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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yonghua

[转帖] 转帖《跳大神》作者:崔走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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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8: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子不戏

    “钱倒是好说,但是你们也没让我也准备酒肉啊,这可怎么办,我现买去,可,可我不敢啊?”那赵女士说到了这里都快哭出来了。

    我的心中顿时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这样当真好么?可是不这样的话,我又哪里去弄钱给苏译丹买戒指呢?

    不管了,不管了,千万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心软!

    于是,我一咬牙,然后对着那雇主说道:“我去跟老仙商量商量。”

    说完后,我就又回到了韩万春的身前,然后敲鼓唱道:“神鼓一打哐哐哐,叫声老仙听衷肠,没备肉也没备酒,只因使出太匆忙,自古酒肉穿肠过,银钱金身堆满堂,只有贡钱不敢忘,俗肉凡酒臭皮囊,还请老仙你,多多担待可怜苦主发发善心肠啊哎嗨唉嗨呀!!”

    一段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唱的我自己都微微脸红,虽然之前也想过我行骗时会怎样,但此刻才终于了解,于是,我便低下了头,也不唱了,将鼓鞭夹在腋下,对韩万春伸出了手掌,说道:“行不行。”

    韩万春从布条的缝隙中偷眼望着我,这数是实现他定好的,于是便点了点头,尖着嗓子说道:“中~~!!”

    说完后,他又起身唱道:“叫声帮兵听真言,仙家不在乎这些钱,空有金山千万座,只是俗世风尘烟,奈何规矩古时定,咱家只能照着办,今日享你银钱五千五,乃是苦主今生结福缘啊唉嗨哎嗨呀~~!!!”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于是我转头看了看那赵女士,只见她听到这老家伙要五千五的时候,竟然面露喜色,看来这比她心中的预算要少,于是他慌忙的点了点头,从包里面掏出一沓钱,点了出了一沓,由于不敢起身,于是钱扎纸便接过了那钱,起身放在了香炉之前,然后走到我的身边,压低了嗓子小声儿的对我说道:“有点不对劲儿,现在客厅里面挤满了,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从上面下来,光趴在春叔身上的就有三个……有的已经在笑了。”

    哎呦我去!!我听他这么说以后,心中顿时暗道了声不好,这回好像真玩儿大了,同时想起了小时候听来的一件事情。

    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萨满歌之所以会招来那些东西,是因为当年青巴图鲁跟东北的野仙定下盟约,再将帮兵口诀通过古时巫教留下来的调子唱出,要知道自古以来,音乐这种东西就受万物欢迎,不光人喜欢,连动物甚至植物都会受影响,所以,不光是人喜欢听歌听戏,动物或者鬼魂邪祟也十分喜欢。

    自古以来在闽南一带,就有中元节唱鬼戏的习俗,讲的是鬼节那日,有善人深夜摆下戏台,请戏子唱戏,却不请百姓关上,因为那场戏,是唱给鬼听的。

    萨满歌也是如此,是古时巫教萨满用歌声咒语沟通天地的调子,正统的萨满歌的作用暂且不提,单说说一般的歌曲或戏中,从古时就有‘子不戏,丑不武’之说。

    这句谚语的意思是:子时不适合唱戏,丑时不适合练武,因为子时乃是阴阳交会百鬼夜游之时,此时唱戏或者唱歌,很容易引来脏东西,你有没有在夜店里面唱歌时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出现的经历呢…………当然了,这与此事无关,所以就此不谈。而子过丑出,讲的是阴过阳出,此时日月交换,夜里所生邪秽瘴气未消,在这个时间段练武只会导致秽气入体,无益有损,因为只有老牛在这个时间醒来准备耕种,而牛经常在这个时辰吃草反刍,吃的草料之中不光带有晨水露珠,更间接的沾染邪秽之气,所以牛这种动物能够通灵见鬼,而且体内秽气会从眼中排出,这也就有了抹牛眼泪可以见到鬼的传说。

    娘的,我怎么忘了,鬼是喜欢听戏的啊!虽然我唱的不是萨满歌,但是却也算是戏啊!二人转可不就是唱大戏么靠!我当时越想越害怕,钱扎纸说屋子里面的鬼越来越多,有的还爬到了老家伙的身上。这顿时让我哭笑不得,这到底什么情况儿啊,怎么一场假跳大神儿硬生生的把个凶宅搞成了二人转小剧场呢!?

    想到此处,我也觉得四周阴风阵阵,不行不行,现在风太紧,必须扯呼,要不然再磨蹭一会儿,鬼魂太多,这阴风变狂风,那还不是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为了不让那些鬼魂在这屋子里面上演《黄河大合唱》,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拉着几个人一起‘扯呼’(黑话,跑路的意思),说时迟那时快,距钱扎纸同我耳语到我反应过来,其实也就是那几秒的光景,于是,我慌忙敲起了鼓,有些焦急的唱道:“叫老仙呐你视听,帮兵有话要说明,现在苦主供银钱,五千大洋递手中,恳请仙家办事情,请问老仙,苦主家中到底冲了那门秽气沾了哪路邪灵啊哎嗨哎嗨呀~~!!”

    韩万春见钱到手了,顿时心花怒放,要知道这老孙子贪生怕死,他心里比我想跑,于是便开口对我唱道:“叫声帮兵你听真言,咱家话里都说全,这赵家大宅虽美好,但有一事不周全,房梁下栋有窝蛇,天台上栋冲天险,灵蛇吐信本为吉兆,天险下刺也应安然,只因屋主前世作孽,杀人放火罪恶滔天,死去亡魂要把仇报,天棚显灵实在难缠,要想扫去这些苦鬼,还得咱家做法才得安然呐,哎哎嗨呀~~~!!”

    我脑袋上的冷汗刷刷冒,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了象,我听着这个老杂毛,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他这话里有话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直接告诉人家多烧烧香拜拜佛什么的不就完事儿了么?怎么他还想‘做法’?他会做个屁法,给鬼拉胡琴儿么?!

    我转念一想,心中顿时明白了,看来这老家伙也没想到那雇主竟然如此爽快,五六千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所以才觉得要少了,想再多要点吧。

    他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才会如此厚颜无耻,但是我却知道啊,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有抬屁股就跑把这个老家伙单独关在这屋子里‘做法’的心都有了,可是我还真就干不出那事儿来,情急之下,我也就不再跟他唱什么‘黑话切口’了,于是直接停了鼓,然后对着那老混蛋说道:“我说,‘老仙’呐,今儿太晚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明天再做法除妖?”

    韩万春明显一愣,他心里面一定想着,这小子怎么了,怎么不唱了呢?莫非是忘词儿了?老江湖始终是老江湖,见我不唱了,也没有停下来,他也许不知道,那晚上正是自己的老江湖经验害了自己。

    只见他一拍大腿,然后摇头晃脑的对我唱道:“叫声帮兵你要听哪,咱家不是忘恩负义人,受了苦主五千银两,那能不报所赐之恩?所以切莫谈论他事,还是讲做法铲除鬼魂,要说法事也不是随便做,需要何物你仔细听闻,我要的是,三百年桃木劈神怪,东方宝珠镇鬼魂…………”

    镇你妹鬼魂啊!你现在都要被鬼魂给镇了你知不知道啊大叔!!我顿时无语了,见着老孙子还在唱,心中顿时无比焦急,我知道他的意思,什么三百年桃木什么东方宝珠,那根本就都是不存在的东西,他只是想要我给雇主提个醒再多要些钞票罢了。

    可是当时的情景真的不适合再骗下去了,老家伙装神弄鬼唱大戏的时候,我又偷眼瞧了瞧钱扎纸,只见他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那还在自嗨的韩万春,然后看着我一个劲儿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胸口、后背、头顶,他的意思我懂,多半是老家伙的这几个部位都被占领了。

    真的不能唱了,我一手将‘老七’紧紧抓在手里,同时蹬着老家伙,只见他还在摇头晃脑的唱道:“王母娘娘的蟠桃我要俩,铁拐李的葫芦……我不想死啊!!!!!”

    哎呦卧槽!!

    我当时刚想对着老家伙大喝一声‘不演了赶紧跑’,哪成想那老家伙唱着唱着,忽然俩眼睛一翻,捂着自己的肚子猛地尖叫了一声‘我不想死啊’!!

    这一声如果是他自己喊的那就好了,可是这声音分明和老家伙的语气完全不同,之前老家伙为了唬人压低了嗓子,听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这一嗓子,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本来他唱的好好的,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座的人都愣了一下,连钱扎纸都长大了嘴巴,而那姓赵的雇主见了了如此诡异的跳神仪式后,本来精神就高度紧张,因为这处凶宅的影响,她的身体非常虚弱,见这‘娄金星’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女人,直吓的她顿时也跟着俩眼一番,昏了过去。

    而我,望着老家伙,下意识的一哆嗦,也感觉到毛骨悚然。

    但是说起来,这种场面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知道那老家伙是被附身了,于是还没等他再开口,我手里的‘老七’已经糊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啪的一声!!只见老家伙惨叫了一声后,就倒在了沙发上。

    条件反射,我刚才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问题来了:如果你抓着你块儿好像巴掌大好像鹅卵石似的东西,而你的面前忽然有人吓唬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潜意识帮我做了一个明确的回答,老家伙被我一石头打倒在沙发上,我这才回过了神儿来,当时头皮发麻,大声的叫道:“小钱!怎么回事儿!?”

    钱扎纸这时也蹦了起来,他对我说道:“从他嘴里钻进去的!!!啊,好像被你给拍出来了!”

    那鬼魂看来是从老家伙的嘴里面钻进去的,但是幸好,我手中的‘老七’是信姐(姚守信)给我的辟邪之物,当时我心里面咯噔一声,当时也由不得我废话,于是我慌忙惊恐的叫道:“带人跑!!!”

    说罢,我慌忙上前扶起了韩万春,一心只想跑路,老家伙倒在了沙发上,头冠已经掉落,幸好他皮糙肉厚而我也没多大力气,刚才那一下只是把他的鼻子给敲出血了,可是刚等我架起老家伙的时候,忽然听见钱扎纸大声的喊道:“又来一个,卧槽,这是什么怪??”

    什么?当时我就愣住了,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韩万春流着鼻血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无比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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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子母肉菩萨

    老实说,刚才把老家伙拍出鼻血之后,我心中并没有多少内疚,反而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丝爽快之意,要说都怪这个老混蛋,要不然我们哪会落到此般境地?都说面有心生,这话不假,这老混蛋的面相给我的感觉就是卑鄙无耻,他要是咧嘴一笑那更是猥琐下流。

    可是,就在钱扎纸惊呼了一句‘这是什么怪’后,我低头望着老家伙,只见他正流着鼻血对我笑,那笑容诡异异常,让我心中一沉,暗道了一声‘完了’!

    要知道那钱扎纸虽然为人疯疯癫癫,但是却生的一双可以见到鬼魂的眼睛,方才这屋子之中的诸多鬼魂又是抹脖子又是漏肠子的,我听着都渗人,但是他却觉得习以为常,很显然早已练就见怪不怪的心理,能让他如此惊讶的,那还会是善茬儿么?

    说时迟那时快,我见韩万春对我如此阴险的笑,便知道他八九不离十又中招儿了,我心里面不停的唾骂这个老混蛋,你说他刚才要是见好就收的话哪儿会惹来这般祸端?但是骂归骂,还是不能置之不理,于是我二话没说顺起右手的‘老七’再次向他的脸上拍去。

    可我刚一抬手,忽然肋条上踹来一阵揪心的疼痛,等反应过来以后,已经被那个老混蛋一拳打在地上,连喘气儿都费劲!

    那老混蛋揍了我一拳之后,本来想顺势扑在我的身上,但是被我条件反射的一脚踢开。

    这正是一次生两次熟,幸亏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于是我屁股刚一着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治愈便慌忙捂着左肋向钱扎纸的方向蹭去,一边蹭一边对着老混蛋大骂道:“韩万春你不是人!”

    钱扎纸起身将我扶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道:“他被人给控了,你说了他也听不见。”

    我咬着牙,然后苦笑道:“我知道,但就是想骂,啊……疼死我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刚才说什么怪?”

    钱扎纸对我说:“我也不知道,头一次瞧见这玩意儿,刚才那鬼钻进春叔肚子里以后,从楼上又飘出来一个……啊,小心!!”

    说罢,他将我的头往下一压,我直感觉一阵阴风紧贴着头皮吹过,同时啪嚓一声,一张沙发砸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

    只见韩万春这个老家伙竟然直勾勾的站了起来,好像精神病似的朝我笑,两只眼睛一只朝下看一只朝左看,眼白之中满是血丝,眼泪和口水一起流到了前襟儿之上,很显然,刚才的那个沙发就是他扔的,只见他笑嘻嘻的望着我,嘴巴里面呜哇呜哇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他这幅痴呆的模样,我惊讶之余,竟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心想着这是怎么了,被鬼上身了好像也不是这样儿的啊!

    而就在我发愣的这一瞬间,只见那老家伙发出了一声怪叫,竟一把抓起了茶几,高高举过头顶后,我头皮一嘛,心想到被这玩意儿砸一下还不把脑浆子砸出来?于是便慌忙拉着钱扎纸拔腿就跑。

    那茶几紧贴着我的后脚跟儿砸在了地上,碎玻璃溅了我一后背,真搞不懂这老混蛋一身的排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被他突然的袭击了之后,我俩都万分惊慌,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手里面攥着‘老七’,但是先天条件不行,这要是冲上去的话,铁定会被老混蛋把豆腐脑给打出来。

    于是还是扯吧!当时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不过,就在我俩还没跑到门口,钱扎纸忽然一把把我出了老远,只听咣的一声,偌大个沙发砸在了门上。

    “哎呦!!”灰尘四起,我哭的心都有了,多亏了钱扎纸这家伙,要不然估计我现在已经在沙发底下压着呢,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前有狼后有虎,前有沙发拦路,后有老混蛋催命,惊魂未定之时,只见那被付了身的老混蛋竟然一摇一晃的朝我俩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流着口水,我哭了,那怪钱扎纸说一般想害你的家伙都会朝你笑,果然是这么回事儿啊。

    眼瞅着那老混蛋就要近身,我慌忙爬起身来一把拉过钱扎纸就往楼上跑去,我不敢进那卧室,只好钻进了旁边的那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上了锁,然后又搬了一张桌子抵在门口,做完这些后,那老混蛋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就好像催命的鼓点一样敲在我的心中。

    我俩大气儿不敢喘一声,幸好,这门挺结实,要说有钱人装修就是能下本钱,虽然被那老混蛋好似擂鼓似的敲的咚咚直颤,但却没有破掉,而那老混蛋敲了几下后,在门外呜哇呜哇的怪叫了几声,随之安静了下来,看来他也清楚没那么容易就进门儿吧。

    听着被附身的韩万春下楼的脚步声,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浑身无力,靠着那张桌子坐在了地板上,捂着我可怜的左肋大口喘息,这个时候,我才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是个书房,一面墙是书柜,钱扎纸也吓坏了,他本来就很少见阳光,脸色惨白惨白的,现在因为惊吓,看上去更像一张纸了。

    我俩对视了一会儿后,我就一边揉着左肋,便对他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到底什么玩意儿上了他的身?”

    钱扎纸一边喘息着,一边对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都说头一次看见了,日他仙人的,好像是女的,但是没有下边儿身子,也好像是个小孩儿,但是满脸的皱纹,一张嘴,吐出了一堆胡子,总之…………”

    现在好容易捡了条性命,于是钱扎纸就跟我形容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原来,刚才我和老家伙唱戏的时候,着实引来了不少鬼魂,那些鬼魂看上去都好像横死之鬼,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却没有多少害人的意思,直到有一个鬼魂碰巧钻进了韩万春的嘴巴里面。

    钱扎纸对我说,那个之前被附身的鬼魂被你一拳打了出去,而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下来了一个‘怪胎’。

    能让钱扎纸是为怪胎的东西,那一定是怪胎了,钱扎纸对我说,那一共是两个鬼,一大一小,一个好像是女的,身穿蓝色寿衣,头发圆圆的盘在脑后,眼神恶毒,就好像是黑白照片里面的地主婆那样,应该没有下半身,因为那裙子里面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最离奇的是,她的嘴好像被什么线给缝上了,它抱着一个‘孩子’。

    钱扎纸说到这里,便对我伸出手来比划:“你看,大概这么大,光脑袋就这么大………”

    说罢他两手有比划了个篮球大小的形状,我顿时觉得不寒而栗,于是慌忙说道:“别比划了,赶紧说正题,然后呢?”

    钱扎纸说,那个孩子好像是畸形一样,没穿衣服,身体就是婴儿大小,但是满身的褶皱,眼眉白花花的,脸上全是皱纹,就跟个小老头似的,那女鬼抱着孩子飘下了楼,小鬼直接就骑在了韩万春的肩膀上,然后那女的在韩万春背后抓起了他的手,于是就有了之后的那一幕。

    这钱扎纸的表达能力好的惊人,我竟然听出了图文并茂的效果,即便是没有见到那两个畸形恶鬼,但是脑袋里面却已经勾勒出了那副画面,于是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后对着钱扎纸问道:“你那两个鬼只是抓住了他的四肢而没进他的身体?”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千真万确,我估计春叔只是昏了过去,这种情况真是第一次见到。”

    我心中不断叫苦,坐在地上心想着这算什么事儿啊,怎么第一次干活就遇到了这种离奇诡异的事情呢?要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让我给遇见了呢?哎,可是没办法,说来说去这还得怪我自己,要不是想骗人钱财,估计我现在还在寝室里面看孙家良皱眉头听李松竹打呼噜呢,哪儿会落得这般下场?

    我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怨天尤人也不是办法,还是抓紧想辙怎么活命吧,要知道那两个鬼既然想要害我们,就一定不会这么消极的等到天亮让我们逃跑,而且说起来楼下现在还有两条人命呢,如果不管他们的话,那他们多半会死掉的。

    一想到死,我又是习惯性的一哆嗦,然后开始拼命的想起辙来。

    索性我的左肋好像没断,就是生疼生疼的,我一边揉着肋条一边开始琢磨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屋子里面会有那么多的鬼,照理来说,一般的凶宅形成无非就是两个理由,一是风水不好,建在聚阴纳煞之地,所以鬼魂才喜欢前来栖息,第二个就是死过人,这里讲的死人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横死或自杀,之前说过了,横死之人心中多有不甘之怨气,而自杀死的人罪孽太大,所以要徘徊在死处,很容易起歹心害人。

    而我下午的时候听那雇主讲过,说这里算是个新楼盘,盖好之后他们是第一个住进来的,所以这里就能排出第二点,可是剩下第一个也不对劲儿啊,要知道这里地段不错,不可能是什么聚阴之地,就算是聚阴之地,那那两个畸形鬼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嘴还被缝上了,一想就吓人……等会儿?

    忽然,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然后慌忙问那钱扎纸:“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个女的嘴被缝上了?”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用手在自己的嘴上以上一下的比划,并且对我说道:“没错,用细绳缝的,大概有六七道,你看,就是这样…………”

    “打住打住!”我见他好像又有点疯癫了,于是便慌忙问道:“那你能看见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么?”

    钱扎纸想了想后,便对我说道:“好像是红色的,有点记不清了,要不我出去看看再告诉你……”

    你看个屁啊!我瞬间又有些崩溃,心想着这小子果然是玩游戏有点玩傻了,我要是点头的话估计他真敢干出这事儿来,于是慌忙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别别,我就是问问,你刚才说那个女鬼好像没有腿,那有没有胸?”

    “搓衣板儿!”钱扎纸对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相信我,这个我不会走眼。”

    我没有理会他的疯话,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叫苦,同时惊道:“难道那俩货就是‘子母肉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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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金巫邪教

    钱扎纸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我说道:“你说啥菩萨?菩萨不都是npc么,它俩哪儿长得像npc啊?”

    我苦笑了一下,望着眼前疯疯癫癫的钱扎纸,心想着这回残了,你说我怎么就遇见这事儿了呢!

    于是我叹了口气,便对他说:“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

    没有错了,我刚才忽然又想起了我那些年听的那些鬼故事,现在想想,那老瘸子给我讲故事的原因多半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很多事情在我长大之后都一一应验了,看来,他好像预料到我长大以后会遇到诸多怪异似的,于是就先给我打了预防针。

    他曾经跟我讲过,从古到今,无论哪行哪业,都有好人坏人,善与恶之间的分别就是,一个会害人一个不会害人,这是老瘸子的原话,不是废话,因为他说过,如果你抱着一颗善心去做事的话,那你做的都会是一些好事,而你抱着恶念去做的话,做的大多都是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这也是正道和邪法的区别,自古以来的那些能够降妖捉怪的能人用的都是异法奇术,要知道天下大道殊途同归,术不分善恶,人却分,如果有异术之人,将所懂或所创的异术用在害人上,那他的法也就成了邪术。

    刚才说的‘子母肉菩萨’便是一种极为伤天害理的邪术,听老瘸子讲,虽然我们萨满一派自古以来都是与人与万物沟通的宗教,但是毕竟人与人不同,俗话说的好,哪个学校没败类,哪个机关没蛀虫,哪个公司没坏蛋?

    有坏蛋不可怕,就怕坏蛋有文化,老瘸子说,虽然东北一脉的巫教最后变成了萨满教,但是据说教派初成之时,还是有一部分的信徒不甘一直待在这荒芜贫瘠且寒冷的辽源黑土,于是他们便脱离了东北萨满教而游历中国,几代繁衍生息之后自成一派,对外称为‘金巫教’。

    金巫教自认为是巫教正宗,因为当初巫教在西藏被释尊打败,所以总是想要报仇,于是便对外宣称为‘菩萨教’,虽然名号是菩萨,但干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称之为邪教,实在实至名归。

    当时的金巫教融合了巫教,以及若干茅山道教,再加上许多旁门左道的功夫,所教之术,都是害人邪法,一个宗教需要延续,那就需要香火钱,金巫教取财的手段便是替人以邪法害人,不过要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金巫教本来就是巫教的分支,怎会不懂此道理?可是这也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据说那教中有一邪术,专门劫持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利用某种邪术,将本身造下的恶业转移到那些人身上,也就是说,他们作恶,报应却都是别人承担。

    且说说那些替恶人受了报应的流民乞丐,他们大多都是苦命人,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过问,被转移到身上的恶报,很快就会应验,不是身生恶疮,便是口聋眼瞎,多数撑不过五年便会死去,但是哪金巫教何等残忍,他们关押圈养那些乞丐流民,就好像圈养牲畜一般,实在令人发指,流民之中如有女性,便让其身少收恶报,并且强逼她们同那些乞丐相好,怀胎之后便单独关押,要知道即便是这样,那些妇女的身上也被转移了许多恶报,带到十月临盆之后,由于替人遭了报应,那些胎儿多半是死胎,即使存活,也是畸形。

    于是金巫教的花样又来了,他们专挑那些畸形儿培养邪术,他们先缝上产妇的嘴,让其不能叫喊以防她们的惨叫吓死婴儿,然后再将其双足以及双胸割去,要知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弄不好产妇就会出血过量而亡,所以一共要分两次进行,每次间隔一个月,其间只以流食与那产妇吃,一个月之后,如果产妇还没有死的话,那就将她和婴儿一起关押,这个时候,产妇已经无法移动,更没母乳喂养胎儿,所以不过几天,母子便会因为绝望以及饥饿双双死亡。而以这种死法死去的母子,那可以说是大凶之魂,等到他们死亡之后,邪教便利用邪法将其魂魄封在肉身之内,再以秘术使其尸身不腐,最后抹以尸油,穿以锦衣,做成‘金身子母肉菩萨’。之后邪教中人日日以血食祭拜,等到两年之后此法便大功告成,如果想要诅咒谁人,便从金身之上扣下一小块肉削,藏于受咒之人的家中,那户家人变会在一年之内被诸多病痛折磨邪灵侵犯受尽苦楚而死。

    所以虽然这鬼的名称好听,但是确实极其残忍之邪法,要知道那金巫教实在是害人不浅,这些邪教中人披着佛家的外衣却行得凶残害人之事,单以这一种邪法就足以让人神共愤,而且据说,此教的邪法远远不止一种,但是老瘸子邵永兴听说过的,就有二十余种之多,据说在清朝的时候曾经惹了众怒,被官府讨伐,最后灭教,可能这也正是应了那句话‘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因果循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要是作恶多端,即使有邪法转移恶报,但是恶性太多,又哪里是人术所能转移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后这金巫教还是尝到了恶果。

    可是没成想,按理来说那金巫教在古时就早已灭教,我今天碰见的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现在这个现代社会上,还有人懂这种邪法的本事么?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但由于当时情况危急,也容不得我继续往下想了。

    我当时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想当年老瘸子当初给我讲的时候,曾经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不过当时我只把这个当做故事,哪成想在多年之后竟然当真亲身遇上了!?

    我对钱扎纸说出了我的想法后,钱扎纸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对我说:“怎么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闻所未闻啊简直,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你的东北话还真好,我苦笑了一下,心里面想着我也希望我是忽悠你呢,我也希望这是假的啊大哥!

    我俩又对视了一阵,忽然都没了话,在知道了外面把韩万春当木偶耍的鬼魂大概是什么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一没了言语,恐惧便随之滋生,我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多么的熟悉啊,靠。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报警?我心里面想着,算了吧,这警察一来,该怎么跟他们说啊,说老家伙中邪了?被俩鬼给附身了?

    他们能相信才怪,别老家伙一拘捕再被他们掏枪给蹦了。真是越想越心烦,我一直认为警察叔叔就是保卫世间人民财产安全的门神,但是我存活的这个世间警察也保护不了我,这多么的讽刺啊喂!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而就在这时,只见钱扎纸对我说道:“哎,哎,那几个被火烧的家伙又来了,在窗户外边看你呢。”

    “看你大爷!!”我当时心中没缘由的冒出了股火,奶奶的,都怪你们这帮三孙子,现在又想来落井下石了,我没好气儿的站了起来,将绑在手腕儿上的老七抓在手里,走到了窗户旁边,心想着反正都这样了我也就不用怕你们了,你们不是要害我么,我打开窗户看你们敢进来不,你们敢进我就敢砸你们一脑袋包。

    可是我走到了窗户前,望着那黑蒙蒙的窗户外,心里面竟又是一阵无奈,这次还真不怪他们,只能怪我自己,唉。

    于是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窗户自言自语说:“这下你们满意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你们也就消气了吧…………”

    钱扎纸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站起了身,望着墙上的书归发呆,那书柜之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钱扎纸看着书柜,又翻了翻书桌的抽屉,然后沉思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对我叫道:“你在那儿干什么呢?先别管那些让火烧了的家伙了,看的出来,它们没有太大的本事害你,快过来!”

    我回头瞧了瞧这个顶着俩熊猫眼的家伙,然后对他说:“怎么了?”

    只见钱扎纸眼神闪烁,一边望着那书柜中的书籍一边对着我说道:“你是不是真会跳大神?真能请来神?”

    问这个干什么啊,我心中想到,当然会了,现在想想估计这屋子里面招来这么多的鬼,和我腰上这面鼓也有一定的关系吧,虽然我唱的只是寻常的调子,但是这鼓确是皇族萨满留下来的真家伙,再加上这个破地方,哎,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由于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也没啥再好隐瞒的了,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我确实会。”

    “那就好办了!”只见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望着我说道:“现在是小爷砸装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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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钱家祖史

    砸装备?什么砸装备?

    我看着钱扎纸,只见他满脸的兴奋,顶着俩黑乎乎的眼袋开始活动起手脚,好像在做某种准备工作一样,不过我当时的心里可真没有底,要知道通过接触我发现,此人行事诡异,说话颠三倒四还总爱夹杂一些游戏用语,及其另类。

    用哲学界官方术语解释,那就是他的世界观跟我们不同,而用医学界的官方术语解释,那就是这人是个神经病。

    砸装备,你砸毛装备啊,你还真以为咱们今天晚上玩的是《跳大神ol》呢啊!就算你想砸装备但是我上哪儿给你找那个叫铁匠的npc去啊大哥!?要知道我俩被困在这书房之中,要是他再犯病了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我见他手舞足蹈好像做操一般,便暗道不好,心想着这下可糟了,估计丫是平时玩网游玩魔怔了,搞不懂梦幻现实,于是我也不敢怎么反驳制止他,只好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顺着他说道:“那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打坐回回蓝,然后咱俩心平气和的想想办法……”

    “用不着~!”只见钱扎纸回头看着我,然后对我说道:“用不着……哎?你怎么这眼神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哎呀,这下可糟了,怎么跟你解释呢……”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危急关头他见我不相信也就没解释,只见他飞快的打开了书柜,从里面顺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撕拉一声就撤下了一张纸,然后双手飞快的折叠了起来,他那一双手光滑细嫩,手指细长,就好像个小姑娘似的,不过有一丝瑕疵,好像右手虎口处有一块儿好像水滴似的疤痕,我见他忽然做起了折纸手工,心里面当然纳闷儿,可是还没等我说话,只见钱扎纸手一晃,一柄纸叠成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绝对没超过十五秒,那匕首被他跌的有模有样,居然还有护手,只见他对我说道:“看见了吧,我没骗你。”

    我望着这把纸叠的护手,心里想着,他手艺确实挺巧的,但是这又有啥用?难道要拿这玩意儿去捅那老家伙么?就这玩意儿,恐怕连人家的防都破不了吧……呸,我慌忙摇了摇头,心想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他拐得想法也开始网游话了比呢?哎,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犯病了,于是我便苦笑着对他说道:“你这玩意能杀鬼么?”

    只见钱扎纸又是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现在不行,但是开光以后再把它烧掉就行了……”

    开光烧掉?我听完这话后忽然眉头一扬,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就在这时,钱扎纸对我说:“我真没骗你,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么?”

    他是纸扎店的活计,纸扎……啊!想到了这里,我的脑中忽然又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便在也不敢小瞧这看似疯疯癫癫的钱扎纸。

    要说纸扎这种物件,从远古的时候就有了,是祭祀用的东西,在最开始的时候,人惧怕上天,惧怕鬼神,于是祭祀上天或者有贵族作古的时候,都要用活物(牛,马,人)祭祀,古人认为,死去的东西都会有亡魂,这种活祭可以平息上天的愤怒也可以陪伴死去的雇主,这个习俗自古就有,绝非空穴来风。

    但是后来,人的思想逐渐成熟,觉得这种活物祭祀的方式太过于残忍,而且寻常百姓人家根本承担不起,于是,‘死物祭祀’就出现了,这里讲的死物,就是艺术品,或是陶牛陶马,或是假人假车,秦皇兵马俑就是最好的例子,据说当年有专门制造这些事物的官职,做好了物品以后,以秘法开光,便可以起到和活人活物一样的作用。

    而这种方法,还是太过奢侈,所以‘纸扎祭品’就出现了,顾名思义,纸扎祭品是用纸糊出来的假物,做工简单用料方便,而且还相当便宜,很受寻常百姓们的欢迎,这也正是‘平民的就是世界的’的道理,于是,经过了改朝换代,时代发展,那些陶牛套马早已不见,只能从坟地里面刨出来成为历史文物。但是这种纸牛纸马纸钱的习俗却流传了下来,即使是现在,寻常百姓身死之后,后人都要燃烧纸钱,焚烧纸质牛马,这也就是‘纸扎师父’们的由来,不过现在刚才说过,这些纸扎用品就跟佛教用品一样,要知道纸乃凡物,无光不灵,必须要用某种法门开光才能有灵性,否则还是死物一件,可是在这个浮夸的现代社会中,人多数都没有信仰,就算是吃的东西里面都满是各种添加剂和假货,市场上这种纸扎纸钱用品多半也都是一些假货,纸到时真纸,但是烧完了以后毛用没有,真应了那句俗话了,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啊这是。

    不过我忽然想到,钱扎纸这个人好像真有些本事,不管是他能看见鬼的眼睛,还是那种疯疯癫癫的态度,完完全全的就不像正常人,而且他也说了,他家传的扎纸手艺,那他能给纸扎开光,这也很合理啊?

    于是,我便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会开光?”

    钱扎纸当时就将那小小的纸匕翻转拿在手中紧贴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又是没到十秒,他睁开了眼睛分别用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弹了那纸匕三下,然后对我说道:“搞定,攻击力最少2-5。”

    我差点儿又哭出来,心里想着你当这是传奇木剑呢啊!我接过了那把2-5,心里面顿时又一阵无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即使这玩意儿烧完了以后能攻击到鬼,但是谁能用啊!而且要说我也有能打鬼的家伙,我的‘老七’再怎么说也比这玩意儿厉害,可是身体素质在这儿呢,根本就进不了那老家伙的身,就像是你一法师拿把木剑去砍野猪统领似的,那不找死呢么?该死,我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呢。

    都是被这个疯子给带的,于是我慌忙又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没用啊,咱俩打不过那老家伙,真要斗起来了,还没等近身估计就被沙发给砸老实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钱扎纸一边翻着顶着门的书桌,一边对我说道:“谁要你拿这玩意去捅人了,我是要做别的。”

    说完后,他心里面一阵惊喜,从抽屉里面翻出了一本挂历,以及一把刻刀和订书器,然后起身又拿了好几本书,一口气撕下了好多纸,然后对我说:“只要让那什么菩萨动不了就行了吧?”

    原来,他这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疯癫,但是心中却是有数的,他对我说,他是想扎几个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焚烧以后指挥它们去困住那‘金身子母肉菩萨’,然后我就可以动手了,我听罢之后顿时大喜,原来还有这个法子,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我不再废话,慌忙上前帮他撕纸,他的动作很快很流利,在帮他打下手的时候,嘴里闲不住的钱扎纸又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手艺的事情。

    之前他也讲过,这手艺是祖传的,不过我没想到他家的祖宗这么厉害,他跟我说,钱家从清朝的时候就已经干这扎纸的买卖,不过那也只是小打小闹,也不算太有名,后来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日子不好过,他家里面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们钱家后代都称之为‘二爷爷’,那钱二爷生性脾气耿直,当时国运动荡,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他家里的生意更是惨淡,而且还要受当地的地痞恶霸欺压,有一次那钱二爷实在忍不下去,就动手宰了两个地痞,然后逃到了省外,一躲就是将近十年,这钱二爷有个坏嗜好,有钱的时候总想赌两把,后来他在省外一间地下赌铺里面遇到了一个好像是教书先生打扮的人,那天他运气好,赢光了那人的钱,赌徒就是这样,越赢越想多赢,越输越想翻本,那教书先生想要翻本,但是却没有了钱财,憋了好一阵后,他便私下对钱二爷说,我现在没钱,用东西抵押行不行?

    说罢,他就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块破布,布上面画着一只大乌龟,龟身之上写满了蝇头小字,那先生说这是天书残本,现在就抵五个现大洋,当时钱二爷也没多想,反正他也赢了不少,手还挺痒,于是便答应了,结果他手气好,还是把那什么‘天书’赢了过来,他天生聪明,无事的时候翻看那张破布,竟然被他发现这布上竟然写的都是一些道家的口诀,奇门卜卦符箓之术无不包括,他见那口诀好玩,便记住了几句,可是没过几日,那教书先生又上门找他赌钱,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钱二爷自然应允,哪成想那天那先生手气好的惊人,简直如有神助,赢光了钱二爷的钱不说,又把那张破布赢了回去,从此钱二爷便再也没见到过那人。

    后来钱二爷回乡之后,从操就业,有一日他在干活的时候突发奇想,于是便按照着之前所记的几句奇门口诀用与扎纸之术上,没想到过了几日后竟然有鬼差托梦,说他能扎出开光之物,想要他继续为阴间服务,从此,钱家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不过从钱二下一代开始,他们的身体也就越来越不好,可见,钱家能见鬼的体质,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啊,钱扎纸用掺杂着游戏术语的话对我讲出这些事后,心中感叹他祖先奇遇之余,不由得也琢磨了起来,看来那教书先生一定是一高人,不过这也有些好笑,为什么高人都有些怪癖呢?

    跟他聊天的时候,他的手没有消停,十分利落的折纸,他对我说,现在材料不全,弄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儿,只能凑合凑合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手上就跟变戏法儿似的搞出了一个两尺来长的纸兽,只见他问我:“这个你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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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千钧一发

    那东西是由书页儿和挂历纸弄成的,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狗?”

    “呸。”只见钱扎纸对着我有些无奈的说道:“算了,你说是狗就是狗吧,哎,今天真是亏本儿,不知道回去阿叔会不会骂我……”

    说罢后,他抄起一把刻刀,把自己的拇指划出了道口子,用血在那纸狗的头上依此点了眼睛,鼻子,嘴,耳朵,然后用双手捧着那纸扎狗的脑袋闭上了眼睛念叨了几声,伸出左手在纸狗的额头,心脏以及屁股上面弹了三弹,我这次大概听清楚了一些他念叨的口诀,是四川话,依稀能听到什么‘眼开光,心开光,气开光’什么的。

    做完这一纸狗,他也没闲着,又重新开始忙活了起来,他说一只不够,幸好,他的动作飞快,简直就好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可能这也正是熟能生巧吧,这些东西不知道他做过多少遍,自然娴熟。

    虽然用文字来形容,似乎过了很久,但是实际上,我俩从进屋到扎纸,一共也没用上二十分钟,就在第二条纸犬做好的那一刻,忽然间,四周一片漆黑,我俩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停电了?

    不,绝对没这么简单,我心中暗道不好,而这时,只听那门外依稀传来脚步之声,啪,啪,在漆黑的环境中听上去霎时渗人。

    糟糕,那什么子母菩萨又拎着韩万春那个老家伙上来了!我小声的问着钱扎纸:“怎么办?”

    钱扎纸定了定神,然后对我说:“没办法,先顶一阵,我争取再…………”

    咔!!钱扎纸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那门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动,糟了!!我听那声音不对,绝对不会是用拳头砸出来的,听上去倒有点像刀砍的一样……

    想到了这里,我下意识的一哆嗦,看来那鬼知道砸不开门所以让韩万春拎着菜刀上来了!娘的,真不知道那个什么子母鬼的智商是高还是低,你这样至于么,难道就不会放了那老家伙自己进来上我俩的身?

    该死,我想什么呢!?想到了此处,我慌忙在心里面暗道到,你说我这阵子来哪门子的聪明?这不自寻死路么?于是我慌忙在心里祈祷,千万别让它琢磨到这一点,千万别让它琢磨到这一点。

    幸好,那个子母什么的鬼智商确实有问题,这也间接性的救了我一命,不过老家伙提着刀砍门,看样子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只听那门好像被刀砍得木削纷飞,我心里面也知道,现在这时候跳大神是来不及了,看来情急之下,只好亲自上阵用老七跟它拼了。

    那门不断的发出响动,每一声似乎都砍在我的心头上一般,噗的一声,似乎已经被砍出了个豁口,而钱扎纸似乎没有收到影响,在黑暗之中只听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他竟然抹黑扎纸,我见他这样,心想也不能认怂,于是,咬着牙起身摸起一把板凳来到了门前。

    都说逼到绝路逼到绝路,估计我当时的状态就是被逼到绝路了吧,索性也不害怕了,横竖大不了就是一死么?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我举起了椅子狠狠的顶在了门上。

    刀砍在门上,我的手感受到了那种震动,由于紧贴着门,所以我能很清晰的听见外面老家伙好像老牛似的喘息以及‘呜哇呜哇’的声音,我心里暗道道,这个老家伙这回可真中大奖了,就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醒了以后那还不得疼上一个礼拜?

    当然了,这是在我们都能够活着的情况下。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看来我这胆量还真是见长,在这种关头竟然还能想这么无聊的问题,刚想到这里,只听咔嚓一声,我手中的椅子一阵震动,再一抬头,顿时那已经成长了的胆量瞬间飘到了九霄云外!

    门破了,破了好大一块,黑暗之中,我已经能感觉到老家伙那变态的笑容,于是我慌忙喊道:“小钱!!快点,不行了要!!!”

    说话间,咣咣咣三声,门外的韩万春又是三刀,有一刀竟然劈在了我顶门用的椅子上,震得我虎口生疼,而钱扎纸也叫道:“好了好了,再撑一会儿!马上,马上就好!!”

    当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黑暗,门外的老家伙还在砍门,已经砍出了老大的一个洞,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火光闪现,我直感觉背后一暖,回头看去,只见钱扎纸已经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只纸犬。

    火光多少能带给人一种安全感,可就在我回头的空挡,忽然手里面一紧,似乎椅子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那股力气奇大,我心中一震,在一回头,只见那门已经被砍出了硕大的一个破洞,而我的椅子也被那老家伙攥在了手中。

    火光的映照下,那老家伙面目狰狞,他狠命一拽,椅子卡在了破洞处,而这时,三只纸犬已经全部点燃,情急之下,我只好松手,椅子出不去,正好还能顶一阵,可是那老家伙见破洞再次被堵上,竟然哇哇大叫,再次挥舞着菜刀砍剁着那把椅子。

    没几下,木椅就被剁坏,卡啦一声!我隔着门,终于再次跟韩万春见面了,虽然我看不见鬼魂,虽然这老家伙跟我也算是天天见面,但是我却依旧很惊恐,因为火光之下,他提着菜刀,活像一个想要宰人的精神病,娘的,好吓人啊。

    我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那老家伙见门上的洞已经能够供他出入,便哇哇大叫把上班山塞了进来,我哪能给让他这么做?于是问题又来了:请问,当你一朋友被鬼附身想钻你家玻璃进来害你,而你的身边有一把刻刀,若干书籍,一把椅子,你会采取那种武器进行自卫反击?

    一般来说,这种状态下多数会选择刻刀或者椅子,但是我却没有,也幸亏我没有,要知道他虽然被鬼操纵,但还是肉体凡胎啊,我要是一椅子把他砸死了怎么办?就算我侥幸能够跑路,但是之后也真就要一直跑路了。

    娘的,人杀人犯法,鬼杀人可不犯法啊!这什么世道!?

    我都要哭了,见老家伙就跟贞子钻电视机似的往里屋里爬,慌忙四下寻找着东西想要抵挡一阵,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个趁手的,那三条纸犬还没有烧完,我只能一边催促着钱扎纸让他快些,一边抄起了好几本书劈头照脸的朝老家伙丢去。

    可是书本砸在他身上,却好像挠痒痒似的,我见他已经快要进来,便再也顾不上什么,抄起绑在手腕上的‘老七’冲了过去,可是我手还没等砸下,手腕上就一阵生疼,竟然被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攥住了,然后我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到了屋子里面,并且顺势压在了我的身上。

    “唔!!”我直感觉他压在了我的身上,这个时候的韩万春就好像是个傀儡一样,以至于倒下的时候他的额头砸在了我的嘴上,一阵生疼,可是也顾不上什么,慌忙不停的挣扎,都说人昏了以后死沉死沉的,这可真没错,当时我竟然推他不开,等他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心里面顿时一沉,完了,这回真残了。

    火光渐渐熄灭,只见韩万春举起了菜刀,对着我不住的狞笑,嘴巴里面不断的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我直感觉周身发麻,再也没有了气力。

    与此同时,火光熄灭,屋子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只听那老家伙叫了一声后,一股阴风袭来,我直感觉到鼻尖发痒。

    又是与此同时,黑暗中忽然又出现了火光,只见钱扎纸点亮了打火机,他一边指着韩万春的背后,一边对着我喊道:“快过来!!”

    我也想啊大哥,我都快尿裤子了!

    真的,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韩万春的菜刀已经触到了我的鼻子上,刀刃上的冰冷传来,让我浑身无力,但是他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僵在了那里,我顿时感到一阵万幸,看来就在最关键的那一刻,钱扎纸所说的‘神兽’已然开光显灵,千钧一发之际,应该就是它们咬住了控制韩万春的‘金身子母菩萨’。

    一阵虚脱之余,我也不敢再多耽误,要知道,现在的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不能在耽误了,万幸万幸,韩万春此时僵在了那里,于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他的胯下爬开,站起了身,先转过了头,挥舞了几下手里的‘老七’,几次见鬼的经验告诉我,胜利之前的那一刻才是最危险的,窗户外面现在还有一帮黄皮子,我还是先给它们提个醒,别趁机再捣乱。

    就在我晃动手臂的时候,钱扎纸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快点!这些玩意儿是残次品,要顶不住了!!”

    我转过头来,只见那韩万春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于是也容不得我多想了,抄起老七就跑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举起右手狠狠的砸了下去!

    就在我攥着老七下砸的时候,那韩万春忽然动了起来,他回手又是一刀,我心中又是一惊,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直感觉阴风吹过,我闭上了双眼。

    幸好,那一刀还是没有劈到我,在距离我脑袋还有不到一尺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已经传来了那久违了的感觉,好像砸在了棉花上一样,就在这一劈一砸之后,阴风骤起,当啷一声,菜刀掉落在了地板上,而老家伙也随之摊在了地上,就好像一摊煎饼一样。

    想不到没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竟然经历了两次生死,听钱扎纸一声欢呼,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显然奏效,那个什么子母鬼,不是被我砸跑了就是被我砸没了,想到了这里,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我顿时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后怕袭来。

    而这时钱扎纸跑了过来,他兴奋的对我说:“真有你的,哥们儿,一下子就把它打跑了,吓死我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一边看着昏过去的老家伙,一边对着钱扎纸说道:“它……它们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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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没什么不一样

    当我们小的时候,或许都听过这样的故事,故事的内容无论什么,都是大同小异,但是只要里面涉及到神鬼之事的话,那鬼必然是坏的,是吃人的,是邪恶的,是最要不得的,我小的时候起码就是这样想,但是若干年后,我长大了,所闻所见都不是儿时的见闻,我的内心中开始出现了一个疑问,那些鬼真的全都是奸角邪恶么?

    而且,鬼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当时我坐在那书房的地上,劫后逢生,直感觉浑身脱力,房间里面弥漫着纸张燃烧后的刺鼻味道,一旁的韩万春已然晕菜,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叫不醒了,那个好像病痨鬼一样的钱扎纸上前扶起了我,告诉我刚才我那一板砖已经将操纵老家伙的鬼打跑了,我听到这话后,心中便又有些害怕,要知道我这‘老七’曾经也砸过不少鬼魂,每次出手都能将鬼魂砸散,可这什么‘金身子母菩萨’竟然如此强力,在我一击之下竟然只被砸跑了,它俩会跑到哪里?

    钱扎纸摇了摇头,只跟我说我刚才拿一手直接本应当砸在那满脸皱纹的小鬼脑袋上,可是即将得手的时候,那没有双腿的女鬼忽然向前一扑,替那小鬼受了一击,之后便抱着小鬼就跑了。

    听他这么说后,我又是一阵后怕,之前听那钱扎纸说,那畸形的小鬼骑在老家伙的肩膀上,而拽着老家伙双手的却是那女鬼,可见老家伙是被那女鬼操作,如果刚才它没有替小鬼挡下的话,估计我的脑袋早就想是被劈开的西瓜一样了。

    想到了此处,我心中忽然又有些不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金身子母肉菩萨’乃是当年金巫教最阴毒的邪术,不克死受咒者一家是不会罢休的,那一大一小两个鬼魂虽然被我打跑了,那么它们会不会……

    “糟了!”我想到了这里,便下意识的叫道:“那赵大姐估计有危险!!”

    说罢,我便挣扎着起身,没错,我忽然想起来,楼下还有一大姐呢,刚才由于老家伙忽然被附身,那大姐被吓的昏了过去,现在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要知道刚才那两个鬼被拒在门外那么长时间,会不会已遭不测?就算是这俩鬼没有害他,但是现在被打跑了,会不会又下楼去附在她的身上?

    天哪,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够我喝一壶的了,于是我慌忙站起了身,然后让钱扎纸搀扶着已经昏过去的春叔,搬开了书桌推开了门,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楼下走去,万幸的是,那姓赵的雇主还在沙发上躺着,我学着电视上面那样叹了叹她的鼻息,还在走气儿。

    还走气儿就好说了,起码没有啥生命危险,钱扎纸的眼睛确实很厉害,他下楼的时候就跟我说了,那两个鬼没在一楼,我俩下楼之后,竟然来电了,灯火通明,暂时跟人一种安全的感觉,钱扎纸把春叔搀扶到那雇主旁边让他俩晕在一起,然后对我说:“那俩玩意儿真不在这儿,而之前的那些鬼也又回到了楼梯上,接下来咱俩咋办?”

    咋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好呢?现在要说命是保住了,而且大家也都暂时没什么危险,按照之前所想的话,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把他俩弄醒,然后大家一起扯呼吧,我四下看了看,茶几的钢化玻璃碎了一地,合着香炉的灰烬,几个烂苹果臭香蕉,还有几张钞票。

    那钞票正是刚才骗这雇主得来的,放在桌子上,一直没动过,我浑身的冷汗,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只穿背心,下意识的低着头捡钱,一张,两张,当捡起第三张的时候,忽然心中一阵难过,以前老瘸子以及姚守信的话回荡耳边,这真的是我么?

    难道我真的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这样带着老家伙走掉么?我今晚上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钱?

    好吧,好像确实是为了钱,我一直以为,我这么做没什么不对,为什么别人都这么做,我就不能?但当我从那碎玻璃中捡钱的时候,忽然一阵刺痛,上眼一看入手殷红,手指被玻璃划破,沾染在钞票之上,我顿时一愣,心中和手中忽然都很疼,心中也在不停的挣扎着,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对我说,赶紧撤吧,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大家不都是这样么?别装什么鸟清高了,你也不看看你,曾经也努力过,可是努力换来的是什么呢?还不是被人家把钱全没收了?大家都是为了钱活着,你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真的没有什么不对么?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那雇主和韩万春,果然,我还是做不到这种事情。

    如果我现在拿了钱就跑了,如果我只是为了钱而活着,那我和那些城管又有什么区别?那我和我最恨的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没有跟几个人说过,但是那件事对我的影响真的很大,虽然我生性软弱,但是骨子里却还是有骨子倔脾气,虽然现在社会上有很多这样损人利己的人,但是我却不想变成这种人,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

    想到了这里,我忽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身上很久了的石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在我被那些城管欺负了以后,不,应该说在我年幼时被欺负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已经出现了一个‘鬼’,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一个鬼,这个‘鬼’在我们的心里,根深地步,随着我们的成长而慢慢壮大,随时都会吞噬我们的心灵,不过,就在今天,看来我终于打败了它,于是,我一松手,粘着血的人民币掉在地上,钱扎纸看在眼中,便对我说道:“嗨,怎么不要了啊,跟钱这么大的仇?”

    我无力的笑了笑,然后摘下了一直别在腰间的鼓,对着钱扎纸说道:“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除了那两个鬼?”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当然有兴趣了,老长时间都没这么刺激了,比下副本还好玩儿,不过,咱俩上哪找人家去啊?”

    我想了想后,便指了指那楼梯,然后对着他说道:“大概还在上面吧……”

    没错了,当时的我恐惧逐渐散去,开始琢磨起这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之前所见所听所想的东西慢慢的联系在了一起,我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栋房子之所以会变成凶宅,完全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如果钱扎纸没有形容错的话,那两个鬼八九不离十就是‘金身子母肉菩萨’,看来一定是这间屋主得罪了谁,所以才会被人施咒搞成这幅样子,既然子母肉菩萨的施咒方式是将金身上的肉块藏在受咒者家里,那多半就是在卧室了,因为整间屋子就属那里最邪门儿。

    真想不到,现在这个社会上居然还有金巫邪教的传人,他们不是早就被剿灭了么?不过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因为皇族萨满也和他们一样,既然皇族萨满有现世的传人,那金无邪教为什么没有?

    真是无巧不成书,说起来也算是冤孽吧,没想到两个本是同宗的巫教传人在这个现代社会遇见了,我苦笑了一下。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却有点不放心已经昏倒的这两位,要知道他们在这里不安全,要是钱扎纸跟我一起上楼的话,那他俩在被附身怎么办?

    好在钱扎纸听完我的疑虑后,对着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用一张黄纸叠了一条纸犬,这回的确实是纸犬,有头有尾巴的,他一边燃烧那纸扎一边对我说,放心吧,让它守着,如果有事的话,我能听见它叫唤。

    他还真挺有本事的,我点了点头,于是又和钱扎纸一起走上了楼梯,这楼梯我一晚上上了三次,前两次一次比一次害怕,但是如今走上去,心中却未出现任何恐惧,虽然明知道这楼梯两旁还有很多游魂,但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很奇妙,就好像是上次在学校召那白晓丽男朋友的鬼魂上来时一样。

    我当时只感觉他们很可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横死的鬼魂一定是被那邪术吸引而来的,虽然我对那金巫邪法的了解也只是只言片语,但是此刻我觉得,他们跟我之前也没什么不一样,我们只不过是被某种利益权利所吸引的工具罢了。

    他们被邪法吸引,我被金钱吸引,很讽刺不是么?

