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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yonghua

[转帖] 《尘翳》鲁班尺新作:难以参透的古怪偈语引出的传奇故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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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8 08:3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weiyonghua 分享,辛苦了,+2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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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19:5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地下墓穴






    莫残的摄魂眼看到了,这个梅翁果然老jian巨猾,非但没有上当,反而偷袭他俩释放迷香。莫残立即进入胎息,但金丹子却一头栽到在地。


    既然如此,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莫残转身一掌击在了那株老梅花树大腿粗细的树干上,听得“喀嚓”一声响,硬生生的将树劈断成了两截。


    梅翁大怒双手一招,折断在地上的梅花树枝条齐向莫残包卷过来,双腿以及手臂都被成百的柔韧枝条缠住并紧紧的裹了起来滚到了石碑下。


    梅翁双手转动石碑,“噗通”一声响,莫残和金丹子都跌进了黑洞洞的墓穴之中,耳边传来梅翁得意的笑声:“你俩中了‘梅花散’就在里面自生自灭吧。”随即“嘎吱吱”坟丘重新封闭了。


    墓穴内漆黑一片,莫残透过包裹的枝条空隙往外看,摄魂眼视物倒是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苦于浑身被缚手脚无法伸展,甚至连脑袋也转动不了。


    地下墓穴很大,空气chao湿并带有一股植物根茎泥土气息,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人死后葬于地下大概也就是这样安静吧。


    身上的枝条继续收紧,有的甚至还伸进了衣服里,有两根缠绕在脖颈上令他窒息,虽说莫残已是胎息状态,但仍觉得头昏眼花似乎就要晕厥过去了。


    太低估梅翁了,原本以为用胎息避其迷香,再铲除那株老树就可以占得先机,没想到他竟然引君入瓮使自己落进了圈套,江湖上的争斗真是机关算尽,防不胜防。


    脖颈处越勒越紧,莫残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也似乎漂浮在了空中渐渐的失去知觉......


    突然听得耳边“噼噼啵啵”一阵乱响,包裹住身体的梅花树枝条一下子都松开了,气血流动重又通畅,神智也立时清醒了。低头一看,怀内的那张“真武金刀斩鬼符”滑落出来,凡是触碰到的枝条都焦黑断裂成段,鼻子里嗅到一股木炭的糊味儿,原来是这张符救了自己。


    莫残喘息片刻,扯下其余的枝条站起身来,上前查看金丹子情况,他仍处在昏迷之中。


    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一株水桶般粗细满身疙瘩瘿瘤的梅花树,竟然就生长在这暗无天ri的地下墓穴中,原来真正的千年老树在这里,自己在水塘边击断的那株只是它的一根伸出地面的杈桠。


    地底下终ri不见阳光,也享受不到雨露的滋润,竟能够生长出这千年老树,大概是汲取了梅家数百座坟墓的yin气才得以幻化出人形的,天地造化真是无奇不有。


    墓穴zhong yang摆着一副棺木,上面的棺盖没有盖严露出来一丝缝隙,莫残眼睛凑过去,看见棺内躺着一具风干了的女尸,尸体上面撂着那只褐se的小木箱。


    莫残推开棺盖取出木箱,见箱上落了锁于是运气于指间一扭将铜锁扯断,揭开箱盖一瞧果然是重石,那叠一万七千两银票就放在了上面。


    看来梅翁是断定他俩必死所以才放心离开的,没想到自己命大反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但是如何才能从这几丈深的封闭墓穴中出去呢。


    莫残想还是先把金丹子弄醒再说吧,墓穴里没有水,那么只有在他头上找几个相关穴道试试看了。他依次点击和按摩金丹子的耳后翳风穴、后脑风府穴以及头顶的百会穴,过了没多久金丹子真的就悠悠苏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金丹子,我们已经被困在地下墓穴里了。”


    “老夫真的是迂腐,又着了梅翁的道儿。”金丹子长叹一声。


    莫残告诉他找到了重石和银票,可是没有办法出得去。


    “你说说这里面的情形,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一副棺材和风干的女尸,大概就是你的岳母,还有一株老梅花树竟有水桶那么粗,应该是附身梅翁的树妖原身,其他则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那么先检查一下棺材上有没有设置机关,然后是墓穴的四壁,凡是伸手能够触及的地方都要仔细寻找一遍。”


    莫残按照金丹子所说的找了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毁掉这株千年老树,老夫不信梅翁他不来。”金丹子说道。


    “是啊,我拿刀剝它的树皮,原身受到侵害梅翁不会感应不到的。”莫残从药箱里拿出匕首奔着老树而去。


    谁知刚一靠近,那老树的枝条便“呼”的一下横扫了过来,毫无防备的莫残一下子被抽倒在地,还未等起身就有两根粗大的杈桠将他抓起朝地上重重的一摔。


    莫残被摔得头昏眼花晕头转向,连滚带爬的回到了金丹子身边。


    “这东西有灵气的呀,还能主动的攻击人。”莫残喘息着说。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张“真武金刀斩鬼符”,既然对付那些枝桠有效,何不再来试试呢。于是爬起来将符拿在手上重新上前。


    老树又将枝条抽了过来,莫残把那张符作为武器来抵挡,果然“噼噼啵啵”一阵乱响火花四溅,扫过来的枝条纷纷断裂。可是好景不长,随着符上的真气耗尽响声越来越小,最后连火花也没有了,两根大枝桠过来劈手抢去了符纸,稀里哗啦的扯了个粉碎,纸屑纷纷落到了地上。


    莫残只有退回来再做打算。


    “你符纸上的真气有限,消耗一会儿也就用光了。”金丹子听风辨音总结说道。


    莫残打开药箱把里面的黄裱纸和辰砂全部拿出来,咬破手指接着书符,可指尖的血毕竟有限调不了多少辰砂。


    “哧啦”一声,金丹子拾起地上的匕首割破自己腕上血管,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来,用老夫一百多年的童子血来调朱砂。”


    “童子?”


    金丹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老夫和银丹子从来没有原过房。”


    莫残顾不得细问,赶紧就着鲜血调和辰砂,意念于指一连书了十余张“真武金刀斩鬼符”,直至用光了所有的黄裱纸。


    这回果然“噼噼啵啵”的声音大了许多,火花也比原来的亮,看来百年童子血确实不同凡响。一阵混战过后,所有的符纸消耗殆尽,那株千年老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莫残累得不行,只有先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金丹子听完方才的战况十分满意,说接下来可以随意的剝树皮掏树干了。


    莫残站起来握着利刃走到老树跟前,冷笑着刺入树干扯下一大条树皮,又在树干白瓤上划了几刀,那老树微微颤抖着,好像也知道疼似的。


    ;




第五十二章 妖丹






    “吱嘎嘎。”墓穴上盖移开,梅翁终于赶来了。


    “好小子,你竟然毁我原身,梅翁今日不吸干你们的血肉决不罢休。”说罢“噌”的跳落下来。


    莫残惊讶的发现他的须发和那两道长长的寿眉已然掉光,光秃秃的脑袋上满是褶皱,看上去蛮瘆人的。


    “先下手为强!”金丹子喊道。


    莫残闭气胎息趁着梅翁落脚未稳之际,猛然出掌击在了他胸前的膻中穴上。


    摄魂眼中,一个枯瘦**的墨黑色人形老者从梅翁体内钻了出来,莫残随即一拳击出如同打在空气中竟然贯体而过,而那个人形老者则顺势贴在了他的身上。


    莫残感到一股寒气向鼻孔里面钻去,梅花树妖竟然打算要附自己的身,幸亏此时已是胎息状态,那股寒气无论怎样也钻不进去,弄得鼻孔里痒痒的直想打喷嚏。


    这可怎么办?双方僵持在了那儿,对方附身不上,自己又打不着它,莫残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金丹子侧耳静听也摸不清状况,急着说道:“不行就直接画符。”


    一句话提醒了莫残,手指头上还沾着辰砂血浆,脑袋里什么也没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在人形老者的身上凌空随手涂抹了起来,竟是一张禁制符。


    老者无声无息的摔倒了,**裸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完全被禁制住了。


    莫残大喜,原来符也可以这么来用啊。


    “金丹子,我已经把树妖禁制在那儿了,怎么才能彻底消灭它呢?”莫残兴奋的说道。


    金丹子想了想:“老夫先师曾经说过有些灵兽体内会有一粒妖丹,有大有小视其修炼的程度而不同,只要从其体内抓出妖丹它就死了,而这种妖丹却是炼制极品灵丹妙药的最佳材料。”


    莫残心想扬州瘦西湖里的老蟾蜍也说它有一枚妖丹,不知道这千年老梅花树有没有呢?他把手试探着伸进了人形老者体内随处乱摸,最后在它的心脏位置上摸到了一个山枣大小的圆形物体,握在手里感觉凉凉的。当莫残抽出手来时,人形老者那团黑如墨色的老阴之气则渐渐的变淡,最后慢慢的消失了。


    手掌心里的物体寒凉坚硬,呈粉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同梅花的气味儿一样,看来这就是那株老梅花树千年修炼而成的妖丹了。


    “金丹子,是有一枚妖丹。”莫残递到金丹子鼻子下。


    “果真‘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可是好东西,是炼丹的最佳材料了,老夫只是耳闻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收好了。”


    莫残把它和剩余的那粒鬼面灵枭妖丹放在一起贴身收好,然后来到梅翁的跟前探看。


    梅翁躺在地上,胸腔塌陷皮肉干枯呈褐色,就如同干尸一般,手指揿上去硬邦邦的没有丝毫弹性。


    “金丹子,梅翁好像早已经死去多年了。”


    “这么说至少在十八年以前他就已经故去,随后被老梅花树精附身还魂,不管怎么说他仍是老夫的岳父,你就把他和银儿娘葬在一起吧。”


    莫残拎起轻飘飘的梅翁放进了棺材里让他们夫妇合葬,然后将棺盖盖好,尽管迟了一十八年,毕竟两人最后还是在了一起。


    抬头望上去,墓穴底往上约有两三丈高,他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扔“噗”的扎进了穴壁之中,刀刃尽没只余下刀把留在外面,然后弯腰背起金丹子凝气于脚“嗖”的窜起一丈多高,脚尖一点壁上的刀把再次跃起而飞出了墓穴。


    放下金丹子后复又跳下将药箱包袱以及重石木箱搬了上来,最后转动石碑封闭了墓穴。


    金丹子说:“莫残,老夫想应该通知一下那个新娶的小妾,毕竟嫁给梅翁就是银丹子的后娘了。”


    两人回到了梅宅,管家请出了刚过门一天的女主人,果然是个老态龙钟的婆婆。


    “你们找妾身有什么事儿么?”老婆婆问道。


    “梅翁已经死了。”金丹子说。


    “死了?”老婆婆不信。


    莫残告诉他梅翁突发急病确实死了,已经被安葬在了他和梅黄氏的墓中,并请其节哀。


    “这么说梅家财产都归了妾身,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快,比起之前的那十七房妾,老身可要幸运得多了。”老婆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


    莫残看了直摇头,丈夫死了竟然一点也不伤心反而万分欣喜,世人如今都怎么了。


    告辞后,两人离开梅宅回到了客栈。


    “此地事已了,我们即刻动身前往罗浮山。”金丹子说。


    莫残早就想尽快赶到冲虚观了,于是马上收拾东西并结帐,两人赶着马车驶出了梅岭镇。一路上沿着赣粤官道进入广东境内,出南雄入韶关直奔博罗而去,不几日终于来到了罗浮山下。


    博罗县西北的罗浮山,群峰灵秀,古木葱郁,石室幽岩,泉流潺潺,素有“南海蓬莱”之称,山南麓的冲虚古观,是为道教的“第七洞天”。


    东晋咸和初年,葛洪弃官隐入罗浮山中结庐炼丹,庵名“都虚观”,北宋年间更名“冲虚观”。


    马车停在山下,莫残换上了那套官服,用意念使自己改变了容貌,看上去有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另外雇请了一个挑夫,担着药箱包袱以及装有重石的木箱跟在身后,朝廷命官若是自己大背小扛的则与身份不配。


    两人上得山来,石阶两侧苍松古柏,清泉石流,端的是清幽而静谧。进入山门,迎面的大殿为“三清宝殿”,里面供奉着三清以及张道陵、荀玄、许旌阳、萨守坚四真君塑像,东神龛是轩辕黄帝,西神龛则是太乙真人,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正殿左侧有一口古井,相传是当年葛洪炼丹时取水的“长生井”,此井之水长年不干,古诗曾赞曰:“传闻地献宝,灵液出凤草,每日汲三升,何必安其枣?”


    有执事道人前来问询,莫残告知说要见观主。


    不多时,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长匆匆走来,毕竟来到的是个从三品的高官,道观哪儿敢怠慢。


    “贫道无尘子,是冲虚观观主,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请入殿饮茶。”


    耳房内主宾落座,一旁有小道士端上清茶。




第五十三章 冲虚古观






    莫残自怀中取出黄绢卷轴,站起身来双手展开那道圣旨,口中说道:“罗浮山冲虚观接旨。”


    无尘子一听大惊,慌忙双膝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罗浮山冲虚观飞云鼎甚为灵验,特命钦差莫残前往炼丹,惟此古鼎千年传承之宝物,不忍多加滋扰,故只炼一炉而足。钦此。乾隆四十六年三月二十二日。”莫残念完将圣旨交给无尘子。


    无尘子双手接过圣旨,早已是双眉紧蹙面如土色。


    “钦差大人,本观珍藏的飞云古鼎乃是一千六百年前葛仙翁所用之‘炼丹钵’,已封存数百年之久。自元太祖八年正月全真教掌教真人长春子丘处机奉旨前来炼过一炉丹药外,五百多年来再也没有启封过。如今圣上......”无尘子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无尘子,你要抗旨不成?”在一旁的金丹子突然说道。


    “贫道不敢,”无尘子吓了一跳,“钦差大人,这位是......”


    “老夫金丹子,大内炼丹师,奉皇上指派协助莫大人炼丹。”金丹子抢先回答道。


    “大人,贫道这就去通知本观几位长老,请二位稍候。”无尘子说完捧着圣旨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等了好久也没见无尘子回来,看来长老们之间意见相左,毕竟是要启封已数百年的古鼎,人家不乐意是肯定的,但最终肯定还是会同意的,当今世上有谁敢冒着砍头的风险而抗旨呢。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无尘子才回来了,他揩去额头上的汗说道:“让钦差大人久等了,贫道这就带二位前去飞云洞。”


    无尘子前面带路,领着他俩穿过了大殿,殿后石台之上矗立着一个三尺多高的罐形炉鼎,铜牌上镌刻着“稚川丹灶”四个字,旁边有一八角形的水池,石碑上刻着“洗药池”。


    “这就是‘飞云鼎’?”莫残疑问道。


    无尘子尴尬的笑了笑:“世人来冲虚观都想一观葛仙翁炼丹用过的飞云鼎,不敢隐瞒钦差大人,打自当年长春真人走后,本观唯恐古鼎有失便将其封存在了飞云洞中,这里的‘稚川丹灶’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赝品,只供游人观赏而已。”


    “嗯,做得好,本次使命结束返京后,定将此事奏明皇上加以封赏。”莫残打起了官腔。


    “多谢钦差大人。”


    山峰绝壁下,松柏掩映下有一个山洞,厚重的木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只生了锈的大铁锁。


    无尘子掏出一把长柄钥匙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打开了锁,拉开沉甸甸的门扇,一股潮湿污浊的霉味儿扑面而来,山洞石壁上有多道裂隙,外面的光线渗透进来,内里并不感觉到黑暗。


    “好多年都没人进来了。”无尘子尴尬的说道。


    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厅,正中央摆着一只三尺多高的乌黑色铁制鼎炉,已积满灰尘和蛛网。


    “本观数百年来从未炼过丹药,不但没人懂也无任何炼丹所需之材料,甚至连燃烧的木炭也没有,这些都要大人您自己准备了。”


    “这个自然,为皇上炼丹药涉及宫中隐秘,希望炼丹期间不要有人来打扰。”莫残说道。


    “大人的这炉丹药准备炼制多久?”


    “七日。”金丹子回答道。


    莫残换上便装赶着马车离开罗浮山冲虚观,前往惠州府购买炼制小飞云鼎的材料,金丹子则留在了山洞中,自有观中道士一日两餐送饭,宫里面的炼丹师也是朝廷中人怠慢不得。


    小飞云鼎的炼制与炼丹不同,金丹子告诉他首先要去买一只纯铁的炼丹鼎炉,然后填塞重石放入葛洪的大鼎中煅烧,让重石溶解慢慢渗入到小鼎中去。这次炼制对火温的控制要求极为严格,木炭本身的火焰只能烧鼎至黄色,加上风箱也无非到白色而已,还不足以熔化重石,只有达到极高温的青蓝之色才行,至于如何做到他并没有说。


    一百余里的路程走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赶到了惠州城。莫残找了一家客栈先住下,伙计牵马饮水喂食,他则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北的杂货街,简单吃点东西后连夜寻找买卖铜铁器具的地方。


    没多久,莫残便买好了鼓风用的大风箱和千斤上好的竹炭,并告诉送到客栈去。据店家介绍这种竹炭是用五年以上的老毛竹烧制而成,火力要超过最好的硬木炭近四成,价格当然也贵了不少。


    有几家铜铁匠铺有铁质炼丹炉卖,大的有三四尺高,小的不足一尺,要价大都在十几两到数百两之间不等,不过莫残都没看上眼。


    “客官,惠州城的铜铁铺子就这几家,若是看不上就只有去广州府了,那里的丹炉品种要齐全些。”店伙计告诉他说。


    “广州?”莫残犹豫不决,此去广州府还要两天的路程。


    “或者也可以去西门当铺看看,那里经常有人典当一些香炉之类的物什,说不定也有丹炉。”伙计好意提醒道。


    莫残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西门当铺,见有伙计正在打烊上门板,忙上前询问。


    “此前是有位书生来典当了一只古旧铁炉,应该就是炼丹用的炉子了。”伙计回忆道。


    “我可以看看吗?”


    伙计带莫残进去见朝奉,也就是当铺掌柜,那人瘦弱矮小,三角眼不住的打量着莫残,心里大概是评判着来人的身价阔富程度。


    “这可是好东西啊,家传近两千年的古董,若不是急等钱用人家才不会卖呢。”朝奉说道。


    “我看看。”


    “客官稍候,这就给您取来。”


    朝奉从里间捧出一只乌黑色的小鼎炉,约有一尺二寸高矮,上面还雕刻着古色古香的篆字铭文,经过仔细辨认,莫残认出上面雕的是“南越王武帝御用丹炉”几个字。


    “南越武帝就是两千年前的南越王赵佗,是那位赵姓书生的先祖,因为手头拮据不得已才送来典当的。”


    莫残默默的盯着古鼎没有作声,大凡年代久远的古董都容易聚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他轻轻的揭开鼎盖瞥见里面内壁似有流光闪动,须臾又不见了,于是心中纳闷,这会是什么呢。




第五十四章 南越王鼎






    “这炉子便宜了人家可不卖。”朝奉端着架子说道。


    “要多少钱?”


    “纹银一千五百两,少一文也不卖。”朝奉瞅着莫残说道。


    “我要了。”莫残爽快的答应了。


    朝奉一听愣了下神儿,心想自己是不是喊少了。


    “客官,这炉子的主人留下话说,无论是谁要买都要事先知会他一声。”


    “这又为何?”


    朝奉摇摇头:“家传古董卖出去,可能想知道落入何人之手吧,毕竟快两千年了能没有一点感情么。”


    “那就快去通知他吧。”莫残淡淡道。


    朝奉吩咐伙计赶紧去赵姓书生家中告知有人买丹炉,那人应声放下手中活计匆匆而去。


    “客官请您坐下饮茶等候,很快就会来的。”


    莫残“嗯”了一声,一面喝着茶水,心里仍在琢磨着那团黑气究竟是什么。


    不多时,伙计领着一位面黄赢弱的中年书生走了进来。


    “就是这位兄台要买鼎炉么?”那书生拱手施礼问道。


    莫残容貌仍是四十多岁的模样,看上去比书生年长,他点头说道:“正是。”


    “晚生赵岚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买此鼎炉做何用途?”


    “在下莫残,第一次来到岭南经商,见到此鼎心中颇为喜欢便准备将其买下作为收藏。”


    “哦,是这样,不瞒兄台说,此鼎乃是赵家祖传之物,本不应拿出来典当的,实因晚生常年卧病家中拮据,不得已才换钱买药治病的。如今被兄台买走,有件事情却是应当如实告知的。”


    “什么事儿?”


    “此鼎每逢月圆之夜会发出怪声,因此须事先知会兄台以免受到惊吓,有悖圣人仁者之道。”赵岚之再次拱手施礼。


    莫残望着赵岚之,心道此人虽然书读得有点迂腐但人心却是善良,见其面颈生有数枚暗红色的蜘蛛痣,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于是询问道:“赵先生所患是否肝病?”


    “郎中说晚生所患乃水鼓症,怕是不久于人世,只是犬儿尚幼实不忍撒手离去,所以家中能够典当的都卖了,尽量的拖延时日。”


    “赵先生可否伸出手来,让莫某瞧瞧。”莫残感其真诚想帮他一把。


    赵岚之将手伸过来,莫残见他大拇指和小指根部鱼际处已有红色充血斑块,夏先生说这叫“肝掌”,是水鼓症晚期症状。再探其脉弦滑有力,每隔数下有雀啄一点,于是说道:“赵先生,你脉已有雀啄之象,恐怕时日所剩不多了。”


    赵岚之苦笑一下,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莫残微微一笑,说道:“赵先生无需难过,你近日可来罗浮山冲虚观找无尘子道长,他会送给你一粒白色药丸,服下后你的病变可痊愈了。”


    赵岚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将信将疑的说道:“兄台所言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莫残说罢点出一千五百两银票放到桌上,然后抱起那只南越王鼎告辞离开了西门当铺,直接返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他将风箱以及千斤竹炭装上了马车,又给金丹子捎上了些酒菜,然后一路赶着返回了罗浮山冲虚观。


    金丹子听完莫残的介绍,伸手抚摸着南越王鼎,口中不住的赞叹:“莫残啊,你可真捡到个大便宜啊,此鼎铁质清纯大小适中,手感极为厚重寒凉,毕竟是两千年前的皇家之物,哪像现在浇注的鼎炉以次充好杂质甚多。”


    莫残抬头望去,石台上的飞云鼎已经被金丹子擦拭干净,看上去乌黑锃亮颇具古意,而且透过摄魂眼可见鼎身五色气晕环绕,不愧为是当年葛洪所用之物,端的是灵气十足。


    莫残将酒菜端给了金丹子:“你先喝点酒,我去去就来。”说罢由药箱中取出一枚白色的百虫仓蜜丸,出洞去找无尘子观主。


    “这几日会有一个名叫赵岚之的患病书生前来,请道长将此丸药交给他,但不要说出是本官给的。”莫残递过药丸说道。


    “钦差大人放心,贫道一定办到。”无尘子满口答应。


    莫残回到山洞里,金丹子正在大口撕扯着客家咸鸡,连声叫道好口味。


    “金丹子,今天是农历十四,赵岚之说每逢月半之时,南越王鼎都会在深夜发出怪声,我想过了明夜之后再生火炼鼎,看看鼎里面究竟有什么古怪。”


    “也好,老夫先做些准备,后天一早正式开炉。”


    “这种竹炭火力大过木炭四成,不知可否达到青蓝色火焰的程度。”莫残问。


    “还差少许,即便用上风箱也还是达不到所需火温。”


    “那怎么办呢?”


    “须用内力以助燃烧,到时候老夫教你如何向炉内注入真气。”


    “古书中记载,葛洪炼丹曾使用了三昧真火,那是什么东西?”


    金丹子笑了笑:“迂腐,尘世间哪儿有什么三昧真火,那都是编造出来的,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有时候灵界泄露出来的一丁点事儿,就被人们给神话了。”


    莫残一愣,忙问道:“金丹子,你也知道灵界?”


    “嗯,也是当年听师父说起,其实他也没见过,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话。”


    “灵界里到底有什么,都是神仙吗,还是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凡人?”


    金丹子想了想,回答说:“记得师父说,灵界和我们尘世一样,也有天地山川河流,太阳月亮和星星,男人和女人孩子,他们也会生老病死,不同的是灵界的人都热衷于修炼,一则可以延长寿命,二来炼气升阶以达到长生不老。”


    “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


    “谁知道,尘世上像老夫这样活到一百零几岁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想来灵界真正能长寿的也不会多到哪里去。莫残,我问你,修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莫残想起了石壁上的话,说道:“得道成仙飞升,不至于有老又病受尽折磨。”


    “其实尘世修真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进入灵界,千百年来真正能够去到灵界的又有几人?葛仙翁应该算一个,可是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什么亲人子女朋友的纽带便割断了,所以你想想,葛仙翁何时回来过?张道陵何时回来过?统统了无音讯,不知在那边究竟是穷是富是死是活。”


    也是啊,若是要自己舍弃瞎眼的老爹和含辛茹苦的娘,是无论如何办不到的,即使能够去灵界,前提也必须是经常能够回家来看看爹娘。


    “不是说灵界与尘世之间有通道么?为什么不可以经常往来呢。”莫残想起尼哦所说的话。


    金丹子摇了摇头:“老夫也时常在琢磨,灵界的人和兽肯定来到过尘世,不然那些释道两家寺观里所供奉的神像又是谁呢,难道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有些地方出现过的那些解释不通的现象和事儿,很可能就是从灵界来到尘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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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19: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禁制






    农历十五,皓月当空,夜风清凉,罗浮山上仿佛撒上一层银辉。山洞门口,莫残意念变回了自己原先的模样与夏巴山席地而坐,面前摆着那只南越王鼎,两人等待着书生赵岚之所说的怪声出现。


    月上中天,金丹子打起了瞌睡。就在这时,王鼎的盖子突然跳动了一下,然后有节奏的“啪啪啪”响起来,随即是鼎与盖之间连续抖动碰撞发出一阵金属的杂音。


    金丹子猛然警醒,双耳微微颤抖,著意捕捉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莫残想去揭开鼎盖被他以严厉的手势制止了。


    金丹子的面色先是由愕然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最后开口说道:“莫残,牠在向我们求救。”


    莫残闻言一愣:“谁在向我们求救?”


    “鼎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莫残更加的惊讶了。


    金丹子伸手敲了敲鼎身,似乎在回应什么。


    鼎盖又噼里啪啦响了一阵。


    “这是一只从灵界来到尘世的灵猿,被东汉葛玄禁制在这只王鼎内已经一千五百多年了,牠请我们解救其出来。”


    “你难道听见牠说话了?”


    “没有,老夫眼瞎了三十多年,可是辨音术的感知能力却大大提高,所以知道牠的意思。”


    “什么‘辨音术’?”


    “这是老夫师门传授的一种辨识各种声音的绝学,这只灵猿误闯尘世被禁制,这一千五百年来,每逢农历十五月圆之夜都会发出求救声音,但从未有人帮过牠。”


    “那如何来帮牠呢?”莫残问。


    金丹子又回应的敲击着鼎身。


    须臾,鼎盖剧烈的跳动起来,看似很激动的样子。


    “牠说若是解除禁制,它愿意永远追随恩人听从差遣,一千五百年前肉身已被灭,元神封闭于鼎内用于炼丹,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烧炼。现在除非当年的葛玄亲自解禁或是用其丹炉烧去鼎身上的禁制才行。”


    “这两样我们都办不到,看来是无能为力了。”莫残沮丧的说道。


    “迂腐,我们兴许可以办到的,葛玄是谁,道教尊其为太极仙翁,但他却是东晋葛洪的从祖父,葛玄本人的丹炉找不到了,可是葛洪的飞云鼎还在,或许就能够烧去其从祖父的禁制呢。”


    莫残听了也觉得有理,两人决定试一试,反正炼制小飞云鼎也是要放进大鼎里去炼烧的。


    他俩说干就干,连夜开始生火点炉。莫残按照金丹子的吩咐将重石全部填入南越王鼎内,约莫有半鼎的样子,然后盖好鼎盖放进飞云鼎中。


    “我们第一步是要烧去王鼎上的禁制,放灵猿的元神出来,所以你要拿着这根铁钩子,老夫一听到王鼎发出声响,便是灵猿发出的解禁信号,便要立即开盖,否则牠的元神有可能会被炼化掉了。”


    “我就候在这里随时开顶盖。”


    莫残买回来的竹炭确实好用,火力很大远远超过质量最好的硬木炭,金丹子十分的满意。


    黎明时分,通过窥视孔可以看到小鼎由暗黑色正在逐渐变为紫红色,他告诉了金丹子。


    “不行,用风箱鼓风继续烧。”


    午时许,小鼎的颜色已经慢慢的由红转黄,两人在炉旁热得汗流浃背打起了赤膊。


    午夜时分,莫残有些眼皮发紧但怕错过时机仍咬牙坚持着,就当他迷迷糊糊之际,金丹子突然大喝一声:“开鼎!”


    莫残猛然惊醒起身,迅即用铁钩将飞云鼎盖勾开,一股窒人的热浪迎面扑来,头发眉毛瞬间打起了卷,鼻子里嗅到一丝焦糊味儿。摄魂眼中看到一个鸡蛋大小绿幽幽的光球“嗖”的从南越王鼎内窜出并掠过了头顶,莫残知道,禁制终于烧除,灵猿的元神获救了。


    他朝王鼎内瞧了一眼,大概温度还不够赶紧盖上鼎盖,退下了石台去寻找那只灵猿的元神。


    山洞里,那绿幽幽光球兴奋的忽上忽下在山洞内跳跃翱翔,许久才缓缓飞至莫残的身边停留在面前的半空中,仔细的端详着他。


    金丹子问道:“灵猿的元神出来了么?”


    “嗯,牠是一个绿色的光球,能飞来飞去的很好玩儿。”莫残欣喜的说。


    “可是牠不能永久的这样在外游荡,元神必须要回到肉体中去受到元气的滋养方可,否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逐渐消瘦直至散去,就如同人的魂魄一样,肉体死亡后灵魂出窍七七之后便魂飞魄散。”金丹子解释说。


    “可是牠被关在南越王鼎之中一千多年不也没事儿么?”


    “那是被禁制在鼎里,出来以后就不同了。”


    “得想个办法帮帮牠才是。”莫残若有所思道。


    莫残伸出手掌,那枚绿幽幽的光球轻轻的落在手心上,轻得像根毛发,以手指轻触牠似乎很怕痒还颤抖了两下。


    “金丹子,现在还能和牠沟通了么?”莫残问。


    “若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有了神识才能与元神对话,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得找个地方安顿牠,莫残拉过来药箱打开,绿光球仿佛懂了他的意思,一头扎进了那堆药丸之中。莫残扒拉扒拉看见牠已经安静的呆在最下面,于是放心的合上了箱盖。


    一连数天过去,竹炭也用掉了大半,从飞云鼎的窥视孔里望进去,那南越王鼎已到炼制的关键时刻。


    “莫残,现在需要注入真气以助燃烧,达不到炉火纯青之色重石则无法熔化渗入鼎中。”金丹子说道。


    第六天,莫残在金丹子的指导下,用意念将真气注入竹炭之中投入飞云鼎内燃烧,果然火力骤然增大,只不过内力消耗也不小。到了夜里,莫残几乎将体内真气统统输出去了,浑身上下已是筋疲力尽,虽然小鼎已成灰白色但仍然达不到纯青色的标准。


    “金丹子,我真气已经耗尽,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莫残躺在地上全身虚脱已经爬不起身来了。


    金丹子沉思了半天,说道:“莫残,梅花树妖的那枚妖丹可以试一试,毕竟是生长了上千年的老树,以前听师父提起过木属性的妖丹有助增加火力。”


    莫残从怀里摸出纸包,将老梅花树的妖丹拿出来,丢进了飞云鼎中,“嘭”的一声爆响,火焰猛然间增大,南越王鼎很快烧成了明亮的白色并带有微蓝。


    “金丹子,终于快要成功了。”莫残兴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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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殉鼎






    金丹子没有作声,许久许久,始终一直在默默的沉思着什么。“莫残,鸡足山天柱峰金顶下有两个洞,金丹洞和银丹洞是老夫和银儿修炼的地方。精逆行的修炼方法,老夫琢磨了数十年仍是走火入魔,看来还是未窥其门啊,因此你须得另觅他法不能重蹈覆辙。你去找银丹子,她的武学已在老夫之上,应付天虚老杂毛不成问题,她会保护你和传授武学功法的。”


    “那你......”


    金丹子摆摆手:“听老夫把话说完,小飞云鼎炼制成以后,你可以先按照交给你的方法,炼制出一两种护身符以便遇到老杂毛这类高手时能够自保,当然材料以妖丹或是千年药草为最好。修行之路实在是太漫长了,老夫已经一百多岁寿不久矣,可还是未入其道,你小子聪明机智过人,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有一天能够踏入灵界之门。如今老夫眼瞎武功全废,已无脸再去见银儿,好在有这一百多年的童子之身,可以助你炼制成这小飞云鼎,心已足矣。”说罢站起身抓起铁钩揭开顶盖。


    “金丹子你要干什么!”莫残惊呼道,却无奈站不起身来。


    “莫残,叫老夫一声师父吧。”


    “师父......”


