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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黄河古道:人形棺材》黄河勘探队50年来守口如瓶的诡异经历--作者:李达[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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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河滩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大脑壳一脸兴奋跑过来,拉着我就跑。

跑到一个小沙沟边,沙沟浅水里飘着几条鱼,每个鱼身上都有被插伤的血口子,水沟里的水也被染红了。

大脑壳兴奋道:“鲤鱼啊,我们有吃的了。”

我抬头看一眼四周,想到了金子寒,这个跟我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这一路的表现好生奇怪。

从他在船上写下“有鬼”两个字,尽管他不承认,但我也觉得他对黄河禁忌很了解。过古栈道时,他明显熟门熟路,就像来过这里一样,但是他为何又要和我们一起来这里插队呢?

看着苍莽的黄河,我也有些疑惑了,这个金子寒究竟是什么人呢?

天彻底黑了,黑麻麻的黄河水像无数野兽一样奔腾,让人不由多生出几分恐惧。

金子寒还没有回来,我和大脑壳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能在不远处的一个石洞旁死等。

大脑壳捡了些木头,生起一堆火,将水沟里的鱼烤着吃了,一共四条,大脑壳三两下就吃完两条,我吃了一条,把另一条留给了金子寒。

傍晚,金子寒仍未见人影,大脑壳盯着那条剩下的鱼,说他又饿了。

我说:“这鱼可能就是金子寒留下来的,你还要吃?”

大脑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能留,就说明他可能都吃过了。”

我说:“晚上就在这洞里睡吧,他肯定会回来找我们俩。赶紧睡,睡着就不饿了。”

大脑壳弓着腰在草丛里找了半天,弄了把干艾草扔在火堆里熏蚊子,说是黄河边上的蚊子有小指肚大,成群结队的,飞起来像朵黑云。有一年村里的耕牛受了惊,晚上撞到了蚊子窝里,第二天找到一看,牛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弄完了这些,他躺在石洞的干草上,没多久就打起鼾来。

刚才一直乱哄哄的,没有时间想什么,现在静下来想想,事情真是完全超出我的认知了。

从我踏上那条怪船,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未知世界中,一切显得那么古怪而神秘,先是三个古怪的姑娘,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这三个姑娘又神秘消失在古桑园中,不知道生死;我们在黄河栈道上竟然遇到了那样诡异的一幕,简直就是超出常理,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不由依赖起那个叫金子寒的人,虽然他也很神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一个可靠的同伴,现在却连他也神秘消失了。

我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河水,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那巨大的山脉在黑暗中,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巨兽,悄悄逼近我们,将我们压制在了这个极小的山洞中。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压抑又难过,看着前途漫漫,不由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明天还会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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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想着想着,夜色逐渐渲染开,远远传过几声鸟叫,我看着不断跳动的火焰,到处弥漫着木头燃烧后的淡淡香气,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到半夜,洞口的篝火熄灭,寒风一吹,窝棚里冷得像冰窖,越睡越冷。我以为自己在梦中被冻得浑身发抖,睁开眼发现自己一直没睡着。

洞外黄河隆隆的流水声渐息,忽然出现划水的声音,哗啦哗啦,很有节奏,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有人在水里游泳?

我伸了伸腿,踢在了一块硬东西上,仔细一看,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封上了一块大石头,将窝棚护得严严实实的。这又是哪来的石头?我看一眼旁边的大脑壳,他倒睡得很熟。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趴在石头边往洞外看,几道绿莹莹的光在黑暗中游走。

“狼!”我惊叫一声。

大脑壳一下坐起身,头碰在了石洞顶上:“你叫啥?”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外面有狼,好多狼。”

大脑壳听完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抓起枪,二话没说,顺着石缝伸出枪管,就打了两枪。

我没来得及阻止,但显然已经惹事了,那些绿眼睛,一见洞里放枪,不跑反而一齐往石块上冲,吓得我们赶紧往洞里躲。可是这洞本身是个死洞,除了出口,纵深也就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

俩人挤在洞里面紧张了一阵,就听见外面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之后,什么动静也没了。

我慢慢睁开眼,洞外月光如注,河滩上什么也没有。我拉了拉大脑壳,示意我们出去看看。

大脑壳大着胆子端起枪和我相互搀扶着走出洞口,月光白亮亮照在黄河滩上,河水闷声流淌着,哪还有半点狼的影子?