    上楼的时候,我取了一个铁盆,在楼梯口焚烧了一些纸钱和香烛,然后对着那楼梯说道:“大家来拿把。”

    钱扎纸对我说,那些鬼魂都下来了,我点了点头,和他上楼。

    再次来到了那卧室的门口,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压抑的阴气,我把心一横,推开了门,卧室中的天花板上,那些挣扎的面孔通过苔藓的方式表达出来,触目惊心,钱扎纸小声儿的对我说:“被你猜中了,就在床上呢,怎么办?”

    果然如我所想,我望着那张空荡的大床,那个女鬼正抱着自己畸形的孩子,身穿一身红蓝相间的华服坐在那里,我对着钱扎纸说:“它现在怎么样?有害人的意思没?”

    钱扎纸小声的对我说:“有,那个女的好像受了伤,浑身直哆嗦,直勾勾的瞅着咱俩笑呢,好他吗吓人,怎么办?”

    我望着那张床,完全能够想象出钱扎纸所描绘的场景,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却也知道,其实它们才是最可怜的,那女鬼之所以眼睛红肿,多半是死前由于绝望才会充血,试想一下,自己的嘴巴被缝,双腿被锯断,但是这种疼痛又哪里能够比怀里的孩子听到孩子马上要饿死来的痛苦?

    这邪法最阴毒的原因就在这里,那女鬼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怀里,这股怨念何其强大?以至于死后久久不能消散。老瘸子以前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跟我说道,用一般的方法根本就不能破掉此法,他也曾琢磨出当如何破解,但现在想想,这个方法也很是残忍。

    要说金巫和皇族萨满本是同源一脉相生,所以能破此法的,也只有巫教传人,老瘸子对我讲过,要破此法,只有请来诸多狐仙幼童,让它们将那‘金身子母肉菩萨’连同屋中的邪气一起吃了个干净,这才能破掉这个邪法,虽然不能治本,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萨满教虽然讲的是‘沟通’,但是对这种没有神智的鬼怪,却也只能用这种手段,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只听钱扎纸又说了:“那个畸形哭了,那女的正搂着它,一边哄一边瞅咱俩笑,越笑越邪了,好像……唉?等会,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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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5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六章 纸剪刀

    要知道,萨满歌最大的缺点就是每次行法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媒介,之前也讲过,一般的萨满跳神的‘阴媒’通常是火气不旺的活人,而懂的帮兵口诀的皇族萨满除了活人之外,听说还可以将请来的外仙野鬼栖身于死物之上,这里先讲讲为什么需要这个‘媒介’,要知道人鬼殊途,这便是天道使然,要知道人其实在瓜瓜落地的时候,是可以看得见鬼的,因为那个时候人眼初开,能看全整个世界的相貌,包括妖魔鬼怪邪神凶杀,都可以看见,这也正是为什么婴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泣的原因之一。

    而人总会慢慢长大,吃得是五谷杂粮,就不免要沾染一些灶火俗气,慢慢的,眼睛就变得混浊起来,因人而异,一般到六至九岁的时候,就在也见不到任何灵界之物了,而为什么我们却好像记不起来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呢?这也正是因为天道的关系,上天曾给你看到真相的机会,但是岁月却抹杀掉了你的记忆,说到这里,其实咱们每个人都应该见过传说中的鬼魂,只是我们都不记得罢了。

    长大了以后更是如此,咱们可以理解成我们的眼前都有一道过滤网,让我们看不见鬼魂,虽然电视小说中常有能见鬼之人或见鬼之法,但是现实中想要见鬼哪有那么简单,这又不是逛动物园看猴儿,据说除非拥有正统的道家法门以及天赋异禀的体质之外,听说还有一种人可以见到,那就是死而复生的人,这个有很多外国媒体报道过,所以并非空穴来风,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查一下,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讲的是除了这三种方式之外,没有人能见到那些东西,即使萨满巫教也是如此,所以,萨满每次行巫,都要用活人担当附体媒介,这样才能和那些外道之物沟通,这也就是‘阴媒’的来源。

    我当然是见不得鬼的,除非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例如被黄皮子迷了的时候,除此之外我虽然能感觉的到,但是根本就瞧不见,不过说来也巧了,今天我的身边就有那么一位能见鬼的主儿,这钱扎纸虽然为人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而且还是一深度游戏沉迷者,但是他的祖上曾经跟鬼差有过合同,时代做的就是和鬼谈生意的行当,所以他可以看得见鬼,这也算是天赋异禀吧,不过在知道他的这个本事着实帮了我一大忙。

    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有他在,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阴媒’而招来鬼魂了?

    这个想法我觉得可以一试,但就在我抄起鼓准备化理念与实践的时候,那钱扎纸忽然对我说好像不对劲儿。

    我慌忙问他怎么了,只见钱扎纸指着那张看上去潮潮的大床对我说道:“它……那女鬼转过身去了…………”

    我当时就纳闷儿了,心想着它转就转过去呗,有啥大不了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不对,要知道这邪术应当只有害人一个目的,现在它不冲上来跟我俩拼命,为啥还要对我俩大露空门呢?

    钱扎纸对我说,他说那女鬼被我刚才那一下伤的好像挺重,它抖的很厉害,坐在床上转过了身,把那畸形儿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让它露头,然后脑袋以诡异的弧度转到了背后,望着我俩还在嘻嘻的笑着。

    我听他这么形容之后,心中忽然一酸,想到了什么,就在这时,钱扎纸对我说道:“我说,这什么情况儿啊,它这是在搞什么,难道是阴谋?”

    我叹了口气,然后望着那张大床,喃喃的说道:“它搞的应该不是阴谋,而是母爱。”

    没有错了,我刚才忽然想到了这‘金身子母肉菩萨’的形成,心中便是一阵酸楚,它的怨念来源就是母爱,因为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儿饿死在自己的怀中却没有办法,甚至连叫喊都叫不出,所以死后这股发泄不出的母爱转化成了怨念,照理来说,身为邪术的它,应当没有任何的意志,连智商都很低,就像个傻子一样,但是真想不到,即便是这样,它受伤了以后首先想到的也是保护那个孩子。

    它生前受了非人的苦楚,为什么死后还有继续忍受无边的浩劫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须这么做,但是在此之前,或许,或许我该做些什么,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为它们做点什么。

    于是,我拉着钱扎纸默默的走出了那卧室,在走廊里,他问我怎么了,我对看着好像营养不良的他,便简单的对他讲出了我的想法,那子母菩萨已经被我的玉佩所伤,而且它们的智商不高,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害人,所以我便对着钱扎纸说道:“小钱,你能扎一把剪刀么,我想跟你买,多少钱?”

    钱扎纸在听完我的话后哈哈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你也太小看我这个散人公会的副会长了,虽然我游戏里面经常黑人的钱,但绝对不会黑我的朋友。”

    我心里知道,他这扎纸的活计也是很损身体的,要不然他看上去能像个病痨鬼么?自古以来,这些事物大多数都是一买一卖,我见他这样,便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别呀,刚才那个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还要你损神开光,多少你也收点吧。”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你在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啊,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又不是你自己的事,我觉得帮你挺有意思的,再说了,明天你不还请我吃饭呢么?足够了,哎你别再说了啊,再说我可就生气了。”

    他见我还想开口,便预先堵住了我的嘴,我心中一阵感激,于是便把此情记在心里,日后,他也就成了我生平最要好最不着调的朋友,前文中对我用游戏术语解释那嘉靖皇帝朱厚熜的人,就是他了。

    说干就干,钱扎纸跑到了书房捡了两张海报开始折叠起来,他做起本职工作相当麻利,没一会儿,一把纸制的剪刀便已经扎好,有模有样的,为其开光后,钱扎纸将那剪刀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在这段时间里面也没闲着,下楼从背包里面翻出了两把上好的贡香。

    五分钟后,我俩又来到了那个屋子内,钱扎纸对我说,那个女鬼还是那般摸样,抱着孩子背对着我们,死不撒手。

    我点了点头,当时心中虽然还有些恐惧,但是在复杂的心情下,这丁点恐惧显然也微不足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先同钱扎纸问清楚了具体位置,然后点燃了贡香,小心翼翼的向那床边走去,刚走了一两步,只听钱扎纸叫道:“小心!它笑的越来越阴险了!”

    我心知肚明,那女鬼现在没有意识,见我走进,还以为我要攻击与它,这虽然早在我预料之中,但却依旧让我的身体一抖,不过我依旧没有停下,继续慢慢的靠近,与那大床越来越近,钱扎纸在我的身后不住的催促着:“不行了,它已经起来了!快回来吧,危险啊!”

    我咬着牙,没有停,终于,让我走到了床边,而听那钱扎纸的话,似乎当时的情形已经是剑拔弩张,似乎我再动一动,那女鬼就会毫不留情的扑上来。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越靠近那床边,扑面而来的阴气也就越重,到最后,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于是,我轻轻的举起了手。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阴风骤起,手中的贡香香头骤然变亮,剧烈燃烧,发出呼的一声,同时我的脖子感觉到了一阵异样,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一般,我心中一惊,同时闭上了眼睛,举起了贡香。

    幸好,我的脖子发出疼痛的感觉,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钱扎纸惊讶道:“这真是奇了……”

    原来,那女鬼在我抬手的时候同时扑向了我,可刚抓住我的脖子的时候,却发现我并没有攻击它的意思,反而低着头举起了香,闻到了香味,它怀中的畸形小鬼顿时停止了哭泣,那小鬼不哭了,女鬼也跟着愣了。

    它们都是被饿死的,而这香烛正是鬼魂们的食物,那女鬼见到美食当前,便顿时撤回了手,然后将那身上满是褶皱的小鬼抱到了我手前,那小鬼张嘴贪婪的吸着贡香的青烟,十分畅快的模样,而那女鬼却转过了头,继续对我们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容,一口都没吸。

    当时钱扎纸跟我形容了个大概,我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从手中贡香的燃烧程度上能够看出,那小孩吃的很开心,那女鬼应当比小孩饥饿,但此时小孩吃的开心了,即使她不吃,心中也会十分的欢喜吧。

    无论是人还是鬼,母亲始终还是母亲,我心中又是一酸,然后悄悄的朝后面招了招手,钱扎纸会意,将纸剪刀焚烧,然后抓了一把灰上前放在我的手里,他对我悄声的说,只要握拳,那就能剪了。

    那女鬼见我给它们食物,所以暂时没有攻击我们,但是这也是暂时的,我心知肚明,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会遭到严重的攻击,但是这也没办法,其实后来想想,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或许,还是我心软的原因吧。

    钱扎纸扶着我的手,举高到一个角度,然后对我说,在往前一点就行了,我点了点头,慢慢的将手向前伸去。

    可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忽然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一般,我知道,瞬间,我的脸上涨的一阵酸麻,无法呼吸。

    钱扎纸大声惊呼:“不行了,快打它吧!”

    那女鬼攥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眼冒金星,但是却还是咬牙挺住了,我们都是可怜人,可怜人为什么要再为难可怜人?

    于是,我拼着力气,将手往前一伸,拳头瞬间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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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口信

    虽然当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旁人看来大多都会觉得‘多余’、‘愚蠢’的决定,但是很庆幸,我没后悔我当初的决定。

    就在我无法呼吸,感觉眼珠都要被掐出来的时候,忽然,脖子上一阵轻松,同时我心中暗道庆幸,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已经成了。

    果然,钱扎纸望着我的前方,用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对我说道:“还真成功了……”

    他对我说,我刚才那一剪刀,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神保佑,当真一下子就剪断了封在那女鬼嘴巴上的线绳,一剪下去,那女鬼顿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一口黝黑的牙齿,它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后,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我的脖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

    但是鬼始终是阴气,想哭哪来那么容易?鬼哭狼嚎是有的,但是却没有眼泪,随意这女鬼只是抱着那畸形的小鬼不住的干嚎,钱扎纸对我说,那女鬼好像嘴巴被封起来的太久,已经不会说话了,只是将脸贴在那小鬼的脸上,不断的发出‘啊、啊’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的尖锐,但是听在人耳朵中却让人十分的伤心。

    那小孩似乎从出生就没有听见过母亲的声音,那母亲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小孩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临死前,哪怕它们不知死了多少的岁月。

    无数的苦痛磨难,无数的挣扎,如今它终于能开口了,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要说?不知道要有多少委屈需要诉讼呢?

    我即便是看不见,听不见,但是却也能体会到,心中的酸楚越来越深,我知道,现在的床上,一个苦命的母亲正在同自己的孩子哭诉,也许是祈求它的原谅,也许是责备自己的不该,有太多也许,多少年来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叹了口气,先让他们说一会儿吧,然后同已经眼泪汪汪的钱扎纸再次走出了房间。

    我俩靠着门坐着,当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已经是后半夜,正是请神的好时候,我递了根烟给钱扎纸,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钱扎纸擦了擦眼睛,然后对我说:“太感人了,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心里面就跟灌了酸水一样,止也止不住,我说,姚远,你非要杀了它们么?”

    我低头吐出了一口烟,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揉搓着烟头,然后抬起头望着钱扎纸,说道:“是的,必须要这么做。”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要知道它们也是身不由己,被邪法所控,要是放过它们的话,它们一定还会害人,而且还会一直处于无尽的折磨之中。

    虽然我性格懦弱,但是却也能想到这一点,我没有别的选择。

    抽完了烟后,我摘下了腰间的单面八弦驴皮鼓,望着屋中的大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唱道:“娑林瑞吉,请~神~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当时心中满是苦楚,所以一张嘴,九腔十八调中的悲调脱口而出,悲调的调子缓慢,鼓点也跟着沉稳了许多,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深夜的凶宅之中。

    “日落,西山去,朝霞,黑了天,十家,上了锁,九户,把门关,只有一家,悲丧事,敲鼓三声,请神仙,一声鼓敲不来,苦主凄惨,二声鼓响不起,闻者心颤,三声鼓鸣不响,悲呛苦闷,鼓三声道不尽,众生心酸呐,哎嗨呀…………。”

    唱腔初开,这一段我唱的异常苦闷,直感觉心中也越发的悲伤,于是我接着唱道:

    “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因果循环,得报安然,但如今帮兵得见,苦主酸苦,只得厚颜,来请老仙,炮想鼓敲,阵阵闷响,请的是胡家诸位前来帮咱,胡家诸位多多辛苦,打马坐轿,可要来全,我不请,头排教主,胡大楞,二排教主,胡翠萍,三排教主胡三太,我请的是后排教众来到堂中啊,哎嗨呀…………。”

    可能跟当时心境有关,十余分钟后,四周阴风骤起,一股不算陌生的感觉出现,我知道它们已经来了,音乐永远能够带动人的情绪,可能是被这调子所影响,我的心中愈发酸楚,直感觉不吐不快,但是帮兵诀中已经没有适合我唱的词语,于是我闭上了眼睛,竟然顺口唱出:

    “说的是,苦海茫茫,人心不古,叹得是,芸芸众生,苦辣酸甜,恨的是苍天无眼,不惩无德主,悲的是贫苦百姓,终日辛酸。有钱恶人,逍遥得快。贫苦之人,有谁能来可怜呐,哎哎哎哎哎嗨哎嗨呀…………。”

    这一段,是我触景生情自创的词,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创作出来的戏词,竟然如此自然,这段词唱罢之后,身旁的钱扎纸竟然‘啊欠’一声,忽然颤抖了起来。

    我当时有些惊讶,本来是想让他帮忙看着的,没想到竟然让他被附身了,可是这不对啊,他身上也没穿神袍没带花冠,我也没面对着他站着,他怎么能被人上身了呢?

    就在我想不明白的时候,那钱扎纸忽然开口了,他确实是被附身了,听声音这回来的像是个男子,它声音有些戏谑,只见他对我说道:“嘿,想不到邵永兴死后居然还能瞧见吃皇粮的,你这小伙挺年轻啊?刚才那段词是你自己编的?”

    我当下老脸一红,可是当时心情悲伤,只能点头说道:“是,我是邵……邵爷爷的徒弟,请问老师是哪一位?”

    ‘钱扎纸’嘻嘻一笑,似乎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词倒是不错,就是浅了一些,继续钻研吧,兴许过些时日也能加进口诀里……你问我是谁?哈哈,我是你家‘六排’里的,大名胡白河,刚才听到你的调令,由于离得近,就领着二十个孩儿们赶过来了……哎?窗户外面的是黄家的兄弟么?嗨,你们好啊,在哪儿置办的衣服这是,进来玩会儿?”

    这口没遮拦的家伙是六排教众,叫‘胡白河’,原来他们是这哈尔滨周边地区修行的狐狸,被我的帮兵口诀吸引而来,这家伙看上去玩心很大,在听到我自创的那几段词后,很是好奇,于是便自顾自的钻进了钱扎纸的体内,这妖魔鬼怪就跟人一样,性格本事都大不相同,看来这家伙够贫的了,他所说的那‘黄家’兄弟,应该就是那伙子黄皮子的鬼魂,我心想着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它们那哪是什么衣服,分明就是被烧坏了的皮肤好不好。

    于是我慌忙对着它说道:“白河老师请了,先说说我这次请你们来的原因吧,好么?”

    那胡白河笑嘻嘻的对着我摆了摆手,然后说道:“等会儿,我先跟他们说会……嗯?七爷的‘锭子’?”

    他说到了这里,眼神一瞄,喵见了拴在我手腕之上的玉佩,脸上的戏谑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对着我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真是抱歉,原来您是七爷的朋友,刚才失礼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说罢,一躬到地,搞得我好不清楚,不过我也能依稀猜出个大概,我这玉佩是姚守信他老爹的,看来那个叫胡七灯的家伙很是厉害啊,要不然这家伙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客气?都‘您’上了都。

    于是我慌忙对那家伙说没事,并且把今天请他们来的目的说了一下,那胡白河听罢后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此等小事自然做好,不过在做事之前请听我一言,我这次来,一是来帮您,二是有口信传到。”

    口信?什么口信?于是我点了点头,让他说下去,只见那胡白河竟然整理了一下钱扎纸的衣服,然后用一种十分严肃正经的语气对我说道:“由于这是您头一次用帮兵诀调咱家的人,咱家教主在远方也有感应,所以托我带话,三太爷有话对您讲,他说:‘咱家和青巴图鲁的誓约依旧存在,只要青巴图鲁的传人不绝,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咱家里人只会对持有‘开元鼓’的人客气,这点你大可放心,希望你好好的保护这面鼓,由于过两年咱家兴许有一个劫数,所以这些年教主不会轻易前往你的身边,所以命六排弟子胡白河为你的传令人,如果有事尽管使唤便是,青山常在,绿水长流,青山绿水,此誓不休。’大概就是这样了,您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虽然我对这话没怎么懂,不过依旧能听个大概,这胡白河口中的‘三太爷’应该就是整个东北最厉害的那个狐仙三排的教主,它让这胡白河听我使唤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用帮兵诀调遣它为我做事,‘开元鼓’应该就是我手里这单面八弦驴皮鼓了,可是那‘只会对持有这鼓的人客气,这点你大可放心’是什么意思呢?

    真让人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我当时的心情十分不好,于是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那胡白河说道:“不必了,估计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叫你,你也不用老您您的了,我叫姚远,刚才我也说了,这次请你们来,是想,是想让你们…………”

    “知道。”那胡白河笑了笑,然后回头吹了个口哨,然后说道:“孩儿们,开饭了,准备跟着姚少进屋开造!”

    造,东北话,意思是大吃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跟着‘钱扎纸’再次来到了那卧室之中,我望着空荡荡的大床,虽然看不见,但是也知道,此时那可怜的‘金身子母肉菩萨’正在互相拥抱依偎着,可惜,它们的时间太短了。

    尽管我已经知道结果,但却还是不想去实施那个过程,竟然又心软了,它们虽然是害人的邪法,但却也身不由己,和我一样,其实它们本没有错,而我也没有错,到底是谁错了?

    到底是谁应当该为这出人间悲剧买单呢?

    我望着那张床,想象着那可怜的母子相互依偎的场景,心中酸楚不断涌现,那女鬼是否已经说够?当然不会,娘亲对自己的孩子说的话,又怎么会是只言片语就能表达呢?而且,它们不知道已经沉默了多少年。

    闭上眼睛,我似乎能够听到那女鬼口齿不清‘啊啊’的声音,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我能见到的,似乎只有这一幕幕无形的凄惨,一场场无尽的凄凉。

    这又能怪谁呢?

    我又闭上了双眼,右手无力的一挥,身旁的狐仙白河冷笑道:“开饭吧。”

    阴风再次吹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哽咽之声,我没有睁眼,耳边听到那胡白河的声音:“咦?被吃掉了还如此开心?姚少,那女的在给你磕头。”

    听到了这句话后,我紧闭的眼睛再也包不住泪水,眼泪从眼角挤出,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幕,那女鬼被诸多的幼狐吞噬之际,对着我盈盈下拜,它是在祈求我放过它们,还是在感激我给它们一个解脱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攥紧了拳头,心中狠狠的想到,金巫教,丧尽天良的家伙们,如果再被我遇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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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胡灯长庆

    当韩万春和那雇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也将近两点了。

    那群狐狸崽子确实很霸道,据那胡白河所说,这些幼狐刚刚脱离兽体得道不久,心智初开还不能幻化人形,所以很饥饿,那‘金身子母肉菩萨’以及这屋子里面的阴气,正是它们上好的饵食。

    我含着眼泪,感觉到卧室里面的阴气慢慢的散去,甚至肉眼都能瞧见墙壁上潮乎乎的苔藓慢慢干枯,不到十分钟的光景,四周的空气变得干燥,半个小时没过,那墙上只留下了几片黑乎乎的苔藓痕迹,除此之外,已然恢复了正常。

    当时附在钱扎纸身上的胡白河望着空气支吾了几声,然后转过头对我嘿嘿一笑,说道:“姚少,崽子们好久没吃这么有营养的东西了,意犹未尽啊有点,你看看,要不楼梯口的那帮家伙也给它们填肚子了?”

    我直感觉身旁几阵轻微的冷风吹过,当时我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便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胡白河说道:“使不得,他们又没有害人,终究一日会投胎的,这又怎么吃得?”

    胡白河见我这么说后,慌忙一摆手,然后骂道:“你们几个小崽子干什么去?!姚少应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赶紧死回来!!”

    身旁又是几阵轻微冷风。

    没想到我一句话竟然能有如此威力,这不由得让我又是一愣,那是我这个所谓的‘皇家萨满传人’头一次体会到了自己这身份的重量,以至于一时半刻还有些不适应。

    只见那附在钱扎纸身上的胡白河见我发愣,也许以为是我不快,居然对我说道:“姚少,这些小崽子们不懂事,你别太在意,它们太缺乏管教了,等我回去一定狠狠的收拾它们。”

    我当时听他这么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被人这么捧着,我活了这么大好像是头一遭,于是我便慌忙说道:“别,别,它们不吃那些鬼就好了,这邪法已破,那些鬼一会应该就会都散去了。”

    胡白河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说道:“大家听见没,还不快点谢谢姚少?”

    说完之后,胡白河对着我说道:“崽子们挺听话,谢谢你呢都。”

    老天爷,我当时确实有了一种当了县长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县长的待遇,但跟这个也差不多了吧,于是我慌忙对胡白河说道:“你们也别老是姚少前姚少后的,别老这么……哎呀怎么说呢。”

    胡白河这个妖怪看上去很是机灵,他瞧我有些手足无措,便已经猜出个大概,只听它十分真诚的对我说:“姚少,这一点你就不用过谦了,要知道我是奉了三太爷的命前来保护你的,说起来真是惭愧,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一个普通人,但是在看见你有七爷的‘锭子’后,才知道原来是我眼拙见不得圣贤,因为七爷是不会平白无故将此物送人的,你既然是七爷的朋友,那也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以后你随便使唤咱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他又鞠躬下拜,不过他这一席话说得我一张老脸顿时有些发烧,我心想着原来这妖怪最开始的时候还挺不情愿帮我,是看在了这玉佩的面子才对我这么恭敬的啊,说起来也真是惭愧,我最开始的时候只知道有个七夕,哪儿认识什么‘七爷’啊,这玉佩还是信姐给我的呢,记得它当时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东西当回事,就跟派压岁钱似的派给了我,真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不过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还有那胡七灯,为什么会让这个胡白河如此钦佩?还有就是,我觉得现在必须要把话说明白了,别哪天让它知道我跟胡七灯不是朋友以后它再趁机报复我,要知道话不说不透,我对这些妖魔鬼怪的背后捅刀子可是太害怕了。

    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其实,我不认识七爷…………”

    我将这块玉佩得来的途径简单的讲了一下,哪成想那胡白河听罢之后,依旧对我十分恭敬,它说:“七爷的千金给你的,跟七爷给你的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姚少不用上心。”

    我有点不敢相信,心想着这都行,不过既然它让我不上心那我也就不在去想,可是还有一事不明,于是我便问道:“那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啊?”

    那胡白河见我询问,便是知无不言,于是他便对我说出了这玉佩的来历,说道胡七灯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尊敬和自豪。

    他对我说,七爷胡七灯是狐仙之中备份很高的长辈,同那姚守信一样,也是一条火狐,和外仙界另一位头目一样,古时曾经在辽宁深山中陪同那郭守真深修,三年间终日听那郭守真在山洞之中守着七盏青灯说法谈道,于是修得一身本领,同时因此得名,这块玉佩,便是它的宝物,似乎也是它偶尔得来,非玉非石,实非凡间之物,其中那‘柒’字更是浑然天成,这也算是和胡七灯。

    记得九八年发大水,胡白河说,那是因为某种原因让长江水龙一脉产生了震动所致,大水除了让人类遭到浩劫之外,也让诸多野仙们糟了难,无数洞府被淹,数百道行低的妖怪殉难,说的是松花江水位上涨,诸多河流也遭了殃,无数水坝被冲毁,这也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嫩江之中有一条得了气候的鲶鱼精便四处作恶,鲶鱼生性好吃腐肉,那一年被水淹死的人畜数都数不清,于是那鲶鱼怪逆流而上,潜入河川,一月之内,吸收了极强的怨气,在怨气的作用下,变成了及其恐怖的怪物,贪婪是生灵的本质,那怪物最后吃馋了嘴,便四处害人,它本事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干起猎杀外仙的事情。

    当时外仙界的大权正是狐仙‘胡三太爷’,不过当时它和数位本领高强的野仙由于要事无法抽身,于是,便派了胡七灯前往降妖。

    胡白河说,当时他也有幸一起前往,妖邪过处必发大水,它们一直追那鲶鱼精追了三天三夜,最后那鲶鱼精见躲不了了,便从河川中现身同它们拼命,那怪物吃了无数的人畜尸体,又吃了许多的外仙同修,本领何其恐怖?它一出水面,便引来滔天巨浪,虽然我们不想承认,但我们都明白那怪的本事恐怕已经不在胡三太爷之下,我们都斗它不过,只有送命的下场,可当时七爷豪不惧怕,飞身同那怪搏斗,一袭红衣在那巨浪之间显得煞是扎眼。我们这才知道七爷的本事竟然如此的高强,不过,即便如此,它和那怪的本事也难分高下,以至于斗了一夜仍是难分难解,我们由于本领低微所以也无法近前,直到第二日辰时刚到,忽然从远方赶来了一个黑衣同修,我们这边有眼尖的顿时惊恐的喊出:“常疯子来了!”,这‘常疯子’,便是指五族之中常族(蛇)的一位高人的外号,它生性怪癖暴虐,对同修间的事情不闻不问,行事作风又总是不合常理,就好像疯子一样,但是本领极高,连三太爷都要让它几分。

    胡白河对我说道,我们当时见这‘常疯子’出现,顿时暗道不好,要知道这厮经常做出同修相残之事,如果它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的话,那七爷不就危险了?

    讲到了这里,那胡白河说的兴起,然后对我问道:“姚少,你猜接下来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小子真够贫的,有话说一半,我上哪猜去,于是便回道:“怎么样了?”

    那胡白河哈哈一笑,然后对我说:“我们当时都吓坏了,但是幸好,事情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那常……常前辈满脸的怒容,停在近前稍微一看,便已经知道了大概,它就像一只离铉墨箭一般射向了那怪物,等我们放映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斗在了一起,那常疯子边打边骂道‘兀那贼人,胆敢撒泡臭尿坏了你家爷爷的好棋!’…………哈哈。”

    原来那‘常疯子’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终日在一个小河边自己同自己下棋,说来也巧,当日他们相斗的地方正好是在那常疯子下棋之所的上游,那怪物在上游作恶,下游的河水顿时上涨,可能将它的窝给淹了,所以那常疯子寻仇上来,打了那怪一个措手不及,说起来也多亏了这条蛇精,要不然的话那场恶仗不知道要斗到什么时候,胡白河说,当时战局变化,巨浪滔天,浪花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同那恶怪斗在了一起,那常疯子确实有些手段,七爷瞅准了机会退到了一边,它是身怀大智慧的外仙,刚才同那怪搏斗的时候已经看出了这妖怪的破绽,如今发现空挡,便瞅准了机会甩出了这宝物,当时胡七灯便是以这块玉佩为‘锭子’,硬生生的改变了河道的流向,那怪见身下没了水后顿时慌张,最后被那常疯子的利爪开膛破肚,腹中尸骸成堆涌出,死得甚是凄惨。

    我听到了这里,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玄乎了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种样妖斗,只能发生在古代,发生在一个个有一个的传说中,当真不晓得,原来近代也有此等惊心动魄的妖魔争斗,到最后,听的我竟然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只见那胡白河继续对我讲:“等到大水退去之后,咱家里面论功行封赏,七爷自然是头一等的功劳,它生性平和也不在意,但是咱们的眼睛可没白长,于是口舌相传,我们都认为,当今这世上,除了几位‘太爷’们之外,本事最大的当属七爷和那‘常疯子’,七爷品性上等,温文尔雅,那疯子性格暴虐,嗜血成性,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但它俩的本事确实在伯仲之间,之后我们谈到道行高深,大多都会说到‘胡灯常庆’这两位,而你手里面的这锭子,便是当时七爷移水之物了。”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绑在腕子上的这块‘老七’,真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真想不到,此等宝物曾经居然被我当成了挂饰拴在腰上一年多!看来以后我真不能在小瞧它啦,是不是考虑考虑回去买个佛龛把它供起来?

    但是想到了这里,我便暗暗的呸了一声,心里想到至于么,它之前怎么厉害我不管,但是它现在归我了,要说我也不是闲的没事每天降妖伏魔玩儿,把它当个附身符板砖什么的也不算亏待了它,想到了此处,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我暂时都回不过神儿来,我望着这玉佩,心想着我还是当我的普通人算了,这话没错,因为我能站在这儿,最初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价值两千多块钱的戒指,等我买完了戒指以后,我才不跟那老混蛋在一起呆着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当我的蛀虫吧,妖魔鬼怪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是实话,虽然那些故事和事情无一不是惊险刺激,但是离我好像还有点远,虽然刚才发了誓以后要是再碰见金巫教的余孽的话一定跟他们玩命,但是这又不是点名,哪有那么容易碰到?

    我还是习惯我以前的生活,不过这一晚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收获,我的胆子和见识都得到了质的飞跃,我似乎不再害怕不再顾忌什么了,人生苦短,机会转瞬即逝,哪容得我半点犹豫?

    我决定了,明天就跟苏译丹告白,同时明晚就告别处男,当然了,后一句话略跑偏,也是我自己的妄想罢了。

    和那胡白河寒暄了几句,我便送走了它,它临走之前对我说,姚少,有事没事就叫我出来,在洞里面闷出鸟了都快,末了,它还对着窗户外面的黄皮子鬼魂打了声招呼告了个别,不过见他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我知道,人家根本没搭理它。

    胡白河前脚刚走,钱扎纸便一哆嗦,醒了过来,只见他对我说道:“怎么回事儿?我刚才怎么感觉好像被踢掉线了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你不是被踢掉线,你应该是搭错线了吧大哥,不过今晚多亏了他,于是我便简单的对他讲出了事情的经过,他听罢之后不住称奇,就跟我听刚听完时一个德行,确实,这件事情略离谱,但是却当真如此,和那‘金身子母肉菩萨’一样,都是真实,也都是发生过的。

    之后,我和钱扎纸匆匆忙忙的打扫起了屋子,没办法,要不然等会不好交代,钱扎纸一边扫地一边抱怨着:“这特么看跳大神看的,怎么还得给人家收拾屋子呢?”

    我又是苦笑了一下,心里想到,你知足吧,也不看看我,这‘特么’大神跳的,到最后还得附送人家扫地。

    算啦,反正我们都收了人家的银子,这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除了坏掉的家具无法遮掩,但也算是将现场复原到最大化了,做完了这些后,已经快两点了,我俩又来到了客厅之中,望着韩万春,这老货竟然还打起了呼噜,真是没心没肺的主。

    不过所幸无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弄醒韩万春的方法很简单,一碗凉水照着他面门就泼了过去,只见韩万春浑身一激灵,老眼睁开,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混合的水,然后对着我龇牙咧嘴的叫道:“哎呦,哎呦我……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晕过去了……哎呦,疼死老子了,嗯?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儿?”

    (抱歉,由于今晚有些突发事件,所以只此一更(还更晚了),在此跟大家真诚道歉,同时新篇正式开始,明日恢复二更,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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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惊喜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我的脸上,暖洋洋痒丝丝的感觉,我醒了,头昏脑胀,身上酸疼。

    我坐起了身子,挠了挠头发,往窗外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而一旁的折叠床上,身穿跨栏背心的韩万春半张着嘴,双手交叉放于胸口,眼睛没有闭实诚,一小块白眼仁儿清晰可见,如果不是他的鼾声提醒我他还活着,我当时真的会有一种正在瞻仰仪容的感觉。

    我打了个哈欠,昨晚我没有回寝室睡觉,毕竟已经太晚了,老家伙是两点左右被一碗凉水浇醒的,他醒了以后周身上下疼的直哭爹骂娘,问我是怎么了,我见这事儿也瞒不下去,便简单的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到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中邪了还把人家的屋子给砸了。

    不是我不想跟他说实话,而是要是实话实说的话,估计说完了天都凉了,而且这真相如此离奇,说出来他也够呛能信,外加上当时我也确实懒的解释,一句话直截了当,大家都能明白事什么意思。

    老家伙当时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打了个冷颤,然后不住的四下打望着,他脸色煞白,过了好一阵才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吗的,果然这里好邪门啊,钱要少了…………”

    我挺佩服他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想钱,于是便叹了口气,取了凉水想要去泼醒那雇主,可是老家伙竟然拦住了我,他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江湖阅历却比我强的太多,他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毕竟现在屋子里面一片狼藉,等雇主醒了以后我们该怎么解释?

    亏得他在胡说八道这方面很有天赋,于是他便和我以及钱扎纸先窜好了供,之后才叫我弄醒那雇主。

    就如同预料之中的一样,那雇主醒了以后惊得合不拢嘴,幸好老骗子先声夺人,用一副深不可测的语气对那雇主说,他说姐姐请不要害怕,方才我们请神上身的时候,那神仙忽然发威,所以让你受到了惊吓昏过去,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帮你料理了这屋子里面的鬼魂,你瞧,这就是当时神仙同妖魔搏斗过的痕迹。

    说罢,他指了指碎掉了的茶几以及散了架子的沙发,我挺佩服老家伙的这番话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是这是信口胡说,但是却被他把真相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那雇主被老家伙先入为主,外加上她也确实吓坏了,她只记得这韩师傅忽然变了个声音,原来是那什么‘东海降魔老祖’要动手了啊,不过这东海降魔老祖怎么是个娘们儿的动静呢,而且它要动手的时候喊得好像是‘我不想死啊’…………。

    幸好,老家伙没有给她想想的余地,他见那雇主有些怀疑,便下了狠料,他同那雇主说,这间屋子已经安全了,话说那恶鬼确实狠毒,帮你这一次已经浪费了我大部分元神,你瞧,我这伤就是刚才留下的。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肿的就跟圣女果似的鼻子,由于刚才被我拍了,所以现在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只能瓮声瓮气的对那雇主说道,这屋子里面的鬼虽然已经除掉,但是阴气却还在,所以最好两个月之内不要在住人,两个月以后在住进来之前先通风三天,便无大碍了,这一点你要谨记谨记。

    那雇主虽然没怎么懂,但是也上套了,知道这屋子里面没事儿了,便感恩戴德的对老家伙致谢,老家伙当时有些抱怨的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这次我帮你真的有些亏本,废掉的元神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恢复,唉…………”

    元神你大爷啊元神,我当时听老家伙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心想着你有毛元神,你要说你有肾结石我相信,还元神呢,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太多了,把自己也想象成都市修真的人物了?

    不过他这话当真能唬人,特别是在那种环境之下,弄得那雇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大人的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简单,那雇主很快会意,于是又掏出了一千块钱买了那老家伙的二斤‘元神’。

    老家伙见到钱以后顿时就不郁闷了,似乎方才中邪的恐惧也一扫而空,但是戏必须要做足,当时老家伙在客厅里面沉思了一阵,然后便装模作样的对着那雇主说,好了,这回真的没有大碍了,天已不早,咱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当时见我出厂的戏份到了,于是便提着一袋子书以及清扫的垃圾,对着韩万春说:“老……表哥,这些东西怎么办?”

    那些是被钱扎纸撕坏的书,由于实在不好解释,所以必须要销毁,你想啊,刚才那老家伙说自己和鬼神干仗,但是你一干仗,撕毛书啊,多让人怀疑,于是老家伙便说道:“带走,那些都是带有阴气之物,只会对屋主不利,先让赵姐检查一下。”

    于是我把那兜子打开,屋主见里面只是一些垃圾和书本后,便同意了,于是,我们就出了门,关上了房门下了楼,我望着依旧漆黑一片的天空,心里想着怎么还没有天亮,这一晚,实在是太长了。

    雇主开车走了,钱扎纸说要赶回花圈店刷装备,便也走了,而我当时浑身无力,便搀扶着老家伙回到了他的狗窝,好在老家伙走南闯北铺盖卷儿够,于是我将褥子铺在地板上,一头倒下,睡得如同死猪一样,我太累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周身酸疼,头昏脑胀,就好像感冒了一般,老家伙睡得跟死人似的,于是我也就没叫醒他,只是跑到了卫生间洗漱,洗脸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竟然把自己给吓坏了,奶奶的,这是我么?

    脸色白的吓人,头发乱的就跟鸡窝似的,黑眼圈看上去不比钱扎纸小多少,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上扬的嘴角却好像还在笑似的,镜子里面的家伙在嘲笑我,我叹了口气。

    想不到昨晚竟然这么费心血,想想真的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又是金巫教的邪法鬼魂,又是狐狸精的,本该属于故事中的东西都冒出来了,让我一时半会儿又怎能去接受?

    算了,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实容不得我太过于矫情。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有钱了,过了一会儿之后,韩万春也醒了,他的状态比我还遭,就像个抽久了大烟的老瘾君子一样,不过他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虽然经历了一些怪事,但是这次跳神也算是出师得利。

    五千五加一千再加上卖出去那俩假人的提成,刨除要给介绍人的那一份,我俩一人的所得依旧十分可观,虽然事先答应给那介绍人三成,但是老家伙骂骂咧咧的说道,就跟丫一千,娘的,给介绍的什么工作这是。

    之后坐地分账,出乎我意料,韩万春竟然让我拿大头,可能也是这老家伙眼光远吧,通过昨晚他也明白了我这人挺仗义,要是他中邪的时候我撒腿就跑的话,那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我当时攥着手里的三千块钱,心里面又是不敢相信,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这是真的,想想我之前那一个月,跟个三孙子似的在地下通道里面卖唱,拼死拼活也没挣这么多啊,最后还他吗让人抢了,没想到一晚上的时间,我竟然赚了这么多,要说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让我又爱又恨,恨得是我被这玩意拽着鼻子走,爱的是我有钱了,可以买我想要的东西了。

    韩万春分了钱后,骂骂咧咧的说道:“怎么感觉还是要少了呢,哎算了,有钱了,这阵子把爹素的,都素成萝卜了,怎么着小远,跟你叔我乐呵乐呵去?”

    你自己乐呵去吧,赶紧的,我没好气儿的望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穿衣背上了背包,我才没空陪这个老混蛋瞎溜达呢,于是跟他道了别后转身就走,下楼倒公交车前往了那购物中心,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但幸好,小哥最后还是有钱了,可以给阿喵买戒指了,要说人其实挺贱的,一路上我满心欢喜,竟然将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差不多忘在了脑后。

    望着自己手里面的戒指,我心中更是乐开了花,等到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左右了,在通往学校的公车上,我靠窗坐着,时不时将那小盒子打开,望着里面的戒指,不住的傻笑,窗户上有我傻笑的倒影,我两边的嘴角由于旧伤本来就上翘,以至于一笑起来简直有点变态的感觉,好像个小丑一样。

    但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只有一点,而自己在意的东西马上就要实现的感觉,怎能让人不觉得开心呢?

    我忽然感觉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所吃的苦,真的连屁都不如,啊啊,这车开的怎么这么慢,什么时候能到啊?

    终于,在太阳即将躲到宿舍楼另一边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打眼望去,发现夕阳之下,苏译丹正在校门口等着我,夕阳把她纤细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看上去十分温暖,我心中激动,便一边对她挥着手一边向她跑去,她发现了我,有些纳闷儿的望着我,等我跑到了她身前的时候,她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抽的什么风这么开心?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奔跑的有些气喘吁吁,但是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当时也算是傍晚,不冷不热,气温宜人,就是路上的车有些吵,但是这也无伤大雅,我心中激动,便对着她笑着,然后说:“你先别问这个,来快闭上眼睛,我给你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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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耳圈

    苏译丹眨了眨眼睛,显然她不清楚我今天为什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盯着正在傻乐儿的我,过了一阵后,忽然扑哧一笑,她对我说:“你这是到底怎么了啊?平白无故的怎么学起书和电视上人家玩起了浪漫呢?”

    我老脸一红,慌忙对着她说道:“谁,谁学书学电视了,哎呀你别问这么多了行不行,这不你要过生日了么,赶紧的,麻溜儿的,来闭上……”

    苏译丹见我这么说,便嗔道:“真是弄不明白你……”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闭上了眼睛,见她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我心中大喜,心想着闭上就好办了!书上和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描述的么?女主角被坏人非礼了一次然后就失忆了,男主角为了让她恢复记忆就又非礼了她……呸,不是这个台,该死,我想什么呢?

    不行,看来还是有点紧张啊,我心里想着,反正这种段子貌似不少,男主角在给女主角惊喜之前都会让丫闭上眼睛,当女主角睁开眼睛看见男主角的心意之后,多半会痛哭流涕嗖的一下钻进男主角的怀抱之中任其如何摸索也不反抗,江湖传闻更有甚者居然还可以进行下一步,深度舌吻然后奔向七天连锁,路人甲乙丙丁这时还会配一些‘哇,好棒喔,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一对郎才女貌’、‘我要是那个女的就好了’之类的话…………

    这真是越想越激动,以至于我竟然又愣住了,而这时,眼前低着头的苏译丹抱怨了起来:“好了没啊,哎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你让我闭上眼睛要只是想跟我玩捉迷藏的话我可真会拿高跟鞋拍你熊脸。”

    呸,你就不能女人点儿么喂!我无奈之余慌忙定了定神,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蓝色小盒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摆出一副自认为非常正派认真又不失潇洒神情的摸样,然后对着苏译丹轻声的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苏译丹依言睁开了双眼,果然正如我所料,当她望见我手中打开的小盒子中的戒指之后,她愣住了,不过就在我准备说出早就酝酿好的那番浪漫语言的时候,只见苏译丹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四下望了望,对着我小声儿说道:“胆儿挺大啊,哪儿偷的啊?”

    晕,我在你心中啥形象啊小妞儿!瞬间,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情话烟消云散,于是我哭笑不得的对着她说道:“啥偷的啊,我买的。”

    苏译丹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我,她对我说:“你哪儿来的钱啊?不会是偷的吧?”

    我在你心里面打死就是一小偷儿了是不是啊小妞!我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是,是我这阵子打工挣得,你这不是要过生日了么,我想给你个惊喜……喏,送给你。”

    说罢,我将这戒指塞在了苏译丹的手中,唉,本来挺浪漫的场景竟然变成了这样,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苏译丹嘛,我心里面想着,能如此轻松的把戒指送到她手中,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了,我见落日余晖还没有散去,便鼓足了勇气对着苏译丹说道:“其实,阿喵,其实我…………”

    我的话还没有说全,只见苏译丹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戒指,一边对着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这阵子打工就是为了买这个玩意儿?”

    我愣了一下,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面,然后愣愣的说道:“是啊,你不喜欢么?”

    “谁说我喜欢这个东西了?”苏译丹有些纳闷的望着我。

    天!怎么会这样!!我顿时有些崩溃了,便慌忙问她:“上回,还有大上回,你记得不,就是上回咱俩逛街的时候,路过专柜我看你瞧了这戒指好几眼,怎么你……不喜欢?”

    苏译丹听我这么说后,便有些哭笑不得的对我说道:“谁跟你说我看的是这个戒指了啊小哥儿!”

    “那你看的是…………”我咽了口吐沫,直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只见苏译丹伸出手来拂起了耳边秀发,小小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垂之上有一枚银色的耳圈。

    苏译丹对我说:“我当时看上的是这个玩意儿,但是太贵了,好几百呢要,这不,前两天才下狠心买了…………”

    救命啊!!!当时我张大了嘴,心中只有这三个字儿,天哪!原来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戒指,她看上的是那耳圈,好几百你妹啊,没想到小哥拼死拼活最后居然是自摆了个乌龙,还指望着用这戒指跟她告白呢,这下可好,居然被个耳圈给圈了。

    当时我听她说完后,真是欲哭无泪,僵在那里,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个结果我实在是无法接受,真事儿,真无法接受,以至于死的心都有了。

    而那苏译丹见我这幅德行,竟然噗嗤一下又乐了,她一边摇头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呀你呀……”一边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右手纤细的中指之上。

    她带上了戒指之后,抬起了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微笑着说:“好不好看?”

    那戒指在夕阳之下很耀眼,或者我当时已经分不清耀眼的是戒指还是她的笑容。

    只见苏译丹带着戒指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好几晃,然后笑着问我:“哎,哎,问你话呢,瞧清楚没?”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当时真不知道她要我瞧清楚的是什么,苏译丹见我好像还没从乌龙的打击中复苏,便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耳圈,拉起我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后对我说:“你个木头,呐,这个给你,我很喜欢你,的戒指,哈哈。”

    这算什么啊,我望着手里的耳圈,很精致的银耳圈,但是心里面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我心想这不对啊,说好的告白呢,说好的浪漫呢?

    怎么到最后竟然变成等价交换了?要知道以物易物那是古代人的贸易方式啊喂!

    不过所幸我天生承受能力强,也不差这一回了,于是我便喃喃的对她说:“谢谢……不过我不能收。”

    “为啥?”苏译丹扬了扬眉毛。

    我苦笑道:“我没耳朵眼儿啊大姐!”

    苏译丹笑了,她在这个本该属于罗曼蒂克情比金坚的时候发出了本该是见鬼时才会发出的诡异笑容,她对我轻描淡写的笑着说:“打一个不就好了,或者我帮你捅一个?反正针都是现成的。”

    说罢,她一扬手,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根银针,我顿时浑身一哆嗦,心想着她果然是个小恶魔。

    无奈,迫于恶魔的威胁,我还是到了理发店里面打了一枪,我心想着再怎么说这也应该比让苏译丹给我捅要来的轻些,理发店里面穿着紧身包屁股皮衣比我还娘娘腔的小伙听我要打耳洞,便问我左还是右。

    苏译丹抢先回答:右。

    那小伙顿时发出了暧昧的笑容,我虽然不知道这左右有啥区别,但是见这个死娘娘腔笑的这么恶心,便知道没好事儿,于是慌忙说,左,左!!

    后来我才知道,gay的耳环才戴在右边……………………。

    就这样,本来计划了许久的浪漫跑没影儿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当时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竟还有些轻松,现在想想,也许我俩当时的那种距离才是最美好的吧。

    打完了耳朵眼后,戴上了那枚耳圈,我疼的呲牙咧嘴的,和她走在街上,她瞅着我这幅样子,竟然笑呵呵的,那天她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以至于我俩没去食堂,在外面的一家小饭馆里面吃饭。

    当时正是饭口,人很多,服务员有点忙不过来,我俩在一张桌子旁对面而坐,等服务员来的空挡,我发现苏译丹还在满脸笑意的望着我,我当时很是无奈,便对她说:“笑什么呢?肿的跟如来佛似的了都,这么好玩儿么?”

    苏译丹笑着问我:“疼么?”

    我点了点头:“嗯。”

    只见苏译丹微笑着看了看我的脸,就好像我的脸上有饭粒儿似的,她对我轻声的说道:“知道疼就好,别忘记这种疼,要永远记得,好不好?”

    当时我这心里面就觉得她说的这话略哥特了,哥特是什么,好像是虽然不怎么懂,但是却好像很厉害的东西,她这话里面好像带着三分浪漫,五分惊悚,剩下的那两分意思我就不懂了。

    反正我当时觉得挺惊悚的,这小妞儿果然跟常人不同,想让我永远的疼啊她这是,不会她是想让我的耳朵感染烂掉吧喂!

    想到了这里,我便又是一哆嗦,我发现我平日里哆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就跟脑血栓后遗症似的。

    不过,当时的我居然木讷的点了点头,是的,惊悚至于还带着点浪漫,就是这么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我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服务员来了,苏译丹开始点菜,很让我纳闷儿,这小妞儿居然没有点她的主食之朝鲜排骨炖土豆儿,这还不算,居然只点了两个素的,一个肉菜都没有。

    我心想着这不科学啊,要知道这小妞儿一项是无肉不欢,怎么忽然转性了呢?于是在菜上来的时候,我便问苏译丹:“怎么,最近吃的太油,腻住了?”

    苏译丹望着我微笑,然后对我说:“腻你老妹啊,我以后都不吃肉了。”

    “为啥?信佛了?”我问道。

    苏译丹望着我,好像十分幸福的夹起了一筷子烧茄子,放在饭上,吃的十分香甜,她一边吃,一边对我说:“减肥。”

    你再瘦的话都要瘦成鲁豫有约了啊小妞儿!我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心想着你说这女人啊,她们的心里都想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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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5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毕业

    “老爹,你有没有关系能把我整到县中学当音乐老师去?”窗外下着大雨,我独自一人坐在一间自习室里面,拿着手机,十分忐忑的问道。

    说起来时间真的很快很快,转眼间,大学三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望着周围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分别的季节原来终于到了。

    记得我大一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在外面的饭馆里面吃饭的时候,经常能碰见好几伙人,围着桌子喝酒喧哗,他们的声音很大,大哭大笑,我当时问竹子,这些家伙怎么了?竹子对我说,估计是要毕业了,吃散伙饭呢吧。

    当时我还不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激动,但是三年之后,到了我毕业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那种场面,真的很让人伤心,要说人都是一种依靠着习惯的生活,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适应了一个城市,现在就要离开,跟熟悉的人道别,跟相好的人道别,跟讨厌的人道别,跟过去的三年道别,跟流逝的青春告别。

    这真是个告别的纠结,告别了年少,踏出这个校园之后,我们就正式的步入社会,四散天涯,曾经搂在一起喝酒的兄弟,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聚,曾经海枯石烂的恋人,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一起。

    求不得放不下,贪相聚恨离别,记得我们吃散伙饭的那天,也是下雨天,我们寝室里面的四个人,坐在一个饭馆内,要给贾明亮送行,当时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刚开始的时候都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喝酒,提酒就干,酒精刺激声带,豪言壮语什么的最后都说了不少,但是千言万语到最后恐怕也只汇聚成一句珍重。

    那天我们都喝多了,喝了一下午,包括孙家良,包括我,包括亮子,包括竹子,窗外的雨小了一些,这个季节的雨就和这个季节大学旁边的饭店一样操蛋。

    饭店里面在这个季节都会放一些关于青春的歌曲,我记得很清楚,当天放的是张震岳的《再见》。

    我们喝到了最后,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都停止了谈话,亮子跟着歌轻声的哼唱了起来,我们三个也就跟着唱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大,我们唱的是,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抹去…………。

    唱道最后,我们四个人抱着肩膀哭了,旁边一些吃饭的新生们看着我们,好像有些不理解,就像我当年不理解那些毕业要走的学长们一样。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分别的场景,或许是因为即将开始陌生的旅途,也或许是因为那些溜走的,曾经以为不怎么美好的时光。

    竹子又喝吐了,等我们送亮子出门的时候,他抱着电线杆一边吐一边哭,我们搀扶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显然是个过来人,见我们四个老爷们眼睛通红里面还带着泪水,也没废话,直接问了句:“火车站还是飞机场。”

    火车站的人还是那么的多,亮子和我们一一告别,然后踏上了北上的火车,他要去北京实现自己北漂歌手的理想了,在这一点上,他要比我勇敢的许多,我忘不了那天亮子背着吉他提着皮箱挤火车的背影,他本来很壮实,但是这一年每天昼伏夜出去酒吧赶场的生活让他看上去略显憔悴,细雨朦胧,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不是现在的我们。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过的都很压抑,身边的人慢慢消失,终于,孙子也走了,这个在学校里面睡了三年的家伙,这个临走还红着眼睛打哈欠的家伙,他把自己两头有味儿的铺盖卷留给了我,我没要,还是铺在了他的床铺之上。

    竹子没走,在寝室里面,他应该说和我的性格最合得来,他对我说:“现在回家也是闲待着,倒不如在这待的清静,反正家里都把工作给安排好了,来年就正式加入色狼教师的职业,哎对了,姚子你呢,要毕业了,你工作又着落没?”

