,到了晚上更别提它多吓人了。为了不吓跑留下脚印的人,我早早地关掉了手电,本来想要进去看一看,可里面忽然传出了争吵声。紧接着,楼里隐约地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此刻正朝外面走来,好像我被发现了。情急之下,我收起了雨伞,后退几步就躲在外面的草丛里。



  呼!呼!呼!



  夜里的江风急劲生猛,雨点从天刮下,打到人的脸上,就像被人掀了一巴掌。我满脸雨水,抹了一把就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不是我怕鬼,或者怕被人撞上,而是想看看谁在废弃小楼里吵架,不想太早惊动他们。等了片刻,小楼里冲出来一个人,由于没有光线,我看不清楚,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你小声一点儿!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快进去!”



  那个人丢下一句话,又缩回废弃小楼里,我却连连乍舌,虽然人没看清楚,但那声音百分百听得出是谁——那是胡嘉桁的声音!都这么晚了,胡队长怎么在废弃小楼里,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脏事!这个发现令我无比震惊,也不知所措,并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冲进去,抓他一个现行?犹豫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夜里到废弃小楼不算犯法,上个月我和岳鸣飞也来过,还把一些东西藏在小楼里面。



  问题是,谁跟胡队长在楼里面,和他吵架的人是谁?是不是渡场里面的人?



  我被雨淋得浑身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幸亏雨势仍猛,盖住了那个声音。等了又等,胡队长还是没出来,我渐渐地没耐心了,便从草堆里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废弃小楼。这时,我的手电已经打不亮了,手机也没带,什么照明工具都没有了。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太多的疑问堆积在心头,这次好不容易逮住胡队长,一定要掰开他的嘴。



  小楼里又潮又闷,我一走进来就伸手不见五指,迫不得已就甩了甩手电,希望它能重新亮起来。这支手电是地摊货,遇雨后坏了,但我甩了几下,它重新亮了起来,只不过会不停地闪烁,像是电快用完了一样。我暗骂一声,手电兄弟,你故意整我呢,在这种鬼地方闪来闪去的,你以为在拍鬼片?



  这一晚,怪事一箩筐,等我找遍了废弃小楼,楼上楼下都搜过了,居然没有胡队长的影子了,另外一个人也消失了。我寒毛直竖,胡队长去哪了?刚才我一直守在草丛里,没有人离开过这栋楼,除非他们从后面翻墙溜出去了,可这有必要吗?他们没有发现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出来。



  “奇怪!”



  我在楼里又找了一遍,依旧没有踪影,只有墙上的抓痕,以及地上满布的黄色指甲。过了一会儿,我只能接受现实,也许胡队长是个妖怪,懂得瞬间移动,否则怎么逃得过老子的法眼?可是,我仍想不明白,胡队长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和谁争吵?去别的地方吵不可以吗?



  这一夜,我累得筋疲力尽,擦干身子后就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太阳在清晨就杀出天际,彝江的水位也正在下降,没有积涝成灾。我起床后去找韩嫂要了一碗白粥,配了一个包子,吃饱后就看见胡队长走进食堂里。那一刻,气氛变得很古怪,我等韩嫂回厨房了,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口问:“胡队长,昨晚你一直在房间里吗?没去别的地方?”



  “下那么大雨,我能去哪?”胡队长边吃边答,没有看我一眼。



  我故意换了个说法,继续问:“我昨晚起来上厕所,好像看见荒废的小楼里有人,不是你吧?”



  胡队长脸色陡然一变,可马上镇定下来,并答道:“小黄,你是不是做梦了,那栋楼破破烂烂,谁会去哪!对了,那是危楼,说不定哪天就塌了,你别随便去那边,听见没有!”



  “我就知道你会撒谎!”我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胡队长否认就代表有秘密,这些日子的怪事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吧?胡队长现在不承认,我手上也没证据,如果就这样跟警察报案,有人肯相信才怪。很可惜,胡队长没给我再问的机会,他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我闲着没事干,回到宿舍里就继续研究从日志封皮里找到的彩色纸片,用火烘、用水浸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密文显现,武侠小说的招数不管用。我想打电话给唐紫月,告诉她彩色纸片的发现,可她手机关机了,应该是在上课。接着,我想去找岳鸣飞,但他不在渡场。听金乐乐说,岳鸣飞这几天老往外面跑,有几次她还看见岳鸣飞和一个女人在街上的宾馆开房。金乐乐的话语里醋味十足,明显对人家有意思,也难怪,除了贾瞎子,渡场最英俊的人就是岳鸣飞了,金乐乐对人家有意思,这事很正常。可我好几天没跟岳鸣飞说上话了,也许他厌恶了侦探游戏,反正现在的事与他无关了,他的秘密安全了。



  到了下午,太阳高挂,炎热的气温又上来了,水气被蒸发时,整个广西就变成了桑拿浴场。我热得难受,渡场又没装空调,只好跑去江边吹风,借以消暑。吹了半小时,唐紫月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师院。我时间多的是,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电话一挂就飞跑过樟树林。



  唐紫月站在师院后门等着,一见我来了,马上就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又打搅你了。”



  “不用那么客气,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我说完这话,接着就将日志封皮里的秘密说出来,问唐紫月怎么看。



  “纸片上有那么多颜色?你要藏好它,千万别搞丢了,有必要的话,最后拍一张照片,做一个备份。”唐紫月谨慎道。



  “做再多备份也没有用嘛,我们又不知道那张纸有什么秘密。”我沮丧地答。



  唐紫月鼓励道:“别那么快放弃!我这次找你来,不是为日志的事,而是查了昨天你给的学号,找到了顾莹莹,就是在图书馆拿错雨伞的那个女学生。”



  “这么快找到了?”我惊讶道。



  唐紫月点头道:“她现在在图书馆找资料,我跟马阿姨确认过了,她还在里面,我们快点去问问她,为什么会有唐二爷的雨伞吧。”



  在赶去图书馆的路上,唐紫月告诉我,顾莹莹是数学系的大二学生,近期准备入党,因此频繁出入老图书馆摘抄一些资料。乍一看,顾莹莹和唐二爷扯不上关系,他们的纽带就是那把伞。我们面前有那么多谜团,如今能解决雨伞的谜团,多多少少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幸好,等我们赶到时,顾莹莹还在图书馆里面,并没有消失。



  顾莹莹得知我们的来意,歉疚道:“昨晚停电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说话有点急,你们别在意。”



  我笑道:“没什么,我早忘记了。只不过,那把伞不是你的吧?应该是渡场的伞。”



  “你说吧,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他是渡场的人,我们不是警察。”唐紫月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



  顾莹莹左顾右盼,然后把我们叫到图书馆角落里,小声地说:“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到图书馆看书,那天下雨了,还特别大。我没带伞,回不去了,有个老人家就把伞借给我,他说他要在图书馆待很久,暂时用不上雨伞。当天,我回到宿舍了,打着自己的伞跑回图书馆,想把伞还给那位老人家。我找来找去,发现老人家在阁楼里面,和一个人吵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出来,他们闹得很不愉快。那场面多尴尬啊,我可不敢打搅,所以那把伞就一直在我手上,没有还回去。”