大脑壳却扔下枪,跪在河滩上,朝着黄河直磕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猛然惊醒过来:“堵在洞口的巨石怎么不见了?”

大脑壳听见了也急忙站起来,看着空空的洞口。

巨石什么时候被搬走了?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奇怪刚走出洞口时,为什么谁也没发现巨石不见了。

幻觉。

我不相信,问大脑壳:“是你临睡前把那块大石头推到洞口挡住外面的?”

大脑壳一愣:“不是你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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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俩原来谁也没有挡。

那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如果是金子寒,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俩?

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心里发冷。

大脑壳显然也被吓蒙了,又跪在河滩上,面朝黄河念叨着什么。

冷风飕飕吹来,我站在洞口,浑身冰冷,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一人高的洞口,一人高的浑圆的大石,我和大脑壳,包括金子寒都不可能推动它,三个一起也不可能。而这块石头就不偏不倚正好将我们的洞口堵住,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过来的?

而最怪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它竟能无声无息瞬间就消失掉?

我心里越想越乱,索性在地上捡了些树枝乱草,胡乱做了个火把,点着了,朝着窝棚地底下仔细照着,就看到窝棚外的地上有一条深深的爬痕,爬痕后还有一条略细一些的划痕,一直向河滩延伸着。

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住了,我终于知道那块石头去了哪里:它自己走进了黄河中。

大脑壳也吓得满脸煞白,哆嗦着说:“白,白大哥,这,这,这到底是啥东西?”

我咬咬牙,招呼大脑壳先别管那么多,赶紧生一堆火,等天一亮,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篝火很快烧起来了,火苗噼里啪啦响着,我和大脑壳抱着腿坐在火堆前,看着外面黑糊糊的黄河水,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着爷爷以前给我讲的黄河怪事,那一幕幕就像是发生在眼前一样,不由发起呆来,大脑壳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我中邪了,使劲晃着我的肩膀,叫道:“白……白大哥!”

我回过神,只见大脑壳正瞪大眼睛紧张地望着我。

大脑壳毕竟年纪小些,显然是害怕了。

我说:“大脑壳,别紧张,一定是有人在帮我们,否则那些狼早把我们吃了。”我同时也想说服自己不要害怕。

大脑壳使劲点头:“嗯,一定是黄河大王。”

我强挤出些笑摸摸大脑壳的头,对他说:

“大脑壳,你知道铁头龙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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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铁头龙王(一)

我和大脑壳依偎在火堆旁,因为恐惧到了极限,世界缩小,我们俩竟成了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关于铁头龙王,我只是很早的时候听爷爷讲过,现在给大脑壳再讲,好多东西都只能拼凑了。

在爷爷嘴里,黄河一带人把铁头龙王传得可神乎了,有人说它是黄河中成精的鲤鱼,身上结着七层鱼鳞,头上隆起一架鹿角,一下子能撞翻大船,一口就能吞掉在河边饮水的水牛。

也有人说,其实这铁头龙王就是黄河大王的真身,代替黄河大王在黄河中巡视,要是哪里的黄河大王庙香火不盛,这铁头龙王就会撞断河堤,水淹百姓。

大脑壳听得眼睛都直了,问我:“白,白大哥,这铁头龙王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爷爷说,这铁头龙王,其实就是伏在黄河底的鼋。”

这个鼋,就是古代的巨龟。现在大家常把大龟都叫做鼋,这不对。在古时候,能翻江倒海的巨龟,才被称为鼋。

这鼋是蟒蛇和巨龟生的崽,所以才能长那么大个儿。据说这东西能活一万年,能长到火车头那么大,一旦发起怒来,能掀起城墙高的巨浪,打翻渔船,淹没良田。

我父亲当年在黄委会上班,负责巡查河堤。我当时问过他,这个巨鼋是不是真的存在,那黄河改道是不是巨鼋给撞断的河堤,你猜他怎么说?