    “哈哈哈......”金丹子一声长笑,纵身跳入了飞云鼎。


    “轰”的一声爆燃,炉内闪现出天青色的光焰,已然至炉火纯青之境。


    莫残呆呆的望着飞云鼎,金丹子的身影永远的消失了,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


    莫残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夜,直到天亮之时才逐渐生成少许真气恢复了些体力,此时炉火早已熄灭,他慢慢的爬起身来到了飞云鼎旁。


    白色的炭灰还有余温,摄魂眼中惊奇的发现南越王鼎乌黑的鼎身之上,呈现了五彩流苏的雾霭,灵气四射,而那只大飞云鼎则变得黯淡无光。此刻莫残终于明白了,金丹子用心良苦,竟然把大鼎的所有灵气全部转移到了小鼎身上,报废了东晋葛洪流传千年的飞云鼎......


    金丹子肯定知道莫残不会同意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儿,因此只字未提,如今他已殉鼎离去,莫残心中的苦涩之情难以名状,不由得苦笑了两声口中轻轻道说道:“金丹子啊,你自己真的才是迂腐。”


    莫残将南越王鼎抱出来,揭开鼎盖看了看,重石已经全部熔化渗入了鼎体之中,一只裹含着金丹子百年童子血肉之躯和葛洪飞云鼎千年灵气的新鼎诞生了,它已不再是过去南越王赵佗的炼丹炉,乃是尘世间唯一最具灵气的鼎炉,而它属于莫残。


    是时候离开冲虚观了,莫残将小飞云鼎放入盛重石的紫檀木箱之中,轻轻的盖上箱盖,收拾好包袱和药箱,意念改变了容貌然后去向无尘子道长辞行。


    “钦差大人,恭贺为皇上炼丹成功,您说的那个书生赵岚之已经来过,贫道尊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将药丸交给了他。”


    “很好,本官这就返京禀明圣上。”莫残匆匆说道。


    无尘子率一干道士恭送莫残至山下,望着马车渐渐远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残赶着马车徐徐而行,金丹子说先用小飞云鼎炼制两张护身符,想来有也道理,万一入滇的路上碰见天虚真人的话,搞不好自己也会被锁入九宫山禁地,琵琶骨穿上锁链囚禁个几十年岂不完蛋了。可是到哪儿去炼制符箓呢,那个地方必须是天虚找不到的,而且还要有妖丹或是千年药草,看来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神农架。


    莫残是个做事果断的人,既然想好了就立刻行动,于是马鞭一扬,一路向北绝尘而去。


    襄阳城内,白朴子通过各种门路打听了数日,终于搞清楚了钦差大人的底细,连夜匆匆忙忙返回九宫山禀报。


    “什么!钦差大人竟然是白赤子,你没有搞错吧?”天虚真人愕然道。


    “绝对没错,师祖,据说白赤子在扬州府护驾有功,皇上这才派他当了钦差副使。”


    天虚真人愣了半晌,发出一连串瘆人的笑声,白朴子和真阳子心里直发怵。


    “师尊,要不要弟子去把他逮回来交您发落。”真阳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天虚怅然说道,“白赤子武功早已在你之上,我们当初都看走了眼啊。苗凤麟啊我的好徒弟,你这是在报复贫道么?”


    清虚老道在一旁劝慰:“掌门师兄,贫道觉得莫残这个人心地并不坏,或许这中间有什么缘故也说不定。”


    “哼,”天虚冷笑道,“缘故?缘故就是苗凤麟有意让他上山伺机与妖道金丹子取得联系,偷学他的邪门武功,这小子心机极深竟隐藏的滴水不漏,把整个真武道观都蒙在了鼓里。如今功夫练成了,就轻而易举的救走了金丹子,玩弄我上清派于股掌之中。”


    清虚欲言又止,他心里也在纳闷莫残丹田空空如也毫无内力,怎会轻而易举的从禁地里救走金丹子呢。


    “白朴子,你说白赤子眼下还在襄阳驿馆之内是么?”天虚问。


    “是的,师祖,钦差大......白赤子因病一直躲在戒备森严的驿馆里,襄阳的主要官员每天早上都来驿馆请安,但始终都没有见到人。”白朴子回答说。


    天虚闻言心中疑窦重重,嘴里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走后,天虚真人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偷偷溜出了房门,连夜下山直奔襄阳城而去。


    下半夜,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远处闻得梆子声已是四更天了。襄阳驿馆门外有数名军士持械把守着,驿馆的外围也有巡逻的绿营兵,看来守卫很是严密。


    天虚真人找了个空档纵身跃过了围墙,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子里,然后沿着回廊一路摸去。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门口见到了两名跨刀的清兵,天虚身子一晃便至近前出手如风“噗噗”点了他俩的昏睡穴,然后进入到了院子里。


    他隐入廊下黑暗处竖起耳朵倾听,屋子里听不到一丁点呼吸之声,不由得心中纳闷。轻轻一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闪身入内发现根本空无一人,天虚隐约感到不对,来到院门口伸手点醒了一名士兵,逼问钦差的下落。


    “好汉饶命,钦差大人一天也没住在这里呀,我们守着空屋子已经好些天了。”


    天虚不禁心中长叹,好个白赤子,摆了一出空城计连贫道都上当了,往后可真不能小觑他了。


    回到了九宫山上,天虚做了下准备收拾好行装,天明以后告诉清虚道长和真阳子,说自己要出外云游数月,观内仍由真阳子负责管理,清虚师弟在一旁协助。


    清虚私下里对掌门师兄说道:“莫残这孩子毕竟年幼,本质还是好的,或许是受到蛊惑才会与金丹子跑到一起去的,恳请师兄对其手下留情,毕竟他是继苗凤麟以来真武道观最具潜质的弟子,若是能够改邪归正,日后必能振兴九宫山。”


    “师弟放心,贫道定会好言相劝,晓之以理道之以情,若是愿意改邪归正与邪道决裂,自会带他回九宫山来。”


    “如此甚好。”清虚点点头离开了。


    望着清虚的背影,天虚真人直摇摇头,心道真是“妇人之仁”,白赤子这小子可不是随便就能规劝得了的,单凭他在禁地里调虎离山和在襄阳城摆的空城计,就知道其城府有多深了。


    养虎遗患,此人决不能留着,同金丹子一样的锁入禁地石窟中自生自灭才是他应有的归宿。


    天虚真人走下了九宫山,即使白赤子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决心一路追踪要将其抓回来。




第五十七章 山鬼托孤






    二十多天后,莫残驾着马车终于来到郧阳郡保康县境内,走进了当年下山时与母山鬼母子道别的那个小镇上。


    转眼数年过去,小镇上景色依旧,卖包子的小摊仍在,热气腾腾香味儿还是那么的诱人,莫残坐下来要了两笼慢慢的吃着,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这些日子以来,他白天赶路黄昏投宿住店,夜里则持续修炼“缩胎散气功”,体内的真气逐渐恢复了过来。途径汉阳府汉口镇时,发现那里有卖火药箭觉得很新奇,那是一种在箭杆上绑缚一只火药筒点燃引线后射出的羽箭。莫残买了五十支火药箭、一百支普通翎羽箭以及一把三石硬弓和两小桶火药,在神农架要对付野兽这东西恐吓的效果最好。另外还买了些上好的辰砂以及黄裱纸,以备书符时用。


    莫残吃完饭在镇上的店铺中转了转,买了些盐巴和辣椒面等调味料,随后想给小山鬼买个礼物,找了半天才买到一面漂亮的铜镜,以后牠可以每天对着镜子梳理乱蓬蓬的毛发了。


    马车也便宜的卖掉了,他把小飞云鼎用包袱皮包好放入竹篓,药箱搁在其上,然后手提弓箭走入了密林之中。


    三年前离开神农架时,母山鬼带他出山都是穿行在莽莽林海间,此次想要找回到牠们那儿如同大海里捞针一般困难,只能是凭运气了。若是实在寻觅不到就干脆去神农顶,那里是整个神农架的最高峰,应该好找一些。


    莫残在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里走了十多天,途中遇到一些豺狼虎豹都被他的火药箭吓跑了,夜里则燃起篝火烧烤猎杀的山鸡野兔倒也饿不着。他打开药箱发现灵猿的元神越来越赢弱,绿光日渐黯淡,它只是无精打采的躲在药丸下面动也不动。


    怎么办呢?它在灵界的**当年被葛玄灭了,算下来解除禁制出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再有十余天便到七七之寿会魂飞魄散,唉,其实等于是自己害了它,莫残一筹莫展。


    次日正在一片灌木林中穿行的时候,忽闻一阵熟悉的“嗬嗬,嗬嗬......”声。


    莫残大喜,急忙朝着声音奔了过去,待到近前才发觉不对,两个高大的雄性山鬼正在凶狠的互相撕扯着一只布袋,袋子破裂后白花花的粉末撒了一地。


    莫残一惊,连忙趴在了草丛中大气儿不敢出,他知道山鬼的厉害,好在牠们只顾着争抢而并未发现他。


    那两个山鬼吵了一阵子之后,蹲下来开始用手在地面归拢那些白色粉末,但其笨拙粗大的手指根本无法收集起来,最后气得“嗬嗬”的走远了。


    莫残悄悄溜了出来,手指蘸着地上的白色粉末用舌头舔了舔,咸咸的果然是盐巴,丢弃在地上的布袋碎片依稀记得是当年自己买盐时曾用过的。


    牠们俩一定是从母山鬼那儿抢来的,刚才留意到雄山鬼的肩头以及手臂都有流血的伤口,大概是山鬼母子为了保护这些盐巴殊死搏斗时所留下的。这两个家伙如此高大凶悍,山鬼母子未必是对手,可别遭遇到不测啊,莫残心里一热浑身血液沸腾,山洞肯定离这儿不远了,必须立刻赶过去。


    他推断雄山鬼撕破袋子弄撒了盐结果两手空空,这会儿兴许又返回山洞再次抢夺去了,莫残马上擦燃火镰点了根艾绒,然后卸下硬弓搭上一支火药箭,匆匆的尾随而去。


    穿过一片青冈树林,当前方终于出现了那面熟悉的绝壁还有温馨的山洞时,莫残的眼睛模糊了,热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嗬嗬,嗬,嗬嗬嗬......”山崖下传来了激烈的打斗撕咬声。


    那两只雄山鬼正在围殴母山鬼,此刻母山鬼已经遍体鳞伤,腹部被撕破肠子外露,但牠为保护身后的小山鬼仍旧在拼死做着抵抗。一只雄山鬼的耳朵被咬掉了满脸都是鲜血,面目异常狰狞可怕,牠口中狂叫发疯似的扑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山鬼。


    母山鬼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强忍着伤痛猛地将小山鬼推开,口中急促的“嗬嗬”叫牠赶快逃命,可小山鬼不舍离开妈妈,反而奋不顾身的迎上前抱住雄山鬼的大腿死命的乱咬一气。


    母山鬼再次被打倒在地,绝望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着。


    雄山鬼抓起小山鬼高高的举过头顶,准备将其一头掼下摔死。


    “嗬嗬......”莫残嘴里发出了愤怒的长啸。


    那只雄山鬼回过头来瞧见了莫残,迷惑不解的愣在了那儿,小山鬼趁机挣脱了掉在了地上。


    “嗖”的一声,莫残手一放,一支冒着烟的火药箭转瞬到了雄山鬼面前,锋利的铁头箭矢刺入牠的前胸“嘭”的炸响,一团炙热的火焰包裹其身体,连通体的红毛都燃烧了起来。雄山鬼“嗬嗬嗬嗬”发出连声惨叫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另外一只雄山鬼见状勃然大怒,转身如凶神恶煞般的径直扑将过来,莫残再点火药箭已经来不及了,不及多想便发出了一支普通翎羽箭,裹挟着内力“啪”的射进了雄山鬼的肩膀。


    雄山鬼一把拽出血淋淋的翎羽箭,一拗断成了两截,狂吼着冲到了近前,而这微微一阻为莫残赢得了时间,艾绒点燃引线意念灌注于手臂射出了第二支火药箭,正中其咽喉。


    “嘭”的一团火球在雄山鬼的脖颈处炸响,牠嚎叫了几声便仆倒在地,这两只雄山鬼如同两个火球般的在地上翻滚嚎叫着,随后渐渐的没有了声息。


    莫残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母山鬼痛苦的躺在地上,身边是牠们母子剩下的最后一小袋盐巴。


    母山鬼望见了莫残,先是无比的惊愕,随即眼中充满了惊喜“嗬嗬......”的呼唤着,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


    “嗬嗬。”莫残回应着牠。


    “嗬嗬嗬。”小山鬼猛扑过来紧紧的抱住莫残,嘴巴一咧委屈的哭了。


    母山鬼艰难的抬起手臂指着小山鬼,圆睁着双眼望着莫残,目光中充满了哀怜与恳求......


    莫残明白牠的意思,母山鬼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想将小山鬼托付给他,希望能接着照顾自己的孩子。


    “嗬嗬。”莫残点头示意让牠放心,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小山鬼的。


    母山鬼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八章 洞洞






    小山鬼扑倒母山鬼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妈妈伤心痛苦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仍是不肯放手。


    莫残静静的坐在牠的身旁,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思绪飞到了苍山脚下的那所旧房子里。唉,四年多了自己音讯全无,爹娘你们还好么?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竟自落下泪来。


    小山鬼伏在母山鬼的怀里睡着了,还不时的抽泣了几下。


    莫残也打了个盹儿,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大理苍山脚下,重温了童年那些快乐的时光。


    就在这时,药箱盖儿轻微的掀开了一道缝隙,颜色黯淡赢弱的绿色光球费力的挤了出来,跳到小山鬼的头顶上从其卤门穴悄悄钻了进去。


    第二天,莫残在山洞前刨了个大土坑,将母山鬼和两具烧焦了的雄山鬼尸首埋葬了,尽管牠俩是杀害母山鬼的凶手,但也只是为了一袋盐巴而已,自己当年若不是教会了母山鬼母子吃盐和留下那几袋盐巴,母山鬼也就不会惨死,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山鬼。


    小山鬼这几年长高了不止一头,身体也健壮了,但牠仍然是个孩子需要人来照顾。


    “嗬嗬。”莫残告诉牠从今往后跟着自己。


    小山鬼欢喜的“嗬嗬”直叫。


    “得给你取个名字了,就叫‘洞洞’吧。”莫残想自己与小山鬼结识于山洞,于是示意说道。


    小山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莫残掏出送给小山鬼的礼物铜镜,洞洞一见镜中的影像不禁吓了一跳,等牠琢磨出那原来是自己时欢喜的不得了。


    两人把山洞重新拾掇了一下,莫残取出小飞云鼎撂在洞中,摄魂眼中的鼎身漾溢着五彩流苏并散发摄人的灵气。


    金丹子啊,这真是一只好鼎。


    莫残清点一下自己的物品,皮坎肩、百余颗三色真药丸、鬼面灵枭的一粒妖丹,银票和从三品文官补服这些好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枚灵猿的元神光球。算下了日子已够七七之数,大概它已经魂飞魄散了。唉,这样也好,总比囚禁在南越王鼎里面苦苦煎熬要强些。


    如今桂齐闵夫人等都已伏法,苗凤麟大仇得报,自己与夏巴山的罪案也撤销了,若不是忌惮天虚真人的话,现在早已经在回大理的路上了。


    防患于未然,料敌先机才能在江湖上立足,这是几年来莫残得到的最大感悟。


    “洞洞,我们要上神农顶一趟,猎取妖丹或是采些真药炼制几张护身符,然后同我一道回云南老家去。”


    “嗬嗬。”小山鬼似懂非懂的点头应道。


    这一日,莫残穿着皮坎肩带上弓箭匕首和砍刀,背篓里放着小飞云鼎包袱药锄等物,洞洞也背上盛满盐巴肉干的药篓挎着药箱,两人一同走进了茫茫林海之中。


    上次母山鬼带他去神农顶的路依稀记得方向,沿途有些野兽看见了红毛小山鬼也都不太敢靠近,因此避免了不少袭扰。


    几日后,他们终于望见了那座高耸如云雾气笼罩的山峰。


    草甸上盛开着各色的野花,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耳边随处可闻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空气清新得令人陶醉。


    可莫残心中时刻警觉着,越是看似表面安静祥和,越有可能潜伏着莫名的危险。


    绿毯般的草甸上有一片白茫茫的大泽,水质极为清澈,岸边上偶尔可见散落着一些白褐色的兽骨。


    洞洞感觉到口渴,于是放下东西蹦蹦跳跳的跑到泽边去喝水,那水清凉甘甜十分润喉,牠高兴的“嗬嗬”叫着要莫残也过去。


    莫残正要迈步时,忽见水面上有条白线直直的奔着洞洞而来,他不及多想急忙弯弓搭箭“嗖”的射向那条白线。“哗啦”声响水面上翻起巨浪,一条两丈多长满身金麟的大鱼跃出水面,粗壮的尾巴一扫将翎羽箭击飞,嘴里“哇......”的发出一连串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径直的扑向小山鬼。


    洞洞见状不好扭头就跑,差一点就被那怪鱼的獠牙咬到,那怪鱼扑了个空沉入水下不见了。


    莫残吓出了一身冷汗,见洞洞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嗬嗬。”洞洞指着水中的涟漪。


    “好了,以后可要加倍的小心,神农顶这个地方危机重重,且不可以掉以轻心。”莫残安慰牠道。


    两人继续朝着山峰而去,不多时来到了以前曾经到过的那条山谷。积雪早已融化,茂密的灌木林中生机盎然,那些白色的小动物仍然随处可见,不时的在树木草丛间钻来跑去。


    莫残的目光落在了山崖下,岩缝里的那株七八尺高的延龄草还在,上次见过的白毛黄鼠狼依旧静静的趴在茎杆底下,双眼警觉的盯着他俩。


    莫残没有靠近牠,上次虽然拿走了天珠但也留下了地珠,天地孕育出来的仙草灵药也不是归谁私有的,但凡有能者取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越往山上走,植被渐渐稀少,身上遂感到了丝丝凉意。莫残停下脚步,看来神农顶山腰以下较为温暖适合于植物的繁衍生长,再往上去可能未必找得到真药。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道绝壁的下面,远处地面上横卧着一段朽死的树干,斑驳的树皮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一片片的光晕,后面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


    一下子没留神儿,洞洞又跑到前面去了,一屁股坐在树干上向这边招手,莫残赶紧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那段看似枯朽的树干突然弯曲扭转将洞洞紧紧的缠绕起来,小山鬼惊恐万分的“嗬嗬”大叫。


    此刻莫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段朽木而是一条粗大的巨蟒,斑驳的树皮原来就是牠的鳞片。


    莫残赶紧抽出翎羽箭搭上弓,他不敢使用火药箭怕伤到小山鬼。那巨蟒发现了步步紧逼的莫残,因而没有立时吞噬小山鬼,只是把牠裹紧后昂起脑袋虎视眈眈的盯着莫残,两尺多长鲜红的蛇信子不停的晃动,口中则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莫残趁此机会换上一支火药箭,点燃引信然后拉开硬弓瞄准巨蟒的血盆大口“嗖”的一箭射出,直接钻进了牠的口腔,紧接着听到“轰”的一声闷响,巨蟒口鼻里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闻得到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儿。


    巨蟒慢慢倒下,蟒身也渐渐的松弛了,洞洞用力挣脱缠绕魂不守舍的跑回到了莫残身后,探出头胆战心惊的望着那条冒烟的蟒蛇。


    “谁这么大胆,杀了我的小蛐蛇?”山洞内走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怒不可遏的大声质问道。




第五十九章 幽谷秘境






    莫残万分惊讶,这神农顶上竟然还会有人,定睛望去,这女人大约二十余岁,头上挽髻,身穿青色粗布袄衫襦裙,两道弯弯的细眉,两腮嫣红肌肤白皙,唇下一粒美人痣,看上去颇有姿色,比巫山帮的闵夫人好看得多,但瞧其装束却不是本朝的打扮。“姑娘,这条巨蟒是您养的?”莫残问道。


    “当然是我养的,都上百年了,你是谁?为何要下此毒手杀死小蛐蛇?”那女人恶狠狠的说道。


    “姑娘,请听我解释,这巨蟒缠住了小山鬼要吃掉牠,在下迫不得已这才射死了牠。”


    “胡说,小蛐蛇生性善良,怎么会吃这个红毛小山鬼呢?这事儿怎么说你也得赔偿我。”


    “姑娘,如此看来的确是在下太鲁莽了,误杀了你的蟒蛇,但不知如何赔偿?”莫残客气的说道。


    这女人住在这毒蛇猛兽横行的神农顶上,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赔偿很简单,就是你吧,小伙子皮光肉滑的,模样还不错,损失小蛐蛇也算是值了。”


    莫残冷眼望去发现有些不对,于是睁开摄魂眼,果然在她的双瞳深处看见了一条碧绿的小青蛇。


    “我就算是赔给了你,可又能干什么呢?”莫残淡淡的说道。


    “废话,当然是成亲了,”女人嫣然一笑,眼中秋波涟涟,鼻子嗅了嗅随即嘻嘻媚笑了起来,“哟,还是个黄毛童子呢。”


    “好,我同意。”莫残爽快的答应了。


    “你叫什么名字?”


    “莫残,姑娘又如何称呼?”


    “就叫我青儿吧,相公,你和这个红毛小山鬼一道进来吧。”青儿说完转身走进了山洞。


    “嗬嗬。”洞洞轻轻的拽着莫残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跟着去。莫残拍拍小山鬼叫其别害怕,然后拉着牠的手也迈步进了洞中。


    洞内是一条长长的石甬道,里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莫残倒是能看得清,洞洞则跌跌撞撞的几乎摔倒。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前方见到了光亮,原来他们到了山洞的另一头出口。


    这是个山峦环绕着的山谷,温暖的阳光射进谷中令人感到十分的惬意舒适,与洞外景致截然不同。一道小溪汨汨流过横穿谷底,溪水两旁都是碧绿的竹林,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沿着林中小径走了一会儿,前面豁然开朗,见到一大片药圃,里面生长着好多种类的药草,开着不同颜色的鲜艳花朵。莫残看到有天麻、贝母、虫草以及七叶一枝花和北三七等名贵药草,还有一些则叫不出名字。


    不远处的翠竹掩映下露出飞檐屋脊,近前发现竟然是一座木制的宫殿,只是没有雕梁画栋和琉璃瓦,全部是木材本色褐中带黄,散发着一股自然的木脂香气。


    一群装束各异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当默默干着活,有的在清理杂草,有的担水浇花,还有的手持锄镐在山边开垦土地。


    莫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小山鬼也看呆了。


    “相公,这些都是千年以来上山的采药客,最终迷失在了神农架中,这里便是他们的最终归宿,总比被野兽吃掉的好。”青儿在一旁解释说道。


    “你是说他们来自历朝历代么?那有的岂不是已经几百岁了?”莫残愕然不已。


    “相公所言极是,你瞧那个身穿灰布长袍的邋遢老头,他还是北宋靖康年间来到此地的呢,算下来总有五百多年了吧。”


    “难道他们不死的么?”


    青儿咯咯笑了起来:“相公真趣致,哪有人能活那么久的,他们早都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莫残心下骇然,这山谷里真的是太诡异了。


    “相公别怕,只要你对青儿好,你就不会变成同他们一样了。”


    迎面走来一眼神呆滞面容木纳的青年,大约只有二十多岁,长相酷似青儿唇下也有一粒黑痣,莫残目光又落回到了青儿的脸上。


    “这是谷中最年轻的一个了,但也是明末崇祯年间来到这里的。”青儿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登上宫殿木阶,穿过一道道的回廊,最后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大房子内,地上铺着兽皮,墙上装饰着虎熊等猛兽的头骨和各色艳丽的羽毛。


    “相公,这是青儿的睡房,以后就是我俩的新房,你看好不好?”


    “没有床么?”莫残问道。


    青儿妩媚的嗔笑道:“相公你我就在这兽皮之上圆房不好么?等请示过主人以后,我们就可以同床共寝享受鱼水之欢了。”


    “主人是谁?”莫残惊讶道。


    青儿手指着回廊尽头一扇紧闭房门的大屋子说:“主人就在那里,但相公千万不要进去,否则青儿也保护不你了,就会像宫外那些人一样变成了行尸走肉。”


    莫残说道:“小山鬼必须和我在一起,否则莫残宁可变成行尸走肉也绝不顺从。”


    青儿羞怯的一笑,说道:“就依相公便是,反正这小山鬼还是个小孩儿,看不懂风月之事。”


    “我想到处走走可以吗?”莫残问。


    “当然,你马上就要成为青儿的相公了,这神农谷中哪儿都可以去只是决不能进主人的房间,知道了么?”


    “知道了。”


    “还有,你也不要想着溜出神农谷,那条山洞通道已被主人下了禁制,进得来出不去的。”


    “哦。”莫残心下暗自吃惊,原本是想一条小青蛇容易对付,假装答应与其成亲然后伺机杀死她并取得妖丹,没想到这谷中竟是这番模样,反而落入了樊笼。那个所谓的“主人”还没露面,想来肯定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莫残啊莫残,这次恐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上了贼船了。


    “相公,走廊另一头就是你和小山鬼暂住的房间,你俩自己去安顿下来,晚上青儿为你沐浴更衣设酒宴接风。”青儿说完姗姗离去。


    “嗬嗬。”洞洞不解的望着莫残,口中发出了警告。


    莫残点点头,领着牠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地上也同样的铺着兽皮,但墙上少了那些兽骨装饰,两人放下背篓等东西,然后走出宫殿来到了谷中察看。


    外面已是日暮时分,那些干活的人已经收工陆陆续续的返回工棚,莫残径直走了过去拦住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谁,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那人目不斜视,面部也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是没有听见莫残的问话,双眼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莫残望着他的双瞳,没有眼神呆滞得如同死人一样。


    莫残摇了摇头无奈的带着小山鬼走开了,这些人没有了神智,尽管躯壳仍在但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第六十章 青儿






    莫残二人走进了青翠的竹林中。“嗬嗬”洞洞突然发出了警告。


    莫残抬眼望去,碧绿的竹林里每个枝条上都爬满了小小的竹叶青蛇,他知道这蛇虽小却是剧毒,其毒性一点也不逊于烙铁头或是五步蛇。


    他俩穿过竹林来到了谷中这边的山洞入口,青儿说这里已被主人下了禁制许进不许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得试上一试。


    “砰”的一下,两人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撞了回来,伸手一摸软绵绵的还有弹性,睁开摄魂眼细瞧可见一道透明的气墙,果然是被下了禁制。


    洞洞感觉莫名其妙,卯足了劲儿往上撞去竟然被反弹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牠爬起想再次冲撞被莫残伸手拦住了。


    “算了,没用的。”莫残沮丧的带着洞洞返了回来,看来真的被困在谷里了。


    “嗬嗬。”洞洞指着山崖示意可以从这里攀爬上去,说罢便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砰”的一声又被反弹了回来,原来连山谷周边也都被禁制了。


    山中日头短,夕阳刚落不久,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一轮明月高悬,月色清凉如水,竹林枝条上的那些小竹叶青蛇都把蛇头高高的昂起,面对着夜空贪婪的吮吸着月华,其景象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相公回来啦,青儿已经烧好了热水,这就侍候你沐浴更衣。”说罢上前要替莫残宽衣解带。


    “不不,我自己来。”莫残脸一红匆忙拒绝道。


    “咯咯,相公还真是腼腆呢,等主人点头后就要圆房了怕什么?”青儿笑靥如花,见莫残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勉强了,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带上。


    莫残迅速除去衣衫跳进热气腾腾的木桶中,好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连骨头缝里都散发出惬意懒散的舒适感。


    洞洞伸手进桶里摸了摸,“嗬嗬”示意牠也想要进去,莫残笑着说道:“木桶太小等我洗完吧。”


    莫残搓去身上的泥垢,出来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内衣,立时觉得无比的清爽。而那边洞洞早已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桶里,欢喜的“嗬嗬”直叫,打这儿以后,牠便迷恋上了洗热水澡。


    晚餐是在一间大屋子里,桌子上摆放着四只特大号的盘子,里面分别盛有白水煮虾蟆、油炸麻雀、红烧小蜥蜴和清蒸大老鼠,另外还摆着一坛正宗的宜宾杂粮酒。


    “相公,这些可都是神农架里最美味的佳肴了,不知中不中意?”青儿眼波流转嘤嘤说道。


    莫残拍开杂粮酒的泥封,登时酒香四溢,自从四年前出滇途径四川叙州见过这种酒自己还从未喝过,于是倒了些在碗里一饮而尽。


    “好酒。”果然入口爽滑甘冽回味无穷,怪不得夏巴山苗凤麟会这么喜欢呢。


    “相公好眼力,这酒还是主人上次云游自四川带回来的呢,一直舍不得喝,青儿为了给相公接风特意偷出来一坛。”青儿娇滴滴的说道。


    “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来见面么?”


    青儿避开这话题,伸手抓起一只肥大的老鼠递给莫残。


    莫残赶紧推辞,说:“我还是喜欢这些炸麻雀和饮酒。”


    “相公随意好啦。”青儿将鼠头放入嘴中一口咬掉,然后慢慢的咀嚼着,神情甚是满足。


    莫残问站在身边的小山鬼:“想吃什么尽管拿好了。”


    洞洞明白了莫残的意思,伸开粗大多毛的手掌到桌上拎起一只小蜥蜴丢进了口中,吃得有滋有味儿。


    “相公今年妙龄几何?”


    “十六岁。”


    “太好了,青儿还从未与这么小的男人圆过房呢,相公年轻力壮不似外面那些老棺材瓤子死人一个,真是巴不得即刻就来一番巫山**啊。”青儿双目顾盼生辉,黑瞳中的那条小青蛇已经翘起尾巴来了。


    “青儿多少岁了。”莫残反问道。


    “嘻嘻,不许问女孩子年龄的。”青儿嗔笑着捞起一只虾蟆塞进嘴里,汁水溅了一桌子。


    这个千年蛇妖,莫残心里寻思着,主人迟迟不露面不知是什么意思,单凭他下的禁制来看,其功力就不知已经高过自己多少倍了,今番大概是难逃此劫。


    “青儿,神农顶下面的泽薮之中有一条两丈长浑身金鳞的大鱼是什么兽,今天差点吃了我们。”


    “哼,一条小小的神农大鲵竟敢伤害相公,待青儿明日去把牠捉了来剥皮抽筋,给相公做下酒菜。”青儿双眉竖起怒道。


    “你不见得能打得过牠。”莫残故意激她。


    “相公若是不信,明日便同青儿一道下山,看怎么收拾牠。”


    “那好,我就当场验证好了。”莫残心中暗喜,只要能出了禁制就有机会逃脱。


    莫残心情大好,连连饮酒直到喝得坛底朝天。


    洞洞则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桌上的四大盘子里的菜全都一扫而光。


    次日清晨,青儿拎着一根碧绿的青竹杖来到了莫残的门前。


    “相公,我们一起去收拾那条大鲵,小山鬼就留在家里,这样相公就不会心生二意了。”青儿婉转的说道。


    莫残心道这青儿也不好唬嘛,她根本就不上当。


    没办法只好把洞洞留在了家里,“嗬嗬”告诉牠不要乱跑。


    为了以防万一,莫残还是背上了药篓,里面撂着弓箭和匕首砍刀。


    洞洞委屈的望着莫残,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青儿带着莫残来到了山洞入口,但见她伸出双掌按在那道无形的禁制墙上,然后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回身招呼莫残赶紧跟上。莫残迈步走进洞中,果然没有任何的阻隔,看来这道禁制是以青儿的掌纹为开启锁匙的,主人真是老谋深算竟然设计的如此巧妙。


    两人下山来到了那片茫茫大泽的岸边,水面上雾气霭霭,天际遥不可见,这时候若是神农大鲵突然自水雾之中窜出,相信大多数前来饮水的动物都逃脱不掉。


    “相公,这条神农大鲵在这大泽之中已经有八百多年了,修炼了一身极其坚硬的鳞甲,牠的罩门就在鼻子上,那儿是其最薄弱的地方。”青儿解释说道。


    “青儿,你怎么会知道牠的罩门所在?”