  “那个老人家是唐二爷?”唐紫月疑惑地问。



  “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唐二爷!”顾莹莹激动道,“我以为那是学校的老师,想要把伞还回去,这段时间就经常来图书馆……”



  “你没找到他吗?”我打断道。



  “找到了!过了没几天,我又见到了那位老人家,那天也下着雨,他带了一把新伞过来。就这样,这把伞……变成我的了。”顾莹莹竭力地解释着。



  我听完后很失望,原来顾莹莹跟唐二爷没什么关系,彼此就像路人一样。可唐二爷为什么经常出入图书馆,是要偷县志,还是想找那份医学检验报告单?唐紫月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思是说别那么快泄气,现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总算解释了一个谜——雨伞并不是唐二爷带来的,图书馆没有闹鬼。



  顾莹莹见我要离开,她好像想起点什么,叫住了我们:“等等!你们问这些事干什么?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和那位老人家吵架的人是谁。那天,我听到老人家直呼了那个人的名字。”



  “不会是胡嘉桁吧?是不是一个老男人?”我懒洋洋地转身问。



  “当然不是!”顾莹莹对我们说,“那是一个女人,老人家叫她……叫她李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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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3 08: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9.密谈


  李小爱一直只见名字,不露真身,有时我甚至怀疑没有这个人存在。顾莹莹与唐二爷相交不深,知道李小爱的人也不多,她能脱口而出,想必不会说谎。我和唐紫月没料到会得到这条线索,两人双眼刷亮,异口同声地问李小爱长什么样,她是学生还是老师。



  顾莹莹被我们问得莫名其妙,像是看见疯子一样,她想了想就回答:“李小爱一直背对着我,没看见,他们见过好几次面,可我一次都没看见李小爱的正面。”



  我急道:“你怎么不绕过去看看呢?”



  “我干嘛要绕过去看人家的正面?”顾莹莹干笑一声。



  “那背影是什么样的?长发还是短发?她的声音是怎么样的?”我不肯罢休地问。



  “我哪记得这么多!”顾莹莹生气了,白了我一眼,数学系的女生果然不好惹。



  唐紫月怕我激动得失态,看我又要问下去,她就拍拍我肩膀,劝道:“算了。”



  其实,我理解顾莹莹,因为她那时注意力都放在唐二爷身上,所以对另外一个人没什么印象。而且,那个人背对着顾莹莹,并只现身过几次,顾莹莹要是能回答得上来,那才有鬼呢!想了想,我就冷静下来,不再多问一句话。唐紫月为人师表,比我礼貌多了,居然替我跟学生赔不是。



  顾莹莹不想浪费时间,准备再去摘抄资料时,她又忽然转过身,对我们说:“你们那么想找那个叫李小爱的人吗?这还不简单?直接去跟马阿姨要出入记录看一看,这样不就完了?”



  听了这话,我喜上眉梢,老图书馆不像新图书馆那么先进,不是刷卡进出的,这里的进出都要用笔和纸做记录。如若李小爱几次出入图书馆,那么马阿姨的记录本上一定会有她的身份证号码,或者学号。唐紫月也没想到这一点,谢过了顾莹莹,我们赶紧走到出口处,问马阿姨能不能把上个月的记录本拿出来。马阿姨为人亲和,再加上唐紫月是学校的老师,她没有多问,马上就把4月份的进出记录递给我们,让我们在图书馆里慢慢看。



  “真的有李小爱这个人,我还以为她早就不在这世界上了。”我意外道。



  唐紫月也说:“如果找到李小爱,那么问题应该都能弄明白了。”



  可我们从第1页找到第28页,整个4月份的进出记录都没有“李小爱”,唐二爷倒是来过好几次。其他进出人员全是学生或老师,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和李小爱相似,这就排除顾莹莹听岔的可能性了。我不相信这个结果,再一次从头看到尾,最后只能接受——4月份的名单没有“李小爱”。



  我心说,这就奇怪了,顾莹莹能说出“李小爱”,足见没有撒谎,那为什么记录上没有“李小爱”这三个字,难道她是从窗外爬进图书馆的?



  这时候,顾莹莹去学校食堂吃晚饭了,马阿姨要和另外一个管理员做交接班,我们不得不把进出记录还回去。我和唐紫月离开图书馆时,太阳正挂在西头的山顶上,热浪从地面上腾起,每走一步就能流出一层汗。我热得难受,想去江边游泳,唐紫月却叫我到教职工食堂去吃饭,顺便见一见阿修。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去那里吃饭,不太好吧?再说,我跟阿修不熟,要去你自己去。”我拒绝道。



  “你先听我说。”唐紫月心平气和地解释,“阿修跟人民医院的几个医生有交情,我托他去那边问过,医院以前有没有接收过三只手的病人……”



  我走在人来人往的学校主干道上,惊讶地问:“你把报告单的事告诉阿修了?”



  “你放心,我没提那份医学检验报告单,只是让他打听一下,医院有没有接收过那样的病人。王小花长出三只手,这不是普通毛病,如果真有这样的病人,医院不会不记得的。”唐紫月对我说。



  “那阿修打听到了吗?”我一边抹汗一边问。



  “没打听到会叫你一起去学校食堂吗?”唐紫月笑道。



  我有点不好意思,客气道:“这些事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你不用那么辛苦地查来查去。”



  “怎么没关系?唐二爷来找过我,然后他死了,关系可大了。而且你忘了吗?有人用唐二爷的手机给我们俩都发过一样的短信,说不定后面还要耍把戏,要先发制人就得找出背后黑手。”唐紫月认真道。



  我对这种调查游戏实在提不起兴趣,可一想到唐二爷更改了打捞任务分配,让我免于一死,这时我又不得不坚持去查找真相。哪像岳鸣飞,他都把那些事抛到脑后了,现在天天找女人开房,就不怕身子虚过头,将来打捞时没力气爬回岸上。唐紫月也问我,为什么岳鸣飞这几天没动静了,我不好意思诋毁同行,只好骗说岳鸣飞身体不舒服,躺在宿舍里养病呢。



  唐紫月没有多心,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到食堂点了几份菜,边吃边等阿修。我看唐紫月挺聪明的,可她这一次却瞧不出来,阿修那么热心帮忙,全然是出于爱慕之情。吃饭时,阿修眼里只有唐紫月,恨不得一脚把我踩到脚下,嫌我煞风景。那顿饭我吃得很别扭,没吃完就觉得肚子疼了,但也算有收获,因为我们知道镇上的人民医院的确接收过一个三只手的病患——她的名字就叫王小花。



  根据阿修打听到的消息,王小花是在80年代在人民医院进行手术的,当时会诊的有神经外科主任医师、骨科医师以及遗传学研究所主任医师。尽管有许多医师出谋划策,但手术还是失败了,王小花在手术过后两天,因脊膜神经爆裂并感染而身亡。为此,参加手术的医师都被调任到外省,就像是有人要把知情人都藏起来一样。