大脑壳伸长了脖子问:“怎么说?”

我说:“我父亲说,黄河为啥改道?那是因为黄河从上游带下来太多泥沙,这些泥沙沉到下游,把黄河给垫高了,黄河成了悬河,遇到汛期,河水暴涨,漫过河堤,这样黄河才会改道。”

大脑壳明显有些失望,说:“啊,看来那鼋,还是没有咧!”

我说:“这话倒也不能这样说。我父亲当时也说了一种情况,在黄河中游乃至上游,水位很正常的时候也常常会发生改道,这就很难解释了。就好像说,原本那黄河水好好流着,但是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河水暴涨几倍,最后大堤崩溃,黄河改道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就像是黄河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巨兽,将河道整个堵死了,河水过不去了,只好越堤而过,所以造成了黄河决堤大水泛滥。”

大脑壳说:“这巨兽肯定就是鼋了?”

我说:“我当时问过我父亲,我父亲偷偷告诉我,在黄河道干涸后,他专门去看了看,发现黄河古道中有个巨大的深坑。深坑前后各有四个巨大的爪印,就像河底下曾有一个巨兽伏在这里,用四只爪子牢牢抓住河底,这样才出现了那么大的巨坑。他听黄河边的老船夫说,这就是铁头龙王,也就是巨鼋,它卧在河泥中,紧紧扒住河底,堵塞住了河水,才导致黄河改道。”

那神秘出现又离奇消失的石头,以及地上的划痕,不禁让我想起关于铁头龙王的传说。

如果真是巨鼋的话,可是它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门口,替我们挡住了狼,好像是特意来救我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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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脑壳说:“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这样想,我爷爷说心里宁静,一切事就合理。”

大脑壳看看天:“这天看着要亮了,我们还在这儿等吗?”

“要不然我们顺着大龟爬的痕迹去看看,这可能与我们这次进古桑园有关,金子寒回来我们也能提供点线索。不然他老觉得我们没用。”说完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体感觉舒展了很多。

“对!”大脑壳说,“这个小哥不搭理我们,可是就是觉得我们碍事。”

说着话大脑壳也来了精神,索性爬起来做了个火把,我们两人沿着那大龟的爬痕一路追过去,就看见那痕迹穿过河滩,直奔前面而去。

我们寻着痕迹走了一会儿,大脑壳猛然立住了,说不对,不对,不能再走了,前面是古桑园!

我看了看,前面黑糊糊的,月光下,黑压压的树林被风吹着哗哗响。

我和大脑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过去。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十分古怪,听起来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抽旱烟时不小心呛到了,又强忍着不想出声。

这深更半夜的,又在这样荒无人烟的黄河老滩上,哪里来的咳嗽声?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却只听见风吹过树叶,呜呜作响。我们听了一会儿,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

我想上前探个究竟,大脑壳却不敢去,讪讪地站在那里。

我刺激他:“你不去,就在这儿等我,如果听见不好的动静,你马上跑。”

大脑壳点了点头,他看我往前一走,又害怕了,一把拉住我,可怜巴巴地说:“你走了,俺自己在这儿咋办?俺,俺,俺还是跟你去吧,咋也是两个人一起!”

我笑了一下,用力拍了一下他,算是给他鼓劲,也给自己壮胆:“对呀,我们手中有枪,两个大男人,怕啥呀。”

还没走几步,那咳嗽声又来了。这次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从前方树林边一块立着的石头旁发出来。

大脑壳哆哆嗦嗦地问我:“白,白大哥,那石头后面是不是蛤蟆叫?”