    好一个我工作有着落没,我忽然发现,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有没有着落啊!要知道这半年以来我都没有实习,只是韩万春那个老家伙又找过我几次,由于手头有些钱紧,我也又把持不住答应了他几次,幸好这几次碰到的雇主都是疑心生暗鬼型儿的,说到底,现在这年头,鬼都不好找,这是真的,但是在我心里这都是偏门,跟我当初的念头完全不一致。

    经过了这三年,好歹也算是见了一些市面,我还是觉得我最初的想法有些不靠谱,虽然我高中毕业那年过年的时候我老爹曾经喝多了以后对我说‘大儿子,好好的整,放心毕业以后我给你想办法整到县中学去。’

    但是我现在长大了要毕业了,却怎么觉得这事儿怎么不靠谱,于是乎,我便跑到了自习室里面给我老爹打电话想确认一下他当初的想法现在落实没,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句对话,可我没想到的是,我说完这话后,电话那头的我老爹竟然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的对我说:“有毛关系啊,我要有那关系的话我早自己去了,还用得着出来打工?”

    大哥,啊不是,老爹,我心想着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啊,于是我便有些慌忙的说道:“那我怎么办啊,我马上就毕业了,现在工作太不好找了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老爹虽然为人挺不着调,但是却也考虑到了我的就业问题,于是他便隔着电话对我说:“嗯,这是个问题,要不这样吧,你先自己找着,要是找不着的话,来年上我这边跟我一起干得了,在工地当个记账的,也不错嘛你说是不。”

    我…………真的,他也就是我老爹,我没有办法说什么,我心想不错什么啊不错,说好的中学教师呢?

    没办法,我现在也明白了,当初他多半是喝多了,唉,挂断了电话,我的心里面顿时空落落的,望着窗外的稀稀拉拉的雨点,忽然我觉得很无助,毕业以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就在这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苏译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她走到了我跟前坐下,很自然的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对着我说道:“小伙怎么了?”

    我见她来了,便很容易的撑起了笑脸,然后轻声说:“没怎么?”

    “没怎么?”苏译丹对着我说:“没怎么你一副多愁善感的造型,赶紧的交代吧,要不耳朵给你拽豁了。”

    说罢,她笑着掐住了我左耳之上的耳环,我慌忙求饶,她嘴硬心软我心里明镜儿的,于是,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她说:“只是要毕业了,我心中有些不舒服,哎,阿喵你说,咱俩以后怎么办?”

    半年的时间里,我俩虽然还没有挑明关系,但是我相信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这丫头归我了,这也挺符合我的性格的,平日里勾肩搭背什么的都已经很自然,甚至在一次酒后我还亲了她,之后的关系更是升温,甚至隔着衣服她小胸的触感我都已经了解了好几次。

    说起来也真挺奇怪的,从我戴上了这个耳环之后,她真的就不吃肉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这小妞儿是三分钟的热度,要她戒肉就跟要我戒烟一样,哪有那么简单,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学期了,她真的坚持了下来,每天都配饭的都是一些蔬菜,连鸡爪子都戒掉了。

    奇怪的是,她虽然不吃肉了,但是身体竟然慢慢的胖了起来,本来骨干的身子越发的丰满,白花花的大腿看的人有些眩晕,胸部居然也跟着二次发育,现在恐怕已经b罩杯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魔术文胸的效果。

    丰满起来的苏译丹,显得越发的艳丽,本来她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跟她上街呗儿有面子,而且她对鬼神之事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热衷了,每天都是逛逛街,买买衣服,偶尔还同我将一些女生之间的八卦新闻,我很是欣慰,看来喵哥也终于在爱情的滋润下回归正常性别了。

    可以说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可能越短暂的时光就愈发珍贵吧,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就要毕业了。

    听我问出这话后,苏译丹又笑了,她搂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还远着呢,想它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呗,咱们现在不是挺开心的么?”

    说的也是,虽然现在想想这话多半有些小孩子气,但是却充满了浓浓的情谊,我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甜蜜,便顺势抱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怀中,她也没说话,只是转过了头,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我轻轻的吻了下去,她的嘴唇冰冰凉凉的,很柔软,唇膏的味道就像农夫山泉,有点甜。

    外面的雨还在下,口唇相触,让我这个老爷们儿如何自制?于是双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她完美的身段上不住游走,我俩的呼吸开始慢慢的急促,她紧闭着眼睛,小脸微红,胸前的雪白的肌肤也透着一抹红晕,已经变得丰满的身子,深深的事业线让我不能自已,于是便用两手托住那团柔软,她顿时睁开了眼睛,然后害羞的挣脱开来,我当时那真是邪火攻心,于是便又去抱她,竟然忘记了我的武功在她之下,一招擒拿龙爪手没有抓住,招式已老的时候竟被被她抓住来了个干错利落的反擒拿,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服不服?”她红着脸对我说道。

    “口服心服。”我无奈的回道:“但是你就不能从了我一次么,上次也这样大上次也这样,我说你敢不敢让我把手伸进去,我猜你不敢。”

    我的胆子真的大了,特别是在她面前,一些调笑轻薄的话语可以张口就来,只见苏译丹红着脸呸了一声,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对我说:“个流氓,刚才不挺文艺的么,现在怎么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慌忙赔笑:“文体不分家么不是,文艺也文艺过了,该整点体育项目了,我说妹子,好妹子。”

    说罢,我又趁其不备将其搂在怀中,不住的亲吻,苏译丹叹了口气,然后红着脸对我说:“你真想?”

    开玩笑呢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要还不想的话那我叫姚公公得了!于是我点了点头,苏译丹低着头想了想,然后好像鼓起了勇气似的对我说道:“那……那晚上吧,别回寝了。”

    春天来了!我的春天终于来了!!她这话简直就像当头棒喝一般,以至于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娘的,这该不会是幻觉吧!?这该不会是幻觉吧!?我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好么?!

    我这脑袋有的时候真的挺操蛋的,一想到幻觉,我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顿时下意识的望了望窗外,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一直与我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于是下意识的抄起了腰中‘老七’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狠狠的砸了一下。

    疼的又是一哆嗦,苏译丹见我忽然这样,便莫名其妙的对我说道:“你这又是犯什么傻呢?别告诉我你拍苍蝇呢。”

    不是幻觉,我揉了揉脑袋,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天,这是真的,无数次只能出现在梦中的情节终于变成真事儿了,这怎能不让我狂喜?于是,我顿时将所有烦心事都忘在了脑后,对着苏译丹有些结巴的说道:“没有,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对我来说,好像幻觉,好像做梦一样。”

    苏译丹红着脸微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抱怨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嗔道:“傻瓜,这怎么会是做梦呢?”

    说罢,她的嘴唇轻轻的又吻了我一下,然后害羞的站起了身,对我说:“晚上等你吃饭。”

    说罢,她转身走了。

    我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都说色迷心窍色迷心窍,这话说的可针对,于是我也不感慨了,慌忙跑回了寝室,一把拽掉了竹子脑袋上的耳麦,他当时正在看电影,于是便对我抱怨的说:“咋了咋了,这是让狼撵了啊你,哎我槽,你脸怎么这么红呢?”

    我气喘吁吁的对着他说道:“别问那么多了,我问你,咱附近的宾馆哪个好,快告诉我!!”

    竹子一听我这话,顿时乐了,他拍了一下巴掌,然后起身叫道:“哎呦我去,姚子,你这回可掏上了哎,牛逼,你等会儿袄,我查查。”

    说罢,他关了电影,点开了百度,互联网真的很强大,由于前些阵子跟那老骗子跳大神还赞了些银子,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成功的订到了一家快捷酒店含早餐的套间。

    老子这回可真要脱离处男了。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坐立不安,好容易熬到了晚上,我穿上了自认为最帅的衣服打扮了一下,发现其实我也蛮帅的,虽然是自认为,但是这种心态值得表扬。

    在竹子竖起大拇指为我送行,我十分激动的走出了寝室,雨这时已经停了,最近是连雨天,天气变幻莫测,似乎现在老天爷都在帮我。

    空气少有的清新,大老远我就望见了苏译丹,她站在路灯下,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双手拿着手袋,看上去唯美动人,走上了近前,她抬起了头望着我,有些羞涩,但满脸春意。

    我不知道那晚上我怎么吃完的晚饭,只是到吃的东西都好像没味道,跟嚼蜡似的,我俩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距离,吃饭的时候,偶尔抬头对视,居然还会脸红。

    八点多吧好像,反正我现在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酒店确实挺豪华的,也值了我花的银子,想想我好像第一次来那种地方,所以不由得有些紧张,拿身份证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上了五楼,找到了房间,刷卡进房插卡取电,屋子里面很大很整洁,但是却给了我一种奇怪的,略微**的感觉,我俩事先买好了酒,放了一些音乐,刚坐在床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她,她当时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也没反抗,亲热了一阵后,她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红着脸对我说:“我,我先去洗澡……”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等她脱下了外套,然后走进了浴室之后,我这才回过神来,心花怒放,我心想着太好了,终于老子也要脱离那可耻的处男,一举钻进精彩纷呈变幻莫测的成人世界了!

    我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转头望去,只见苏译丹的倩影隔着玻璃出现在我的眼睛中,想想真是全眼泪啊,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想想曾经梦想着想要在大学采花儿的少年,终于得偿所愿,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但终于要在大学生涯的最后修成正果了,想想这真是风雨彩虹铿锵玫瑰啊!

    玫瑰味儿的妹子,我来了!

    越想越开心,想到此处,心中竟然又暗爽了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苏译丹的外套里面发出了一阵音乐,好像是电话,我对着浴室说:“有你电话。”

    苏译丹当时正在洗澡,她就对我说:“你帮我看看是谁?”

    我没多想,于是便摸出了她的手机,上眼一瞧,是个叫‘二货’的家伙发来的短信,于是我随手点开了短信,只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师妹好点了么,师父又犯病了,你也别太撑着了,回来吧,我最近找了些药材,给你调理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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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报应

    什么药材?什么好点了么?

    我当时躺在床上,忽然愣了一下,而就在这时,浴室里面传来了苏译丹的声音,她问我:“谁呀?”

    我回过神来,忽然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我便慌忙开口回到:“啊,没谁,一个二货。”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骗她,刚才也说了,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忽然觉得苏译丹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哪儿不对劲我还说不出来,按照这短信上写的,那个‘二货’应该就是她平时说的师哥,而他说的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师父犯的什么病我并不在意,我只在意的是,苏译丹难道也不舒服?那句‘你也别太撑着了’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时候,苏译丹从浴室之中出来了,我望着她,她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干,散落在肩膀上,完美的线条,两条锁骨很是迷人,她有些害羞的望着我,然后对我说道:“还傻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洗澡?”

    我当时由于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浴室,她刚洗过澡,浴室里面水汽还浓,我脱掉了衣服洗澡,脑子里面却还是那条短信的内容。

    洗完了澡,当我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面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下来了床头的灯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苏译丹已经钻进了被子里面,手机放在一旁,只见她十分羞涩的对我笑道:“大傻子,哪有洗完澡又穿上衣服的啊,你当这是澡堂啊?”

    我低下了头,顿时老脸一红,就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苏译丹伸出了手,关上了灯,屋子中顿时一片漆黑,在这片漆黑之中,我只听到苏译丹低低的声音传来:“你自己脱了吧。”

    我咽了口吐沫,然后依言行事,摸索着将衣服脱去,然后钻进了被子里面,不经意间,碰触到了苏译丹的肌肤,又是一哆嗦。

    这是我朝思暮想的机会,现在终于成真了,而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却忽然好想失去了兴趣,满脑子只有刚才的那个短信,就好像有强迫症一样,不能自已。

    而就在这时,忽然我的手在被子里被她牵住了,我一愣,忽然浑身一阵冰冷滑腻,苏译丹紧紧的抱住了我,啪的一声,我的脑子里面好像断掉了什么东西,然后。

    在黑暗之中,我俩纠缠在了一起,她的吻让我感觉到眩晕,在昏沉中,我问她:你的身体不舒服么?

    苏译丹喘息的回答:没有,别说话。

    就这样,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搂着苏译丹,她好像十分疲惫,身上的汗珠还没有干,便在我的怀中沉沉的睡去了。

    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身体上的愉悦并没有冲淡我心中的疑惑,以至于现在我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依旧无法忘却那条短信,相反的,在拥有了她之后,我更加的在意,可能是因为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吧。

    想来想起,我悄悄的抽出了肩膀,摸索着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轻轻的穿衣,拿起了她的手机,拔了房卡走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却明白,如果我不问清楚的话,那我恐怕今晚都睡不着了,该死,什么时候我也偏执了起来?

    走到了酒店之外,夜风袭来,让身着单衣的我感到有些寒冷,于是我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从苏译丹的电话薄上翻到了那个‘二货’的号码,鼓起了勇气拨了过去,几声盲音之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听上去挺磁性好像刚睡醒的男子声音传来:“你好,谁呀,看风水明天请早,都几点了真是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电话有些结巴的说道:“啊,你好,我是,我是苏译丹的朋友,我叫姚远。”

    电话那边传来了‘咦’的一声,然后那声音也正经了许多,只听他说:“啊啊,你好,你就是会萨满歌的那个小伙儿吧,师妹经常提起你,怎么了,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师妹出事了?”

    这个人挺精的,我俩从来没联系过,所以他马上就想到了苏译丹,我慌忙说道:“不是不是,其实……其实,大晚上给你打电话真抱歉,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电话那边的家伙听我这么一说,便回道:“你是想知道我师妹的事,对不对?”

    我顿时愣了,这种被堵上了话语的感觉,怎么这么像韩万春那个老家伙呢?难道这孙子也跟那姓韩的是同道中人?

    不过我确实想问他这件事情,于是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的,真是抱歉,刚才看了你给她发的短信,我想知道,她怎么了,病了么?”

    那家伙想了一阵后,在电话里面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我说道:“小伙,听师妹说你也是我们的行里人,我就不骗你了,她不是病了,不过在某些人的眼中,她确实有病…………”

    这个被苏译丹称之为‘二货’的家伙,也就是他的师哥,他说他叫‘道安’。

    他跟苏译丹都是那玄嗔老道的徒弟,只不过,他所学的并不是‘十三科’,而是一些看风水的本事。

    苏译丹曾经对我说过,她从小就身体不好,但是很显然她没有对我说全,她的身体那不是不好,而是弱到了极点,要不然家里人哪能成天抱着她去烧香?

    她从小体质就弱,总是生病,还总沾染一些脏东西,曾经发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后来遇到了那道士,也就是那个偏执狂玄嗔,那道士看出了她体弱的缘由。

    那老道算出苏译丹的命格,乃是极度轻贱,而且是天生的‘夭折命’,古有袁天罡批命直断,将世人的命格定在七两之间,而要是这么算的话,这苏译丹的命格连二两都不到。

    有诗曰:二两以内不上书,谁要见过喊着呼,一世受苦无得怨,那世修来全比无。

    讲的是这种命格天生罕见,那道士也是以前只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钻研了好几天,终于算出了苏译丹为何会这样,咱们讲的是六道轮回,因果循环,之前也讲过,报应确实存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世不报来世报。

    那老道推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前世作恶,导致魂魄堕入地狱受刑,但大恶之人的魂魄在地狱中都无法彻底洗脱,所以来生投胎依旧是轻贱之人,二,则是苏译丹的祖先曾经做过大恶,或者受过什么恶咒,报应出现在了苏译丹的身上。

    以至于她天生体弱,体质与正常人不同,体抗力很低,外加上女儿身,出生时辰又阴,所以注定劳苦一生,被鬼魂纠缠,身染重病,而且,活不过二十岁。

    那老道当时想这娃儿可怜,外加上自己的脾气偏执,便想要治好她,于是再次见到苏译丹后,便收了她做徒弟,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娃,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来救她,苏译丹很聪明,学的东西很快,但是她接触到的东西越多,便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常人不同,终于,有一天她发觉到了这是为什么。

    她曾经大哭了好久,试想一下,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会不伤心呢?但是既然命该如此,即便是再怎样也没有作用,于是苏译丹便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命运,但是她的性格也就慢慢的改变了,她开始变得麻木,她觉得,剩下的日子,要活的开心,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于是,抽烟,酗酒,打架,曾经无恶不作,据说她道安师哥也挨过她的揍,而且曾经还烧过她师父的胡子,索性,她是这一门里面的宝贝疙瘩,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也不同她一般见识。

    几年前,她突发奇想,想要上大学,于是便随机选了哈尔滨的一所三流学校,之后,就遇见了我,之后就………………。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听完那道安讲完的,我只知道他讲来讲去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苏译丹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道安在电话里面对我说:“要说其实师妹也真可怜,师父曾经花了好久的时间来想办法救她,但最后还是只能保守治疗,针灸,汤药之外,为了加强她的体质,还强迫她每天都吃热量高的食物,但即使这样,她也就只能多活个三四年,可她从小就不爱吃肉,但是为了能多抗一阵子,她只好如此,没想到还是越吃越瘦…………”

    原来是这样,原来苏译丹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肉,但是为了活命她只能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东西,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为什么她不吃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泪水模糊了双眼,身处在凉风之中,瑟瑟发抖。

    道安还在电话里面喋喋不休,但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颤抖的对着电话说道:“那,那她还能活多久?”

    道安对我说:“这个真不乐观。”

    我的心里面无比的疼痛,于是我又颤抖的问道:“那,那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道安想了想,然后也叹了口气,他听到我的异样后,便好像已经知道了我和苏译丹的关系,只听他对我说道:“你也不用伤心,要说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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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最美丽的时候(上)

    只是什么?

    就在那一刻,我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本来已经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被强行的压了回去,我慌忙对着电话问那道安:“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啊?到底有什么办法,求求你快告诉我。”

    那道安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说起来,师妹的病无非就是因为体质,只要能改善她的体质就好了…………”

    虽然听上去十分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听那道安说,我们寻常人的体质就像是一个瓶子,瓶子的大小不等,但好歹也算是完整,但是苏译丹这个‘瓶子’却可以理解成一只瓶底有破洞的容器,天生命格不全,不管你往里面倒多少水,最后都会漏的一干二净。

    而他和他师父治疗这苏译丹的方法,也只是药石之类,只能维持她体内‘气’的流散缓慢,却起不到治本的作用,苏译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已经比预计的要多活了一年,然而,就在这几年,苏译丹的身体愈发虚弱,这也是前两个学期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瘦了的原因。

    那道安说,按照这样下去,估计保守的说,她也只能有三年可活,也就是她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听道安说到了此处,我越听越急,我心想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唐僧,说重点啊,快说重点啊!

    那道安话锋一转,然后对我说:“其实这几年我和我师父也在为此事忧心,虽然我师父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却还是挂念着师妹的,我俩其实都…………”

    “你能不能……”我当时真有些急了,便打断了他的话,哪知道我刚开口,那道安便沉声说道:“‘青丹’,如果能找到‘青荔丹参’的话,那估计就能改变师妹的体质了。”

    ‘青荔丹参’?那是什么东西?我愣住了,心想着难道是一种药材么?还是什么东西?

    只听电话那边,道安对着我讲道,所谓青荔丹参,又名‘青丹’是一种传说中的宝物,据说古时唐代有大能者李淳风(袁天罡的弟子,唐代星象学家),其天赋异禀,乃超凡脱俗之大贤,这个人我听说过,据说他所懂之术五花八门,官场民间如鱼得水,特别是对于奇门易学之术更为惊人,据说他是今古以来少有的能够窥天天道之人,他曾与与师傅袁天罡一起,穷尽一生所学,著得一本奇书《推背图》,这推背图中包揽万般玄机,早在唐代就已经预测到了后世将要发生的诸多大事,例如‘太平天国事件’、‘清兵入关事件’、‘日本侵华事件’等等,乃千古第一奇书。

    说的是相传这李淳风中年得道之后,终日夜观天象,一日,忽见西北方天星陨落,他掐指一算,便知这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造化,于是连夜催马出城,朝那天星落地的方向追去,一个月后,终于让他在一处深山幽谷之中寻得此星,他在那块天外陨铁之上寻见一块珠花大小的异物,李淳风何等高人,自然了解此物不凡,于是暗中带回仔细钻研,竟发现此物散发着极强的‘气’,李淳风不敢亲自尝试,于是将其钻孔栓绳,将一条黄狗打断了腿,然后将那块石头戴在狗身上,哪只没过半月,那狗竟然自行恢复,健步如飞。

    李淳风大喜,要知他的师父曾经与他批命,说他天生命格低贱,本是短命之相,但是却又有将近古稀之寿,这让他俩十分费解,但是在见到那奇异陨铁之后,李淳风顿时大彻大悟,原来如此,想是此物有改变体质之功效,从那以后,李淳风将那块陨铁贴身携带,一生无病无灾,活了六十八岁,离古稀之期只差两年,而因为那石头周身浑圆,上面布满细小的颗粒,成青色,就好像荔枝般的大小卖相,而在古时,此宝简直可比喻为仙丹神药,于是‘青荔丹参’之名由此而来。

    李淳风头脑聪慧,知道此物不能让外人知道,直到死前,才将此事转告亲信,然后那亲信盗了这青丹远去,不想路遇贼人,身死之后,这‘青荔丹参’便失去了下落,从而销声匿迹,那玄嗔老道也是在一册民间孤本之中发现此事,如果苏译丹佩戴这‘青荔丹参’的话,那一定能够改变她稀有的体质,但是想想此物只是在书本上有过记载,但现实中到底存在与否还是个未知数,想要寻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我听到了这里,心中本来涌现出的希望再次消失,这道安说了等于没说,那等传说之物要上哪去寻找啊?

    我的心情低落,道安后来说的话,我也没怎么听进去,最后他跟我说,让我劝劝苏译丹,虽然没有多少效果,但是还是要每天坚持吃肉针灸,然后又讲有机会让我到沈阳跟他面谈后,便挂断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想哭,竟然哭不出来,蹲在街道上,两旁昏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映的很淡很淡,路上偶尔有夜车经过,不留一片喧嚣,夜风吹过,身子发冷,抬头看去,竟觉得夜空也是一片凄凉。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会是这样子,为什么,我和苏译丹才刚刚相爱就要遭受到此等劫数?

    老天爷,难道你当真不长眼睛的么?

    要是放在两年之前的我,估计此时一定会素手无措,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哭一次,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我已经明白怨天由人不是办法,于是站起身,擦了擦眼睛,又走回了那酒店之中,上了楼用房卡刷开了门,推门进去,黑暗中的苏译丹好像还在沉睡。

    我轻轻的关上了门,然后脱衣上床,听着身旁苏译丹均匀的呼吸之声,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哭了一阵后,我吸了吸鼻子,而这时,我听见了苏译丹梦呓似的话:“姚远……?你在么?”

    我咬了咬嘴唇,虽然知道她看不见我,但是也点了点头,然后说:“在,我在。”

    苏译丹略微温暖的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我,然后对着我轻声的说道:“你在就好了,刚才我做梦,好像你走了,把我吓坏了。”

    “我没走,我……我哪儿都不去。”我已经尽力撑出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但是眼泪刷刷的掉落,止也止不住。

    苏译丹初经人事,竟然温柔了许多,她一边拥抱着我,一边在我的身上轻柔,当摸到我的脸时,她好像一愣,然后有些好奇的问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见她发现,我便再也控制不住,然后就流着眼泪对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体有病却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苏译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对我说道:“是我那个二货师哥告诉你的吧。”

    我抽泣着点了点头,恩了一声,苏译丹搂着我,然后十分平静的对我说道:“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都看开了,真的,没有关系。”

    “为什么呀!”我哭泣着,十分激动的对她说:“可为什么你最近不吃肉了,为什么你要这样自暴自弃?”

    苏译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十分温柔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想的美,我才不是为了你这个爱哭鬼…………”

    之前说过,苏译丹如果保持治疗的话,虽然会越来越瘦弱,但那最多还有三年可活,但是她不知道为何放弃了治疗,不再针灸,不再吃中药,不再吃肉,苏译丹懂的十三科的法门,她自然明白,这样下去,最后可能动都动不了,好像行尸走肉,但是如果放弃治疗的话,那在短时间内,就会出现类似‘回光返照’的效果,也就是身体越发丰满,但是这种举动,无异于鲜花开放的过程,鲜花盛开之后,便是残败之时,放弃了治疗,可以得到短暂的美丽,然而她很明白,这只是刹那芳华,美丽之后,便会死亡。

    苏译丹对我说出这些后,我已经泣不成声,直感觉到当时一颗心好像碎掉了一般,然而苏译丹的语气却云淡风轻,似乎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般,她说道了这里,便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对我温柔的说道:“好了,爱哭鬼,别哭了,姚远,你知道么,我很喜欢你,出奇的喜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我,我只是希望……”

    她说道了此处,竟然也有些哽咽,她顿了顿,然后对我轻声的说道:“我只是想,在我最美丽的时候,把自己给我心爱的男人。”

    盛开过后,便是残败,但是如果不盛开,却只能慢慢的枯萎,苏译丹的性格便是这样,她不想到最后骨瘦如柴,浑身动的气力都没有,如此丑陋的死亡方式不适合她,所以,她在和我相爱之后,便想把最美丽的时候留给我。

    我真傻,为什么这时候才明白?我本应早就注意到的,从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的…………

    “哎呀放心啦,没什么危险的,真的,相信我,只要你听我的,保证给你留下个终身难忘的回忆,而且这也算是宝贵的经历啊,嗯,要是以后你结婚娶媳妇儿生娃儿了,也可以跟你孩子讲讲你当初见鬼的事情,多牛啊,对不对……”

    “你听着……不要相信它的鬼话……它只是想蒙骗你……懂么?你快跑,不要再管我了,跑的越远越好。”

    “姚远,真对不住……你快跑吧!”

    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历的那一幕幕画面就好像胶片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每想起一副场景,我的心就痛上一份,原来,我是这么的傻,原来是这样,原来…………

    “姚远,别哭了。”苏译丹笑了笑,然后用手替我擦拭着眼泪,然后深情的对我说:“遇到了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虽然这么说有些肉麻,但是,我真的不遗憾了,人这辈子能活多长时间很重要么?如果不开心的话,活再久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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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最美丽的时候(下)

    人这辈子一共能活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如果不开心的话,活的再久又有什么用?这句话我倒是能理解,以前也听过,但是,此时此刻,我真的舍不得,为什么,刚刚相爱,就要面临离开?

    苏译丹在黑暗中对我说,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她也想开了,人生在世,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虽然不算好事,但却也不算坏事,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就会愈发的珍惜每一天。

    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无法去形容一朵花的盛开时间,一棵草的成长经过,一棵树的枯荣年头,比起大树鲜花的寿命,我们人的生命算短也算长,在这个世上有一种小虫,名叫蜉蝣,清晨出生,晌午成长,夜晚死亡,朝生暮死,但是它们依旧努力存活,天道循环,人的生命比起蜉蝣起来,也算是漫长的不能在漫长了。

    苏译丹对我讲到了这里,便对我轻声说道:“比起蜉蝣,我已经很快乐了,所以你为什么还要伤心呢?亲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意义,我能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看一朵花的开放,一棵草的成长,已经很开心了……既然这么开心,为什么,天哪,为什么还要哭呢…………”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自己竟然哭泣起来。

    我知道,我也明白,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谁能够真正洒脱呢?

    我轻轻的搂着苏译丹,对着她哭道:“我舍不得你。”

    “不许,天啊,不许你这么说。”苏译丹哭着对我说:“你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也舍不得你。”

    说罢,她搂着我的身子,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哭泣,她的泪水流出眼睛的时候还是温热滚烫,但滴在我肩膀以后,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她对我说:“抱紧我,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我只是,我只是…………”

    那一晚,我的泪水没止过,我紧紧的抱着她,两人都没有入睡,等到窗帘微微透亮,我已经能看清她的轮廓,这一晚,我想了很多很多,于是,我轻声的说道:“我会救你。”

    “你说什么?”苏译丹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望着我。

    我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相信我,我会救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们都哭了好久,也算是稍微了平静了下来,可能我平时一直唯唯诺诺哼哼哈哈,见我用这么认真的模样讲话,苏译丹竟然睁着红肿的眼睛笑了,她微笑着对着我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你呀,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竟会瞎逞能,打肿脸充王凯旋,不过你的心意我领啦,我的大男人,我自己明白,我这身上的诅咒是我祖先的报应,哪里能那么容易解除掉……?”

    报应?这是我这一夜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于是我便下意识的问她:“什么报应?你的祖先?”

    苏译丹的心里素质本来就比我好,所以当时她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是啊,我也是今年才听我姥姥说的,她说好像听她娘讲过,她的奶奶跟我的身体素质差不多,二十岁就死了,所以我太姥姥是被太老爷带大的,现在我又是这样,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于是,我便问她:“那你姥姥家有家谱没,知不知道他们祖先是哪儿的,是干什么的?”

    苏译丹想了想,然后对我说道:“我好像听过,我姥爷家以前并不是沈阳的,好像是南方逃难过来的,据说曾经那位太公是个乞丐,还被一个‘鞑子’邪教抓起来过,幸好后来逃了出来,所以才来到了奉天(沈阳)。”

    鞑子,便是以前满族人的劣称,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没缘由的恼怒,一句话脱口而出:“金巫教!”

    没有错了,听她讲出这话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绑架流民施以邪法转移报应的金巫邪教,想想也许正是苏译丹的祖先曾经被金巫教抓住过,然后身上被转移了本该属于那些贼人的‘恶报’,要知道那金巫教所行之恶,就单拿之前的‘金身子母肉菩萨’来说,就已经让人发指,这些恶贼所做之恶事简直罄竹难书,那他们的‘恶报’一定也很难化解,以至于出现隔代相承也很有可能,这么想来,原来苏译丹的体质,很有可能就是受了之前金无邪教‘恶报’的关系。

    这真的很有可能!

    他奶奶的,怎么又是金巫教!?

    我顿时恨得是咬牙切齿,而苏译丹见我忽然冷下了脸来,便问我怎么了,我对她当然是如实相告,不过将我跳大神的那一段略去,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为了给她买戒指费了那么多的心血,于是只是跟她讲了当初老瘸子跟我说的事情。

    苏译丹听完后,竟十分的平静,而且还笑了笑,我问她笑什么,她搂着我,对我说道:“算啦,这辈子我们还没有活明白,就别费心去理前几代的事情了,金巫银巫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求能这样躺在你的怀里,就已经安心了,不求别的,真的,你还别说,你这小身板儿抱着还挺舒服的……”

    我苦笑了一下,真搞不懂这个小丫头到底想的是什么,不过我大概也能理解,她真的是已经放弃了,只是想在剩下的时光里面好好的生活。

    但是我却不想这样,既然她还没有死,那我为什么不去争取呢?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失去呢?

    于是,我便下定了决心,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觉着舒服的话,就抱着吧,以后有你抱得,十年,二十年,如果你不嫌烦的话,我也会抱着你一辈子。”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苏译丹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的笑道:“只是我恐怕没那么久的时间了。”

    “不。”我搂着她的肩膀,望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你有,会有的,我会找到青荔丹参,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无论找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它给你,然后,抱着你一辈子。”

    苏译丹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半晌,竟然又笑了,她笑的似乎很开心,但是笑着笑着,本来已经止住了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只见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然后对着我说道:“呆子,那东西哪会那么好找,我说你啊,不,我求求你啊,别这样,因为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只会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

    芊芊细手,好像小葱一样的手指之上,那枚戒指在黑暗中沾了眼泪,闪烁着光芒,我抓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然后对着她说:“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有的,相信我,同时也答应我,继续吃药,吃肉,好么?”

    任性的苏译丹此时温柔的像一只小猫,她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微笑着说:“恩,我相信你,也答应你,现在在抱我一会儿吧,天还没有亮。”

    说罢,她埋头在我的怀中,天真的还没有亮,虽然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但是大地依旧被微暗笼罩,黎明之前的寂静,迎接破晓的时光,我抱着苏译丹,心中从悲伤,愤怒,慢慢的随着天光转变成了决心。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坚定的一次决定,我决定,为了这个承诺,为了她,要去找传说中的宝物。

    天亮了,我一夜没合眼,快到中午的时候,苏译丹睁开了眼睛,然后对着我微笑道:“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忽然觉得,人性格的改变真的可以算的上莫名其妙,也许会好几年,也许会好几十年,也许会在一夜之间。

    苏译丹起身,露出了光滑的后背,那背上黑红相间的纹身看上去有一种野性美,莫名的性感,苏译丹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我正愣愣的注视着她,顿时小脸一红,呸了一声,然后慌忙用一旁的围巾在被子里面包裹了身体,下床洗漱。

    我的身上还残留着她的泪水和香气,我忽然很想抽烟,起身的时候翻开了被子,只见被子里面苏译丹躺下的位置上,有一条白色的毛巾,上面点点殷红,我顿时也是老脸一红,昨夜之事并非虚幻。

    苏译丹回来的时候见我抓着那毛巾,便红着脸抢过,慌张的塞进了手袋里面,我笑了笑,看来我真的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做些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了?

    别想歪,当初的我还很纯情,午饭过后,苏译丹有些累了,便回寝室休息,我也回到了我的寝室,竹子不在,估计又出去闲逛了,空空的寝室只有我一人,我坐在床上,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当真是悲喜交集,有快乐也有悲苦,说真心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不同她缠绵,情愿她一直平平安安。

    我发了一会儿呆,便若有所思的从床下翻出了我的老朋友,单面八铉驴皮鼓,胡白河曾经对我说过,这鼓的真名为‘开元鼓’,是我这个所谓的皇族萨满传人同那些神仙妖怪的信物,这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吧,我心里面想着。

    很期待今晚的到来。

    (是的,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两更完毕,诸位的支持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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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花圈店之夜

    晚饭之后,我送苏译丹回寝,虽然她老大的不情愿,但我却依旧点了个肉菜,硬逼着她吃了进去,说来也真奇怪,她从小妞儿变成了女人之后,性格竟然也有了不小的改变,在我让她吃肉的时候,她竟然没跟我翻脸,而是噤鼻子瞪眼睛的夹起了肘子块儿,放在了嘴里托着腮帮子嚼,现在瞧她吃肉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吃药一样,哪里还有以前那副悠然自得的香甜?

    她一边嚼着肉,一边对我说道:“不吃行不行啊,这么长时间吃素,冷丁的开荤有点受不了。”

    “你认为行么?”我竖了竖眉毛,然后对她说:“赶紧的,全吃了,怎么,吃不下?刚才我看见了那边有莼菜肉丁汤不错,好像是荤油做的,我给你整一碗去?”

    “你咋这么烦人呢。”苏译丹没好气儿的对我说道。

    “就烦人了,怎么地吧。”见他一副小姑娘的模样,说起来我心里还是挺爽的,这可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那我还不继续巴扎黑?

    可是俗话说的好,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装逼装的太尽,纯属是给自己找自尽,苏译丹虽然性格稍微温润了些,但是她还是她,见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她顿时火了,一拍桌子,然后对我狠狠的说道:“你说怎么地!”

    “不怎么地,不怎么地…………”我浑身又是一哆嗦,果然,苏译丹还是苏译丹,温柔什么的,应该只是我的幻觉,见她忽然炸庙儿了,我便慌忙陪笑道:“那啥,不是那啥么,我不也是关心你么?”

    苏译丹哼了一声,然后又吃起了肉。还好,她没拿塑料碟子磕我的天灵盖就已经万幸了,我心中一阵侥幸,不过这样也好,我不正是喜欢这样的她么?

    好说歹说,劝她吃干净了一碟子肉,然后送她回寝室,临别前她对我说:“你一会儿也早点睡觉,听见没?”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说道:“放心吧,不睡觉我还能上哪儿去?”

    至于我要上哪儿,自然是不能跟她说了。

    目送她上楼之后,我在楼下抽了根烟,回到寝室取了背包,然后直接出了校门,赶上了最后一班开往市区的公车,我的目的地,就是平安花圈店。

    在这段时间里面,我已经跟钱扎纸混的很熟,几顿酒后,我俩发现彼此特别对路,他这个人虽然行为举止有些疯癫,但看得出来,他虽然挺有心眼儿,但是却不对朋友耍什么小聪明,我很喜欢这样的家伙。

    毕竟仕途险恶,在外面不要轻信于人,这是我在这城市里面混了三年的经验,就算是老骗子韩万春我也没对他交心,只是利益关系,不过说起来,跳大神这种职业完全可以算的上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行当,最近没有人找他,好像他有继续找个地下通道里面装瞎子拉二胡去了。

    在某种程度上,我真挺佩服这老家伙的,要说他的脑袋很够用,懂些卦术不说,人脉还很广,干这一行需要的东西都全了,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穷,这是真的,他简直比我还穷,可能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吧,典型的有钱三天乐没钱勒裤腰,挣到钱了不想到存起来,先想到的全是吃喝嫖赌,典型的败家仔,就连他自己也说过他是少爷的身子要饭的命,自己都说自己不值得可怜。

    倒了两班车,我终于来到了那间花圈店,之前跟钱扎纸通过电话,知道店老板陈歪脖晚上不在,于是便只见拍门,门开了,钱扎纸大烟鬼的脸出现,他见是我,便对我说:“来了,先找地儿坐,我先刷完那个副本的。”

    说罢,他便钻进了里屋,那屋里有电脑有床,只见钱扎纸蹲坐在凳子上,带着耳麦狂吼:“菜比!你说这是不是菜比,那少林你不会吼怪啊,还让我去拉怪…………”

    骂完后,他点了下屏幕下面,又一个游戏弹了出来,只见他又开始臭骂:“菜比!你说你们是不是菜比,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你们就跑尸了?”

    真挺佩服他的,两个不同游戏双开,果然是深度游戏沉迷者,听钱扎纸说,他这还是看在这电脑配置不高,要不就一起玩仨游戏了…………

    我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他,他这人平常时间疯疯癫癫哈气连天,但是一打游戏,马上就变了另外一个人,生龙活虎巧舌如簧的,而且因为是在游戏里,所以他平时那些游戏用语听上去也不那么不着调了。

    他玩的正嗨,我心中却有些沉闷,因为我今天不是找他来通宵的,我是想让他帮我,因为我有事情要问那胡白河。

    跳大神这种仪式很奇妙,除了可以捉鬼降妖,还可以寻路问卦,可能这也和其根源的巫教有关吧。

    钱扎纸吼了两个多小时,这才觉得稍稍过瘾,于是两个游戏挂机,喝了口水,这才回头对我笑着说:“抱歉啊姚子,久等了,哎我说你也整个号跟我一起玩得了,咱俩一起杀人,多爽啊?”

    “我可没你那么暴力。”我苦笑道:“今天有正经事儿,能不能把货库借我用用?”

    钱扎纸叼了根烟,一咧嘴,然后对我说道:“说啥借啊,用呗,反正叔又不在,走,我跟你去。”

    说罢,他便带着我走出了门,我走在他的旁边,他推开了花圈店的门,然后打了个哈欠说道:“啊啊,借过,谢了。”

    我在他锁门的时候问他:“你跟谁说话呢?”

    钱扎纸指了指我旁边,然后对我说:“跟这老爷子……哎,老爷子,我已经告诉你了,让你儿子来找我买衣服,钱,没钱不能白拿衣服,托梦!他们要不给你买你就吓唬他们,知道不?”

    我有些打怵,直感觉鸡皮疙瘩好像又起来了,钱扎纸很显然没有在意,他嘿嘿一笑,跟没事人似的拉着我朝那货库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跟我嘟囔着:“这老爷子,都在我这儿杵老长时间了,好像儿女不孝顺,爹死了都不买寿衣,老头看上去还有点糊涂,可我也不能白给他衣服啊,那陈叔得骂死我。”

    一个短小精悍的鬼故事就这么出现了,不过这是真事儿,我听完后,心中不知道是啥感觉,于是便问他:“那要是那老头不走的话怎么啊?”

    钱扎纸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我‘冲钱’给买一套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其实它们也挺可怜的,要的不多,给了就会很开心的走……哎对了,你兜里面是不是带着香呢,等会给我留点,那老爷子好像有点饿了。”

    这钱扎纸的心肠确实很好,虽然平时为人不甚着调,但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善良的本质,于是我点了点头。

    摸进了那满是纸扎的仓库,要说我现在已经熟悉了跳神的门道了,那些我请来的妖魔神怪,是可以附在纸人身上跟我交流的,于是我让钱扎纸站在了一旁,一是让他帮我留意那些黄皮子鬼魂会不会来捣乱,二则是别一会儿请来的东西又上了他的身,先点了一捆香,然后我拿起了鼓就敲了起来。

    唱的词大同小异,我今晚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胡白河来跟他问个明白,当时我请神的时候,心中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存在着不安和恐惧,相反的,我这次很迫切的想唱了大概能有五六分钟的光景,只听门口处的钱扎纸叫了一声:“来了!”

    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已经留意到周围的气温开始下降了,就在钱扎纸叫出这话之后,只见这库房之内的诸多纸扎人都微微颤抖,就好像地震了似的,忽然,一个纸人动了起来,紧接着两个,三个,那些纸扎的童男童女大款二奶全都跟活了似的满地乱窜,我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怎么又这么多?

    而钱扎纸也挺惊讶,只听他说道:“哎我去,这老些狐狸,你们轻点儿啊我……哈欠!哈欠……………………姚少,今晚上找我来啥事儿啊?”

    我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无奈,那钱扎纸的话还没说完,声音竟然又变了,流里流气的,不是那胡白河还会是谁?

    于是我停下了鼓,转头望去,果然只见钱扎纸蹲在地上,对着我满脸笑容,他四处望了望,然后又转头说道:“嘿!真是巧了嗨,又遇见你们了,黄家兄弟你们……你说我跟你们打招呼你们瞪我干啥。”

    上了钱扎纸身的胡白河自言自语的墨迹了几句,这才发现我正有些无奈的望着它,于是它也不敢怠慢,便上前对我施礼,然后说道:“真是对不住,姚少,我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有点得意忘形了。”

    我叹了口气,然后便问他:“你为啥又上了他的身啊,这边不是有挺多纸人的么,还有……这是什么情况儿?”

    说罢,我指了指那些正在仓库里面撒野的纸人,只见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习惯了,我看这小伙儿挺好,我上他身挺舒服的,还说呢,那些小崽子一听我要来见你,都吵着要跟来,说跟着你有香吃,他们很喜欢你啊姚少。”

    我一阵无语,看来这胡白河是看上钱扎纸了,把它当公交开了啊,而且那群狐狸是不是还觉得我这儿有什么鬼魂给他们吃呢啊,这不把我当厨子了么?!

    说起来挺讽刺的,我这人不怎么招人赏识,但是却挺招妖怪待见的,算了,不管咋说,被喜欢也不是啥坏事,于是我又点了一捆香,示意它们别闹,那些狐狸还真听话,听我这么说,就安静了许多。

    我定了定心神,要知道今天我可不是来请客的,于是便回头对着那胡白河说道:“白,白老师。”

    “折煞我了,叫白哥就行。”那胡白河流里流气的说道,活像一个社会闲散人员,要说一条狐狸成精所需要的时间,少说也得几十年,这家伙估计比我爷爷岁数都大的多,居然还让我叫他什么白哥,不过怎么都好,我又不是跟他纠结这个细节的,姚守信不是还让我叫它‘姐姐’么?

    于是,我便说道:“白哥,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胡白河见我语气正经,它虽然性格有些放荡,但是在正事上却也不敢怠慢,毕竟我的身份在这儿呢,于是他便对我说:“姚少你就说吧,咱要是知道的,一定会回答你,咱要是不知道的,也会为你打听。”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犹豫,迫不及待的对着它问道:“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青荔丹参’?”

    只见那胡白河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我说道:“青荔丹参……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见它询问,于是我便大致的对它解释,那是一种荔枝大小的石头,有改变人体质的作用,胡白河想了半晌后,忽然一愣,然后脱口而出:“莫不是那些东西之一……?”

    那几样?我听它说出此话,心中顿时激动,于是便慌忙对它说道:“你这么说就是你知道了?”

    “不,不。”胡白河看上去好像有些慌张,只见它对我不住的摆手:“我也不清楚,真的不清楚是不是。”

    我见它时候神色慌张,好像又话想说却不敢说似的,便很是焦急的问道:“白大哥,我求求你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好不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了!”

    说罢,我俯身就要下拜,那胡白河慌忙扶住了我,不住的对我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也不能确定,唉……怎么说呢?好吧,我只能告诉你:‘太阳下山,西风吹起的时候,一望无际的牧场,佛朵飘扬的方向就是故乡’。”

    什么西风吹起的时候,什么佛多飘扬的方向?我顿时心中百感交集,心想着大哥我问你话呢,你跟我说的这都是什么啊?现代诗还是绕口令,我说你跟我打这哑语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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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3: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沈阳之行

    我当时心想着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于是便慌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胡白河似乎很慌张的模样,竟然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对着我说道:“都怪我这张嘴,不过姚少,我真的只能说这么多了,三太爷也料到你终究有一日会问我的,这话是他说的‘太阳落,西风狂,塞北牧场,佛朵飘扬是吾乡’。真的,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乱码七糟的,我当时没好气儿的问它:“我又不是跟你玩猜谜呢,我是问你青荔丹参在哪儿,你知道就告诉我成不成?”

    “你只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儿?”胡白河说道。

    我点了点头,只见胡白河松了口气,然后它对我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晕,你说你不知道还跟我扯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啊,还玩起古诗来了,不过,我想想也觉得这件事好像不那么简单,它刚才好像说了‘三太爷’,也就是野仙的头子,难道它们还对我隐瞒着什么东西么?

    什么佛朵飘扬,什么故乡?我想来想去这也不对劲儿啊,它们没事儿告诉我它们的老家干什么,莫不是想让我亲自上门去找它么?

    算了,不想了,真是搞不懂,那胡白河见我好像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竟然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说如果真的清楚‘青荔丹参’的下落,那就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它这一跪不要紧,满屋子的纸人全都扑到在地,好像也在同它一起发誓一样,见他发誓,我的心也就沉了下来,我很清楚,虽然对于人来说,发誓就跟唱歌一样的简单,但是对于这些妖怪来说,那可是无比重要的,因为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同,它们是有名的遵守誓约,这一点完全可以在它们当年和萨满的誓言上可以看出,都多少年了,还遵守着呢。

    它发誓不清楚,那就可能真的是不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本以为能从妖怪身上找些线索,但最终还是毫无收获,想到了这里,苏译丹的脸忽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难道,真的没办法了么?

    想到此处,我又有些伤心,于是低声自语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姚少不要灰心。”只见那胡白河站起了身,然后对着我说道:“虽然我不清楚这青荔丹参是什么,但是我却在三太爷讲道的时候听它提起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可以改变人体质的宝物,虽然咱们现在不知道其下落,但是胡家子弟何止万计?我回去以后一定会发动大家帮你打听,所以你放心吧。”

    我只好点了点头,说起来这胡白河确实很仗义,这么无条件的帮我,于是我便对着它说道:“那……那谢谢你们了。”

    说罢,也学着它那样,对着他一躬到地。它上前扶我,然后对我说:“都说了姚少千万不要这样,千万不要坏了礼数啊。姚少如果还有什么是要我办的话,尽管说来,我一定尽力而为。”

    听他如此客气,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我想知道的它不知道,今晚看来注定没有收获,于是我便对他说:“没有了,抱歉,又让你们跑一趟,大家吃些香烛吧……”

    说到了这里,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对着那胡白河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金巫教?”

    胡白河这次回答的相当利落,只见它对我说:“这个自然知道,那些宵小之辈,曾经还妄想指使咱们,嘿嘿,倒把自己当成青巴图鲁了,岂不可笑?”

    看来,那金巫教曾经也想要这些野仙们为其做事,不过好像没有成功的样子,于是我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邪教现在还有没有教众?”

    “按理来说在灭教之后,那些恶贼应该也死净了,不过想来也是还有的,俗话说鸟能绝,臭虫不绝,有些残党余孽存活在世上这也不算稀奇,怎么着,姚少,你想要找他们的麻烦?”

    找不找他们的麻烦那先另说,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来路,以至于如果以后碰上了可以现行察觉,于是,我便对着胡白河说道:“那他们有什么具体特征么?”

    胡白河笑了,他对我说:“你这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在我看来你们人都长得一副模样…………”

    这话我相信,这就跟我们人看你们狐狸长得都是一副模样同理,只听那胡白河又说道:“不过要说明显的记号嘛,那还是有的,那些巫教的败类好像懂一种邪术,能转移恶报,他们每次转移恶报的时候,好像都要先割开自己的左耳放血,所以如果如果还有余孽的话,那他的左耳耳根部位一定会有伤疤或者豁口才对,而且,他们好像见不得水,我只知道这些了。”

    左耳上的伤疤么?我暗暗记在心里,心想着以后如果遇到了这种家伙必须要加点小心。

    跟它询问了一些俗事之后,我便敲鼓将它们送走了,它们刚一走,钱扎纸就浑身一颤,醒了过来,只见他蹬着黑眼圈然后对我说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又上我身了?奶奶的,这是把我当公厕了啊,想上就上。”

    我苦笑,然后拦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道:“真对不住,明天我请你喝酒。”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我回道:“倒没啥对不住的,反正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的身体当真奇怪,寻常人被上身了以后少说也要难受两天,但是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可能也跟他遗传的体质有关吧。

    已经很晚了,我俩收拾了下东西后,便锁了仓库,买了两罐啤酒坐在花圈店的门口,身旁烧着几根贡香,我问他我身后是不是还跟着那几个被火烧了的家伙?钱扎纸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然后又点了几根,放在那些黄皮子的方向,我现在已经没心情去想它们的事情了。

    很奇妙,虽然知道身旁有鬼在吃香,但是我却依旧不怕,可能当时的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灵异之事,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当时只是很迷茫,虽然那胡白河答应了我要帮我打听那‘青荔丹参’的下落,但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我能等,我真的能等,但是苏译丹等不了啊!要是再过几年还没有下落的话,那该怎么办?