    “这都是主人告诉青儿的。”


    又是主人,看来这个人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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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19: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一章 神农大鲵



    “相公,你可去水边脱了衣服洗澡,引诱大鲵出来。”

    “洗澡?那可不行,我见过牠的满嘴獠牙利齿,不穿衣服正好吃得痛快。”

    “相公莫怕,有青儿在此决计伤不到你。”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莫残心想罢了,决不能在青儿面前显得自己怯懦,兴许光着身子逃得更利索呢。于是除去衣衫只剩一条短裤跳进了泽中,一面搅动起水花来,吸引那条神农大鲵前来。

    青儿在一旁尽情欣赏着莫残健壮的身体与结实的肌肉,口中禁不住的啧啧赞叹:“相公真是好身材啊,一点毛病都没有,只可惜要是脱去短裤就更完美了。”

    就在这时,忽闻浪花飞溅之声,雾霭中突然伸出一个巨大的鱼头,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了莫残。

    莫残大惊正欲向后纵起逃跑时,突见一道青光闪动直奔神农大鲵而去,瞬间那青光变成了一条粗大的青蛇紧紧的缠住了牠,蛇头面对着鱼头,鲜红的蛇信子“嗖”的伸进了大鲵的鼻孔之中。

    “哇......”大鲵发出婴儿啼哭之声,须臾变成了抽泣,最后声音渐杳几不可闻。

    此刻莫残已经退回到了岸上,紧张的盯着雾气里上下翻动之处,耳边听着水花飞溅之声,浓雾中青光与金麟交织缠绕在一起,他看的是惊心动魄。

    不多时水中没了声息,白雾分开一条青色巨蛇将已经断气的神农大鲵徐徐拖上岸来,随即身子一缩又变回了一根碧绿的竹杖回到了青儿手中。

    “相公,青儿没有骗你吧,这条死鲵就任凭相公处置吧。”青儿自得的说道。

    莫残大喜,急忙从药篓里拿出匕首,先从神农大鲵柔软的腹部开刀,剖开了牠的肚子在里面乱翻一气,弄得满头满身都是鲜红的血渍,青儿只是在一旁含情脉脉的欣赏着。

    不一会儿,莫残终于找到了大鲵的妖丹,这是一枚鸡蛋大小的金色卵状物,摸上去凉冰冰的十分坚硬。接下来他又手持匕首开始切割大鲵后背上的那些金色鳞片,这东西硬如精钢,也应该是炼器的极佳材料。

    青儿“噗哧”一声乐了,对莫残说:“相公,神农大鲵最有灵气的是牠颈后的那七片逆鳞,其余的那些都没什么用。”

    莫残如言动手将神农大鲵脖颈后面的七片一尺大小的逆鳞割了下来,用水洗去血渍与妖丹一同放入了背篓,另外又割下几条大鲵肉,这毕竟是鱼,比那些老鼠蜥蜴还是要入口顺当些。。

    “相公,如今你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污,还是除去短裤到水里洗净身子吧。”青儿嘻嘻说道。

    莫残脸一红,说:“那你背过身子去。”

    青儿果真转过了身,说道:“相公洗澡不必着急,大泽中只有这一条神农大鲵。”

    莫残脱掉短裤**着下到了水里,背过身去用力搓去头发以及身体上的血渍,并顺便把短裤也洗净拧干。

    此刻青儿早已偷偷回过身,望着莫残充满阳刚之气的躯体暗自欣喜不已,真是天赐的一个妙人儿啊。

    莫残洗涮完毕后上岸穿上了衣裤,背上装着鳞片的药篓,手里拎着弓箭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原路上山返回到了谷中。

    进到屋里见小山鬼正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当牠看到莫残回来扭过头也不愿理睬。

    “嗬嗬。”莫残告诉牠杀死了神农大鲵。

    当洞洞看到药篓里面的金鳞时,情绪立刻好转并兴奋的数起了鳞片。

    莫残坐在地上手里托着那枚妖丹沉思着,今天亲眼看见青儿手中那根竹杖的威力,试想自己若是与她争斗起来,单是那条凶狠的大青蛇就没有办法应付。难道就这样认命做青儿的相公,等自己身体被吸榨干了以后也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么?不行,得想想办法,眼下唯一能增强自己功力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用小飞云鼎炼制一种能够克制大青蛇的法宝,至于更厉害的那位隐身的主人,则顾不了那么多了。

    “洞洞,我们去搞些竹炭回来。”他说着随手拎起砍刀。

    “嗬嗬。”洞洞手里比划着竹子上面有青蛇。

    莫残随手拽出几支火药箭,带着洞洞来到了竹林里。

    那些懒洋洋趴在枝条上的竹叶青闻得生人近前,纷纷抬起身子吐出蛇信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莫残选中两大簇数百根青竹丛,掏出火镰点燃引信一甩手掷出两支火药箭,“嘭嘭”两声炸响,滚滚浓烟包围了竹丛,熏得那些竹叶青四处逃窜。

    洞洞看见青蛇逃走也跟着“嗬嗬”几声,高兴的手舞足蹈。莫残运气于臂,砍刀落处成片的青竹被放倒,不一会儿便将那两簇竹子都砍完了,两人将竹竿抱到了小溪旁,然后生火烧制竹炭。由于翠竹新鲜难以点燃,莫残回到屋里取来火药桶撒了些黑色药面在竹子堆上,“轰”的一声大火烧起来了。

    当火堆的青竹烧至恰到好处时,再用溪水将其浇灭竹炭就制成了,洞洞再把湿漉漉的竹炭摊开在阳光下,到黄昏时基本上就已晒干了。

    晚饭时,桌子上除了那四道菜以外又多了一盆清炖大鲵肉,小山鬼吃得大快朵颐。

    青儿眼中含笑对莫残说道:“相公,你砍了那些竹子要做什么?”

    莫残回答说:“做炼丹的燃料。”

    “炼丹?你要炼什么丹呀?”青儿问。

    “补肾强身的丹药,我可不想让青儿小看了,像外面那些死人一样。”

    青儿闻言心花怒放,含情脉脉的嗔道:“相公,你真会体贴人。”

    莫残想,主人什么时候现身还不知道,如果他点头要青儿即刻圆房,自己万一保不住童子之身,精逆行还未开始修炼就要顺行生子可就惨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有限,必须赶紧开炉炼制符箓。

    “青儿,”莫残故作温柔之声,“主人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们的亲事儿,我都有点等不及啦。”他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比夏巴山在黑巫寮时对尼哦的表白还要肉麻。

    青儿闻言脸上笑靥绽开,春意融融媚眼送波,柔声安慰道:“相公,青儿何尝不想早日圆房呢,只是主人不在家,青儿不敢擅自招郎入赘。”

    “主人何时才能回来?”莫残心想原来主人并不在谷中。

    “青儿也不太清楚,只晓得近日便要归来。”

    “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很厉害么?”

    “相公莫要再问了,主人不许青儿多嘴。”

    “好吧。”莫残无奈道。


第六十二章 炼符



    当晚洞洞把晒干的竹炭都搬到屋子里堆放在了墙边,莫残开始生火点炉,他想趁着主人还未归来之际炼出几样符箓,最好能够制服大青蛇和破除山洞口的禁制。在真武道观的时候,他学过各种符箓的知识,知道五行符箓即金木水火土五大类,每一类别都有若干种符,每种符又各有不同的用途。譬如金主杀伐,无坚不摧,金属性的符箓主要用于斩妖除魔,像他在梅岭地下墓穴中曾用过的“真武金刀斩鬼符”就属于这一类的。木主生发,吸收蚕食,因此木属性的符箓对于修行以及增长功力方面大有裨益。土主包容万象,如禁制符就属于土符,水则阴柔之道,火可消融万物,总之符箓中包含了很深的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莫残只懂得一些肤浅的知识,若要深究须得下数年的苦功不可。

    尽管他这方面一知半解,但其体内真气却是九宫山上人所不能及的,正所谓“符无正形,以气而灵”。别看真武道观里有些道士理解阴阳五行理论十分的透彻,符箓也画得极为漂亮或可堪称书法,但却不及莫残灌注真气的那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真武金刀斩鬼符”好使。

    他把在汉口买的上等辰砂取出来,辰砂其实就是朱砂,不过产自辰州的朱砂质量最好,所以民间便称之其为“辰砂”了。

    由于要在小飞云鼎中烧炼,因此黄裱纸便用不上了,莫残早就想好,他要用神农大鲵颈后的那七片有灵气的逆鳞来炼制符箓。他望了望自己的手指头,调和这么多的辰砂得不少血,还是找点别的东西来吧。于是准备趁着宫殿内黑灯瞎火溜出房间去厨房,心想那儿肯定会找到待宰杀的动物,鲜血本身带有生命,画出来的“血符”要比墨汁调的“墨符”厉害许多。

    想想晚餐的那些食物,无非是些老鼠小蜥蜴虾蟆麻雀之类的,估计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要是能有只大公鸡就好了。

    “嗬嗬。”洞洞两只手比划着,然后指了指外面。

    莫残望着牠迟疑的说道:“你是说翠竹林里面的青蛇么?”

    洞洞使劲儿的点点头。

    “嗯,这个想法不错,洞洞啊,我发现你近来变得聪明了。”莫残赞许的拍拍牠的脑袋。

    “主......主人......”小山鬼嘴里面费劲的吐出几个字来。

    莫残愣了:“洞洞,你在学说人的语言么?”

    “莫......残。”牠的发音生硬而干涩。

    莫残乐了,一把揪住小山鬼:“太好了,洞洞要是能说人的话,咱们以后就好沟通了。”

    莫残让小山鬼守在屋里,自己出了宫殿来到竹林中,月光下的那些小青蛇仍趴在枝条上对月吸气吐纳着。他一路寻过去,终于发现了两条四五尺长手腕粗细的青蛇,于是纵起身子跃至竹梢处,两手分别各掐住一条青蛇的七寸,然后轻轻的落到地上。

    回屋后用匕首斩去蛇头放出蛇血,刚刚够调和辰砂之用,洞洞则悄悄拾起青蛇尸体藏到了墙角竹炭的下面。

    莫残在地上排好大鲵的七片逆鳞,闭气胎息释放出最大的能量在手指,蘸上辰砂共书写了土属性的两张禁制符和一张木属性的破禁符,其余四张都是金属性的“真武金刀斩鬼符”。他掀开小飞云鼎的顶盖将鳞片按乾坤方位排好,又取出那枚神农大鲵修炼了八百年的妖丹,小心翼翼的撂在了上面。

    “嗬嗬,灵......灵枭。”洞洞结结巴巴的说道,并用手指着莫残的怀里。

    莫残把贴身的纸包打开,里面是那粒绿幽幽的鬼面灵枭的五百年妖丹,想了想鼎内已经有了八百年的大鲵妖丹,这个就免了吧,于是重又包好随手撂在身旁。

    小飞云鼎燃起来了,金丹子说炼器炼丹与炼鼎不同,不需要极高的温度,而是文火武火轮流转换七次,关键是掌握住火候,既不能太过也不能不及,否则就成了废炉,白白糟蹋了一炉珍贵的材料。

    除此之外入炉出炉的时辰也非常重要,炼金属性的丹药或是器皿要土时(丑辰未戌)入炉,出炉当以金时(申酉)为最佳。这一炉需要炼制七日,但愿这期间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莫残想。

    “相公,你过来一下。”青儿推开房门向莫残招招手。

    莫残起身叮嘱了小山鬼两声后便跟着出去了。

    洞洞悄悄的翻出那面小铜镜掀开鼎盖摆了进去,然后又把地上纸包内的灵枭妖丹抓起放在铜镜的镜面上,盖好鼎盖假装没事儿似的继续往小飞云鼎中添火加炭。

    “漫漫长夜独自难眠,相公能否陪陪青儿?”青儿媚眼含春脸颊绯红,显得娇羞无比。

    “青儿难道忘了主人的规矩么?”莫残赶紧提醒她。

    “可是青儿实在难以抑制......”

    “我正想要去谷中散散步,青儿不愿陪着一起去么?”莫残岔开话题。

    “当然愿意,陪相公月下漫步也是青儿的最爱。”青儿婉尔一笑,两人走出了宫殿在月下散步。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谷中一片静谧,唯见竹梢头数不清的小青蛇昂头对着月光吐纳,令人感到荒诞而神秘。

    “相公,你今天杀了青儿两名弟子,牠们可都是已修炼了好几十年的青蛇。”青儿望着他幽幽说道。

    “你是说那两条青蛇么?”

    “嗯。”

    “哎呀,我以为那只是谷中普通的青蛇呢,原来是你的弟子,莫残真的是糊涂......”

    青儿撒娇似的往莫残的肩膀上一靠,口中说道:“相公,你这回要怎么赔偿青儿呀。”

    “这......”莫残一时语塞。

    青儿软绵绵的香躯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莫残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浑身渐渐的泛起潮热,月色如水洒在青儿娇羞无比的脸上,令他突然间心旌荡漾,小腹处发胀如蚁噬般酥痒难耐。

    青儿昂起脸来,火辣辣地目光中充满了渴望,朱唇微微翘起张开等待着......

    莫残的神智此时已经有些恍惚,把控不住自己下意识的慢慢俯下头去,就在两唇相接的一瞬间,他望见了青儿双瞳中的那条碧绿的小青蛇。

    莫残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青儿惊呼道,随手一探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青儿脸色骤变,弯腰抱起莫残就往宫殿里跑,穿过回廊径直的奔着主人紧闭房门的屋子而去。


第六十三章 水晶棺椁



    青儿在主人房门口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便“嘭”的撞开了门,抱着莫残冲入房内,听到她口中喃喃说着:“相公莫怕,青儿这就找神农丹来救你。”

    莫残躺在地上悄悄的睁开眼睛,房内没有点灯,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看得出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空气里闻得到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儿。

    青儿手忙脚乱的到处翻着柜子和抽屉,听到她嘴里不断的说着:“主人莫怪,青儿为了救相公才不得已闯进来的,日后无论怎样处置青儿都无怨言,只要一粒神农丹就行。”

    莫残扭过脸去,发现屋内摆放着一副水晶制成的棺椁,呈半透明的淡黄色,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男人,穿着本朝民间流行的灰布长袍,具体模样都看不清楚。

    这具尸首会是谁呢,为什么会躺在主人的房间里,莫残此时心中感到大为疑惑。

    “找到了!”青儿兴奋的叫起来,旋即返到莫残的身边轻轻的扶起他的头,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

    莫残赶紧闭上眼睛,心想刚才用胎息欺骗了青儿,但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倒是真心实意的对待自己,想必这丸药吃下去也不会有事儿的。

    “相公莫怕,神农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你马上就会醒来的。”青儿细嫩柔软的小手在莫残的喉间轻捋,帮他把药丸咽了下去。

    片刻过后,莫残果真悠悠的醒转,睁开了眼睛茫然问道:“青儿,我这是在哪儿?”

    青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相公你可吓死青儿了,神农丹果然奇效,现在没事了,我们要赶紧离开主人的房间。”说罢抱起莫残走出了屋子,并小心的把房门关好,随后一同来到了青儿的房内。

    “相公,你方才怎么突然就倒地没了气儿呢?”青儿诧异的问道。

    莫残脑筋一转,急中生智的答道:“不瞒青儿说,我前几年在苗疆行医的时候得罪了当地的一个草蛊婆,没曾想她竟偷偷地给我下了情蛊,只要是对女人动了真情,一旦肌肤相亲便会立刻蛊发身亡,这次多亏你救了我,不知要怎样感谢才好。”

    青儿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草蛊婆’叫什么名字,待青儿去杀了她。”

    “她叫‘六指蛊婆’苦欧,是苗疆最厉害的蛊婆。”

    “哼,青儿记下了。”

    莫残心中暗自偷笑,可嘴上却惋惜的说道:“青儿宁可冒着被主人责罚也要救莫残的命,真的是无以为报,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够与青儿日日肌肤相亲了。”

    “这个相公不必担心,等主人回来替你解去蛊毒便是。”青儿安慰他道。

    “主人能解情蛊?原来他这么有能耐啊,青儿,不知他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莫残试探着问她。

    “主人高深莫测,具体的青儿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他无所不能。”青儿由衷的赞道。

    “青儿,‘神农丹’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一吃就醒过来了?”莫残问,他感觉怎么像是黄鹤丹的味道,夏先生曾与自己一道配制过黄鹤丹和青囊丸等截药,对那种特殊的气味儿十分的熟悉。

    “这都是主人在房内亲手炮制的,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唉,可怜的相公,你刚才看来是对青儿动了真情,要不然也不会情蛊发作。”青儿心中暗喜。

    莫残还想着刺探点有关主人的信息,可是青儿此刻却柔情似水的说道:“相公,你情窦初开又身患情蛊,不宜多思男女床第之事,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

    莫残脸一红哭笑不得,只得离开她那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见小山鬼仍老老实实的守候在小飞云鼎旁。

    鼎中炉火正旺,莫残的思绪却仍旧迷惑不解,那具神秘的尸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停柩在主人的房间里呢?

    之后的几天里,青儿再也没有过于主动的接近莫残,看来她是真的相信了他已被种下苗疆情蛊,心中急切的盼望着主人早日归来为其解蛊。

    小飞云鼎炼制符箓过程也很顺利,已经文武火轮换几次了,望着鼎身环绕旋转的五色彩晕,莫残感受到了那种浑厚的灵气。金丹子的想法太高明了,反正大飞云鼎被冲虚观锁在山洞里千年任其积满了灰尘,实在是亵渎神物,这次以小飞云鼎将其灵气全部偷了过来,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惩戒吧。若是葛洪灵界有知,他的飞云鼎如今变成了一只没用的大铁炉还不知作何感想呢。

    越是接近出炉的时间,莫残的心中越是焦虑,必须要赶在那位神秘的主人回来之前逃离神农顶,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这几天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炼制上,甚至忘记了那粒鬼面灵枭妖丹的事儿,而洞洞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到了第六日,主人依旧没有回来,青儿急得火烧火燎的不时出洞到神农顶山腰间眺望,但每次却都失望而归。

    是夜,整个宫殿黑黢黢静悄悄,估计青儿也睡着了,莫残悄悄的溜出了房门。

    明日下午申酉时小飞云鼎中炼制的符箓便可出炉,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在他的心中,唯一挥之不去的就是主人房内的那具尸首,这个谜团不解开始终难以释怀,更主要的是那具长袍男尸的朦胧身影似曾相识,好象是在什么地方曾经见到过,他想无论如何也要确认一下。

    莫残蹑手蹑脚走上漆黑的回廊,惊讶的发现走廊的尽头有灯光透出,待到近前一看不由得心生感叹。

    主人房门前的地上摆着一盏油灯,桔黄色的灯光照着青儿那苍白虔诚的面容,她在祈祷说着:“主人,青儿期盼你快点归来为相公早日解去情蛊,青儿一千年来从未像今天这样喜欢一个男人,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毁了千年修行也心甘情愿。主人,请原谅青儿吧,青儿实在是不能控制自己啊......”

    莫残默默的站在那儿,心中颇不是滋味儿,这个青儿尽管是个蛇妖,但对自己却是用情至深,着实令人感动,而他三番五次的欺骗,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应该。

    青儿缓缓的站起身来,端起油灯神色忧郁的转身回房去了,莫残赶紧隐身到柱子后面,一直等到她走远了才出来。

    望着青儿单薄的背影,莫残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他站在主人紧闭着的大门前心里砰砰直跳,不知这里面有没有设置什么机关,总之一切都得谨慎行事才行。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是夜乌云遮月没有光线射入,不过莫残的摄魂眼仍旧看得清清楚楚,他回手带上门,随即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水晶棺椁前。

    四下里悄无声息,莫残双手抠住棺盖缓缓掀起,定睛朝里面一望不禁万分惊愕,那具尸首他果然认得,竟然就是自己出滇途径叙州时遇见的那位医术高明的铃医施于鹤......


第六十四章 主人归来



    莫残回到了自己屋内,许久都没有作声,小山鬼疑惑的望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太诡异了,老铃医施于鹤明明远在川西南,怎么会死在了神农顶呢?记得他曾经说过在年轻的时候来过一次神农架,但也只是在莽莽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区采药,并且还劝莫残不要进入深山老林,可是他自己却葬身在了神农架,莫残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嗬嗬。”小山鬼洞洞见他想得入神,提醒他飞云鼎要改成文火了。

    莫残撤去一些竹炭,但仍在脑子里想着这件蹊跷的事情。

    次日,青儿照例又出谷去山腰间等待主人,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人们依旧重复着往日的活计,天空中乌云密布,不多时便“哗哗”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午申时,小飞云鼎炼制已满七日之期,符箓终于可以出炉了。

    莫残兴奋的手有点发颤,毕竟是第一次炼器心中没底,当他撤去炉火揭开鼎盖的时候,心境反而平和下来。

    鼎中神农大鲵金麟炼制的符箓缩成了寸许大小,每片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瞧得见鳞片上有灵气在上面流动,他成功了。

    咦,这是什么?当莫残发现了那面铜镜时惊讶不已。

    小山鬼顾不得烫手,一把抓了过去对着镜子梳理起毛发来了。

    “这是你放进去的?”莫残问。

    洞洞得意的点点头,神情甚为开心,莫残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小山鬼到这时候也还是如此的顽皮。

    莫残将七片符箓摊在手掌上,眼瞅着心里美滋滋的,金丹子要是能看见就好了,也会同样的开心,这是咱们两个人千辛万苦才搞来的鼎,可惜只听得莫残叫了你一声师父。

    莫残现在有了两片土属性的禁制符,一片木属性的破禁符和四片金属性的“金刀斩鬼符”,看上去各个灵气充盈,但不知道实战起来会如何。

    洞洞则爱不释手摩挲着牠的那面小铜镜,那镜子经过了炼制也只得原来的一半大小,显得十分精致且灵气充足。

    “洞洞别玩了,我们得收拾一下行装,今晚夜深的时候溜下山去。”莫残说道。

    晚饭时,青儿闷闷不乐的闷头吃着饭。

    “青儿,主人还没有归来的确切日期么?”莫残问。

    青儿摇了摇头,一脸的倦容仿佛是在忍受着极大痛苦似的。

    “你生病了么?”莫残发自真心的问道

    “还不是相思病么,相公近在咫尺却不能肌肤相亲,叫青儿如何不憔悴。”青儿幽幽道。

    莫残不知如何来安慰她,今夜就要逃离却又无法明说,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表示歉意了。

    “青儿,你的那根青竹杖很是神奇,如何会变成一条大青蛇的呢?”

    “这都是主人的法术,”青儿支吾过去看似不愿说,并随即岔开了话题,“相公,你的丹药炼制好了么?”

    “大约还要两日。”莫残遮掩过去。

    “唉,”青儿长叹一声,其音酸楚哀怨令人心生怜悯。

    大约子时,夜深人静,大雨初歇。莫残与小山鬼背着药篓带上了所有东西,悄悄的离开了宫殿。他站在溪水边回身望着漆黑的宫殿,心中默默说道:“青儿,休怪莫残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实在是人妖不能够在一起,况且此生既立志于修行就不可贪恋儿女私情,石壁上说的对,精顺行生子,逆行修真,精尽归土,自己可不愿意那样归了土。”

    夜空如墨,四下里见不到一丝光亮,莫残拽着小山鬼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了山洞口,他用摄魂眼瞧了瞧那道无形的禁制仍在。

    莫残自怀中掏出那片破禁符来,可是究竟如何使用自己还真不知道,他首先拿着符戳了戳那道透明的气墙,入手软绵绵的扎不破,再用力划割也不行。最终他想了想后撤数步将意念灌注于符箓之中,屏息进入胎息随即手臂一挥掷了出去。

    破禁符“嘭”的一声撞在了气墙上,刹那间金光四射爆发出一团烟雾,待烟气散去再看那道气墙还在,而那片破禁符则已经破裂成碎片散落在了地上,莫残的木属性破禁符没能胜过主人的禁制,破禁失败了。

    莫残垂头丧气的望着地面上失去灵气的大鲵鳞片残渣,长叹一声说道:“洞洞,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

    洞洞没有吭气,不声不响的从背篓里掏出那面小铜镜递给了莫残。

    “你要干什么,想让我试试铜镜么?”莫残不解的问道。

    洞洞使劲儿的点点头。

    莫残心想反正也没辙了,就拿这面小铜镜再试一下也好。

    正当他将真气输入铜镜时奇迹出现了,镜面上突然渐渐的明亮了起来,就像是农历十五的圆月般皎洁,淡淡的月光里显现出一副鹤发白须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孔来,竟然是那只死去的雄鬼面灵枭......

    此刻莫残才记起来,自己贴身收藏着灵枭妖丹的那个小纸包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了。他目光望向了小山鬼,洞洞得意的“嗬嗬”两声。

    “哦,原来是你把灵枭妖丹与铜镜一同炼制了。”莫残恍然大悟,心想这小山鬼真是聪明,竟然懂得照葫芦画瓢为自己炼器了。

    莫残继续向铜镜内注入真气,镜面越来越亮发出清冷的白光,老鬼面灵枭的面容也更加清晰了。上次在扬州五亭桥上给杜小姐随手抓了一粒妖丹,原来是此灵枭的,看来还是用对了。

    “嗬嗬。”小山鬼示意他已经可以了。

    莫残手持铜镜将冷光直接照在了那道气墙之上,听到“噗”的裂帛之声,透明的气墙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大裂口,禁制竟然轻而易举的给破了。

    莫残大喜过望,这小山鬼误打误撞反倒破了禁制,原来鬼面灵枭五百年的妖丹会有如此功效,别的已来不及多想了,他赶紧催促说道:“洞洞,我们赶紧走。”

    当两人正要钻过气墙裂口进入山洞之际,忽闻洞内有人朗声说道:“前面可是莫残小兄弟,何必这么急着要走呢,故人来访总得让老夫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莫残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定睛细瞧之下却大吃一惊,洞内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正是铃医施于鹤牵着哑女雨儿......


第六十五章 蛊雕



    宫殿大厅内灯火通明,施于鹤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的雨儿依旧牵着他的手,刚刚得到消息的青儿睡眼惺忪的匆匆赶来。

    “好小子,四年未见果真出息了,竟然能轻而易举的破了老夫的禁制。”施于鹤含笑说道。

    “前辈,你不是已经死了么?”莫残迷惑不解的问道。

    施于鹤呵呵一笑并未加以解释,目光落在莫残身上说道:“老夫在山洞内看你半天了,若不是认出这件皮坎肩还真想不到会是你,现今小兄弟虽然学了点本事但还嫩的很,仍需时间磨练啊。四年前,老夫同你分手后就去了趟滇西,到大理找到莫家邑见到了你的父母。”

    “什么?你见到我爹娘了!”莫残愕然说道。

    “嗯,”施于鹤点点头,“小兄弟离开大理也不同家里打个招呼,他们担心的要死呢,你后来有没有回过家?”

    莫残摇了摇头,说道:“我被官府的海捕文书通缉,怕连累爹娘一直都没敢回家。”

    此刻,青儿在一旁听得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莫残怎么连夜破了禁制竟然想要逃走,喜的是主人竟然与他熟识,甚至还见了他的父母,如此说来,主人一定不会拒绝自己与莫残的亲事了。

    “我爹娘还好。”莫残心里一酸眼圈发红。

    “四年前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好,这几年就不知道了。”

    “相公不要难过,待主人解了你身上的情蛊,我们圆房成了夫妻以后,青儿陪你一同回家见爹娘。”青儿安慰他说。

    施于鹤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伸手说道:“小兄弟,老夫看看你所中之情蛊。”

    莫残所说中情蛊原本是诳青儿的,可这时又不得不让施于鹤把脉,心想马上就要露馅了。

    施于鹤把脉后眉头渐渐蹙起,放开手缓缓说道:“莫残啊,你情蛊之毒所中颇深,这是合欢树上的雌雄相思鸟各自的口涎配上含羞草等秘制的‘相思蛊’,相当的棘手难解。”

    莫残闻言愣住了,自己哪儿曾中过什么情蛊,这施于鹤难道看不出来而在信口雌黄么?

    一旁的青儿听见可是着急了:“主人,难道您也解不了他中的情蛊?”

    施于鹤点点头:“这种毒蛊老夫还要仔细的研究其破解之法,或许需要一段时间。”

    莫残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暂时不会被他们逼着圆房了,他瞥了一眼青儿,见她失魂落魄的愣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

    施于鹤让青儿先回房去休息,他要与莫残叙叙旧,青儿只得无jing打采的离开了大厅。

    “莫残,你真的喜欢青儿么?老夫不认为你俩合适,她虽具人形但毕竟还是蛇类,所以方才诊脉之时并未揭穿你所谓情蛊之事。”

    “前辈,莫残也是这般想法,编出情蛊的谎话也是出于无奈之举。”

    “这样老夫就明白了,你这几年一定有不少奇遇,怎么学会了道家符箓这些玩意儿?”

    “我当年在叙州遇见前辈时,恰逢是和夏先生去巴东巫山帮给帮主瞧病,之后遭人陷害和官府的通缉,因此逃到九宫山真武道观出家做了道士,符箓就是在那儿学会的。”莫残说得很是轻描淡写,施于鹤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其人相貌虽然和善可亲,但是敌是友还不知道,绝不能把自己的老底都告诉人家。

    “你到过老夫的房间见到水晶棺椁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莫残承认道。

    “嗯,棺中的老夫不过是yin相人而已,这是来自暹罗的一种秘术,与中原截然不同。”施于鹤明显的不愿多说,但也没有因为私闯主人房而责怪他。

    “前辈,你为什么会去我家里?”莫残感到迷惑不解。

    “还不是为了搞清你身上的这件皮坎肩的来历么,你爹娘说是从老箱子底翻出来的,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放在那儿的,至于什么皮毛更是不得而知。”

    “前辈既然千里迢迢赶赴滇西,而且曾经告诉莫残进山一定要穿着它以避瘴气,您一定是知道什么动物身上的皮毛了。”

    施于鹤指着莫残身上的皮坎肩说道:“老夫在叙州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上古神兽蛊雕幼仔的毛皮,《山海经》一书中曾记载有一种叫做‘蛊雕’的神兽,外状像雕但长有角,鸣叫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尤喜食人。你看着这灰毛似兔非兔,中间生有一圆形白斑正是蛊雕。”

    “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莫残也感到奇怪。

    “老夫已经向莫家邑的老人们详细询问过,你的曾祖父曾在点苍山上猎杀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而导致了莫家三代人眼盲。当年究竟猎杀的是什么,村里人谁都不清楚,也就唯有老夫知道,那就是一只蛊雕未成年的幼仔。后来则被剥皮收藏于箱底,数十年后你娘将其翻了出来并为你缝制了这件皮坎肩。”

    莫残心道原来娘做的这件皮坎肩来历这么不凡。

    当他听施于鹤讲到蛊雕的外貌特征时,不由得联想到了担当老和尚的那幅《灵鹫山水图》,画中站立在玉局峰上的灵鹫头上就生着一只角,难道那就是蛊雕?

    “前辈,蛊雕当今世上还有吗?”

    “没有,牠只存在于灵界。”施于鹤答道。

    “你是说我曾祖父曾经在苍山上猎杀了一只来自灵界的蛊雕,从而导致了家族三代人都是瞎子,可是一个寻常猎户又如何能杀得了灵界的神兽,这点难以令人信服。”

    “是啊,一定是有什么机缘巧合,老夫想要知道究竟是在苍山十九峰何处发现蛊雕的,而那里一定就是去往灵界的通道。”

    此刻莫残心中已经基本明确,灵界的通道肯定就在玉局峰上,穆先生也正是去的那儿,原来以为他是去寻找宝藏,如今看来极有可能也是想找到那条去往灵界的通道。

    “莫残,你从来就没有听你家里人谈到过这事么?”施于鹤疑惑的望着他。

    “没有,爹和娘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档子事儿。”莫残断然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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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19:58: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木城之巅






    在与施于鹤交谈期间,莫残多次以摄魂眼观察这位神秘的宫殿主人,他的双瞳内空空如也,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什么怪东西附身。


    可是普通人的寿命不过是短短数十年而已,像金丹子那样百岁以上的极为罕见,而青儿是修炼了千年的青蛇,却对主人乖乖的俯首帖耳,这施于鹤真的是深不可测呢。


    还有那个可怜的哑巴女童雨儿,多亏施于鹤收留了她,不然早就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了。不过四年来她一点都没有发育长高,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看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和深沉的眼神,就知道幼年被遗弃对其心灵所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施于鹤是人,而且是一个深藏不露、颇有心机的世外高人,同时也是一个富有同情心、善良的人,莫残最后这样想。


    “前辈,你来到这谷中有好多年了吧?”莫残想要继续了解这个人。


    “已有数十年,此处名为‘青蛇谷’,是青儿的老巢,初到时谷中遍地都是竹叶青蛇,老夫后来收服了她,成为了这座宫殿的主人。”


    “这里条件这么差,前辈为何常住于此,为雨儿着想也应选择定居在繁华富庶的城镇才是啊。”


    施于鹤笑了笑,回答说道:“就因为这神农顶曾是灵界的通道。”


    原来神农顶被林区山民称之为“木城”,概因森林浩瀚密如城垣故而得名。顶高约千余丈,是中原华中第一高峰,那里终ri雾霭茫茫真容难得一见。当地有个凄美的传说,上古时山下有一对青年男女彼此相爱,恶霸马皇垂涎姑娘的美貌yu抢亲,两人闻讯后连夜逃走,马皇带人追至山顶用毒箭she杀了他俩。此时恰逢神农氏途径这里,便撒下箭竹把马皇困在竹林里变成了蚂蟥,又将那青年化为高耸的冷杉,姑娘则变成了娇美艳丽的山杜鹃,从此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当年施于鹤走遍大江南北寻访灵界通道,最后来到了神农架发现木城山顶之上有标识,因而便入青蛇谷降伏了青儿,并以此作为落脚之处伺机寻找密匙破解,以便进入灵界。


    “直至今ri,老夫仍旧未能找寻到密匙,白白耗费了数十年光yin,想来真是可悲啊。”施于鹤最后叹息说道。


    哦,原来神农顶也是通道之一,加上玉局峰莫残已经大致知道了两个前往灵界的通道,不过找不到密匙还是无用。


    “我明白了,”莫残心中豁然开朗,“前辈,世间无数人坐禅苦苦修道,耗尽了一生时间仍是枉费心机寻道无门。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那般苦熬,只要找到灵界的通道,寻得密匙并破解便可以直接进入到灵界了。”


    施于鹤哈哈笑道:“小兄弟果然聪颖过人,可叹那些寺观禅院高僧老道反倒不如你开窍,沉鱼暮鼓,青灯古佛,仍在那里死耗着,直至油尽灯枯。”


    “前辈,你同我讲了这么多,是不想放我们出谷了么?”莫残挑明了说。


    “哪里,老夫已经撤去了青蛇谷的所有禁制,小兄弟什么时候想要离开,悉听尊便绝不阻拦。”


    施于鹤这样一说,莫残反倒犹豫了,既然随时可以离开反倒不急于一时了。


    “青儿曾经给我喂食了一粒神农丹,怎么像是截药黄鹤丹的味道?”莫残问。


    “哈哈,不错,哪儿有什么神农丹,不就是咱们江湖铃医通用的黄鹤丹么,还好她没给你吃青囊丸。”施于鹤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青儿上当了。


    “小兄弟,想不想明ri同老夫一起登上木城,见识一下灵界通道?”