我苦笑着:“这年头蛤蟆要能像人一样咳嗽,怕早修炼成精怪了。”

说实话,这时候我也有三分打憷,月光明晃晃照在河面上,大石头后的树林里一片黑暗,那石头后到底藏着什么,难道那里真有个老人?

河滩上光秃秃的,况且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三更半夜冒出一个老头?

我提着胆子,擎着那支火把,小心翼翼走过去,将火把往石头后一照,发现石头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刚松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身后出现了。

我又用火把照了照石头背后,石头背后空荡荡的,确实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事情邪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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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举着火把傻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候,那块大石头上,传来了一阵敲击石头的声音。

\我一动不敢动,眼巴巴看着火把的火焰上下蹿动,心中乱糟糟的。

\“恐惧会让身体生出鬼来。”我想起爷爷曾说过的话,使劲镇定自己。

\这时,大脑壳突然鬼鬼祟祟地说:“白大哥……俺知道是啥在叫咧……”

\我小心地看着四周:“是什么在叫?”

\大脑壳也看了眼四周,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曾听一些行走江湖的手艺人说过,手艺人行走江湖,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就会玩阴的。

就说解放前的泥瓦匠,给你盖屋修门的时候,你必然要伺候好了,饭桌上大鱼大肉是自然,还必须要有一盘红烧的泥鳅,这盘菜谁也不能动筷子,只能泥瓦匠自个儿吃,这就是规矩。

要是你不按规矩来,得罪了泥瓦匠,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保不齐就要在活计上给你做手脚。心眼小的泥瓦匠就会将水泥和稀一点,将砖瓦砌得缝大点,这屋子经不了多少年就糟了。这还好,要遇到心狠手辣的主,甚至会在石灰中混入鸡血或骨灰,那你就等着家里闹鬼、遭灾吧!

我越听越糊涂,赶紧打断他,让他拣重要的说。

大脑壳这才说,当年闹饥荒的时候,他出去四处讨饭,在码头上遇到了几个手艺人。这几个人在那闲扯江湖之事,大脑壳也偷听到了几个手艺人害人的法子。一个叫做“半夜鬼敲门”,一个叫做“鬼咳嗽”。

“半夜鬼敲门”,说的是将鳝鱼血涂在仇家门上,蝙蝠最好鳝鱼血,闻到门上有鳝鱼血的味道,就不断去撞门。就这样,门整夜响个不断,开门一看,外面又什么都没有,就像鬼敲门一样。

“鬼咳嗽”则是抓只蛤蟆,在它嘴里塞一撮胡椒面,然后在蛤蟆嘴上封几条线。蛤蟆被胡椒面呛得直咳嗽,嘴巴被封住,咳不出来,就会发出老人一样的咳嗽声。

大脑壳怀疑,这里会不会被人设计了一个局,我们可能是中了“半夜鬼敲门”和“鬼咳嗽”的障眼法了。

大脑壳说完,我点点头,没回话。

我知道大脑壳和我一样也在安慰自己,包括刚才说巨石是铁头龙王,也是我胡乱拽到脑子里的念想。在这样在外毫无依靠的情况,我们不约而同在自己内心里找合理的依靠,给自己壮些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得往前面走。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吧。

这时,旁边又传来咳咳的几声咳嗽。大脑壳讲完壮着胆子把火把插在河滩上,撅着屁股在石头底下找蛤蟆。刚找了一会儿,他突然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叫道:“白大哥……真……真有只大蛤蟆,那么大的蛤蟆!”

我探头一看,那石头底下黑糊糊的,隐约看见里面卧着个簸箕大小的物件,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刚想问大脑壳里面究竟是什么,那东西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那石头下,果真伏了只簸箕大小的蛤蟆!