    真是越想越郁闷,于是我便叹起了气来,钱扎纸在一旁喝了口酒,然后对着门口的方向喊着:“老爷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说……要是你真害怕你儿子,那我送你套衣服吧,总在这儿待着也不算个事儿啊………………”

    总在这儿带着也不算是个事儿啊,确实是这样的,我心里想到,现在既然没有拿青丹的下落,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但是从那天起,我每天闲暇之余都泡在网上,查看一些唐代以后的野史资料,不过网络上的东西可信度不高,查了一两个月,除了知道了一些奇闻异事之外,基本一无所获。

    时间就这么的过去了,就在迷茫不安外加上还有些甜蜜的感觉中,我迎来了大学毕业。

    毕业了,就这样毕业了,我手里拿着毕业证书,翻开以后,上面贴着的免冠照片依旧略显青涩,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傻。

    但是现在的我,和照片上的我,心境已经是完全不同了,要说三流大专就是三流大专,撵毕业生简直就像是撵狗一样,似乎我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一般。

    寝室阿姨开始不给笑脸儿了,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客气,但是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我们快点搬走,最后,学校还下了离寝的通牒期限。

    接下来,我该去哪儿呢?我望着已经快空了的一层楼,心中又开始了迷茫,而就在那一天,苏译丹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对我说:“去我家吧,散散心,顺便让我师父见见你,没准他知道怎么把跟着你的那些黄皮子整走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看上去虽然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挂牵我的,甚至我有预感,她现在在意我都比在意自己要多一些,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看着她好像又有些瘦了,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儿。

    想想那些黄皮子的鬼魂似乎安分了很长时间,这是真的,可能也跟我的心境变化有关系,偶尔夜晚惊醒,望向窗外,有时候不经意间还能看到些影子,就像大一时的那样,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了,我觉得它们就好像弹簧,我弱它们就强。

    我听苏译丹这么说,便也心动了,心想着现在生活费还够,去一趟也行,能不能消除诅咒那都已经是次要的了,主要的是,我真舍不得和她分开,这是真的,我当时甚至都想了,如果再找不着工作的话,那就在沈阳地下通道里面卖唱算了。

    恰巧竹子家也是沈阳的,他听我要去沈阳后相当开心,于是便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我跟家里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出去碰碰运气找工作,老太太在电话里面挺开心,我当时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买了车票后,我们各自收拾行李,背着行李走出了寝室门,我竟然有些不舍,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寝室里面只留下了孙家良带有臭脚丫味道的被子,还有那副记录着我们青春的对联。

    除了寝室楼,苏译丹提着皮箱在等我俩,我转头望了望,忽然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三年之前,大概也就是这个季节吧,我就是背着这幅行头和竹子苏译丹一起来到这所学校的,现在走了,学校还是那所学校,但是我们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好在没人送行,少了些分别的伤感,打车到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便踏上了火车,前往东三省之一的辽宁省沈阳市。

    出了哈尔滨,过了一片平原,火车道两旁的玉米长得旺盛,从车窗外飞快的倒退,我望着窗外,苏译丹带着耳机在听歌,我握着她的手,竹子在对面不停的说笑,说的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我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学生了,好容易才将一座陌生的城市熟悉,却又要离开前往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旅途吧。

    可当时我并不知道,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度过的短暂时光,竟然又充满了许多凶险之事,以至于让我的未来再次改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两更完毕,求票求推荐求收藏,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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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道安

    这地方绝逼要比哈尔滨要大。

    这是我下了火车后的第一个感觉,不过中国的火车站好像都是一个样,上车就好像沙漏漏沙子,下车就好像是开闸了的洪水。

    到了沈阳,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出了火车站,我仿佛一下就钻进了《马大帅》剧组,身旁的群众们口音太正了这也,他们才是东北人吧喂!相比之下,我的口音反而普通话了许多。

    跟哈尔滨以及我的家乡比起来,这里的空气要干燥的许多,温度也比哈尔滨要热,路挺宽,但是也挺破旧。

    李松竹之前跟我定好了,住他家,我当时对他说,这合适么?竹子对我嘿嘿一笑,然后说,有啥不合适的,反正我自己的房子。

    我虽然知道,我们寝室哥几个就属他家最宽裕,但是依旧没想到,大学没毕业,他家就把房子给他买好了,相比起我这种三无人员,顿时高下立判,不过这倒为我省了不少旅费,于是没二话,我们先打车去了竹子住的小区,他拿钥匙开了门,挺大的三室一厅,竹子对我说,随便住,如果不想走的话那就定在这儿吧,等我结婚的时候再滚蛋就行。

    我心想你个淫魔三十岁之前还能结婚?

    他随是这么说,但是话语间却满是真诚,我明白,他真的是希望我多住一阵,毕竟他这个人虽然平时形骸放浪,但是内心却跟我差不多样的软,三年的老哥们儿了,不想就这么分开,话不多说,刚到沈阳,我的心里竟然完全没有刚到哈尔滨时的那种新鲜感,似乎是我自己的心态变了吧,不再是那个不敢说话的土包子了,放下了行李,竹子说要先会爹妈家一趟,甩给了我把钥匙,然后就走了。

    我问苏译丹,你呢?

    苏译丹对我说她也要回趟家看看姥姥,于是我就问,用我陪你去不?苏译丹脸红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想的美,你先在这儿待着吧,睡会儿觉,等晚上我再来找你。

    我对她说,我怕鬼,不敢一个人睡。

    她对我说,滚,你这会儿来的哪门子幽默感。

    我嘿嘿一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啥总是忽然冒出这种冷幽默,苏译丹早已经习惯了我的冷幽默,于是她也没说啥,提着皮箱就走了。

    我挑了个朝阳的房间,将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很奇妙,早上的时候我还在冰城,下午就已经跨省来到奉天了。

    奉天府,便是沈阳以前的名字,战国时期,燕国建方城于此,于是一直下来,直到一九六二年,清太祖努尔哈赤迁都于此,定名为‘盛京’,十一年后,皇太极正是在此改国号为‘清’,建立清朝,至今,清朝最早的故宫还遗留于此,变成了挺著名的旅游胜地。

    不过要说这清朝的国号来源,似乎也挺有趣的,那阵子我查野史查到,相传当年努尔哈赤年幼的时候,生母死去,继母纳塔氏对她不好,他年幼遭受虐待,吃了不少的苦,青年时期家道衰败,靠采药采松子贩卖过活,不久他离开家乡来到了辽阳李总兵手下当差,那总兵让他喂马打杂,平日里只有总兵养的一跳大青狗陪他玩耍。

    又一夜,他伺候那总兵洗脚,发现总兵脚底上有三颗黑痣,便觉得挺稀奇,那总兵对他炫耀,说这是三星照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就是因为这三颗痣保佑才当了大官,成就大业。

    当时努尔哈赤也不在意,只是自嘲道,我脚底下有七颗红痣呢,不还是得伺候老爷么?

    总兵听罢后有些惊讶,便叫他脱靴展示,果然那努尔哈赤脚下有七颗红痣,按照上方北斗星的顺序排列。

    总兵有些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哪成想当夜,就有京城圣旨来到,圣旨上大致意思为,近日钦天监夜观星象,在辽东地区天空紫微星现世,相伴着五彩华光,大概是混龙出世,有朝一日如果混龙生火,定要夺天下,所以皇帝命这李总兵限期捉拿这‘混龙’。

    要说哪代皇帝身边都有不少能人异士,那钦天监中便有本事非凡的望气士,如此看来大概不假,不禁看出混龙即将现世,而且还推算出其一定是脚踏七星之人。

    那李总兵听罢之后,顿时愣住了,感情那喂马打杂的小厮就是这朝廷要抓的‘混龙’,不想,这消息被努尔哈赤无意间听到,总兵派人拿他,现在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偷了总兵的马,带上了大青狗便逃走了。

    李总兵见他逃了,便派人捉拿,追了几日,追到了一处芦苇荡之中,那马已经疲惫不堪,跑了一阵后便力竭而亡,将努尔哈赤摔在了地上,摔晕了过去,那总兵的人马见着芦苇荡面积太广,于是便放火来烧,但是努尔哈赤已经晕了过去,又怎能知晓?

    要说万物都有灵性,那条大青狗见火烧到了他的身上,便放声大叫,但依旧没有将他叫醒,竟然自己跳进了泥塘之中,沾染了一身泥水后,扑到了努尔哈赤的身上为他扑灭火焰,如此十余次,努尔哈赤终于免遭火嗜,但是他醒来以后,那调大青狗冲他摇了摇尾巴,便累死了。

    努尔哈赤望着死去的大青狗,顿时黯然泪下,他跪在那狗尸之前,对天发誓:“大青狗,你对我的大恩大德,如天般高地般厚,如果我努尔哈赤真的是混龙的话,有朝一日让我做了皇帝,一定让我的子孙们世世代代的供奉你,永世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后来,果真让他得了势,一直到他儿子皇太极建都盛京,也就是沈阳,时机已到,他遵从父亲的旨意,将‘后金’国号改为了‘清’,果真让其后代子孙世代供奉了,从此创立大清皇朝三百余年。

    不过这个野史的可信度有多大,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满族人确实是不能吃狗肉的,满族人的传统,如果吃了狗肉的话,那就不准在拜见先祖,等于没脸见人了,据说,在一九八二年,清永陵内发现了一副长约一点儿米的壁画,壁画之上,画的是一跳行云奔腾的行龙,从北往南奔腾,奇怪的是,那龙身之上竟然驮着一条奔跑的大青狗,那青狗回头张望北方,栩栩如生。

    人们一直在背地里称呼清朝人为‘清狗’不知道和这个又没有关系,不过那已经与本文无关了,所以这里不再细研究。

    不过在我所知道的独家野史之中,如果这个野史是真的话,那他从那以后,不知何时他应当遇到了青巴图鲁,混龙得火,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一切历史顺起自然,一直到了现在。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一个见证历史的城市吧,我心里想到。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面想了一会儿这些野史,又想了一会儿苏译丹,下午的阳光暗黄暗黄的,很慵懒,透过窗子照在了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做了许久的车,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我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说来也怪,我那天竟然做了个梦,我梦见了一条巨龙,驮着一条大青狗在天空飞舞,梦中的我站在地上看的都有些呆了,那青狗在龙身之上显得十分威武,它看了看我,又转头望了望北方,不住的吼叫,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似的。

    我当然纳闷儿了,这龙驮着狗,是什么情况儿啊这是?而就在这时,天空上的那条巨龙忽然一个转向,竟然朝我扑了过来,我吓的大叫了一声,竟然吓醒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将暗,已经快晚上六点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着我怎么这么有想象力呢,那梦做得跟动画片儿似的竟然,极具视觉效果,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苏译丹,她已经来到楼下了,我挂断了电话,发现还有一条短信,是竹子发来的,他对我说今晚不回来了,要在父母家住,末了还嘱咐我说让我安全第一,他房间的床头柜里面有‘老杜’。

    老杜就是那个红色包装的杜什么丝。

    我呸了一声,没往心里去,然后穿衣起身,苏译丹果然在楼下,回到了她的家乡,她的精神看上去真不错,穿了吊带衫和热裤,背后山羊纹身若隐若现,两条大长腿让人无限遐想。

    她见我下楼,便上前拦住了我的胳膊,一边为我抚平脑袋上睡觉压出来的呆毛,一边对我说:“饿了吧。”

    “前胸打后背。”我回道:“上哪吃去啊咱们?”

    “小泥炉吧。”苏译丹对我说:“带你见见咱师哥。”

    她嘴里的小泥炉,是一种朝鲜族的烤肉方式,一个桌子上摆一只小炉子,好像小饭盆那么大,里面烧红了碳,在上面盖一张铁丝网,烤一些肉类腰子鱿鱼之类的东西,辅料是麻酱白糖,再倒点醋,挺有特色。

    我终于见到了她的师哥,对于这人,一直都是听她说,以及通过一次电话,在我的心里,她那师哥好像真挺不着调的,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一见面那就必须吃饭,在我俩坐下泥炉中的火烧望了马上要下肉的时候,他那师哥才姗姗来迟。

    这人虎背熊腰四方大脸,看上去挺壮实挺老实的,跟我差不多高,身穿着淡蓝色衬衫,看上去挺稳重,可哪知道他一开口我就没话了,虽然他的声音挺磁性的,只见他开门进来,嗅了嗅气味,然后张嘴说道:“啊哈,临出门卜了一卦,我就算准了肉才烤好。”

    性格果然符合苏译丹的电话簿,我心里想着,之前苏译丹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她这师哥其实挺有才的,就是为人不着调,之前在国外留过几年学,前几年回到了国内,快三十了竟然又干起了老本行,帮人相地看风水。

    苏译丹说,他这师哥在师父那儿学到的尽是一些现在江湖术士们混饭吃的基本技能,不过他的卦术很灵验,这个倒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就算你卦术再灵验也别用在算烤肉靠没烤好上啊!

    这是什么感觉啊喂!不过幸好,他那师哥见到了我,也正经了一些,他微笑着跟我握手,然后对我说:“姚远吧,幸会幸会。”

    我起身同他握手,心想着这家伙正经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

    之后就是晚餐时间,苏译丹现在虽然吃肉,但还是挺抵触的,于是那几盘子肥腰都进了这道安的嘴里,见他吃肉的样子,活像苏译丹前两年那样,我心中忽然没缘由的冒出了一种感觉,莫不是他的体质也十分不好?要不然怎么会此般虎咽狼吞?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直到炉子上换了两张铁丝网,这才跟我们交谈了起来,果然健谈,跟老骗子韩万春是一样一样的感觉,不过也挺风趣的,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他也是少数不多知道我萨满身份的人,于是便聊了一些巫教之事,之后,他对苏译丹说,为你重配了几幅中药,明天来拿吧。

    苏译丹点了点头,很显然不上心,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而那道安笑了笑,说道:“一寻思你就会这样,不感兴趣对吧,我说你也注意点自己身体吧,今年年头不好,冬天会很冷,配的几服药正好给你未雨先绸下缪,明天晚上……啊不是,明天下午来拿吧。”

    本是很平常的话题,但是苏译丹却听出了端倪,只见她望了望道安,然后对他说道:“明天你有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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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3:13: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八章 镇邪四塔


    “没有没有。”道安慌忙低头吃肉。


    很奇怪,看他挺大岁数了,但是却感觉挺怕苏译丹似的,他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嘴里,然后转头对我说:“对了,你家那边天气怎么样!”


    “赶紧的说,你个二货!”苏译丹一瞪眼睛,这话一出口,我竟然好像条件反射似的抖了一下,而奇怪的是,我见那道安的身体也明显的抖了一栋,我苦笑,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孤独的。


    被苏译丹这个小恶魔恐吓的,我不是第一个,但是我心里却想我是最后一个。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可能也是我佛慈悲的大无畏精神吧。


    都说勇者无畏,但很显然,这个浮夸的社会上没有勇者,那道安一见她发怒,顿时就怂了,慌忙赔笑道:“师妹勿怪,为兄只是明日有顾客上门,所以还请师妹恕罪则个,奉天景色如画,不如你们明天……”


    “把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苏译丹大声说道。


    “那啥,明天有人找我‘看事儿’,你俩明天找地儿溜达去呗。”


    完了!我一听那道安这话,心中便倒了声不好,要知道我太了解苏译丹了,她现在对灵异的事情虽然不怎么狂热了,但是却也挺热衷的,他师哥说要去帮人家‘看事’,那大多就是帮人家破煞之类的事情,现在我还在这里,她一定会拉上我去的,当时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心想着苏译丹一定会说:‘看啥事儿,鬼事人事’?


    “看啥事儿?鬼事儿还是人事儿?”苏译丹说道。


    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吧,被我猜对了吧,当苏译丹说出这话后,我心中哭笑不得,真不知我这预感是好是坏。


    那道安看上去也是满脸的苦笑,只见他对着苏译丹说道:“人事,当人是人事了!”


    听他说完后,我的脑子里竟然又模拟出了苏译丹即将要说的话,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下句应该会说:‘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拿盘子拍你老脸’。


    “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拿筷子捅你眼睛!”苏译丹恶狠狠的说道。


    看看,你们看看,又被我说对了吧,只不过她说的比我想的还要凶残,我和道安两人浑身又是一抖。


    见到苏译丹反手抄起了筷子,道安也许也明白,自己如果不说实话的话,铁定会被苏译丹一招‘仙人指路’直指明镜,于是他下意识的抄起了盘子,先挥出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后,紧忙将那碟子挡在嘴边,然后慌张的说道:“那啥……其实真没啥大事儿,就是一个客户联系我,让我去帮着看看他兑下来的一个门市楼,小事儿,小事儿!”


    二货,我从他挥舞碟子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冒出这俩字儿了,我心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刷上武功了,幸亏这儿没别人,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苏译丹的性格吧,她一定会吵着要去的,嗯,她接下来一定会说:‘老娘也要去,不让我去我就揍你’的!


    “哦,是这回事儿啊,那我不去了。”苏译丹放下了筷子,然后淡淡的说道。


    哎呀哈?不对啊!我见她此般反应,心中顿时一愣,心想着这不科学啊,也不合逻辑啊,她怎么会这么说呢?这还是她的性格儿么?


    就在我发愣的空挡,只见那道安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如获新生了一般,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之前也讲过了,苏译丹以前曾经在师门里横行霸道过一阵子,打火机烧老头胡子板砖揍师兄下巴的事情她着实没少干,这道安出国以前经常受她的欺负,回国之后也没有跑的掉,以至于和我一样养成了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习惯。


    只见那道安顺手又夹了块肉放在碟子里面,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这就对了嘛,我就说要有个男的管管你了得,小远,你干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把‘不错’或‘挺好’二字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因为苏译丹又抄起了筷子满脸的凶相,于是他只好转头悄悄的吃肉,装起了路人甲。


    我心中还是很纳闷儿,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便壮胆问苏译丹:“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你说揍他?”苏译丹冷冷的说道。


    “不是不是!”我和道安异口同声的叫道,我对着苏译丹说:“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以前不是对这类的事情挺感兴趣的么,怎么今天…………”


    “啊,你说这个啊。”只见苏译丹扑哧一笑,然后对道安说道:“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只见道安瞬间又幻化出了那副高人的摸样,之前不着调的表情语气荡然无存,他对笑着说道:“不怪师妹不感兴趣,因为,现在沈阳没有‘狠角色’。”


    什么叫没有狠角色?


    我当真没听明白,只见那道安喝了一口茶,然后对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地方是少有的太平之地,有四座塔镇着呢…………”


    随之,道安便跟我解释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听的我是大吃一惊,没有错,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沈阳这座城市里面,没有,也不可能有厉害的妖魔鬼怪。


    之所以不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环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人为的风水局。


    道安对我说,在沈阳的四个方向四处地界,分别有座寺庙四座宝塔,分别为东方‘慧灯朗照永光寺’、南方‘普安众庶广慈寺’、西方‘虔祝圣寿延寿寺’以及北方‘流通正法FA LUN 寺’。


    这四座寺庙乃是崇德八年所建,掺杂了极高的风水之术,每座寺庙中有大佛一尊,左右佛两尊,菩萨八尊,天王四位,浮图一座,四座浮图宝塔镇守着盛京(沈阳)四方,本来当时政府好像是想借此镇守国土,但是这东西很显然镇不住人,却能镇住鬼,四塔之中形成了一个极厉害的风水局。在这地界之中,地气旺盛,不生邪祟,所以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了少有的无鬼之地。


    当然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无鬼是做不到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无论是从灵异角度来说,开始从生理角度来说都是如此,真正没鬼的地方哪儿存在啊?不过,这风水局可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外加上还有一座东北道教龙门派的老窝在此,而且东北马家的根源也在这儿,所以沈阳市里面,最多只存在着一些不成气候的鬼魂,再厉害一些的,都进不来,所以这里的风水先生们过得都很是滋润,道安如是说道。


    听他说完后,我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我心里想到,原来苏译丹早就明白此事,外加上刚才追问道安只是想知道他的这份委托是人是鬼,要说她从小跟着偏执狂老道捉鬼,这捉鬼对她来说就像抓鱼似的,沈阳附近的鬼也没有‘大个’的,她已经有些厌烦了,外加上一听那道安只是想去给人看风水,要说看风水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她便失去了兴趣,最后决定了明天带我去游玩。


    一听她不去了,道安连连点头,虽然他很疼爱这个小师妹,但是却也挺惧怕她,于是便对着她说:“你俩明天逛逛街,顺带着看看师父去吧,那老头儿一天天愁的不行,都要愁成独孤求败了。”


    “他瞅的是啥啊?”我此时已经跟道安算是熟络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道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苏译丹,苏译丹淡淡的对我说:“没鬼抓。”


    晕,我心想着都是什么人啊!要知道人家躲鬼都来不及呢,怎么还有愁没鬼抓的家伙存在呢?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端起了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想着这灵异圈儿的水实在太深了,怎么感觉一个个都这么不正常呢?


    包括我。


    说起来也是的,我现在好像也算是灵异圈儿里的人了,跳大神儿么,唉,想想我以前的性格也挺操蛋挺娘们儿的,这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瞅见别人的黑了。


    苦笑了一下,一杯酒倒进了嗓子眼儿里,打了个饱嗝儿。


    一顿饭吃完,那道安又领着我俩去了一处经常去的咖啡店,我们又聊了一阵,气氛愉快轻松,挺开心的,主要可能是苏译丹看上去开心,我也就跟着开心了起来,晚上十点多,告别了道安师兄,在我软磨硬泡下,苏译丹最后还是跟我回到了住处,一夜话挺多。


    第二天上午,竹子还没回来,我被苏译丹拽了起来,然后她拉着我满沈阳转悠,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昨天吃饭的地方就叫‘西塔’,正是因为那西面的宝塔而来,她带着我逛了一下沈阳故宫,这故宫只给我两种感觉,一种是票价挺贵,第二种是皇上住的**也不过如此嘛。


    那些清朝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因为娘娘格格们的闺房哪有那么雅啊,进门就是两口大锅,往里走就是大通铺,跟东北农村里面的房间布局也差不多嘛。


    可能这也是当时朝廷刚刚起步的原因吧,我望了望故宫里面的墙角上密密麻麻的‘xx到此一游’,心里想道。


    那些到此一游就跟小广告似的,有用涂改液写的,有用圆珠笔写的,居然还有用刀刻出来的,带刀进皇宫,也算是圆了一把刺杀皇帝的瘾了,我心中感慨,也就是国家抓的不严,要是稍微严点儿,按照着留下的姓名抓捕这些破坏文物建筑的土鳖,那还不一抓一个瓷实?


    在这里我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看见了展柜之中以前皇家萨满用的东西,当真要比我用过的看上去霸气,我望着那金刀,心里想到。


    出了故宫,苏译丹又带我去逛了逛太清宫,对这个地方我已经向往很久了,但是很意外,它没有我想想中的大,各个房间逛完,在吕祖像前捐了二十块钱求了个灵签,拿给解签道士,道士问我:“你求的是什么?”


    我心想,寻找青荔丹参应该算是事业吧,于是便回答:事业。


    那道士当时正跟一妇女聊得开心,他看都没看我,直接扔过来一句:“啊,你事业不顺溜儿。”


    干你大爷的,你看签了么?!


    我顿时就无奈了,苏译丹在旁边捂嘴直笑,后来她告诉我,现在这里抛头露面的道士多半已经是职业化了,真有大本事的,从不见客。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也对,去你大爷的不顺溜吧,然后继续跟着苏译丹逛这道观,逛了一会儿后要走,我便问苏译丹:“你怎么不见你师父呢?”


    苏译丹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我师父不在这儿。”


    我点了点头,心想起她刚才的话,果然,有大本事的老道是不会抛头露面的,于是尊敬之念油然心生,我对着苏译丹说:“那你师父在哪儿?”


    “这个时候他现在应该从养老院跑出来跑到广慈寺门口给人算卦呢。”苏译丹看了看时间,然后轻描淡写的对我说道。


    (两更完毕,明日继续,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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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玄嗔


    晕!这是高人么?一个老道跑到和尚庙前面算卦?!听上去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这是什么感觉啊喂!


    刚走到太清宫的门口一听苏译丹这么说,我差点没绊个跟头,然后心里面想着,这是哪门子的高人啊,等等,或者能干出这事儿的才算是高人?


    跟要饭的抢饭吃跟瘸子抢轮椅跟和尚抢香客?


    这道士要是当到了这种境界,那也真的挺厉害的了。于是,我便对苏译丹说道:“你师父挺有性格儿的啊,跟和尚抢生意…………”


    “他抢个屁。”苏译丹似乎一点都没给自己师父留情面,只听她没好气儿的说道:“南塔那边的广慈寺早就没有了,现在是一公园儿,那老头前两年脑血栓,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唉不说了,咱俩去看看吧,都一把岁数了还这让人担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年清朝时留下的沈阳四寺四塔,经过了风风雨雨后,只剩下了两寺四塔,那普安众庶广慈寺以及慧灯朗照永光寺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那宝塔未倒,好像现在已经成公园儿了。


    感情他师父就是一公园儿里算卦的啊,这还是高人么?我当时心里想着,这不特么‘刘老六’么?


    苏译丹虽然嘴里不饶人,但是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挺关心这个师父的,临行前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买了好几兜子东西,水果营养品一应俱全,然后拉着我上了出租车前往了南塔公园。


    果然是个公园,到了地方后,我心中想到,真看不出来这里哪儿还有什么寺庙的气氛,熙熙攘攘的人群,吱哇哭闹的小孩儿,哄小孩儿的妇女,乱扔饮料瓶烟头儿的大肚子男人,坐在花池旁边看太阳的老年痴呆,完完全全的市井游人图。


    我和苏译丹走了一阵,然后她伸手一指,有些抱怨的说道:“喏,那就是我师父。”


    原来她师父就是坐在花池旁看太阳的老年痴呆。


    还没近前,我就打量了一下这老汉,看上去少说也得六七十岁了,小板寸的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皮肤黝黑黝黑的,上身穿着一破背心儿,脖子上用绳子拴着一个手机,下身大裤衩配蓝拖鞋,典型的闲人套装,只见他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太阳,也不嫌刺眼,嘴巴半张着,眼神迷蒙。


    这哪儿是我心中的有本事老道模样儿啊?你要不说我都把他当捡垃圾的老大爷了!


    我心中很是惊讶,而这时苏译丹带着我走上了近前,她蹲下了身子,对着那老汉说道:“你说你这老头,不好好在养老院里面享福,怎么又出来了,要是再向上次那样摔着那可怎么办呐?”


    话虽这么说,但是苏译丹却伸手掏出了面纸,细心的替那老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以及嘴角的口水。


    苏译丹说她的师父上了岁数了,不想在那个商业化的道观里住,而且他在那庙里似乎人缘也不大好,徒弟们不想师父再庙里过些清苦日子,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一挺好的养老院,玄嗔无儿无女,一辈子都先给了道家以及抓鬼事业,但是现在日子太平了,他就受不了了,那些徒弟们本来想要让他安度晚年,可是他天生性格偏执,年轻的时候就谁的话都不听,道家的法门倒是懂的挺多,但是道家思想却根本没领悟多少,老头待的郁闷,越想越憋屈,于是有一天一股急火儿,一下就犯病了。


    抢救过来以后,老爷子一阵明白一阵糊涂,明白的时候自己还能跑出来给人家算卦,糊涂的时候连他们都不认识,他的徒弟们最大的已经四十多岁,最小的就是苏译丹,本来他们还想合伙照顾老头,不让他出门,太危险,但是这玄嗔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了,要是这样的话,估计没几天老头就得气的上吊,所以只好随他去了,他脖子上面那手机有定位,如果养老院打来电话说他丢了,大家也能查到,而且这老头还挺厉害,总是能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走,逛够了,自己也能回去,所以,大家也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不过这几年,他岁数大了,似乎明白的时候越来越少,糊涂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多了,他见苏译丹给他擦脸,便张嘴用听虚弱的语气说道:“啊……是小丹啊,放学了?”


    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玄嗔说道:“嗯呢,放假了,你这老头子,唉算了不说你了,吃苹果不?”


    “要,要最大个儿的,有疤我不吃。”那老头虚弱的说道。


    我心想这老头果然好像有些偏执,苏译丹一边给他挑苹果一边抱怨道:“你说你看什么太阳啊,多晃眼睛,怎么不给人算卦了?”


    老头接过了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抬起了头,老眼之中竟然流下了一行浊泪,只见他悲声说道:“没鬼抓啊,还算什么卦!”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叫着苹果,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他的吐沫星子和苹果渣差点喷了我一脸。


    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苏译丹师父是个挺厉害的高人,但是今天见到,却让我有些大跌眼镜至于,心中又有些感慨,原来,再厉害的高人也敌不过时光,就像这老头,听苏译丹说,他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似乎他年幼的时候家里人被鬼所害,所以他励志学道,道法大成之后,励志要杀遍所有的鬼魂邪祟,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当年的他何等的威风,将‘龙门派’的道法学了个精通,据说还曾经降过几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邪,连同门之中,都称呼他为‘赛钟馗’。


    即便是这样的角色,也会被时间整治成这般模样,唉。


    看来老爷子是真糊涂了,不管苏译丹跟他说啥,他总是哭叫着说没鬼抓没鬼抓,天要塌了天要塌了。


    我当时忽然想到,怎么没鬼抓了,照理来说我身后就跟着一群黄皮子的鬼魂啊,怎么这老头儿看不见?


    但是想了想后,我也就想通了,看来这沈阳四塔确实有威力,想来是那些黄皮子也不敢在此作恶,现在一定是躲的老远了吧。


    苏译丹见师父这样,似乎也有些难过,虽然没表现出来,一下午的时间里,我俩都陪着那老头子,没有去他师哥那里拿药,我觉得这老道长好像是属复读机的,除了没鬼抓闹心死了之外,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


    晚上的时候,我俩送她师父回了养老院,然后她就回家了,竹子打来电话让我去他父母家吃饭,我买了些水果过去蹭了一顿,他家人很好,跟竹子一样热情。


    一夜无话,我和竹子在他自己家又有些喝多了,等到第二天,苏译丹依旧带着我游玩,逛了整整一上午,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其实这样的日子还真挺不错的,中午的时候,买了饭然后又去了南塔公园,我对苏译丹说:“你师父这么能去么?”


    “你不了解什么是偏执。”苏译丹对我说。


    我提着餐盒点了点头,偏执,就是一件事必须做到爽为止,例如出门的时候总是要回去看好几遍门锁没锁好,要不然心里面抓心挠肝的难受。


    果然,那老道长已经在那儿了,我提着餐盒大老远的就望见了他,当天是阴天,没有太阳,老道长还是昨天的打扮,不过他身前却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看上去微微有些驼背,好像在跟他交谈着什么。


    由于以为这可能是来算卦的,所以苏译丹也没多想,我俩走到了近前,发现那老道长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竟然满脸的喜色。


    而那个长脸驼背的中年人见到了我俩走进,也没在意,只是对着那苏译丹的师父拱了拱手,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先预祝道长心想事成,我走啦。”


    老道起身对他也拱手回礼,然后乐呵呵的说道:“好好好,慢走慢走。”


    说罢,那人便走了,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嗅了嗅鼻子,似乎在那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贡香气味。


    苏译丹走到她师父面前,然后拿出了上午买的一顶草帽,扣在了老道长的脑袋上,然后对着他说道:“死老头儿,以后出门带着帽子听见没,别晒坏了。”


    那老道的精神果然比昨天要好上百倍,只见他药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似的,他对着苏译丹说道:“唉?小丹啊,你放学了?”


    看来精神好不代表神经就好,这话真对,看上去这老头还没从糊涂里面过来呢,苏译丹笑了一下,也没反驳,只是说道:“嗯呢,放学了,这不,怕你饿着,你最爱吃的大饼卷肉,还有猪蹄烧鸡,快吃吧。”


    老道长今天似乎真的很高兴,见到了菜肴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最疼人了,挺好挺好,嗯?怎么有肉没酒呢?不行,必须要喝点,哎,那个小伙儿,没错就说你呢,你是小丹的对象吧,赶紧整点酒去咱爷俩好好喝点儿。”


    苏译丹小脸一红,然后呸道:“谁是她对象啊……你个老头喝酒,不怕高血压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见自己师父今天状态很好,她也高兴,于是瞪了我一眼让我去买酒,买回了酒后,我俩陪着那老爷子席地而坐,老爷子那可真是牙好胃口就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席间还与我们谈笑风生,依稀间当真可见他年轻时的风范。


    这和昨天相比简直就是俩人儿啊,我心里想着,看来这阵子老爷子有明白过来了,只见那老爷子端着酒瓶,咬了一口饼卷牛肉,然后抬头叹道:“嘿嘿,看来不服老不行了,才喝了半斤就有点头晕了。”


    虽然这老头有些糊涂,但我真的没有轻视他,反而挺尊敬他的,于是便随口接道:“老大爷,不行就别喝了,身体要紧啊。”


    老头嘿嘿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对我说道:“你个小伙儿看上去还挺实诚的,多大了?”


    “二十一了。”我如实回答道。


    “嗯,二十一了……”那老头笑着说:“想当年我抓到那业障的时候,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业障?什么业障?我有些好奇,便随口问他,老头喝多了,便笑着对我说起了他的陈年往事,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正是国运动荡,大城市里的妖邪比现在还要干净,不过偏远山村里面的妖怪却还在作恶,他生于农家,家变之后遇到了一个游方道人,便是那郭守真的传人,在他那里学到了一身正宗道术,于是便四处降妖,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听他讲,那一年他在呼兰河边曾经同一个作恶的妖怪恶斗。


    你想那是什么年代,在那个年代里还敢公开作恶的妖怪一定不善,玄嗔道长对我说:“当时我跟那怪斗了一晚,那怪可能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厉害的了,嘿嘿,说起来真是痛快,等到天亮的时候,那怪见太阳要出,便像钻进水里,最后被我‘罗经’制住,当时真是凶险,虽然将它禽了,但是我身上却也落了个记号,你看。”


    说到此处,只见那玄嗔放下了手中的牛肉大饼,掀起了自己的破背心,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精瘦的右肋之上,竟然有一条半尺来长的伤疤,大眼一看就好像是长条瘪面包一样,触目惊心。


第九十章 夜逃(上)


    我心想这么多年了,伤疤看上去还这么严重,那当时他的伤得多厉害啊,见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玄嗔老道似乎有些不快的说道:“你怎么不问后来呢?”


    “啊,后来呢?”我回过了神来,只见那老道嘿嘿一笑,举起了酒瓶指了指自己左侧说道:“后来,后来我就把它给压在那儿了。”


    我转头望去,只见他所指的方向一座宝塔隐约可见,正是那沈阳四塔中的南塔,只见老家伙将手里的饼肉丢进嘴里,然后含糊的说道:“这些喇嘛的东西还真挺管用的……”


    他口中的喇嘛,便是那南塔了,这四座塔本身就是喇嘛塔,学名称作‘无垢净光塔’,正是藏传佛教文化中的产物。


    我对这些事情挺好奇,于是便想接着问一些事情,哪只苏译丹当时暗暗的拽了拽我的衣角,对我摇了摇头。


    我能明白,她是怕我如果跟那老爷子深入沟通的话,再把那老爷子聊犯病了那就不好了,于是我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只是替那老头撕肉。


    老爷子胃口很好,吃了大半只烧鸡,好几张大病,吃饱喝足了之后,便起身抻了抻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困了,想回去睡觉。


    我和苏译丹见他想回去,心中都挺开心的,这是真的,刚才那顿饭我觉得这老头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有一股子豪气,于是我俩便打车送他回老人院,见他走进那老人院后,我有些感慨的说道:“昨天今天简直像俩人。”


    “也许你老了的时候也这样。”苏译丹对着我调笑。


    我拦过了她的肩膀,然后随口笑道:“嗯,我老了的时候要是也糊涂了,那你照顾我不?”


    这话刚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了,我怎么能在这么开心的时候提这种事啊?于是慌忙转头,只见苏译丹满脸的平静,她看了看我,忽然微笑的对我说:“我一定照顾你。”


    然后她小声的叹道:“如果我有那个时候的话。”


    我慌忙对她说:“有的,一定会有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青丹给你。”


    苏译丹微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我怕她难过,于是便慌忙岔开了话题,聊了一些别的,我问她刚才他师父指着那塔是什么意思。


    苏译丹对我说,她说这四座塔围着‘皇城’,是四象之意,属于极厉害的风水局,东北道教以前也是得过御笔钦点的教派,所以以前这里虽然是藏教的建筑,但是他们也可以使用,如果有一些极厉害的妖邪,无法杀死的话,龙门派的弟子们就会把它们压在这几座塔下。


    想来他师父当年抓到的那妖物,也是被压在塔下了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心里面想了想,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说这么多年了都,那寺庙都没了俩,那些妖怪真的不会再跑出来么?


    于是我便将心中的疑惑讲给了苏译丹听,苏译丹对我说,怎么不会出状况啊,你要知道,现在的四塔,已经不是当年的四塔了……


    原来在历史的变迁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或是文化变动,或是天灾人祸这里暂且不说,且说那四塔之中,出了北面fa lun寺的塔保存最完整之外,剩下的三座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毁坏,一九六八年,西塔还被彻底拆除过,当时拆塔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地宫,里面有大量的佛像经卷,苏译丹说,他听以前师父讲,拆西塔的时候,曾经放跑了很多妖魔鬼怪,虽然后来被他们抓回了不少,但是却还有几个没有下落,从此沈阳的风水局被破坏,直到一九九八年,政府出于‘还原历史建筑’的理由,重建了西塔以及寺庙。


    不过据那玄嗔所讲,当时政府暗中请了不少高人指点,可见这一举动,很大一方面是出于想要修复沈阳的风水局。


    原来是这样啊,我听到了此处,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灰暗了,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从小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我们所不知道的?


    那天下午,我俩逛了好几条街,最后我感觉腿肚子都要逛细了,于是我便对着苏译丹说道:“咱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会儿?”


    苏译丹笑呵呵的对我说:“你这就累了?真不是男人。”


    这不是男不男人的问题吧!我保证百分之八十九的男人在逛街方面都输给女人,于是我便对着她说道:“不是,我是……哎对了,你师哥不是让你取药么?昨天咱俩也没去,今天去呗?”


    苏译丹似乎才想起了还有这码子事儿,于是她说道:“差点儿忘了,好吧,逛完这三条街以后咱俩就去。”


    我…………。


    这哪是逛街啊,整个一拉力赛,让我有了一种带狗散步的感觉,不过没有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于是便继续逛了下去,逛完了街,吃了个饭后,已经晚上快九点了,苏译丹这才带着我去了他师哥道安家。


    他住的很远,等到了道安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那道安自己居住,屋子不大,里面满是各种书籍,从《故事会》到《葬经》再到各种手抄小本,应有尽有,当我俩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抽烟,看神情似乎遇到了麻烦似的。


    这一点既然被我看出来了,自然也逃不过苏译丹的眼睛,苏译丹对着他问道:“怎么了?”


    道安摇了摇头,然后说,没什么。


    可就在苏译丹对他说,你再不说我拿拖鞋抽你太阳穴后,那道安便撂了,他叹了口气,先看了看我,然后才对着我俩说道:“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我觉得有些事好像不正常。”


    “什么事赶紧说。”苏译丹问道。


    那道安掐灭了烟头,然后又递给了我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后,这才说道:“昨天我去给人家看房子,你俩是知道的,在咱这儿本来也没啥凶险的地方,可是昨天给我吓了一跳………………”


    道安说,那家兑门市楼的人是做服装生意的,之前那块地方则是一售楼处,听说那个楼盘卖的不怎么样,大家都知道,做生意的一般都要图个吉利,但很少有人还没开业就请看风水的来,那店主也是觉得兑完那门市之后,好像总是觉得里面阴森森的,而且这几天一到下午自己的脑袋就疼,他也听信邪,便找到了这道安。


    道安说,他当时拿着罗经(罗盘)走到那屋子里后,顿时就吓了一跳,因为那罗经上的指针竟然乎的一下朝上点,一磕一磕的,并且剧烈的摇动,当时道安就愣了,心想着都说罗经有诸多用法,但是指针朝上倒还是头一次见过,他见那指针不停的抖动不停止,便知道这屋子里定有很厉害的脏东西。


    可是这不对啊,四塔之下,哪儿还有什么凶神恶煞?可见此物一定不是寻常的鬼魂,道安明白,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很是厉害,最好还是别招惹它,于是,他便对那店主随便扯了一个‘抬头煞’的理由,然后劝他早日将这门市转手,要知道这门市之中,做什么买卖能挣钱?不出人命就很不错了。


    回到了家中后,那道安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开始翻看资料查起了缘由,这一查,便是一整天,苏译丹听到这事儿后,顿时很感兴趣,于是她便问那道安:“你查出来了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哎要不咱们等会儿去看看吧。”


    果然,我熟悉的那个苏译丹又回来了,我心中顿时一阵苦笑,而那道安则抽了口烟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才对我们说道:“哪儿那么好查啊,不过我倒是琢磨了一些可能性,说来给你俩帮我参谋参谋,一种是那里的磁场发生了变化,所以导致了罗经时刻,可是这也不可能啊,要知道这几年没天灾,地貌变化也不可能这么迅速…………”


    道安虽然让我俩帮着参谋,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就把自己给否了,只见他又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果然只剩下第二点了,我怀疑……那里被人下了咒,或者邪法。”


    邪法!!听他这么一说,我身上顿时汗毛直立,今年还没毕业时的经历浮现眼前,金巫教仨字儿差点儿就脱口而出。


    而苏译丹听他说完后,倒没怎么多想,她就是这样,性子直来直去,只见她对着那道安说道:“就这事儿啊,磨磨唧唧的,你胆儿就是小,跟他似的,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现在直接去看看不就得了?!”


    我望着苏译丹,心中苦笑道你说归说,别指我行不行,关于你的事情,我哪次胆小了?


    道安见苏译丹要去夜探凶宅,慌忙阻拦道:“别别别呀,大晚上的,再者说我已经让那委托人转手了,咱们再去算什么呀?”


    苏译丹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对这件事感兴趣罢了,于是她非要去,见她道安阻拦,竟然将他推倒在了床上,来了个反擒拿,这一招我受过,当真疼痛,只见那道安龇牙咧嘴的求饶,苏译丹嘿嘿一笑,然后问他:“那你带不带我去?”


    道安求饶道:“有话好好说,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暴力,小心……哎呀轻点,错了我错了,哎?来电话了,等会我先接个电话。”


    于是道安吃力的用另一只手从一旁拿起了手机,接通了以后,便说道:“喂?啊,王院长,怎么了…………什么?!”


    道安说到了此处,忽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苏译丹一听他的话有点不对,便松开了手,道安坐了起来,竟然十分焦急的说道:“好,好,嗯,放心吧,我们这就去。”


    我和苏译丹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了,但看他这幅表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见道安挂断了电话后,急忙对着苏译丹说道:“还去个啥啊,赶紧的,跟我走师父丢了!”


    他话音刚落,还没得及让我俩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手机又响了,会是谁打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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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夜逃(下)


    早已入夜,白日里的阴霾尚未散去,都市的霓虹替代云朵笼罩天空,抬头望去,无尽的昏暗,气压很低,风卷起闷热,吹在人身之上,捎带着压抑的感觉。


    那道安的小屋之中,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八零年代沾满灰尘的老电扇在嗡嗡作响,本来这种老风扇吹出来的风弱的不行,但是我却还是发觉到了寒冷,因为我们那晚的对话。


    本来在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觉得纳闷儿,要说有丢钱的丢人的,怎么这师父还能丢了呢?难道是那老爷子又糊涂了?


    道安第二次拿起手机后,只是不停的恩恩啊啊,没过一会儿,他就挂断了电话,似乎有些惊恐的样子,苏译丹慌忙问他怎么了,谁来的电话,道安咽了口吐沫,然后沉声说道:“庙里来的,好像师父以前的箱子被撬了,丢了道袍和祖师爷留下铁剑,还有………一把锄头。”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那玄嗔老道走丢了的时候,他以前用过的东西也都没了?难道是那老爷子自己拿的?


    苏译丹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她便对着道安说:“难道是老头自己跑庙里拿的,你说这老头没事儿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整这一出啊?”


    “坏了!!!”我忽然浑身汗毛直立,今天同那老爷子交谈时听见的事情连同着一个可怕的念头一起出现在脑子里面,我下意识的叫道:“难道那老爷子糊涂劲儿上来了,想去挖塔?”


    “挖塔?”道安愣了一下,但是苏译丹却已经站起了身,露出了少有的,惊慌的表情,她骂了一声:“该死,差不多真的是这样!”


    道安见我俩这样,便慌忙询问,脸上的表情越听越是惊慌,还没等我说完,只见他就已经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哭丧着脸叫道:“师父唉,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没错了,因为那玄嗔上了岁数,精神有点痴呆,本来就有偏执倾向的他,没鬼可抓后,很有可能一时想不开想要去挖塔放妖,天哪,一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虽然那老爷子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天没那么深的感情,但即使他是一路人甲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啊?要知道他都多大岁数了,走路都走不利索,还抓妖?那不等于你手持一把圆规杀向一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一样么?必死无疑啊这!


    道安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竟然都出现了泪水,好像那老头已经死了似的,苏译丹见他这幅摸样,便踢了他一脚,骂道:“人还没死呢,哭个屁丧,赶紧的,也许还来的及,抄家伙,把你家底儿全拿出来!”


    受了苏译丹一脚后,那道安回过了神儿来,只见他慌忙起身说道:“对,啊对呀,赶紧的,赶紧的奔塔去!说不定还能截住他,快!”


    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大皮箱,打开之后,里面一大堆道家用品,道衣道帽一应俱全,但是他也没穿那衣服,只是从里面顺出了一个小布袋,鼓鼓囊囊的,好像装了很多球状物体,然后抄起一面破烂的罗盘塞进了一个包里,苏译丹没有跟他客气,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两沓子黄纸符,递给了我一沓后自己揣了一沓,然后对我说:“留着防身。”


    “他也去?”道安说。


    “他遇到过的脏东西不比咱俩少。”苏译丹说:“你去不去?”


    我咬了咬牙,也没废话,只是说:“我先下楼打车,你俩快点。”


    说罢,我便转身就走,跑出房门的时候,隐约听见道安说:“这小伙还真挺不错,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胆儿小啊。”


    “让我锻炼出来的。”苏译丹说。


    我苦笑,就当自己没听见,飞奔下楼,幸好,运气不错,让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没过一会儿,苏译丹和他师哥道安便跑了下来,她俩一人背着一个小背包,钻上了车,直接说道:“南塔公园!”


    一路上,我们的情绪都有些焦急不安,我坐在后座,问那道安:“老爷子当年再塔底下到底埋了什么东西啊?”


    那道安叹了口气,然后哭丧着脸说道:“他埋的妖怪多着呢,我哪知道是哪个?”


    我想了想后,便对着他说道:“就是给他肋巴扇上留下疤的那个,那是什么啊?”


    道安想了想后,便说道:“完了完了……怎么回是那个怪物呢?”


    我心中又是一沉,从他的语气上就能判断出那东西不是什么善类,道安对我解释,说他曾经也听师傅说起过那怪。


    之前也讲过了,他师父抓那怪的时候,正当壮年,那一年他四处游历,来到一处靠河岸的村庄,却发现这村子里面的百姓们都是满身的邪气,一天之内,小小的村庄之中竟然有两处白事,当时玄嗔便觉得不对劲,于是借宿的时候同那老乡交谈,方知原来这村庄之外有个废弃的道观,半年之前来了一位云游的道士,自称是‘圣佛教’的开山大弟子,那道人当真好本事,会替人消病免灾,且未卜先知,有莫大的神通,据说他有一只宝缸,每日清晨那缸中便会生出神水,喝了之后浑身翩翩欲仙精神百倍,什么病都能治好,即使要死之人喝了那水后都会笑着死去,道长说,这正是死者得道成仙的预兆。


    那时候的人活的清苦,尝了那神水的好处之后,便把那道长当神仙般祭拜,小庙里终日香火不绝,就为了能讨一口神水喝,已经有不少村民自愿出家侍奉那道长。


    那老乡对玄嗔说:“小师傅,看你也是出家人,想必也想见见那神仙吧。”


    玄嗔含糊了一声,然后又问道:“我来的时候见村外的田地杂草丛生,似乎没人打理,今年闹灾么?”


    “还种什么田啊!”那老乡十分憨厚的笑道:“道长说我们要是诚心修行,用不了多久都会羽化成仙,到时都会如他一般驾鹤飞翔点石成金,那不比整天种田还吃不饱饭好多了?”


    玄嗔当时冷笑,并不言语,但是心中却明镜一般,他心想,这是哪里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妖怪所为,这个世界上虽有灵丹,但却不赏凡人,只有妖邪之辈才会利用凡人的心理作恶,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怪应当厉害的紧。


    要知道妖怪的力量来源,在某种程度上和神仙力量的来源也说得上是殊途同归,一部分是自身的修行道行怨气意念,那是将普通的妖魔鬼怪,而成了气候的妖怪,却要更深一步,利用信仰。


    没错,信仰,自古以来,这都是一杆双刃剑,存在着莫大力量的双刃剑,就拿普通人来说,一个人生存在世间,无非就是吃喝拉撒,和你我都一样,但是如果他拥有了足够信仰的话,那就会称为一个神话,自古以来的皇帝不都是这样的么,一个人控制着整个国家,百姓见到便觉得如见神明一般,真龙天子,呵呵。


    宗教也是如此,神仙也是如此,拥有的信徒越多,其力量也就越大,但正统仙佛之道,讲的是劝人向善的正法,会让信仰之人心中充满希望,跟那些以一己私欲利用信仰的邪徒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修行,都始终是个体,当年中国特殊时期的时候,主席号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当时的国人心里只有主席,所以你再怎么牛逼也难逃被干跑,这也是信仰的力量。


    有些成了气候的妖怪,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它们大多都会自称神仙或神仙下凡的方式出现人们的视野内,专门愚弄那些没有主见没有思想的人,很多邪教,很多‘神人’就是这么产生的。


    当年玄嗔听那老乡这么说,心中便已经暗道不妙,向那妖怪已经让当地人产生了信仰,那它的本事一定颇高,不好对付,但是他心想,再怎么说也要去看上一看。


    于是他吃罢了饭后倒在炕上呼呼大睡,等到夜半三更,趁老乡睡觉的时候悄悄的起床,摸到了村外的道观之外。


    那小观很破,大殿之外搭着一个草屋,里面睡了六七个人,想是那些出家的农汉子,但未见妖怪,于是玄嗔便悄悄的来到了正殿之前,庙门紧闭,玄嗔躲在外面屏住呼吸,只听见那观中似乎有什么动静,便点了点口水戳破了窗户纸,朝里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那破庙之中妖气冲天,殿中立着太上老君李尔的泥像,泥塑之前是一口大缸,借着微光看去,一个看上去法相庄严慈祥身穿蓝袍的道士,正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一下的向缸中吐着水,玄嗔看到了这里,顿时明白了,感情这业障的毒液就是那些村民们口中的‘神水’,喝了以后大概会产生幻觉,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带着笑容。


    玄嗔当时已经是此道行家,他马上明白了这妖的用意,先是利用村民们的信仰壮大自己的本事,然后等那些村民们死后,它八成就会去掘坟偷尸,再一次吸收怨气,村里人被愚弄了之后早已没了耕种渔牧之意,长此下去定会绝户,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倒时候这妖的道行那还不得更加厉害?


    不过今天你遇到了我,玄嗔想到了此处,心中豪情顿生,他性子直来直去,不想任何计谋,仗着一身本事,大喝了一声,一脚踢开了大门便冲了进去,大喝了一声:“恶妖受死!!”


    说罢提剑便砍,那妖道见忽然窜进来一个‘同行’,顿时愣了一下,不过它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是真道士,看样子是来降自己的,于是便拐角一声,一脚揣在缸上,装着毒水的大缸嗖的一下朝着玄嗔撞去。


    玄嗔并不是愚勇之人,他是有真本事的,于是他侧身一躲,那缸‘匡’的一声,砸在了墙上,毒水四溅,玄嗔只闻到一阵清甜,心中暗道不好,险些吸入了毒气,慌忙屏住了呼吸,同时摘了背后的一条牛尾长鞭朝着那妖道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那妖道拐角了一声,便冲出了庙门,玄嗔紧接着追了出去,二者最后在呼兰河边激战一宿,竟然势均力敌,那玄嗔当时刚刚得道不久,头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怪物,于是豪情又生,师父传下来的法宝一样接一样的甩出,最后,天色将要放亮之时,他瞅准了机会,左手长鞭缠住了那妖道的双手,足下用力,将那妖道绊倒在了沙滩之上,那妖道刚想起身,就被玄嗔一个‘魁星踢斗式’高举了右足,狠狠的剁在了那妖道的脖子上。


    妖道被擒玄嗔哈哈大笑,但就在他放松警惕的那一霎那,只见那妖道的胸前忽然窜出一条花蛇朝着玄嗔射去,玄嗔慌忙躲避,虽然躲开了要害,但是又肋之上,还是被带掉了一块儿皮肉。


    再看那妖怪原来已经现了原形,身体剧烈扭曲,从衣服中窜出,原来是一条双头大蛇精,两个蛇头公用一个蛇身,刚才玄嗔只制住了它一个蛇头,另一个蛇头忽然发难,玄嗔暗道了一声不好。


    但好在天将放亮,而且那怪的一个头也受了重伤,不能再战了,只见那怪蛇‘嘶’的一声对着玄嗔吐出了一股黑烟,然后转身就要往呼兰河中钻去,玄嗔忍痛躲开那团黑烟之后,见妖怪要跑,便顾不了许多,摸出了胸前藏着的护身法器朝着那怪丢了过去!