    “好吧。”莫残心里正巴不得呢。


    次ri早餐过后,施于鹤命青儿留守山谷,自己带着雨儿以及莫残和小山鬼出谷前往木城之巅。


    山顶箭竹丛生,方圆不足数百丈的地方长满高高的冷杉和低矮的山杜鹃,一簇簇的紫红se花朵凝露绽放,如同传说中的姑娘仰脸凝望情人时凄美的笑容。


    冷杉林与杜鹃丛中时而可闻松鸦的鸣叫声,地面上散生着一些匍地柏、大叶蓟和柴胡,湿漉漉的叶片上趴着数不清的旱蚂蟥,感觉到脚步声临近纷纷昂起了头。


    施于鹤一路上始终牵着雨儿的小手,慈爱之情一目了然,令莫残为之心动。


    一块数丈高的青se巨石矗立在峰顶zhongyang,石上似乎遭遇过雷击布满了裂纹,无数条细纹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幅图案,尽管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ri晒雨淋已经模糊,但仔细辨认仍可看出那是一幅夜空星相图。


    施于鹤指着图案说道:“这是一幅‘黄道十二宫’星相图,你看北天极和当中这一片应该就是紫微、太微和天市‘三垣’了,黄道两侧这里分别是苍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其余为二十八宿。试想想,这些雷击裂隙竟然构成丝毫不差的黄道图,难道不是天生异象么?因此老夫断定,这便是灵界通道的标识。”


    莫残对于施于鹤所说的这些星相类的学问茫然不知,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只觉得很像小时候晚上站在莫家邑自家的院子里,仰脸数星星时的夜空景象。


    “密匙就在这幅图案之中,可老夫研究了数十年仍猜不透隐藏在里面的秘密。”施于鹤怅然道。


    这乱七八糟的图案可比担当老和尚的《灵鹫山水图》难辨识多了,莫残定睛望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脑胀,赶紧收回目光眺望远方。


    “莫残啊,老夫觉得破解密匙光靠广博的学识不行,或许正是钻了牛角尖而走不出来,像你这样从来不识星相的或许反倒能瞅出点端倪来。”


    “不行,才盯一会儿就头昏眼花的,图案糊成了一片。”莫残摇头说。


    “不急,老夫对照研究了这么多年且尚无发现,刚刚接触怎可能立时就看出门道,总之你的先祖曾经与灵界的蛊雕有过接触,或许小兄弟的骨子里就有某些常人不具备的天赋呢。”


    莫残沉默不语。


    “这样吧,小兄弟如若是愿意暂留谷中研究这幅灵界标识图,就多逗留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走老夫都不会阻拦,而且还会赠送一份厚礼,不你知意下如何?”施于鹤恳切的目光望着他。


    “好吧,我暂留十余ri,若是瞧不出门道来就下山回家。”莫残答应了。




第六十七章 巨蚂蟥






    暮chun多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山中雾霭茫茫,林木苍翠时隐时现,给人一种身处浅墨山水画中的感觉。


    莫残一早便与小山鬼攀顶来到那块巨石那儿,施于鹤如约撤去了禁制任由他俩zi you进出,这些天他仔细认真的观察和研究星相图直到傍晚才返回谷中。期间也了解到青儿原身就是幻化为那根青竹杖的大青蛇,而现在这个娇柔俊俏的女儿身,则是两百多年前的明朝末年,有一对进山采药点兄妹误入神农顶被青儿所擒获,用了妹妹的肉身,而其兄弟则被她吸干变成了行尸走肉,现在每天仍在谷中劳作,就是莫残初入谷时见到那个唇下有痣长相酷似青儿的人。


    主人已告诫青儿不要去sao扰莫残,因此这些ri子清净了许多。


    每晚吃饭之时,施于鹤照例拿出一坛药酒与莫残对饮,据他说这酒是用了神农架山中数十种珍稀药材炮制的,对强身健体极有帮助,两人每次都喝干了坛底相聊甚欢。施于鹤同时还给莫残讲解了一些有关星相学方面的知识,令他对道家天圆地方的传统观念有了彻底的改变。


    “东汉张衡的‘浑天说’老夫认为比较靠谱,他讲天地如卵,其中蛋清为天,卵黄为地,天包着地,那地自然就是圆的了。而且他还说,天没有一定的形状,而是无边无际充满着气的虚空,ri月星辰都漂浮在里面。”施于鹤分析着说道。


    “我们现在的尘世自然就在地上了,那么灵界又在哪里呢?”莫残思索着。


    “据说灵界那里山川ri月星辰人兽应有尽有,所以也应该是在地上,不过处于另一个虚空彼此看不见摸不着而已。千百年来人们梦寐以求想去灵界,除了好奇之外无非就是为了延寿。”施于鹤回答。


    “灵界真的很长寿么?”


    施于鹤点点头:“传说中灵界的那个虚空里,只要你炼气修行都可以活得很久,甚至可以与天地同寿,不像我们尘世‘人生七十古来稀’,寿命何其短哉。”


    怪不得世人苦苦修行想抢在临终之前赶到灵界去呢,莫残心里寻思着,穆先生、真武道观的老道、感通寺老和尚以及金丹子或是面前的施于鹤莫不如此,其实说白了,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


    清晨天空放晴,莫残照常又来到了山顶之上,走路时发现鞋底下黏黏的,细看发现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粘液。


    “嗬嗬。”小山鬼低头嗅嗅发出了jing告。


    这是什么鬼东西?莫残疑惑的望着地面,好象是某种能分泌粘液的动物爬过这里,一直延伸到巨石下面,环顾四周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莫残现在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看黄道图时的头晕现象,整个天体ri月星辰所处位置几乎都刻印在了脑子里,但仍旧摸不着头绪,看来自己不是这块材料,永远也破解不开图案中的秘密。


    唉,还是回家去吧,给爹娘去大理城买座大宅子,让他们也过上点舒服ri子。


    由于始终无任何进展,施于鹤仿佛也丧失了原先的热情,变得沉默寡言了,而那哑童雨儿却似乎非常的留意莫残,yin郁的目光不时的盯着他看。


    晚上喝完酒后回屋途经青儿房前时,房门突然开了道缝露出来青儿的半张脸,耳中听得她悄声说道:“相公要小心。”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


    莫残心里疑惑不解,青儿jing告要小心什么意思?是要提防施于鹤么,可是他现在对自己并无恶意呀,进出也都是zi you随便的,但不管怎样青儿一定是出于好心才加以提醒的。


    “嗬嗬。”回屋后,小山鬼双手捧着弓箭和砍刀。


    “你要干嘛?”莫残不解的望着牠。


    “上,上......山。”牠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洞洞,这么晚了上山去做什么?”莫残越加迷惑了。


    “嗬嗬,嗬嗬嗬嗬。”洞洞手里比划着巨石的样子。


    “你是让我再去山顶巨石那儿看图?”


    洞洞急促的点点头。


    “好吧,有时候真不知你这山鬼脑袋里究竟想些啥。”莫残无奈的拎起弓箭,带着牠走出了房门。


    黑暗中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俩,那是哑童雨儿。


    夜空中一弯新月,淡淡的星光,清风徐徐,两人很快的便来到了山顶。


    巨石在月se下显得有些苍白,一只五六尺长的巨大褐se食肉蚂蟥正伏在巨石下,聚jing会神的看那幅“黄道十二宫”图......


    莫残大吃一惊,哪来的这么个怪物,而且居然懂得看巨石图案,简直是难以置信。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地上的那些黏液就是这东西分泌出来的,看来牠来过已经不止一次了,因为近期一直夜雨绵绵冲刷掉了黏液,所以自己没有留意到。一般的蚂蟥最大个的也不过是两三寸长,而这只足足大了二十多倍,绝对是数百年的蚂蟥jing了,而且牠目不转睛的在看巨石图案,也对灵界通道感兴趣,一定修炼有成估计妖丹也不小呢。


    莫残心中暗喜,决定要猎杀这只数百年的食肉蚂蟥jing。


    小山鬼轻轻的拽了下莫残的衣角,手里比划着要他用弓箭she那只大蚂蟥,莫残怕擦燃火镰会惊到牠所以只搭上了一支普通的翎羽箭,真气贯通手臂“嗖”的一箭she出。


    身躯臃肿的大蚂蟥光顾着研究星相图,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呼啸而来的利箭,等到皮肉一紧时才发觉被偷袭。


    “喀吧”一声脆响,箭矢穿不透牠那坚韧的厚皮而折断了箭杆,掉落在了地上。


    大蚂蟥回过头来,五对大如牛眼的血瞳发现了莫残和小山鬼,如尺蠖般一曲一伸的急速冲到了面前。


    莫残想不到这东西看似肥胖笨拙,但其躯体动作竟会如此的敏捷,来不及多想抽出砍刀迎头就是一刀,“嘭”的一声如击败革被立时反弹了回来。


    那家伙张开了脚盆大的口腔,月光下可以清晰看见三只锯齿状的大颚反she着森森白光,“呼”的闪电般咬将过来。莫残一甩手把砍刀当成暗器掷进了牠的口腔,裹挟着内力的砍刀旋转着接连撞上三只尖颚,“啪啪啪”一连脆响敲断了颚根。食肉蚂蟥大怒“噗”的喷出一股黏液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一下子躲避不及被从头到脚给粘住了,紧接着听得“吱溜”一声,莫残连同那些黏液一道被吸回到牠肉乎乎的口腔里了。


    大食肉蚂蟥失去了利齿无法咀嚼,只有将莫残整个身子往下吞,小山鬼见状不妙上前揪住他的两条腿硬往回拽,就在蚂蟥歇气稍一停顿之际,力量不弱的小山鬼竟硬生生的把莫残拖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莫残口鼻以及满脸都是黏液,阻隔了空气令他无法呼吸,于是转为胎息状态爬起身就跑,但是脚底下打滑连连跌倒,怀内的火镰也给甩了出来。


    小山鬼迅速抓起火镰擦出火星点燃了地上的一支火药箭,又迅速拾了几支一同塞进了大蚂蟥的口中,被其囫囵吞枣般的咽了下去。


    “轰”的一声闷响,火药在大蚂蟥的腔体内爆燃了,牠的嘴和后面的肛门都冒出了滚滚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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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娘蜮






    食肉大蚂蟥嘴里流出了好些黏液,里面还有一些未消化的碎骨头,在地上蠕动了好一会儿才死去。


    “嗬嗬。”小山鬼高兴得手舞足蹈。


    莫残抹去脸上的黏液喘过一口气来,这次又大意了,若不是小山鬼机灵,恐怕自己已经变成大蚂蟥的食物了。他站起身自腰间拔出匕首用力的剖开牠的肚子,找到了一粒鸡蛋大小的血红sè妖丹。


    月光下,妖丹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看样子没有个几百年长不了这么大的个头,他擦了擦然后揣进怀里。


    “洞洞,我们得回去洗澡了。”


    “好,好......”小山鬼乐得直蹦,又可以洗热水澡了。


    两人下山回到了谷中,莫残去厨房烧了不少的热水倒入木桶,然后进去彻底的清除掉身上的黏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洞洞接着跳入桶中在里面泡很久,直到水已凉透时才恋恋不舍的出来。


    次ri,莫残来向施于鹤辞行,告诉他自己实在琢磨不透巨石星相图,另外离家已经四年多担心父母身体,只有先行返回云南了。


    施于鹤点点头,说道:“小兄弟,老夫中午设宴为你送行,另外还要准备送你一份厚礼。”


    莫残随后去找青儿与其道别,发现她并不在房内,于是同小山鬼两人走出宫殿到谷中寻找,走了一圈还是未见青儿的身影。


    “嗬嗬。”小山鬼一拽莫残的衣袖。


    迎面走来一年轻人,装束上分明就是初入谷时遇见过的那个采药兄妹中的哥哥,可是相貌却与上一次截然不同,非但唇下的那枚黑痣不见了,而且看上去与莫残倒是十分的相似。


    怎么行尸走肉的外貌也会改变么?莫残大惑不解。


    莫残与小山鬼收拾好行装已近午时,两人带齐了所有东西来到了大厅内落座,施于鹤同雨儿牵着手走了进来,唯独不见青儿。


    “前辈,怎么没看见青儿?”莫残问道。


    “哦,老夫有事吩咐青儿去办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赶不回来,我们就不必等她了。”施于鹤答道。


    酒菜已经端上了桌,施于鹤说道:“小兄弟,送你的厚礼已经准备好了,请先过过目吧。”说罢拍了拍手。


    大厅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早先见到过采药兄妹的哥哥,那人径直来到桌前漠然的站立着,目光直勾勾的瞅着施于鹤同雨儿。


    莫残再次观察,发现他真与自己十分的相像,此刻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小兄弟,你看这位与你相貌相比如何呀?”施于鹤微笑着说。


    “很相似。”莫残承认道。


    “哈哈,这就是老夫送你的厚礼。”施于鹤满意的说道。


    “送我?”莫残不解。


    “不错,他的名字叫莫残,将代替小兄弟返回大理莫家邑伺候你的爹娘,老夫保证他孝顺有加颐养天年,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你说什么?他代替莫残,那我......”


    “就安心留在谷里吧,当然不会让你加入到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中去,做青儿的如意郎君慢慢老去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此刻,莫残终于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安排好的,他落入了圈套,江湖险恶再一次的得到了验证。


    “前辈,这么说真正的施于鹤是躺在水晶棺椁中的那个人,而你就如同这个冒牌的莫残一样是个傀儡,可是莫残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


    “小兄弟有话尽管直说吧,老夫有问必答。”施于鹤面sè和善的说道。


    “此人早已丧失神智,**虽有其形而不具其髓,又如何能够不被人识破?”


    施于鹤笑了笑,说:“这依赖于暹罗的yin相人秘术了,你知道人的元神是由三魂七魄聚合而成,魂分为天地命三魂,其中地魂也叫做‘影魂’,只要将其抽取出来到yin相人身上,他的思维心智便如同你本人一般,就像是复制出来的,譬如老夫,你不是也辨识不出来么。”


    “水晶棺椁中的施于鹤只是被抽取了地魂,实际上并没有死还保留有两魂七魄,那怎么看上去就是一具尸首呢?”莫残还是疑惑。


    “因为少了地魂原身会神智呆傻糊涂,老夫不想让他到处乱跑丢了主人的颜面,所以禁制在水晶棺中。”


    “为什么要选择我?”莫残说着同时运气于臂准备随时出手。


    施于鹤嘿嘿一笑道:“你先祖与蛊雕有过交往,这种关乎子孙后代的大事岂能闭口不提,你那瞎眼老爹肯定知道些什么,起码清楚苍山灵界通道的位置或许听说过密匙也说不定,别人问他不肯讲,若是亲生儿子他能不说吗?”


    莫残沉默了,原来施于鹤是想从老爹口中套出灵界通道的位置和密匙。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施于鹤冷冷问道。


    “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人的容貌变得同我一样?”


    “这个很容易,暹罗秘术可以用人体的毛发吐液阳jing等物来仿制yin相人,你每天起床后掉落的头发和皮屑就已经足够了,泡入秘制的yin相液中给他服用一段时间即可。”


    “你会杀我么?”


    “人死就抽不出地魂来了,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放心吧,不会杀你的,尽管少了一魂神智有些糊涂,但仍懂男女床第之事,与青儿做一对露水夫妻蛮好。”施于鹤嘿嘿yin笑两声。


    “最后一个问题,青儿清楚这事儿吗?”莫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手中持竹筷问道。


    “她不知道,但似乎也有所察觉,这蛇妖对你一往情深,以后就好好侍候她吧。”施于鹤答道。


    “我会的。”莫残说罢突然出手,“嗖”的一声两根竹筷裹挟着内力shè出,由于近在咫尺施于鹤躲避不及,被两根竹筷分别刺中了双眼并穿进了颅骨内......


    施于鹤“腾”的站起身来,污血顺着眼眶缓缓流下,他茫然的挥舞着双手,面目狰狞可怕,失去了往ri的慈祥与和善,嘴里咬牙切齿道:“你,你竟敢暗箭伤人,老夫今ri绝饶不了你。”


    莫残也未曾料到竟然一击得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施于鹤不过是具yin相人,幕后真正的cāo纵者其实还未露面。


    小山鬼在旁边乐不可支,牠也看出来莫残打赢了。


    施于鹤眼眶中插着筷头,满脸是血发狂的扑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雨儿突然伸出小手“噗”的声响,那细嫩如葱白的五根指头竟然直接插进了施于鹤的胸膛里,血淋淋的抓出一颗跳动着的心......


    “老东西,本婴已经不再需要你了。”雨儿开口说话了,瓮声瓮气的粗鄙如男人。


    莫残愕然呆愣住了,这个身世凄苦的哑巴女童原来才是幕后真正的cāo纵者,青蛇谷的“主人”。


    望着不足四尺高的雨儿,莫残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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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娘蜮






    雨儿嘿嘿一笑,露出两颗的尖利的门牙,粗声粗气的说道:“施于鹤的老皮囊本婴已经腻透了,换成你这小子的倒是不赖,莫残有幸成为本婴中意的阴相人可是你的福气。”


    莫残冷冷道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雨儿哈哈大笑,吐沫星子乱飞溅到了莫残的脸上:“本婴便是暹罗国圣婴娘蜮。”


    “娘蜮?”好奇怪的名字啊,莫残不敢怠慢赶紧自怀中摸出一片金麟符箓,这是土属性的禁制符,他悄悄将真气注入符中然后手一挥,先发制人的迎头掷向了她。


    但见一道淡淡的金光罩住了娘蜮,禁制发挥了作用,莫残终于松了一口气。


    淡淡的金光罩内,娘蜮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嘻嘻笑道:“你以为真武道观的符箓能关得住娘蜮么?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一同使出来吧,你是本婴选中的阴相人原身,因此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随即伸手自怀里掏出一面黑色的小阴锣,手指轻叩“当当”两声响,金光罩被震出了裂纹,又叩了两下禁制便破碎了,大鲵鳞片屑散落在了地上。


    莫残见状大惊,随即抽出一片“真武金刀斩鬼符”,真气凝聚上然后手腕一抖疾速射向娘蜮,空中一道金色的刀光闪电般的斩了过去。


    “叮当”一声响,娘蜮举起小阴锣挡住了刀光,随即“当当当”一阵乱响,金刀连续不断的斩下都被阴锣挡了回来,眼瞅着每斩一次金光便弱一点,不多时那片“真武金刀斩鬼符”也裂成了碎片纷纷散落。


    莫残这回可傻了眼,现在除了小山鬼的那面铜镜外,其他已无可用之物,而且看此情况铜镜也对抗不了娘蜮的这面小阴锣。


    “莫残,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呀。”娘蜮歪着脑袋讥讽道。


    “没有了。”莫残只得承认道,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那本婴可就要出手了。”娘蜮举起了阴锣。


    “且慢,放小山鬼离开此地,不要为难牠。”莫残说道。


    “好吧,本婴答应你了。”娘蜮说完手指轻叩那面小阴锣,面向莫残弹出一首异国情调的曲子,音质委婉凄美令人昏昏欲睡。


    莫残虽然极力抗拒但于事无补,那声音仍是钻进了耳朵里,神智渐渐的恍惚了,身子也慢慢萎顿于地,在最后的一刹那他强令自己进入到了胎息状态,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娘蜮冷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小瓷瓶蹲在莫残身旁,然后揭开盖子凑到他头顶的百会穴上准备吸取地魂,须臾感觉不对,急忙用手一探发现莫残早已经气绝身亡。


    娘蜮“啪”的一声将瓷瓶摔碎在地上,狂怒的咆哮道:“怎么会这样?竟然连一首‘离魂曲’都承受不住,简直气死本婴了。”


    小山鬼扑到了莫残身上,“嗬嗬,嗬嗬”的连声呼唤,可莫残再也没了回应。


    大厅内,娘蜮像是着了魔似的转着圈骂个不停,瞥见直挺挺站立在那儿的假莫残时,恼怒之极一脚将其踢翻,那人漠然的爬起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娘蜮怎么也没能料到,策划得如此周密却在即将抽取地魂的时候,这个莫残会突然间的猝死,从而令她的整个计划毁于一旦,施于鹤也死了,此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候,大厅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青儿回来了。


    “主人,天珠地珠都已取来。”青儿手持青竹杖放下两枚黑黄两色的延龄草果实,恭恭敬敬的对娘蜮说道。


    娘蜮脸色铁青,仍在气得浑身发抖。


    青儿抬眼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施于鹤尸体,随后看见小山鬼爬在莫残的身体上,咧开大嘴正在痛哭流涕。


    “相公,你怎么了?”青儿紧忙上前伸手一探,发觉莫残已经气绝身亡,立时惊得脸色煞白。她转身双膝一曲对娘蜮跪下:“主人,相公气绝身亡,青儿求主人赶紧赐给一粒神农丹救他一命。”


    娘蜮鼻子一哼,道:“神农丹救不了他。”


    青儿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口中不停的恳求。


    “你若不信,自己去屋里找来给他吃就知道了。”娘蜮没好气的说道。


    青儿一听像是遇见了大赦一般,急急忙忙起身朝主人房跑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枚黄鹤丹回来匆匆喂莫残吃下,然后就坐在地上一直等候着他苏醒。


    可是莫残始终都没有醒来,青儿不停的探视着他的口鼻,仍旧是没有一丝呼吸,一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最后她终于绝望了放声大哭。


    青儿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里,取来一个白色的小玉脂瓷瓶,流着眼泪幽幽说道:“相公,青儿救不了你,只有喂你喝下‘死人水’,虽然天明以后相公就和外面的那些行尸走肉一样了,但总还能日日得以见面,以了却相思之苦。”


    小山鬼的两只赤目都哭得红肿了。


    青儿拔出瓶塞,将里面的“死人水”轻轻的倒进莫残的嘴里。


    “你随本婴来。”娘蜮带着青儿去了主人房。


    莫残轻轻的侧过脑袋,将口中的‘死人水’悄无声息的吐在了地上,小山鬼只顾得抹眼泪并未注意到。他不想让小山鬼知道是在装死,生怕牠不懂得掩饰而被娘蜮察觉有异。


    主人房内,娘蜮背着小手吩咐说道:“青儿,本婴过几日先回暹罗去,莫残的肉身你随意处置好了。这小子有一只灵气十足的鼎炉倒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宝贝,去把它取来本婴要一道带走炼制几样法器,而你就在谷中继续修炼吧。”


    “是,主人不知何时返回?”青儿问。


    “三五年吧。”娘蜮答道。


    青儿回到厅内从莫残的背篓里找到了那只鼎炉,口中叹道:“相公,可惜了你的一片真情,补肾丹药虽已练好可却是青儿没福份消受。”


    次日清晨,太阳升起,莫残双目直勾勾的凝视着前方,在娘蜮和青儿面前直挺挺的走出了大厅,并没有引起她们的怀疑。


    他加入到了外面那些劳作的人们中间,学着他们的样子干活,心中却不停的盘算着如何摆脱和逃离青蛇谷。小山鬼则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不管莫残走到哪儿牠都不愿意离开。


    莫残正在清理药圃,抬头望见一个老者抱着杂草茫然的走过,竟然是施于鹤,原来他的真身已经从水晶棺椁中被赶出来了,加入了劳作的行列。


    一晃数日过去,娘蜮似乎已经对莫残不再在意了,只有青儿还时不时的跑来他的身边诉说着情衷,而莫残则恍若不闻般呆滞的站在那里,真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第七十章 出谷






    莫残这几天都在盘算着,这娘蜮的法术十分的怪异,与中原武学以及苗疆巫术都截然不一样,他只知道暹罗是大清的一个附属国,地处南疆十分的遥远。自己目前根本无法与娘蜮抗衡,用神农大鲵的逆鳞和妖丹再经小飞云鼎炼制出来的符箓,在她的面前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见两人功力相差甚远,单是那面小yin锣就应付不了,还不知她有什么古怪的招数没使出来呢。运气不会永远眷顾自己,虽说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已经多次救了自己,可是只要有一次失误就有可能送命。


    这一ri,青儿又来到莫残的身边望着他消瘦的的面庞,难过的说道:“相公,如今看到你个样子青儿心如刀绞,当初曾提醒过你要多加小心,可你还是被主人给算计了,她这几ri就要返回暹罗了,青蛇谷又只剩下青儿孤单一人,原想同你双宿双飞,可你却变成了行尸走肉难解风情,唉,只能怨青儿命苦啊。”


    莫残闻言心中暗喜,娘蜮这个魔头若是离开青蛇谷回暹罗,自己和小山鬼就有机会逃脱了。


    两ri后的清晨,莫残正在谷中劳作时见青儿拎着一只大包袱送娘蜮出谷,不由得心中狂喜,总算等到机会了。


    “嗬嗬,鼎,鼎,没......了。”小山鬼在莫残面前用手比划着说道。


    莫残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洞洞,小飞云鼎哪去了?”


    小山鬼一愣,两只赤目茫然的望着莫残,忽然咧开大嘴乐了,一把抱住莫残又嚎又叫的直蹦高。


    “嘘,洞洞听我说,嗬嗬,别让人发现知道吗?”莫残赶紧制止道。


    小山鬼随即明白了莫残的意思,jing惕的回头四面张望了一下。


    莫残想到了青儿拎着的大包袱,于是问道:“小飞云鼎是被娘蜮带走了么?”


    小山鬼点点头。


    坏了,娘蜮一定是把它带去了暹罗,要追回来可难了,但是自己眼下又没有能力把它夺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呢,莫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


    中午时分青儿回来了,主人一走看她的表情也似乎轻松了不少,这也难怪她,娘蜮那个小魔头实在是令人胆怵。


    莫残假装捧着一抱杂草走进了竹林内,见左右无人便朝着山洞口而去,他想试探一下娘蜮有没有再次设下禁制。


    “嘭”的被撞了回来,娘蜮离谷时重新设了禁制,看来又要使用洞洞的那面铜镜了,这小山鬼竟然误打误撞的炼成了这么个宝贝,亏得那天没用它来和娘蜮交手,否则损失了铜镜就再也无法出谷了。


    莫残溜回来悄悄的吩咐小山鬼收拾好东西,准备夜里溜出青蛇谷。


    当晚月sè凄迷,青蛇谷中万籁俱寂。


    莫残从工棚内出来,直挺挺的朝着宫殿走去,娘蜮这个小魔头既然拿走了我的飞云鼎,也得偷她点东西补偿才是。殿内回廊内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的经过青儿的屋子径直来到了主人房门前。


    他轻轻推开房门开始四处搜寻,抽屉柜子翻了个遍,只找到些黄鹤丹和青囊丸之类的东西,连一株真药也没见着。不可能啊,娘蜮在这神农顶已经待了数十年,不可能没有点好东西,一定是有暗门机关之类的。


    他睁开了摄魂眼一寸寸的看过去,果然在水晶棺椁下隐约透出一丝灵气。莫残凝聚之气于双臂,然后用力的推开棺椁露出来了一个洞口,一段狭窄的石阶向下延伸。


    莫残沿着石阶往下走,原来是一间很小的密室,地上有口上了锁的木箱子。他上前扭断箱锁掀开箱盖,发现了里面装着一些药材灵气四shè,乌黑发亮的天珠他是认识的,黄sè的圆珠不晓得是不是地珠,其他的一时间也难以辨认,但可以肯定这些都是采自神农顶的上千年真药。


    莫残大喜过望,脱下裤子在裤腿上打了结,随即一股脑儿的将箱里的东西全部一扫而光,抱着回到了上面重又移回棺椁,看看毫无破绽随手又从柜子上拿走了一白sè小瓷瓶的“死人水”,然后悄悄的离开屋子关好了门。


    走出宫殿回到了工棚里,小山鬼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那些行尸走肉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似睡非睡睁着呆滞的眼睛茫然的盯着棚顶。


    莫残解开包袱皮,将裤子里的药材倒入系好,然后放进背篓里,正在要穿裤子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莫残赶紧假装躺下,与其他人一样瞪着迷茫的眼睛看天棚。


    青儿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莫残跟前,坐在了他的身旁。


    “相公,青儿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你在泽薮中洗澡时的身影,只要你还在谷中那身影就始终难以忘怀,天明以后你和小山鬼都下山去吧,不见面反而会清心许多。”青儿幽幽说道。


    “咦,相公,你怎么没穿裤子?”青儿的玉指触到莫残光滑的大腿上,不由得诧异说道。


    莫残感觉青儿抚摸时皮肤痒痒的,强忍着一动不动。


    “相公,你都成了行尸走肉却还如此风流,只可惜青儿无福消受,辜负了相公一片美意。当初若不是青儿拉你进谷,你也不会落得今ri这样的下场。”青儿一边说着仍在轻抚。


    坏了,莫残感觉到胯部麻酥酥的,男根发胀竟然悄悄的竖起来了,距离青儿的小手不过寸许。


    “嗬嗬。”小山鬼这时突然吼叫起来,吓了青儿一跳。


    她的手离开了莫残的大腿,伸到洞洞的头顶上抚摸着牠乱蓬蓬的红发,接着说道:“青儿拜托你好好照顾相公,你听懂了么。”


    青儿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神情忧伤的走了出去。


    莫残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赶紧穿上裤子说:“洞洞刚才多亏了你那一嗓子,不然就露馅了。”


    两人背着竹篓趁着夜深人静直奔山洞而去。


    “咦,相公你怎么出来啦?”溪水旁,青儿正在对月长叹,忽见莫残与小山鬼牵着手急匆匆的朝山洞而去,不由得大为诧异。


    莫残赶紧挺直了身子,两眼直勾勾的凝视正前方,迈着机械的步子缓缓而行。


    “哦,青儿知道了,小山鬼听懂了方才说的话,不等天明便急着要拉相公离开青蛇谷。也罢,青儿这就送你们出去。”青儿说着走在了头里。


    来到洞口禁制处,她双手按在气墙上说道:“好啦,你们走吧。”


    莫残仍旧在小山鬼的牵手下直挺挺的走入了洞中,他强忍着没有回头,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相公,你要多保重,其实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唉......”走出去很远,莫残依然听到青儿那一声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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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20:0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一章 重返苗疆
    巴东神农溪上游沿河渡。


    夕阳西下,山脚下的一户农舍,袅袅炊烟。屋门口的一张竹椅上躺着一个瘫痪的小男孩,他就是山儿。


    一连多ri细雨连绵,今ri难得放晴,郜老大将他抱出来晒晒太阳。眺望着远方山峦出现了一道彩虹,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山儿仿佛陶醉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葱的山岭。


    “他回来了。”山儿喃喃说道。


    “谁回来啦?”郜老大回过头来问他。


    山儿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山那边。


    郜老大迷惑的目光顺着望去,山道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皮坎肩斜挎弓箭的年轻人,另一个则是满身红毛头大如斗的怪人,他俩都背着采药竹篓风尘仆仆的奔着他家而来。


    山儿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口中惊喜的叫道:“爹爹,真的是他。”


    郜老大终于认出那个年轻人就是四年前在他家住过的莫残,而身边的那个红毛怪人却吓了他一大跳。


    “郜叔叔,我是莫残,山儿,你还认得我么?”莫残高兴的说道。


    “真的是莫残,原来你还活着,”郜老大万分惊喜,随即又接着问道,“莫残,这是什么野兽?”他和山儿的目光都被小山鬼吸引过去了。


    “牠叫洞洞,是个小山鬼。”莫残介绍说。


    “山鬼?”郜老大惊讶的闭不拢嘴,屋里做饭的婆娘也闻声跑了出来。


    “山儿别怕,洞洞很和善的。”莫残上前拉住山儿的手放在洞洞多毛的手掌上。


    山儿兴奋的抚摸着小山鬼十分的开心,洞洞也第一次见到小孩子,嘴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你是山儿。”逗得山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些ri子以来,小山鬼说的话顺溜得多了。


    郜老大闻言更是愕然,这红毛小山鬼居然会说人话。


    晚饭时,郜老大婆娘端出米酒来给丈夫和莫残喝,口中啧啧说道:“一晃四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郜老大喝干碗里的酒,抹了下嘴问道:“莫残,自从你走后,我和山儿娘可担心了,听说那队采药客都死在深山里连尸首都见不着,就以为你也不在了。但是山儿始终坚信你早晚会回来的,你看还真让他给说着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莫残说自己那次侥幸逃脱了白熊的袭击,然后跟随一名走方郎中在外学了几年医,又在森林中遇见了小山鬼,于是就把牠带下了山。