我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用火把一照,就看见蛤蟆背上有很多暗红色的斑点。我怕有毒,忙招呼大脑壳脱掉衣服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用木棍戳蛤蟆一下,蛤蟆“刺”一声,就往外喷出一股红雾。

那红雾直朝我们扑来,我和大脑壳忙往后退。

那红雾有一股辛辣味,呛得人直想咳嗽。我好容易忍住,待红雾散去,再看那蛤蟆,还是停在原地。我又接着用木棍戳它,它又喷出一股红雾,往石头底下挪了挪。我们待它再喷不出红雾,才用木棍小心掀翻了它,将它从石头下扒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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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蛤蟆浑身长满了毒疮,身上遍布着血红色的条纹,看起来分外狰狞。

好在那蛤蟆虽然看起来恐怖,却老老实实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不断咳嗽。

我见这大蛤蟆稀奇,就想起爷爷曾说过,这蛤蟆天生会测水。在发洪水之前,蛤蟆就知道洪水能淹到多高的地方,会提前爬到树梢上。水乡的人见到蛤蟆爬树,就会收拾了东西,也跟着蛤蟆爬到树上。蛤蟆爬到哪里,洪水就会涨到多高。

有一年黄河决口子,好多人跟着蛤蟆爬到树上,洪水十几天还没退下去,大家带的吃的吃完了,开始到处找吃的。先是扒树皮,扒光了树皮,就开始吃树上的癞蛤蟆。最后集体中了毒,眼睛肿成了铜铃那么大,肚子也鼓成了球,身上到处都是黄豆般大小的肉疙瘩,活脱脱变成了“人蛙”!

大脑壳听我这样一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棍子扒拉倒蛤蟆。蛤蟆在地上左右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大脑壳咦了一声,说:“白……白大哥,你快……快看看,真是邪了门了,这大蛤蟆怎么没有腿?!”

我仔细一看,发现巨蟾肚子下光秃秃的,果然没有腿,难怪这它被大脑壳戳来戳去也不跑,原来是跑不了。

我也觉得奇怪,这蛤蟆是先天无腿,还是被人将腿斩断了呢?

我拿火把仔细一看,发现这蛤蟆的脊梁骨里,被穿进去了一根极细的金线,那金线紧贴着蛤蟆身子,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我用火把一照,就看见金线是长长的一缕,从蛤蟆身上出去,顺着河滩走,我们沿着金线走了一会,发现那金线极长,竟然一直延伸到古桑园中。

我举着火四处看看,这时明晃晃的月亮钻到了云层里,空荡荡的河滩上悠悠浮起了一层白雾,古桑园在白雾中影影绰绰的,仿佛有无数个影子在来回走动。

古桑园外,流淌了几百万年的黄河水哗啦哗啦响着。

我和大脑壳也都震惊了:这蛤蟆身上的金线,怎么会和古桑园有关系?

大脑壳呆了半晌,说:“白,白大哥,我觉得这里不干净。”

我点点头,带着大脑壳回到了篝火旁。坐在那里,折了根芦管,随手塞进几片干树叶做烟叶,就着篝火点着了,拼命抽着,这树叶做的烟叶很呛,简直能将肺给憋炸了,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慌。吸了几口,我渐渐平静下来了,说:“这我知道,你在哪儿见过牛大的巨龟,簸箕大的蛤蟆……不过话说回来,这老黄河边上,又有什么事情正常过?”我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大脑壳摇摇头说:“俺……俺不是这个意思,俺说不干净,是说这里可能有啥好东西。”说完用手悄悄指了指古桑园。

我恍然大悟:“你说咱们遇到的东西不干净,是这院子里有大物件?”

大脑壳点点头说:“俺也想,这里莫不是埋了宝贝?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怪东西围着它?”

我想了想,按照我爷爷的说法,这宝物都是聚集了天地精华,有宝物的地方,天地灵气也足,所以宝物周围的动物都会长得很大,容易出大蛇、巨龟、老树。这里挨着黄河古道,附近又是悬崖峭壁,这宝物要是生在这里,那谁能想到?