  不过,前几年,有位曾经参加过那场手术的医师回到了彝山镇,并开了一间私人诊所。那位医师人称老杨,岁数60出头,三代同堂。至于王小花和那场手术,镇上蛮多人都知道,算不上机密。唐紫月认为,可能做手术时发生了意外,不然那群医师不会被调去异地。



  我们离开食堂后,阿修依依不舍地走掉了,我就商量道:“那我们现在……”



  “现在才下午6点钟,我们刚吃饱,不如慢慢走去老杨的诊所,问他那年的手术是怎么回事,趁热打铁!”唐紫月说完就看了看渐落的夕阳。



  “人家肯说才怪!”我不乐观。



  “他肯不肯是一回事,我们总要去问他的嘛。”唐紫月和我想得不一样。



  我蛮喜欢和唐紫月在一起,即使是调查那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心中也是快活的。我们走在温热的夕阳中,两个人忽然沉默下来,之后就不再交谈了。老杨的诊所在学校后门的老街上,我们穿过学校后门,这时就看见岳鸣飞精心打扮了一番,帅得一塌糊涂,想必又要去街上泡妞了。我想跟岳鸣飞打招呼,可他一直在打电话,根本没有发现我。



  “岳鸣飞是不是那几天被吓傻了?天天上街搞女人,就算身体吃得消,他不怕得病?”我苦笑一声,心里无奈地想。



  唐紫月听到我笑出声,她就奇怪地看过来,但没问我怎么忽然笑起来。岳鸣飞走得很快,转眼就不见了,我们跟不上他,况且要去的地方不是旅馆,而是诊所。老杨的诊所在街上一条巷子的尽头,路灯已被顽皮的小孩砸坏了,很多年都没有人来修过。我们走到巷子里时,天已经慢慢黑了,影子也越拉越长。



  “我们这样去,老杨会说吗?不太妥吧,要不要买点水果什么的?”我犹豫道。



  “怕什么,来都来了。他如果不肯说的话,这正好说明那件事有问题,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有收获的。”唐紫月坚持道。



  “好吧,好吧,听你的。”



  老杨的诊所是一间清代古屋,分为上下两层,听阿修说,那是杨家留下的祖屋,杨家以前就是镇上的郎中。老杨为了保持传统,没有装修,依旧让它原汁原味。我们还没走近,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都是从诊所里散出来的。有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诊所柜台前,一见有人来了,她就微笑地问我们哪里不舒服。



  我打量了中年妇女一眼,心想她肯定不是老杨,阿修说老杨是个老头子。于是,我就开门见山:“我们来找老杨……”



  “找老杨看病!”唐紫月迅速将话头接过去,并朝我使了使颜色。我会意地点了点头,佩服地想,唐紫月真聪明,她怕吓跑老杨,想用看病这谎言先接近对方。中年妇女没有怀疑,叫我们先坐在椅子上等候,老杨在里面帮人看病,还需要一些时间。接着,中年妇女要做问诊记录时,唐紫月抢先去填了资料,留了一组假信息,连手机号都是假的。



  我们坐下后,我就小声地说:“你太谨慎了吧?是不是间谍片看多了?”



  唐紫月毫不介意,低声道:“你太天真了!有的人有难言之瘾,不敢去医院,他们都到这里看病拿药的,那些人留的就是假信息。”



  “你这么了解?你也留过吗?”我奇道。



  “当然没有了。你忘了,我以前在武汉的律师事务所待过,有的刑事辩护律师去诊所收集材料,发现这种情况很普遍,没什么稀奇的。”唐紫月解释。



  我听着听着,肚子疼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听唐紫月唠叨,而是食堂的饭菜太油腻了,刚吃完就不舒服了。中年妇女听到我要上厕所,她就指了指里面,说厕所就在过道里。不过,最里面是老杨看病的地方,他喜欢安静,中年妇女叫我动作轻点。我肚子疼得冒汗了,顾不得在唐紫月面前保持优雅,转身就跑进阴暗的过道里。过道没装电灯,不知老杨是不是想营造神秘感,摸进来就感觉凉风阵阵。我钻进了厕所,一阵痛快地释放后,洗了手刚要出来,却听见最里面的诊室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杨,你就给我多开点止痛药吧,我难受!”这是胡嘉桁的声音!居然这么巧,他也在这里?



  “那种药我怎么能乱开?你吃多了也不好啊!你的伤怎么来的?我看这像是刀伤,是不是前几天留下的。”老杨低声道。



  “我就是怕去医院被问来问去的,所以才来你这里,你别问那么多!”胡队长不耐烦地答。



  “你是不是又去做那些事了?”老杨追问。



  “别问了,快点给我开药!”胡队长避而不谈。



  “你肯定逞强了,跟渡场的人装作没受伤的样子!我劝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不能下水了,伤口已经感染了。”老杨劝道。



  我躲在厕所里,开了一条门缝,听到那段对话就好奇地想,原来胡队长和老杨是认识的。可胡队长什么时候受的伤,他这几天下过水吗?看来胡队长隐瞒了许多事。我偷听了这么多,怕被捉住,想要悄悄溜出去时,又听到老杨和胡队长继续说了一些秘密——关于断臂水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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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4 08: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20.潘多拉之盒


    我听着听着就心虚起来,以前从没干过这种事,现在居然玩起了偷听的间谍游戏。可胡队长提了“断臂水神”这四个字,我又忍不住地继续躲在里面,听一听他和老杨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分钟过后,我得知了大概的内容,原来断臂水神的来由,竟跟尼姑庵有关。在文革以前,其实舟桥部队曾组织过一次打捞行动,地点就在彝江下游。那场打捞是军队里的秘密任务,只能在夜间进行,这无疑给舟桥部队增添了难度。让人没想到的是,那次并不是打捞尸体,也不是打捞江底的文物或奇珍,而是在二战时坠毁在江中的雷电战机。



  雷电战机在二战时由日本的零战之父掘越二郎设计的,它产量很小,只有938架,参战时间也晚,但美军飞行员对雷电战机深刻印象。雷电在南洋投入使用初期,捕获迫降过多架美军的P38与P40,但随着美军P51野马的投入,雷电才失去了优势。



  飞机从二战到如今都是中国的弱项,虽然没公开承认仿照别国的技术,但当年被打下的战机残骸都被拿去做研究了。在60年代的中国,雷电身上的技术并不算太落后,为此,舟桥部队就受命到彝江去打捞战机残骸。经过一个月的摸索,最后舟桥部队在彝江下游入口处找到了被泥沙冲埋在江底的残骸。



  我听到这里,心说原来如此,雷电早就被打捞上来了,难怪陈十户找不到,还把命填上去了。那次绝对是秘密行动,乃至现在的市政府都不知情,因此前几年也曾组织打捞雷电战机,但却一无所获。不过,我记得毛猫猫说过,他们在水库下面找到残骸了,难道舟桥部队没有打捞干净?这可不像军队的作风。



  接着,我又听他们提起,打捞时飞机里有个金属柜子,捞上来后就讲它炸开了。柜子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器皿以及实验样本,舟桥部队还没来得及搞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就被政府收上去了。在这之后,事情变得风平浪静,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金属柜子就是潘多拉之盒,一打开就放出了许多灾难。