    “你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郜老大感慨不已。


    莫残在下山途中清点过从娘蜮密室偷来的那些药材,发现医治七绝脉的数种真药都有,而且还发现了一块千年续骨木,用它来治疗尼哦的腰是再好不过了。他也想到了瘫痪的山儿,不过当年自己还什么都不太懂,自苗疆黑巫寮中夏巴山传授了铃医知识后,现在可就成熟得多了。


    晚上他仔细检查了山儿的病情,最后搞清楚他是小时候因发高热而导致肝肾俱损,从而引发了松弛xing瘫痪,这些年来长期卧床连肌肉也都萎缩了。


    莫残准备还是给他服用补肝肾的真药,用来调整其内脏功能增加元气,同时再配合锻炼腰腿部肌肉来综合治疗。


    他取出治疗肝绝的百虫仓和肾绝的鼋甲白青两种丸药,给山儿服了下去,结果次ri清晨山儿就觉得原本冰凉的两条腿竟然热呼呼的了,下身经络一下子通畅了,郜老大夫妇俩简直是又惊又喜。


    第二副药两个蜜丸吃下去后,山儿竟然可以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不过还是需要有人搀扶才能迈开脚步。莫残吩咐小山鬼带着他遛弯强化腿部的肌肉,几天下来山儿终于可以自己行走一会儿了。


    莫残再次感受到了真药的威力,感叹神农架真是一座药材的宝库啊。


    莫残要走了,郜老大亲自驾“豌豆角”木船送他俩,山儿娘俩送到神农溪边,直到望不见了小木船的身影。


    莫残坐在船头上,神农溪两岸青山依旧,可自己已不似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江湖上闯荡了四年多,他已经慢慢的成熟了。眼下他虽然急切的想要回家,但还是决定先去一趟苗疆上黑巫寮去医治尼哦的腰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莫残骨子里也是大理白族人世代遵循的传统理念。


    在沿河渡的几天里,山儿娘特意为小山鬼缝制了一件肥大的青se土布长袍,并用黑纱和斗笠做了一副面罩,这样途中就不会惹人围观了。


    船至巴东官渡口,莫残向当地人打听巫山帮的情况,人们都熟识郜老大因此也无所隐瞒,告诉说朝廷已经将宜昌知府桂齐、闵夫人还有已经半疯的薛管事斩首了,他们的财产全都查抄入了国库,其中宜昌府殉职那些人的遗属家里,每户都分得了抚恤金纹银数千两。


    “真的是皇恩浩荡啊。”说话的老乡们均羡慕不已。


    和珅不知又从中捞到了多少油水呢,莫残心想。


    摆渡过了长江,莫残赶紧买了一辆马车让小山鬼藏在里面,尽可能减少路人的注意。可小山鬼止不住的好奇心老是掀开车窗帘布向外窥探,牠一生从未下山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还有车马和房子处处都是那么的新鲜。


    莫残没有留意到,小山鬼的神智已经悄然在发生着变化,那是灵猿的元神得到**的滋润,正在潜移默化的与小山鬼结合成了一体。


    莫残赶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奔湘西而去,不几ri终于来到了苗疆。


    百丈坪的客栈里,掌柜王老仓没有认出来莫残,依旧如数家珍似的的介绍着苗家的特se菜。莫残到厨房里看有卤猪头、猪脚以及烧鸡之类的熟食,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的买了来,又要了几坛古丈米酒分装在两个背篓中,马车则寄存在客栈里,然后两人背着上山直奔黑巫寮而去。


    ri暮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了黑巫寮。


    “尼哦姑娘,故人来访,请予一见。”莫残模仿夏巴山的口音和语气大声叫道。


    夏巴山冲出茅屋激动的一把抱住莫残,一时语噎热泪盈眶。


    尼哦也转动着轮椅出了茅屋,微笑着望着莫残。




第七十二章 鸡足山

    许久,夏巴山松开了莫残问道:“你身边的这位壮士是谁?”“嗬嗬。”头戴斗笠面罩身穿肥大布袍的小山鬼主动打了个招呼,莫残在一旁笑而不语。


    “壮士声音好浑厚,定是位江湖内家高手。”夏巴山拱手说道。


    洞洞闻言乐了,猛地把斗笠一摘,现出红毛赤目翻鼻厚唇的原形,把夏巴山吓得不轻。


    “牠叫洞洞,是神农架里的小山鬼。”莫残笑着说。


    晚餐时,面对着一桌子的卤猪头肉烧鸡,夏巴山几碗古丈米酒下肚话又多了起来,微醺着问起一年来莫残的情况。


    当夏巴山听到宜昌知府桂齐以及闵夫人薛管事都已伏法时,不由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说道:“真的是作恶多端终有报,苗凤麟你可以闭眼了。”


    “夏先生,官府已经撤销了我们的案子,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莫残告诉他。


    “好,这样你就可以回大理城重开巴山医舍了,以你现在的实力不会输于杏林堂,替夏某好好气气那个赵鸿儒,当年为了二十两抵押金白白放跑了一位少年中医天才啊。”夏巴山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莫残拿出那块千年续骨木,夏巴山接在手中凑到鼻下闻了闻不禁大喜过望:“尼哦姑娘,你的腿有救了。”


    当晚夏巴山就开始捣臼研磨续骨木,连夜敷在了尼哦的腰椎断骨上,几天下来她便已经可以不用轮椅慢慢的走动了。


    “尼哦姑娘,你知道暹罗秘术吗?”莫残问她。


    尼哦回答说:“暹罗秘术同苗疆巫蛊一样,最早也是源自远古祝由科,那时候医巫是不分的。后来医术部分在中原发展成为了中医,而巫术大都流行于边远蛮荒山区,其中巫蛊在苗疆传承下来,而养尸降头邪术则去了南疆,现在的暹罗秘术以及苏禄南洋降头等都属于这一类。”


    “那么‘yin相人’就属于养尸么?”


    “是的,本姑娘也听说过这种邪术,是养尸降头与暹罗土著巫术结合演变而来的,总之,暹罗秘术以养尸养小鬼为主,降头术其实与苗疆巫蛊大同小异各有所长。”


    尼哦尽其所知的把有关暹罗秘术情况都讲给了莫残,那还是她娘亲在世时亲口告诉她的。最后尼哦告诫说暹罗秘术门派众多繁杂,其中最邪恶的要数yin门圣婴了,若是将来遇到一定要躲远点。


    莫残心里苦笑道,自己已经遇上了,而且还被圣婴抢跑了小飞云鼎。


    又过了几ri,莫残见尼哦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准备启程返乡。至于小飞云鼎暂时拿不回来,只有先上鸡足山找到银丹子,苦学几年功夫等实力增强以后再去找圣婴娘蜮,金丹子以xing命换来的鼎炉决不能拱手送给别人。


    临行前,他把偷来的真药每样分给了夏巴山一些,直把他惊讶得目瞪口呆。


    尼哦送给莫残一枚肉se的玉指甲,嘱咐说道:“这还是娘亲留下的,据说是来自灵界的东西,套在你手指尖上可以鉴别任何虫蛊以及世间上的所有毒物。”


    莫残与小山鬼走了,渐行渐远,回首望去黑巫寮,夏巴山和尼哦的身影仍久久伫立在那儿,他的眼眶湿润了,强忍着没有落泪。


    在百丈坪客栈取了马车后,两人走陆路出湘入黔昼夜兼程的直奔云南而去。


    鸡足山,古称青巅山,因其山势顶耸西北,逶迤东南,前列三支,后伸一岭,形似鸡足而得名。此山虽方圆不过四百余里,但却可西望苍山洱海,北瞰金沙江,佛门古刹三十六寺七十二庵遍布林海,是佛教禅宗的发源地,古往今来出了不少的大德高僧。


    这一ri,莫残和小山鬼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山下。


    举目望去,但见山中奇峰汇聚,危岩千仞,石状鬼斧,翠盖如云,端的是灵气四溢,难怪金丹子和银儿选择了这里入洞修行。


    向山下僧人问明了金丹洞和银丹洞的去处,两人缓缓登上山来,约莫两三个时辰过后,终于在天柱峰下寻找到了。在一面绝壁之下并列着两个山洞,相距不过数十丈,前面是一小片平地开垦有菜园和药圃,碧绿se的青菜和药草鲜艳的花朵相得益彰,给人以田园静谧之美。


    药圃中一个老年道姑正在弯着腰拔草,听到脚步声回转身来,年纪约有六十岁左右,清恬脱俗颇具仙风道骨。


    “请问是银丹子师娘吗?”莫残上前拱手施礼。


    “师娘?”老道姑闻言一愣,“你是......”


    “在下莫残,金丹子是我的师父。”


    “哼,金丹子一走三十多年,他人呢?”老道姑面带愠怒的问道。


    “师父已经故去。”


    老道姑怔住了,许久未说话,莫残看见她的眼眶发红噙满了泪水。


    “他是何时死的?”老道姑面se苍白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师父被九宫山天虚真人穿了琵琶骨囚禁了三十多年,师娘,说来话长可否容弟子详细禀告。”


    “唉,”老道姑长叹一口气,说道,“随贫道来吧。”


    银丹洞里,莫残从自己私闯九宫山真武道观禁地发现囚禁的金丹子开始,一直到罗浮山冲虚观殉鼎为止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银丹子听罢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地说道:“三十多年一直音讯全无,还以为你厌倦了与银儿朝夕相处的平凡ri子,是银儿错怪了你......可是你干啥那么迂腐呢,眼瞎武功全失又算得了什么,一百多岁了还死要面子。”


    莫残默默的听着没敢搭腔。


    “你叫莫残?”银丹子抬起头来。


    “是,师娘。”


    “那只小飞云鼎呢?”


    “被暹罗圣婴娘蜮抢走了,弟子不是她的对手,没能保护好师父血肉之躯化作的飞云鼎。”莫残惭愧的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那个什么天虚真人会追踪你来大理么?”银丹子问。


    “师父说他一定会来的。”


    银丹子点点头,问道:“莫残,你愿意跟贫道学艺么?”


    “当然愿意,将来不但要擒住天虚为师父报仇,还要去暹罗夺回小飞云鼎,莫残现在就拜您为师。”莫残信誓旦旦说道。


    银丹子摆摆手:“不必拜师了,既认贫道为师娘,直接传授给你就是了。”


    “是,师娘。莫残是大理圣应峰下莫家邑人,自从四年前离家出走也是音讯全无,我想先回家看看爹娘后再回来学艺。”


    “这个是当然,金丹洞三十多年也没有打扫过,你们两个收拾一下以后就住在那儿吧。”银丹子说道。


    “是,师娘。”


    莫残与小山鬼来到旁边的金丹洞,见一些生活用品和数只大大小小的炼丹鼎炉都已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两人动手里里外外彻底的清扫了一遍。


    “洞洞,我要回家见爹和娘,你不方便去就呆在金丹洞吧,平时帮师娘干活一起吃饭,我会尽快赶回来。”莫残吩咐小山鬼说。


    “知,知道啦。”小山鬼应道。


    当晚,莫残连夜下山回家,在经过银丹洞的时候,听到了里面隐约传出银丹子幽幽呜咽之声。


    莫残听了心中亦是难过不已。


    月上东山,莫残循山路翻山越岭直奔苍山脚下的莫家邑而去。



第七十三章 家






    月明星稀,山风徐徐,莫残归心似箭一路疾行,百余里的山路没有停歇,终于在黎明后赶到了洱海边,望着一抹金se的苍山十九峰时,顿时热流涌上心头。


    离家四年了,时常会梦见家乡的景se,如今真的来到了跟前却又显得是那么的陌生。莫残沿着溪边的小路朝莫家邑走去,心中希望遇见熟人但又怕迎头碰上,他想要第一个告诉爹娘,是他们的残儿回来了。望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鼻子里仿佛闻到了娘做饵丝时的米香气味儿,不由得眼眶也湿润了。


    莫残已经十六岁了,原本沉默内敛的他经过这几年江湖历练,xing格也在慢慢的改变,尤其是和夏巴山金丹子的接触,对其影响尤为重要。


    清晨,村口那株已有百年树龄的“白扇把”大青树依旧像伞盖一样矗立在那里,树下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手里拄着棍子眺望着路口一动不动像尊泥塑似的。


    莫残的心跳突然间加快,那婆婆看上去是如此的面熟,待到近前依稀辨认出她竟然就是娘。


    娘已经苍老憔悴了,双眼蒙上了一层白翳,听到了脚步声痴痴的望着走来的莫残。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娘......”莫残轻轻的呼唤着。


    “你是谁?”素娘疑惑的问了声。


    “娘,我是莫残,”莫残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她赢瘦的肩头哭着说,“是你的残儿回来了。”


    素娘伸出干枯的手抚摸着莫残的脸庞,嘴里喃喃说道:“真的是娘的残儿回来了么?”


    莫残呜咽着使劲儿点着头。


    娘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多年来郁积在心里的压抑如山洪般的暴发,瞬即嚎啕恸哭了起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围了上来,惊讶的说道:“真的是莫残回来了,你娘天一亮就坐在这里等你直到太阳落山,整整盼了你四年啊,眼睛哭瞎头发也全都白了。”


    “娘,我们回家吧。”莫残流着泪一把抱起娘朝家里奔去。


    原先的三坊一照壁老宅已是破败不堪,昔ri的菜园早已荒芜且杂草丛生。莫文理卧病在床,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听到儿子回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你这一趟怎么走了这么久啊?”


    莫残终于知道了,自从四年前那个雨夜离开了大理城后,爹和娘到处寻找儿子的下落,连莫家邑的族人也四下里帮助打探,甚至远到鹤庆楚雄以及中甸,可仍是杳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带着哑巴女童的走方郎中,才知道莫残跟随着巴山医舍的夏巴山已经出滇远行去了鄂西巴东。


    莫文理夫妇在家中ri夜祈盼儿子早点归来,可一年过去了还是音讯全无,两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忧思积郁,莫文理就此一病不起。而素娘则每ri里守在村口的大青树下,希望能看到儿子的身影,一晃几年过去,素娘头发也白了,泪水流干慢慢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家中ri渐窘迫,仅靠着族里人的接济勉强度ri。


    莫残心中难过,陪着娘好好哭了一场后,解开包袱取出鼋甲、百虫仓和还瞳子给他俩各自服下,然后对他们说,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生活来源问题,他挣到的银子已经足够给爹娘养老了。


    莫家邑族中人都来探望莫残,为了酬谢他们四年来对爹娘的接济和照顾,每户分给了他们二百两的银票,那些人自然感激不尽,千道万谢。


    “爹,”莫残问,“你知道曾祖当年曾在苍山上猎杀过什么野兽吗,据说导致了三代人眼盲。”


    莫文理沉默了老半天,最后缓缓说:“残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对残儿很重要,爹,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莫文理长叹一声:“四年前家中来了个走方郎中,他说在叙州遇见过你,所以就找到了莫家邑,他也问到有关苍山上的事儿,不过祖上有交待除嫡系子孙一律不得对外透露,所以爹也就没告诉他。”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爹那时还小,父亲临终时才告诉了我。残儿,当年你曾祖确实在苍山上she杀过怪鸟,不过那是只幼鸟,身上生着灰se的绒毛......”莫文理将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莫残听。


    莫残久久没有吭声,最后他问爹:“是在玉局峰上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莫文理诧异道。


    次ri,莫残委托族人到大理城去买房子,很快便有了回话,靠近大理府衙的南门有一所大宅要出售,开价三千两虽说贵了点,但那里是富人居住区环境要清净许多。莫残跟着进了趟城,见那宅子有七八间屋和庭院花园很是中意,于是便付了三千两银票当即买了下来。


    鼋甲和百虫仓乃是滋补肝肾的真药,元气增加身体自然明显好转,再加上还瞳子明目的功效,素娘双瞳上的白翳渐渐的褪去,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莫文理的盲眼则功效不大,尽管身子骨已经恢复如初,但依旧什么也瞧不见,已非药力所能及的了。


    莫残抽空上山来到了塾舍,几间僧房孤零零的依旧矗立在松林旁,而往ri学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以及追逐嬉戏的热闹场景却已不再。穆先生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听说自他那年失踪以后就再也没了音讯。松林里,埋葬白面书生的那片空地上早已长满了荒草,显得荒凉落寞,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早已湮没于岁月的消蚀之中了。


    感通寺里依旧晨钟暮鼓,僧人们照例ri复一ri的重复着坐禅诵经早晚功课,只是少了几位老和尚据说都已经故去。莫残想起了石壁上的话:“僧道僧尼者,几曾见有修得正果者。静坐数十载,默背万卷经,固执以坐,ri烧干锅,至死不悟,实可悲可叹矣。”


    是啊,若不是当年雨夜出走大理城,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年,又何来今ri之感悟。他感激夏巴山和苗凤麟,更加怀念金丹子,如今自己已经长大cheng ren,他决心此生不能庸庸碌碌的度过,必须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第七十四章 夜行人






    几ri后,莫残雇车载着爹娘和一些简单的物品进城来到了南门新宅子,同时雇请了一男两女共三个仆人照顾爹娘。他点了点手里还差不多剩有一万两千两银票,他留下了两千两准备在鸡足山学艺之用,其余的全部交给了素娘。


    “残儿,如今城里有了新房,手里又有这么多的钱,你娶个媳妇吧,十六岁也不算小了,你那些一同念私塾的同伴儿好多都已经成了家,爹娘抱了孙子也就没那么寂寞了。”莫文理夫妇劝说莫残。


    “爹娘,我现在还不想娶亲成家,以后再说吧。”莫残态度很是坚决。


    见儿子如此说,他们也就不再勉强。


    莫残来到了鼓楼西街,巴山医舍依旧下栅落着锁,四年来的风吹雨淋铁锁已是锈迹斑斑,莫残上前伸手扭断锈锁走进了店里,一切都和当初仓促离开时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壁龛里药王孙思邈像落满了厚厚一层灰尘,柜台药斗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此刻正好阳光透过窗棂斜shè进屋子里,灰蒙蒙的地面上看到了有一行清晰的脚印。奇怪,这屋子已经四年没有人了,门口的铁锁也无人动过,怎么会留有脚印呢?看那印痕内连灰尘都没有,应该是近期才踩下的。


    莫残来到了自己的房内,细看之下也有人来过,他踩着凳子望了下梁上,包有那本《穆氏腹语术》的布包还在,没有人动过。


    巴山医舍有人偷偷潜入过,而且是翻墙进入的,若是窃贼的话,屋内所有物品都未曾丢失或翻乱,甚至连药斗内的麝香天麻等贵重药材一点都没少。


    难道是天虚真人已经追踪来到了大理?莫残不由得提高了jing惕。他回到了南门新宅,从包袱里取出剩余的一片禁制符和三片金刀斩鬼符揣入怀里,然后背起包袱告诉爹娘说他今晚有事不在家里住,让他们早点歇息。


    莫残回到巴山医舍敞开门扇,开始大张旗鼓的打扫清洁,让人们都知道医舍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想天虚真人既然已经到了大理城,而且也潜入过医舍,他抓不到自己绝不会离开,很可能就在附近暗中守候观察呢。


    天虚毕竟是一派宗师,只要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应该不会再去为难爹娘的,不过现在若是为躲避他而逃上鸡足山的话,天虚找不到就定会去逼问爹娘,莫残可不想吓着他们,所以只有留在医舍等着夜里天虚真人自己上门。


    离天黑前还有点时间,莫残来到了大理城北的一条布料街,这里的店铺不但出售各sè来自中原的布料也代客加工服装。他为小山鬼挑选了几款结实耐磨的衣料,当即缝制了宽大的长袍、对襟马褂等衣衫,这里不比神农架的原始深山老林,牠那一身的红毛的确太扎眼了。


    晚上,莫残落栅关好店门,在前堂内点上了油灯,然后坐等天虚真人的到来。


    金丹子说“缩胎散气功”高于真武道观的玄天气功,天虚以第七层的玄天气功拍入石壁的钢jing锁链,被自己硬拉了出来,所以在内力方面应该差不多少。现在欠缺的是自己不会拳脚功夫以及兵刃,而真武剑法究竟有多厉害他也不知道,反正在武当山比武会试时,好象是斗不过五龙观的五龙剑法,当然同样的剑法,若是在天虚真人这样的高手手里使出来自然有所不同了。


    不过自己有一片禁制符和三片金刀斩鬼符,这是天虚真人所不知道的,他若是使出真武剑自己就用金刀一阵乱斩,想必也不会输与他吧,当然要是能够禁制住天虚就最好了。


    金丹子当年以六十岁高龄引得十六岁的银儿与其私奔,而且还始终保持童子之身不知是何缘故,这里面一定有不少故事。


    夜半时分,正当莫残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冷冰冰的话音:“逆徒白赤子,你终于露面了,贫道当初怎么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竟然是苗凤麟派来的卧底,如今见到师祖还不跪下么?”紧接着身影晃动,一个身穿黑sè夜行衣腰中悬剑的高瘦老者来到了堂前,摘去脸上面纱果然就是天虚真人。


    莫残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莫残才不是你们真武道观的道士呢,也不是什么逆徒,更不是卧底,只是无意中走入禁地认识了金丹子而已。”


    “哼,”天虚冷冷说道,“你正式拜入真阳子门下,又私闯本门禁地,触犯门规不是逆徒又是什么?”


    “虽说拜过真阳子,可他何时把我当作弟子?又何尝传授过武功了?连起的道号都叫‘白痴子’,还当别人不知道呢。再说,见到金丹子的时候还没入教,那个石洞是真武道观的禁地,对我可不是。”


    天虚真人怒道:“你还敢狡辩,白赤子你听好了,若是乖乖的随贫道返回九宫山悔过也就算作罢,贫道身为掌门保证不再追究,若不然今ri就要执行门规清理门户。”


    “天虚掌门,你也想把我锁进山洞里去么?金丹子师父不过是与苗凤麟正常交往,他犯了什么罪竟然被你穿琵琶骨囚禁了三十多年?你表面和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心肠如蛇蝎,为了夺取‘缩胎散气功’而不择手段,枉为一派宗师,连我这个‘白痴’都不如。”莫残知道反正终须一战,干脆豁出去死抗了,天虚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取得“缩胎散气功”的心法,因此投鼠忌器不会对自己下死手,所以放手一搏说不定还会赢呢。


    天虚见恐吓不起作用,于是脸sè缓和下来,说道:“白赤子,贫道见你聪明伶俐机智过人,清虚师弟也推荐你为真武道观未来的掌门人选,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反正金丹子已经死了,也不算有悖于他,如何?”


    “你怎么知道金丹子已经死了?”


    “贫道从襄阳会馆开始追查你这个钦差副使,一直追到荆州过江,在梅岭镇发现了你们的线索后又赶到了罗浮山,原来你们想要去用飞云鼎替皇上炼丹。金丹子自从进了冲虚观山洞后就再也没出来,你是一个人出洞的,没错吧?”


    莫残默默无语,没想到天虚真人这么厉害,竟然丝毫不差的跟在了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金丹子一定是死在了山洞中,不过贫道始终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处理他尸首的。”天虚说道。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莫残答道。

第七十五章 初试锋芒






    天虚真人接着说道:“你一个人跑去了神农架就此失去了踪迹,没办法贫道只好千里迢迢来到了云南大理。”“天虚掌门,你今年多少岁了?”莫残突然问。


    “九十三岁,怎么了?”天虚不解。


    “如此高龄还能活多少年呢?还有必要苦苦追寻别的武学功法么?”


    天虚真人疑惑的望着莫残:“你难道真的不知‘缩胎散气功’就是延长尘世寿命的功法么?若不是为此,贫道何苦与苗凤麟和金丹子为难,又大老远跑到这边远的滇西来呢?”


    莫残摇了摇头,金丹子没说过,他也真的不知道。


    “你想一想,金丹子虽然练功走火入魔,关在终ri不见阳光的山洞里三十多年,可身体并未有任何的病痛,而且活到了一百多岁,这正常吗?”天虚说道。


    莫残回过头来细想,可不是么,金丹子除了身上长满青苔以外,一百多岁没病没痛的还是那么能吃能喝,是有些和常人不同。


    “白赤子,你还年轻不明白贫道急迫的心情,人之将死有谁不想早点学会此功来延长寿数呢?你同贫道回九宫山去告知心法,贫道当即立你为真武道观新掌门人。若是不愿意离开大理的话贫道也不勉强,只要你说出心法贫道即刻走人绝不敢再踏进滇西一步如何?”天虚真人眼圈发红真心实意的说道。


    “本来一个延年益寿的功法告诉你也没什么,但是你把金丹子穿了琵琶骨锁了那么多年,可见你是一个心肠极为歹毒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让他延年益寿留在世上呢?”莫残想起了金丹子在洞中煎熬那生不如此的三十年,心中忿忿不平。


    天虚长叹一声,道:“白赤子,你要是如此执迷不悟,贫道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别看你年纪轻轻又会‘缩胎散气功’,可一样要死在贫道的前面。”


    “天虚掌门,为了慰藉金丹子师父的在天之灵,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莫残坚决的说道。


    “好吧,那就休怪贫道了。”天虚真人蓦地一把朝着莫残的琵琶骨抓来,他想出手便要废其武功所以用足了七层玄天气功。


    莫残早有防备,说完话后便屏气入胎息一掌推向天虚真人。


    天虚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甚至远超第七层玄天气功,不由得心中大骇,尽管他知道金丹子的功法高过自己,但莫残修炼毕竟时ri尚短,哪来这如此浑厚的内力,他并不知道这都是天珠等真药所起的作用。


    天虚身子后纵退到了院子里,随手抽出了腰间的真武剑,剑身在月光下泛出青芒,这是真武道观的镇观之宝,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带有灵气,与五龙观紫阳真人的五龙剑同属上清派的宝物,尤其是两剑合一威力无穷。


    莫残虽然知道天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看他刚才一出手就奔着废武功的琵琶骨抓来,如此的狠毒招式却不可不防,因此出屋之前先暗握一片金刀斩鬼符在手里并凝聚真气于上。


    刚刚一脚迈出门槛,一道青光便奔着自己的颈下锁骨削来,原来天虚还是要先废自己的武功。莫残手一扬将符箓掷出,化作金sè的大刀“当”的一声震开了真武剑,然后连续不断的“当当当”斩向了天虚真人。


    这一下杀了个天虚真人措手不及,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口中怒道:“好你个白赤子,竟然用本门的‘真武金刀斩鬼符’来对付掌门师祖。”


    莫残悄悄的又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刀斩鬼符注入真气后掷了出去,这样同时空中就有了两面金刀,左右开弓的乱斩乱砍一气,天虚舞动着真武剑应付一面金刀还可勉强支撑不至于落败,眼下两面夹攻可就抵挡不住了。一个不留神儿,竟然被金刀削去了头顶发髻,顿时头发披散了下来,气急败坏的像个疯子一般。


    “掌门还要不要了,再给你加上一面金刀如何?”莫残笑嘻嘻的问道。


    天虚此时已知不敌,气喘吁吁的说道:“白赤子,贫道不会就此罢手的。”说完用力磕开两面金刀,身子向后跃起翻过了院墙跑了。


    莫残高声说道:“再找我就来鸡足山吧。”他知道天虚不会善罢甘休,但又不想他打扰爹娘,所以告诉说去鸡足山。他弯腰拾起两面“真武金刀斩鬼符”,拂去上面的灰尘,睁开摄魂眼发现上面的灵气已经用去了一半。


    次ri清早,莫残回房自梁上取下那本《穆氏腹语术》,然后锁好店门穿过大理城西门,一路直奔苍山而去。他想攀上玉局峰去看看,曾祖在那儿shè杀了灵界来的蛊雕,峰顶肯定就是前往灵界的一个通道,那儿应该可以找到标识。


    回想起当年感通寺的那场辩偈法会,担当禅师的《灵鹫山水图》上来自灵界的那只蛊雕就是站在玉局峰上的,穆先生也是去了玉局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莫残断定那峰顶之上一定会有所发现。


    玉局峰是点苍山十九峰中第二高峰,关于还它有一个哀婉凄美的传说,这在大理城内已是家喻户晓。


    冬季时,在晴空万里的天气里,玉局峰时常会单独出现一朵亮如银、白似雪的云彩,洁净而空灵,在深邃的蓝天映衬下十分的醒目。蓦地,它会由白逐渐变黑,越升越高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形如一身材窈窕的女人,披头散发罩着一件黑sè丧衣,俯视着洱海仿佛是在忧伤的呼唤,这就是流传了千年的“望夫云”。


    每当望夫云出现的时候,即使再好的天气顷刻间也会狂风大作,洱海里面掀起巨浪,大有不吹干洱海不止之势。


    这朵望夫云相传是南诏国阿凤公主的化身,她与苍山玉局峰上一个年轻的猎人相爱,但她的父王反对并请来南诏国师罗荃法师害死了苍山猎人,并打入洱海底变为了石螺。公主因此愤恨忧郁而死于玉局峰上,她的jing气化为一朵白云怒而生风,要吹开洱海水与自己的情人相见,后人便把这朵云彩称之为望夫云。当玉局峰上的望夫云消散后,洱海又归于风平浪静,据说这是因为阿凤公主已经与苍山猎人见面了。


    因此千百年来,玉局峰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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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玉局峰






    时值初夏,湛蓝的天空映衬着点苍山十九峰,满目青葱山花遍野。莫残沿着山路攀登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玉局峰下,穿过高大的冷杉林,前面是一望无际形同虬龙的高山杜鹃林,五彩缤纷的杜鹃花斑斓一片,灿若云霞。


    在茂密的杜鹃灌木林环绕下,玉局峰山顶有一座方圆数十丈的高山湖泊,湖水呈黑se,波纹不兴像是一面镜子,当地人称之为“龙池”,据说曾是观音放养黑龙的地方,故而得名。


    莫残站在湖边四下里搜寻,龙池周边盛开着粉紫se的报chun花丛,淡黄se的野百合以及浓艳的龙爪花,一侧则是青灰se斑驳的岩峰石屏,除此而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在黑巫寮时尼哦告诉他,凡是灵界通道一定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譬如奇特的景致或者是曾经发生过无法解释的现象。神农顶上面那块有星相图的巨石应该算是无法解释的异象,可这玉局峰上却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莫残在玉局峰上转悠了老半天,仍是无任何发现,会不会这水底下有什么异常呢?他想了想,干脆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衫,**裸的下到水里朝湖心游去。湖水清冷彻骨,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残进入胎息后潜入水中睁开摄魂眼四处搜寻。


    原来龙池之水并非黑se,而是湖底有一层黑石,水质又极清,只有不到丈许深,因此在岸上望下来仿佛似黑水一般。前面好似有物,他潜到近前发现是一具尸体,旁边散落着竹篓药锄等物件,由于湖底水温极低因此并未腐烂,看来是一个采药客不幸葬身于这人迹罕至的玉局峰龙池内了,莫残揪住尸首的脖领游回到了水边并将其拖上了岸。


    此人面容枯槁黑瘦,口唇微张露出黄褐se的牙齿,眯缝着那双永远睡不醒的小眼睛,双瞳呈灰白se像是蒙上了一层尘霾,仿佛迷惑不解的望着莫残,正是已经失踪了近五年的穆先生......


    以前自己认为他寻到宝藏远走高飞了,官府也查不出他的下落,谁会想到竟在着冷冰冰的湖底沉睡了这么多年。


    莫残摸了摸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黄绢卷轴,展开来一看上面墨迹斑斑,但隐约可以辨识出那只站在玉局峰上的怪鸟,原来就是那幅担当老和尚的《灵鹫山水图》。此图在水下浸泡时间太久已经掉了墨se,感通寺珍藏百多年的墨宝可惜就这么给毁掉了,令人扼腕叹息。后世有游人上感通寺只见担当的“临终偈”而唯独没有这幅《灵鹫山水图》。


    莫残又回到了水里找了找,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于是把穆先生随身携带的竹篓药锄等物捞了上来。不管怎么说,穆先生毕竟过去曾是自己的先生,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还是将他埋葬了吧。


    山崖石屏下面的土质较为松软,莫残拿药锄在那儿掘了个大坑,把穆先生的尸首轻轻的放了下去,这幅《灵鹫山水图》已废,索xing也一同葬了。


    莫残穿上衣裤掏出那本《穆氏腹语术》说道:“穆先生,这是你家祖传下来的书,还是还给你吧。”他擦燃火镰在坟前将书点着了,望着徐徐升起的纸灰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正是这本书内隐藏的《绝脉要略》引导着他走上了采真药和修行的道路。


    穆先生武功不弱,从他一掌击毙白面书生来看,不应该是被人所害,况且山上人迹罕至也没必要沉尸湖底。若非遭人谋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穆先生是被来自灵界的生物所杀的。


    那天晚上,爹告诉他曾祖就是在这玉局峰龙池遭遇到那只怪鸟幼雏的,他she杀了牠并当场剝取了兽皮收好,随即忽起一阵旋风飞沙走石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大雾弥漫随后就失去了知觉。当曾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盲四肢不能动弹,躺了一天后才被寻上山来的家人找到,抬回到莫家邑没过几天就死了。而那张怪鸟皮毛则压在了箱子底,直到数十年后才被素娘翻出缝制了那件皮坎肩。


    可是自己在玉局峰上并没有发现异常,也找不到任何灵界通道的标识,莫残寻思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下山的途中,突然想起当年曾祖猎杀蛊雕时是在冬季,而穆先生也是在冬天来的玉局峰,现在则是初夏,也许那个标识只有在冬季时才会出现,看来只有到冬天的时候再来一趟玉局峰了。


    回到大理城时已是傍晚,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卖饵丝粑粑的摊贩吆喝着,也有乞丐沿街伸手向路人乞讨,今年chun旱收成不好,ri子都过得比较艰难。


    莫残回到巴山医舍,看了看并无异常,天虚真人虽然吃了亏但他为了延寿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找来笔墨在门板上写上“天虚真人,请来鸡足山找我。”几个大字,然后挂上一把新铁锁回到了南门新宅。


    莫残对爹娘说要去鸡足山上学艺一段时间,若是有人来问及就如实的告诉他。


    “残儿,为什么又要走?”素娘舍不得儿子再次出门,生怕一别经年见不到面。


    莫残告诉爹娘,鸡足山又不很远,他会经常来探望的。


    第二天一早,他同爹娘告别后,出大理城直接返回了鸡足山。


    这些天来,小山鬼已经习惯了带头罩穿长袍,见莫残给自己又带回来好几件漂亮的新衣,兀自欢喜不已忙着去试穿。牠与银丹子相处的十分融洽,一些拔草浇水打扫清洁的活都包了,甚至还生火学着煮饭,俨然成了打杂的伙计。


    莫残到银丹洞把在大理城内遇到天虚真人的事儿对银丹子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好,引他上鸡足山来,贫道为了金丹子所受的这三十年苦也要好好收拾这个老杂毛。”银丹子忿忿说道。


    “师娘,天虚吃了亏兴许下次来会带来帮手,他是真武道观掌门手下弟子众多,尤其是那个真阳子最坏了,我们要提早做好防范。”


    银丹子淡淡一笑:“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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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20:03: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七章 气禁之术
    银丹洞内,微弱的油灯光下,银丹子问莫残道:“你说说金丹子都传授了什么武功给你?”