那巨龟我就不说了,那只大蛤蟆脊梁骨上拴的可是正正经经的金线。黄金韧性好,一点黄金就能抽出来很长的金线,这蛤蟆身上的金线细若游丝,一定是上好的金匠打造的,不是凡物。看来这古桑园中,必然大有古怪。

我和大脑壳寻思了一下,决定等天一亮,就顺着金线去古桑园中找找,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我和大脑壳在火堆旁抽着树叶烟,硬挨到了天大亮,才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都冻得僵硬,上下牙直打架,想站起来走动走动,却一下子摔在地上,才发现腿脚早就麻木了,失去了知觉。

我们活动开身子,先去寻那只断了腿的大蛤蟆,找到了那块大石头,蛤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奇怪了,没腿它也能跑?

奇怪的事发生了太多,我俩也没觉得有什么,抱定决心要进古桑园,便直往古桑园奔去。

也许那只蛤蟆滚得慢,我们还能追上。

山梁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黄河也顺着山梁哗啦哗啦流淌。走了没多久,山梁陡然升高,和群山连成一片,形成了三面巨大的山崖。黄河水一路咆哮着,狠狠撞在山崖上,拐了个弯流去,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水潭。古怪的是,这水潭里浑浊的河水却不是浑黄色,而是有些泛青的乌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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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仰头看了看,山崖仿佛刀劈一般,笔直竖在那里,石缝中伸出不少苍松古柏,连阳光也遮住了。

大脑壳站在峡谷口,看着黄河水撞在岩石上,碎了一片片白浪,还有些心慌,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古……古桑园,就在这个大峡谷里。”

我们小心沿着河滩走过去,河滩上满是圆石,有的甚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都被河水冲得光溜溜的。走过这片河滩,就看到了那个古桑园。

在我来之前,我也设想过那片古桑园有多大,但是一见之下,我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

在那大峡谷中,长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桑树。

我从很远处看过去,那古桑树的树冠像朵黑云,齐刷刷挨着悬崖顶,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在那株古桑树旁密密麻麻全是大大小小的桑树,仔细看去,那些小桑树都是这棵古桑树分出的小杈子,每一株都差不多有半间屋子那么粗,那么多小桑树捧着那株古桑树,这里说是一个古桑园,其实只有一棵树。

只不过,这是株生长了数千年的树。

面对着这棵上千年的老树,我和大脑壳都肃静了,难怪古人要将老树称为树仙,这上千年的古树,确实有一股雄浑的气魄,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我和大脑壳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古桑园,树下落着厚厚一层桑葚子,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肚。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深潭的水是乌黑色,这经年累月的桑葚子腐烂了,黑色的汁水流入深潭,将水染成了黑色。

再往里走,却发现到处都是被撞断的合抱粗的古桑树,露出一截截白生生的木头茬子,怪石嶙峋,桑园中滚落着牛大的石蛋蛋,石头间散落着许多骸骨,大大小小什么形状都有。我踢了一下拦在路上的牛头骨,那颅骨的眼窝中闪电般窜出一条黑蛇,朝我吐了吐芯子,又钻到了石缝中。

我不由暗暗称奇,这个古桑园,更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不知道古人为何要在这里建一个这样古怪的桑园?

我和大脑壳深一步、浅一步地绕过古桑园中的乱石,那乱石堆中散落了一些动物骸骨,骸骨中一小堆碎石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堆碎石包在一个粗牛皮缝制的袋子里,牛皮袋经风吹雨淋,早已破损,露出来了一些青黄色的粗沙粒,有玉米粒大小,上面结着青绿色的铜斑。

我略一看,就发现这是一包金沙,唤作玉米金。

我爷爷曾和我说过,自然界的金子种类很多,天然的金子都叫原金,根据具体形状不同,名字也不同。

金子呈粉末状的叫狗毛金,米粒大小的叫米粒金,再大一点的金颗粒,就叫瓜子金。此外根据原金的形状,还分为腰带金、蛇金,最好的还是狗头金。

狗头金是天然产出的不规则金块,通常由自然金、石英和其他矿物集合体组成,因其形似狗头而得名,也有人叫它马蹄金。

原金只是金矿石,还需进一步提纯,按照含金量不同,金矿石的颜色也不同。金的成色分为“赤”、“黄”、“青”、“黑”,成色最好的是赤黄色,黄金含量有九成,其次是淡黄色,青黄色再次,最差的则是黑金。

我看了看,这些玉米金属于青金,成色一般,估计能炼出六七成黄金。不过这些玉米金量很多,能有五六斤重,这古桑园中哪里来的这么多玉米金粒?