    他这法器,是他师父所传,据说是当年郭守真的遗物,乃是一只罗盘,此物坚硬无比,能定风水也能降妖魔,恰巧,那妖怪还没有钻进水里,就听见身后破空之声传来,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只罗盘正好砸在蛇头之上,顿时要了它的性命。


    可是这却还没有完,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此物也是如此,死后怨念丛生,竟没有魂飞魄散,玄嗔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无法灭他,只好抄起了随身携带的竹筒,咬破手指画了道符咒将那怪收了进去。


    天亮以后,村民们如期来到庙宇祭拜‘神仙’,却见到那几个村内出家的道士跪在了破缸之前嚎啕大哭,‘宝缸’以破,‘活神仙’也失去了踪影,于是村民们竟然也跟着大哭了起来,他们不断的叫着:“神水没啦,以后又要过苦日子了,成不了神仙了,以后又要过苦日子了。”


    如此这般,竟然哭昏过去不少人,玄嗔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吃力的包扎好后,望着那些村民,心中感叹道:害他们的妖怪本来已经除了,但是他们看上去却并不快乐,莫不成沉沦在虚幻之中,始终要比踏实的生活在现实之中要好么?


    可见,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可怜人存在,也没有绝对的恶人可言。


    玄嗔叹罢,便忍痛上路,最后回到了沈阳,将那竹筒埋在了南塔之下的某处,数十年过来,虽然那塔经过了后人几次休整,但是埋妖的地方始终没有被发现,也算是万幸了。


    原来丫是一双头金刚啊,我听那道安讲完之后,浑身不由得又有些不自在起来会冒充邪教了的妖怪,在我心里,这种级别的选手一般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不想现在这个社会竟然还存在着这种货色,这么说来,今晚上最坏的打算,就是一走进聊斋了呗!?


    可我只看过《走进科学》啊大哥!!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苏译丹,我自己都觉得很奇妙,按照着以往的性格,这时候的我应该已经想这该如何落跑了,但当时我望着前排副驾驶座位上的苏译丹,心中却只是想着如果真动手了的话,该怎么保护她的安全。


    她要救她的师父,那我也要和她一起。


    虽然她好像也不用我保护,我心里想着,大不了一会瞅准机会带着她和那老爷子一起落跑。


    而且,而且那老爷子未必真的会比我们先到吧,就算先到了,那他都糊涂成什么样了,也未必会想起来之前自己把妖怪埋哪儿了。


    我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没错没错,哪儿能那么巧啊!?


    那出租车师父一路上也听着道安对我讲的话,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红灯的时候,他停车回头咧嘴一笑,然后用一口十分流利的沈阳话问那道安:“爷们儿,这故事讲的不错啊,我也爱看小说,哪个网站看的,叫啥名儿,我也下载去。”


    道安苦笑了一下,我也苦笑了一下,在生活在和谐社会的正常人眼里,这确实是一故事,但是他们也许不知道,在我们的身上,这确实真事儿,现在真的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得了老年痴呆老头子要去挖妖怪了啊大哥!


    苏译丹似乎很焦急,她对着那司机师傅说道:“能不能快点儿,我们真有急事儿。”


    那司机嘿嘿一笑,然后用下巴点了点红绿灯,然后不慌不忙的笑道:“就算在有急事儿我也不敢闯灯啊,扣分儿的要。”


    这就是生活在现代都市之中灵异圈人士的苦逼之处,就算你再着忙再赶着去降妖捉鬼解救老人,那你也得按照国家相关交通法规管,什么世道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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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3: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二章 祖师爷


    好容易,真的,好容易我们终于到了那南塔公园,下车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娘的,竟然十一点半了。↓百度搜索:↓↓网↓


    再过一阵就他吗是百鬼横行的时间段了,但愿那老爷子还没到,但愿那老爷子迷路了,我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


    我,苏译丹,还有道安三人潜入了公园,幸好灯还亮着,刚走了几步,只见道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我问他:“怎么了?”


    道安对我俩说:“还是小小心的好。”


    说到此处,只见他从背包中翻出了个盒子和一瓶矿泉水,蹲在地上打开了那盒子,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黄纸,黄纸之上勾了一些已经褪了色的红印,道安小心翼翼的挑出了一张,用火点着,将黄纸塞进了矿泉水瓶里,右手掐了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词,举着那瓶水摇晃了三下后,便倒了些水在手上,用那水擦了擦眼后,又喝了一口。


    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道安做完了这系列动作之后,便开口对我说道:“这是师父给我的,当年祖师爷留下的东西,抹了以后能看见鬼,就剩这点了,用完就没了,大概能开两个时辰的眼,来别浪费。”


    原来是这样,之前也讲过,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想见鬼的只有三种方法,一种是投好胎,就像钱扎纸那样的,一种是别着急投胎,就是死后阴曹走一遭还能回来的,还有就是某种秘法,要知道这种秘术何等珍贵?必须得是正宗玄门秘术或者高深的邪法才能做到,比如道安那张皱巴巴的纸,恐怕就是东北道教中的正宗符箓之术吧,不过听他说‘就这么点’,那就意味这这手艺八成已经要失传了。


    苏译丹责无旁贷,让那道安抹了眼睛,也喝了几口符水,轮到我了,那符水弄得我眼睛很不舒服,很磨的慌,闭着眼睛喝了两口水,似乎把纸灰还喝进肚了,挺恶心的感觉,睁开了眼睛后,我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正是四塔的关系吧,所以附近也没有游魂野鬼存在,就连那传闻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想害我的黄皮子也没见到。


    趁此机会,我们都拿了些东西在手,除此之外,我用牙和左手又将我的合作伙伴‘老七’系在了我的右手手腕之上,确保一甩手就能抓到,然后我们互相点了点头,开始想公园深处跑去。


    偌大个公园,跑了许久,越往哪塔方向跑,我心中越是担心,老爷子啊老爷子,你千万别在这儿啊,就算在了也千万别挖啊,就算挖了也………………


    我发现我真是乌鸦嘴,纯的。


    跑了一阵后,苏译丹忽然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了句‘不好’。


    原来前方已经传来了锄头刨地的声音,于是我们慌忙加快了脚步,用好像百米赛跑冲刺重点的速度朝着前方狂奔,过了树林,前方豁然开朗,在昏黄的园灯映照下,一个身穿道袍背负长剑的瘦小身影出现在眼前!


    不是玄嗔那老爷子还会是谁?那老爷子背对着我们,轮圆了锄头十分卖力的在一处土地上挖掘着,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他一边挖,嘴里一边自顾自兴奋的说道:“有鬼抓啦有鬼抓啦!”


    “老爷子!”“师父”“老头儿!”我们顿时吓得不轻,一边朝他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道:“不要啊!!!”


    那玄嗔似乎充耳不闻似的,我们还没跑到近前,只见他一锄头下去,似乎好像挖到了什么,老爷子大喜,只见他弯腰吃力的从坑中丢出了一块石板,然后哈哈大笑,将一个篮球大笑的酒坛子抱在了手中,他一只手抱着那酒坛子,有些吃力的爬出了土坑,此时已经是满身泥污。


    “快跑!!”道安见那老爷子挖出来的,好像就是装着妖怪的容器,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竟然好似脱缰的野狗一样飞奔而去,我和苏译丹紧随其后,可眼瞅着就要跑到那老爷子身前的时候,那老爷子忽然双手举起了酒坛子,举过头顶,就好像捧着奖杯一样满脸兴奋的大叫道:“祖师爷保佑!!”


    保佑你妹啊,你祖师爷保佑你放妖怪啊老大爷!!!


    我浑身是汗,心想着完了完了,这回可真完了,马上妖怪就要出来了,妖怪啊喂!!


    还差一点,距离那老爷子也就不到十步的光景,只见那老爷子忽然将手中酒坛狠狠的向地上一摔!!!


    毁了!!!!


    我立住了脚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可是,两三秒过后,耳边却没有传来那想象中的‘啪嚓一声’。


    问题来了,说有个醉汉,喝醉酒之后拿起这么大一块石头朝电视上砸去,只听啪嚓一声,电视没坏,为什么。


    似乎看过电视的都知道,不是电视质量好就是没砸着。


    是的,幸好没砸着。


    原来,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道安忽然一咬牙,双脚一点地,身体前倾,就好像棒球接手一样扑了出去!在那酒坛子马上要落地的那一刹那,将酒坛子抱在了手中,他的手减去了不少冲力,外加上地面松软,所以酒坛底磕到地面的时候,并没有损坏。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秒钟都没到,我见到道安在危急关头扑下了那个酒坛子,虽然不知道哪老爷子此时怎么想的,但是我敢肯定,我,道安,苏译丹三人心中此时只有五个字儿。


    祖师爷保佑。


    看来这回祖师爷真的保佑了,虽然没有保佑那老头儿,虽然我和他们不是一个祖师爷,但俗话说的好,金祖师爷银祖师爷,能保佑我们的就是好祖师爷,不是么?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的长处了一口气,我心想着师哥好球,你这一扑当真阻挡了一场浩劫啊!


    这话不夸张,要知道那种妖怪岂是生活在现代都市的我们所能抵挡的?而且我又没带鼓搬不了救兵,如果真让那怪跑出来了,估计我们三个真就得等死了。


    老爷子愣了,道安也愣了,等我和苏译丹跑到近前的时候他才回过了神来,护臂熊样的他抱着那酒坛子,忽然朝着酒坛子亲了一口,亲的满嘴泥,他大叫道:“造化啊!我这也算是整就黎民百姓了。”


    “造化个屁,还给我!”那老爷子见自己的土地忽然冒了出来,便气呼呼的说。


    本来苏译丹还挺生气的,但是看这老头此时一副孩童般的模样,所以她也不忍责备,只是跟那老爷子说道:“我说,你是不是没玩的了,怎么想起来挖坛子了呢,多危险啊…………”


    “没鬼抓啊!!”那玄嗔见苏译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努了努嘴,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他哭的是顿足捶胸,只听他一边哭一边叫嚷道:“没鬼抓啊,没意思啊,你们都看我老了就欺负我,都他吗不陪我,还不让我抓鬼了?没天理啦,没天理啦!!”


    见他哭的伤心,我心中也有些不忍,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个儿女,还糊涂了,真的挺可怜的。


    道安见师父哭了,便又乱了阵脚,只见他抱着那酒坛对着玄嗔说道:“师父,师哥们有家有业,不能总来看你,再说了,我不陪着你么。”


    “滚!”那老爷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坐在地上朝着道安蹬腿儿,一边蹬一边骂:“你陪我个屁,我都好几个月,好像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人影了,你也忙,忙去吧忙去吧!!!”


    道安苦笑了一下,然后小声念叨着:“哪好几个月啊,五天前还见过你的。”


    我心想着,这回儿老爷子似乎是真糊涂了,一点办法没有,索性消除了危急,只见那苏译丹跪在了地上,掏出纸巾为玄嗔擦着眼泪,此刻的她竟然少有的温柔,只见她一边帮玄嗔擦眼泪一边轻声的说道:“师父,谁说我们不陪你了,明天起,我天天陪你出来玩好不好?”


    “真的?”玄嗔红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最小的徒弟,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她旁边的我,柔声的说道:“还有这个家伙,他会唱二人转,以后天天唱给你听,好不好?”


    玄嗔当时真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他听苏译丹这么一说,就有些怀疑的望了望我,我心里暗道不好,这个节骨眼儿上明显不能拒绝也不能让老爷子生疑啊,于是便一咬牙,双手一前一后摆了个花架子,开口唱道:“二姐我闷坐绣楼,眼望京城啊~~思想起我地二哥哥,进城打工~~~~”


    “好啊好啊!!”老爷子糊涂了,心中和孩童一般无二,见我唱起了二人转,顿时忘了哭泣,哈哈大笑,他拍手说道:“《王二姐思夫》这戏好,我知道,李小龙演钟楚凡!”


    晕,那是《雷雨》好不好,也不是二人转啊,我苦笑了一下,不过老爷子高兴就行,于是我也嘿嘿一笑,然后说道:“抓鬼有什么意思啊老爷子,你要听咱就唱,反正不花钱,卖房子买摩托,玩儿呗。”


    老爷子喜上眉梢,似乎已经将放妖怪的事情忘在了脑后,道安这时见师父高兴了,也笑了,他说道:“对呗,抓鬼有啥意思,玩儿多好,卖摩托买猴耍,玩呗!!”


    “好啊好啊!!”老爷子真高兴了,只见他挥舞着双手大笑道:“买了猴再掐死,就是玩儿,哈哈,哈哈哈!!”


    苏译丹见他跟我们接了笑话,便也宽心了,她扑哧一笑,然后对着那老爷子说道:“不抓鬼了?”


    “不抓啦不抓啦!”老爷子说道:“玩,玩猴儿,哈哈!!”


    我们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苏译丹扶着他站起了身,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泥土一边对着他说道:“明天再玩吧,咱们先回去好好睡觉,都多晚了。”


    “嗯呐嗯呐!”老爷子十分兴奋的答应了,其实有些老人,真的很孤独,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发觉到了这一点,特别是那些年轻的时候有作为的,一到了老年,这种孤独感就会愈发强烈,他们其实心中也是很悲伤的,悲伤岁月带走了他们的曾经,光辉不在的时候,也许只有亲情能够缓解他们的悲伤吧。


    我微笑了,忽然感觉这一刻很温馨,只见那陈玄站起身了以后,左手拉着苏译丹的手,然后右手对着道安伸了过去,笑道:“拿来吧。”


    “拿来啥啊师父?”道安的脸色忽然变了,将酒坛子牢牢的抱在怀里,他真怕老爷子这个时候还想着要跟着坛中的妖怪打一场。


    而那玄嗔此时似乎已经满足了,只见他笑呵呵的骂道:“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要酒坛子,只有我知道怎么把它放回去,怎么,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道安点了点头,换来了玄嗔的一脚,玄嗔踢了他一下屁股,然后笑骂道:“放心吧,我现在不想抓鬼了,我得回去睡觉,明天听二人转呢,赶紧拿来。”


    道安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和苏译丹,苏译丹想了想后,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的说道:“相信师父吧。”


    听他这么一说,道安才将那酒坛交给了玄嗔,老爷子单手借来,将其夹在腋下,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你看吧,我骗你了么?”


    “就说师父不会骗我嘛!”道安笑了,见老爷子心里真没有这个打算了,我们此时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快走吧,我都有点困了……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胸前挂着的手机响了,老爷子也没有多想,伸出右手就抓起了手机,然后放在耳朵旁说道:“喂,你找谁呀~?”


    老爷子的左手握着苏译丹的手,右手握着手机,一个酒坛子掉在了地上,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发出了‘啪嚓’一声。


    酒坛子碎了。


    我的心似乎也碎了,我们都愣住了,我又感觉到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心中狂喊道:祖师爷啊,你为毛这会儿下班了!!??


    你下的是哪门子班儿啊喂!!!


    (这几天总是更晚,在此跟大家道个歉,道歉之余多写了些字,九千字送上,求票求推荐求收藏,拜谢中~~~!!!)


第九十三章 坛碎妖出


    我的心似乎也碎了,我们都愣住了,我又感觉到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心中狂喊道:祖师爷啊,你为毛这会儿下班了!!??


    你下的是哪门子班儿啊喂!!!


    那酒坛子摔下后,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磕漏了一个碗大的豁口,就在那一两秒间,我们都呆在了那里,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苏译丹,苏译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道安,道安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酒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瞬间素手无措,而就在这时,只见玄嗔老爷子拿着手机说道:“喂,喂?你谁呀,说话呀,怎么没动静了?”


    说完这话后,只见老爷子放下了手机,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对着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我们三个说道:“没人接,也不知道是谁…………”


    不是有来电显示么……啊不是,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吧!!


    下意识,接下来我做的东西完全就是下意识,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可能是经过了种种磨难后自发养成的条件反射,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冲上了前去,一手拽住了他,另一只手牵住了苏译丹,然后转身撒丫子就开跑。


    不跑不行了!这是当时我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而老爷子陷入没明白过来,他十分纳闷儿的说:“急啥啊?”


    你说急啥,我的亲爹哎!我当时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声叫道:“快跑!!!”


    道安的反射神经不比我差,我还没喊的时候他就迈开了腿,等我喊完了以后他已经跑到我头前去了。


    完了完了,我心想这下可完了,还没等跑出二十米,我忽然觉得后背上的汗毛刷一下就竖了起来,感觉就好像身后有个敞门冰箱似的,我心中一惊,慌忙加快了脚步,可身后凉风骤起,又跑出两步,只听见身旁的苏译丹叫了一声:“小心!!”


    他这话刚一出口,我直感觉身后怨气爆发,乓的一声,好像那坛子炸开了似的,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抓着苏译丹和老爷子二话不说就扑倒在了地上。


    背上传来了些许疼痛,似乎那酒坛子炸裂开来的碎渣打在了上面,四周的空气迅速下降,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顿时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只见那酒坛摔坏的土地上,出现了一团漆黑的影子,那影子就好像烟雾似的,慢慢形成了一跳巨大的恐怖形状。


    那形状,就好像弹弓一样,剧烈的摇动着,我心中暗道不好,看来这东西就是老爷子当年降服的那双头蛇的冤魂了,道安刚才跟我说过这事儿,但是现在见到,心中竟然还是出奇的惊恐。


    不为别的,只是这怪的扮相就已经够慑人心魄的了,足足有两人来高,跟姚明似的,乍眼一看就好像一条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两个怪头逐渐成型,四点红灯似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妖气冲天。


    我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心想着这玩意儿简直比那金巫教的子母菩萨的气势还要凶猛,果然是传说中的怪物,而苏译丹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东西,只见她紧皱着眉头,然后低声的对我说道:“怎么办?”


    虽然她声音很低,但却也能从中分辨出不安,我当时心中就想了:怎么办,跑啊!


    于是趁着那怪物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们,便慌忙爬起了身来,将哼哼呀呀的老爷子背在了身上,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还能怎么办,赶紧跑回家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唱二人转呢!”


    苏译丹虽然对灵异之事相当热衷,但是她也不傻,自然之道此怪的凶猛,于是便跟着道安点了点头,然后我们继续落跑。


    哪成想,刚跑出十几步,忽然我身后的老爷子浑身打了个冷颤,他似乎回头望见了那怪物,只见他大声说道:“业障!这业障怎么逃了出来?哇呀呀,休逃!!!”


    我听见老爷子在我后背上咋呼,心中便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它怎么逃出来的,还不是被你老人家放出来的?


    但是也不能怪他,老爷子神智毕竟不清醒,我刚想劝他两句,忽然背后传来了一股怪力,那玄嗔道士竟然挣脱了我的手,站在了地上后,拔出了背后的宝剑朝着那已经成型了的怪物冲了过去。


    不好!!


    我直感觉到一阵惊悚,这老爷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喂,你冲上去找死啊!?


    苏译丹和道安见师父忽然转身冲向那妖怪,便慌忙惊呼,喊那老爷子回来,但是那玄嗔此时似乎已经灵魂附体,哪里听得见我们的呼喊?


    你别看这老爷子上了岁数,但此时的身手竟然出奇的敏捷,蹭蹭蹭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那怪物的身前,又手抓着那把好像老太太做操用的剑,左手拇指与食指无名指相触掐了个法诀,然后迷迷瞪瞪的大喊道:“着!”


    一剑劈落,那怪似乎也在这个节骨眼上恢复了神智,于是向后扯开,阴风狂吹,即便距离这么远,我也被那阴气吹的睁不开眼睛,那团蛇形怪雾躲开了这一击之后,竟然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就好像铜锣一样,声声刺耳,竟然用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断断续续的叫道:“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地何时?”


    这怪物的声音又让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它的声音好像是两个人在一起说话,一个听上去像是老翁苍老,另一个则像似孩童般清脆,两种声音掺杂在一起,煞是骇人。


    而那玄嗔老爷子似乎没有理会这怪发问,见一击不中,竟然顺势转身,单腿跪地来了个‘仙姑祝寿’的造型,一个转身间,右手长剑已经交付于左手,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之中图画了几下,然后顺势将右掌推出,大喝了一声:“地坤艮山如律令!!!”


    一掌推出,但是依旧没有击中,老爷子毕竟岁数打了,那怪动都没有动,他这一掌竟然也打偏了,但即便如此,那团怪雾却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只见那怪打量了一下身前的老者,然后颤声说道:“你是陈玄?”


    它的声音听上去悲愤交加,小孩的声音极为悲伤,老者的声音极为愤怒,听的人毛骨悚然,而那老爷子嘿嘿一笑,颤抖的站起身,不住的喘息道:“嘿嘿,恶妖,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吧!”


    老爷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似乎刚才那两招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我们三人都惊呆了,连那怪也呆了,它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还在揉着要喘着粗气的老者,面容依稀和自己命中煞星相符,但是此时的玄嗔那里还有年轻时的勇猛?那怪楞了一下后,竟然拿发出了苍凉与狂喜交加的笑声,只见这怪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当真想不到,原来你这般老啦,原来我被你关了这么多年,哈哈,哈哈哈!!”


    玄嗔道长虽然看上去疲惫,但是却嘿嘿冷笑,眉宇之间自信满满,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年岁,那一瞬间,仿佛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青春,顿时豪情又生,只见他指着那怪笑骂道:“当年我没有杀你,现在就和你做个了断,业障受死!!”


    那怪用悲伤和愤怒两种语气叫道:“正好,我无时无刻不想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死吧!!”


    说罢,只见那双头黑雾如同离铉之箭一般朝着玄嗔射了过去,而那玄嗔不慌不忙,双足骑马蹲挡扎了个马步,然后大叫道:“来的好,看我乾罗经!!”


    说罢,他下意识的伸手朝胸口摸去,可是他却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胸口脏兮破旧的道袍前,只有一只磨的见光沾满了泥巴的金立语音王。


    而就在这时,那怪已经扑到近前,幸好就在这时,我们三人已经跑到了近前,见那怪要对老爷子行凶,眼瞅着老爷子就要遭遇不测,我们也就忘记了那怪的本事,慌忙出击,苏译丹和道安抓起了两沓符咒撒去,而我则右手一扬,偌大一块老七抓在手里,照着那怪物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那怪果然狠毒,见又出现了敌人,一条舌头凭空转向朝我们一甩,我们三个顿时飞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我背后一阵剧痛,心中一阵绝望,这差距好像有点大啊!该怎么办?


    就在同一时间,只听那玄嗔道长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俨然已经受了那怪的攻击,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只见他倒在了地上,挣扎着坐起了身,想伸手指那妖怪谩骂,但是右手一伸,竟然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垂了下去!


    看来,刚才那怪马上要攻击到他要害的时候,被他本能的用手一挡,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一只手臂,却已经报废了。


    玄嗔吃痛,外加上年岁已高,张开口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便极不甘心的又倒了下去,而那怪见自己一击即中,顿时哈哈大笑,似乎及其爽快般用感慨和狂妄两种语气对着玄嗔叫道:“陈玄啊陈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可笑可笑!你这幅臭皮囊已经杀不了我啦,嘿嘿,别指望着你会死的利索,我要好好的折磨你,把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我挣扎着坐起了身,心想着怎么妖怪都这样儿啊,有这么大的仇么,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这么人呢?


    不过我丝毫不怀疑它这话的真假,是的,这种事它真的能干出来,这可怎么办呢?


    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疼,我挣扎着爬到了苏译丹的身边,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道安也爬了过来,只见他咬着牙对我俩说道:“你俩,赶紧抱了师父跑。”


    危急关头,他也不罗嗦了,我对着他说道:“那你呢?”


    苏译丹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道安苦笑了一下,然后龇牙咧嘴的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他对我俩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要降妖伏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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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天禄


    苏译丹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这个师哥为人有些轻浮,有些浪荡,还有些墨迹,道安是他的道号,就和苏译丹的‘妙果’一样,他比苏译丹入门要早,据说是他当年上中学的时候在一个游戏厅里面遇见了玄嗔,要知道玄嗔虽然名义上是道士,但却从来不守那些迂腐的道轨,除了抓鬼之外,剩下的事情完全是按自己的兴趣形式,这也和苏译丹的性格很相像。


    当时玄嗔沉迷街机游戏,在游戏厅里面玩《街头霸王》时遇到了道安,被道安连赢了好几局,于是玄嗔的偏执症又发作了,不让他赢四不罢休,甚至不让道安去上学,必须被他玩,道安当时也不怎么爱上学,而且赢这老头似乎也挺有意思,于是一老一少就这样僵持了三天,毕竟当时他是小孩子,到后来也腻了,便故意输给了玄嗔,玄嗔终于爽了,高兴之余,便很喜欢这孩子,觉得这孩子有股子倔脾气,跟自己挺对路,于是威逼利诱之下,便哄骗他入门,传了他一身的本事。


    但是苏译丹对我说,这道安只是卦术惊人,但是降魔之法却没见过他用多少,只是知道他胆子很小,比我的胆量也大不了多少,而且你说现在的海归哪一个不是外企油子国企混子私企头子?这道安挺大岁数了竟然还干起了风水,这不挺不着调的么?


    确实挺不着调的,要不也不能称之他为‘二货’,这就是我对他的印象了,可是哪成想当晚在那种危急关头,他竟然说要降妖伏魔,听到了这话后,我还好一些,苏译丹却已经骂道:“你降个屁啊,赶紧拽上师父想个办法先跑了回家洗洗睡吧!”


    道安苦笑了一下,虽然害怕的发抖,但是却已经站了起来,只见他背对着我俩,然后有些唯诺的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罢,只见他一伸手脱去了自己的衬衫,露出了虎背熊腰的上半身,灯光映照之下,只见他结实的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只见他左肩胛骨处,竟然有一处奇怪的纹身,和苏译丹背后的那个纹身绘图手法相仿,但是所绘图案却完全不同。


    那是一只似狼非狼,似鹿非鹿的东西,狼尾,牛身,鹿首,浑身皆麟,前肢上扑,做登高跳跃之势,鹿嘴微张,竟然满口獠牙,鹿首之上,顶着一根独角,在肌肉的映衬下,煞是威风。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道安背上的刺青和苏译丹背后的刺青一样,都是东北道教龙门派的秘术,也就是《龙门桃拔三图》之中的‘天禄图’。


    相传天禄乃是传说中的异兽,宋代沈括的《梦溪笔谈》中便有记载:天禄,如牛而大,首有一角。考之记传,与麟不类。


    我愣了一下,同时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哥身上也有货啊,跟苏译丹差不多,不过苏译丹的‘云拔图’作用是能够闭气避邪,这老哥的纹身又有什么用呢?


    而就在这个光景,那怪物嘿嘿一笑,似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是朝着倒在远处的玄嗔老爷子飘了过去,很显然,它要动手了。


    见到势头不好,只见道安大喝了一声,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只见他左手摘了腰间的一个布包,朝着那怪飞奔而去。


    这包东西正是他临走之前从箱子里面带出来的,他伸手朝那包中一抓,竟是一把‘桃核’,他一抓一撒,十余枚桃核散落在那怪身前,将它和玄嗔隔断开来。


    那怪刚要上前,忽然浑身一顿,似乎再也无法近前,一只蛇头回望道安,然后用疑惑已经不屑的语气说道:“陈玄,这是你的徒弟么?”


    玄嗔道长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而道安则没不答话,以飞快的速度极猥琐的绕着那怪跑了一圈,所到之处都散落了几枚桃核,那怪见他低头逃跑,竟也没在意,直到一圈跑完,只见那道安呼呼喘息,满身大汗的道:“没有错,我就是他的土地,道安道长是也!!”


    那怪似乎早把我们当成了盘中之肉,见道安和和我们都很是狼狈,便哈哈大笑,然后用恶毒以及嘲笑的语气对着玄嗔道长大笑道:“哈哈,陈玄,想不到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竟然这么脓包,恐怕连你当年的一半都赶不上,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妹啊,我当时心中想到,你这妖怪怎么这么恶心,这事儿这么好笑么?年代不一样啊,你要是出生在这个年代估计现在早被广东人拿去做龙虎斗了,还能让你这么臭得瑟?


    不过想归想,我现在还是觉得赶紧做点什么,要不然的话可真的离死不远了,于是我扶起了苏译丹,苏译丹的身体远远没有看上去要好,戒了许久的肉,虽然最近又开始吃了,但是体质远远没有以前好了,刚才受了那怪一击,现在已经气喘吁吁,似乎很虚弱的样子,可虽然是这样,她依旧不甘心的望着那怪,还有自己的师父,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便挡在了他的身前,背对着她轻声说道:“你先躲一会儿,你师父我去救。”


    我看不见苏译丹的样子,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她似乎有些抱怨的说道:“今天是怎么了,二货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俩胆小鬼怎么忽然转性了呢?”


    她的语气虽然烘箱抱怨,但听上去却很是温暖。


    “现实造就人生。”我又苦笑着冷幽默了一把。


    没错了,即使没有把握,但是我也必须要去尝试一把,那老头儿是苏译丹的师父,我不能让苏译丹再伤心了,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说来也怪,在看到那怪物的以后,我心中的震惊竟然大过于恐惧,在我心里面觉得,也许这些脏东西都是一回事儿,反正都看见了,拼命就是,怕毛啊?


    这要是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现实造就了人生,同样现实让我来不及多想,我说完之后,就冲了过去,趁着道安掐着腰再跟那怪装逼的时候来到了玄嗔道长的身前,我一把扶起了他,老爷子面如金纸,满头冷汗,虽然断了条胳膊,但幸好意识还很清醒,而就在这时,那怪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朝我俩扑了过来。


    “休想活命!!”我只听见两个恶心的声音传来,已经近在耳旁,心中顿时一阵慌张,慌忙推开了老爷子,然后一个就地十八滚,心中想着能躲一阵是一阵吧,就算死也要敲你一个包!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那怪扑到一半,竟然硬生生的停住了,而这时,只见道安哈哈大笑,他指着那怪叫道:“哈哈哈,你个绷弓子怪,这回知道你道安爷的厉害了吧?!”


    原来,方才道安在地上洒下的那一圈桃核,竟然也不是凡物,那是玄嗔赐给他诸多法器之一,自古以来,桃木就被道家是为避邪的首选,那桃核据说是以秘法制成,先选阳气最足之时成熟的蜜桃,然后再以鸡血,朱砂以及几位中药炮制,之后常年供与香案之前,三年方成,之后更要终日以手揉搓,裹以阳气,经过了这般炮制之后,那些桃核也就变成了避邪的法器。


    可以说那怪正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所以才被道安用桃核圈暂时困住,一时间也动弹不得。那怪见自己竟脱离不了这桃核阵,竟也没惊慌,只是哈哈大笑,同时狂妄的叫道:“你真的以为这几粒烂桃就能困得住我么?哈哈,陈玄,想不到你蠢,你的徒弟比你还蠢,这几个都是蠢货,一窝蠢货,窝囊废!!哈哈,哈哈哈哈。”


    笑毛啊,多少年没笑过了?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却也明白暂时安全了,于是慌忙又扶起了那老爷子,虽然那怪物的话对我来说就好像放屁一样,但是却把这老爷子给气坏了,只见他咬紧了牙,十分不甘的蹬着那怪,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


    “别你你的了老爷子。”我见玄嗔道长气的不行,生怕他心里过不去再有个好歹,于是便一边吃力的抱起了他,一边对着他说道:“跟个牲口生什么气,犯不上啊你说对不,咱俩快点回去洗洗睡,明天给你唱戏听……阿喵,赶紧的撤!!”


    说罢,我便抱着老头儿朝着苏译丹跑了过去,苏译丹上前帮我,见那怪似乎一时半会儿真出不来,于是苏译丹便对着道安叫道:“二货!别摆造型了,赶紧撤,回太清宫搬救兵收拾它!!”


    确实,苏译丹说的话是正理,虽然我们斗不过他,但是俗话说的好,蚂蚁多了啃倒奶牛,玄嗔道士的徒弟那么多,外加上太清宫里一帮伪道士,加在一起那还斗不过它?就算斗不过,那躲在里面也是安全的嘛,即使这个怪再怎么狂,我不相信它还敢跑到郭守真的老家撒野?


    可是,道安却没有动,只见他颤声的说道:“我不走。”


    “为什么啊!!”我和苏译丹焦急的喊道。


    这个时候,只见那怪已经狠命的在桃核圈里面游走,狠命的扭动,似乎想破阵而出,而道安望着那个怪,竟然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走,我要收拾它。”


    苏译丹满脸的不解,但是我怀中的玄嗔道长竟然流下了眼泪,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玄嗔道长一生风光,不想年迈之时遭受了此般屈辱,方才那怪对他恶言羞辱,当真要比打在他身上的伤更让他难过,那道安是想给他师父出气。


    没错了,只见道安颤抖的伸出了手,指着那怪说道:“我要让你知道,玄嗔道长的弟子不是脓包,起码要比你强!”


    “二货!”苏译丹虽然聪明,但却也还是女孩子家,哪里明白这一点,只见她焦急的对着道安喊道:“你跟它计较这些干什么,赶紧走啊!你听见没,想挨揍怎么…………”


    “我也不想走。”苏译丹还没有喊完,我就已经打断了她,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来的勇气,而那道安背对着我们,一字一句的说道:“师父从小对我很好,就像亲爹一样,我不允许这个畜生说他!”


    玄嗔听到此话后,闭上了双眼,老泪纵横。


    而只见道安说完之后,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皮鼓兜,从中取出了有棱有角的一物,他虽然也很恐惧,但是却对那阵中之怪说道:“妖怪,你还认得这东西吧?”


    要说几个徒弟之中,玄嗔似乎对道安最好,诸多法器传给他的最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道安从事这工作,正是不想辜负了师父,不忍师父的本事失传,虽然他的胆子也不大,但是却也清楚什么东西是自己应该要守护的。


    忽然间,我觉得跟他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老爷子之前说的那些话,让我的心里很有感触,潜意识中,我很尊敬他,我不想让这种平时只出现在故事中的高人落得此般下场,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似乎之前也下过决心,不想让别人再称呼为窝囊废胆小鬼,这三个字我现在真的受不起,因为我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苏译丹,即便自己本领低微,但是现在我却还想试上一试,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


    那道安手中之物,正是玄嗔的罗经,当年这怪正是死在这罗经之下,见到道安拿出之后,四只眼睛红芒暴涨,就好像四个手电筒一样,它哇哇大叫,不停的向道安扑来,苏译丹见此情景,十分的担心,只见她似乎都要急出眼泪了,她骂道:“你们男人到底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这有可能赢么?”


    “有。”我望着那狰狞的怪物,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希望又再次出现,而那苏译丹却愣了,她问我:“你说什么?”


    我咽了口吐沫,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我们真有可能赢,你没发现么,那怪似乎并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强…………”


    确实,虽然那怪看上去很是骇人,而且气势也很猛,但是我见到了它以后老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刚才就有了,但是哪里不对劲我还想不出来,就在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


    这怪看上去真的有些花架子的味道,虽然挺能咋呼也挺吓人的,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咋呼了半天连几颗桃核都没弄碎,这完全和传说中的凶狠厉害不符,这是为什么?


    苏译丹望着我,她似乎没有想明白,便问我:“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为什么呢?”


    “只能是因为它了。”我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喇嘛塔,没有错,这怪虽然获得了自由,但是却依旧被‘无垢净光塔’的风水局牵制,以至于怨气不能完全发挥。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我心中大喜,心想着虽然现在老爷子没有了当初的本事,但是这个妖怪也没有了。


    我和道安虽然有不同的理由,但是此时此刻,却都有干掉这妖怪的念头,那一刻,我心中忽然觉得。


    我们应该可以干掉它的。


    (两更完毕,更晚了大家见谅,明日继续,拜谢中~~~!!!)


    ;


第九十五章 破釜沉舟


    说完之后,我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桃核阵中的那怪,此时恐惧已经渐渐散去,我忽然觉得这土鳖除了声音扮相之外,似乎还真的没什么太值得害怕的地方。


    而苏译丹则好像看动物似的望着我,她对我说:“是你出幻觉了还是我出幻觉了,你还是姚远么?”


    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老爷子交给了她以后,慢慢的又走了回去,四周温度依旧很低,身着单衣的我忍不住瑟瑟发抖,而光着膀子的道安还在那阵外摆着造型。


    我抓着老七来到了道安的身旁,对着他说道:“打算怎么办?”


    道安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还在试图破阵的怪,我们与它之间此时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壁,它始终无法挣脱,只是在那阵中不住的咒骂,但是骂人的用语却好像上七十年代里面的老电影似的,文绉绉的,听久了毫无压力。


    我方才见着道安十分爷们儿,还道他已经有了对策,哪成想他看了看我,竟然说:“不知道,还没想出来,要不你帮着想个辙?”


    说起来也真是诡异,我俩虽然当时都不想走,但却拿那怪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低声的说话想办法,看的远处苏译丹有些莫名其妙。


    而那阵中之怪还在不停的破口大骂,搞得我连道安的话都听不清楚,于是我忽然火了,隔着那桃核,将手中老七狠命的抽在了它的身上,啪的一声,那怪竟然发出一声闷哼,似乎颇为疼痛。


    唉?看来这老七能伤到它啊?我和道安相视一眼后,一瞬间心有灵犀,望着那阵中之怪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于是问题又来了,说有个醉汉喝醉酒之后逛公园儿,一不留神被个大马猴儿给挠了,但是他又打不过那大马猴儿,请问醉汉该如何报仇?


    长点脑子的都知道该隔着笼子扔烟头儿或吐吐沫啊喂!


    我忽然大喜,心想着这孽障咋呼的虽然挺狂,但是却也出不来,就相当于笼子里面的大马猴儿,我俩那还惯着他什么?


    虽然这么做挺下流的,但是跟个妖怪讲什么道义?于是乎,我俩二话没说,隔着那桃核圈儿甩开膀子开始狂打,我摘下了手中老七,将绳子攥在手里,就跟甩流星锤似的朝着阵中的怪物劈头盖脸的砸去,而道安则在一旁一把一把的丢着手中的符咒。


    虽然击打不着要害,但是那怪却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害,只见它在那阵中一边不停的扭动着身体一边破口大骂道:“黄口小儿!有种进来受死!!”


    “我咋这么听你的呢!”道安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只见他当真朝着那怪吐了口吐沫,然后大声骂道:“有种你出来啊,来啊来啊!!”


    道安嘴上不老实,手上也没消停,只见那怪被气的七窍生烟,很显然它也意识到自己的本事已经大不如前了,虽然它还没有弄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是想想它曾经也是吸收过信仰的怪物,当年被玄嗔所擒虽然怀恨在心,但是当年玄嗔道长何其厉害,它也算是口服心服,可如今不想被我俩个后辈晚生如此欺辱,这让它哪里还能淡定?


    只见它浑身不住的发抖,四只眼睛中红芒暴涨,周身上下的黑气就跟炸了锅似的在阵中乱窜,慢慢的,那阵中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四个好像灯笼似的红眼,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脚下的桃核开始剧烈的抖动。


    “不好!!”我大叫道,这家伙似乎要玩命了!


    该死,看来我们做的太过了么?只见那怪发出了一声暴喝,地上的桃核竟然一个个炸的粉碎,而我的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在陷入了黑暗的同时,直感觉到身体悬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阵破了。


    看来那怪物因为愤怒而将所有的气力发挥了出来,以至于小小的桃核阵再也止它不住,在它妖气的影响下,四周的灯竟然全都灭掉了,顿时,南塔被一片黑暗笼罩。


    那怪获得自由之后,马上就要找道安算账,道安和我一样,也在那阵法被破后被蹦飞了老远,那怪大叫了一声后便向他扑去,眨眼间便扑到了他的面前。


    道安后来对我说,他当时只感觉到一阵腥臭袭来,便也顾不上什么,下意识的翻身背对着那怪,那怪的一个头就这样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道安大叫了一声后,便又摔了出去。


    “二货!”本来已经走远了的苏译丹见情况突变,顿时大叫了一声,她跟这师兄从小玩到大,感情最好,见他受了一击重击后,便再也不顾上什么,放下了师父,朝我们跑了过来。


    在道安被那怪击中的时候,我心中也暗道不好,心想这下糟了,刚才那一下子打的这个实诚,估计道安凶多吉少,我刚想爬起来,但是那怪的另一个头竟然又向我扑了过来!


    我只感到浑身冰冷,顿时双手一用力,滚出了老远,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那怪扫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可我还没喊出声儿来,忽然身子再次悬空,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原来,我竟然被那怪用身子卷了起来,就好像一条大蟒杀死猎物前必须要用身子将其勒死一样,那时我浑身上下除了手指能动之外,所有零件都已经不听使唤了,直感觉到一阵剧痛传来,似乎骨头都要碎掉了似的。


    难道是我估计错了么,我心中叹道,奶奶的,果然,这种级别的选手即使无法施展全力也不是我们这些现代人能够对付的啊。


    呼吸都很困难,我当时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黑暗,只见四盏红灯慢慢向我靠近,一阵腥风铺面而来。


    看来是那怪要吃我了,我当时心里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恐惧早已不存在,只是觉得很不甘心,于是便咬着牙没说话,认那怪物睁开大口向我靠近。


    “姚远!!”就在这时,苏译丹焦急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她跑到了近前想要解救,我心中一阵酸苦,慌忙大喊道:“你又回来干什么,赶紧走啊!!”


    没错了,即便是她也不是这怪的对手,她去而复返无异于送死,我一句话刚喊出口,忽然心中一阵恍惚,曾几何时,她也对我说过这种话,不想今日我俩竟然对调了过来。


    这样说来,我已经不是胆小鬼了,难道老子这辈子,就这么直了么?


    当然不是,我才不想让这怪伤苏译丹呢,于是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便对着那怪大声骂道:“来啊,我不怕你,来吃我啊孙子!!”


    哪成想那怪破阵以后,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见苏译丹跑来,一只蛇头依旧朝着我,而另一只蛇头则朝苏译丹射了过去!


    “你!!”我当时真是万分的懊悔,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这怪何其凶狠,转瞬之间,蛇头已经来到了苏译丹的眼前,苏译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感觉到阴风骤起,激的睁不开眼睛,而我,此时也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却没有听到苏译丹的惨叫之声,反而听见了一声孩童的惨叫!


    正是这怪发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瞬间,身体竟然恢复了自由,再睁眼望去,只见苏译丹的身前立着一个人影,那人虎背熊腰,不是道安还会是谁?


    怎么,刚才被那怪全力一击之下,他竟然没有死?


    当时我不知道,他没死的原因,正是因为其背后的纹身,龙门三图中每一副图案都有其独特的效用,但总体来说,都是为了避邪,苏译丹的纹身只要闭气寻常妖物便寻他不见,而这道安背后的纹身则是可以阻挡某种程度的邪物攻击。


    正是这天禄图救了他的性命,要知道那怪虽然厉害,但是却也没有肉身,只留一股阴毒之气,刚才那一击,大部分的阴气都被那纹身所化解,所以道安没有受到致命伤,但即便如此也够他受得了,道安受到了攻击后,直感觉到头晕眼花,刚想要起身与那怪搏命,但千钧一发之际却想到了一个计谋。


    没错了,我们虽然能伤它,但是却也打不到它的要害,为什么不装死然后寻找机会呢?于是他屏住了呼吸,只等那怪物出现破绽,果然,苏译丹跑来之后,那怪没有多想便张嘴咬去,一旁的道安就在此时忽然跳起,抄起了手中的罗经狠狠的砸在了那怪的头上。


    那罗经乃是东北道教镇教之宝,当年郭守真曾经用它降妖无数,而且当年这怪物也是栽在这罗经之下,虽然道安没有当年玄嗔那么本事,但是哪怪刚才冲破桃核阵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外加上没有防备,这一击竟然打了个实成,将那怪的一个头颅砸在了地上,再无反应。


    一击得手,道安自己也愣了,只见那黑雾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一条死蛇,阴气四散,而另一条头颅则哇哇大叫,显然要破釜沉舟同我们拼了,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我摔在了地上的时候,只听道安大叫了一声,原来那怪放开了我之后,便又向道安袭去,而道安慌忙转身,想要来个故伎重演,不想那怪根本没有在打他的后背,水桶粗细的蛇头好像绳子一样,将那道安勒住,缠了几圈之后,张开大嘴就像将它吞掉。


    而苏译丹则慌忙捡起了地上来的罗经,想要扑去营救,不想那怪蛇头一转,一口黑烟射出,苏译丹来不及反应,顿时被那黑气包裹,然后倒在了地上。


    ;


第九十六章 他是谁


    不!!!


    我当时刚站起身,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场景。


    一瞬间,我的瞳孔好似都放大了,耳旁也再也听不到声音,我只能看见苏译丹被那黑气笼罩,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那怪的原形似乎是双头毒蛇,这黑气定是剧毒之物,被它这么一喷,哪里还有的活路?


    那一刻,我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不,不,这不是真的…………。


    道安发出了剧烈的惨叫,他虽然背后有天禄纹身,但是其余地方却没有,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周身的骨骼都被那怪嘞的咯咯作响,而那怪此时也失去了理智,卷着道安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一个蛇头上两只眼睛红得似乎都要冒出了血来。


    那怪的嘴吧大张,似乎要把道安的脑袋咬了下来,而就在道安已经闭目等死的时候,那怪忽然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让它发出惨叫的,是我。


    就在我望见苏译丹被它所伤生死未卜的那一刻,不夸张,仿佛我的血液都要凝滞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一两秒的时间内,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但是事实却又不由得我不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久违了的感觉回到心中,那是悲伤,但是这点悲伤瞬间被另外一种情绪所替代,愤怒,愤怒一旦出现,便如同潮水般,再也止不住,我当时满眼的血丝,直感觉口干舌燥,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当时的我,只想杀掉它。


    当时的我几乎癫狂,捡起了老七几步就奔到了那怪的身前,然后蹦起了身子,用尽全身的离奇朝那正向攻击道安的蛇头砸了过去!


    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是碰巧吧,我不清楚我当时软弱的身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那一击,正好打在了蛇头之上,我手中的玉石本是胡七灯曾经移水的锭子,似乎拥有莫大的力量,只听那怪发出了‘哇’的一声后,便倒在了地上,那怪一阵抽搐,道安得以解脱。但是我当时却不受控制,张着嘴巴,咬着牙一下就骑在了那怪的身上,一只手将它死死的抓住,另一只手抄着玉石死命的朝着它的脑袋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我已经记不得当时我砸了多少下,只是觉得不管怎么砸,都砸不尽我心中的愤怒。


    “死,死啊!给我死啊!!!”我骑在那怪的头上,一边砸,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张大了嘴巴,表情狰狞,以至于两边的嘴角的隐隐作痛,嘴里一甜,牙根似乎都咬出了血来。


    但是却依旧没有停止,每砸一下,身下的怪物便发出一下抖动,但是却还没有死,我就这样没命的砸着,一只手已经发麻没有了知觉,却依旧没有停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双大手搂住了我,是那道安,他也伤的不轻,上半身满是擦伤,相当狼狈,只见他对我说:“停,停!”


    “放开我!我要杀了它!!!”我沙哑的嘶吼着,真的,这是头一次我这么的失控。


    可能老实人发怒真的很吓人,也可能是我当时的表情真的太狰狞了,以至于道安好像都有些吓着了,不过他毕竟是成年人,只见他一边拉着我,一边对我说:“它已经动不了了,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但是师妹怎么办,到底哪个重要难道你不知道么?!”


    一提到苏译丹,我又愣住了,愤怒稍减,悲伤又起,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于是一咬牙,起身便朝苏译丹扑了过去,坐在地上将她抱在了怀里,她的皮肤很凉,双目紧闭,但幸好,还有呼吸。


    一瞬间,我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太好了,原来她还没有死,可是无论怎么摇晃都醒不过来,我慌忙将衣服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焦急的抬头问那道安:“怎么办,该怎么办?”


    “送医院啊!”道安对我说:“赶紧的,我去看看师父……该死,这个怪物该怎么办呢?”


    确实,当时我们的处境很是危急,玄嗔老道之前受了伤,现在动都动不了,我们又杀不了这怪,要是放任不管的话,等它恢复之后那无疑又是一后患,可是现在必须要送苏译丹去医院,要不然的话她真的会很危险,不管了,当时我心里想着,只要苏译丹能恢复过来,那怪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便挣扎着抱起了苏译丹,可是刚要起身,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听上去十分戏谑的冷笑:“嘿嘿,不如我帮帮你们吧。”


    这笑声听上去挺刺耳,但是却还有点眼熟,好像从哪听过似的。


    “谁?!”我和道安都愣了一下,慌忙戒备,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外人出现呢?而且听那人的声音,显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于是我俩慌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夜之中,右手边树丛后面,慢悠悠的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大远望去有些驼背,身穿一袭黑褂子,他朝着我俩走了过来,等到走进之时,我看清楚了他的相貌,三四十岁,略长的脸上流着胡茬,一双细眼闪烁着戏谑的神采,只见他自顾自的走到了我俩的身前,望了望地上还在抽搐的怪物,咧嘴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道安说:“弃名学道南山下,祭神祀仙渡年华,祖师神明皆我敬,道仙归一是谁家?”


    我楞了一下,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而那道安竟然张大了嘴巴,然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我望着道安,见他满脸的惊讶,我不由得一头雾水,心想着这个孙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出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啊,我忽然又想起来了,这家伙白天我见过!!他跟玄嗔这老爷子在这里说过话!!


    看他的样子,似乎能够见到地上这怪,但是却并不惊讶,看着那怪物的眼神仿佛就像是看着一箱子钱一样,让人觉得诡异异常。


    就在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见那个驼背的家伙对着道安拱了拱手,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了地上那怪身前,嘿嘿一笑,然后开口讲道:“既然你俩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东西,我就帮你俩个忙。”


    帮忙?你能帮什么忙?我心里面想着,虽然这家伙明面上说的是帮忙,但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图谋不轨,特别是那个笑容,根本不像是诚心相助,反而倒像是想来占便宜的!


    一句话说罢,他也不由我俩反应,竟摸了一下那怪物,然后冷笑道:“老爷,怎么着,跟我走吧,咱们都等着你呢。”


    “等等,你要干什么!”道安惊道。


    那人没有理睬我俩,而就在这时,地上的怪物竟然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虚弱,只听它对那人说道:“嘿,多少年了,还是没有躲开教里,想不到……也罢,带我去吧。”


    说罢,那人嘿嘿一笑,嘴里念叨了几句话,那声音听上去好像野兽嘶吼,模糊不清,但是他刚一念,地上的那怪忽然剧烈的抽搐,浑身的黑气散开,竟然全都附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起身以后,黑气散去,那怪物凭空消失,只见这人对着我俩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不送不送,带我给老爷子问好,哈哈。”


    说罢,他转身就走,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那怪物应该是被他带走了。


    “别走!”我俩也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他走,于是便像上前拦截,可是又哪成想,我俩刚跑出两步,就觉得浑身乏力,想来刚才对付那怪物已经用尽了全力,最后见那个驼背的人越跑越远,眼瞅着是追不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当时我在意的了,我低头望了望苏译丹,只见她紧闭着眼睛,面如金纸一般,我心中一酸,不住的祈求这,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千万不要。


    没办法,此地不宜久留,那个人到底是谁,还是留着安顿下来再说吧,于是我便抱着苏译丹同道安来到了玄嗔道长的身前,他断了一条胳膊,伤的很严重,道安扶起了他,他在道安的怀里含着眼泪虚弱的说道:“就是他,就是那个家伙让我放……就是他……!”


    说完这话之后,只见那老爷子俩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夜风正凉,这一切来得都太快,我和道安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我背着苏译丹,道安背着老爷子,我们吃力的朝街道的方向走去,这一晚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突然了,从老爷子偷跑出老人院,到我们追到这公园,到他失手打碎酒坛子放出妖怪,再到那个神秘的驼背中年人,这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到让人无法理解,那个中年带走那怪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本来是来度假的啊,怎么会搞成这样?想到了此处,我心中一酸,苏译丹趴在我背上,皮肤还是很凉,但万幸呼吸还算均匀,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忽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


    已经后半夜了,黎明似乎依旧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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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3: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章 决意(上)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着,双手手指交叉,拄着下巴,身子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包裹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天色渐渐发亮。


    我坐了一整夜。


    没有睡觉,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我会对医院很恐惧,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我们大多都在这里出生,也大多都在这里死亡,这里就像是一处中转站,或是一个小型的世界,有人欢喜也有人哭泣,在他们中,我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不知道自己应当欢喜还是应当悲伤。


    苏译丹还是没有醒,已经一整天了,但是医生却没有检查出她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查出她有挺严重的营养不良,甚至有个大夫还怀疑她装晕,当时我对那大夫破口大骂,你他吗才装晕,你他吗才装晕。


    老爷子的伤虽然看上去比苏译丹要重,但是他却比苏译丹要幸运得多,接骨之后,上了钢钉石膏,早已经恢复了神智,道安昨晚陪我守着,他也受了伤,还受了那怪的阴气,虽然有天禄图保护,但是过了一天之后开始发起了低烧,浑身的伤口也肿了起来,实在不适合再留守了,于是我便让他回去休息。


    熬夜的滋味就好像是梦游一般,病房中还有其他人要休息,而我又不想离开,只好在走廊里呆呆的坐着,看着黑夜漫漫散去,黎明将近,心中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是一片空白。


    我其实也是不敢想,在这一天之中,我曾经强行压下好些念头,我不敢去想,如果苏译丹真的不会醒了,那我又该怎么办?