    “缩胎散气功。”莫残回答说。

    “嗯,这还是贫道与金丹子同创的一门内功心法,天下武学门派众多,内功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但都是遵循着真气凝聚气海以充盈丹田为目的,所以内家高手各个小腹饱满,两侧太阳穴隆起,以抗击打利搏杀为要旨。但古往今来,这些人长寿的却没有几个,说穿了就是过于执着于聚气,忽略了人本身是一个平衡的整体而有失偏颇。记住,有得必有所失,尘世间行事如此,武学亦不例外。”

    “弟子明白。”

    “‘缩胎散气功’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聚气而是将其散于奇经八脉之中,不露行迹,用时即来挥之则去,应用自如。”

    “这才是高明的武学,像女人十月怀胎逆行,金丹子师父不落俗套,真的是奇思妙想。”莫残想起自己多次得益于‘缩胎散气功’逃过了生死之劫,由衷的说道。

    “你以为他一个从未碰过女人的老男人会懂得这些么?还不都是贫道的主意。”

    “你们没有成亲?”莫残疑问道。

    银丹子眼中噙满了泪水,幽幽长叹道:“只怪那时贫道年轻任性,竟然会因为一个誓言而白白耗费了两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光yin。”

    “誓言?”

    银丹子怅然不语,许久才慢慢道出了尘封了四十多年的往事。

    当年银儿是梅岭镇梅员外家的千金,年方二八模样俊俏,读了很多书尤为喜*黄老之术,在家中闺房内设了一只炼丹炉,也鼓捣炼制出过一些滋补身体延年益寿的小药丸,但是从未有人敢吃。她的这种癖好当地名声在外,她爹梅久霖痴迷于南宋诗人陆游人称“梅翁”,女儿则终日耽于炼丹,也不梳妆每天披头散发,还自己号称“银丹子”,以至于无人敢上门提亲,把母亲梅黄氏气得吐血。

    这一日,滇西鸡足山云游道人金丹子途径此地,听说了这件趣闻感到很是新奇,于是登门拜访见到了号称“银丹子”的小姑娘银儿。结果一见钟情*上了这个不羁的丫头,遂张口提亲,被梅翁断然拒绝,认为一个六十岁的老光棍想娶十六岁的银儿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银儿自己倒是挺乐意,总算遇上了个志同道合的炼丹士,而且对金丹子的学识极为赏识,至于年纪相差悬殊她才不管呢。

    梅黄氏见女儿这样也就默许了,梅翁一怒之下请来了两名当地的武术高手,准备将金丹子痛打一顿逐出梅岭镇。不料那两名高手不到一个回合就都被金丹子打趴在地,狼狈的抬出了梅家。

    在母亲梅黄氏的帮助下,银儿遂与金丹子私奔离开了梅岭镇来到了滇西鸡足山。当时金丹子正在新创一门胎息功法两人一道探讨,不料聪明绝顶的银儿竟然帮助他突破了瓶颈,独出心裁想出了真气不聚丹田反散奇经八脉的主意,并按照女人十月怀胎的过程创出了逆行十个月的功法,并取名为“缩胎散气功”。

    两人随后为这门功法的继续创新方向而争执了起来,金丹子考虑到自己的年纪,要以延年益寿的方向发展,而银丹子则侧重于搏击制敌,以至于两人成亲之事都抛诸脑后了。

    银丹子争辩不过金丹子,遂发誓要自己创出一门新的专用于搏击的功法,在此之前绝不成亲。一晃就四五年过去了,银丹子的偏门功法此时已有眉目,可是金丹子一次外出后却再也没有回来,三十多年了没有一丝音讯,直到这次莫残来到了鸡足山,银丹子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金丹子离开这三十多年里,贫道苦苦钻研终于悟出了这门心法,这就传授给你。”

    “什么心法?”

    “气禁之术。”银丹子说道。

    当天晚上,银丹子便将“气禁术”的入门心法传授给了莫残。据她说,此前的胎息功是行闭气之法,而此术则是以嘘气为要,是将体内的真气束以口嘘出制敌。练到最高的第十层时,嘘溪水,水为之逆流数步,嘘火则大火为之熄灭,嘘毒蛇猛兽,令其伏地而不能动,若是有人为兵刃所伤,嘘之血立止,至于临阵嘘敌应该一击致命。

    “你随贫道来。”银丹子领莫残来到洞外,让他往一段圆木上用斧头钉进一根长长的铁钉,但见银丹子鼓起双唇“嘘”的一声,月光下那根深入木头之中的铁钉竟然应声拔起。

    莫残真的是大开眼界,怪不得金丹子说银丹子的武学在其之上,果然这气禁之术如此的神妙。

    “贫道目前只是练到了第三层,还达不到嘘溪水令其止流的程度,功法尽管已经琢磨了三十几年也只达到这一步,往后更加的艰难,你先记背口诀勤加练习吧。”

    “是,师娘。”

    自此,莫残按照银丹子传授的心法口诀,在金丹洞中开始了刻苦的修习。同时为了增加自己的真气,也时常从娘蜮的真药中挑拣出一些有助于修炼的药草服下,可惜小飞云鼎不在,否则炼制后的丹药效力会高出许多倍。

    银丹子说气禁术古时道家先贤典籍中已有论述,但都是一些笼统的概念,从未有人真正的钻研出功法,此术除了于众不同的心法之外,更为重要的是真气要极为充足,否则嘘几下内力就耗尽了,所以在研习功法的同时要修炼自身体内的真气,真气越足效力越高。

    一定要尽早夺回小飞云鼎,他暗下决心。

    那个圣婴娘蜮不禁武功十分的怪异,竟然以看似柔弱娇嫩的小手竟然轻易的就插进了人的胸膛,尤其是那面黑色的小yin锣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不但可以抵挡金刀斩鬼符破除禁制,而且发出的音律也诡异的不得了,令人昏昏yu睡丧失了抵抗能力。

    银丹子聪明绝顶,琢磨了三十多年也只练到了气禁术第三层,自己在短时间内要想战胜娘蜮夺回小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另想法子。

    与此同时,小山鬼似乎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某些改变,一是牠讲出来的人语越发流利了,另外就是经常独自坐在月光下托腮沉思,好像有了心事。

    莫残问小山鬼是不是想念母山鬼了,洞洞只是摇摇头,仍旧在那儿苦思冥想。


第七十八章 合谋



    天虚真人忿忿不平的离开了大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白赤子竟然杀得自己落荒而逃,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在巴山医舍的大门上给他留言,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颜面尽失。最关键的是如今年岁已高,若再不得到“缩胎散气功”的心法,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但如今看来仅凭一己之力是难以擒得住他,若是暗地里杀他或许容易些,但内功心法也就得不到了,他决定还是找一个帮手,而那个人非五龙观紫阳真人莫属。

    天虚一路快马疾奔,不消十余ri便远远的望见了九宫山,上得山来立即招清虚道长和真阳子前来东偏殿议事。

    “掌门师兄,此次出门可曾寻访到白赤子?”清虚问道。

    “没有,这小子行踪诡秘,最后在神农架失去了踪迹。”天虚真人摇摇头,他可不想说出在大理那段难以启齿的糗事。

    “师尊,观中可多派人手四处加以寻找,迟早总会有消息的。”真阳子建议道。

    “不必了,”天虚摆摆手,说道,“贫道年事已高,决定将掌门之位传与真阳子。”

    “师兄年纪虽是不小,但身体硬朗思维敏捷,何必现在就辞去掌门呢,过些年再让位也不迟啊。”清虚表示反对。

    真阳子闻言心中欣喜之极,但嘴上却说:“清虚师叔说得有道理,师尊年岁虽高但身体并不亚于门下弟子,恳请师尊收回成命。”

    “贫道意已决,明ri召开新掌门接任仪式,你们快去准备吧。”天虚断然道。

    次ri,九宫山上响起了隆重的钟声,众道士纷纷换上新道袍前往真武大殿,今天是册立新掌门的ri子。

    天虚真人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高声宣布:“贫道身为上清派九宫山真武道观第十八代掌门,自觉年事已高不胜门中事务,决定禅让掌门之位,从今ri起册立真阳子为真武道观第十九代掌门。”

    大殿内鸦雀无声,一干道士如木鸡般呆立,白朴子率先喊道:“恭贺师父荣登新掌门之位。”底下的众师弟赶紧齐声道贺。

    天虚皱了下眉头,接着说道:“真阳子。”

    “弟子在。”真阳子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赶紧上前两步施礼。

    “接任掌门令牌。”天虚掏出一枚黑褐sè的令牌递给真阳子。

    “谢师尊。”

    天虚真人站起身让真阳子坐在了太师椅上,然后对众道士说:“贫道今ri卸任,即将出门远游,以后你们唯新掌门是命。”

    “弟子遵命,恭贺新掌门。”道士们齐声说道。

    此刻鼓乐齐鸣,掌门交接仪式便匆匆结束了。

    天虚真人带着真武剑骑上了一匹快马,出山门直奔武当山而去。

    武当山五龙观紫阳真人正在殿中饮茶,忽闻来报九宫山天虚掌门来访,不由得心中诧异,两家虽同属于上清派,但素来彼此不服暗中较劲儿,在每年的比武会试中便可瞧出端倪。

    “快,有请。”紫阳真人吩咐道。

    天虚真人匆匆走进大殿,与五龙观主稍事寒暄了几句便步入了正题。

    “贫道已将掌门之位让与了真阳子。”天虚告诉他。

    “哦,如此突然更换掌门,怎么事先没有一点风声,天虚道兄,出了什么事吗?”紫阳真人吃了一惊。

    “九宫山上没有什么事,倒是你我二人要有点事了。”

    “此话怎讲?”紫阳真人更加奇怪了,

    天虚微微一笑,问道:“紫阳观主今年高寿啊?”

    “八十有二,怎么?”

    “‘人生七十古来稀’,贫道九十三,你我都算是行将就木之人,多者一二十年,少者七八年,贫道说得可对?”

    紫阳真人点点头:“最多如此。”

    天虚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有一门功法能够延长尘世寿命五六十年,不知紫阳观主可有兴趣?”

    紫阳闻言双眼jing光一闪,随即打起了哈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慢条斯理的答道:“道兄开玩笑吧,世间哪有这样神奇的功法。”

    “有,贫道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在哪儿,可否借来一观?”

    “不在贫道这里,而是落入九宫山一名弟子的手上,而且此人你也应当记得。”

    “是谁?”

    “白赤子。”

    紫阳真人想了想道:“白赤子,莫不就是上次比武会试时被文若需失手打死,后来听说又复活了的那个傻小子?”

    “就是他,现今世上唯一知道此功法的就只剩下白赤子一个人了。”

    “道兄啊,别逗乐啦,白赤子不过十六七岁而已,怎么可能懂得如此神奇的功法,除非是你教的吧,哈哈......”紫阳真人大笑起来。

    天虚忍住心中不快,无奈只得说出了囚禁金丹子的事情。

    听完天虚的讲述,紫阳真人面sè果然凝重起来,沉吟道:“道兄,如此说来金丹子自知难逃樊篱,便将这‘缩胎散气功’传给了白赤子,嗯,难怪他拳脚内力均无却反倒伤了五龙观多名弟子,经受住了文若需六层玄天气功的一掌死而复活,看来是必有缘故啊。”

    天虚见紫阳已经听进去了,遂松了一口气端起了茶杯。

    “天虚道兄,”紫阳疑惑着说道,“此功法既然在白赤子手中,你不去问他要反倒跑到五龙观来告诉贫道却是为何?”

    “不瞒你说,贫道真是难以启齿啊。”天虚红着脸把在大理城与白赤子一战最后不敌一事讲了出来。

    “哦,”紫阳愕然道,“这个白赤子竟然用‘真武金刀斩鬼符’打败了道兄?难道真武剑对付不了一张符箓么?”

    “他那张符箓不是普通纸符,金鳞闪烁像是神兽的鳞片,单凭一柄真武剑赢不了,若是真武和五龙两剑合璧则可以稳cāo胜券,之后你我二人找个地方修习此功法延长一甲子寿数岂不甚好?”

    “嗯,这主意不错,除此之外也要随身携带符箓,必要时禁制住他便于逼问。”紫阳真人决定与天虚合作,有这等机遇若是放弃了就等于是个白痴。

    紫阳真人随即招来文若需,告诉他自己要与天虚真人结伴云游,由他来临时接替观主之位。

    之后,两人做了准备收拾停当后便离开了武当山,一路直奔云南而去。

第七十九章 呸

    仲夏时节,鸡足山上yin晴多变,往往是一阵瓢泼大雨之后艳阳普照,山林间雾气昭昭,空气中充满了怡人的松脂气味儿。莫残走出金丹洞,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修习的气禁术略有小成,这得益于他有着“缩胎散气功”的基础和奇经八脉中贮存的浑厚真气。

    他在洞外的大树上钉了几根钉子,每隔几天都要去嘘气试一试功效。开始时纹丝不动,慢慢的钉子有所松动,今天自我感觉状态还不错,于是准备再嘘一次。

    他站立在那株大树下相距丈许,然后闭住呼吸在胎息的状态下意念集中于口腔,随即用力的嘘出一束真气,定睛望去树上的钉子仍然只是松动了一下,和上次情形差不多。

    唉,看来是遇上瓶颈了,怎么老是进展不大呢,莫残不免有些沮丧。

    “嗬嗬,呸,要呸。”小山鬼比划着说,牠已经观察莫残好几天了。

    “洞洞,你是说不好用‘嘘’气而是要‘呸’出去么?”

    小山鬼用力的点点头。

    莫残苦笑一下,银丹子三十多年琢磨出来的“嘘”气应该是有她的道理的,不过武学之道在于变通也不能过于死板,可以试一试小山鬼的方法。

    莫残屏气凝神“呸”的一口吐出真气,可那树上的钉子却是纹丝不动,还不如“嘘”的力量大呢,他笑着摇了摇头,洞洞的主意行不通。

    “呸,呸,呸。”小山鬼坚持说道。

    “洞洞,不行啊,嘘出去的真气是凝成一束,呸则真气出口即散,根本就无法形成聚合的力量。”

    “呸。”小山鬼急了,竟然朝着莫残脚下吐了一口痰,激起了一小团的尘土。

    莫残脑中灵光突然一闪,是哦,嘘出的真气虽然是绵绵不断的一束,但较为柔和,就如同大家闺秀淑女风范似的。而呸出去的真气则是一团,虽然没有后续但却集中凝成了一个真气球体。这与吐痰的道理相同,你是无法把痰嘘出去而只能呸出,城里那些粗鄙的大老爷们随时可以将痰吐得很远。武学之道在于灵活不能墨守成规,银丹子原本是千金小姐自然举止不同于壮汉,所以创立功法也脱离不开天生的女xing思维束缚。

    莫残决心要好好研究一下“呸”的真气凝聚成团的原理与技巧,说不定还能够突破练功瓶颈了呢。

    一连数ri,他都躲在金丹洞内苦苦思索,感觉分散于奇经八脉的真气若是先在任脉的上脘穴凝聚集结起来,然后呸出应该可以形成密实的真气球。况且上脘穴本身就是集合体内气血地部经水真气之地,具有抓总提纲的作用。想通这一层道理之后,莫残便着重加以练习,当他觉得运气自如已无任何阻滞后,便带着洞洞又来到了大树前。

    莫残凝聚真气于上脘,然后一口“呸出”,摄魂眼中可以清晰的瞧见一枚如鹌鹑蛋大小的真气球闪电般的shè出,准确的击中了树上的铁钉。但是并未发现铁钉被拔出来,当他近前一看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孔洞,铁钉则不翼而飞,原来呸出的真气团竟然洞穿了碗口粗细的树干......

    终于成功了,莫残激动不已,虽然没能像银丹子那样以柔劲儿拔出铁钉,但却刚猛的洞穿了树干,若是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会呸出个窟窿来。

    小山鬼在一旁乐得直拍手。

    “洞洞,你的脑袋不笨嘛,看来武学的要旨就是要简单实用和灵活变通。”莫残拍拍牠的头说道。

    “嗬嗬,我,我俩出去吧。”小山鬼见莫残心情很好,于是鼓动他去山下游玩。

    莫残去向银丹子打了个招呼后,带着已换穿了新长袍马褂的小山鬼下山去了。

    鸡足山有四十奇岭、十三座险峰、三十四崖壁和四十五个幽洞,仅泉潭便有百余处,岗岭壑涧林谷峡,风景奇特壮观,难怪明代徐霞客赞叹其“奇观尽收古今胜。”

    山上寺庙庵堂众多,往往拐过一个山头便会见到一所,山道上来烧香礼佛的香客更是不少,有些还大老远从数百里外一路磕头行大礼拜来到的鸡足山。

    两人观赏着山景漫步来到了半山腰,钵盂峰下一座甚为宏大的殿宇掩映于参天松柏之间,游人手捧香烛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绿sè琉璃瓦的屋檐下挂有“迎祥寺”牌匾,殿里殿外檀香袅袅,天王庙前还矗立着两株高达十余丈的云杉,这里的热闹劲儿可比苍山脚下的感通寺强多了。

    莫残看到人流中有两位香客装束奇特不像是中原人,其他游人在他俩背后指指点点,说是从暹罗国远道而来的,这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好奇的凑近前去跟着走进了迎祥寺。

    有知客僧迎上前来询问,得知他们来自暹罗湄南河西岸的吞武里,有要事觐见迎祥寺住持了云禅师。那二人呈上jing美的金丝楠木礼盒并当众打开,内盛有一大块yin黑sè的蜡状物,散发着一股奇特优雅的甘甜土质香味儿。旁边的香客都凑过来看,其中有人认得说这是极为珍贵的龙涎香,由海中一种大鱼肚子里生成并呕吐出来的,是古往今来男人壮阳的圣药,大清附属国安南、暹罗以及苏禄每年都有向朝廷进贡,不过数量极少只有皇亲贵族才得以享用。

    莫残记得《绝脉要略》中提到过一句,说金sè龙涎香是心肾绝症之真药,这块yin黑sè的可能还算不上。

    “在下是吞武里王朝的降头师,受国师铁菩提之名前来鸡足山迎祥寺,想要邀请贵寺住持了云禅师前往暹罗为郑王治病。”那两人恭敬的奉上一份书函。

    “两位请稍候,贫僧即刻通报住持。”知客僧手捧书函匆匆离去。

    大殿中香客议论纷纷,说那暹罗国王郑信可是了不起的人物,祖籍广东汕头,前朝雍正年间其父南渡暹罗,此人武功超群十三岁便入宫当侍卫。乾隆三十一年夏天缅军攻陷暹都,大成王朝被灭,多亏了郑信率领华人与暹罗百姓组成抗缅军,赶跑缅军收复了失地,并建立了暹罗新的王朝,人称其为“吞武里大帝”。

    不知那位郑信国王得的什么病,莫残从这件事情中嗅到了一丝契机。

第八十章 暹罗来客
    莫残到鸡足山已有一段时间了,知道来此名山朝拜的大清属国香客不少,且都懂汉语,据说暹罗有很大一部分人也都是南宋末年,为躲避蒙古铁骑而由云南迁徙过去的。

    片刻之后,迎祥寺主持了云禅师由小和尚搀扶着来到了大殿,莫残见那老和尚面容慈祥和善,看样子年岁已经不小了。

    “两位施主,老衲已经看过铁菩提国师的来信,也知道了郑王的病情,可惜老衲年事已高多年未曾下山,恐难承受旅途颠簸,恕不能前往暹罗了,还望郑王告罪,阿弥陀佛。”了云禅师婉言谢绝了。

    那两人一听就急了,忙说:“国师命我二人无论如何也要请到大师,否则回去将要受到严厉处罚。”

    “阿弥陀佛,老衲实在无法成行,一切随缘吧,施主请收回礼物并代老衲向国师说明原委。”了云禅师说完颤颤巍巍的被扶进了内堂。

    “两位施主请回吧,住持实因身体状况不能成行。”知客僧歉意的说道。

    这两个人抱着礼品盒垂头丧气的出了大殿,抬头望着南方天际,沮丧的几乎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耳边听到有人说:“治病非老和尚不可么,天下名医有的是,两位又何必如此执著呢?”

    这两个降头师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位少年和一个身穿宽袍马褂头戴面罩的彪形大汉。

    一名降头师疑惑的问道:“敢问这位兄弟,莫非你知道此地还有什么德高望重的名医么?”

    “什么德高望重,简直是迂腐,能治病就是好郎中。”莫残答道。

    “这位兄弟说的也是,可否代为引见一下,否则我们们哥俩空手回去实在难以交差。”

    “还要什么引见,我就是了。”莫残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那人迟疑的苦笑道,“别开玩笑了,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

    “没有开玩笑。”洞洞瓮声瓮气的说,随即掀开面罩露了下脸,吓了那两人一大跳。

    两名暹罗降头师面面相觑,心道旁边这位壮汉面生异相,中原藏龙卧虎可真是奇人异士不少,说不定还真有点能耐呢,人不可貌相万一他俩是隐居鸡足山的世外高人,可不能失之交臂错过这一难得的机遇。反正回去也是受罚,索性不如再详细问问。

    莫残微笑着看着他俩,若是能给暹罗国王的病治好了,通过朝廷的力量取回小飞云鼎就容易多了。就像自己曾经帮了乾隆皇上一把,不但能迅速的为自己平了反,而且还斩了桂齐他们的头,一道圣旨就白白得了一只宝鼎,连大官和珅都送了两万两银票,好处可是多多。

    “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一个降头师恭敬的问道。

    “莫二。”莫残又用回了走方郎中时的化名。

    “请问您都擅长哪一方面的医术呢?”

    “在下世代祖传独门医术,享誉中原,可治各种疑难杂症,治不好病分文不取。”莫残学着夏巴山把话说得满满的。

    两人还是将信将疑,站在那里踌躇不定。

    莫残见他们迟疑不决,于是胡诌说道:“去年当今圣上乾隆爷私访扬州罹患眼疾就是我以神农架白熊金胆给医好的,你们若是不相信,在下也不勉强,就此告辞。”说罢转身就走给这两名暹罗来客来点压力,买东西讨价还价时这招倒是蛮管用的。

    “且慢,”俩降头师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说道,“好吧,莫先生,这就随我们们兄弟两人回暹罗吧。”

    莫残沉吟道:“此地离暹罗路途遥远,总得收拾一下方可动身。现在你把郑王的病症说与在下听,也好对症备药。”

    “郑王所患之疾乃是神智错乱之症。”那人告诉说,并详细的叙述了病情。

    原来国王郑信**的嫔妃们相互吃醋争宠,不久前新纳了一位来自阿瑜陀耶的妃子,**里的争斗就更加ji烈了,为此还死了几位国王最心*的嫔妃。大概是因为这些永无休止的烦恼事儿令郑王心力憔悴,因而患上了失心疯,朝中御医束手无策,遍请暹罗南洋诸国名医还是治不好,最后朝中有人提出大清国滇西鸡足山高僧了云禅师医术了得,于是国师铁菩提才派他们兄弟二人前来迎祥寺相邀。

    “我叫巴松,他是我弟弟叫巴蓬。”两人抱上了名字。

    莫残心想不会又是什么东西上身了吧,如有什么疑难杂症娘蜮的那些真药都能够医治,若是不干净之物附身就更好办了,设法驱除掉就成。于是他说道:“二位请放心,莫家祖传医术中最拿手的就是医治这失心疯了,但凡有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的病人,通常都是跑几百上千里路来莫家医治的,至今尚无一例无效的,包管你药到病除。”

    巴颂巴蓬一听非常高兴,急着催莫残赶紧备药上路。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启程如何?”莫残说,心中寻思着还要去和银丹子说一下,这次机会实在难得,打不过娘蜮只好借助暹罗国王的力量来取回小飞云鼎了。

    “好,一言为定,我们们兄弟二人就在鸡足山下四海客栈恭候莫先生。”

    莫残与二人告辞后与小山鬼即刻上山返回天柱峰。

    而此刻,天柱峰下银丹洞门口却面临着一场生死搏斗。

    天虚真人与紫阳真人联袂站在松树下,银丹子手持拂尘立于洞前。

    “这位道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只要你交出白赤子,贫道不会与你为难。”天虚真人正在劝说着银丹子。

    “你就是九宫山真武道观的天虚么?那位是谁?”银丹子口气冰冷。

    “在下是谁不重要,不说也罢。”紫阳真人不愿露出自己真实姓名,以免日后传出去有失颜面,今日毕竟是上清派两大掌门联手来抓区区一个门下弟子,怎么说也不太光彩。

    天虚真人正色道:“道姑,白赤子乃是蔽派门下弟子,触犯门规理应交由本门依律受罚,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白赤子是否躲在洞中,马上让他出来,否则贫道就要闯进去搜了。”

    “哼,天虚老杂毛,等算清我们们之间的帐再说吧。”

    “咦,你这道姑怎么口出恶言,有失同道礼仪,再说你与贫道素不相识,又有何帐要算?”

    “你知道本道姑是谁么?”

    “请报上道号来。”

    “贫道银丹子。”

    “银丹子?”天虚真人面带疑惑的望着她。

    “不错,你没听金丹子提起过么?”

    “难道你们是师兄妹?”

    “他是贫道丈夫。”

    “啊,金丹子成亲过了?”天虚吃惊道。

    “你把贫道丈夫穿了琵琶骨锁了三十年,难道这笔帐不该算么?”银丹子恨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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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20:0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双剑合璧

    天虚被银丹子问得哑口无言,再怎么样把一个人如此残忍的囚禁三十年也是说不过去的,何况对面的道姑自称又是金丹子的妻子。


    紫阳真人皱了皱眉头,对天虚说道:“你缠住她,贫道去那边的洞里搜搜。”说罢抽出五龙剑就直奔金丹洞而去。


    “道姑请出招吧。”天虚觉得还是先下手制住银丹子,否则莫残出来自己则难以与紫阳真人双剑合璧,但他毕竟是一派宗师不好抢先出招。


    银丹子也不搭话,拂尘一抖遂成一条直线朝天虚径直刺去,道家很多高手都善使拂尘为兵器,内力浑厚者可令尘须硬如钢铁般锋利,又可像钢丝样柔韧,对于这个天虚并不陌生。


    他将手中真武剑一摆迎上前去,以真武剑法中的一招“真武拂面”由下挑上,“当”的一声将袭来的拂尘荡开,随即手腕一抖“噼噼”剑身发出两下电闪反刺对手。


    银丹子的拂尘白须“唰”的如一条银蛇般缠住了真武剑,由于她从未实战过只知道用力的往回夺剑,那边天虚已经用上了五层玄天气功竟然都差点脱手,不由得暗自吃惊,赶紧催动内力加到了最高的第七层,双方仍是你拉我拽的僵持不下。


    天虚心想这个道姑怎么完全不按正常路数出招,而是凭着蛮力一味的强拉硬扯,如果和她这样耗下去成何体统。于是另一只手掐诀按在剑身上,使出真武剑法最为高深的“真武龙吟”,剑身上骤然间青色毫光凸现隐约发出龙吟之声,随着“噼噼啵啵”一连串的脆响,缠在剑身上的白色尘须寸断如雪花般飘落,银丹子手上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拂尘把了,这柄拂尘还是当年初上山时金丹子送她的。


    银丹子大怒冲着天虚真人嘘出了一口真气,使出了自创的气禁术。


    银丹子虽然沉迷于武学,其理论造诣比金丹子要高,但因其一生从未与任何人交过手,所以也无法从实战中检验和完善自己所创的功法,因而还只是凭空想象的。


    天虚真人目光瞥见银丹子轻佻的嘬起小嘴儿朝自己嘘气,不由得心中大为疑惑脸色微微一红,谁知还未曾想明白这道姑的用意,就忽觉脸上猛地一疼,两撇长长的眉毛以及胡须竟然连根拔起飞舞到了空中,甚至连眼珠子都几乎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出了眼眶,顿觉眼冒金星一阵眩晕。天虚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临阵随机应变的能力极高,见事不妙早已向后纵起落到圈外,以手抹脸顿觉光滑无比,一根毛都没有了。


    紫阳真人手握五龙剑小心翼翼的摸进金丹洞,见里面并没有人,除了生活用品之外,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旧炼丹炉。床头有药箱包袱之类的杂物,他一一查看了下,只有部分衣物以及药丸和一些不知名的中药材,未见藏有武功心法秘籍之类的东西。


    他出了金丹洞远远瞥见天虚真人与银丹子仍在对峙,于是走了过去并惊奇的发现天虚好像变了模样。


    “咦,你是天虚道兄么?”紫阳真人望着他的脸孔疑惑的问道。


    天虚胀红着脸说道:“要小心这道姑使用媚术,贫道不慎......”


    紫阳真人忍俊不已憋不住笑说:“道兄九十多岁还为媚术所惑,真乃性情中人啊,不过也拔光了道姑拂尘白毛只剩一根秃杆,彼此彼此,哈哈。”


    银丹子在一旁听其二人出言如此不堪入耳,气得面色潮红,手中拂尘杆一扬手激射而出裹挟着内力直奔紫阳真人咽喉而去。


    紫阳真人急忙挥剑隔挡,“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五龙剑几乎脱手,不由得暗自吃惊,这道姑内力好大。


    他见银丹子手中已无兵刃,于是对天虚说道:“道兄,可以先把她禁制住,然后等待白赤子露面如何?”