我四下里找了找,这包金玉米周围散落着一堆骸骨,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在骨头旁边还有一支筷子,半截插在土里,只露出一点在外面。

我捡起筷子,那支筷子从中间断开了,只有半截,但沉甸甸的。我擦干净筷子上的泥,露出了金灿灿的本色,这筷子竟然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还刻着条古怪的小蛇。这筷子打造时一定掺了其他金属,坚硬无比,我看了看断口,明显是外力硬给折断的。

大脑壳听说这筷子竟然是黄金打造的,眼睛直往外冒绿光,直勾勾盯着那筷子看,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见他那么稀罕这金筷子,就让他将筷子拿着。

我看了看苍苍莽莽的古桑林,心中越来越涌起一种不安,这个古桑林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我和大脑继续向古桑园里走,突然大脑壳尖叫了一声,浑身发抖指着前方一处灌木。

我定睛一看,心里猛地一颤,灌木前陡然站了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子,背对着我们。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古桑园中到处是兽骨、大石头、棺材板,出现什么邪乎东西都正常,就是出现个女人,太不正常了。

这时候,那女人显然发现了我们,慢慢转过身,朝我们走过来。

大脑壳大叫一声,拼命就往外跑,跑了没几步,就跌倒在地上,爬起来接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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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铁头龙王(二)

我当时就吓傻了,两条腿发软,怎么也抬不起来。索性心一横,想着老子死之前,也得看看这女鬼到底长什么样,狠狠心抬头一看,那女人眼眉处怎么有些熟悉,我也顾不得害怕了,再仔细看一看,当时大叫了起来。

“宋圆圆!”

我失声叫起来:“宋圆圆?!宋圆圆!”

宋圆圆明显一怔,退后两步,转身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我忙追过去,桑树上吊下来一嘟噜一嘟噜的藤蔓,密密麻麻,仿佛大渔网一般,我扒开那堆藤蔓再去看,古桑园中空荡荡的,哪还有半点人影。

大脑壳此时一人跑了出去,我怕他出什么事,也不敢在古桑园中久留,便出去找大脑壳。

我在河滩上寻到大脑壳,把事情和他一说,他吓得魂飞魄散,说会不会是孙傻子把宋知青给害死了,宋知青鬼魂显灵,是让咱们给她报仇呢!

大脑壳已经吓得语无伦次,我让他闭嘴,自己坐在河滩上想这件事。

首先,宋圆圆是怎么来到古桑园的?

这当然可能是孙傻子带她过来的,那孙傻子又去了哪里?

我们未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朝我们靠近,被我识破后,又突然逃走,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我确定自己在接近答案。

还得进古桑园才行。

而且金子寒如果还在的话,也可能在里面。

惊魂之后,我已确信有人在搞鬼,必须弄明白。

我拿定主义后抬起头,却发现还没多大一会儿,这天怎么黑了?而且黄河响声越来越大。

大脑壳脸色煞白,古怪地说道:“黄河响了,黄河红了,黄河大王要吃人啦!”

我想起孙傻子和老支书好像都说过这样古怪的话,忙扯住大脑壳,问他这黄河响,黄河红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脑壳古怪地看着我,说:“这些都是命,逃也逃不掉,俺上次是跑出去了,这次看来黄河大王是铁了心要把俺留下啦。”

我越听越不明白。

大脑壳一脸死灰色,他说,白,白大哥,俺上次跟你扯了谎,俺以前不仅进过古桑园,还进了黄河鬼窟,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次是黄河大王跟俺要东西了,俺是跑不掉咧!