    浑身发冷,前半夜的时候,很多人同我一起坐在这排椅子上,忽然隔壁病房中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嚎声,然后这些人一起起身冲进病房内,哭声似乎会传染,他们嚎啕大哭,似乎家里的老人过世了。


    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哭天喊地的摸样,我顿时有些不寒而栗,他们哭了许久,然后才用担架将过世的人抬出了病房,一帮人哭喊着跟随担架下楼,转眼间,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人死了,就是这个样子的么?突然的就没了,突然的就安静了,突然的就陷入了永久的孤寂,想想以前老瘸子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的吧,简单的就像是倒垃圾一样,难道这就是死亡?


    我愣愣的望着窗外,又想起了前日里道安跟我说的话,在安顿好苏译丹和那玄嗔老道后,他跟我说起那个驼背的中年人的身份,我听完后,竟然也有些惊讶。


    道安对我说,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个驼背的中年人应当是‘马先生’的后人。


    马先生就是那个‘北马’的创始人,当年他抛弃了姓名开创新派的故事之前也讲过,所以这里便不多提,这里讲的是其实在东北,懂的‘出马’情深驱邪的人很多,虽然他们都可以算得上是马先生的弟子,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马先生这个祖师爷,可能也跟当年马先生的愧疚有关,这些人一般都是被那些外仙选中(猜想可能是正是马先生与那些妖仙们所定,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此处野史已无法查询,所以就此不表),所以只拜外仙为师,家中所立堂口却并没有马先生。


    说起来这也和天下厨师千千万,但是却没几个厨子知道自己祖师爷是谁以及到底是谁发明的大勺差不多,大家都坚持自己是正宗,这是人之天性,也很正常,那马先生虽然并无多少人知道,但是我却了解,老瘸子当初跟我讲过,他还俗之后广收门徒之余,还成家立业,由于他心中愧疚不愿透露姓名,也不许徒弟们提他,所以几代徒弟之后便没人知晓此人,但是这‘出马’第一人却是真实存在过的,南方修道人士所称的‘南茅北马’中的北马,很大一方面说的就是马先生以及他的后人,不过北马正宗的马家后人行事却极其低调,连野史上几乎也没有其记录,就连邵瘸子当初也认为这马家的后人估计也是因为某种关系而绝户了吧。


    可是又哪里想得到,之前那个驼背中年人,竟然是马先生的后人呢?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便问那道安,这事是真的么?


    道安当时对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八九不离十,你想他说的那诗:‘弃名学道南山下,祭神祀仙渡年华,祖师神明皆我敬,道仙归一是谁家?’在东北,外仙和道术掺杂在一起的,那只有‘马’家了。而且,他让那怪附在身上的本事,也十分像是出马弟子的‘请神上身’。


    对于他这个观点,在昨天下午其实就已经得到了认证,老爷子恢复了一些神智后,便叫我和道安过去,经此一役,老爷子的精神大为受挫,看上去好像又苍老了许多,但所幸没有糊涂,说话也是有条有理,他对我俩讲出了自己为何要放出那怪的原因。


    原来那一日上午,玄嗔依旧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公园晒太阳,不知何时身旁来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自称是马家后人的驼背汉子,那人对玄嗔说:“道长,你为啥愁眉苦脸的啊?”


    玄嗔已经老糊涂了,自然回答没有鬼抓,那人听后,竟然大笑,然后伏在玄嗔的耳旁说了一句话,顿时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人对玄嗔说:“这还不简单,道长你当年何其神勇,把那时抓到的东西在放出来,不就又有鬼抓了?”


    要知道玄嗔之所以浑浑噩噩,那本是因为自己年迈老去外加上世间太平所致,听到这话后,顿时大喜,要说他头脑确实不清醒,当时竟也没听出那人的恶意,只是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外加上那人又对玄嗔大拍马屁,说什么玄嗔此时看上去精神俱佳,老当益壮,想来也不会惧怕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之类。


    老爷子当时是小孩子脾气,被他吹捧了一番后,顿时飘飘然了起来,当真以为自己依旧是曾经的自己,于是便拿定了主意,晚上趁没人注意,偷溜到了太清宫中拿了自己的东西后便前去挖塔,之后的事情,我们也就都知道了。


    当老爷子说到了此处后,老眼一闭,竟又流出了两行浊泪,他十分悲伤的说:“想我真的是老糊涂了,竟然干出这等事,害的你们孩子跟着受苦,如果小丹真有事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老脸活下去?”


    见他哭泣,情绪十分的悸动,老爷子毕竟一把岁数了,我和道安也不好说什么,慌忙安抚,其实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怪他,妖怪就得怪那个男的,我心想这人何其狠毒,明显就是想让老爷子和那怪鹬蚌相争,最后他左手渔翁之利。


    连老头都利用,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想到了此处,我心中又是一阵恼怒,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老爷子以前的仇家?


    可老爷子对我们说,他一生坦荡,只抓鬼不伤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仇家,那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老爷子上了岁数,受了伤以后也不适合再多说话,最后他十分疲惫的对我们说:“如此想来,那人一定是想用那业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想想,那业障似乎并不是平常的山间野怪,倒有些像是邪教之中所供奉的邪神……”


    又是邪教,我感觉我的脑子里乱的可以,以至于之后一晚上抽了半盒烟,知道喉咙生疼,这才又回到了排座之上,一直到天亮。


    其实我真的没有精力去想那个孙子为毛要带走那个妖怪,我当时满脑袋都是苏译丹,不敢想想,没有她的日子,我会是什么样子,我早已经习惯她在身旁的日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已经变成我身上不舍分割的一部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天色放亮的时候,由于长时间没一休息,双目开始发涩,我竟然睡了过去,我好像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见苏译丹死了,然后自己伤心的不行,但最后却还是没办法,只能回到了家乡,梦里的事情都是荒诞离奇,梦中回到了家乡的我,竟然真的当了一个中学教师,很讽刺,虽然这是我曾经的理想生活,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快乐,终日自顾自的弹唱着什么歌,以泪洗面。


    以至于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竟还湿乎乎的,我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然后摇了摇头,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之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出门买了早餐。回到了病房中,苏译丹依旧还在沉睡,老爷子却醒了,我喂他喝了些粥,然后坐在苏译丹的床边,静静的望着她的睡脸。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苏译丹终于醒了,那时的我已经被种种压力弄的喘不过气,我当时几乎已经绝望了,下午的时候,太阳光很足,病房里面只剩下老爷子和苏译丹,老爷子正在午睡,我握着苏译丹得手,小声哭泣。


    哭着哭着,忽然听到苏译丹虚弱的声音传来:“是不是谁又欺负你了?”


    我抬头,望着苏译丹消瘦的脸庞,她蠕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然后对着我笑了笑,她终于醒了,我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说:“没有,没有,你醒就好了,就好了!”


    当时我真的觉得,也许中彩票的欣喜都比不上我那时的心情。


    不过,苏译丹虽然醒了,但是出院以后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我在沈阳一共住了将近一个月,曾经跑了两趟医院,她回家以后,身体状况极度下降,眼见着瘦了下去,她的脸型本来是有点像鹅蛋脸,但是现在颧骨竟然都依稀可见,最后竟然又一次昏倒,被送到了医院,医院的诊断只是说她营养不良,但是我却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对着苏译丹无法说出口。


    我的旅费早已经花完了,竹子很仗义,又借了我一些,但是我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那一日,道安来到医院,聊了一阵后,便示意我跟他出去,我俩来到了医院之外,他给了我一支烟,然后沉声的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抽了一口烟,然后低着头说道:“你说。”


    “师妹现在的情况很糟。”道安最近一直没有做生意,帮我照顾两人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查着资料,他对我说:“看来是那怪物的黑气已经伤了师妹,让她的体质更加的恶化了。”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于是我叹了口气,没有废话,只是对着道安说道:“有什么办法没有?”


    “除了青荔丹参,我真的想不出别的东西能够救她的了。”道安沮丧的说道。


    我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将那团烟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面,我对道安说:“她还有多长时间?”


    道安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我叹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但是按现在看来,即使是撑下去,也要很大的开销,她家里就一个姥姥……那些营养品和治疗什么的……”


    “我来想办法。”我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剁灭,然后抬头对着道安说:“营养药别断,我来想办法。”


    “怎么能光让你出钱啊!”道安对我说:“我们这些师兄弟不会看着不管的,而且你也知道这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吧,你刚刚毕业,上哪弄这些钱去……而且,有句话不知道合不合适,师妹她已经这样了……你,你也就……”


    “不用说了。”我知道道安要对我说什么,他是成年人,也许会用成年人的想法来衡量我们的关系,他虽然没明说,但是言下之意苏译丹已经没救了,想我不要再固执,再意气用事,想让我走吧,毕竟我和她在法律上来说没有什么关系,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外省的愣头小伙子,是个局外人。


    可是,我真的是局外人么,我真的只是意气用事么?我怎么想的,也许只有我知道,于是我打断了他的化后,抬起了头,此时阳光刺眼,万里无云,碧蓝碧蓝的天空无边无际,我转头对着道安说道:“她是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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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决意(下)


    他是我媳妇儿。我对道安如是说道:“她养病的花销,我会想办法的。”


    道安愣住了,他见我好像没有开玩笑,便对着我说:“你怎么这么犟?!都说了不用你了,有我们师兄弟呢!”


    我无奈的一笑,然后对着他说道:“老头儿和阿喵有病这几天,我怎么没见那些人出现呢?我理解,但是你之前也说过,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不能让你们一直破费,是不是?”


    很显然,道安对我隐瞒的事情被我一语道破,确实,他师父虽然徒弟很多,但是大多都已经不再从事这一行了,做生意的做生意,上班的上班,现代人就是这么的现实,连师父都已经不过问了,虽然道安曾经说他师父是众师兄弟们一起安置的,但那也许只是道安不忍老爷子伤心糊弄老头儿的,这些事情,其实在那晚老爷子的话里我就听出来个大概,显然这老头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和那些徒弟们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道安又叹了口气,然后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对着我说道:“其实……唉,其实也不能怨他们……说起来……说起来……。”


    道安是个很好的人,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不难发现,但是他是个老好人,我笑了一下,不能总让老好人受罪,于是便对着他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最晚后天回哈尔滨,两个月之内,你把账号告诉我,两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打钱到里面,拜托你了。”


    那一晚,我一边喂苏译丹吃饭一边她和聊了很多东西,但聊的都是一些以前开心的时光,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被她连唬带吓搞得鼻涕眼泪齐流,像是我们爬山的时候,她的小心眼儿,像是我给她买戒指的时候,反而被她拖着去打了个耳朵眼儿。


    那耳环我现在还带着,耳洞早已消肿,但我却不曾忘记当时那疼痛,她让我记着的,我就记着。


    聊到开心的时候,苏译丹哈哈大笑,我也就陪着笑了,但是怎么笑怎么觉得这笑容有些酸楚,末了,我对着苏译丹说:“我后天就要回哈尔滨了。”


    苏译丹愣了一下,似乎情绪有些低沉,她轻声的说:“哦。”


    我对她说:“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回去干什么吗?”


    苏译丹似乎有些失落,尽管她强力掩饰,但是憔悴的脸上失望和伤心两种表情已经显露无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好吧,你回去想干些什么呀?”


    我笑了笑,然后起身故作轻松的对着她说:“小哥回去挣大钱,给阿喵买好吃的,嘿嘿。”


    “你,你说什么?”苏译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我当时的态度却很是认真,虽然我的嘴角自动挂着笑意,我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后对着她说道:“我说等着我吧,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等着我回来,你要把身体养好了,知不知道?”


    苏译丹好像哭了,我实在不忍心回头。


    出了病房之后,我看见走廊里面,玄嗔老爷子和道安早就等在了哪里,经过上次那件事的刺激,老爷子的精神竟然恢复了正常,这不得不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胳膊好没有好利索,依旧缠着绷带,背后背了一个小包,只见他示意道安进屋陪苏译丹,然后让我带着他回住处。


    我不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但是也不好拒绝,他跟我回到了竹子的家,竹子还没有回来,我给老爷子沏了杯茶,老爷子开门见山的问我:“小伙子,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老爷子又说道:“我已经听那小子说了,你这个小伙很好,现在像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很少见了。”


    看着老爷子说话有理有据,哪里还有之前那副一张嘴就流口水的糊涂模样?于是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老爷子说:“老爷子你可别抬举我了,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也没什么啊,只要是个人……嗯,是个人的话都会这么做的。”


    那老爷子笑了笑,望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对我说:“脱衣服吧。”


    晕!我当时浑身一麻,心里面哭笑不得,心想着这老头儿是不是又糊涂了,他让我脱衣服干啥啊!?


    那老爷子见我满脸的惊悚,竟叹了口气,然后把背后的小包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有四五个小瓶子以及一包针,那些工具看上去有年头了,我望着这些东西,又望了望老爷子,心中顿时一惊。


    只见那老爷子拿起了一根长针,叹了口气,用有些感慨的语气对我说:“十几年没弄这玩意儿了,不过也不至于生疏,孩子,走吧。”


    “这……这合适么?”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这老爷子要干什么了,于是便问他。


    那老爷子看了看我,然后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这把老骨头也是你救的,另外以后小丹就要靠你照顾了,我老啦,不中用了,能为你们年轻人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以后无病无灾,那我也就了了一桩心愿了。”


    见他说得诚恳,我也就没有再推辞,虽然我当时还没有纹身的准备,不过却也明白这是这个老者的一番心意,我不忍反驳,而且说起来那纹身我曾经也当真羡慕过,而且对我以后要做的事情也许也真的会有用处,于是便点了点头,随着那老爷子来到了我住的房间。


    老爷子虽然年迈,但毕竟是苏译丹的师父,十三科的本事很是精通,他为我针灸,渐少我的痛楚,但当针扎在我背上的时候,麻酥之余,却还是很疼。


    但我没言语。


    老爷子在我背上纹的是龙门三图中的最后一幅图,他说那副图的名字叫‘辟邪’。


    老爷子一只手臂还没有恢复,而且上了岁数,花费了好长的时间,等纹好了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老爷子满头大汗,似乎很耗费了极大的精神,而我的后背却是一团火辣的刺痛,而且伴随着阵阵酥麻感。


    我在卫生间的镜子上一照,只见我的后背上黑乎乎的一团,夹杂着一些血迹,就好像乌云之中夹杂着血丝一般,只能依稀分辨出似乎有兽类的四肢,老爷子对我说,刚纹好就是这个样子,今晚睡觉背不能着床,七天之内不可洗浴,之后洗去污垢,便可能看出所纹的东西了。


    我问老爷子这图是什么,老爷子跟我说:“你大概可以理解为长角的狮子,它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可以让你免受瘴气阴气所害。”


    我点了点头,谢过了老爷子,老爷子擦了擦汗,然后对我说:“不用谢我,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他这话可问着了,虽然当时我对道安讲的倒是很轻松,但是挣钱哪那么容易啊,要是挣钱容易的话我就不用来沈阳度假了,不过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我决定要回哈尔滨跟那韩万春正式合伙,不再已玩票的性质过活了,我能想到的短时间内来钱的,只有这个,于是便对着老爷子如是说出。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又说道:“骗人本是不好,希望你如果遇到真被鬼祟所迷之人,可以施以援手。”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也知道骗人不好,但是有的人骗他却也合情合理,因为那些人的钱本来就不干净,于是便点了点头。


    老爷子想了一会儿后,就又对我说道:“孩子,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只能支持你,说起来在哈尔滨,我还有一个远房的亲戚,以前的时候他受了我的恩惠,他是干阴间买卖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这么多见没见了,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他吧。”


    我点头答应,然后问他那人叫什么,地址在哪里,老爷子对我说:“十几年前他来见过我一面,我只知道他做的是寿衣生意,却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他的名字叫陈立国,相貌倒还很好认,他的脖子歪的很厉害。”


    寿衣生意?姓陈?歪脖子?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于是便惊道:“你说的是陈歪……啊不是,是陈叔?”


    “你认识他?”老爷子说道。


    “大概,也许,十有八九就是他了。”我当下心中感叹,要说这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这玄嗔道长的远房亲戚我竟然早就见过了,正是那平安花圈店钱扎纸的老板陈歪脖儿。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我心中想到,那老爷子对我说,这远房亲戚比他小很多,按辈分算是他的弟弟,老爷子曾经交了一些本事与他,他为人很精,很会做生意,想来现在应该也混的风生水起了吧。


    我心中暗道,可不是风生水起么,人家现在垄断了哈尔滨四成的纸钞生意啊,家里就跟开印刷厂似的,要说这个忙很好帮,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并问那老爷子:“我能找到他,您有话就说吧,我一定帮您转达。”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说道:“你见了立国,就跟他说,说‘我老啦,也想明白啦,活了一辈子等于白活,最后还给小辈们添麻烦,现在想通了,以后就专心修行,修一修自己的心,该放下的,就都放下吧,希望你也是这样’。”


    “就这些?”我对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站起了身,咳嗽了两声后,叹道:“就这些。”


    老爷子的话听上去有些凄凉,他一生跟鬼过不去,到老了终于想通了,其实他只是跟自己过不去,对他而言,世界上最狠毒的鬼,其实就是他自己心中的偏执,如今终于放下了这份执念,从此打算真正的修行自心了。


    我送老爷子下楼,看着他上了出租车,心中也不免有些凄凉,人生就像一个旅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归途,而我觉得,我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沈阳的夜晚,跟哈尔滨的也差不多,这也不错,我抬头望着天空,心想着以后不在苏译丹的那些日子里,如果想她了,就抬头看看这一片夜空,我们都在同一片夜空之下,也许并不孤独。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便又出现了希望,这让我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一个神棍的道路,路看来还很长啊,但是我现在有理由必须走下去,似乎也不再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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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养鬼


    下车了,将近一个月的沈阳之行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七月的哈尔滨很热,就好像一个笼屉,四处奔波的商贩以及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们都露着大腿从我身边走过,我提着行李,闻着这个城市在我心中还没有陌生的气味,面无表情,只是心中略感凄凉。


    那些曾经跟你一起上路的人,却没能跟你一起回来,虽然彼此有过约定,但是约定却渺无期限。


    我有些不敢想我是怎么跟苏译丹道别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我走了,但说出口却倍感沉重,出了那病房的时候,苏译丹抽泣的声音仿佛还在耳旁。


    我却不得不走,我很明白这一点。


    竹子不知道这其中之事,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本不相同,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就像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同一样,他只是塞给了我两盒烟,让我上车抽,然后叫我到地方给他打个电话,多少年的朋友,其实不用在多说什么,这个我也懂。


    道安送我上车,火车离开了辽宁,回到了黑龙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下车之后,我给韩万春打了个电话,老东西挺想我,于是便让我去了他家。


    我也很清楚,这老混蛋哪是想我了,丫是想钱了。


    不过这也很好,我现在也想钱,我们算是各取所需。我到了韩万春的家,老家伙最近似乎手头很紧,又是满地的泡面袋子,看在眼中,都有一种这老家伙是不是给五谷道场做代言的感觉。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带我下楼找了家小面馆为我接风,他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为君接风来头蒜’,我没有搭理他,这都是小事,之前我俩通了几次电话,该说的都在电话里说了,老家伙最紧挺惨的,他对我讲,说是最紧貌似又有地方官想要提政绩,这算卦摆摊儿之类的活计算是糟了殃。


    我当时一天没吃饭,真有些恶极了,于是便对他说:“叔,你就放心大胆的整吧,从今天起我一直跟你干,跳大神唱大戏,搬砖头拉水泥,能挣钱就行。”


    韩万春天性懒惰,由于电话里面也说不明白什么,如今他见我这么认真,便有些好奇,对我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嗨,这孩子,跟着你叔干,还能让你板砖拉水泥么?再说了,钱嘛,够花就行,你这孩子就这么缺钱?”


    我点了点头,喝了好大一口面汤,觉得肚子里充实了,便对着他说:“只要能挣到钱,让我干啥都行。”


    “成成,那……明天接茬儿跟我发名片去吧。”老家伙有点莫名其妙的望着我,喝了口啤酒,小声的嘟囔着:“这孩子受啥刺激了,怎么忽然转性了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尽量的让自己吃的饱一些,当晚,我发了高烧,可能因为是背后那纹身的关系,迷迷糊糊间,天旋地转,苏译丹的脸似乎老在眼前转悠,我想起身去抱她,但是却动弹不得。


    第二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上垫着湿毛巾,韩万春早就醒了,他递给了我两片药,然后问我:“你这到底咋了是。”


    我摇了摇头,吃了药喝了水后稍微好了一些,只见韩万春一边烧水泡面一边莫名其妙的说:“这孩子,是不是真受啥刺激了……说了一晚上胡话,哎?阿喵是谁?”


    之前似乎跟家里说过已经找到工作了,所以不用再通知奶奶,等到我的脑子没那么迷糊了的时候,我便起身跟韩万春说要去干活儿。


    韩万春见我感冒,就想让我休息,但是我却不能休息,他见我如此执着,便也答应了,毕竟他兜里也没什么钱,于是就带着我去了一处地下通道里卖艺,我和他隔得老远,在这里弹着吉他,心中却早已飘到了沈阳。


    这一天,只是让我适应适应,好在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所以也不算困难,等到晚上的时候,韩万春收了摊子,乐呵呵的叫我回去吃饭,我摇了摇头,对他说还有事没做,让他先回去了以后,我就去了花圈店。


    许久没见的钱扎纸当时正在门口蹲着,一边抽烟一边自言自语,我大概能懂,这小子估计又是在跟鬼扯皮呢,他见我大老远的走来,便眼前一亮,笑呵呵的起身对我说:“嘿,姚子,老长时间没见,上哪儿‘开荒’去了?”


    我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说:“出了趟远门儿,陈叔在家么?”


    钱扎纸笑着引我去找陈歪脖子,陈歪脖子的脖子还是那么的歪,他见我找他,有些意外,便对我说:“姚远,咋了这是,老韩有事让你来找我?”


    我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不是春叔有事找你,是沈阳的一位老道长有话托我带给你。”


    “沈阳的一位老道长?”那陈歪脖子愣了一下,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是的,玄嗔道长,你认识他不?”


    那陈歪脖一听到玄嗔俩字,顿时十分的欣喜,只听他慌忙拉着我坐下,让我仔细说来,老爷子之前跟我说过,如果这陈歪脖子要问的话,我就如实说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我当下便将我如何去沈阳,如何遇到玄嗔,如何那双头蛇妖现世之事说给了那陈歪脖子听,钱扎纸在一旁听的渍渍称奇,似乎我讲的故事很是惊心动魄,那陈歪脖子听我讲这件事也听的十分惊讶,我对他说完这件事的始末之后,又对他讲出了老爷子托我带给他的话。


    他听完之后,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抹凄凉,但是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只见他对我笑叹道:“我哥看来真的想开了,也省心了,他的脾气,也真的该改改了,但是一个人一个活法,想要真的什么都放下,又哪能那么容易?”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感慨,我倒是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他说完之后,便歪着脑袋低下了头,似乎在想写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我说:“真像他说的,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小孩儿,你是个好小孩儿,有股子倔脾气,你放心吧,如果以后有工作的话,我一定会通知你,店里的东西你要用就拿去用,钱不钱的无所谓,这小子也会帮你的,我特批他可以跟你一起耍。”


    钱扎纸嘿嘿一笑,然后对着我做了个鬼脸,我听着陈歪脖子说完后,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心想着这玄嗔老爷子的话够好使的啊,果然被他料中了,这陈歪脖子真的会帮我,于是我慌忙致谢,他摆了摆手,然后叫钱扎纸带我去吃饭。


    出了门后,天已经黑了,我回头望了望,那陈歪脖子坐在凳子上沉思,两旁尽是花圈,我有些不明白,于是到了饭店后便对钱扎纸说道:“你老板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钱扎纸瞪着眼睛回头瞅了瞅,然后对我叹道:“估计是你刚才的那些话吧,那个老道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叫我叔也‘放下’,但是估计是我叔舍不得我婶儿和孩子。”


    “什么你婶儿和孩子?”我愣了一下,便问钱扎纸,钱扎纸一边掰着筷子,一边对我说道:“就是我婶儿还有他们的孩子了,啊,对了,你看不见,就是我叔身边儿的那两个鬼。”


    说到了此处,钱扎纸便对我讲出了他老板的秘密,原来他那老板之前有过一次婚姻,那时候他还年轻,满脑袋里面都是想挣钱的念头,终日奔波在外,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在外面受了气,往往还发在老婆身上,于是夫妻俩便经常吵架,直到有一天晚上俩人又吵了起来,两口子吵架一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但是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就动了真气,那陈歪脖子一时冲动,对着妻子破口大骂,让她滚蛋,她妻子当时十分伤心,于是便跑了出门,哪想到,这一跑竟出了祸端。


    钱扎纸说,陈歪脖子其实也没多大的脾气,见自己媳妇真跑了,也有些慌,便想追她回来,可是他的那媳妇因为伤心,竟越跑越快,跑过马路的时候也没看红绿灯,竟然被一辆大卡车撞飞了出去,之后一命呜呼,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我听到了这里,便有些惊讶,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对我说:“跟你说你可别四处乱讲,我那婶子当时其实已经怀孕仨月了,但是我叔不知道。”


    钱扎纸说,当那陈歪脖子伤心的不行,特别是知道自己妻子已经怀孕了以后,更是绝望到了极点,因为自己的脾气,竟然酿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好几天,满脑袋都是自己妻子的好处,如果不是一时冲动的话,那又怎么会这样?


    他对妻子充满了愧疚,以至于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接受不了妻子和孩子死去的事实,于是,从那天起,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将自己的生意散了,带着钱去了沈阳。


    我听到了这里,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便问那钱扎纸:“他是去见玄嗔道长了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钱扎纸一边说话,手里也不消停,拿着一次性筷子在手中摆弄,然后对我说:“我婶儿光跟我说我叔那边有个亲戚,好像挺本事的。”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想到,感情这陈歪脖子心中放不下亡妻和孩子,外加上他也知道自己那个远房的大哥懂这些,于是便去找他了,钱扎纸对我说,那陈歪脖子去找玄嗔,就是想要他帮忙想一个办法,能让妻子和孩子不离开自己。


    但是人都死了,还怎么能不离开呢?


    “养鬼?”我脱口而出。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那陈歪脖子当时铁了心,就算是死人,也就是死鬼,也不想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身边,但要说当时玄嗔老爷子还没糊涂,就算他真糊涂了,顶天会帮他杀鬼,哪能帮他养鬼啊,不过他也确实帮了陈歪脖子很多,他告诉陈歪脖子,如果想要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亡魂好受些的话,最好多做积阴德的生意,比如开花圈店之类,然后又给她的妻子孩子立了排位,总之帮了不少的忙。


    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点了点头,接着随口问道:“后来呢?”


    钱扎纸用那筷子扎了个木马的骨架,他将那木马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茶后,才对我说:“虽然我叔挺感谢那亲戚的,但是却还是放不下,于是便四处寻找能够帮他的能人,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了一个有本事的,那个人帮他召回了婶子的鬼魂,并卖了一些养鬼的法门给他,那手段确实厉害,我婶子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孩还没有出生,但是却也有了魂魄,按理来说这种魂魄有个名头……叫水什么的,忘了,反正挺绕口的,而且这种魂魄很难养,必须要用‘干净血’来喂它才行…………”


    我越听感到奇怪,说到‘干净血’,应该就是动脉流的血吧,要说人身体的血是不断循环的,动脉的血鲜红干净,循环了一周后,由静脉回流,这时的血就带有身体中的种种杂质,所以也就不干净了,我很好奇,于是便又插嘴道:“然后怎样了?”


    钱扎纸揉了揉眼睛,对着我说道:“然后我叔的称号就变成歪脖子了,养了我这小侄子一直到了三四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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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哈尔滨的七月


    钱扎纸满嘴的疯话,我倒是也能听懂个大概,我听他说出这话后,心中大吃一惊,原来陈歪脖子之所以脖子歪,是因为这个啊!


    感情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秘术,竟然将一个还没有成型的胎儿亡魂用血养大了!


    钱扎纸对我讲,那胎儿本来只是他死去婶婶肚子里的一团肉,即使变成了鬼之后也没有成型,但是哪陈歪脖子利用得来的秘术将她留在了身边,他因为思念妻儿几近成狂,所以便用那秘术,将自己孩子的魂魄寄居在自己的脖子上,每天都要割开些毛细血管喂那孩子喝血,那孩子也就越养越大,魂魄竟然慢慢成形。


    钱扎纸口中说的‘三四级’,应该就是三四岁,把那婴灵从个肉块儿养到成型,那小孩的鬼魂整日缠在陈立国的肩膀上,只把陈立国的脖颈压弯,以至于他之后得了个‘陈歪脖子’的绰号。


    这真是开眼界了,我心中暗道,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养小鬼的,但是这种养法却还是头一次听说,当真匪夷所思。


    钱扎纸对我说:“之后好像又过了几年,我叔的花圈店生意进入了正规,而‘妻儿’的状态也越来越稳定,所以我叔就想去沈阳走走亲戚,顺便谢谢当日指点他的那位,也就是你说的那个老道,不想,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这是必然的了,虽然我没见过年轻时候的老爷子,但是传闻却听到了不少,老爷子以前脾气暴躁,见鬼就杀,那看到这陈歪脖子领着一家老小去见他,那还有好?


    这时面端上来了,我等那服务员走后,一边吃面一边对钱扎纸说:“那老爷子以前脾气坏的很,没动手就很好了。”


    钱扎纸笑了笑,然后对我说:“是啊,我婶也这么说,当时那老爷子看见我叔带着老婆孩子的鬼魂去见他,都气炸庙了,说这是养鬼的邪法,是害人的,所以必须要除掉这孩子,当时我叔吓坏了,他对那老爷子极其的尊敬,最后都跪下了,求他放他们妻女一条生路,他只是想要和他们团聚而已,真的没有想要害人。”


    我听到此处,心中也又有些感慨,这陈歪脖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本事,不过听上去确实像是邪术,用血养的小鬼,只会越养越凶,留着确实是个祸端。


    但钱扎纸说,说陈歪脖子那天抱着那老爷子不住的哭泣,说自己真的没有害人的念头,现在不会有,以后依旧不会有,自己只是放不下妻子孩子,想活着的时候多陪陪他们,他说的十分诚恳,最后也让那老爷子软了心,钱扎纸讲道了此处,便对着我说道:“当时那老爷子好像对我叔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之后陈歪脖子就又回到了哈尔滨,继续做这纸扎生意,他本来就善于经商,没用几年,生意越来越红火,他不敢恨那玄嗔,因为自己以前受过他很大的恩惠,而且没有玄嗔,他现在也没有这档子买卖,所以如今听到我带来了老爷子的口信,才会这样的激动。


    “原来是这样啊。”我感叹道。


    “不过我叔说,他是不会后悔的,只是想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又有什么错?”钱扎纸用勺子往面里面跟不要钱似的舀辣椒油,本来一碗面就是麻辣面,但他似乎还觉得很不过瘾,一小罐辣椒油舀了大半进去,血红血红的,只见他一边舀一边对我说:“你也来点儿不,不够辣啊。”


    应该是你常年熬夜味觉都退化了吧大哥!我心想着还不够辣?你那碗面我看着都辣眼,于是便对着他说:“不用了,你自己来吧,轻点吐露,别抽鼻子里去,哎对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呢?”


    钱扎纸吸了一口面,嘴角都挂了层辣椒油,他对我说:“是我婶儿告诉我的,它有时候明白有时候糊涂。”


    钱扎纸跟我说,说他自打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那陈歪脖子脖子上趴着个小鬼,而且花圈店里面还坐着一个女鬼,他当时挺纳闷儿,不过也没往心里去,毕竟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可是他哪成想这俩鬼竟然是他婶儿和他侄儿呢?直到时间久了,他才明白过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小鬼整天缠着陈歪脖子的身子不放,但是女鬼却不一样,一个月里面大概有大半个月时间她都面无表情,就跟纸人一样,只有几天的时间是清醒的,但她似乎并不开心,似乎愁眉苦脸的,满屋转悠,不过钱扎纸也没太在意,毕竟人家已经死了嘛,鬼大多都是这种表情,说的是有天晚上钱扎纸待着没事做,便问那女鬼,于是,他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心想着能见鬼就是方便,于是便又吃了口面,想了一阵后,这才又对他说道:“那陈叔能看见他老婆孩子么?”


    钱扎纸笑了笑,然后一抹嘴,对我说道:“能啊,他干这一行认识不少能人,一说起这个就有意思,道外那边儿有个姓张的老奸商,他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我叔前两年用一切商品半价换了个能见鬼的法子,那老奸商可有意思了,得了便宜还说自己亏了,你说这人抠不?”


    他抠门不抠门跟我毛关系没有,我当时灵机一动,然后对着钱扎纸说道:“那你知道该怎么见鬼不?”


    “拿眼睛看啊,你看,门口就有一个。”钱扎纸对我说。


    我顿时无语,心想着这家伙好像会错意了,我说的是正常人,又不是他,他又不是正常人,于是便对着他说道:“不是,我是说如果我想见鬼的话,那有什么法子没?”


    钱扎纸眨了眨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不过他听我这么一说后,竟然也露出了好像昨天韩万春的那个表情,只见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对我说:“姚子,我没听错吧,你平时躲鬼都躲不掉呢,怎么还想见鬼?”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今天的姚子已经不是昨天的姚子了。”


    确实是这样,现在的我既然决心干这一行,那就要用心了,知道见鬼的方法,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保障,于是我便仔细的询问了钱扎纸,他自然知无不言。


    吃完了饭后,我便走了,走在哈尔滨夜晚的街道上,我此时的心中却思绪万千,我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心中不断的想着各种事情,包括我这几年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不知不觉间,原来我已经长大了。


    想想那陈歪脖子,虽然他的做法不敢恭维,但是他做错了么,如果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又会怎么做呢?


    只怕,我也会和他一样吧,我心里面想着,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这么的帮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听完我的故事后,在我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我只是知道,原来大家都一样,生存在这世界上无非都要给自己一个奔头,一个理由。


    我现在所想的就是挣钱,虽然这听上去很俗气,但也很现实,谁都想挣钱,但是我此时心中的想法却极度的强烈,这是真的,想想那天在我知道苏译丹的状态时,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摸着瘪瘪的口袋,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


    只要她能好,那我怎样都无所谓,想到了这里,我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望了望天空,这个时候,苏译丹会不会也同样看着这片天呢?


    我回到了韩万春的住所,桌上香炉中的贡香还没烧尽,多么熟悉的味道,而老家伙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我回来了,便对着我笑道:“嘿,小远,我就说咱俩合拍儿吧,你看,你刚一回来,就有活儿干了。”


    “什么活儿?”我问他。


    老家伙对我说:“好活儿呗,大大的肥羊,拍死了没有别的乱码七糟的事情,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整了,咱俩今晚上得好好排练排练,怎么着,来一段儿?”


    我笑了笑,心想着有活干就是好事,于是心里面也开朗了一些,便对着他说:“来一段就来一段,我鼓呢?”


    韩万春将开元鼓连同鼓鞭递给了我,有一次摸到这玩意儿,我的心中不免少许感慨,于是便笑着对韩万春说:“叔,准备好了没,走起?”


    “走起!”由于工作上门,老家伙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只见穿着裤衩背心儿的他坐在床上,摇头晃脑跟过电似的兴奋,我慢慢的敲起了鼓,鼓点逐渐加快,透过纱窗,飘荡在哈尔滨的夜幕之中。


    我头一次觉得这鼓已经是我谋生赚钱的工具,于是越敲越卖力,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我张口唱道:“请~~~神儿~~~~啦~~~~!!!”


    尽管这调子这声音听上去依旧有些凄凉,我明白,虽然我毕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在这个夏天的晚上,在这个哈尔滨的七月,在我再一次唱出请神的调子时,正式的告别了青春,告别了幼稚,告别了过去的自己。


    哈尔滨的夏天很热,在这个晚上,为了心爱的女人,我终于上路了。


    (今天网速恢复,两更完毕,沈阳四塔篇结束的同时第二卷也结束了,下章第三卷新篇开始,求票求推荐求收藏,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中~~~!!!)


    ;


第一百零一章 一年


    .“嘿,小伙儿,是不是又逃学啦,来来来上大爷这儿来!”地下通道中,韩万春真正坐在一个小马扎儿上,当时是下午两点二十分,他对着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包巧克力豆的初中生招了招手。


    那个小男孩憨憨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恐惧,但是由于无奈,还是慢吞吞的走到了韩万春的身前,只见韩万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巧克力,丢了一块在嘴里,然后对着那小孩儿笑道:“这两天是不是躲着我呢?”


    小男孩摇了摇头,没说话,韩万春嘿嘿一笑,然后对着他说:“我昨天跟你说啥了你还记不记得?”


    小男孩说:“你说……星期天的时候让我带着爸妈来看你们表演……”


    “这就对啦。”韩万春哈哈大笑,然后对那个小男孩说:“如果他们不来,或者不给钱,你就闹,往死里闹,躺地下打滚儿的闹,知不知道?”


    “韩万春呐,你可积点阴德吧,连小孩都吓唬是不是人啦你还。”一旁的盒饭老大妈走过,似乎看不过去了便说了一嘴,哪知道韩万春根本就没有理她,又对那小孩子恬不知耻的讲道:“但如果你跟你爹妈说我欺负你了,看见过来那个背后有纹身的大哥没,这片儿是他的地儿,他杀人可不眨眼,外号‘杀人姚’,兜里揣四十多把枪,一走一过就杀人,一天不杀人浑身都难受的长暗疮,你要敢告状的话那可别怪他……”


    “滚犊子,你才长暗疮呢!”


    我当时正接了热水回来,见到这老骗子又在吓唬小孩儿,便对着他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别吓唬小孩儿了行不行啊……”


    那个小孩子本来就被韩万春吓唬的够呛,见一头碎发带着耳圈光着膀子背后挂着纹身的我走过来的时候,竟然更害怕了,他哭哭啼啼的点头然后跑开,而韩万春则没皮没脸的笑道:“不吓唬哪儿来的钱,接个水都这么慢,跟你说直接买瓶矿泉水不就完了?”


    我也没理他,只是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夺过了他手里的巧克力,然后骂道:“你还是不是人了,小孩儿的东西都抢?”


    韩万春十分无耻的对我说:“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孩子,吃的比咱俩都好。”


    “真的?哎我艹,德芙哎,赶紧尝尝,广告语怎么说来着,嗯,就是这个味儿。”


    “滚,那是康师傅。”韩万春接过了罐头瓶子,喝了一口后,打了个嗝,然后靠着地下通道脏兮兮的墙,骂道:“奶奶的,真快,又是一年了。”


    是啊,又是一个七月,我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望着远处的通道口,心想着真快,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毕业一年了。


    在这一年里,我的变化很大,终日跟韩万春俩人到处骗吃骗喝,倒也挣了不少的钱,但是我没有留住,韩万春也没有留住,这老孙子一有钱就吃喝嫖赌,挥霍完了之后又跟帕金森综合症似的装可怜,说起来他真的不值得可怜。


    在这一年中,我俩跳大神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也遇到过真鬼,但那毕竟还是小数,大多数都是假的,忽悠人的,慢慢的,我开始变得圆滑,胆子越来越大的同时,脸皮竟也开始厚了起来。


    但这都不是重点,我很清楚,也很庆幸,在这一年中,苏译丹没有事,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一两个月就跑一趟沈阳去见她,她越来越瘦了,但是精神状态很好,每次看见我红着眼圈出现,都会笑话我,说我越长越像个流氓了。


    我抽烟,我喝酒,我带耳环,我纹身,我讲粗话,跟流氓打架,这样的我,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像一个小流氓,包括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我开始学会了戴上面具过活,不知道是不是和韩万春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的原因,和以前的那个老老实实的我,简直就是两个人,也许只有在苏译丹的面前,我才能摘掉面具,恢复原来的那个自己。


    青荔丹参,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我曾经让韩万春帮我卜卦,他的卦术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高明,他对我说,如果这玩意儿真正存在的话,那应该就是在北方,西北方。


    我心想咱们不就已经是在祖国的北方了么,再北那不一竿子干到苏联去了么?


    所以他说的好像实在不怎么靠谱。


    玄嗔老爷子经过那件事之后,当真转了性,终日静修,脾气也越来越好,而道安这一年也没闲着,除了查找青荔丹参的下落,还四处打探着那个驼背人的踪迹,当天就是这孙子给老爷子打的电话,没跑了,道安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个带走了蛇妖的家伙,生怕他利用那怪物作恶。


    不过很奇怪,那个家伙从那天起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般,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到了家,三十晚上,又见到了信姐,我端着灶糖,借着机会跟他说了金巫教以及那驼背人的事情,它倒不怎么惊讶,它对我说,马先生的后人确实还在这个世界上,你说的那个家伙应该是马家的逆子,叫马天顺。


    这个人由于结交匪人以及信仰邪神,早就被马家逐出了家门,从此没什么消息,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原来那孙子叫马天顺啊,我当时心里想到。


    好在那孙子似乎没什么动静,我也就没在多想,保不准他只是有收藏妖怪的这种怪癖呢?


    不过我说的事情姚守信似乎没怎么上心,它当时好像心事重重的,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它们野仙的圈子里出了点麻烦,好像是它们的头子用惯了的一杆烟袋丢了,弄得大家都挺闹心,正四处找呢。


    我当时心中觉得有趣,感情这些妖怪也跟人似的,领导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要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于是也没太在意,姚守信那天似乎很累的样子,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就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嘴里还叼着灶糖,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对这位善良的大姐姐,我是极度的尊重,心中哪还敢有任何的邪念?怕它醒来,于是便一动不动的坐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要说我现在完全就是社会闲散人员,就跟游击队似的,有委托的时候,我就跳大神,没委托的时候,我也不闲着,和韩万春四处卖艺,苦确实吃了不少,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每个月勉强能供应上苏译丹的治疗,即使有的时候手头紧,但是去工地大大散工,也能补上。


    为此,苏译丹还跟我大吵了一架,哭着对我说不用我这样,我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笑呵呵的对她说,谁说为你啦,我是锻炼身体,你看看这块儿。


    确实,步入社会的这一年里,我的身体明显实成了许多,虽然还是干瘦干瘦的,但看上去健康了不少,肱二头肌明显增长。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不后悔,也很快的适应了这种生活,逐渐的适应了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我只是很着急,不断挣钱的同时,想要快一点找到那个青丹,如果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我都不敢想象,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广阔天地,早晚有一天会让我找到那个东西的,但就是不知道,苏译丹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会的,一定会的,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这段日子里,钱扎纸也帮了我不少的忙,这小子虽然疯癫,但是出手却不含糊,和他搭档让我很是安心。


    回过了神儿来,老家伙还在旁边絮叨,这个月一直没开张,眼瞅着都要月中了,韩万春不住的抱怨着:“怎么就没人中邪啊,哎你说怎么就没人中邪啊,方便面吃的都恶心了,唉………………”


    我无奈一笑,然后放下了巧克力,拿起了吉他,然后对着他说道:“闹心有毛用,赶紧的来人了,开唱!”


    拨了几个和旋后,老家伙带着墨镜冲着路过的游客唱道:“夏天夏天悄悄离去留下小秘密,亚西里亚西里就不告诉你………………”


    那波行人看了一眼韩万春,竟然吐了口吐沫,然后丢了个钢镚后转身就走,韩万春一边捡起那五毛钱一边骂道:“娘的,什么素质。”


    “没揍你好不错了。”我说道:“咱们能不能别唱这么讨打的歌了?”


    韩万春叹道:“人老啦,难道我跟不上时代了么?唉,姚子啊,我孤独。”


    “滚,你是闲的。”见人走了,我就放下了吉他,最近生意实在不好,可能是因为天热的关系吧,人少的可怜。


    韩万春又叹道:“你不了解爷的孤独。”


    “只有洗头房的姑娘了解你的孤独。”我没好气儿的说道。


    好像被我一语道破了心思,韩万春不以为耻竟反以为荣,他对我说:“大概真是这样,娘的,这样下去也不行啊,都憋死我了,现在还查的这么严,好地方都不敢去,哎你说咱们咋不出生在战乱年代呢,听说那时候妖怪最多,咱们趁火打劫那该多好?这个村那个村儿的,还不得让人当爷爷那样…………”


    听他墨迹墨迹的我都有点胃疼了,我叹了口气,心想着确实,现在的市容管理好像又严了,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回事儿,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从那地下通道里面走来俩人,一男一女,我见有人来了,便示意韩万春开唱,可是他还没开口,那俩人却先说话了,那个男的对着我笑呵呵的说:“嘿,又见面了啊。”


    我抬头望了望这家伙,好像有点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于是便对着他说道:“你是…………?”


    那个男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我说道:“去年咱们见过,那个时候你也是在这里唱歌,当时我还想买你的鼓呢,记得不?”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没错了,就是他,我看着那男人旁边的女人,心中想到,这男的头型变了,那女的倒没怎么变,脸色煞白的,还带个墨镜一声不吭。


    我当时已经很擅长同陌生人打交道了,于是便对着他笑道:“想起来了,真巧了啊,今天也想听一段儿?”


    那人蹲在我身前,然后对着我微笑着说:“不听了,你那鼓…………”


    “那鼓不卖。”见他不是来点歌儿的,我便也失去了兴致,开玩笑,那是我吃饭的家伙,能卖么?于是便淡淡的对他说,而一旁的老混蛋见到似乎有商机,竟说道:“你能给多少钱?”


    那人笑呵呵的对我说:“不不,你意会错了,我不想买你的鼓了,我是想…………”


    “城管来啦!!!!”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地下通道口卖地瓜的老大爷一声大喊,这一嗓子不要紧,我和韩万春俩人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蹦了起来,韩万春一把抄起了二胡,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娘的灰狗子侦缉队,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个时候还查?”


    我飞快的背起了吉他,情况紧急也没废话,只是对着韩万春大喊道:“叔,你先撤,我掩护!!”


    我俩对这套路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悉,收拾了东西撒丫子就跑,那人见我俩动作敏捷,竟然有些呆了,我跑路的时候依稀的听见他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又是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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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9 00:27:0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weiyonghua 分享,辛苦了,+32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3-5-19 22:0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二章 广阔天地炼红心


    .“姓名!?”


    “姚远,姚不是遥不可及的姚,远是有多远(你就)滚多远的远。”


    “少嬉皮笑脸的!第几回了?”


    “别生气啊,咱们肥水不也没肥了外人田不是,这不,赶着孝敬哥几个来了么,来抽颗烟,队长,今天‘点子’不好,你看看二百块钱放了我俩得了……在不我给你当卧底,无间道,道死那些磕头党,怎么样?”


    “………………。”


    城管办公室里,我望着这些家伙,心里面这个不服气,心想着这些孙子怎么一个个都跟学过兵法似的,居然在另一边的出口埋伏,娘的,看来这次又得被他们扒层皮了。


    好在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已经明白了该怎么对付这帮混蛋,大家都是为了求财,他们也真不敢把我怎么样,于是主动的掏出了二百块钱,然后对着那秃头说道:“那啥,这次抓的有这么严么?”


    被抓几回后,那秃头似乎也认识我了,知道我不是‘雏儿’,于是他便对我说道:“少套近乎,你说你个年轻人不学好,整天跟着个老骗子一起混饭吃,你对得起你家里人么?”


    我嘿嘿一笑,心想着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一点都不能说服人,我怎么了,我也是靠手艺混饭吃呢,哪像你们,披层狗皮就装大尾巴狼,最后还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那秃子知道我俩是‘惯犯’,于是收了钱后把话也就说开了,他对我俩说:“这次就算了,最近这一个月记着消停点别出门,上面好像要来检查的,要是看见你俩的话,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我倒是相信,自古皇上下基层考察,那百姓还得铺路呢,好像现在也是这样,我老家那边有条水泥路,据说就是为了要迎接干部考察建的,豆腐渣工程,没三年让车压得坑坑洼洼的。


    交了钱,我和韩万春俩人出了那楼,韩万春对我说:“娘的,看来这次是真的,这可怎么办啊。”


    我当时心里也挺郁闷的,于是也没说话,低头就走,哪知道刚出那楼就看见了刚才地下通道里面的那两位,好像他俩在等我俩似的,我心中一阵纳闷儿,只见那个男的走上前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说道:“嘿,这些家伙真挺损的,我俩找半天才找到这儿。”


    我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男的,然后对着他说道:“你有什么事儿么?”


    那个男的从手包里面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我,然后对我说道:“认识一下。”


    我接过名片一看,这人叫聂宝中,是个地产老板,我拿着那张名片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他为啥要找我,而就在这时,只见他对着我俩说道:“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们两位,是不是真的会‘跳大神’?”


    一听好像生意来了,我身旁的韩万春顿时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只见他慌忙装出一副高人的摸样对着那聂宝中说道:“那是自然,不是夸口,整个哈尔滨除了我们兄弟外没人有这本事,老板你有什么关照?”


    那聂宝中笑了笑后,便对着我俩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找个地方仔细谈谈吧。”


    之后,我们就跟他去了一家咖啡店,那聂宝中这才对我们讲出了他找我们的目的,原来他是想给自己家的老人跳一场大神。


    那聂宝中对我俩说,他并不是哈尔滨人,老家是在一个农村里面,他出来闯荡,小有成绩之后就把老爷子接到了这里,但是他父亲的兄弟还在那个村子里,老爷子很念旧,今年回去的时候,发现他的弟弟,也就是这聂宝中的二爷爷成天唉声叹气的,原来那二爷爷中年丧妻,儿子们都有了出息之后便离家而去,就剩下了他自己,那二爷爷自己一个人实在孤独,于是就想要找个老伴儿,但是他又是个老迷信,生怕自己死了的妻子在阴间生气,于是就拿不定主意,只好整天郁闷,等聂宝中的父亲回来之后,便同聂宝中提起了这件事。


    聂宝中说在他年幼的时候,那二爷爷对他很好,所以不忍心他老了以后不开心,但是那二爷爷是个老顽固,别人说啥他都听不进去,所以也没有办法,直到他今天带着对象逛街的时候碰巧又遇见了我,于是忽然灵光一闪,想请我还有韩万春俩人去他老家跳一场大神,也算解了那二爷爷的心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终于明白了,只见那聂宝中对着我俩轻声说道:“咱们都是生意人,其实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有一句话说了你们别不爱听,其实我真的不怎么相信这‘跳神’,但是如果能解了我二爷爷的心病,我一定多付二位的钱,怎么样?考虑考虑?”


    我嘿嘿一笑,没说话,拿眼睛瞟了一眼韩万春,韩万春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十分正派的对那聂宝中说道:“聂老板这话就不对了,要知道我们是有真本事的,在那地下通道里面卖艺只不过是我们这行的传统,哈尔滨虽然不小,我俩也算小有名气,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先跟别人打听打听,张老板你认识吧,还有易经协会的权威韩先生,这些人都可以为我们证明,如果你要是还把我们当骗子的话,那咱们就不用谈了。”


    说到了这里,他起身就想走,我心里明镜似的,这老混蛋哪里舍得要走,不过是想夺回话语权罢了,要知道干我们这一行儿的,什么人都能碰见,但是不管碰见什么人,都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这也算是行规了,要不然的话,被人瞧不起不说,也坑不来多少银子。


    能唬住人,这才是跳大神最重要的一点。


    不过他说的易经协会韩先生,不就是他自己么,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当真把那聂宝中给镇住了,他慌忙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位要是有真本事的话,那最好,最好不过了,先生请坐。”


    韩万春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破工作服,然后这才又坐了下来,呗儿有面儿的样子,其实他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吧,我心中想到。


    那聂宝中对我俩说:“刚才真抱歉,在此给二位赔不是了,我之前也听过这位小伙子的………怎么说了,啊对,神调,我觉得很好,不瞒两位,我家那老爷子之前也见过跳大神的,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请两位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也算是成全了我对长辈们的一点孝心。”


    我始终没说话,见他这话说的十分诚恳,韩万春便不再装大头蒜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哎,也罢,那我俩就帮你这个忙,什么时候动身?”