    天虚随即掏出一张“真武禁制符”抛向了银丹子,口中念道:“三界侍卫,八方神明,真武禁制,雷神隐名,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


    果然一道忽隐忽现的金光罩向了银丹子。


    “嘘”的一声,银丹子嘬嘴朝着符纸吹出一道真气,听得“噼噼啵啵”几声脆响,黄色的符纸被那道真气束击中撕裂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天虚面上表情极为尴尬,自己注入七层玄天气功书就的“真武禁制符”,结果被人家一口气就给吹破了,在紫阳真人的面前实在是大丢面子。


    在一旁的紫阳真人心中自是吃惊不小,这道姑果然有点邪门,真武道观与五龙观修炼的上清派符箓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竟然挡不住人家一口气。


    “道兄,别费事啦,双剑合璧先制住她再说吧。”紫阳真人不耐烦说道。


    “好吧。”天虚也知道尽管那道姑赤手空拳,但她那嘴巴的古怪吸力却是极难对付,自己虽然当年囚禁了金丹子理亏在先,如今来鸡足山的目的抓白赤子,没想到凭空冒出个金丹子遗孀来搅局,事到如今决不能再有妇人之仁,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白赤子与其两人联手可就棘手的多了。


    真武剑和五龙剑是上清派先贤于数百年前炼制的一对宝剑,一青一白互为感应灵气十足,后来分属真武道观和五龙观,成为了镇观之宝,只有掌门人才有资格使用,这次回去后天虚就应该将真武剑交还给新任掌门真阳子了。


    “真武大帝,五龙玄天,斩妖除魔,双剑合璧。”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两柄剑交叉互碰,青白光交织在了一起,隐约响起雷鸣之音。


    银丹子别的武功不会,唯有把嘴再次嘬起用气禁术来对付。


    天虚和紫阳两位真人手掐诀各持宝剑挽了个七个剑花,名曰“七星揽月”,然后指向银丹子身上的七大要穴,真武剑发出一道青光,五龙剑射出一道白光,一齐袭来。


    “嘘嘘嘘嘘嘘嘘嘘”银丹子急促的吹出七口真气束,听得一阵“乒乒乓乓”乱响,分别将两色剑芒挡了回去。


    天虚和紫阳原地转身各自挽了十二个剑花,名为“真武十二宫”,两色剑芒又奔对方上身十二处穴道杀来。


    银丹子只能以连续不断的嘘出十二道真气束来应对,尽管刚刚来得及将那些剑芒挡住,但是已经令她手忙脚乱以至于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第八十二章 破璧

    天虚和紫阳真人想不到这道姑竟然能够抵挡得住双剑合璧的十二道剑气,不禁暗自叫苦,因为以内力逼出剑芒非常耗费真气,若是对付银丹子而耗光了真气,白赤子再出来就麻烦了。


    但势已骑虎难下,唯有尽快解决掉这个难缠的道姑才行,两位真人心意相通决定痛下杀手,于是身子像陀螺一样的连续打起了转,同时各自挽出了六十四个剑花。这可是大大的有名,此唤作“真武六十四重天”,这是双剑合璧中最后也是最为厉害的招数了,内里包含着周易先天八卦所有六十四中变化,据说当年上清派那两位先贤曾使用这一招连伤丐帮六十四位高手,简直是像割麦子一样爽快。


    银丹子此时早已经嘴酸气短嘘不出多少真气了,心道,自己苦苦钻研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斗不过人家,金丹子啊,如今银儿孤身面对强敌,而你却不在身边,想着心中一酸竟自落下泪来。


    正当天虚和紫阳真人身子停止了打转正yu催动剑芒之际,忽听“呸呸”吐痰之声响起,随即两道啸音飞至“当当”两下,手中宝剑竟然把持不住被激shè而来的无名暗器击落在了地上。


    两人大惊失sè急忙望去,见白赤子与一蒙面壮汉已经站在了面前。


    “天虚紫阳两位掌门这么不要脸,竟然联手对付我师娘。”莫残怒道。


    “白赤子你终于肯露面啦,两位师祖已经等你多时了。”紫阳真人嘿嘿说道,同时与天虚目光对视一下心灵相通,各自脚尖一踩迅速挑起宝剑抓在了手中。


    “师娘,你没事儿吧。”莫残关切的问道。


    银丹子摇摇头,气喘吁吁的说:“没事儿,要小心他俩的双剑合璧。”


    “白赤子,你身为弟子见到上清派两位师祖还不束手就擒!”紫阳真人厉声呵斥道。


    莫残转身面对这两位上清派名宿,气愤的说道:“什么狗屁师祖,为了窃取别人的武功心法不择手段,金丹子已经走火入魔双目失明,你们还要穿他的锁骨一囚就是三十多年。如今又追到了鸡足山,上清派两大师祖竟然联手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就一点都不脸红么?像你俩这样不要脸的jiān恶之徒还想着延年益寿,做梦去吧。”


    天虚真人被呛得无言以对,面sè苍白,而紫阳真人脸皮要厚得多,只见他嘿嘿笑道:“说的好,你没见真武道观的天虚掌门面上毛须皆无么?这位道姑手中虽然未持兵刃,可嘴上的媚术却是十分了得,竟会对一个九十三岁的老男人施展功夫,你还是血气方刚的童男,会不会也......”


    “呸!”莫残一口真气吐出,好在紫阳真人自手中宝剑被暗器击落之后就暗自留心,见莫残口一张有风袭来即刻闪身,纵使这样宽大的袖袍还是被击穿了个小洞,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暗器啊,无影无踪竟然从口腔里向外发shè,令人防不胜防。


    天虚在一旁看到莫残口吐真气竟能击落长剑和洞穿衣袖,便知今天讨不到好去,赶紧使了个眼sè给紫阳真人双剑合璧,俩人随即口中念念有词掐诀挽起了一连串的剑花,并将自身全部的内力注入准备破釜沉舟的一击。


    “莫残千万小心!”银丹子发出了jing告。


    莫残此刻不待他俩双剑发出剑芒,就一连串的“呸呸呸”吐了过去,真气小球接二连三的自口中激shè而出。


    银丹子在旁边初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简直是又惊又喜,莫残这孩子天资如此聪明,竟然在短短的数月之内自己悟出了气禁术的真谛。


    天虚和紫阳真人此刻早就乱了套,顾不上什么双剑合璧忙不迭的拼命舞剑挡在身前,但真气球肉眼看不着,因此根本无从抵挡,听得“噗噗”两下,二人的肩头出现小孔随即冒出血来,已经被真气洞穿了。


    真武剑和五龙剑掉在了地上,俩人手捂着伤口顾不得拾剑扭头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莫残在呸出真气球的同时,已经掷出了那片土属xing的禁制符,空中划过一片金光将天虚和紫阳真人罩住了。


    两人在里面东拱西撞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那道无形的禁制墙把他们牢牢的困在了里头。


    两人各自从怀中摸出破禁符来,但是折腾了老半天还是无法破禁,最终知道没有希望了,于是转过身面对莫残恳求说道:“白赤子,贫道认栽了,不会再逼你交出武功心法,只要我们出去,我们可以对天立誓此生再也不踏入鸡足山,不,是云南半步。”


    “师娘,怎么处置他们?”莫残问银丹子。


    银丹子仰天长叹道:“金丹子啊,你若还活着想如何对待这囚禁了你三十年的恶人呢?你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毁在了这老杂毛的手上,此恨如何能消?杀他一百回也难解银儿心中之痛。”


    莫残闻言心中一酸,金丹子和银儿的一生都毁在了这道貌岸然的天虚真人手上,杀了他还算便宜了。


    “莫残,你就随意处置吧。”银丹子说完怅然若失的走回了银丹洞内。


    莫残倒背着手来到了他俩的面前,两位真人眼巴巴的瞅着他,不知道这个鬼灵jing怪的白赤子要怎么处置他们。


    “其实呢,你俩想要延年益寿的话也不是没得商量,只是不该联手对付我师娘一个人,好在她无虞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紫阳真人听出话中有话,不禁心中一动,忙说:“白赤子,白赤子少侠,贫道一时不查被天虚真人哄骗来到鸡足山,方才也是贫道对你师娘暗自手下留情,天地作证,绝无虚假。”


    “你......”天虚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天虚掌门,你呢?”莫残又问。


    “哼,士可杀不可辱,白赤子你若是不想与整个上清派为敌的话,尽管杀死贫道好了。”天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


    “杀与不杀就看你俩的表现了,我若是觉得满意非但不杀你们,还可以让你们延年益寿,听清楚了,不是只延个五六十年哦,而是五六百年。”


    “此话当真?”紫阳真人情绪突然间亢奋起来。


    “绝无虚言。”莫残斩钉截铁的答道。


    此刻,连天虚也似乎看到了希望,面上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第八十三章 行尸走肉

    两位真人原本低落绝望的情绪随即好转了起来。


    “少侠请问,贫道知无不言。”紫阳真人的态度异常诚恳。


    “你呢?”莫残转向天虚问道。


    “贫道......也是一样。”天虚支支吾吾的回答说,明显的已经服软了。


    “那好,我问你,金丹子和苗凤麟是怎么个关系,金丹子又是如何练功走火入魔的?”


    “这个......”天虚吞吞吐吐起来。


    “如实说就是了,我以人格担保不再追究此事。”莫残郑重其事的说道。


    “道兄,出家人不打诳语,赶快实事求是的回答少侠的问话。”紫阳真人在金光罩内急得直搥鼓他。


    “当年金丹子路过九宫山顺便上山朝拜真武大帝,贫道接待了他感觉此人谈吐不凡深藏不露,便在宴请的时候套出了他自创有一套奇异的功法,名为‘缩胎散气功’。金丹子天资过人,此功法不但可以延年益笀五六十年,而且还在此基础上又新琢磨出一条修真的捷径来,令贫道羡慕不已,遂用玄天气功作为交换,谁知被其一口回绝了。金丹子每晚必定要练功,贫道于是便在他逗留真武道观期间去客房偷窥,才发现其功法甚为独特是躺着练功的。第三日夜里,贫道发现他躺在床上半边身子赤红,另一半则是黑若木炭,身上蒸腾着一热一凉红黑两色气,正处于离坎火水交融无知无觉的关键时刻......”天虚叙述着当时的情况。


    “之后呢?”莫残催问道。


    “金丹子功力深厚,贫道自知不是其对手,于是就掏出一张‘真武禁制符’破门而入,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紫阳真人惊讶道:“道兄,你这是逼他走火入魔呀。”


    “不错,”天虚苦笑道,“只有令他走火入魔,贫道才能留他在九宫山上。”


    莫残终于明白了,金丹子的走火入魔原来是人为的,是被天虚真人给谋害的。


    “天明之前他就已经烧瞎了双眼,被贫道废了武功锁到了后山石洞中,并将那里列为本教禁地,除了送饭的一个小道士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贫道原本以为关他个数月半载时间熬不住了就会讲出功法,谁知他死活就是不说,结果这一关就是三十多年。”


    紫阳真人长叹一声:“天虚啊,没想到同为上清派同门,有这等神奇功法竟想要一人独得,要是大伙合计合计,兴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他说出来的。”


    “不可能,金丹子的意志和耐力都远远超过我们。”天虚反驳道。


    “所以道兄又把你的关门弟子苗凤麟派去了?”紫阳真人问道。


    “不是,贫道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是这个苗凤麟胆大妄为私闯禁地发现了囚禁的金丹子,竟然还与其交了朋友。”


    “那是好事啊,兴许金丹子不告诉你反而会说给他听呢。”紫阳真人接着说道。


    “贫道起初得知十分生气,但也未有声张只当作不知道,希望苗凤麟跟金丹子能够私下里发展感情,偷学他的‘缩胎散气功’。谁知这个家伙脑袋一根筋儿,硬是不愿背叛师门决意不学别派的武学功法。后来还打伤了同门师兄,无奈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只有逐出师门了事。”


    “我被官府捉走是谁告的密?”莫残问。


    “这事儿贫道的确不知,当时在真武大殿上也一直在纳闷儿呢。”天虚急忙申辩说。


    这事儿看来只是真阳子和白朴子私下里干的,襄阳知府查士栋说的应该没错。莫残想了想接着问道:“你俩来鸡足山抓我,真武道观和五龙观门内还有谁知道?”


    “无任何人知晓,我们只是说结伴出外云游的。”两位真人抢着答道。


    莫残回头望去,银丹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师娘。”


    “唉,金丹子为人太过豪爽,从不知道提防jiān恶小人。”银丹子怅然道。


    紫阳真人见银丹子到来立刻紧张了起来:“少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


    “贫道已经如实的讲出了当年所发生的事儿,请你不要食言。”天虚也怕莫残反悔。


    银丹子一言不发又返回了洞中。


    金丹子,江湖险恶,你都那么大岁数了咋就不知多点心眼儿呢,还说我迂腐。莫残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去了金丹洞,不一会儿舀来笔墨和一个小白瓷瓶。


    “这是让你们延年益笀的灵药,你们喝了。”莫残随即撤去了禁制,将瓷瓶递给了天虚真人。


    天虚望着手中的瓷瓶,面上的肌肉抽搐着迟迟不敢开启。紫阳真人也疑惑的默不作声。


    莫残摇了摇头,出手如风点了两人侧腹的章门穴,令他俩动弹不得,然后抓过瓷瓶拔出瓶塞,一手掐住天虚的牙关逼其张开了嘴巴,一下子倒了半瓶下去。


    紫阳真人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的问道:“你要毒死我们么?”


    “都说了这是延年益笀的灵丹妙药,今后你们非但可以多了笀数,而且永无烦恼。”莫残说着又捏开了紫阳真人的嘴,将剩余的半瓶“死人水”一股脑儿的灌了进去,不能让他回去走漏风声,导致上清派大举杀来滇西。


    随后莫残提笔蘸墨在两人的身后道袍上分别写上“九宫山真武道观天虚真人”和“武当山五龙观紫阳真人”两行字。


    “行了,你们就在这里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就可以下山了。”莫残说道。


    两位真人咂咂嘴面面相觑,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但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随着一阵困意袭来腿一软“噗通”倒地失去了知觉。


    莫残把瓶子一甩,望着湛蓝的天空口中喃喃说道:“金丹子,弟子已经为你报了仇,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他来到银丹洞,告诉银丹子已经处置了天虚和紫阳真人,他俩虽然可以苟活在人世,但已经是生不如死如同两具行尸走肉了。


    “好孩子,金丹子没有看错人,”银丹子长吁了一口气,接着问他道,“莫残,你怎么会变通想到用‘呸’的方法shè出真气团的?”


    莫残笑着说:“这还是小山鬼的主意呢。”


    “果然古灵精怪。”银丹子也笑了。


    “师娘,今天下山游玩遇到了两个暹罗国来的使者。”莫残把巴颂巴蓬兄弟俩来迎祥寺邀请了云禅师的事儿述说了一遍。


    “嗯,据说了云禅师医术极高,只是岁数太大了已经多年没有下山。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暹罗国王的病么?”


    “嗯,没问题,等医好国王就请他帮助夺回小飞云鼎。”莫残很有把握的答道。


    “好,早去早回,路上多加小心。”银丹子叮嘱说道。


    “放心,师娘。”


    莫残回到金丹洞吩咐小山鬼收拾行装,药箱包袱都带着,他准备还是以走方郎中的身份前往暹罗,洞洞则扮成他的仆人。


    次日清晨,太阳升起来了,天虚真人和紫阳真人双双从地上爬起,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缓缓走下了鸡足山。

第八十四章 朗勃拉邦

    莫残穿一身灰袍挎着药箱,小山鬼则背着弓箭竹篓包袱,篓中还放了那两把宝剑,他们与银丹子告别后离开了天柱峰,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来到了鸡足山下的四海客栈。


    巴颂巴蓬兄弟俩早已经雇了一辆马车等候在了那里。


    “莫先生,我们这次返回暹罗的路程不能途经缅甸,因两国交恶设置了重重的关卡十分危险,因此只能出滇经由南掌的琅勃拉邦再入暹罗,大约要走一个月左右。”巴颂解释给莫残听。


    马车离开了鸡足山一路南下,小山鬼抢先占据着窗口的位置好观景,“嗬嗬”指着路边两个披头散发痴痴呆呆的老头,后背上的墨迹清晰可辨,正是天虚同紫阳真人。


    自作孽不可活,能够这样也算是如了他俩的愿,莫残扭过头去。


    大理的官道向南一直奔临沧再经普洱至西双版纳,数日后他们来到了大清南部国界。此地已是人烟罕至的莽莽热带雨林,一块刻着“大清国界”几个字的青石碑孤零零矗立在山坡上,石碑另一侧便是南掌国。那边的山更高森林也更加的茂密,杳无人烟毒蛇猛兽极多,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着继续向南延伸,马车只能到此为止,以后的路就要靠步行了。


    “莫先生,从这里到南掌的古都朗勃拉邦要走数日,然后继续向南入暹罗的乌隆他尼,之后就可以乘马车直抵吞武里了。”巴颂颇感歉意的说道。


    望着连绵不绝的高山森林,莫残心想难怪了空禅师经受不住旅途的艰辛呢,这路实在是难走之极,不过对于他和小山鬼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此时正值南掌的雨季,整日里yīn雨连绵,他们沿着林中小路艰难的跋涉着。草丛里数不清的旱蚂蟥嗅到热血的人类纷纷昂头探出了吸盘,莫残长袍内套着皮坎肩自然不惧那些毒虫瘴气,小山鬼自幼生长在神农架中也不怕这些东西,只是苦了巴颂和巴蓬,身上时常被叮得血流不止。


    他们两人觉得纳闷,心想这莫先生果然是奇人异士,居然连蚂蟥蚊虫都对他敬而远之,看来这回是请对了人。


    途中,莫残详细的了解了有关暹罗国王郑信的一些情况。此人祖籍广东澄海,其父于雍正初年私乘木帆船偷渡暹罗谋生,娶暹罗女洛央为妻生下郑信。郑信自幼聪颖习得中,暹罗、安南以及梵文并武功超群,十三岁入王宫任御前侍卫,二十岁剃度为僧三年后还俗就任达城军事长官并封爵,人称“披耶达信”。乾隆三十一年缅军攻破暹罗京都,郑信率义军驱逐缅甸军队统一了暹罗,建立了吞武里王朝,时年三十三岁,是颇受暹罗人拥戴的国王。


    国王就任之后便向大清国称臣,乾隆三十六年朝廷称其为“郑昭”正式敕封为暹罗国王,此后遂每年朝贡,大清国也回赐礼物彰显皇恩。吞武里王朝重用华人为官,并免除华侨税收,结果东南沿海大批汉人移民涌入,讲习汉语成为一种时尚。巴颂巴蓬两兄弟也学会了汉语,这次被国师铁菩提选中派到鸡足山邀请了云禅师,若不是巧遇莫先生还不知回去后如何交差呢。


    朗勃拉邦又名“銮佛邦”,是南掌国佛都,历代国王的御座均在此,寺庙佛塔林立,人人笃信小乘佛教,宁静而和谐。


    清晨时分,莫残一行终于穿过了莽莽热带雨林走进了这座充满佛教气息的小城。


    干净的石砌街道上,站着一排佛教信徒挎着盛满食物的竹篮,依次向城里的和尚们布施,身披黄袈裟的僧人彬彬有礼的接受那些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和粽子,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与神圣。


    一男一女两名暹罗装束的人迎上前来,巴颂巴蓬赶紧合掌施礼,原来是铁菩提国师特意派在此地等候了云禅师的属下,此二人已经在朗勃拉邦恭候了四五日。


    巴颂介绍这两个人也是降头师,其中面色黧黑肥胖的男子叫做翁,女子名为苏丽妖,脸上涂着红白黄绿青五色黛粉,身材窈窕目光冷峻。


    莫残用摄魂眼扫过,他俩都很正常。


    当二人得知云禅师年迈来不了,而是另请了这位莫先生时,脸上都现出怀疑之色。翁拽着巴颂到一边问道:“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也不像个名医的样子,能行吗?”


    巴颂小声道:“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世代祖传医术,曾经治好了大清国乾隆皇帝的病呢,人不可貌相,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哦,还医治过大清皇上的病,那不就是御医了么?”翁咂咂舌说道。


    那边,苏丽妖看了看莫残后目光转向了小山鬼,柔声说道:“这位壮汉如何称呼啊?”嗓音优雅极富异国情调。


    “洞洞。”小山鬼瓮声瓮气的答道。


    “洞洞,”苏丽妖咯咯笑了起来,“好奇怪的名字啊,能不能摘下面罩让小女子瞧上一眼。”


    “嗬嗬。”


    “你说什么?”苏丽妖诧异的问道。


    “不能摘,怕,怕吓到。”


    苏丽妖闻言更加好奇了,巴蓬在一边偷着乐。


    苏丽妖趁着洞洞不备,猛地一伸手掀开了小山鬼的面纱,见其大头黑脸红毛赤目塌鼻翻唇,冷不丁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咯咯笑起来:“洞先生奇人异相,定是极有本事之人,小女子要好好请教一二。”


    莫残在一旁笑而不语,心道看来这暹罗人生性质朴,连女人都这般的爽直。


    巴颂说道:“莫先生在雨林里走了多日,不如今晚好好的休息一夜,洗洗热水澡再设宴款待一番,明早再启程吧。”


    一行人来到了浦西山下的一处客栈里开了房,莫残和小山鬼两人住一间上房,他们则分别住在隔壁。


    进屋后,莫残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小山鬼照例赖在木桶里不出来。


    白天,巴颂等人陪同莫残游览了古城,晚上就在客栈的房间内设宴招待他俩。


    莫残饭前悄悄的戴上了尼哦送给他的那枚肉色的玉指甲套,这帮人个个都是降头师,万一有人在饭菜汤水中做了手脚,就像当年夏巴山中了患者家里下的蚯蚓蛊差点丧命那就惨了。


    江湖险恶,不可不防,莫残开始小心了。

第八十五章 失踪的降头师


    南掌人喜食酸辣,这倒很对莫残的胃口,晚宴有“喇”和“打马哄”,是一种别具风味的凉拌碎肉以及用辣椒鱼虾酱等冲的木瓜丝,柠檬烤鱼、烤鸡和糯米饭之类的,当地的果酒色泽红艳甘甜可口。由于南掌人从来都不使用筷子,而是以手抓食饭菜,因此莫残的指甲套则方便了,最后一一试过证实那些饭菜酒水无蛊无毒。


    小山鬼一直都使用不好筷子,但抓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引得苏丽妖笑个不停。


    望着苏丽妖涂满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洞洞由衷的说道:“你真的很,很好看。”


    苏丽妖妩媚的伸手掐下一只鸡头塞入洞洞口中。


    “嗬嗬,你,你成亲了么?”洞洞眨着一双赤目问道。


    苏丽妖莞尔一笑,道:“修炼飞头降是不能成亲的。”


    莫残闻言心下暗自吃惊,听尼哦讲飞头降是暹罗秘术中最为神秘莫测和恐怖诡异的一种,它是降头师给自己下降,令他的头颅在夜里离身飞行,连带着胃肠等消化器官,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吸人血,直至装满胃肠才返回降头师身上。正因为其极其恐怖残忍,所以暹罗以及南洋诸国的老百姓都在自家围墙或天台屋顶处种植仙人掌等有刺植物,以防飞头来袭,那些植物的尖刺可以勾挂住飞头连带的肠肚令它逃不脱,天亮之前若回不到自身上,太阳光一出来那降头师和飞头都会化为一滩血水。


    想不到这个相貌和善性格开朗爱笑的苏丽妖竟是个修习飞头降的降头师。


    晚上歇息时,莫残多了个心眼,拴好房门后掏出那片土属性的禁制符将整个房间罩住,然后才和小山鬼放心的大睡一场,直到天色大亮时方醒。


    莫残起身撤去禁制,收拾停当后来到隔壁房间门前,推门一看人不在,再去苏丽妖的房间也没有人。回到自己的屋里等了很久仍不见他们四个的踪影,奇怪,不是说好了今早启程出发的吗,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也都还在,可人却没了。


    这不符合常理,莫残隐约感觉到出了问题。


    他又去到他们的房间内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或者是什么异常的现象,那盒珍贵的龙涎香也还在。莫残去问客栈掌柜,也说没有看见这四个人出门。


    一直等到了晚上还是不见人影,好象是自人间蒸发了。


    莫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巴颂兄弟俩是无意之中撞见的,不可能有预谋诳自己来到朗勃拉邦,在此之前相互之间根本就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要骗也只能是诳迎祥寺的了云老和尚。如果是他们四个出事了,可是屋里一点搏斗的痕迹都找不到,谁能购悄无声息的搬走四名大活人呢,况且他们几个还是颇有能耐的降头师。


    现在可好了,唯独把自己和小山鬼撂在了南掌国进退维谷。


    “禁,制。”洞洞在一旁小声说道。


    “什么?你说禁制?”莫残呼的一下站起身来。


    没错,是禁制,昨晚临睡前为谨慎起见将整个屋子禁制住了,若不这样,自己和小山鬼说不定就会同巴颂他们一样的下场。昨晚一定是有人来过了,目标不单单是他们四人,而是所有人,这间屋子没能进得来。


    莫残掏出那片禁制符细瞧,果然发现大鲵金色的鳞片上有数条轻微的划痕,而且灵气也少了一些,自己早上粗心大意没有留意到。


    “洞洞,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莫残赞许的拍拍小山鬼的脑袋。


    “嗬嗬。”小山鬼得意的叫了两声。


    莫残打定了主意,如果单单劫走巴颂他们四个人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话,那么今天夜里极有可能还会再来。自己干脆就在房里等着,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破不了木属性的禁制符箓,说明其本事也大不到哪儿去。


    晚上,莫残要小山鬼打起精神,夜里恐怕会有一战。


    子时,莫残手握禁制符坐在床上,睁大了摄魂眼并聆听着客栈内外的动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三更过了,四更也过去了,黎明时分街上手捧钵盂的僧人已经渐渐多起来了,莫残所等待的却始终没有来。


    总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己方在明处而敌在暗,这样下去实在是太被动了,莫残决定带小山鬼立刻离开此地。他去巴颂他们的房间搜了搜,除了一些镌刻着汉文“郑明通宝”的圆形银币外,就是些衣物了。那些“郑明通宝”应该就是暹罗国的货币,划拉划拉也有数百枚,他于是将银币连同那盒龙涎香一道拿走了。


    客栈结帐时用去了一枚“郑明通宝”,原来这暹罗银币在南掌国也是可以流通的。


    “先生,你们要南下暹罗吗?在琅勃拉邦可以雇马车前去的,车资一般付二三十个银币就够了。”客栈掌柜抄着生硬的汉语介绍说。


    “不,我们们是返回大清国。”莫残告诉他。


    向北大清国的方向出琅勃拉邦古城,两人重又走进了莽莽热带雨林之中,大约一个时辰后,莫残停下了脚步。


    “洞洞,脱下衣服前面开路,我们们要横穿雨林绕过琅勃拉邦前去暹罗。”


    “你,你还要去给国,国王治病吗?”小山鬼问道。


    “当然,为了小飞云鼎再危险也得去。”莫残回答说。


    以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来看,一定是有人想要阻止大清来的神医前去暹罗,本来是可以在琅勃拉邦的小客栈里得手的,但因为自己下了禁制而未能得逞。接下来若是明里继续南下,肯定会遭遇到不断的袭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保准那次不小心便着了套,所以只有暗渡陈仓,名义上返回大清暗地里却是绕道前往吞武里。


    小山鬼除去衣衫面罩恢复了原貌,强健的体魄浑身的红毛“嗬嗬”大吼两声,震得树林枝叶簌簌作响。


    莫残则以意念使自己的容貌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洞洞在前面开道,两人在热带雨林里绕过古城直奔西南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暹罗的清迈府。


    望着莫残和小山鬼远去的背影,客栈掌柜摇了摇头,真是奇怪,明明少了四个人嘛,他俩连东西也不要就这么回大清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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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20: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风水先生
    数ri后,莫残与小山鬼终于钻出了热带雨林,来到了暹罗北部的楠府。两人歇息了一夜后,第二天花费了二十五枚银币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帕府南下。此后两人一路上再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袭扰,看来已经成功避开了暗算他们的人。


    暹罗是一个崇信佛教的国度,共有三万多座寺庙,途中乡间随处可见金碧辉煌的庙宇和身披袈裟的僧侣,难怪人称暹罗为“黄袍佛国”。


    这一ri,马车来到了阿瑜陀耶,此处距离吞武里只剩下两百余里,莫残决定休整几ri,考虑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毕竟越是接近郑王了危险也就越大。他将马车也打发了,与小山鬼走进了这座历史悠久的暹罗古城。


    阿瑜陀耶是梵语,意为“不可战胜之城”,建立于元至正十年,华人习惯称该城为“大城”,故阿瑜陀耶王朝又叫“大城王朝”。王朝传了三十五位国王,历时四百一十七年,于乾隆三十二年被缅甸所灭,距今不过短短二十年。


    康熙年间,阿瑜陀耶王朝每年向大清朝贡,暹罗大米源源不断的输往了中原,越来越多的华人也迁徙来到这里经商繁衍生息,并在阿瑜陀耶古城内形成了大面积的华人聚居区。这其中不泛三教九流各类人等,其中也有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为摆脱清廷追捕潜逃来此的。


    城内还有不少红毛蓝眼睛的洋人,大都是来自欧洲的商人以及传教士,小山鬼透过面罩望出去看到那些人的毛发与自己有点相似,因而感觉到十分的亲切。


    莫残一进入阿瑜陀耶城,耳边听到熟悉的中原汉话,也见到满街的汉字招牌,于是走进了一家四川风味的餐馆。两人找了个角落里坐下来,他让小山鬼背冲着大堂,免得掀开面纱吃东西时惹人注意。


    店小二走上前来热情的介绍说:“两位客官面生的很,是新从中原过来的吧?你们可碰巧了,今ri是暹罗王妃娘仙儿的生ri,整个阿瑜陀耶城的餐馆都打折半价。”


    莫残猛然想起巴颂曾经说过,郑王曾娶了一位来自阿瑜陀耶的女人为妃,应该就是这位娘仙儿了,而且他还透露过自从新妃入宫后,**便死了几位嫔妃,导致国王神智混乱患上了失心疯。


    “哦,不知这位娘仙儿王妃入宫前是做什么的?”莫残问道。


    “王妃是阿瑜陀耶城华商巨富郑阗的独生女儿,名叫仙儿,是城里最美丽的女人了,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据说连红毛国的洋鬼子国王都看上了,想娶她到西洋去呢。”小二啧啧赞道。


    原来是华人,中原女人一般生得是要比这面的人好看些,不但皮肤白皙而且五官也要端正许多,莫残心里寻思着。


    “不过进宫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儿,自古红颜薄命怕是始料未及呢。”旁边桌上一位独酌的老者幽幽说道。


    莫残诧异的望过去,见桌子上撂着风水罗盘,看来是一个风水先生。


    “不知兄台此话怎讲?”莫残拱拱手问道。


    算命老者打量了莫残一下,开口说道:“老弟原来是位走方郎中,岂不闻江湖上有‘生者命从葬者定’一说么?”


    莫残对风水方面从未接触过,因此不甚了了。


    “在下莫二,兄台尊姓大名?”莫残有意套近乎想多了解一点有关郑仙儿的事情。


    “老夫赖卜,江湖人称‘小布衣’。”老者微微一笑。


    莫残还是没有听说过,表情漠然,老者明显有些失望。


    “自古以来‘生死殊途,情气相感’,父母的骸骨为子孙的根本,子孙之形体是父母的枝叶,彼此相贯一切。就如同风水佳穴埋葬父母,乃为树之根基深厚肥沃沛实,那枝叶自然就生得繁盛果实累累。若是葬于贫地恶穴根基便会枯朽,枝叶也必然凋零甚至死亡。”赖卜讲了一通道理后目光望向了莫残。


    “原来祖先的坟地有如此大的作用,在下听说人死七七四十九ri便会魂飞魄散,如何还能对后人施加影响呢。”


    “老弟说的是魂魄,不错,七七之后便消散了,但是骨肉却还在,岂不闻‘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么?”


    “愿闻其详。”


    “老弟可注意观察过蚁穴?”赖卜问。


    “小时候常蹲在蚁穴旁看那些忙忙碌碌的蚂蚁,有时还从身上搓下泥垢球扔在洞口,望着它们争抢很有趣呢。”莫残回忆起童年的往事笑着说。


    “它们,就是那些蚂蚁可曾看到过你?”


    “看我,怎么会?它们从不抬头的。”


    赖卜嘿嘿道:“这就对了,蚂蚁不知道‘其大无外’,根本不晓得在它们以外还存在着一个人世,而我们也同样不知道人世之外还有什么更大的虚空。”


    “你是说灵界么?”


    “老弟果然是江湖中人,还知道灵界,那么灵界之外呢?”


    “灵界之外?”这一点莫残可从来都没有想过。


    “灵界之外还有更大的虚空,其大无外,无穷无尽。”赖卜端起了空酒杯。


    “小二,请给这位兄台加酒,算在我身上。”莫残喊小二过来。


    “不如你我二人同桌共饮如何?”赖卜望见莫残的桌子上十余盘香气扑鼻的菜肴咽着口水。


    “求之不得,兄台快请。”莫残赶紧让道。


    赖卜坐过来,伸出筷子先夹了一大块颤巍巍滴着汁水的东坡肘子塞入口中,然后接着说道:“‘其小无内’则是相反,有比人世和蚂蚁更小的虚空,也是无穷无尽,老弟可明白?”


    莫残先给赖卜斟满酒,两人便吃边聊,小山鬼则在一旁独自用餐,趁他俩一不注意时就下手抓食。


    赖卜喝干又满上了,抹抹嘴说道:“人死骨肉未腐体内存在着某种能量能够通过另一虚空传送给后人,左右他们的身体健康或是命运,即便肉已腐烂但骨仍在,传输始终就不会中断。”


    “火化呢,尸首烧成了灰还能传输么?”莫残想起了感通寺里的那些老和尚。


    赖卜摇了摇头:“那就彻底的中断了。”


    “赖兄,你说进宫未必是好事,红颜薄命是指阿瑜陀耶的郑仙儿么?”莫残问。


    “正是,只怕是命不久矣,包括她的丈夫国王郑信。”赖卜叹息着说道。


   
第八十七章 解梦

    莫残闻言心下暗自犯了嘀咕,这小布衣言之凿凿的说暹罗国王郑信与王妃娘仙儿都会在不久的将来死去,难道是自己医治不了失心疯,还是会遇上什么阻滞而根本到不了吞武里王宫呢。


    “赖兄可否相告?”莫残询问道。


    “实话同你说吧,先祖便是北宋大名鼎鼎的一代风水宗师,后世尊称为风水第四祖师的赖布衣。”


    莫残还是不知道。


    赖卜叹了口气,只得给他解释说:“先祖曾任北宋徽宗朝的国师,后受jiān臣秦桧陷害流落民间,看破红尘后遁隐山林,以青山白云为伴,人不见其踪。”


    “不会去灵界了吧?”莫残突发奇想。


    “咦,你怎么会这么说?”


    “人不见其踪,还不就是去了灵界么?赖兄先祖既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又何必非要呆在这个受人陷害的尘世不可呢。”


    “有道理,愚兄还从来都没想过。”


    莫残笑了笑,将话引向正题:“郑王家中要出什么事儿吗?”