  一年后,彝江附近的村子开始有三臂婴儿出现,而且越来越多。经过有关人员检测,最后才知道水源被污染了,大家这时就想起了那个曾被打捞上来的金属柜子,里面可能是日本人研究的细菌武器。孕妇因接触过那些水源,或吃过被污染的江鱼,胎儿受到影响,所以才会有三只手的怪婴出现。那些怪婴的父母做过思想挣扎,纷纷掐死了怪婴,他们无力承担日后的医药费以及世人的眼光。



  之后,舟桥部队的打捞人员被追责,纷纷回家种田去了,就因为他们当时轻率地打开了柜子,而且没有清理现场。谁都没想到,文革一爆发,大家在砸毁江边的尼姑时,发现一间内堂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个断臂女子。在对尼姑进行暴力审问后,他们才得知,三臂怪婴在打捞雷电战机前就有过了。断臂女子又称断臂水神,是尼姑庵的一位尼姑,她从小有就有三只手,年轻时救过几个溺水的小孩。可后来那位尼姑神秘遇害,三只手都被砍断了,尼姑庵为了安抚死者的灵魂,故而在内堂日夜焚香,洗涤凶死后留下的怨气。超度了尼姑的亡灵后,尼姑庵认为死者已经成神佛,又因为死者生前救过溺水的小孩,所以称之为断臂水神,继续供奉着。



  本来,舟桥部队的人已经认栽了,文革时也没人帮忙平反,可到了80年代,一个意外出现了——当年有一个家庭下不了毒手,将女儿偷偷养在深山中,80年代初才将女儿带回人类社会,她就是王小花。



  我惊愕地想,那些三臂婴儿真是太惨了,没出娘胎就不明不白地被害惨了,生出来还被活活掐死。可那事既然与舟桥部队没关系,那么应该为他们平反,并找出怪婴出现的原因才对。那场手术名义上是为王小花摘除第三只手,实际上是为了研究第三只手的成因,王小花的父母被欺骗了。



  难道,这就是唐二爷要曝光的机密?三臂婴儿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就算现在被揪出来,也没人会有兴趣了吧?为什么唐二爷会因此被害死?既然怪婴与日本人无关,那么病源是什么?县政府表面上是为了申请升为县级市,将村民从山里迁出来,会不会他们担心病源没有消除,惟恐还会发生惨剧?



  我心中疑问满堆,可又不能跑出来问胡队长,只好假装不知道。当听到老杨和胡队长聊完了,他们正要走出来,我就急忙溜出去,拉着唐紫月跑出了诊所。同时,我们身后传来中年妇女的喊声,以为我们脑子有毛病,医生还没见着就跑了。唐紫月跟我逃出了巷子,忙问到底怎么了,听我把来由说了一遍,她就陷入了沉思。



  在唐紫月的眼里,那些话不足以判定胡嘉桁是凶手,只能说他是知情人。我却认为,胡嘉桁既然不想曝光这个秘密,肯定对唐二爷的潜水仪器做了手脚,至于后来唐二爷的尸体怎么回到渡场,我就没法子解释了。要知道,唐二爷下水打捞时,胡嘉桁一直在岸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除非他有帮手。



  这时,天已经黑了,我们说话时又回了学校里,就怕被胡队长捉住。唐紫月跟我走到一棵紫荆树下了,她就对我说:“你的推断站不住脚,说给警察听,他们也不会信的。”



  “为什么?”我问,“就因为那是我偷听到的,不算是证据?”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看看,就算胡嘉桁有帮手,那他们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唐二爷,并把他的尸体从水下弄走?你也说了,你全程在场,没有离开过。”唐紫月一针见血。



  我答不上来,无奈地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断臂水神的来由,对这些事都没有帮助吗?”



  “我现在也想不清楚,静观其变吧。”唐紫月叹道。



  我们在学校里讨论了半个小时,被蚊子咬了好多下,暂时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必须弄清楚唐二爷是怎么死的,他的尸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渡场;第二,断臂水神事件中的病源是什么,会不会这才是唐二爷要曝光的秘密,而不是当年打捞起来的金属柜子;第三,胡嘉桁的伤从何而来,为什么将伤势保密,他近期下水所为何事;第四,李小爱贯穿在这些事件里,她起了什么作用?李小爱既然出现在图书馆,断臂女尼与她就不是同一个人,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四点是重中之中,只要搞清楚了这四点,其他问题就迎刃而解,说不定还能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是谁在搞鬼。



  在得出了四个结论后,我看了看手机,对唐紫月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那如果有新线索再联络,你自己小心。”唐紫月嘱咐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出学校,这时胡队长刚好进来,吓得我又躲回学校的林子里。上一次,我和岳鸣飞撞见过,胡队长夜里到学校的桃花林密会,但不知是见什么人。我当机立断地跟了上去,想看一看胡队长见的人是谁,没准就是杀死唐二爷的帮凶。只见,胡队长又朝桃花林走去,我现在是一个人,不必像上次那样忌讳和岳鸣飞一起进去,于是就大步地跟进桃花林。



  偏偏不巧,该死的岳鸣飞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了电话来,我怕惊动胡队长,只能闪出了桃花林。接通了电话,我就生气地问:“他妈的,你干什么?不去跟女人睡觉,找我有什么事?”



  “操,老子想你了,要跟你开房不行吗?”岳鸣飞胡扯道。



  “说正经的,找我干嘛?”我严肃道。



  “你快点过来,我在佳人旅馆等你。”岳鸣飞当真一本正经地说。



  我脸一红,答道:“你在旅馆等我干嘛?”



  “老子又不丑,你嫌我配不上你啊?”岳鸣飞不着边际地乱说。



  “你再这样,我就挂电话了,我有事要做……”我小声道,同时望着摸黑进入桃花林的男女学生。



  “好吧,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绝对是正经事。我在电话里跟讲不清楚,你快点来就是了。马上!”岳鸣飞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我反对的机会。



  我左顾右盼,胡队长已经不见了,不知在哪个角落与人密会,现在我进林子里去找,一定会被当成偷窥别人亲热的变态。想了想,我就决定先去街上的佳人旅馆找岳鸣飞,看看他玩什么把戏。从学校走去佳人旅馆,需要一点时间,夏夜里我走得急了,满身大汗,恨不得跳进江里。



  岳鸣飞真的在佳人旅馆外面等着我,我一见面就说:“你玩够了没?”