俺打小就知道,俺是黄河里冲过来的娃娃,没人养,没人要,吃百家饭长大。但是上河村人待我很好,大家都吃不上饭时,还是省下一口饭给俺吃。俺嘴笨,不会说啥话,但都搁心里头啦,有一天俺大脑壳要是出人头地了,一定好好报答大家。

俺后来就发现,每年黄河涨水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很紧张,怕黄河淹了村子,要是哪次黄河没有漫过村子,那都像过节一样,要敲锣打鼓庆祝。

俺当时也弄不懂,要是村子怕被黄河淹,为啥还要住在黄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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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7 09: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俺才知道,原来上河村是个古村子,整个村子都是在唐朝时迁过来的,这个村子以前给黄河许过愿,要守在黄河边上还愿,就是被黄河全淹死了,都不能走。

不过他们守护的东西具体是啥子,俺就不知道了。

反正俺就知道,他们守护的这个物件,没守住,给丢了。

说起来也是邪乎了,自从那个物件没有了,村子就经常被水淹,村里的人也活不长,人死了也不埋,直接光着身子抛到黄河里喂鱼。

俺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啥说道,俺只知道,俺贱命一条,谁对俺好,俺就对谁好。所以俺就藏在河滩里,偷听老支书他们讲话,知道丢的物件是件褂子,就藏在古桑园里。俺就趁黑揣了把柴刀,自个儿偷偷来到古桑园里,想找回褂子。

我说:“你进古桑园不是为了找吃的,是为了……”

大脑壳点点头:“嗯,案不想告诉他们,不然老支书又要打俺。

“俺顺着黄河道一直走,饿了逮鱼吃,渴极了也喝几口黄河水,就这样摸到古桑园。俺在古桑园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后来渴得够戗,就去水潭边喝水。那时黄河干涸了,水潭底下露出一个大水洞,俺用手试了试,水洞里的水冰得扎手,吓了俺一跳。

“俺当时一想,这桑园怎么出了一个水洞,是不是老支书说的黄河鬼窟,那个褂子是不是被藏在这里啦?那时候天热,俺也没多想,当时脱得光溜溜的,在腰里扎了条草绳,把柴刀用草绳绑紧了,就潜进了水洞里。

“那水洞冷得邪乎,越往里越冷,最后冷得骨头渣滓都结冰了,俺就要熬不住了,洞里突然过来一股劲,将俺一下吸了进去。

“进入了水洞后,里面漆黑一片,俺凭着感觉往里走,觉得那里面很大,俺虽然被泡在水里,但是洞口上还有空气,俺用脚试了试下面,发现那古洞下有一道道的石梯子,顺着石梯子往前走,里面的水也越来越浅,后来就只能没过脚脖子。

“俺上了岸,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俺就跪在地上,摸着地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前面突然就冒出了一道蓝光。俺当时吓得要死,以为是遇到了水里的夜叉鬼,但是看那蓝光没追过来,就小心走过去看看,走到头才发现,那蓝光是盏小油灯,放在一个乌龟壳子里。再往下走,里面有一个大铜缸,大缸里躺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像一个包起来的大粽子。

“俺仔细看看,那个大粽子摆得像个人样子,里面指不定是个死人,不过这死人咋不装棺材,反而包起来了,难道这个就是孙傻子说的僵尸?

“俺当时很害怕,但是不知道咋回事,后来竟然动手将那大粽子皮给解开了。那外面一层黑糊糊的皮子,也不知是啥皮子,臭得要命,差点把俺给熏倒了。也不知道咋的了,解开一层皮子,就又想再解一层,就像身子骨不当家了一样。

“俺其实早明白了,这白布下肯定包着一个死人,但是就想看看这个死人的样子。

“揭开最后一层白布,那白布里裹着一个老人。老人身子干得像块腊肉,肚子瘪得像个风干的橘子,但是脑袋瓜子还不错,虽然面部都凹陷下去了,但还能看见那人鼻尖上长了颗大痦子。最让俺害怕的是,那干尸一样的老人身上,竟穿了件大红袍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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