    “我明天打理打理公司,后天咱们就走,正好我也老长时间没回家里了,一路上的开销都由我负责,谢谢两位了,我这里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两位要点些什么随意,这家店我很熟,签我的单就好了,后天见。”


    说罢,他起身就走了。


    确定他俩已经走远了之后,韩万春顿时兴奋的不行,只见他对我说道:“正愁没地方去呢,天上就掉馅饼了!哈哈,看这孙子就像土豪,要不狠敲他一笔的话那就太对不起祖师爷了,服务员,服务员!点单,快点儿~!”


    我其实也很兴奋,按照现在来看,这一笔最少也能敲个七八千,城市不比农村,毕竟受教育程度不一样,我们这种职业在那里当真是很受尊重的,现在农村人还都很有钱,而且说起来这件事儿简直太好弄了,说白了,就是一老头想枯木逢春,但是怕自己死了多少年的媳妇儿不乐意,跳大神什么的,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


    要知道那老头的媳妇儿都死了多长时间了?不像之前我大学同学白晓丽的对象,那小伙让人捅死的,算是横死,想投胎没那么简单,可是这老头儿的媳妇儿不一样啊,要是投胎的话,估计现在都能出去打工了,这种肥鱼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想到了此处,我也很开心,韩万春点了份黑椒牛排,然后对我说道:“姚子,你也点点吃的,晚上咱就不开伙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就给咱俩提了个醒,农村里面的钱当真比城里的好赚啊,广阔天地大炼红心,还有那些村姑什么的,嘿嘿,嘿嘿嘿嘿。”


    他这话我就当成了耳旁风没往心里去,吃过了一顿简餐之后,我俩就回家睡觉,第二天也没敢再出去卖艺,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全都收拾得当,然后给钱扎纸打了个电话,想要订点纸扎用品,不过跟他一说,这问题就又来了,那些纸扎什么的体积太大,根本带不上火车,可是如果要在当地订的话,那我们又赚不到钱,这可怎么办呢?


    钱扎纸想了想,然后在电话那边对我扑哧一笑,说道:“这还不好办,纸扎是死的,我不是活的么?带我去不就得了?”


    这好像真的是个办法,我心里想到,如果带钱扎纸去的话,一定又能多赚一笔,而且陈歪脖子很照顾我,定会放行的,就是该怎么同那雇主聂宝中说呢?嗯,就说我们是正统的跳神,必须要用专门……啊不是,是要用现做的纸扎,保不准那老太太的鬼魂要什么呢,不是么?


    我给那聂宝中打了个电话,对他说出了我的建议,那聂宝中同意了,在这些有钱人的眼中,钱可能真算不上什么。


    准备妥当,第二天我们在火车站碰头,聂宝中昨天订了四张软卧火车票,开往一个叫‘富裕县’的地方,等到了那个县城之后再转客车,就能到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了,那是一个小山村,。


    只是上了车后,我的心里竟然好像觉得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我老是觉得似乎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这种感觉很操蛋,我坐在下铺上,望了望窗外,无际的原野从视线中飞驰,天色将暗,黑夜似乎马上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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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小村


    下了火车上了汽车,小城镇的公交车就是这样了,脏的不行,坐垫上面黑乎乎的一层,都磨亮了,屁股坐上去都打滑。


    好在我们也不是啥讲究人,韩万春和那聂宝中俩人坐在我和钱扎纸的身后,钱扎纸上了车就不消停,一边吃火腿肠一边四下的打量着,我小声的对他说:“你看啥呢?”


    钱扎纸叼着火腿肠含含糊糊的对我说道:“一要进新地图我就兴奋,我先瞅瞅这车上有多少鬼。”


    “哪来的鬼,小孩子瞎说啥呢?”买票的大姐横了一眼钱扎纸。


    然而钱扎纸小声的对我说:“这大妈腿上就有一个,你觉得我告诉她她能信不?”


    “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吃一点。”我有点无奈的说道,其实有的时候能见鬼真的不是啥好事儿,就像这钱扎纸,在外人眼里就好像神经病似的,不过我却对他的话完全相信,这穷乡僻壤的,试问哪辆客车不超载?


    而且说起来这种地方包车的东家一般都图便宜买二手车,要知道二手车最邪门儿了,一般都是出过事的车,其实每一行都有自己的忌讳,这运输行业自然如此,比如半夜一点以后见到路旁有人拦车不能停,因为这个时间段最是秽气,说不定上车的会是什么呢,还有就是出过事的车不能留,特别是轧死过人的车子,这种车子阴气很重,很是不吉利。


    这种长短途线的客车,上下车客流量很大,保不齐哪站就上来些什么,但是人家忌讳这个,我知道钱扎纸嘴上没个把门的,生怕他胡说再让人撵下去,于是便翻开了背包,他一说话我就塞给他一根火腿肠,他一说话我就塞给他一根火腿肠。


    这小子似乎因为平时总熬夜,所以有点贫血,竟然来者不惧,一路上吃了个肚歪,结果下车的时候就吐了,吐得就跟刚从双汇冷鲜柜里面钻出来的绞肉馅儿似的。


    我在旁边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景色,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七点多,日出东方霞光万道,公路一侧万点翠绿,好一片大树林,树林的尽头一座矮山的影子依稀可见,而公路的这一头便是农田平原,远处村庄炊烟渺渺升起,有农户赶着一群奶牛慢悠悠的走过。


    我本来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如今看见这小村庄,心中顿时生出好感,空气很新鲜,就是夹杂着一丝火腿肠儿的味道,钱扎纸似乎吐干净了,便起身,好像没事人一样的对我说:“以前晚上泡面总是觉得火腿肠少,以后打断我腿我都不带吃这破玩意儿的了。”


    我嘿嘿一笑,也没说啥,只是同他一起背上了行李,由那聂宝中带路,便来到了那小村庄内,这村子看上去不算太大,目测大概一百来户人家,改革开放这么些年,还是有人住在草房子里,不过这聂宝中的二叔家似乎挺有钱,这大院儿不小,三间大瓦房,不过却不像寻常人家那样养鸡养鸭。


    刚一进院儿,那聂宝中便扯着嗓子叫道:“二大爷,二大爷,我来啦!”


    不一会儿,那正房门开了,一个老翁走了出来,这老头看上去大概六七十岁,白花花的头发,个子不高,拄着跟拐棍儿,不过精神状态倒是很好,见到聂宝中后,说道:“笑中子咋来看我了呢?”


    我能确定这老爷子的牙口儿不行了,一张嘴,一排假牙差点从嘴里面掉出来,聂宝中笑着说:“不是想你了么。”


    老爷子慌忙让我们进屋,这屋里的摆设典型的乡村范儿,不过倒也干净,一尘不染,我们坐在炕上,聂宝中和那老爷子聊了些家常后,便介绍起了我们,他对那老爷子说:“二大爷,听我爸说你想找个后老伴儿?”


    那老爷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别听他胡扯,找啥了还,就算真找了,那你二娘在‘那边’还不得损死我?”


    聂宝中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那老爷子说道:“可别这么说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儿女都不在身边,有个人照顾是好事儿,要说你这老爷子就是多心,这不,怕你上火,我给你请回来几个能人,你不是怕我二奶奶不乐意么?这位大仙儿会过阴,请他把老太太整上来,咱们好好劝劝不就完了?”


    “啥大仙儿啊?”老爷子一听他的话,便大量了一下我们,但我和钱扎纸都是小屁孩儿,也没啥好看的,他便瞅了瞅韩万春,韩万春此时表情正经不苟言笑,一张老脸眨眼看去当真好像仙气弥漫,只见他对着聂宝中说道:“萨满,萨满。”


    “啊对,萨满。”那聂宝中对着那老爷子说道:“这位韩哥是萨满,就是跳大神,搬杆子的,小时候咱们这不也来过么,你还记得不?”


    “你说跳大神儿啊!”那老爷子听到聂宝中这么说后,顿时乐了,似乎也明白了聂忠宝的用意,好像十分欣喜的似的,一张嘴,假牙又差点掉出来。在他知道韩万春会跳大神后,便十分热情的上前,这时也不推辞了,只是握着韩万春的手说道:“大仙儿啊,这次可全靠你了,只要能办好这件事儿……我啥也不说了都。”


    韩万春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那老头说道:“帮人也是我们修行的一环,所以老哥哥不用客气。”


    那老头明显一副思春的模样,我偷眼看去,只见他听说自己差不多能得偿所愿之后,顿时满面红光,拐棍儿都扔了,于是不觉得有点好笑,而钱扎纸更是直接,他偷偷的对我说:“看见没,这老大爷见自己又能娶媳妇儿,乐得直接就转生了。”


    我差点没笑出来。


    虽然民间也有白天跳大神的,但是我们却不行,因为天太亮吓唬不到人,所以那老者便安排了间房让我们三个住,昨天在车上没有睡好,韩万春老胳膊老腿儿的早就累了,于是倒在炕上就睡了,午饭的时候才起来,我和钱扎纸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吃罢了饭后,便出门四处闲游。


    钱扎纸就好像猫头鹰一样,晚上死老精神的但是白天却哈气连天,张嘴全是游戏里面的事情,什么这个公会的会长睡了俩接待,那个yy频道里面的接待专搞破鞋之类的事情,说了一会儿后,又对我说:“姚子,怎么最近没见你玩游戏了?”


    我对他说:“没时间,我要挣钱养媳妇儿啊。”


    钱扎纸对我说:“别跟我提媳妇儿,一提我就生气,之前网上认识个臭小娘,小嘴儿那个甜,哥哥长哥哥短,老公好老公帅的,哄的我当时跟掉糖堆里似的,当时我给了她多少装备?可是我一提出来要‘面谈’,丫直接把我拉黑了,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丫是人妖,整个一抠脚大汉,跟春叔差不多岁数,胡子可比春叔还要长。”钱扎纸抱怨道。


    该,我心中一阵好笑,不过一细琢磨这事确实挺恶心,钱扎纸虽然不甚英武,但再咋说也是风华正茂书一宅男,不想竟然跟个猥琐大叔隔着电脑缠绵了好几个月,最离谱的是钱扎纸竟然还没发现,这真是有点耐人寻味了。于是我便对着钱扎纸说:“那是你笨,这么长时间你俩就没视个频没语个音没电个话调个情啥的?”


    “我当时哪知道啊。”钱扎纸对我说:“我还以为我真心实意的对别人,别人也真心实意的对我呢,吗的……我初恋啊那可是……”


    钱扎纸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惨痛的回忆,便一副哭丧的表情,而我看着他,心中却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个感情白痴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向往着柏拉图纯真的爱情呢,没想到自己还真就柏拉图了,那爷们儿的脚毛应该跟柏拉图差不多长。


    钱扎纸似乎说起了兴致,只见他又叹了口气,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对着我说道:“吗的,还有那次……那次也是,你说现在人妖怎么这么多?”


    “是你运气好。”我也坐了下来。


    钱扎纸气呼呼的说道:“对,还有那次,那次也是……”


    “打住打住,你是不是掉爷们儿堆里了,一共几次啊?”我说道。


    钱扎纸似乎很郁闷的对我说:“我也忘了几次了,反正是一言难尽啊,吗的,还有那次……”


    “停停停!”我慌忙说道:“爷们儿的事情咱就别提了,这话题太补,兄弟身体不行虚不受补。”


    “女人也有啊。”钱扎纸听我这么说,便对我讲道:“前阵子我就遇见了一个,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在游戏里又让我碰见一个,这回我学聪明了,加了qq后直接跟这个小娘皮发视频,丫接了,哎呦我去!你猜怎么着?”


    我见他越说越兴奋,都有点手舞足蹈了,便对着他说:“又是一抠脚大汉?”


    “才不是呢!”钱扎纸说。


    “不是的话你‘哎呦我去’什么?”我说。


    “哎呦我去,太美了!”钱扎纸十分兴奋的对我说道:“当时视频一接上,我顿时就愣住了,嘿,这小妞儿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胸口领子大v字型,开到这儿,身材老霸道了,看见我以后一顿笑,整的我都愣了,脸通红通红的,小丫头声儿还挺甜,这顿‘哥哥’把我骨头都叫酥了,聊了能有五六分钟吧,没想到丫竟然说热,对着视频直接就把衣服给脱了。”


    还有这等好事儿?我听到了这里顿时也来兴致了,于是便慌忙催促那钱扎纸:“哎呦我去,这回可让你掏上了啊,后来呢?”


    “后来……”钱扎纸苦笑道:“后来她告诉我想要继续看必须给他二十q币。”


    晕,我看着钱扎纸,心中哭笑不得,心想着你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于是便问他:“那你给了?”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说:“那种状态下,夜深人静火燎眉毛的,当然给了。”


    “然后呢?”我问道。


    钱扎纸含着眼泪说:“然后……然后她给我放了一段录像…………”。


    我问钱扎纸,你怎么知道是录像,钱扎纸跟我说,你家qq视频里面还带网站商标的啊…………。


    这倒霉孩子,忽然间,我都有点同情起他来了,要说他也挺可怜的,由于工作的关系,网络对他说就是全部,他只是想在自己的世界中寻找到一份自己想要的爱情,没想到寻到的却都是欺骗,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这也不能怪你,只能怪现在网上的骗子太多了。”


    钱扎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其实也不是,应该也有好人的,也许下一个就是呢?”


    也许吧,我见他说的真诚,便没忍心伤他自信心,他还有这份信念毕竟是好的,这个世界上是有好人的,网络上也自然如此,碰见了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也变成了坏人。


    我俩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去,说归说闹归闹,正事还是要做的,当天下午,韩万春便同那聂家定了需要准备的东西,那聂宝中果然是大手笔,订了一对玉女金童不说,又定了一头纸黄牛。


    纸牛需要的材料不够,只能等村中有集市的时候才能购买得到,于是钱扎纸便坐在屋子里拿出自己带来的材料糊起了纸人,他的手艺很好,没用半天,两个纸人便弄的有模有样,那聂老爷子见到这一手绝活后,不由得赞赏了起来。


    等到晚上,韩万春布置了香案,然后背地里偷偷的对我说:“我瞅了一圈儿,这家里好东西挺多,一不做二不休,给他们来个‘一条龙’。”


    我点了点头,一条龙是黑话,意思就是连吃带拿,在短时间内尽最大努力榨干所有的资源,韩万春说道:“里屋有两瓶茅台,好像是过年的时候别人送的,等会给整开,别忘了。”


    我又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些日子整天泡面可真把这老家伙给素够呛,今晚他是想过把大爷瘾,于是便也没说什么,所有工作准备妥当之后,我俩便都换了服饰,我取出了开元驴皮鼓,老家伙穿了彩褂摇铃,扣上了花冠之后便坐在了一个凳子上。


    而钱扎纸则站在我的身旁,对面坐着的是聂宝中和他那个带着不牢靠假牙的二大爷,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那聂家两位说了继续忽悠人的话后,这才敲起了鼓,然后开口唱道:“请~~神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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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喜丧(上)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车脚把式奔客店,鸟回山林虎归了山,鸟回山林有了栖身处,猛虎归山百兽安,一步两,两步三,三三见九数儿不全,说的是还有一家门没关,扬鞭打鼓请神仙呐哎,哎哎哎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这套词儿在这一年里我不知道唱过多少词,那真是张嘴就来,由于年岁的增长,外加上终日抽烟的关系,我的嗓音也愈发的成熟,不像以前那样的柔了,变得有些沙哑,韩万春说这样才好,越沙哑人家越信。


    果然,唱出了头一句之后,那聂宝中和那老爷子便好像有些慌张似的,蹬着俩大眼睛瞅着我,我丝毫不紧张,微微一笑,便又开口唱道:“哎~~哎哎哎哎嗨呀~~~!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鼓也不是寻常鼓,鞭也不是无名鞭,文王鼓,竹节鞭,锛字儿坎,刨字儿圆,再拴上那个哪吒脑海金刚圈,还有乾隆的配开元呐哎,哎哎嗨呀~~!!”


    要说这套假词被我和韩万春俩人反复修改后,已经接近戏曲化了,唬人倒是能唬住人,就是唬不住鬼,不过能唬人就行了,因为我俩也没指望能招来鬼,我拿余光扫了一眼聂宝中,只见他望着我,好像还有点紧张似的,而那他二大爷则神色凝重,估计是正在琢磨等会儿自己‘老伴儿’上来后应当说些啥吧。


    于是,我便又唱道:“鸟归山林虎归山,千年的王八回沙滩,神鼓一打直发颤,帮兵今天把鬼搬,点到城隍你得到,点到无常要听言,放上二百压堂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诸位鬼差来的全呐哎嗨哎嗨呀~~~~!!!”


    唱完后,我朝着那聂宝中努了努嘴,他示意掏出了二百块钱,压在了桌子上,我嘿嘿一笑,然后这才又唱道:“有钱就能好办事儿,帮兵牟力帮你搬,诸位鬼差请听好,赶紧遁地到堂前,你若不到可不好,帮兵只能继续搬,搬的那小学生不把书念,搬的那打工工人不好好上班,搬的那大老爷们儿唉声叹气,搬的那小寡妇深更半夜睡不着觉眼泪汪汪直蹭炕沿,蹭的直冒烟呐哎,嗨哎嗨呀!!!!”


    这段词儿是韩万春这老家伙要加上去的,他说这样有力度,都冒烟了,对此我无话可说,只好继续唱下去:“鼓敲三声请鬼仙,鬼仙赶紧来听言,我请的是,阴山老祖大弟子,八百鬼差无常男呐哎,哎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唱了好一阵,韩万春似乎觉得时机到了,于是便怪叫了一声,随着我的鼓点站起了身来了一段疯狂迪斯扣,而那聂宝中和他二大爷俩人则愣了,看着韩万春扭动着身体,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一边敲鼓一边唱道:“神鼓一打一咕咚,请来鬼仙下山峰,哪路鬼仙前来道,赶快给咱通姓名,需要什么来接风,你要点啥那都全现成啊哎哎呀~~~!!”


    韩万春一边扭动着身子,身上的铃铛哗啦哗啦响,配合着鼓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音乐,只见他唱道:“叫声帮兵你视听,请到咱家下山峰,问我名来名也有,不是无名不点灯,我本是,地藏坐下修炼佛道,阎罗殿前谈笑风生,阴山四百零四洞,黄风洞中苦修行,腾云遁地来的快,累的腰酸腿也疼,赶快赶快赶紧快,先来点‘哈喇气’迎迎风啊哎哎哎嗨呀~~~!!!”


    哈喇气儿,就是红梁细水,也就是白酒。


    我心中笑了笑,心想着老混蛋确实是馋酒了,日里还不好意思管这家人要,于是在这儿找补呢,于是我便转头对着那聂宝中和老爷子说道:“快点,阴山老爷来了,快拜,快拜!!”


    “他来干啥啊。”那老爷子一边拜一边有点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不是招我媳妇儿上来么?”


    一旁的钱扎纸扑哧一笑,我则翻了翻眼睛,然后装出一副焦急的语气对着那老爷子说道:“你不知道,那阴间里面的鬼是说招就想招的么?就算是人间,你去北京不还得要暂住证呢么?这阴山老爷专门管鬼的,想跟你要点贡钱,你给它他就把你媳妇儿的鬼魂整上来,你要不给它它生气了说不定还会闹你呢。”


    我确实变了,一席话说得跟真事儿似的,那老爷子听我这么说,便有些迟疑的说道:“那……就给它吧,他要啥,光要酒?”


    我对他说,我帮你问问,然后回头对着扭秧歌的韩万春说道:“茅台行不?”


    “中。”韩万春尖嗓子叫道:“银子也要!”


    我苦笑了一下,这老混蛋耳朵倒挺好使的,于是,我便让那聂宝中拿了茅台,倒了三小盅,老混蛋一口一个喝的这个过瘾,五百块钱又压在了堂子上,于是他便叫道:“叫帮兵,你听清,收了你钱喝你酒,这就帮你办事情,聂氏亡魂已带到,有啥事问抓紧整,老仙一旁歇歇脚,等到天明鸡叫三声老仙就要押着亡魂打马回山峰啊哎~哎哎嗨呀!!!”


    说到了此处,只见那韩万春‘隔儿喽’一声,就跟岔气儿了似的,又堆坐在了椅子上,就在众人还没分清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那韩万春忽然阴森森的说道:“死老头子,你这么费事请我上来干啥呀~~?”


    不得不说,这老混蛋确实是演技派,这口技让他玩儿的,一抬头,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俨然就是一个小脚老太太。


    我回头对着那聂宝中的二大爷说道:“老爷子,哎?老爷子,奶奶上来了,赶紧的啊,有啥话就快说。”


    “这是我老伴儿?”老爷子惊讶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道:“当然了,阴山老爷特地给你带来的,赶紧的啊,有啥问题快问。”


    “可是……我老伴儿是唐山人,口音不对啊?”老爷子对我说道。


    晕!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中顿时暗道了声不好!没想到那老太太还是个唐山鬼!这可怎么办呢?要是一句话圆不过来,那可惨了,我们这帮骗子还不得被人家给打出去?


    情况危急,幸好当时韩万春灵机一动,只见他尖声细语的大叫道:“尼歌糟捞透~子(你个糟老头子),我在下面学的普通话不行啊?怎么着,是不是我死了你这阵子又找小老婆了?!信不信我闹死你们?!”


    我清晰的听到一旁的钱扎纸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这也不怪他,其实我也想笑,佩服这老混蛋机智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看来这老家伙的口技玩的确实挺狠,马上就普通话变唐山伦敦音,乍一听就跟赵丽蓉老师似的。


    见这老家伙普通话转唐山话又转普通话,外加上韩万春先声夺人一语中地道破了他的花花肠子,那老爷子哪里还不相信?只见他叹了口气,慌忙上前说道:“媳妇儿哎~~我错了,没有,我真没想要找,就是……就是那啥……哎呀,二神儿,二神儿你快帮帮我劝劝呐!”


    我忍住了笑,然后恢复了严肃,转头对着韩万春说道:“我说……奶奶,您先别息怒,先喝杯酒压压惊好不好?”


    “哼,这才是人话。”韩万春翘着兰花指娘里娘气的又喝了杯酒,然后我对着他说道:“那啥,你看你都过世了这么长时间了,阴间和阳间不一样啊,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着也得可怜可怜人家啊,老伴老伴儿,到老了要有个伴儿啊对不对?”


    韩万春装模作样的想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对着我说道:“小伙儿呀~其实你奶奶我也不是啥不明事理的人,谁没个……那个需要呢对不对?我也知道,我只是顺不过这口气,这个死老头子,有了新欢那就一定忘了旧爱,想他如果娶了媳妇儿,那我在下面可就孤苦伶仃喽~~!!”


    说罢,老家伙居然还抹起眼泪,影帝之气溢于言表,这表演要气度有气度要深度有深度,俨然是一个心眼儿小的小脚老太太哭汉子的气场。


    “不会不会!”那老头慌忙说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一定烧东西给你,等我死了以后再陪你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真类?”韩万春说道。


    “真的真的!!”老爷子说道。


    “算你个瘟灾的老鬼还有良心…………”


    于是,俩人便你一句我一句捞起了家常,我在中间看着,忽然觉得韩万春在某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抠脚大汉,这老爷子就像钱扎纸一样,已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但是我也明白,话不能多说,说多了难免有错,于是就在韩万春提出了种种条件之后,我便慌忙敲起了鼓,这鼓点就像是拳击比赛下半场结束的铃声一样,我见事情已经搞定,便装模作样的唱戏‘送走’了那老太太。


    一段戏唱罢,对着韩万春猛敲了一声鼓,只见韩万春‘啊’的一声坐起了身,然后装出一份极度虚弱的语气对我说道:“老太太请来了?事情办好了?”


    我嘿嘿一笑,然后对着他说道:“办好了办好了,老太太答应了,叔累坏了吧,你先歇一会儿。”


    说完之后,我便转头对着还没回过神儿的聂宝中以及那老爷子拱了拱手,说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爷子。”


    “这……就完了?”那老爷子很显然不懂,便问我,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完了,老奶奶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刚才她不是说了么,已经同意啦。”


    “真的?!”老爷子说。


    “嗯哪!”我说出这话后,心里想到,反正韩万春是同意了。于是便小声的对那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啊,这次这活儿可真挺难整,你看我叔满头大汗的,费了不小的力气啊,那阴山老爷可不是啥小脚色,不过总算是不负辛苦,老爷子您这下可安心了吧?!”


    他们哪知道韩万春满头大汗的原因是蹦跶出来的呢。


    “哎呀!”老爷子似乎上了岁数,听我这么一说才反应过神儿来,只见他一拍大腿,高兴的不行,一张嘴假牙又差点蹦出来,他对着我和韩万春说道:“太好了,这回我和……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受累几位,赶紧的,小中子咱上村口小饭店喝点儿去,带上这瓶茅台!”


    那聂宝中慌忙点头,然后带我们去吃了顿村中野味,席间他们爷俩不停的称赞韩万春,聂老爷子说,说多亏了你们啊,我以后终于有安稳觉睡了,韩万春一副高人的模样,十分谦虚,但是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一票,零头都算上,我们挣了大概七千多,实在是不少了。


    而且那聂老爷子还十分开心,说起来他似乎早就找到合适的了,他的相好也是这个村里的一个老太太,聂宝中知道了后,便说那就顺便办了得了,老爷子高兴,推辞了一下便答应了,决定星期天就娶那老太太过门,还让我们留下一起热闹热闹。


    白吃白喝什么的,韩万春最喜欢了,于是也不推辞,便应承了下来,晚上我和钱扎纸在院子外面烧了那对童男童女,火光映红了村庄中漆黑的夜幕,起风了,吹的远处树林呜呜直响,几声乌鸦的叫声夹杂其中,当时我们根本想不出,这两天之后的喜事,竟然是伴随着一件丧事接踵而来。


    (两更完毕,明日继续,感谢大家的支持,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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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喜丧(中)


    小村之中的生活当真挺不错的,这是对我而言,虽然这里跟我老家还不太一样,但是终日早睡早起,空气清新,望着瓜地稻田,心中也没缘由的浮现出了亲切感,似乎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每天游山玩水,倒也乐得逍遥自在,也许这种生活才更适合我吧。


    虽然这两天我挺开心,但是却要了钱扎纸的亲命了,这孙子深度沉迷游戏,这里哪里有游戏给他玩?头一天还行,等第二天的时候他就精神萎靡了,抓心挠肝的想回到城里刷副本,等第三天的时候,浑身直哆嗦,晚上睡不着觉拿脑袋撞墙。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伙,就跟抽了很多年大烟的瘾君子似的,我真怕再这样下去他要是真吐沫子了那可就操蛋了,于是便拽着他一起去偷老乡的西瓜,可是钱扎纸依旧老不乐意,在瓜地前边儿,他对我说:“偷毛西瓜啊,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做任务啊…………”


    说完后,他唉声叹气哈欠连天的,我本来想带他出来散心,在我眼中,乡下的地方最有意思的应该就是偷西瓜水果之类的了,可是不想这家伙竟然不喜欢,无奈,我只好换了种方式对他说:“现在咱们做的就是日常任务,采集西瓜,现在采集进度是0/3,这样你觉得有意思了么?”


    钱扎纸听我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果然,换了种方式他很是接受,只见他兴匆匆的对我说:“交任务的npc在哪里?”


    “我就是。”我说。


    “滚蛋,你脑袋上又没问号。”钱扎纸说。


    “我上哪儿给你整问号去?赶紧的吧,一会儿来人了可就操蛋了。”我说。


    望着在瓜地里撅着屁股偷西瓜的钱扎纸,我笑了下,看来我这人也挺聪明的,再怎么说也拯救了一网瘾儿童。


    钱扎纸捧着仨西瓜跟我交任务,我很满意,于是让他跟随我来到了一个大树下,一边吃西瓜一边吹着微风,感觉很是惬意。


    这两天,那聂家的人都陆续的回来了,他们好像都挺孝顺,也挺支持那聂老头枯木逢春,都这么大岁数了,确实挺不容易的,老头儿娶老太太不比小伙儿娶大美妞儿,很多的东西都省了,事情办的很快,双方儿女讨论了一下,决定明天在村子里摆上几桌,请大伙吃顿饭,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明天吃完这顿饭以后,我们几个就可以抬屁股走人了,韩万春似乎有点不想走,他在这村子里很吃的开,一张破车嘴外加上脸皮厚会骗人,这两天俨然是小村子里的风云人物,被人当活神仙般看待,小村子里就是这样,吃完了饭后,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有人说老聂家来能人了,一传十十传百,于是上门求卦的当真不少,现在的农户都有钱,于是乎每天韩万春都有将近一千的进账,把他高兴的大晚上做梦都在数钱,而且聂家照顾的十分周到,当真让我们有了一种当大爷的瘾。


    按理来说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天都不算多,但是我的心中却好像总是有一种挺不好的预感,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既然不知道,于是我也不去想了。


    第二日,初八,晴,黄历上写:宜嫁娶,搬灶,忌动土,出殡。


    这聂老头一共四个儿子,连同媳妇儿孩子都回来了,在这种小地方,每逢婚宴寿宴,讲究吃的是‘流水席’。


    顾名思义了,就是一个村住着,谁都可以来,一天之内,想来就来,吃完就走,不分什么时候,由于这里没有大的餐馆,索性院子够大,于是就用转头把锅搭在院子里,找上几个同村无事做的邻居帮忙,几个人不停的忙活,这院子里的宴席就成了。


    其实当时老聂头也没想搞得这么隆重,不过那聂宝中似乎很在乎这二大爷,于是便自己出钱,请了全村的人一起热闹热闹。


    天还没亮,聂家的几个兄弟就起床了,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大棚子,搭起了锅灶,还没到六点,我就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勾了起来,于是披着衣服走到了院子里,只见那聂家哥几个出了聂宝中之外都在忙活,他们好像都是庄家人,手脚很是麻利,有的在切菜,有的在摆桌,还有一位大婶站在灶前显然实在准备早饭,大铁锅里大半豆油,那大婶利落的拿起一个个鸡蛋,就好像卧荷包蛋一样将鸡蛋打在锅里,温油炸的那鸡蛋黄橙橙的,散发出一阵阵清香,那大婶见到我看楞了,便笑呵呵的取了个碗,夹了三个刚炸好的荷包蛋给我,我谢过,接在手中蹲在一旁就吃,嘿,这土鸡蛋当真新鲜,被油这么一炸,外焦里嫩,说不出的香甜。


    我一边吃一边称赞那大婶手艺好,她憨憨的笑了下,然后对我说:“这还得说人家阔气,这顿席少说也得两千左右。”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这里的东西就是便宜,要是在城市里面,这十几桌两千块钱能下来?


    就在这时,聂宝中起床了,他走到了我身边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那大婶说:“二嫂,准备的怎么样了,再一会儿客人们就要上来了。”


    那大婶笑着说:“放心吧,差不了事儿。”


    说罢她继续忙活,不一会儿,钱扎纸和韩万春也醒了,钱扎纸顶着黑眼圈顺了两根黄瓜在我旁边,一边啃一边和我饶有兴致的瞧着这村宴的准备,果然,没过多久,客人们就来了,先来的都是一些学生,这是来蹭早饭的,背着书包,吃了些鸡蛋和油饼就去上学了。


    上午的时候,聂家兄弟陪着老爷子去接了那老太太过门儿,快到中午,这院子里才坐满了人,喧嚷的交谈以及打扑克的声音夹杂了阵阵炒菜的香味,让人觉得着实很热闹,我和钱扎纸早就占了个座位,拿了东家发的烟和饮料,一边抽一边互相吹着牛。


    那聂老爷子今天十分高兴,嘴里的假牙上下翻飞,红光满面的,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中午,放了鞭炮过后,这算是正式开席,老爷子坐在首席,身旁依次坐着韩万春以及聂家兄弟,还有这个村子里一些上了岁数的老者,总体来说非常热闹,几个儿女依次敬酒,说着一些客套话,然后大家起哄,让老爷子也讲两句,老爷子喝高了,便站起了身,瞧了一眼自己的新媳妇儿,然后开口说道:“那啥…………”


    谁也想不到,他这‘那啥’刚说出口,只听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警车的声音,院子里的乡亲们愣了一下,就在这时,一帮人在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陪同下,走进了院子里,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而这时候,那伙人中走出了一个中年人,好像是领头儿的,他对着众人说:“村里老姜家的人在这儿么?”


    聂宝中起身说道:“怎么了?”


    那人没理他,又询问了一遍,这时,席间走出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回答他们就是,那个中年人笑了笑,然后说:“是就好办了,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为啥啊?”那姜家人说道。


    “不为啥,就是调查调查情况,先上你家吧。”说罢,他们便带着那四个人走了,院子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心想着这是出啥事了?以至于后来那聂老爷子题词致谢大家也都没往心里去。


    酒席继续,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院子里的人都喝高了,老乡们耍起了酒疯大声说话,情绪十分的激动,院子里飘着一股子酒味儿,而就在这时,忽然门口儿跑进来一个女的,正是刚才被叫走的那几个人中之一,她刚跑进院子里就摔倒了,她坐在院门口,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快帮帮忙啊!!他们要挖我妈的坟!!”


    啥?啥挖坟?!瞬间,院子里面安静了下来,那女人还在不断的哭喊着:“求求你们了,快帮帮我吧,他们要把我妈的坟挖了!呜呜…………”


    “这他吗还得了!?”忽然有个壮汉站起了身,显然他喝了不少的酒,一起身桌子上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啪嚓一声,只听他大骂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好多村里的壮年人都站起了身,渐渐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也顾不上是现在是聂老爷子的喜宴,有人叫道:“赶紧的,走!!”


    听到这话后,十多个大小伙子抄起了铁锹之类的什物,然后随着那女人跑出了院子,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挖坟啊?多大的仇啊要挖坟?


    眼见着院子里的人去了大半,甚至连聂家的兄弟都去了三四个,我心里觉得蹊跷,便也没管韩万春怎样,拉着钱扎纸也跑了出去。


    在人群中,我找到了早上给我鸡蛋吃的那个大婶,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清楚,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是这个村子里的,姓姜,家里一共哥四个,前两个月刚死了老娘,现在身上的孝期还没过呢,就忽然出了这码子事儿。


    村子里面的人很是团结,外加上喝了酒,便更加张狂,大家随着那姓姜的女人钻了一个林子,又上了山,只听人群前面忽然有人骂道:“我艹他奶奶!!”


    大家好像炸开了锅似的往前冲,听那大婶讲,这山的半山腰处的一片缓坡,一直都是这村里人的祖坟,谁家死人了都埋在这里,而现在能让村里人如此生气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祖坟让人刨了。


    我在人群最后,只望见那远处那片坟地旁停了三辆车,坟地里面围着一伙人,那人堆前面有个新挖的土坑,一副棺材被抬了上来,抬棺材的那些人手里拿着锄头和铁锹等工具,剩下几个人似乎在跟一个男子扭打,那男子一边打一边骂,还有两个男子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众人一见这情景那还得了?于是十多个村里的壮汉抓着手里的铁锹咆哮着冲了过去,我看见这一幕,顿时就想不明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呢?


第一百零六章 喜丧(下)


    当时的场面真的很大,二三十村民手持短棍以及铁锹冲了上去,我和钱扎纸俩人站在后面都被镇住了。〞百度搜索:〞%〞


    而那伙儿挖坟的人也愣了,就在这时,有村民冲到了近前,扶起了地上的姜家兄弟,又有几个人拿着家伙将那个姜家的老三救了下来,期间双方不免发生一些肢体上的冲突,但幸好,最后被村里面一个说话挺管用的人拉住了。


    那个人似乎是这村里的支书,本来也在那聂家吃喜酒,不想,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幸好他没有喝多少酒,头脑还算清醒,于是便慌忙大喊道:“都住手!!!”


    被他这么一喊,村民们都停下了,一边安慰着那姜家兄弟,一边对着那伙人怒目而视,那支书上前,对着之前再院子里露过面的那个中年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那个中年人冷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支书说了两句话,那支书皱了皱眉头,回头对着身旁的人低语了几句,由于隔得有些远,我没有听清,索性人群中传话很快,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这伙子挖坟的人是哪路货色。


    原来,这活人是当地的民政部门,来这里执法的,我这么一听就又纳闷儿了,虽然我也不清楚这民政部门是具体干啥的,但是从字面上来讲,民政民政,民在先政在后,这应该是保护老百姓的吧,为啥要做出这种缺大德的事情呢?


    看来大家都跟我想的差不多,只见人群中有性子急的,对着那伙子人破口大骂:“他们是哪儿的咱们管不着,但是为他妈啥要挖人家的坟?还是不是人了?!”


    那个好像干部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然后大声的说道:“大家先冷静冷静……”


    “我冷静你奶奶个腿!!”很显然,这帮土生土长的老乡没惯着这干部,外加上他们喝多了酒,更是激动,一时间大家又破口大骂,有冲动的又要上前动手,一时间气氛十分的紧张,只见那干部大声说道:“瞎吵吵什么!我们这是合理执法,江家非法土葬,我们已经提前给江家发出了处罚通知单。但是姜白山依旧没有缴纳罚款,我们只好秉公处理。”


    那支书听到这干部的话后,转头对着那个叫做姜白山的人询问了一句,那姜白山哭道:“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再说王叔,我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哪有五千块钱给他们啊?他们见不交钱,就要挖俺妈的坟……我,我不活啦!!”


    说罢他嚎啕大哭,哭的这个凄惨,听在心里甚是凄凉,村里人群情激奋,大家伙早已忍不住,好几个大小伙子又冲了出去同那些家伙厮打在了一起,而就在这时,一个穿制服的男子大喝了一声:“都住手!扰乱执法,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抓起来?!”


    虽然大家愤怒,但毕竟都是平民百姓,被这个人一喊,顿时愣住了,见那几个穿制服的拦在前面,大家也就都不敢再动,而那个干部则说道:“其实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咱们也是依法办事,下午家属里来人,到火葬场认领骨灰吧。”


    说到了此处,他转身对着身旁的人叫道:“搬走!”


    得了号令,那些人便开始行动,偌大个红棺材被几下凿开,棺材盖被翻开之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见棺材被凿,在场的众人无不敢怒而不敢言,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而那姜家的人顿时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那些人不理会他们,但却都皱了皱眉头,因为当时乃是盛夏,据说那老太太才死了两个多月,应该还没有腐烂干净,骸骨之中蠕虫蠕动,想想就渗人,那股尸臭更是让好些个人将刚吃进去不久的酒菜全都吐了出来。


    但是那些人却没有在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几个抬棺材的是火葬场的,面对死尸早已轻车熟路,稍微皱了皱鼻子,几个人就带着手套,将那埋在地里多时的老太太搬到了一个专用的袋子中,封好了之后,丢在了一个车后。


    姜家的哥儿几个见自己母亲死后还受到如此之祸,顿时失去了理智,哭喊着冲出去想同那些人拼命,不过被村里人拉住了,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儿,大家的酒大多都已经醒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于是便拦着姜家的几个人,不让他们做傻事,之后,那些人上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在场的村民们大眼瞪小眼的不住叹息,姜家那四个人趴在空荡荡的棺材上嚎啕大哭,那棺材质地通红,福荫子孙多福多寿几个字煞是扎眼。


    我叹了口气,心想着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如果是以前你跟我说这种事儿,那打死我我都不敢相信,虽然国家明令禁止土葬,但是这些生长在边远农村里面的庄家人由于种种原因,世世代代都是葬先人于祖坟,即使土葬固然不对,但毕竟死者为大,既然都埋在土里了,为啥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刨出来?


    古人说,哀大莫过于心死,罪大莫过于抄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能受到刨坟掘尸这等待遇的,一般都是一些封建官僚主义出于一己私心私利的那种极端报复,怎么现在这个社会还会发生呢?


    我当真震撼了,久久不能平静,本来今天小村子里面好端端的一桩喜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丧事影响,最后大家都不欢而散。


    回到了那聂家,只剩下聂家人以及几个帮忙的邻居收拾着碗筷,我对着韩万春说出了这件事情,奇怪的是,韩万春竟不以为然,他对我说,嘿,你才多大岁数啊,吃过几天的咸盐?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很正常。


    为啥?我问道。


    韩万春对我说:“要是大家死了以后都用土埋了,那骨灰盒殓葬费啥的上哪儿弄去?多少个火葬场得倒闭?多少个工人得下岗?多少块土地被占据?多少………”


    我对韩万春说:“打住打住,怎么喝多了,说起了胡话呢,你又不是干部,掏要紧的说行不?”


    韩万春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这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只有纯粹的利益,无利不起早你知道不?”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我哼了一声。


    好好的喜宴就这样落幕,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吃罢了饭,我便和钱扎纸出去遛弯儿,碰见大树下村民聊天谈论白天这事,于是我俩就停下来听,只见一个戴着草帽的村民绘声绘色的说道:“真是造孽啊,老姜家这是做了哪辈子的孽,竟然碰上这事儿。”


    另一个说:“可不是么,听说白山回来都哭完了,哥几个打算告状呢。”


    那个戴着草帽的说:“告状顶个屁用,坟都给挖了,还能再填回去?”


    另一个说:“说的也在理,哎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咱村儿人死了都拿棺材葬,怎么就他家被挖了呢?”


    那个戴草帽的说:“嘘,小点声,你们几个臭老娘们没啥事别瞎说,刚才我也碰见白山了,人家话都说的明明白白,这种事情其实多去了,管的过来么?这叫‘民不举,官不究’!”


    “你说有人背地里阴他家?”


    “那你看看,要是没人说,谁知道你家怎么回事儿啊。”


    几个村民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听的我心中一阵恶寒,心想着这个社会太可怕了,感情原来是那个江家得罪了谁,所以才遭此厄运,唉,这上哪儿说理去?


    没地儿说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种事情大多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老百姓听说了以后都会很愤怒,二是这种事情大多都有一个模棱两可的结局,到最后只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我和钱扎纸对视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便回到了聂家,今天再住一晚上,明天上午我们就要走了。


    我记得,那一晚很热很闷,躺在炕上有点透不过气,似乎要下雨了似的,好久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床,发现聂宝中和聂老爷子俩人早已起身,正坐在院子里说些什么,见我来了,便招呼我过去。


    只见聂宝中对那老爷子说:“二大爷,你也别瞎寻思了,那都是没有的事儿。”


    那老爷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可是这也太吓人了,那谁都梦着了。”


    梦着什么了?我有些好奇,便询问老爷子,老爷子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完全没有了昨日春风得意老来逢春的那副风光,只见他对着我说道:“小二神儿,你给我解解梦,太吓人了。”


    说罢,他就跟我讲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昨晚这老爷子做了个梦,他竟然梦见那姜家的老太太来找他,那老太太站在他的炕前,面无血色,阴森森的对他说:“你挺乐呵啊,我身子被人刨,你们却在这儿喝酒。”


    老爷子当时吓坏了,慌忙对她解释自己不知道,而那老太太则对着他说:“说啥都没用了,我没有好,你们都别想有好。”


    说完后,那老太太刷的一下就没了,而老爷子这时也醒了过了,他吓得一身冷汗,慌忙摇醒了自己的媳妇儿,没想到他媳妇儿竟然也做了一个差不多的梦。


    老爷子说完这些后,便叹道:“哎,那大妹子活着的时候就挺不讲理,没想到死了以后还这么折腾人…………”


    聂宝中怕自己的二大爷多想,便劝他说:“都说了是没有的事儿了,你这老爷子,总是疑神疑鬼的,想开点儿吧,别老瞎琢磨了,好好过日子得了,现在我也帮你把二娘给你娶回来了,我家老爷子昨天打电话也挺高兴,没啥事儿,我们**点钟就走了啊。”


    “小二神儿,你说这是咋回事儿,能给我破破不?”老爷子没有理那聂宝中,反而对我问道。


    我听他说的这个慎得慌,心想着我哪知道这是咋回事儿,要知道我是萨满,不是周公啊,也给你解不了这个梦啊,见那聂宝中讨了个没趣儿,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便附和着聂宝中说道:“聂哥说的对啊,老爷子,你别瞎想了,没有的事儿,你就放宽了心享福…………”


    话还没有说完,院子的门开了,只见聂老爷子的大儿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兜子油条走了进来,人还没近前,话就已经传了过来:“又出事儿了!”


    “怎么了?”聂老爷子问道。


    他大儿子把早点放在一边,然后对着我们说道:“刚才警车来了,把姜白山带走了。”


    “为啥啊?”聂宝中问道。


    只见那聂老爷子的大儿子说道:“好像昨天晚上死人了,就是那个带人刨他家坟的那个干部。”


    “真的假的?”我愣了一下,那聂老爷子的大儿子说道:“好像是真的,要不能抓人么?可是昨天白山一直在家啊,晚上还上咱家借钱想交罚款呢,你说这事儿弄得。”


    “那人怎么死的啊?”聂老爷子问道。


    他那大儿子说道:“大伙儿都说这事儿呢,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越说越邪乎,有人说是那老姜太太显灵把那人整死了,还有好几个人都说昨天晚上他也梦见那老太太了,说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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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9 22: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七章 深夜老太



    乡野间的谣言就是这样,只要一个起头儿的,就会想病毒一样扩散开来,最后,越传越离谱。


    不过,貌似那个带人来挖坟的人真的死掉了。[.]


    听说还死的挺惨,听说好像是晚上在家里突然暴毙的,表情狰狞,面无血色,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又听说他是在洗浴中心里死的,好像当时正在拔火罐,女技师见时间到了,就摘下他后背上的罐子,哪成想一拔之下,竟然带下来一块血淋淋的皮肉,原来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还听说他是在工作岗位上死的,临死之前惊恐的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然后俩眼一番,就此毙命。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听说而已,他具体咋死的,我们谁都不清楚。


    当时,那聂老爷子听见自己大儿子讲出这些话的时候,顿时就吓坏了,这也不能怪他,本来这老头儿就挺迷信的,要不然能请我们回来跳大神儿么?


    韩万春起床后,收拾东西就要走,哪成想被这老头儿给拦住了,老爷子对他说:“大神儿啊,你可不能走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再帮帮我呗?”


    韩万春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死人的传闻,他虽然贪财,但是却并不傻,也知道什么应当碰什么不应当碰,于是也没有答应那老头儿,只是对着他说:“老哥哥先别慌,等我算一算。”


    说罢,他闭上眼睛又搓起了手指头,而钱扎纸则在一旁抱怨着:“还算啥啊,赶紧走吧春叔。”


    看来这两天钱扎纸已经忍耐到了尽头,脾气也有些暴躁了起来,看来是这小子的网瘾又犯了,于是我小声的对钱扎纸说道:“小钱儿,你昨天晚上看到什么东西了么?”


    “还看啥呀。”钱扎纸对我摇头说道:“我这神经都快衰弱了,一闭眼睛就是强化+9一闭眼睛就是装备碎了,连做梦都特么是副本,哪还能注意到别的东西啊?”


    看钱扎纸一头乱发面容憔悴的模样,心想这小子整个就一不游戏不舒服斯基,这几天也真够难为他的了。


    不一会儿,韩万春睁开了眼睛,他敲了敲我,我耸了耸肩,倒是觉得留下和走都无所谓,反正回去也没工作,只见韩万春对着那老聂头说道:“老哥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要知道你刚刚新婚,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不会有事的,所以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呀。”


    哎呀哈?我望着老混蛋,心里想着这不是他性格儿啊,怎么忽然转性了呢又?莫不成刚才他算的那卦真的算出了什么不好么?


    我没有说话,而那老聂头见春叔要走,立马就慌神儿了,只见他拉着韩万春的手不放,然后对他说:“我求求你了,大神儿,你就再留几天吧,要不然我这心里真的过不去,三天,就三天好不好?算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


    见老头眼泪汪汪的,那一旁的聂宝中也叹了口气,他对着春叔说道:“韩师傅,要不咱们就再住两天吧,晚上你再跳一场,我再加你钱就是了。”


    “对对对,这小子有的是钱,小子,你给你二大爷花钱心疼不?”老聂头慌忙说道。


    “你是我亲二大爷,花点钱算啥,就这么定啦,你先去看看我二娘,然后放桌子吃饭吧。”聂宝中完后,便拉着春叔和我来到了一旁,看来这聂宝中对那老头的感情确实挺深,他对着春叔说道:“韩师傅,没办法,老爷子就是这性格,胆小,但是也一把岁数了,你们就再住两天吧。”


    春叔陈着脸,似乎在想些什么似的,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着那聂宝中说道:“好吧,那就再住一晚,但是跳完这一场可真不能再跳了,我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聂宝中见春叔愿意留下来了,便不住的感谢,可是我心里却觉得,这老家伙这幅德行,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儿。


    吃完了早饭后,老家伙把我拽到了院子里,然后小声的对我说:“这次有点邪门儿了,今晚咱们得小心一点儿。”


    果然是这样,我问他:“怎么了?”


    老家伙对我说:“没怎么,刚才卜了一卦,是个‘天山遁’,我就说么,这两天太顺了有点不正常,怕是好运到头儿,真要碰见点啥了。”


    他本来就会一些卜卦的手艺,这很正常,他对我讲,所谓遁着,乃是避也,但是退避不得的话,就应了浓云遮日之象,如同一个太阳,正当大午时节,光耀众生,可是好景不长,偏偏来了一块儿浓云遮蔽其光,他对我说,占此卦者,谋事不遂,定主恍惚事不定。


    说到了这里,他又跟我讲道:“话说古时薛礼统军途中,占过此卦,果然被那张士贵淹没其功劳,本来大好的仕途最后化为了泡影,正是浓云蔽日之象,不吉利啊不吉利…………”


    我望着老混蛋一副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不吉利你大爷,于是便对着他说:“不吉利你还留这儿,这不找抽呢么?”


    只见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后对着我说道:“你懂个六,你大爷我这是富贵险中求啊,明不明白?现在像聂宝中这样的土豪少了,不在他身上多挣点钱的话,那还对得起洗头房的小丽还有祖师爷了么?”


    你把你家祖宗和洗头房小丽摆在一起,就已经够对不起他们的了,我哭笑不得的想着,没办法,这就是老混蛋的性格,在金钱的利诱下,他才不管什么吉不吉利呢,只要给他钱,估计让他钻老虎洞他都肯,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我俩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因为我也是。


    于是我便没说什么,为了保险起见,我俩决定天黑就动手,随便跳一场大神然后明天就闪人。


    只是苦了钱扎纸,这老小子见又走不成了,顿时十分沮丧,我见他这样子,便想让他独自先走,可是钱扎纸对着我无奈一笑,然后说道,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把朋友丢下自己先撤的人么?


    说完后,他继续蹲在墙角里面碎碎念。


    这一天里,我也没闲着,满村转悠专挑人多的地方去,果然,村民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于是那干部的死因便出现了刚才的那几个版本,等到下午快天黑的时候,那姜白山回来了,大家慌忙围了上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表情有些沮丧,但十分的激动。


    原来真死人了,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三个。


    那个干部,还有两个撬棺材的,都在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死了,据说死相挺惨的,没有任何的外伤,嘴巴都张的很大,舌头都伸了出来,有苍蝇在嘴巴里面进进出出,倒是十分吓人。


    不过这姜白山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警察也拿他不能怎样,做了份笔录便放了他回来,姜白山说到了这里,已经激动的哭了出来,他跪在了地上,然后对着西边一边磕头一边激动的说道:“我妈显灵了,我就说昨晚上梦见我妈了,这是我妈显灵了!!”