  “谁玩了?我这几天可是用生命在帮你办事,差点搞死老子,你快跟我走。”岳鸣飞边说边推着我。



  “怎么了?”我不放心地问。



  “街头有个移动厅,你跟我去那里。”岳鸣飞指着前面。



  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不配合地僵在原地,岳鸣飞看我不肯走,他就对我全招了。原来,岳鸣飞这段时间一直在追一个在移动营业厅上班的女孩子,为了俘获对方的芳心,他什么招都用上了,还牺牲了色相。说起来,岳鸣飞是蛮帅的,还有有女人愿意。这几晚,岳鸣飞用尽全力讨得女孩子的欢心了,他就提了一个不情之请 ——让那女孩子查一查唐二爷的手机定位。



  我恍然大悟,岳鸣飞这段时间不是单纯地找女人,而是想弥补上次扔掉内存卡的过错,他竟然一直记着这件事。我以为手机的线索就此中断,录音已经沉入江底,怎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可要查手机定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办复杂的手续,还要去移动电话运营商的机房,不是一个营业厅就能办到的。



  岳鸣飞看我泼冷水,他就洋洋得意地说:“定位技术有两种,一种是基于GPS的定位,一种是基于移动运营网的基站的定位,这两样都要去机房,你说得没错,但你别忘了,营业厅的姑娘不是吃素的,她们在电脑上就能查到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有什么问题?唐二爷打给我,这是事实,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打印我的通话记录就行了。”我不以为然。



  “妈的,你就不能耐心一点儿?”岳鸣飞跟我走进营业厅,这时门已经关起来了,只留下了一个小门。



  “好好,我耐心一点。”我忍道。



  准备进去时,岳鸣飞就告诉我:“前段时间,我在想,唐二爷的手机如果打给你和唐紫月,会不会也打给别人了?我琢磨着,不能定位,那看看通话记录总是可以的。很我想的一样,通话记录大有问题,不过那不是最大的问题,你自己进去看吧。”



我被岳鸣飞推进门时,坐在柜台的女孩子朝我笑了笑,叫我快点过去看,她不能拖太久。岳鸣飞并没有把实情跟女孩子说明,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比纯净水还单纯,甚至没有问查号码是为了什么。我慢慢绕过柜台后面,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可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过去了,岳鸣飞果然有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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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了八小时的车,已经到香格里拉了,幸亏昨天凌晨更了,否则赶不及。

这边是3000多米的高原了,需要早睡。我先去睡了,之后的几天更新尽量在白天。

高原不能睡太晚,否则后面的行程扛不住。

过几天我拍了照片再跟大家分享。

话说,今天路上的风景太美了,可惜司机不停车。

谢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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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5 08:0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21.定位


我以为看走眼了,仔细对照了那组手机号码,那就是唐二爷的,一字都不差。奇怪的是,机主的名字竟然不是唐二爷,而且也不姓唐,这事绝对出乎意料。再一看,机主的名字是胡嘉桁,就是我们那位可敬可爱的胡队长。



  我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岳鸣飞,没敢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怕吓坏坐在电脑前的小姑娘。岳鸣飞也没多说什么,等我看到机主名字了,他就叫小姑娘把上个月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我心说,机主不是唐二爷就够令人惊讶了,莫非通话记录大有乾坤,打给了国家领导人不成?小姑娘技术娴熟,转眼就把记录调出来,然后懂事地说自己要去卫生间,让我和岳鸣飞能够专心看下去。



  “你的妞可真体贴,不要甩了。”我开玩笑道。



  “先别废话,这些记录不能随便打出来,不然会留下操作记录的。你仔细看,4月28号那天晚上,有人用那个手机打电话给谁了?”岳鸣飞怕我看不出问题,直接用手指了指屏幕的一处地方。



  我低眼一瞧,屏幕满是手机号码,很难瞧出哪个有问题。在如今的社会里,大部份人都依赖手机的电话簿功能,很多号码记不住。岳鸣飞熟练地划了划鼠标,点了几个地方,又调出两个机主信息出来,分别是陈十万和余雨雨。我对比了那些号码,发现唐二爷在四月份里给陈十万打过很多次电话,而在4月28号那晚,唐二爷则给余雨雨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时间有10分钟之久。



  我毛骨悚然,惊问:“28号那晚唐二爷已经死了,他怎么还能打电话给余雨雨?”



  “更奇怪的是,余雨雨那晚接了电话就死了。”岳鸣飞对我说。



  “但是二爷真的死了,他的手机也被偷了,打电话的人应该不是他吧?一定是胡队长,机主信息就是他!”我没底气地说,其实心里一直认为这是鬼魂在作怪。



  “我看到机主是胡队长时,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可能办手机卡时,胡队长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唐二爷办了——现在只能这么解释。至于手机是不是被胡队长偷走了,我就不说不清楚了……不过,跟唐二爷打过电话的陈十万和余雨雨都死了,这就大有问题了,说明他们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我想了想,仍然一个脑袋两个大,现在陈十万和余雨雨都死了,查到他们也没有用啊。再说了,毛猫猫前段时间在废弃小楼被我们逮住,他提过陈十万和一个渡场的人有联系,那时我就猜可能是唐二爷了。岳鸣飞见我苦着脸,又对我说,余雨雨肯定知道唐二爷死了,那晚她敢接电话超过10分钟,足以说明余雨雨的死另有隐情,如果把这条消息交给警察,或许他们能立案。



  我摆手道:“你这方法行不通的,我早跟秦望提过了,有人拿唐二爷的手机给我和唐紫月发一些奇怪的信息。你知道秦望是怎么说的?他说那是渡场自己人偷去了,那些短信和电话都是恶作剧!唯一的证据是那天从火葬厂回来时,我在车上录的那段通话,可却被你……”



  我说到这里,怕岳鸣飞又内疚自责,于是就叹了一声,不再说下去。岳鸣飞很不好意思,可并不气馁,反倒信心十足。电脑上就这么多信息了,虽然疑点颇多,但要拿去说服秦望,必须多找一点铁证才行。秦望摆明了不想多事,怕结了不案,除非我先找到能侦破案子的关键证据,实际上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岳鸣飞好心帮忙,还天天伺候小姑娘,消耗了不少体力,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我不想让岳鸣飞认为自己吃力不讨好,便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这时小姑娘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出来。



  “嘘!”岳鸣飞低语一声。



  我不明就理,好奇地想问怎么了,却见到小姑娘将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并说:“那个号码现在能定位了吗?太好了,你快告诉我在哪里?”



  “这么做是违反规定的,要是被发现,我会吃不了兜着走,你给我什么好处啊?”一个男的在电话那头说。



  “好处少不了的,快告诉我嘛,机房在交接班,你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小姑娘说完就瞄了岳鸣飞一眼,原来他们还留了一手,竟然胆大包天地利用机房人来查手机定位。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在机房这边要用移动基站来定位,一般要采用三角公式估算法,实际的位置估算法要考虑很多个基站,至少是3个或者3个以上,基站越多,定位越准确……”



  “你别跟我讲天书,你就告诉我,那个手机现在在哪里?”小姑娘娇嗔道。



  “我是怕你以为我骗你,先给你讲清楚,基站定位是利用基站对手机距离的测算来确定手机位置的,那个手机现在的位置很偏僻,基站不多,离得也远,我只能给出大概的位置。”男人在电话那头解释。



  “到底在哪里,再说废话,我就不理你了。”小姑娘哼道。



  “就在彝山水库那边,最多能算出这个位置。对了,你要我查这个号码做什么?这么晚了,谁会去那边……”



  男人还没讲完,小姑娘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朝岳鸣飞甜甜地笑了笑。我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唐二爷的手机还有电吗,而且现在居然在水库那边?要知道是谁偷了手机,搞出这么多把戏,我们必须马上赶去水库,否则手机很可能会移动。小姑娘能帮的忙就这么多,再要查一次就难了,因为频繁查这些信息会被上级注意到,只有一两次,他们还能敷衍过去。



  岳鸣飞知道我心急如焚,于是叫我到街道上等一下,他要犒劳小姑娘。我一声不吭,转身就大步跨出去,身后同时传来啜啜的声音,大概是岳鸣飞在和小姑娘亲吻。幸亏,岳鸣飞控制住了,只是亲了一下就跟了出来,没有拖延时间。



  “你想现在去水库那边?”岳鸣飞问道。



  我匆匆地往回走,并答道:“那当然了。不过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你想说,水库那么大,定位太模糊,去了也是白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去!肯定要去!”岳鸣飞说完就加快了脚步,似是在表明态度。



  “谢谢你!”我闷了很久,走回去一大段路了,很久才憋出这句话。



  岳鸣飞拿出手机,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在车来车往的街边拨了一个人的电话:“喂?金乐乐?你在渡场吧?我想问问,胡队长、贾瞎子、韩嫂还有你,谁要吃夜宵,我顺便给你们买回去?”



  等了一会儿,岳鸣飞就问:“真的?你确定?那好,我晚点给你买夜宵回去!”



  这时候,我们已经穿过了师院,准备回到渡场了,岳鸣飞接完电话,脸色变了。不用我多问,岳鸣飞当即告诉我,他打那通电话是想确认谁离开了渡场,如果有的话,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偷走唐二爷手机的人。金乐乐很爱关注别人的隐私,她跑了一圈,最后确定有一个人不在渡场,而那个人就是胡嘉桁!



  我走在漆黑的樟树林里,不可思议地停住脚步,虽然之前怀疑过很多次,但都没有证据证明胡队长与此有直接关联。如果我们这次去水库,找到了胡嘉桁和手机,那他真的脱不了干系。可这么晚了,胡嘉桁不在渡场待着,又跑去彝山水库做什么?要和女人约会,大可以在彝山师院里,不必跑到那么荒凉的地方。



  “我们要不要叫警察跟去?”我迟疑了。



  “操,你不要临阵退缩好不好?是你自己说的,秦望不会相信我们的。”岳鸣飞说着说着就推我继续走,路过渡场时也没进去。



  “可是……”我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别可是了,快点跑去,不然那个人就溜了。”岳鸣飞说完就真的跑起来。



  我站在后面,想要回去拿手电,或者拿把刀也好,万一对方要拼命,不至于手无寸铁。可岳鸣飞说得对,时机不等人,再晚一点,那个人可能就带着手机离开水库了。我情急之下不再顾虑,撒开腿就跑向水库,中途还不小心踢到了几块石头,疼得眼泪都飚了。岳鸣飞不愧是曾经的游泳冠军,跑步和游泳都很厉害,一下子就将我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我看不清楚山路,每一步都生怕踩翻到江里,湍急的水声总让人产生幻觉,误以为在翻腾的江面上跑着。所幸,今晚月光浩荡,山路并非不见五指,跑了一会儿就适应了山川之中的昏暗光线。当快要跑到水库时,我们一前一后地停了下来,惟恐吓跑带着手机的那个人。这边的水声没了,异常安静,但我上气不接下气,喘地声音很大。岳鸣飞索性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岸边的一拨树丛里,静静地观察四周。



  我挣脱了束缚,压住了气息,紧张地朝外面望了望,水库附近连一个鬼影都没有。这段时间,唐二爷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几乎天天打过去,没有一次打得通,现在为什么开机了?眼看找不到人,我就推开了岳鸣飞,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再给唐二爷的手机打一次电话,没准能听到铃声。本以为,那个手机已经被设置为静音模式,我打过去只是徒劳罢了,哪知道刚打过去,安静的水库边上就铃铃铃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从岸边的草堆跳起来,疯狂地跑向山脚下。我和岳鸣飞见状就追上去,一步都不敢放松。



  可我明白,那个人不是胡队长,他不可能跑得那么快!那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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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6 08:08:10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22.捞尸钩


   月光下,水库周围掀起一阵阵骚动,许多鸟儿纷纷从树里惊腾而起。我和岳鸣飞紧追不舍,这个人既然有唐二爷的手机,那肯定与最近的事有关,绝对不能跟丢了。否则,那个人会警惕起来,或许会把手机扔到江底。



  岳鸣飞跑飞了,像是跨栏一样,朝山脚那边奔去。我拼命地赶上去,恨不得生出十七、八只腿来,可没跑出多远,后面又窜出一个人来,而且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个正常人会到这种鬼地方来,我下意识就想,这个人肯定也和唐二爷的死有关。能把尸体从众人眼皮底下弄走,放到渡场那边,不是一个人能办得到的,肯定有同伙。



  这时,岳鸣飞已经追到远处去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于是就在后面喊了一声:“你追前面那个,我来捉后面的!”



  不等岳鸣飞答应,我转身就去撵身后的那个人,同时心中好奇,这两个人到水库来干嘛?总不可能是来谈情说爱吧?那个人被我追得心惊胆战,不敢与我正面相对,眼看脱不了身,接着就滚下河岸,翻进了水库里。我只差一点儿就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分不清那个人究竟是谁,连脚瘸不瘸都辨别不出来。



  “想跑?门都没有,你会水,老子也会!”



  我哼了一声,不管夜里下水多么危险,一急就跳进水库。很多人不知道,水库为什么很危险,经常淹死人。其实,有些水库的涵洞是关不紧的,总会有水流泄出去。这样一来,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要是碰上暗流,人就会被带入水下。那种水流非常急猛,即使是水里的鱼都要避让三分,否则会被搅晕在水底。我一跳下去,身子就在水里翻了几圈,原来暗流就在岸边不远处。



  好在我水性不错,脚一蹬就脱出了暗流的范围,没有被卷到水库底下。那个人没入水下,没有浮上岸,我看不到水下的情况,只好冲出水面,想看看那个人的踪影。过了一会儿,远处哗啦一声,月光的投影被打散了,一个人在水库中心冒出一个头来。我心说,这个人本事挺大,能潜这么久、这么远!



  我不敢磨蹭,赶紧划水追去,那个人眼见还是脱不了身,又潜回水下。我没穿潜水服,衣服和鞋子都没脱,游在水中时就像被人缠住,浑身都不自在。拼命地游了好一会儿,我快要靠近水库中心了,却还没见那个人浮出水面。紧接着,水面上出现了异样,除了月亮的投影,更远处居然还有一个红色光团。那绝不是从夜空晒下的银光,而是从水底射上来的光亮,因为那边的水域都被染红了,像是水底的鬼火一样。



  “太邪门了!不会又见鬼了吧?我真该跟岳鸣飞换一换,让游泳冠军来追人!”