    当时很热,但他的话让在场的村民们包括我,浑身出现了一阵凉意。


    难道这世界上当真有鬼魂复仇之事么?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我还在那大树之下,转头望去,残阳如血。此时此刻,连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于是便也不敢再大意,心里想着还是早点跳神早点离开的好。


    不过,似乎还是我多疑了,等到太阳落山之后,钱扎纸又扎了一对纸人,焚了香后,我和春叔俩人又在聂家人面前跳起了大神。


    出奇的顺利,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韩万春又扮演了一回抠脚大汉,假装那姜老太太附体后开导了一下老聂头儿,老聂头儿的这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等到仪式完毕之后,我放下了鼓,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之后,我和钱扎纸俩人照例烧了纸人,然后回到了屋子里面看电视,虽然不爱看,但却能消磨时光,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那聂家人烧了水让我们洗澡,在小村子里面洗澡都是用大铁盆,草草的冲了一下身子,我顺便把衣服裤子一起洗了,好在天气炎热,挂在风口处,明天早上就能风干。然后我穿着大裤衩回到了房间,同老混蛋还有钱扎纸三人睡在一张炕上,折腾了一晚上老混蛋也累了,没一会儿就鼾声连天,钱扎纸则还是睡不着,这两天他当真神经衰弱了,只见他嘴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一些游戏的事情,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就好像念经一样,夹在他俩中间,我很快的就睡着了。


    可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就感觉到有人推我,我闭着眼睛,想拿手把推我的那手拉开,哪知道一摸之下,那手冰冷异常,而且还潮乎乎的,于是我便睁开了干巴巴的眼睛,发现是钱扎纸,侧躺在我的身边,把手伸进了我的被窝里面,一下一下的推着我的身子,我当时就郁闷了,心想着这小子是不是没对象瘪疯了?你就算再饥渴也别跟我玩这调调啊?


    于是我便打了个哈欠,对着他没好气儿的说道:“干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哪知道钱扎纸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我嗖的一下清醒了,他闭着眼睛,然后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别动,别说话,有鬼!”


    刷的一下,我立马就精神了,一听说有鬼,我的手慌忙摸向了枕头边,一直以来,我睡觉的时候都把老七放在那里,可是今天一摸却摸了个空,我顿时一愣,然后想起来了,刚才洗裤子的时候好像把老七忘在隔壁房间了,该死,这可怎么办?


    于是我顿时有些慌了,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只见钱扎纸对我说道:“别动,过来了,是个老太太!!”
第一百零八章 秽三儿

    那一晚,云遮蔽了月亮,小村之中,哪里有路灯之类的照明之物?当时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四周漆黑一片,在这黑暗之中,你要是听到有个老太太的鬼魂正往床边儿奔的时候,心里会怎样想?而且它不是奔向别人的床,是奔向你的床。★百度搜索:★%★

    听钱扎纸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浑身发麻,虽然鬼魂什么的,我也经历了不少,但那都是我在有准备的时候,现在老七不再手里,我基本上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小青年,身边能够利用到的东西,一个是整天脑袋里想着骗人钱财按摩推油的猥琐大叔,一个是整天脑子里面全是游戏装备副本的疯癫儿童,说到底就是仨废柴,而且虽然钱扎纸没有说明,但我了解这小子的程度无异于单手撸了解樱井梨花身上哪里有痦子,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判断,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个想犯罪的主儿,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睡着的话,那我的心可真够大了点儿了,睡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钱扎纸小声的对我讲道:“这个太狠了,好像是吸火气的主,来了,快装睡觉?”

    吸火气?啥叫吸火气?我的脑子飞速运转,瞬间将我以前听说过的那些妖魔鬼怪想了个遍,终于让我想到了这种鬼魂。

    这种鬼,民间传说中又称‘秽三儿’,如果我没又记错的话,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是民国时期,小镇中有个不学无术的青年,整天坑蒙拐骗,十分的不招人待见,他叫刘三儿,大家都不喜欢他,见到他就之称秽气,于是他就多了一个‘秽三’的外号。

    说的是有一日,这秽三儿犯了案,喝醉了酒后竟然爬到了一户盐商家中将那户如花似玉的女儿给糟蹋了,那盐商听闻之后大怒,将这秽三儿捉到了衙门中,判了个死刑,可是这盐商就一个女儿,那秽三儿被处决之后,他依旧觉得不解气,于是命下人去掘坟鞭尸,将那秽三儿弄了个粉身碎骨。

    哪成想没过几日,镇子里面的大姑娘接二连三的死去,镇长见事情有点不对劲,于是便请了位高人来看,那高人查了半天,便查出原来是秽三儿死后的鬼魂作恶。

    原来,人死之后,必经九相,讲的是人出生在这苦海之中,肉身皮囊乃是外物,魂生肉长,魂消肉灭,尘归尘土归土后,人的皮囊要经过九种不同的阶段,之后腐烂成一堆骸骨方可消失,如果人死之后,尸体造人亵渎,那就极其可能发生尸变,形成一种极其阴毒的鬼魂。

    这种鬼魂往往怨气极大,虽然身死之后灵魂归位,但是肉身之中却依旧残留着一些‘气’,这也是通常僵尸诈尸的原因,由于肉身被渎,所以气散不净,这气就会形成一种鬼魂,就会像饿鬼一样,便到处吸人火气,之前也说过,人身上有三把火,这火气直接影响到人的身体状况,那些女子便是被这鬼吸干了火气而死。

    后来镇长请那高人捉鬼,那高人想出了个法子,他扎了一个极大的草人,为其穿上绸缎,然后画了一张符,他说这幅可以让那秽三儿产生幻觉,以为这是个极美的女人,白天高人抱着那草人招摇过市,等到晚上的时候,那秽三儿果真上当,摸到了那放置草人的房间中想要吸其火气,可是草人哪里来的火气?于是那秽三儿吸不到火气,可却又不想放弃,最后天亮的时候便自行消散了。

    这就是那秽三儿的故事了,我一下就把这个故事还有这两天的事情联想到了一起,奶奶的,莫不是因为那老太太死后被挖了坟,最后也变成了‘秽三儿’么?

    本来如果直接火化了就没事儿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哪里还有什么气?可你说这事儿弄得,人家老太太死了你还挖坟,让人家无端就体验了一把土火两重天,这谁能受得了?

    如今家伙不在手里,斗它不过,生怕被这鬼吸了火气,于是我只好拼命的装作还在睡觉,将被子盖了个严实,只露出个脑袋,心里面不停的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你说你找我干毛啊,接茬杀挖你坟的那些孙子去啊老太太!

    你要杀他们的话,相信大家都给你鼓掌,末了还会在你骨灰盒儿上面盖一锦旗,上写四个大字:火葬场卫士……啊咧,这好像是五个字,该死我想什么呢!?

    由于当时太过于刺激,想到这恐怖的鬼魂就在屋子里,以至于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刚想到了这里,我忽然没缘由的打了个冷颤,似乎一阵阴风吹来,我紧闭着眼睛暗道不好,这老太太估计要上炕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着你这老太太,难道是眼神儿不好分不清人么,你找我们干什么啊,我跟你又不熟,而且又不是俊男更不是靓女,有啥好吸的啊喂!?

    小风儿嗖嗖的,吹的这他吗匀净儿。

    我虽然拼命的想把自己催眠成一熟睡中的路人甲,但是感觉到阴风慢慢靠近,顿时也慌张了起来,于是转出一副睡觉不老实的样子翻了个身,然后一边打呼噜一边把眼睛眯出了一条缝儿。

    大眼儿望去,只见我旁边的钱扎纸跟我是一个造型,宛如克隆儿童,忽然间他也翻了个身,一边打呼噜一边装作说梦话的样子说道:“呼………来了来了啊……呼呼……”

    说完后,他伸出手来挠了挠司机的鼻子,然后把手放在了脑袋上,我知道,这孙子估计是怕那老太太亲他天灵盖儿,于是便摆出了一副罗汉伏虎的造型儿。

    我心中极度恐慌,便又将眼睛睁大了一些,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我就喊出了声儿来,我们是并排睡在炕上,脚朝着窗户,脑袋朝着炕沿,只见黑暗之中,钱扎纸的脑袋前边儿,竟然有一团青幽幽的烟雾,那烟雾就好像是个人形儿,一个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脸都能看出个大概来!

    肉眼可见!这得是多狠的鬼啊?!

    我慌忙把眼睛闭上,心中直念阿弥陀佛的同时,又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些肉眼能够看见的鬼魂,它们没有一个是善茬儿,就像大学军训时看见的那团子恶心的烟雾,这老太太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不过更加的诡异渗人。

    装睡,嗯,还是装睡吧,话说我本来不已经睡着了么?

    就在这时,我忽然天灵盖一凉,直感觉到身子里好像有团热气被抽走了似的,心中便暗骂道:该死,这老太太看见钱扎纸挡住了脑袋,于是奔我来了!

    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当时情况紧急,而我又不想让它发觉我已经醒了,这和荒野求生中见到了黑熊是一个道理,你要是跑的话,那你就残了,只能装死!

    于是,我也只好打了个哈欠,然后迷迷糊糊的说道:“俺老孙去也……呼呼……”

    说完后,我假装着做梦,也抬起了手来摆出了个敢问路在何方的大师兄经典造型挠了挠脑袋,并且把手也留在了那里。

    老天保佑,那老太太好像放弃了,我的身子又恢复了正常,可就在我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的时候,只听身边的钱扎纸好像说梦话似的说道:“曼玉姐姐你的时装真好看,让我抱一会儿嘛……呼呼……”

    说完后,他一个翻身,竟然翻进了我的被窝,抱着我的身子,把脑袋扎在我的腋下,而我的手此时正捂着脑袋,想要挣扎,竟动弹不得。

    该死!!我偷眼看去,原来是这老太太见我也捂着脑袋,便又去找钱扎纸,钱扎纸只好钻进了我的被窝儿。

    可我怎么办啊大哥!!!

    我当时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把钱扎纸这个混蛋唾骂了千万遍,心想着这小子太不仗义了,他倒是躲起来了,但我却动不了了。

    我只好一边装作吧唧嘴,一边偷眼继续望去,那老太太的鬼魂见钱扎纸钻进了我的被窝,也愣了一下,好在它似乎没什么智商,还以为我们没醒,我当时心里面不断的祈祷着:大婶儿大婶儿,我和你之间有代沟,你别来找我了,你敢不敢去吸韩万春那个老家伙,你俩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啊!你要是有点人性的话,就快去找他啊,快去啊喂!!

    哪成想,这个鬼魂似乎只喜欢小伙儿似的,只见它愣了一会儿后,又幽幽的来到了我的头前,我忽然感觉到手臂一阵颤抖,竟然不自觉的挪开了!

    这还得了?!

    如果放在以前,估计我早就吓晕过去了,但是现在的我却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一咬牙,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吧嗒了一下嘴,然后也说起了‘梦话’:“呼噜……张静初姐姐,我爱你……”

    说话间,我一转身,也缩进了被子里面,然后用力的挣脱了钱扎纸,抱住了他,同时用力的在他的腿上拧了一下。

    钱扎纸顿时长大了嘴巴,但是没敢喊出声,只好一边挣扎,一边说着梦话:“曼玉姐姐你好漂亮……呼呼…………”

    我俩在被子里面折腾,就好像是梦游一样,索性,被子遮住了头脸,暂时安全了起来,过了好几十秒,依旧没有动静,但我和钱扎纸在被子里面依旧大气不敢喘一声,我偷偷的掀起了一角被子,向外瞧去,只见那老太太的鬼魂正立在韩万春的头前一动不动。

    我心里大喜,暗想道,没错没错,赶快搞他!

    可是想到了这里,便忽然又想到,不对啊,如果老家伙被吸的话,那不就死了么?这可不是闹笑话的,该怎么办啊?!这老混蛋虽然为人市侩,但是对我却很好,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嗝儿屁了啊!?

    不想,就在我还没来得及拿定主意该怎么的时候,事态竟然又出现了戏剧化的变故。

    眼见着那鬼魂朝着韩万春的脑袋吸去,韩玩出这人睡觉不老实,咬牙放屁吧嗒嘴的,他葫芦打的极响,嘴巴大张着,那鬼魂刚一近身,只见老家伙竟然‘隔’的一声打了个饱嗝儿,然后棉被里面传来噗的一声巨响,放了个长长的屁。

    那鬼魂又楞了一下,然后竟然离开了他的身前,我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心想着老混蛋啊老混蛋,你说你做人都做到什么地步了,连鬼都不愿意吸你!

    可那鬼魂离开了韩万春,竟然真的上炕了,它见我和钱扎纸躲在被子里,似乎急了,竟然一把抓开了被子,我直感觉阴风骤起,哪里还能再装下去?于是便睁开了眼睛大叫了一声:“啊!!”

    而钱扎纸这小子更是利索,被子被掀起的那一刹那,他就好像脱缰野狗一般窜到了地上,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了出去。

    我一边骂着钱扎纸不讲义气,一边也跳到了地上,没办法,现在只好明刀明枪的干了!而就在我一声大叫的时候,那韩万春被我的喊声惊醒了,只见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干啥啊,还让不让人…………”

    说话间,他已经转头望见了身旁的鬼魂,他愣了一下,然后十分平静的瞅了瞅站在地上的我,一瞬间,一张老脸上演了最少五种表情,只见他大嚎了一声:“妈呀!!!!!!!”

    然后,便吓晕了过去,脑袋倒在了枕头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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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熟悉的感觉

    老混蛋的一声嚎叫,着实把我吓得够呛,我望着炕上的那个鬼魂,它转头望向了我,我浑身一抖,二话不说穿着大裤衩,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拔腿就跑。

    开玩笑,我现在要啥没啥自然斗它不过,但是要说小哥这一年也不是白混的,只要老七在手我还怕它?[.]

    于是,我慌忙朝着门外跑去,可是还没等跑两步,忽然冷风袭来,我浑身一震,直感觉到两条腿就好像灌铅似的那么沉重,竟然一动都动不了了。

    奶奶的,这是什么妖法啊!?我浑身不停使唤,只能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只能张大了嘴,不住的喘气,同时心中的恐惧再次出现,这可怎么办啊?!

    只见那个秽三儿对我阴森森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韩万春招了招手,韩万春的身子就像木偶一样直勾勾的坐了起来,只见那个鬼魂伸出了手来,慢慢的抓住了韩万春的脖子,将其提到身前,然后将脸凑了过去。

    “不要!!!”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都无法接受这老家伙就这么挂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钱扎纸又跑了进来,他手中抓着我的老七,我心中一喜,便对着他大喊道:“小钱!赶紧的,用这玩意儿敲它!!!”

    钱扎纸听到我这么一说后,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只见他大吼了一声,一脚踏在炕上,然后借力纵身一跃拿着老七就要砸向那个鬼魂。

    可下一秒的事情,我竟怎么都想不到,只见那个鬼魂嘿嘿一笑,一只手抓着韩万春的脖子,另一只手就这么随手一拉,竟然将钱扎纸打飞了出去,钱扎纸瘦弱的身板摔在了炕头的强上,咣的一声!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惊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钱扎纸跌坐在了炕上,而那个鬼魂竟抓着韩万春向他砸去,两人的脑袋磕在了一块儿,就好像两块大石头或者大西瓜互相碰撞似的,彭的一声,然后下一刻,我感觉脸上溅上了几滴黏糊糊的液体,在看两人已经倒在了炕上,手足不住的抽搐,鲜血染红了被子,眼瞅着是活不过来了。

    而我,却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感觉自己的瞳孔放大,他俩……就这么死了……?

    “啊……啊…………”极度惊恐之下,我竟然说不出话来,这两个我最要好的人,竟然在这个晚上,被一个恶鬼给杀死了,这让我怎么能接受?极度的伤心之余,伴随着极度的恐惧,两人的尸体,勾起了我内心之中潜藏最深的那份恐惧,看见老瘸子上吊时的那种心情再次出现,我瞪着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呼吸混乱,抽气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一个破风匣。

    但是,那个恶鬼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在我还没有回过神儿的时候,他就已经飘到了我的身前,双手朝着我的脖子伸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我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她的爪子卡住了我脖子的同时,我也就来不及多想,双手也同时伸出,老天保佑,我竟然能够碰到他,于是我绝望的大叫了一声:“你想杀老子,老子死也要掐死了你!!”

    如果放在以前,估计我是没有这般的勇气,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我心中万念俱焚,心想着钱扎纸和韩万春都死了,那我即使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一瞬间,我双目紧闭不能呼吸,而双手也不敢放松,狠命的掐着那个鬼魂的脖子,也不管鬼能不能被掐死,但却不断的用力。

    而就在这时,忽然我的左太阳穴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似的,忽然浑身一哆嗦,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我竟然还躺在炕上,眼前是钱扎纸是钱扎纸一张苍白的脸,他蹬着眼睛,双目上翻,嘴角上挂着白沫,而我的双手,竟然正掐着他的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顿时愣住了,然后慌忙放开了他的脖子,只见钱扎纸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对着我骂道:“你奶奶的……咳咳,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屁股么,至于这么玩命的掐我,想弄死我么?!”

    我顿时慌了,于是也连忙坐起了身子,然后不敢相信的四下望了望,发现韩万春还在我的身旁打着呼噜熟睡,黑漆漆的屋子里,哪里有什么秽三儿的鬼魂?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住的喘息着,这时才发现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只见钱扎纸骂骂咧咧的小声对我说道:“你这是中的哪门子邪啊………………”

    于是钱扎纸告诉我,他说刚才自己忽然醒了,然后发觉有点不对劲,院子外面好像有个什么,他拿眼一瞧,原来是个鬼魂,他觉得那鬼魂有点不对劲儿,于是便摇醒了我,哪知道他刚对我说‘鬼来了’以后,我竟然愣住了,脸色越来越差,过了好一会儿,他见我不对劲儿,便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我的屁股,哪成想我忽然发难,竟然卡住了他的脖子,他惊吓之余,便只好随手乱摸,慌乱中抓到了一根东西,便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太阳穴上。

    我听他说完后,身子顿时一哆嗦,只觉得这种经历似曾相识,想着想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慌忙转身望向了窗外。

    那群瘟死的黄皮子!!一定是他们,他大爷的,一定是他们在暗中搞鬼!

    要说这一年里它们还算安稳,以至于我都差点把这帮货给忘了,感情他们埋伏的够深的啊,要说早日里听到的那些奇怪的传闻确实让我的心中有了些恐惧,外加上我刚睡醒时神志有些不清醒,听到钱扎纸说鬼来了,自然会往哪被掘坟了的老太太身上想,这帮孙子就趁此机会又让我体验了一把4d电影。

    他奶奶个孙子的,看来对于这帮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啊,我说刚才拿经历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感情是大话西游啊!

    想到了这里,我便不由得愤怒,然后骂道:“吗的,有是那些货,小钱,真对不住,你没事儿吧…………”

    “差点被你给掐死。”钱扎纸这时似乎恢复了一些,他问我:“你说哪些货啊?那些黄皮子烤肉?”

    我恶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他说道:“跑不了了,一定就是它们,这帮混蛋简直欺人太甚了,我一直以为这些孙子消停了就没管,没想到今天又跟我玩这一套,吗的,我叫胡白河它们来除掉它们算了!!”

    要说对于那些黄皮子,我之前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祖辈对不起人家,心想着反正我都不怕它们了,它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哪成想这根本就防不胜防,又中了幻觉,刚才差点儿没把钱扎纸给掐死,于是我顿时起了杀心,心想着畜生就是畜生,真的不能跟它们玩和平讲道理,对付畜生最有效的方法只有以牙还牙,它们还当我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胆小鬼呢啊这是,我心里想着它们不是想在老子有生之年弄死老子么,开玩笑,我等得了那么久?把我惹急了现在就弄死你们!!

    钱扎纸刚才抓着的正是我开元鼓的鼓鞭,这鼓鞭质地很硬,戳在太阳穴上没想到还能起到跟苏译丹那银针一样的效果,要说昨晚跳完神以后,我脱了衣服,连同着鼓将那些东西都丢到了炕梢,没想到这一举动竟然救了我一命。

    于是我说到了这里,便对着钱扎纸恶狠狠的说道:“跟我走,出门跳神码人来给你报这个仇,我就不信了………………”

    哪成想我这话刚说出口,只见钱扎纸眨了眨眼睛,然后跟我说道:“你说那些黄皮子,我也没看见它们啊?”

    什么?我又愣住了?心想着不是它们?那我为什么又出现幻觉了?难道是这些三孙子学会了什么新技能?隔空催眠么,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只见钱扎纸忽然小声对我说道:“不好,那鬼来了,赶紧躺下!”

    说罢,他一把拉我躺下,我当时脑子里面乱的可以,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听钱扎纸对我说:“刚才它是去那老聂头房间了,现在又过来了,这玩意儿挺邪门儿,别出声!”

    原来,这钱扎纸刚才在院子里面看到的那个鬼魂,并没有直接来到我们这个屋子,而是飘到了老聂头的房间,我听到了此处,心中便又道了声不好,暂且把那黄皮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直感觉到一股阴风吹来,同时心中不住的苦笑,奶奶的,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那冷风嗖嗖的吹来,我和钱扎纸一声不吭,又装作睡觉,老实说,我当时真的感觉自己都有些神经衰弱了,真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敢声张,只听‘滋噶’一声,门开了,然后屋子里的气温下降,我心里想着,娘的,这回可是正主儿了。

    屋子里依旧漆黑一片,我感觉到脑袋上面一阵风吹起,便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隙,打眼望去,心中又是一惊!

    靠,这哪是什么秽三儿啊,分明就是那个聂宝中嘛!!

    只见那聂宝中低着头站在我们的面前,上半身不住的摇晃着,翻着白眼,提着一把菜刀,阴森森的望着我笑着,表情十分的狰狞,只见他望着炕上的我们三个,然后张开了嘴巴,幽幽的说道:“一个,两个,三个,嘿嘿……都跑不掉啦,都跑不掉啦……。”

    通过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这聂宝中是典型的被脏东西上身以后的反应,我心里面暗骂了一声,看来这个聂宝中一定是被脏东西给附身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脏东西是什么,不过也能猜出,十有八九就应该是那个鬼魂了,妥妥的,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杀我们,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只见那个老聂头儿右手提着菜刀,左手朝着钱扎纸的头发慢慢的抓去,我心里面苦笑着,难道又要上演幻觉中的那一幕了么?

    别开玩笑了,现实哪是幻觉啊,钱扎纸哪有那耐性,只见那聂宝中的手还没碰到钱扎纸的头发,钱扎纸便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就跳了起来,起身的同时,抓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猛地朝那老聂头蒙了上去。

    而我见既然已经动手了,便也不再装睡,马上爬起了身,朝着那聂宝中撞了过去,那被付了身的聂宝中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子还没有挣脱掉就被我撞倒在了地上,一击得手,我顺手就抄起了开元鼓的鼓鞭,心里面大骂道:娘的,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踏实了。

    不过似乎心里有了刚才幻觉的阴影,外加上这聂宝中手里面拿着凶器,要用老七同他斗估计是不行,还得跳神请人帮忙,想到了此处,我便大声的对钱扎纸喊道:“小钱儿!快抄家伙先顶上一阵!我要请人降他!!!”

    钱扎纸应了一声,然后抄起了炕梢上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把做纸扎钉架子用的锤子,直接就跳到了地上,抡圆了锤子就朝着那个聂宝中砸去,我心里面顿时暗暗叫苦,看来钱扎纸是玩游戏玩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分不清梦幻现实了,你这一锤子下去,如果把那聂宝中敲死了那可怎么办?要知道这是和谐社会啊大哥,不像游戏,杀人是犯法的!

    钱扎纸似乎十分的紧张,他这锤子没什么准头,而那聂宝中已经扯开了被子,他挥舞着菜刀,一下就把钱扎纸手里的锤子砍飞,而且菜刀还在钱扎纸的手臂上划了一下,划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钱扎纸‘啊’的一声,那锤子脱手而出,砸在了一个衣柜的玻璃上,啪嚓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我当时已经摸索到了开元鼓,心中真不知道应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而玻璃碎掉之后,只见我身旁的韩万春忽的一下坐起了身,然后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叫道:“干啥啊,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

    我们都愣住了,韩万春话还没有说完,就转头望见了满地狼藉,以及翻着白眼表情狰狞的聂宝中,他十分平静的望了望聂宝中手里滴血的菜刀,那刀在黑暗中甚是扎眼,还有受伤了的钱扎纸,然后又望了望我,那一瞬间脸上最少闪出了五种表情,只见他惊悚的大嚎了一声:“妈呀!!”

    然后就晕了过去,脑袋倒在了枕头上,不省人事。

    我心中苦笑道,看来现实跟幻觉还是有相同之处啊,这老混蛋又吓晕过去了。

    但当时情况紧急也由不得我多想,我也顾不了多少了,一边狠狠的敲了一下手中的开元鼓,一边对着钱扎纸叫道:“小钱儿!拿凳子跟他干,给我一点时间!!”

第一百一十章 宵夜

    “娑林瑞吉!请神啦!请神啦!!!”我抓着开元鼓玩命的敲着。

    那一晚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韩万春这个老混蛋又一次晕了过去,钱扎纸听了我的话后,忍着痛抄起了炕边的折凳朝着那被付了身的聂宝中砸去,而我则光着膀子在炕上跳起了大神儿。

    此情此景相比刚才那幻觉反而更像幻觉似的,按理来说这不科学啊,咱们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跟那个被鞭尸的老太太的关系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为啥它要对我们下如此的毒手呢?

    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老太太的鬼魂已经失去了理性,杀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了,看来那老聂头一家凶多吉少,我心里面想着。

    一边想,嘴里面还不消停,唱过了头前的那些词后,我张口唱道:“神鼓一打响当当,帮兵请仙来帮忙,手里拿起黄皮纸,画符画咒求上苍,写个坤字坤字儿断,写个乾字乾字长!帮兵请狐不请黄,只请胡家来帮忙,神鼓一打响枯茬,胡黄两家夸一夸,胡翠萍胡翠花,胡三太奶他们娘仨,列位管事把阵坐,派遣手下离了家,胡白河骑大马,后跟着狐皮崽子一大拖拉呀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当时真的是火烧眉毛了,钱扎纸咬着牙抓着凳子朝着那聂宝中一顿猛砸,而那聂宝中被鬼魂附身之后,似乎十分的凶狠,他怪叫着挥舞着菜刀,钱扎纸虽然不惧鬼魂,但是体格跟我是一个等级的,哪能斗得过这个十分精装的成年人?

    幸好,刚才他跌坐在了地上,来不及起身钱扎纸就又扑了过去,那凳子砍在菜刀之上,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就好像伴奏似的夹杂在我的鼓点之中。

    整间屋子里,也就数韩万春最安生,这老混蛋睡得这个踏实,我望着钱扎纸同那聂宝中恶斗,脑袋上汗珠直冒,这帮兵口诀又长又复杂,让我当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一张嘴,好快点唱完搬来胡白河它们。

    没办法,我只能尽最大努力,而钱扎纸此时嘴里一边对那聂宝中大骂一边挥舞着凳子,他骂人的话都是一些游戏术语,骂道最后竟越骂越起劲,一边用凳子拍那聂宝中一边大声骂道:“叫你这里没宽带,叫你这里没宽带!”

    那聂宝中哇哇怪叫,却也起不了身,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那聂宝中似乎发了狠似的,坐在地上竟把手中的菜刀朝着钱扎纸丢了过去!

    “小心!!”见他一抬手,当时我也顾不了什么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幸好,钱扎纸福大命大,只见他一缩脑袋,那菜刀擦过了他的脑袋,直接旋转着朝我飞了过来,要说这个时候我如果还能有什么心理活动的话,那完全就是扯淡,我当时只是楞了一下,还没回过神,那菜刀就已经到了眼前!

    这下操蛋了!!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哪菜刀却并没有砍在我的脑袋上,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韩万春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面带冷笑,右手抓着那把菜刀。

    是他救了我?我望着韩万春,心想着这老混蛋难道是个高人,一直以来都深藏不露?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只见韩万春将那菜刀丢在了炕上,然后嘿嘿一笑,对我说道:“姚少,好久不见啦。”

    胡白河的声音!

    我心中长处了一口里,原来是胡白河及时赶到,附在了韩万春的身子上啊。

    我见胡白河来了,心中一阵大喜,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钱扎纸发出了一声尖叫,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只见那地上的聂宝中已经趁着钱扎纸转头的时候一跃而起,一脚揣在了钱扎纸的肚子上,钱扎纸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上,而那聂宝中哇哇大叫,竟然跑出了房间,只听帮当一声,他已经踹开了房门跑到了院子里,很快就跑没了影儿。

    见到这家伙跑了,我也没言语,只是慌忙下地扶起了钱扎纸,幸好他伤的不重,只是被踹的岔气了,而这时,只见那胡白河对我说说道:“姚少,这怎么回事儿啊,刚来就这么大的场面,发生什么了?”

    我转头对着胡白河说道:“别提了,刚才那个人好像被鬼附身了,咱们快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于是,我们三个也来不及休息,便慌忙出了房间,我当时最担心的就是那聂宝中被附身了以后要是拿菜刀真把他二大爷给剁了的话那该怎么办?出了人命就等于见了官司,我们几个都逃不开干系。

    所以走出了房间后,我的心中不断的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那两个老人千万不要有事啊。万幸,也许佛祖当真保佑了,当我推开那东屋的时候,老头老太太睡的正熟,见他们呼吸平稳,我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于是便示意他俩别声张,又退回了我们的屋子里,开了灯,附在那韩万春身上的胡白河对我说:“姚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面拿定了主意,然后抓起了衬衫,对着胡白河说道:“追,那是我的雇主。”

    没错了,虽然现在好像是安全了,但是那鬼魂却依旧附在聂宝中的身上,鬼魂似乎只是想杀人,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我之前既然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最起码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钱扎纸很同意我的观点,只见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没错,疼死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罢,他又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竟然从里面翻出了两把纸扎的手枪,他递给了我一把,然后狠狠的说:“姚子,这把沙鹰拿去防身。”

    我拿着这把纸枪当时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并不是怀疑他的手艺,也不是怀疑这纸枪打不了鬼,只是…………

    我对着钱扎纸哭笑不得的说道:“子弹呢?”

    钱扎纸听罢我的话后,竟然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拍了一下脑袋,然后大叫道:“哎呀,你说我怎么就忘了这茬了,没子弹打个毛啊!”

    我没有理会这个神经病,有的时候我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一怪才还是一疯子,可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于是我便转头对着胡白河说道:“白哥,能知道那人跑到哪儿去了么?”

    胡白河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地上闻了闻后,便对我说道:“光闻味儿就知道了,先走一步。”

    胡白河虽然生性浪荡,但是在关键时刻却也从不掉链子,只见他迈开了腿,几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我取了老七之后和钱扎纸慌忙跟上。

    被付了身的韩万春此时身手敏捷,就跟跑酷似的,几个助跑后,蹬着墙就翻到了外面,而我和钱扎纸则不行,只好取了钥匙打开院门,这个时候,那胡白河已经跑远了。

    我和钱扎纸在后面追着,钱扎纸一边跑,一边望着那胡白河的背影气喘吁吁的说道:“呼,呼……你说,春叔要是平时也有这身手的话,那还跳什么大神儿啊,直接奥运金牌了。”

    我挺佩服他现在还有心情说笑,于是便一边跑一边对着他说:“我只怕他这么跑下去,明天得坐轮椅回哈尔滨。”

    确实,那胡白河的身手相当敏捷,似乎这和他是动物有关,他跑的飞快,且越跑越远,当时的月亮依旧被一片片云彩遮掩,我只能依稀的望着胡白河钻进了树林,似乎正像山上跑去。

    看来那鬼魂是想回到自己的坟地里啊。

    没一会儿,我俩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上了那山之后,由于体力不支,我俩跑的浑身是汗,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那片坟地之前。

    这个时候,月亮终于露出了头角,我见到那坟地之中立着两个人,一个是附在韩万春身上的胡白河,还有一个则是被鬼付了身的聂宝中。

    说起来也真够有意思的了,这两个人都是被脏东西付了身,没想到失去了知觉后还能打起来,我和钱扎纸跑上了近前,很明显还是胡白河技高一筹,只见被他付了身的韩万春表情镇定,一招一式揍在那聂宝中身上,竟是拳拳见肉,没过多久,只见那聂宝中挥舞着爪子朝着胡白河面门抓去,胡白河嘿嘿一下,没有躲闪,只是趁机将右手网上一提,死死的扣住了那聂宝中的手腕,同时一脚蹬在了那聂宝中的肚子上,他俩缠斗的地点就在那姜老太太的坟前,由于事出匆忙,所以那具棺材还没有被收起,聂宝中被蹬飞了出去,只听咣当一声,正好落在了那棺材之中。

    而就在这时,只见钱扎纸大喊道:“那鬼出来了!!”

    胡白河又是轻蔑一笑,然后伸手凌空一抓,只见我身边的钱扎纸欢呼道:“抓到了,抓到了!!”

    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胡白河确实很有本事,只见他右手握爪,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似的走到了我近前,对着我说道:“姚少,你要的就是这个鬼魂么?”

    我看了看钱扎纸,只见他对着我点头说道:“没错,应该就是这个老太太了。”

    只见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着我说道:“这鬼还挺厉害的,刚才躲在棺材里向我偷袭,嘿嘿,姚少怎么处置它啊,要不我把它给吃了?”

    我叹了口气,按理来说,这个老太太的鬼魂应该早就去阴间抱到了,这作恶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和‘秽三儿’也差不多,都是尸体中残留的一股怨气,如果留下它的话,多半是个祸害。

    说起来也许这鬼魂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有些极端了,过激的仇恨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谁欺负你你杀谁去啊,怎么把仇人杀了之后,还要杀好人呢?可见,这个世界上当真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善与恶,这估计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鬼魂之类的东西都被称做邪物吧,因为有的时候它们真的是没有理智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胡白河乐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巴,对着右手一吸,吧嗒了一下嘴,然后对着我说道:“这玩意儿挺补啊,多谢姚少请我吃宵夜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你这顿宵夜差点儿没把我命给搭进去。

    索性,有惊无险,没有发生什么惨事,想想之前那幻觉我现在还有些后怕,那些黄皮子当真讨厌,现在胡白河在这里,我何不问问他能不能帮我把那些黄皮子给灭了呢?可是,我还没等张嘴,只听一旁的棺材里面发出了了阵阵呻吟之声。

    那聂宝中醒了,他坐起了身子,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我们,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只见他对我们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啊!!!”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副棺材里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人来电

    这老小子醒的够快的了。

    我见聂宝中坐在棺材里面喊出了个男高音儿,心里面顿时暗暗叫苦,于是问题就又来了,请问,如果你半夜的时候睡的正嗨,忽然一哆嗦醒了,坐起身子后发现自己变成了棺材瓤子,那么下面那个理由更会被你接受?

    1:自己睡觉的姿势不对。

    2:梦游的时候感觉这棺材跟个船似的挺舒服,于是就钻了进来。

    3:这依旧是个梦。

    4:…………四个屁啊,这怎么可能!

    好吧,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挺复杂的,我该怎么跟这老小子解释今天的《走进科学》呢?在我发愣的时候,只见钱扎纸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那聂宝中的身前,双手对着他摆了一副两只水母在海里游泳的造型,然后对着他说:“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你什么也没看见你什么也没看见…………”

    没看见你老妹儿啊,你这是想催眠他啊?话说你有这技能么?我叹了口气,现在反正都到这地步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跟他说明了,于是便上前一把拉开钱扎纸这个疯癫儿童,伸手拉起了那聂宝中走出了棺材后,便对着他赔笑道:“聂哥,真是对不住,这事儿其实挺复杂的,我如果跟你说刚才你被鬼上身了,你会相信么?”

    聂宝中的老脸煞白,显然是被吓坏了,月光下的坟地中,他望着我,哭丧着脸说:“这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韩师傅!韩师傅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都说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很明显我这个半大小子说的话他不相信,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想法和世界观都不一样,就像世纪世纪之前,欧美的那帮子宗教老顽固一样,认死了地球就是一桌面儿,谁劝都不好使,最后愣是把一说真话的哥白尼给烧死了。

    尼哥死的够冤枉的了,也许是他脾气太倔,你说你跟一帮傻b抬什么杠啊,傻b只能用傻b的方式跟你解释什么对什么错,要是他们也懂真理那还会是傻b么?

    只见聂宝中对着‘韩万春’喊了好几句,而‘韩万春’则还在那里一边吧嗒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顿宵夜似的,完全没有反应,最后聂宝中急眼了,他走到了‘韩万春’的身前,然后对着他叫道:“到底怎么回事!韩师傅,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韩万春’愣了一下,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心想着想要对一个人知道地球是圆的这道理,最简单明了的就是给丫屁股上安个火箭来个太空一日游。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那聂宝中说道:“小伙儿你叫我呢啊,我不姓韩,姓胡,胡锦……那个胡,明白么?”

    聂宝中见着眼前的‘韩师傅’无论是表情气质以及说话声音都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便颤抖的说道:“韩……韩师傅,你的声音怎么…………”

    胡白河叹了口气,然后眼珠一转,然后一把揽过了他的肩膀,然后对着他笑着说:“来来来,我跟你好好解释解释,姚少,你同意么?”

    我叹了口气,示意他随便,只见他半推半拽的把那聂宝中拉到了一边儿,背对着我们,我只听见那聂宝中忽然又发出了一声男高音,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似的,然后尖叫不断。

    我心想着:大哥,你轻点吓唬他,万一给吓疯了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没一会儿,胡白河拎着抖的跟癫痫似的聂宝中回来了,他笑呵呵的对我说:“姚少,搞定了,哎,我问你,我是谁?”

    “你你你你是…………”聂宝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是谁!!”胡白河大喊了一声。

    “胡白河胡大爷!!”聂宝中快哭出来了。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着我说道:“不吓唬他他不相信。”

    我无奈一笑,然后上前出言安慰了一下那聂宝中,聂宝中面如土色,看来他已经真的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有鬼这件事儿,亏他之前还当我们是骗子,唉。

    看来这件事儿终于圆满的解决了,于是,我们几个便准备下山,在下山的途中,我对那胡白河说道:“白哥,我问你个事儿。”

    胡白河点头示意让我说,于是我便把今晚上发生的这恶心事儿同它讲了,要知道我真的动了杀心,于是便对他说道:“白哥,你能不能帮我找票弟兄把那伙子鬼给办了?”

    胡白河在我心里是个很社会的妖怪,言行举止无不流露出流氓气质,而且他奉命保护我,我对他吩咐的事情他无一不照办,但是当我对它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却皱了皱眉头,然后苦笑着对我说:“不好弄啊姚少,你要知道咱们胡家七爷已经跟它们黄家之前已经摆下了道道,这件事我们都不能插手,所以……哎姚少你别生气,要不我偷摸儿的帮你杀两个人出气你看怎么样?”

    什么叫你帮我杀两个人怎么样?怎么感觉你跟钱扎纸似的呢,都拿人命这么不当回事儿呢喂!?

    于是我慌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用这么暴力。

    要说我这情况当真挺特殊的,黄皮子这种妖怪相当团结,由于我爷爷姚四儿当年火烧藤甲兵,所以让我现在活在黄鼠狼和狐狸的赌局之中,这个赌局一日不结束,我就别想逃离它们的魔掌,而且胡白河对我说,那黄皮子一族相当团结,相信它们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即使我本来是一个能号令五族妖怪的萨满,但是现在只有四类妖怪听我的,黄皮子一族打死都不带跟我说话的。

    娘的,果然是这样,听完胡白河的话后,我心里面着实郁闷,虽然之前也在那黄皮子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但今天听胡白河这么一说,却还是挺不是滋味儿,看来那帮子家伙是铁打的狗皮膏药,挣脱不掉了。

    我叹了口气,胡白河见我好像很是不爽,便安慰我道:“姚少,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于在意,你是开元鼓的主人,要知道那鼓并非谁都敲的响,你既然能敲响那鼓,说明你一定有某方面的过人之处,当年吃皇粮的邵永兴之所以领你进门,一定也是不无道理的。”

    “为啥?”我一听到邵永兴这个名字,心里面又是一酸,这老头自己现在是享福去了,不过好像也真是这么一回事儿,那面鼓除了我以外,我真没看谁敲响过。

    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我认为,只是认为啊,邵永兴知道自己保不了你一辈子,他一定是觉得你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做的,你应该也知道,‘萨马’和别派不同的地方,不是么?”

    “沟通?”我说道。

    胡白河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就是这样,要不然咱家祖辈也不会和凡夫俗子们平起平坐,加油吧姚少,你一定可以的,就算是不行……唔,那不还有我呢么?”

    胡白河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很温暖,于是我点了点头,也就这么认命了,好在这诅咒与生俱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我也就没在想。

    回到了村子里,聂宝中吓的不清,以至于精神有些恍惚,我怕这大晚上的他不睡觉再吵着我问着问那,便让胡白河一口仙气把丫给药翻了,然后我敲了鼓送胡白河上路,窗外的天还没有亮。

    我和钱扎纸聊了几句后,只感觉到浑身乏力,于是便躺在炕上又睡着了,不出意料的,第二天韩万春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的直骂爹娘,他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嫌麻烦不想解释,于是便直截了当的对他说:昨晚上又来鬼了,所以你又中邪了。

    韩万春对我说:为什么总是我?

    我对他说:你不是大神么,大神不就是用来中邪的么?

    钱扎纸在一旁嘿嘿直笑,韩万春骂骂咧咧的抱怨着,我就说留下来没好事儿嘛,又被鬼给玩儿了,娘的,看来钱还是要少了。

    我笑而不语,老聂头两口子啥事儿没有,不过那聂宝中看上去精神状态却极度的不好,他看我的眼神都带有恐惧,我也没在意,反正大家又不是长时期合作伙伴,回到哈尔滨后各奔东西,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韩万春确实是韩万春,临走前他又借此机会敲了一笔,他对那老聂头说:老哥哥,我帮你做这场法事可真亏大了,昨晚上那鬼魂变卦,竟又来报复,你看看,这屋子里闹得,幸好最后我把它降服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一次聂宝中没有反驳,而那老聂头也深信不疑,挺韩万春说已经把那鬼魂消灭后,便对着他千恩万谢,临走之前又封了三个红包给我们。

    红包不嫌多,这一次我真的赚了不少,看来风险伴随着机遇这句话是正确的,没有胆量哪有产量?出村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该扫一扫秽气,于是便又上山了一趟,每个坟都上了三炷香,特别是对着那老太太的棺材,韩万春知道自己昨晚中邪,所以祷告的特别虔诚。

    事毕,我们便走下了山,我发现背包里面还剩下了一把香,于是站立了身子,四下看了看,心中若有所思,便把那把香点燃,插在了路边,韩万春搞不懂我这是为什么,于是他便问我:你这香烧给谁啊?

    我笑了笑,然后说道:债主。

    这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我松了口气,踏上了返回哈尔滨的列车,在车厢里,我一边数钱,一边心里想着,不知道阿喵现在怎么样了,看来是时候再去沈阳一趟了。

    到了哈尔滨后,我直接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前往沈阳的票,反正现在因为不知道哪个干部要来审查所以严打,所以我打算去陪苏译丹几天。

    那聂宝中依旧没有缓过神儿来,他的女朋友开车来接他,送走了他后,我们便各回各家,钱扎纸跟屁股上装了火箭似的跑回去玩游戏,韩万春赶着去花天酒地,只有我自己留在这火车站内等车。

    车快来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很陌生,我心想着是不是又是卖保险的?但接通了以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但却又很陌生的声音:“喂,是不是姚远?”

    我眨了眨眼睛,便回答道:“是啊,你是哪位?”

    电话那边哈哈大笑,笑的我都有点莫名其妙:“老哥们儿,怎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我吕全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丹下落

    吕全友?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了这个家伙,没错了,这家伙是我高中同学,就是最爱吃韭菜猪肉馅儿包子的那个回子,记得他以前因为吃猪肉不躲人,还被同族人封为民族败类,当年我俩关系死铁死铁的,但是上了大学之后他好像换号了,我找他不到也就没有再联系,他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

    又听到了以前好朋友的声音,心里面着实挺高兴,于是我便说道:“嘿你小子,这两年儿上哪儿去了,也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吕全友哈哈大笑,然后在电话那边对着我说:“不忙着呢么,为了奋斗啊,终于让我又找到你了,你在哪儿呢?多少年没见了,咱俩喝点儿啊?”

    是啊,多少年了,我细想了一下,大学三年,毕业一年,四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于是我便跟他说,我在哈尔滨呢,你呢?

    吕全友对我说:“我在老家呢啊,你啥时候回来,哎我跟你说,哥们儿现在可真阔气大了,用不了几年,真事儿,那寺庙真要归我了。”

    啥寺庙?我又楞了一下,这才想到之前高中毕业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这孙子当初的志向好像是要霸占我们那儿的清真寺吧,我想到了这里,便对着他说:“真出家了你?”

    “出什么家啊。”吕全友对着我笑着说:“我这叫……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动刀,我找不着我的经了……姚远,真对不住,我这边有点事儿,你啥时候回来给我打个电话,哥们儿全套的请你,先这样了啊,回见。”

    真搞不懂他现在在搞什么,怎么都‘动刀’了呢?

    但是我也没问,他还能记得我,这就是好的,刚想到这里,车就来了,我上了硬座,等到了沈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下了车,我给道安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苏译丹现在怎么样了,道安在电话里面对我叹道,还是老样子。

    挂断了电话后,我叹了口气,拦了一辆车前往了医院,在这一年里,苏译丹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前一个星期又住院了,每天打着营养药,却越来越瘦。

    这医院我已经轻车熟路,先走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这才来到了苏译丹的病房前,在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出了一副很开心的表情,敲门走了进去,然后对着苏译丹笑着说:“阿喵兄弟在家嘛~~~?”

    即便装出笑容,但是在我看见她的样貌时,心中却依旧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锤了一下似的,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憔悴了。

    脸色蜡黄,头发干枯,宽松的病号服包裹着瘦弱的身子,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凸出的腕骨触目惊心,鹅蛋脸几乎要变成了瓜子脸,面容憔悴的他,正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那么的弱小。

    她转过了头来,望着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见她笑着说:“你是谁呀?”

    “我可以是马里奥也可以是路易,反正都是打败了怪兽后来见公主的。”我对她说。

    “路易就算了,一绿帽侠。”苏译丹笑着说。

    其实我这话并不是开玩笑,说起来我确实是打败了怪兽之后才来的,于是我搀扶着她坐在了床上,陪她聊天,同房间里的一位老爷爷见我俩聊得火热,便打趣道:“小伙儿啊,你得多来陪陪这小丫头,她成天哭哭啼啼的,你一来她就高兴了。”

    听这老爷爷这么说,我的心里又内疚了起来,我也想天天陪着她,可是却办不到,苏译丹听那老爷爷说完后,小脸一红,然后对着那老头摆了个鬼脸,笑着说道:“你这老爷子,整天就知道拿我开心。”

    “小病友还不好意思了。”老爷子哈哈大笑。

    我陪苏译丹说了一天的话,她听我说这次能多留几天,显得很高兴,不住的抚摸我的脸,说我瘦了,但是对自己却只字不提。

    等到晚上道安送来了吃的,我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便同道安回了他家。

    在他家里,我拿出了烟,老实说,今天我的心情很糟糕,白天在医院也都是在强颜欢笑,即使我不懂医学,但是用肉眼就能看出,苏译丹的身体已经要不行了,尽管我不能接受,但是却也无能为力,我低着头抽了一口烟,然后对着道安说:“她……还能撑多久?”

    这是我最不想问的话题,因为这太现实也太残酷了,道安对我说:“按现在来看,最多……最多只有一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许会多几天,也许会更短,我低下了头,擦了擦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道安见我这样子,便安慰我:“兄弟,你也别太上火了,成事在人,某事在天,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会有起色的。”

    我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话。

    第二天,等我到医院的时候,苏译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面,她看上去心情很差,见到我来,也只是勉强一笑,似乎有心事似的,同她说话,她也好像提不起精神似的。

    等到了中午,我下楼买了鸡汤和饭菜,拿回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她才吃了一点,就说饱了,于是我用汤匙盛了一勺汤对她说:“饱了就喝口汤吧。”

    “你想撑死我呀!!!”苏译丹望着我忽然大喊,然后一把推开了我的手,鸡汤和饭菜劈头盖脸的撒了我一身。

    她等着眼睛望着我,不住的喘息,而我无奈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拿起笤帚低着头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残羹,苏译丹望着我,她就这么望着我,然后眼睛里面忽然涌出了泪水,哭了,她一边哭一边对我大喊道:“走,你走!不用你管我!!”

    她越哭声音越大,最后趴在了被子上,好像十分伤心似的。

    我叹了一口气,也许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吧,我走了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然后对着她说:“没事,没事的。”

    苏译丹哭了一会儿后,抬起了头,然后哽咽的说:“昨晚上,旁边床的老大爷死了。”

    说完后,她又哭了起来,她抓着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姚远,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原来死亡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对我说,她真的不舍得,真的不想像那老大爷一样,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搂着她,不断的跟她说,没事,没事的。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她终于恢复了平静,记得苏译丹以前曾经对我说过,当你伸出手,把手掌握成拳头的时候,唯一抓不住的,只有自己的生命线,可见,只有生命是无法自己掌握的。

    当时我俩还在大学念书,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却懂了。

    当晚,我回到了道安的家,心情复杂,只见道安还在电脑桌前翻着什么东西,见我回来了,竟十分兴奋的跳起了身,然后对着我说:“你回来了,太好了!”

    “怎么了?”我问他。

    道安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青丹有线索了!!!”

    啥?!我听到这句话后,顿时蹦了起来,同时一颗心开始狂跳,天哪,这是真的?于是便慌忙问他:“什么线索,你赶紧说!!!”

    道安对我说:“真是太巧了,我今天查野史的时候,查到了明末的一段,忽然发现有些可疑的地方………………”

    道安跟我讲,说他前阵子去帮着师父收拾屋子的时候偶然翻出了玄嗔以前的压箱底,那里面有很多孤本野史,那些书是玄嗔年轻的时候得来的,但是这老头却从来没看过,于是便被他拿了回来,里面有一段,正是记录明末时期的怪事。

    讲的是明末时期,国运动荡,由于苛捐杂税外加上皇帝昏庸,导致民不聊生,更有甚者还有很多地方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所以四方起义,在这动荡的年月,也正是神鬼四出的时候,怪事当真发生了不少,讲的是陕西的一处荒山之中,有一个姓孟的农民,一日上清晨的时候上山挖野菜,忽然发现那半山腰上有青光闪烁,那农民上前查看,在一棵大树之下,竟然发现了一枚奇怪的石头,那石头果子般大小,闪烁着青芒,农民见这东西奇妙,便献给了地方知县,换了两袋稻谷,而那知县将此宝又献给了当时的皇上,不想,竟被当时的大太监王承恩私自扣留,当时那王承恩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权在手,升了那知县一级后便把此事压了下来,据说那宝物佩戴在身上后,就会身轻体健,不生疾病,所以直到后来,王承恩有没有把那宝贝献给崇祯就谁也不知道了,当时只有少数的官员知晓此事,到后来北京沦陷,所以这件事情才被记录了下来,变成了野史。

    我听到了此处,心中顿时大喜,按照道安讲的,这东西不正是那青荔丹参么?于是我便慌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道安对我说:“然后……然后就没有了记录,不过据我的推测,历史上讲当年闯军,也就是李自成的队伍攻进北京城后,曾经烧杀掳掠,崇祯皇帝则在煤山,也就是景山上吊死了,而那王承恩也跟着崇祯一起吊死,后来李自成派人埋葬在思陵里面…………”

    “你是说,那青荔丹参极有可能现在就在北京的那什么墓里面?现在挖还能挖到么?你要说能我现在就定火车票。”我听到了这里,心中暗暗盘算着,奶奶的,一般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宝贝什么的都在坟里面埋着呢。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有一种想去刨坟的感觉,可是道安却对我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道:“即使再坟里面埋着,也有人下手比你早,我刚才查了一下,那坟在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曾经两次被土匪给挖了,现在就是一旅游景点儿,所以根本没有可能。”

    “说来说去,难道又是空欢喜么?”我叹了口气,心又凉了下来。

    可是道安却没有这么想,只见他对我说:“怎么是空欢喜呢?知道这东西大概出在那里不是挺大的突破么,咱们现在有了头绪,我又查了一天的时间,没有发现国内外有这东西现世,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心里想着,之前韩万春也给我算过,那青丹的大体方位就在西北方,道安说那墓曾经被土匪挖过,难道那伙子土匪挖了东西以后就北上了?

    道安对我说,当年那些土匪都是些流寇,成不了气候,最后死的死散的散,最好的下场也就是隐姓埋名最后找个地方安顿,如果没有把那东西转手的话,很有可能现在还在中国。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大概明白了,常言道寸金难买寸光阴,多少钱也买不来健康,那青丹能够改变人的体质,那是得是何其珍贵的宝物?我相信很少人会把它卖掉,大胆的假设一下,如果有某个土匪得了那东西,然后逃到了东北?想到了此处,我的心中再次出现了希望,奶奶的,要知道韩万春的卦术都是开头准,那这种可能性很大啊!

    那块东西,当真就在东北?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砰砰直跳,原来那传说中的东西离我也不算太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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