  我苦叹了一声,水呛进鼻子里,辛辣的劲儿直冲大脑。那团红光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之前和岳鸣飞也曾见过,那时我第一次知道断臂水神,还有岳鸣飞私下捞尸赚钱的勾当。没想到,水下的红光又被我撞上,尤其这次我还在水里。奇怪的是,那团红光没有靠近我,只是停顿了几秒,转头又往上游而去,没有发生太特别的事。



  我见状马上潜下去,想借着朦胧的光亮,找一找那个人躲到哪里去了。不想,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到了我面前,我一下水就碰到了对方。顿时,我想到水鬼拖人下水的故事,想要先发制人,于是双手就擒住那个人,并一口气地将人提出水面来。



  今晚的月亮很有正义感,一直散发着银光,连乌云都遮不住它。我以为,这一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谁知道这个人穿着潜水服,还戴着潜水镜,全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瞧不出真实身份。我还没来得及失望,情绪又如过山车一样,激动地深吸了一口!



  “啊!你是……”



  我被吓得呆住了,手上的力劲儿随即散去,那个人用力一挣,脱开了我的束缚。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认出了那个人是谁,或者说,认出了那身潜水服。渡场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东西,诸如氧气瓶、潜水服、潜水镜、安全绳等等,为了不弄乱,这些东西的编号都是唯一的。我记得,唐二爷的氧气瓶编号是7106,他的潜水服编号同样是7106,而刚才那个人的衣服上也有一组编号——7106!



  刹那间,我僵在水面上,喝了几口凉腥的江水,怎么都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那画面。唐二爷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遗体也被火化了!可为什么,那个人穿着唐二爷的潜水服,他是不是唐二爷?几秒之中,我想了很多,很快就冷静下来,拂去了鬼怪之说。唐二爷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没穿潜水服,而是平常的衣服,他的潜水服一直没早到。正是如此,秦望坚持认为,渡场管理不规范,没让打捞员穿潜水服,因而引发安全事故。



  如果不是唐二爷,那是谁穿他的衣服?



  我刚想潜水找那个人,却见水面又哗啦一声,那个人手里握了一把短刀,朝我刺下来。长这么大,我从没遇到过这种凶险的事,居然有人要对我行凶,并且是在水库里。那个人狠狠地挥着短刀,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可能一开始就带着凶器。我来不及避让,一边蹬水,一边赤手接刃。那把刀锋利无比,我的手掌刚碰上去,一股刺疼就袭遍全身,血也一滴滴地滑落到水面上。



  绝望的处境中,人类往往会发挥潜能,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手一使劲就扳开那个人的手,将短刀夺过来,然后用肘部使劲地撞向对方的胸口。那个人吃了亏,顺势倒下后面的水域,随即倒翻入水,又躲了起来。我挣扎得幅度太大,也向后仰了几米,并沉入水中。可就在我想浮起来时,全身像被人用刀割一样,疼得张开了嘴,江水立刻猛灌进来。



  糟糕!这下完了!



  我在心中暗喊,操他三百六十代的祖宗,这是捞尸钩,以前捞尸人专门用它来打捞那种深陷淤泥的尸体。捞尸钩是一串串的钩子,就跟蜈蚣一样,每个钩子都锋利坚硬,钩到东西就会死死地缠住。以前的捞尸人只管捞尸,不管捞尸钩会不会破坏死者的容貌,为此死者家属和捞尸人都动过手。后来渡场插手了捞尸的事,捞尸人才慢慢转行,而捞尸钩才绝迹。



  万万没想到,水库下面居然布置了捞尸钩,看这情况,绝对不只一条钩,起码有好四、五条。那些钩子的另一头可能被礁石缠绕了,我想挣扎时,它们就更深入我的身体,疼得钻心。我无法浮出水面,快要呼吸不过来时,这才想起手中有一把短刀,可以用它割断这些钩线。



  虽然这过程只有十几秒,但我吞得江水太多了,呼吸也太急促,刀还没挥开,意识就开始散去。我实在使不出力气,控制不住身体了,整个人就沉了下去。本以为,我就这样陈尸水底,等着岳鸣飞将我的尸体捞上来。可一个人影游了过来,我已经意识模糊了,水下又一片浑浊,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刚才朝我挥刀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胸口像被什么压了好几下,几口水就从嘴里喷出来,此时人已经躺在岸边了。可我还是没什么力气,炎热的夏夜里,竟冷得像冬天一样。我微微地睁着双眼,看到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站在一旁,居然是他救了我?难道,那个人向我挥刀时,是想救我,要割断那些捞尸钩?



  我很想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不想我死就别跑啊!要么,让我见一见庐山真面目总可以吧?



  可那个人没给我机会,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跑远了。我动不了,只能躺在草地上,无力地喘息着。岳鸣飞不知追人追到哪里去,半天没回来,但愿不是被人打死了。就这样,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总觉得这些事情太矛盾了!别的暂且不提,那个挥刀的人既要逃跑,又要救我,如果不是脑子有毛病,那么……



  霎时间,近日的事情像快进的电影一样,闪现在我脑海里。终于,一丝灵光迸出,我想明白了!什么曝光秘密、什么断臂水神、什么雷电战机,全他妈都是放狗屁!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所以到现在都一头雾水,答案其实是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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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7 09: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23.她知道所有的秘密


夜幕下,水库附近不知哪只鸟发情了,呜呜地乱叫,让人不得安宁。我躺在水边,刚想通那些事,心里很激动,妄图爬起来去找岳鸣飞。折腾了几分钟,人没站起来,反倒朝斜坡下滚了一小段。眼看快要跌入水中了,我就暗骂,老天爷你故意捉弄人,想让老子死不瞑目啊?



不知过了多久,草地上响起唰唰的声音,有人正朝我这边走过来。除了岳鸣飞,我猜不到谁会来这里,总不会是救我的人后悔了,又半路返回来想溺死我吧?幸好,老天爷没把玩笑开过头,走过来的人正是岳鸣飞,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以岳鸣飞的速度,应该能追上那个人才对,怎么会无功而返?



“黄丁意?你睡在水边干嘛?你追的人到哪里去了?”岳鸣飞费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找到我。



我声音微弱,被拖离水边后,这才恢复点力气,并问:“那个人呢?你没追上?”



岳鸣飞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他反问我:“你出什么事了?手上都是血?”



我吃力地坐起来,哈了口气在手上就说:“妈的,后面跑出来的那个人有毛病,居然穿着潜水衣,他以为他是忍者!除了他是一个男的,其他就认不出来了。”



“穿潜水衣?难道他原本打算下水?水库下有什么可捞的?”岳鸣飞边问边拍我的背。



“下面有捞尸钩,那个人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带了刀。后来我游到捞尸钩旁边,他还拿刀过来,想警告我。”我呛声道,“不过他救我就逃了,水库下面的东西也没捞上来,天知道水下有什么宝贝。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一伙的?”



“肯定不是!”岳鸣飞斩钉截铁地答。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追上那个人吗?”我奇道。



岳鸣飞哑口无言,愣了很久没答上来,我一眼就瞧出问题来,他肯定追上那个人了!我借着月光盯着岳鸣飞,他不敢对视,立刻将脸转过去,并转移话题,问我水库下面是否有古代留下的宝藏。当年,太平天国的石达开就曾在彝山打过帐,说不定把军队里的黄金沉在水底了。



我双手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就想回渡场那边包扎伤口。那些捞尸钩不知有没有钩过尸体,要是钩子上有病菌,伤口很容易被感染。我急着赶回去,顺道确认胡嘉桁在不在渡场,尽管我不能完全肯定穿潜水衣的人是他。岳鸣飞听到我说要回去,他就附和了一句,巴不得避谈之前的话题。



我心中另有想法,思想一片混乱,便懒得去揭穿岳鸣飞为什么撒谎。在回去的路上,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边走边按着伤口,就怕失血过多而死。同时,我明白了,唐二爷根本不是想曝光什么机密,而是要守住那个机密。正因为如此,唐二爷才会去图书馆把那些资料偷走,否则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做。若一个人要曝光秘密,谁会把资料藏起来,让大家竞相传阅,那不是更方便吗?这就是唐二爷最矛盾的地方,亦是我之前最费解的一点。



除了这些事,唐二爷还曾去咨询过唐紫月,问她曝光秘密要负哪种法律责任。乍一听,似乎唐二爷在犹豫,怕曝光后引来牢狱之灾。可一个人决心要曝光这些秘密,他还会顾虑那么多吗?唐二爷咨询那些事,会不会是想警告别人,曝光那些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就是说,唐二爷是要保守秘密的人,这段时间装神弄鬼的人才是要曝光秘密的那一方!唐二爷为了防止别人曝光,他一定抢先把所有有关的资料都拿到手,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遗憾的是,我想清楚了唐二爷的目的,却仍没有弄明白,他要守住的秘密是什么?这个秘密一定是肮脏又黑暗的,否则不会藏着捂着,还把小命丢掉了。



断臂水神和三只手怪婴影响恶劣,可这些算不上机密,老一辈的医生都有所耳闻,要找证据的话,大可以去问老杨这些人,而且那份医学报告单也没被唐二爷带走。想来想去,那件机密肯定与渡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唐二爷不会闻风先动,将那些资料统统消灭掉。



随着水浪声增大,我从思绪中醒过来,这时岳鸣飞和我快走回渡场了。我想起岳鸣飞撒谎的事,终于忍不住又问他:“你是不是追上那个人了?”



“没……没有啊。”岳鸣飞否认。



“你还装?我早看出来了,你为什么要说谎?那个人拿你的秘密威胁你了?”我谨慎地问,“私下捞尸没那么严重,大不了让那个人威胁,我就不信那混蛋敢举报你。”



“先别说了,我们到了,你赶快找药包扎一下。”岳鸣飞和我悄悄走进渡场,其他人关门熄灯了,不知胡队长有没有回来。



我疼得难受,无奈之下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想马上冲干净身体,给伤口敷药。有些伤口在后肩或后背,我自己敷不了药,岳鸣飞看在眼里,便叫我快去冲个澡,他来把我洒一些消炎药。我受人恩惠,就跟受贿一样,当下不再多问,拿了一个水桶和毛巾就去澡房冲凉。澡房有两间,分别是一男一女的,它们都盖在瓦房宿舍旁边,夜里没有灯,一切都得摸黑办事。



我刚冲了一下,伤口就像刀割一样,疼得叫了一声。这时,有个人在外面忽然喊了一声:“黄丁意?你在里面洗澡?”



“贾瞎子?这么晚了,你来澡房干嘛?”我问完这句话,本想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想偷看我洗澡吧?可一想到贾瞎子看不见了,这么说太伤人了,后半句就吞回肚子里。



贾瞎子在外面说:“天气太热了,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热的,我想再冲个澡,解解热。”



“那你等等,我马上就好。”我答道,接着随口问了一句,“胡队长今晚几点回来的?你知道吗?”



“几点回来?他好像一直在渡场吧?我也不清楚。”贾瞎子站在外面说。



“金乐乐不是说胡队长不在渡场吗?岳鸣飞打电话给金乐乐,说要帮你们买夜宵,她问了一圈,结果胡队长不在……”



我还没说完,贾瞎子就打断道:“金乐乐问了一圈?她什么时候问我了?她吃过晚饭就出去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



我刚举起满满的水桶要从头淋下来,结果却哐啷一声,水桶掉到了地上,砸出冰冷的巨响。贾瞎子以为我看不见,弄翻了水桶,忙问我有没有砸伤脚。我没有回答,脑子飞转起来,心想贾瞎子如果说的是真话,那么金乐乐不可能告诉岳鸣飞,胡队长不在渡场里。难不成,今晚在水库出现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是金乐乐?跟我在水里搏斗的是一个男性,如此推断,岳鸣飞追的那个人就一定是金乐乐。以金乐乐那慢吞吞的速度,岳鸣飞很容易逮住她,决不可能跟丢。



“你不会摔晕了吧?怎么没动静了?”贾瞎子担心地问。



我赶忙答应了一声,擦干身子就走出来,好让贾瞎子进去洗澡。在离开前,我再三确认了,贾瞎子保证,金乐乐晚上没找他问过要不要吃夜宵的事,至于有没有问过韩嫂和胡队长,他就不清楚了。没想到,确定不在渡场的人竟然是金乐乐,我甚感意外,当即提着水桶跑回房间,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岳鸣飞正漫不经心地整理那些消炎药,看见我回来了就说:“灯不够亮,我怕看不清伤口,把手电也带来了。”



“你老实交代,今晚是不是追上那个人了?”我逼问。



“没有啊。”岳鸣飞继续自欺欺人。



“那个人是金乐乐?对不对?”我懒得兜圈子,将问题抛出来。



岳鸣飞大吃一惊,显然是被我说中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答应她暂时保密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保密个屁!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有什么都该摊出来讲明白!”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刚才遇到贾瞎子了,他跟我说了,金乐乐没问他要不要吃夜宵,她晚上根本不在渡场。”



岳鸣飞见瞒不住了,对我嘘了一声,叫我声音低一点,别被别人听去了。我冷笑一声,被人听去又怎么样,现在捉住其中一个人了,真相就应该大白了,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岳鸣飞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告诉我,他的确追上了那个人。一开始,岳鸣飞扑上去,打翻了那个人,并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打伤了对方的头部。在岳鸣飞眼里,今晚我们要遇到的人都很危险,他那是本能反应。我对这点深有体会,之前在水库里就以为要被捅死了,拼命地想抵抗。



岳鸣飞捉住了那个人,打了一下,对方就哭爹喊娘地求饶了。听那声音,岳鸣飞就呆住了,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金乐乐!金乐乐慌张地爬起来,躲开了几步,然后声称这些事与她无关,手机也不是她偷的,但她知道所有的秘密。



“等等,你不敢说实话,不会是把人打死了吧?”我担心地问。



“当然没有!她没死,只是皮外伤!”岳鸣飞认真又紧张地解释。



“那她知道什么秘密?”我紧跟着问。



岳鸣飞坐在床沿上,抬眼望了我一下,不紧不慢地答:“你和我永远都想不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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