    赖卜又干了一碗酒,然后侃侃而谈。


    原来他不久前曾去了郑信的老家广东cháo州澄海,发现郑家祖坟确有帝王之象是为“苍狗金牛局”。古曰:“艮狗依市,坤牛望月,功名垂手,南极星辉,金阶步武”,子孙定会南面以武称王。但又见连年大旱,“坤申方旱流水口毁,应见合室遭刑。”所以断定数年内必有词讼之凶,试想一个国王如遭词讼,肯定是有杀身之祸了,所谓“合室”就是夫妻,因此娘仙儿怕是红颜薄命矣。


    赖卜所讲的风水术语诘屈聱口,莫残只是明白了大致的意思,反正没好事。


    “唉,‘苍狗白云’世事多变啊。”赖卜叹道。


    “赖兄看了郑王家的祖坟来到了暹罗,不知意yu何为?”


    “老夫想向郑王提出jing示,毕竟也是咱华人嘛,帮一把。”赖卜说。


    “那赖兄想如何接近郑王呢?”莫残问。


    “老夫也是今ri刚刚来到阿瑜陀耶,准备先找王妃娘仙儿的父亲郑阗,将此事说与他听,然后请他代为引见国王。”


    莫残点点头道:“这倒不失于一个捷径。”


    “已经打听到这个郑阗在阿瑜陀耶的住所,自从女儿嫁入宫中以后就不常露面了,所以老夫准备明ri到他家门口摆摊算命等他出来。”


    两人边喝边聊着天,不知不觉都已微醺。


    “赖兄,在下准备在此地行医,明ri不如我们一起摆摊如何?”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赖卜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所有的帐也都由莫残来结了,然后两人牵手出了餐馆,小山鬼默默的跟在了后面,前去寻找客栈投宿。


    在阿瑜陀耶古城河边附近找到了一家干净的客栈,然后开了两间上房,赖卜早早的就睡去了,莫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盘算着以后的计划。


    自己现在已经改变了容貌,成为四十多岁的走方郎中,如果可以借助王妃娘仙儿的关系为郑王医病则比较顺理成章入宫,至于巴颂他们的事儿提不提两可。


    总之,在琅勃拉邦袭击的那股势力仍会不择手段的阻止,自己只能加倍小心随机应变了。


    次ri,赖卜带着莫残和小山鬼来到了阿瑜陀耶古城华人聚居区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在拐角处的地上铺了块白布,上面写着一幅对联:一笔如刀,劈开昆山分石玉。双目如电,观透沧海辨鱼龙。横联则是:铁口直断。


    赖卜又将罗盘压在白布摊上然后盘腿大坐,真是像模像样。


    莫残则将药箱撂在脚边,手中掏出串铃来时不时的高举过顶摇上两下,小山鬼一袭长袍戴面罩背着弓箭药篓,左右腰间各悬一口宝剑,站在相距不远的槟榔树下,看上去像是一名武功不弱的江湖高手。


    街对面是一所高墙深宅,朱红sè的大门紧闭着,门楣上方挂一牌匾,用汉和暹罗两种文刻着“郑府”两个金sè大字,这便是郑阗的住所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卖榴莲山竹的水果商贩、玩杂耍戏蛇的天竺艺人以及一些小吃摊都挤在了路边,空气中混杂着香料和榴莲类似狐臭的怪味儿,令人感到窒息。


    “赖兄不但会看风水,而且也懂算命,何不替自己算上一卦,看看今ri能否见到郑阗。”莫残笑着说。


    赖卜摇摇头道:“算命只是蒙人的雕虫小技,除了善于察言观sè揣摩对方心里之外,更主要的是要能言善辩,这与青鸟堪舆术不同,寻龙觅穴那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今天摆摊算命只不过掩人耳目,能不能见到正主可说不准。”


    说话间,一对华人青年男女走到了卦摊前,问道:“先生能不能够解梦?”


    “周公解梦乃是老夫最拿手的了,说吧。”赖卜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男青年说:“我想回去大清国赶考参加今秋的会试,可是一连做了三个怪梦,请先生帮助再解一次。”


    赖卜眼睛一翻说道:“你已经请其他人算过了?说来听听。”


    “第一个梦里天上下大雨,我穿着蓑衣还打着把雨伞,是不是很奇怪?”青年说。


    “别人是怎么解的?”


    “穿蓑衣撑雨伞属于‘多此一举’,不看好。”


    “嗯,第二个梦呢?”


    “梦见家里屋顶上种着稻子,别人解梦说屋顶怎么可以种东西呢,肯定不会‘中’嘛,”青年沮丧的说,“第三个梦是和娘少娜姆裸睡在一张床上,可却是背对着背,人家说还是别去应考了,说我‘该上不上,代表不会上了。’”


    旁边的姑娘闻言脸一红,悄悄的掐了一下他。


    此刻周边的路上也纷纷凑拢过来瞧热闹。


    “哼,”赖卜把脸sè一板高声说道,“不识命理给人瞎断几乎耽误了人家大好前程啊。”


    “先生,此话怎讲?”青年急迫的问道。


    “穿蓑衣打雨伞意为‘高举’嘛,屋顶高处种稻子说明你要‘高中’,至于男女之间背对着背睡在一起,嘿嘿。”赖卜停住了话头。


    “那是什么意思?”青年追问道。


    “好预兆啊,表明你该‘翻身’了。”赖卜嘿嘿说道。


   
第八十八章 洪门三合会

    赖卜话刚一落音,周边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那对青年男女面sè绯红,扔下一枚银币匆匆钻出了人群。


    莫残心中也暗自佩服赖卜这张能言善辩的巧嘴。


    “让开,让开。”有壮汉大嗓门粗鲁的推搡开众人挤到了跟前。


    “喂,你能测字么?”他问。


    赖卜头也没抬的答道:“诸葛测字正是老夫看家本领,若是不准分文不取,请随意写下一字。”


    那人执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死”字,此刻周边围观的人更多了,看热闹好像是华人的天xìng,即便来到了异国他乡也不例外。


    “功名、富贵、婚姻、疾病想测哪一样?”赖卜问道。


    “父母定下的这门亲事吉不吉利。”


    “此字拆成上下两半,上面‘一’字,下面像不像个‘夗’字?”


    众人点头,有人说:“是个‘夗’字。”


    “‘夗’字下面加‘鸟’为‘鸳’,你问婚姻,所以叫做‘一床锦被盖鸳鸯’自然是大吉大利。”赖卜答道。


    人们笑将起来,舒了一口气。


    壮汉丢下一枚银币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赖卜望了一眼莫残,面带得意之sè。


    “奴家也要测测婚姻。”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妙龄女子挤进来说道,莫残望去见此妇人身材窈窕面如冠玉甚是美艳,但颈下却是喉头凸起,嗓音粗鄙分明像个男人。


    “请写字。”赖卜将纸笔一推。


    那半男半女之人龙飞凤舞竟然也写了个“死”字,艳笑着对赖卜说:“若是十个八个人都写此字测婚姻,莫不都是‘一床锦被盖鸳鸯’了。”


    “不是,你写的这个‘一’字已经斜着举起,分明是一根棍子,这叫‘棒打鸳鸯两分离’。”赖卜解释说道。


    “咯咯......”那人妖里妖气的笑起来随即一招手,方才那个测字的大汉又回到了跟前。


    “你这个骗子,我们两个测的是同一门亲事,怎么我就是‘一床锦被盖鸳鸯’而她却是‘棒打鸳鸯两分离’呢?这分明是花言巧语骗人钱财,你得赔偿我们一百银币。”


    赖卜也有点糊涂了,问那半男半女之人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人群里爆发出嬉笑之声,有人告诉说:“她是人妖。”


    莫残也头一次听说“人妖”,莫不是有什么妖术不成,刚才以摄魂眼看过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街上来了一群身穿黑马褂的青年人,赶散人群围在了赖卜的算命摊前,与那两个测字的一起逼着赖卜赔偿,并扬言若不照办就押往洪门三合会总舵,原来他们都是阿瑜陀耶城的华人黑帮。


    莫残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急于帮赖卜解围,抬头望过街对面郑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那些人搜了搜,赖卜身上只有几枚银币,气得抓起风水罗盘就要往地上摔。


    “喂,我可以替他赔偿给你们一百银币。”莫残在一旁开腔了。


    那些人惊讶的打量着莫残,见是一个寒酸的走方郎中都不以为然,其中为首的头儿说道:“你有钱么?”


    莫残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大清国的千两银票出来晃了晃,说道:“大清国的银票在这里不好用么?”


    “当然好用,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头伸手过来就要硬夺。


    “慢,”莫残出声喝止了他,“这是一张千两的银票,我要问你们点事儿,若是回答满意了尽管拿去,否则这件事与我无关。”


    那人点点头:“好,你问吧。”


    “你们可知道yīn门圣婴娘蜮?”莫残问道,在前往琅勃拉邦的途中他也向巴颂试探问过,但其推说不知显然是不愿说。


    那头儿闻言脸sè遽变,环顾左右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可否前来总舵一叙。”


    莫残点点头,将银票揣入怀里,准备跟着这帮人前去三合会的总舵。


    “老弟,你真的要跟他们走?”赖卜担心的悄悄说道。


    “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愚兄就回客栈等你。”赖卜赶紧收拾卦摊匆匆离开了。


    那些人簇拥着莫残回总舵,此人一出手就是千两银票,必定是条大鱼可不能轻易的放过。


    小山鬼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阿瑜陀耶古城南门附近有一座妈祖天**,暹罗华人三合会的总舵就在这里。妈祖,也称天后娘娘,是东南沿海历代渔民船工商旅共同信奉的神祗,以期护佑海上航行的安全。随着华人大批的迁徙来到暹罗,也随之将妈祖搬到了阿瑜陀耶。


    天**后面有一座大殿,两侧有十余间厢房,莫残被带到大殿内,小山鬼没有得到他的示意于是便留在了天**附近,反正牠也清楚莫残对付这些人是绰绰有余。


    一进大殿就看见正堂之上镶嵌着一个大大的三角形图案,那是自康熙六年以来,中原反清复明洪门天地会的标志,洪门认为当时反清“天时地利人和”故称之为“三合会”。


    莫残坐在椅子上,有人端上茶水,他用玉指甲试过无毒于是端起喝了两口,等待着帮会的首脑出来。


    不一会儿,内堂转出一身着明代青布直身宽大长衣的中年汉子,双手一抱拳对莫残朗声说道:“二板桥头过万军,左铜右铁不差分,朱家造桥洪家过,不过此桥是外人。”


    莫残愣了愣神儿,不知道他说什么,感觉好象是某种江湖切口。


    那人看莫残没什么反应,于是呵呵一笑,道:“这位兄台看来不是洪门中人,在下三合会暹罗堂堂主陈啸风,听说你要打听什么人的消息是吗?”


    莫残也学着他拱手抱拳,口中说道:“在下莫二,是中原来的走方郎中,想要打听有关暹罗yīn门圣婴娘蜮。”


    陈堂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惶惑,被莫残看在了眼里。


    “不知莫先生打听此人所为何事?”


    “我师门中有一样东西去年被yīn门圣婴借走了,我要设法向她讨要回来。”莫残答道。


    “若是这样,在下还是好心奉劝你别再讨要了。”


    “这又是为何?我千里迢迢来到暹罗就是为了这件事。”


    “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圣婴,恐怕整个暹罗都没有人见到过她,别说你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了。”


    “这怎么可能,暹罗从未有人见过圣婴?”莫残根本不信。


    “因为凡是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的。”陈堂主答道。


   第八十九章 郑阗

    莫残心中暗道,原来这个娘蜮在暹罗隐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圣婴,看来要想找到她可不太容易了。“即使没人见过圣婴,yin门总听说过吧?”莫残问道。


    陈堂主沉思片刻说道:“暹罗民间盛行养尸养小鬼和降头术,尽管也是源自于中原的巫术,但已经青出于蓝,其变态程度难以想象。各种帮派多如牛毛,秘术也参差不齐,其中最恐怖诡异和血腥的就属yin门了,据说不但吸食人血和孕妇胎儿,而且还炼制尸油尸jing。大城王朝时期曾经明令搜捕并取缔yin门,结果反而遭到圣婴的惨烈报复,接连盗取王后王妃十余个腹中胎儿,导致王位都无人继承了。”


    “那么吞武里王朝呢?”莫残想,郑王不知敢不敢与娘蜮对抗,这关系到能否要回小飞云鼎。


    “还不是一样,没人再敢去碰yin门圣婴。”


    “郑王也不敢么?”


    “当然。”陈堂主语气肯定。


    坏了,如果连郑王都不敢与yin门为敌,即便治好了他的病也无法让他帮忙要鼎了,这可棘手了。


    “莫先生,你要问的在下已经据实相告,反清复明大业急需用钱,你那一千两银票可以交给我们了。”陈堂主提醒说道。


    莫残站起身来:“你的回答根本没能给我一点有用的线索,圣婴无人见过,yin门也不知道在哪儿,等于白来一趟,这银票还不能给你们,告辞。”


    陈堂主脸se一拉,冷冷说道:“世上总有些舍命不舍财的人,你以为洪门三合会就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


    莫残淡淡一笑:“你们恐怕还真留不下莫二。”


    “来人啊,给我把这小子拿下。”


    门外冲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齐上前来抓莫残。


    莫残也不愿伤到他们,意念到处手臂轻轻一挥,那些人还未近身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原来莫先生是身怀武功之人,待陈啸天来会会你。”陈堂主吃了一惊,随即跃至近前一招洪拳的“黑虎掏心”径直奔莫残心窝打来。


    莫残拳脚功夫极差,仍然还是意念于掌轻轻向外推出,只用上了两成内力。陈堂主顿感一股大力迎面扑来,不由自主的“蹬蹬蹬”连续后退数步才稳住脚跟。


    “好强的内功,”陈堂主口中赞道,随即一招手,有手下扔过一把长剑来,他握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休怪在下用兵刃交手,实在是在莫先生面前不敢托大......”


    莫残不愿意继续再纠缠下去,扭头“呸”的吐出一个真气球“啪”的一声击在了陈堂主的剑脊上,竟然一举将长剑断为两截。


    陈堂主这下子可傻眼了,心中立时明白今ri遇到的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功夫简直不值一提。


    “原来莫先生是身怀不露的江湖高人,在下实在是失敬了,方才多有冒犯。莫先生,不知可愿与洪门总舵主切磋一下?”


    “没工夫。”莫残转身离去。


    “兴许总舵主能知道些yin门圣婴的事儿呢。”陈堂主在莫残身后急忙说道。


    莫残闻言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此话当真?”


    “莫先生,你的银票我们不要了,总舵主是个惜才之人,兄台的武功这么好,何不加入我们洪门共谋反清复明大业?”


    莫残冷冷答道:“我只想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好,莫先生请先留步,在下这就去请总舵主前来。”


    “哈哈哈,不必了,老夫在此,多年未回中原想不到竟出现了如此武功高强的人才啊。”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堂走出来一个人。


    莫残定睛细瞧,此人约有五十余岁,身材微胖皮肤白皙双目炯炯有神,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正是银丹子所说的内家气功高手。


    莫残站在那儿默默的看着他。


    “老夫郑阗,莫大侠可否坐下一起聊聊。”老者说道。


    莫残一愣,不由得问道:“莫不是当今郑王妃......”


    “不错,老夫便是吞武里大帝郑信的岳丈,娘仙儿王妃的父亲。”老者说道。


    莫残心里寻思着,这可太巧了,费了半天劲儿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郑阗,而且更让人吃惊的当今暹罗国王道岳丈竟然会是洪门总舵主。


    莫残上前拱手施礼:“对不起,方才多有失敬。”


    “莫大侠不必客气,请坐看茶。”郑阗一面吩咐着,同时目光始终望着莫残,脸上挂着微笑。


    “陈堂主说您可能知道一些有关yin门圣婴的事儿,可否见告?”莫残问。


    “不急,老夫想先问问莫大侠来自何处,又师承何门派?”


    “在下来自襄阳府,曾在九宫山真武道观学艺。”莫残答道,反正半真半假也不算诳人家。


    “尊师何人啊?”


    “天虚真人。”


    郑阗点点头,说道:“久闻上清派玄天气功莫测高深,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莫大侠刚才气断钢剑实在是令人叹服啊,不知用的是第几层的玄天气功?”


    “第七层。”


    “原来莫大侠已经练到了最高一层,难怪,恐怕天虚真人也不过如此啊,”郑阗啧啧赞叹不已,接着问道,“你已经出家为道士了么?”


    “我只是俗家弟子。”


    “莫大侠,你对洪门了解么?”郑阗问。


    莫残摇摇头,他确实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黑帮组织。


    “自从满洲鞑子入关以来,中原百姓生灵涂炭,你知道‘扬州十ri’与‘嘉定三屠’吗?清军攻破扬州十ri杀我汉人八十万,嘉定三屠数十里不见活人,欠下我汉人多少血债简直是罄竹难书。康熙六年,天地会举起反清复明义旗,百余年来前仆后继流血牺牲,只为驱除鞑虏光复大明。莫大侠如此武功,何不加入我洪门共图大业?”


    “郑总舵主,在下有一点不明之处还望指教。”


    “请讲。”


    “现在天下已无战事,其实百姓就图个安居乐业老少平安,若是再兴兵乱实际上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是这样吧。”


    “莫大侠此言差矣,想我大汉民族繁衍了五千年,怎容夷狄骑在头上来统治呢,身为炎黄子孙愧对祖宗啊。”郑阗说到动情处简直是义愤填膺。


    莫残不为所动,心想那个乾隆老儿还是挺和善的,不但为自己报了仇,而且还多给了那些侍卫们遗属不少银子,也算够意思了。反清复明,那个明朝要是好也不会亡掉了,这些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找回小飞云鼎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莫大侠,老夫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老夫帮你找到圣婴,你加入我们暹罗洪门,共图反清复明大业。”


    莫残想,只有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反不反清复不复明谁也管不着。


    “好,莫二答应你。”莫残说,心里却道那可是四十多岁的襄阳莫二答应的,大理的莫残可没说,到时候模样一变你都没处找去。


    第九十章 阴杀



    郑阗闻言大喜,说道:“今日洪门有莫大侠这样的江湖绝顶高手加入,简直是如虎添翼,反清复明大业就更加有望了。”


    莫残问说:“莫二不过是个走江湖的铃医,入洪门又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杀手了,以你现在玄天气功的造诣可以做到隔空杀人,无踪无迹,真正达到李白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至高境界。”


    莫残沉思半晌,想起了黑巫寮前那名白衣儒生就是口中念叨着这几句诗送命的,自己可不愿意给洪门为什么反清复明大业去杀人,当然像桂齐那样的贪官杀杀还是可以的。


    郑阗见莫残不语,于是安慰说道:“莫大侠请放心,老夫既然已经答应帮助你找到圣婴就绝不会食言。凡入我洪门者都是兄弟,今后就是一家人,兄弟之间有事儿定当互相帮忙。”


    郑阗拍了下手,吩咐陈堂主备酒宴,他要亲自为莫大侠接风洗尘。


    “莫大侠如今落脚何处?那个算命的老先生与你可是一路?”


    “那位算命先生名为赖卜,其实他也是一位风水师,我与他是昨晚刚刚认识的,一同住在河边的耶古客栈。他对我说前不久曾去过广东潮州澄海郑王的祖宗坟地看过,似乎不太好。”


    “哦,”郑阗面色严肃起来,问道,“这个赖卜怎样说?”


    莫残把昨晚赖卜那些话大致复述了一遍,那些风水术语自己也记不住就略去了。


    “哈哈,风水之说不可全信,譬如明十三陵是燕山最佳龙穴,不也一样庇佑不了子孙,最后连江山都被满洲鞑子夺去了么?关键在于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方能坐稳龙椅。”


    莫残想想也对,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选择最好的风水宝地下葬的,最后还不是照样的轮流改朝换代。


    郑阗让陈堂主陪莫大侠聊聊天,讲述一些有关洪门的知识,自己有事要办稍后再来。


    莫残刚才露的那一手吹气断剑令陈堂主羡慕不已,对其增加了几分敬意,于是不厌其烦的介绍着洪门三合会的渊源以及现实的情况。


    雍正乾隆两朝,清廷加重了对洪门帮会的剿杀,各地的堂口纷纷遭到了破坏,于是总舵便由广东潮州迁到了暹罗。自从三十年前郑阗接任了总舵主之后,便即着手重新在中原进行布局,虽然困难重重但仍然取得了一些进展。


    不多时酒宴已经备好,郑阗回来亲自作陪,莫残考虑此刻还是不要让小山鬼露面的好,于是就没有去喊牠。


    “莫大侠,有关你与阴门圣婴的恩怨可否详细的说与老夫听,以便帮助查找。”郑阗问道。


    于是莫残把对陈堂主所说的话重又复述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圣婴曾经到过中原,并与你师门有过jiē触,一只炼丹炉而已,不知阴门为何如此感兴趣?”郑阗疑惑不解的说道。


    “在下也不清楚。”莫残遮掩道。


    “好,这事儿交予老夫了,一有消息会即刻通知你,找回你师门的鼎炉后,莫大侠就正式加入洪门了。来,为我们们反清复明大业干了这碗酒。”郑阗说罢一饮而尽。


    莫残已经以玉指甲试过,酒菜无毒所以就放心的与其对饮起来。


    “总舵主,在下看您也是一位内家高手,不知师从那一门派?”莫残望着郑阗两侧高高隆起的太阳穴说道。


    郑阗淡淡一笑道:“老夫涉猎较多,主要是武当的太极功,所以对上清派的玄天气功也有所耳闻。”


    莫残悄悄的睁开摄魂眼望过去,郑阗的双瞳乌黑深不见底,竟与自己的有些类似。


    既然这个郑阗能够了解到有关娘蜮的信息,自己也就先不忙于进宫为郑王治病了,一切都他有了消息再说。


    酒宴过后,莫残告辞,陈堂主恭恭敬敬的送至天后*宫外,莫残瞥见小山鬼仍在附近徘徊,于是悄悄的使了个眼色让牠跟随在自己的后面,一前一后返回到了耶古客栈。


    赖卜人不在房内,莫残叫客栈伙计送上来一些饭菜,让小山鬼一个人在屋内自己吃。


    莫残躺在床上寻思着,这个郑阗身为洪门帮派总舵主,消息来源一定很多,否则他也不会答应帮忙寻找阴门圣婴了,也或许是通过朝廷的渠道,毕竟人家是国王的岳丈嘛。


    天黑了,赖卜仍然没有回来,莫残去他的房间看过,算命卦摊以及风水罗盘和随身物品都在,可人会去哪儿了呢?


    到了半夜仍不见他的人影,莫残觉得事情有蹊跷了,难道是琅勃拉邦的那伙人追踪到了这里?按理说自己与小山鬼绕道出的热带雨林,而且自己又改变了容貌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但赖卜的失踪情况又与巴颂他们如出一辙,让人又不得不怀疑。


    莫残翻了翻赖卜的物品,发现了一本手写的小册子,扉页上写着二字,落款署名为“布衣子”。翻了翻里面主要是论述了古往今来的风水恶局,遂感到十分的好奇,便拿回来在油灯下细细品读。


    他同时告诫小山鬼要提高警觉,自己也把禁制符和金刀斩鬼符捏在了手中随时戒备着。


    书中记载着自秦汉以来至宋徽宗年间的十个风水恶局,其中有天然形成也有人为布置的,并详细解析了布局之法和破解之道,说的神乎其技,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局便是先秦鬼谷子的五鬼关门局,从山势水口前朝后靠详细的加以解说,莫残读得津津有味。原来山川地势房舍树木甚至人为的风水物件儿都可以拿来布局,在某些方面也有类似于符箓中的禁制作用,不过范围更大时间也更为持久。譬如书中所说,汉代风水宗师京房的五行迷魂局以及三国诸葛孔明的水旱八卦局,都是阴阳变化诡异多端,有的局甚至可以封闭禁制上千年之久,实在是闻所未闻,天地造化竟会有如此奥妙,令莫残大开眼界。


    莫残挑灯夜读一直到天亮,这才缓缓合上书扉,禁不住长叹不已,从来不知道阴阳五行风水里面竟然包含了这么大的学问,自己以前是如此的孤陋寡闻,真的是学无止境。


    这一夜没有人来,不过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我明敌暗,随时都有可能突发事变。


    一连数日,那个赖卜始终都没有回来,就如同当年穆先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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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8 20: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一章 地下魔窟
    这些天来,莫残废寝忘食的钻研那本获益匪浅,不但懂得了很多风水方面的知识,也对阴阳五行以及周易六十四卦重新有了认识,反正有闲暇时间干脆就将这本小册子整个背了下来,留待以后有时间再来慢慢消化。

    这一天大清早,陈堂主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客栈,神秘的对莫残说道:“莫大侠,总舵主那儿终于有消息了,他现在请你马上过去总舵商议。”

    莫残跟随着陈堂主前往天后*宫,留小山鬼在客栈看家。

    大殿内,郑阗负手而立,见莫残到来一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目光死死的盯在了他的脸上,口中缓缓说:“莫大侠,你是否有什么事儿瞒着老夫?”

    莫残疑惑的望着郑阗,谨慎的答道:“总舵主,不知所指何事?”

    郑阗鼻子里“哼”了下:“阴门方面来了消息,他们从来都没有从中原借过什么炼丹鼎炉之类的东西,莫大侠可对老夫有所解释?”

    “莫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说话可是一言九鼎。”莫残信誓旦旦保证道。

    郑阗默不作声仿佛思考良久,最后才下决心说道:“好,莫大侠,希望你对老夫是以诚相告的。”

    “绝无隐瞒。”莫残保证道。

    “请莫大侠随老夫来。”郑阗带着莫残来到内堂,那里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紫檀木雕妈祖像。但见他按动基座上的机关,于是妈祖像轻轻的移挪开了,地面上露出一处暗道,郑阗领着莫残下去暗道里,随后那洞口自行关闭了。

    两人沿着石阶往下走,两侧甬道内壁上有几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约莫走了十余阶后,面前出现了一条丈许宽的地下暗河,水流平缓且散发着一股臭哄哄的浑浊气味儿。

    “这是阿瑜陀耶古城的地下水道,它与昭披耶河地下暗流交织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往往会迷失并困死在地底下。”郑阗介绍着。

    两人跳上一只小舢板,郑阗划动木浆缓缓飘进了黑暗中。

    暗河内漆黑一片,莫残睁开摄魂眼倒是看得很清楚,奇怪的是郑阗居然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如此自如的划着小船穿行在乱如蛛丝的水道里,难道他也有摄魂眼么?

    “总舵主,这么黑你是怎么看清水道的呀?”莫残试探着问道。

    郑阗嘿嘿一笑说:“只不过是熟悉了而已。”

    “我们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圣婴,你们当面对质。”郑阗淡淡答道。

    莫残闻言心中一惊,顿时感到颈后直冒凉气,心想这下可坏了,直接去见娘蜮说起小飞云鼎的事儿,她肯定就知道自己是莫残了,尽管已经改变了容貌恐怕也难以瞒过娘蜮,想想雨儿的那双阴郁的眼睛就令人胆寒。

    莫残怀里依然藏着禁制符和金刀斩鬼符,可这些符箓根本抵挡不住圣婴那面诡异的小阴锣,唯一没有试过的就只剩下自己的气禁术了,也不知能不能管用。

    黑暗中,莫残发现郑阗双眼正直视着自己,他的双瞳目光炯炯,里面闪烁着的眼神说不清是信赖期盼还是怀疑顾虑,总之感觉怪得很。

    “二十年前,缅军攻破大城将古城宫殿焚烧殆尽,现在的阿瑜陀耶只是残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唯有这地下水道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阴门就盘踞在这古城的地下,这里完全是他们的国度,所以我们们必须遵守阴门的规矩,否则就可能再也回不去地面上了。”郑阗郑重其事的告诫他。

    “这么说,总舵主已经见过圣婴娘蜮了。”莫残问。

    “只能望其背影,记住等一下见到圣婴时,绝对不允许看她的正面,这也是阴门最严厉的一条戒律,违反者必死无疑。”

    其实娘蜮的模样莫残早就见过了,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秘么?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了光亮,木船轻轻的靠着一处水边石阶旁停下,莫残望见石阶上面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大厅。

    “莫大侠,老夫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上去吧,圣婴若是与你谈得来,自会安排送你返回到地面。老夫尽了最大努力才做到了这一步,若不是为反清复明的大业,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你接洽呢。也希望你记住,遵守自己的诺言加入洪门,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老夫必须的赶紧回去了,阴门的规距极严,半点也含糊不得。”

    莫残下船踏上了石阶,回转身对郑阗拱手表示谢意,然后慢慢的朝大厅里走去。

    郑阗划着小舢板匆匆离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地下厅很大,四周石壁上有数间石窟,都有桔黄色的油灯光透出,没有人过来招呼他,也没有见到娘蜮的身影。

    莫残只能继续前行缓缓的来到石窟前,睁开摄魂眼望过去,每间石窟前都有一道透明的气墙,原来这里都已经下了禁制。

    第一间石窟内传来吵杂的吮吸声,莫残隔着禁制发现里面有十余个光着身子的婴儿,看样子只有几个月大小,他们蜂拥挤在一起正在吮吸着什么啧啧作响。定睛细看之下不禁愕然,地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肥胖女红毛洋鬼子,肚子高高隆起像是个足月的孕妇,正在痛苦的挥舞着手臂力图驱赶扒在身上的婴儿。那些婴儿虽然只有数月大小,但却手脚极为灵活,有两个听到莫残的脚步声扭过头来,血淋淋的嘴里还露出一两颗尖牙,原来他们正在啃食吮吸那肥胖孕妇的血肉。

    那妇人高高隆起的肚皮被这些残暴的婴儿硬是给活活撕扯开了,她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浑身上下不住的痉挛着。

    有个婴儿钻进妇人柔软多肉的腹内用力拖出一个活着的胎儿,众婴一哄而上甩着脑袋拼命的撕咬,把那个七八个月大肉乎乎的胎儿迅速给分食了。

    莫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血淋淋的残忍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些嗜血婴儿他妈的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莫残不忍再看赶紧离开这间石窟,还未靠近隔壁的石窟就已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扭头一看又给吓了一大跳。

    五六个连带着肠胃的老翁头颅一齐扑在禁制气墙上,瞪着赤红的眼睛舔着白腻腻的舌头,嘴里喘着粗气正在贪婪的盯着他


第九十二章 圣婴

    莫残连连后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极度的血腥恐怖,胃里禁不住一阵阵的痉挛恶心。.ysyhd.

    但随即而来的却更令他感到心头猛然一紧,脚步声在身后“咯哒咯哒”响起,莫残转身一看,不远处站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女人,正是在琅勃拉邦客栈里失踪的那个脸上涂有五sè粉黛的苏丽妖。

    莫残万分惊愕的问道:“你......”

    苏丽妖默默的望着他没有作声,慢而恭敬的退到一边,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身高不足一米,梳着两根发辫,穿着中原的蓝印花布夹袄。

    “圣婴娘蜮!”莫残禁不住脱口而出。

    “嘻嘻嘻嘻嘻......”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笑声蓦地从雨儿口中发出,比鬼面灵枭的怪叫还要瘆人。

    “你是谁,如何认得本婴?”娘蜮恶狠狠的问道。

    莫残猛然间醒悟过来,他已经改变了容貌,雨儿可能还未能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千万不能露馅了。

    “在下莫二,第一次来到暹罗并不认得圣婴,只不过是猜测而已。”莫残赶紧遮掩说道。

    “你来找本婴干什么?”

    “讨要属于我门派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只鼎,炼丹的鼎炉,去年我上清派逆徒莫残偷了该鼎私自下山潜逃至神农架青蛇谷,逆徒已经死在了谷中也就罢了,可是敝派的小鼎乃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镇观之宝,据说被暹罗yin门圣婴所拿走,因此才千里迢迢对来到这里求见圣婴,希望能够归还我师门之物。.7k7k001.”莫残开始胡诌了。

    “胡说,既然你派逆徒莫残已死,你们有如何得知是本婴拿走了炼丹鼎?”

    这个娘蜮思维敏捷,迅速找到了破绽。

    “是一个名叫‘洞洞’的小山鬼告诉敝派掌门天虚真人的,所以上清派才得知逆徒和宝鼎的下落。”莫残灵机一动道。

    “哼,当初本婴答应了莫残不杀那只小山鬼,没想到却留下了这么个隐患。”娘蜮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圣婴承认拿了敝派的宝鼎了?”

    “不错,本婴见那只鼎灵气十足所以就带到暹罗来了,怎么着?”

    “请圣婴归还敝派之物。”莫残理直气壮的说道。

    “还给你可以,但必须为本婴做一件事,做成了自然还你小鼎,做不成的话就别再来烦本婴。”

    莫残知道自己来硬的肯定不行,于是忍气吞声的问道:“不知圣婴要在下所作何事?”

    “二十年前,缅军侵犯暹罗攻破大城,抢走了阿瑜陀耶王冠,本婴要你去缅甸取回王冠。”

    莫残想了想,问道:“圣婴本领高强夺回王冠还不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假手于别人呢?”

    “暹罗和缅甸虽同属于大清附属国,但两国交恶已久,暹罗人去抢夺必然会再次引发战争,若是有大清国人出面则与暹罗无关,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王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帽子么,再做一顶就是了。”莫残嘀咕着。

    “哼,孤陋寡闻,阿瑜陀耶王冠上面的那颗土珠是来自灵界的东西,世所罕见,再没有第二个。”

    莫残听了心中为之一动,灵界的东西那可是稀罕玩意儿,再说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无奈之下就只好答应了:“那好,莫二就依圣婴取回皇冠换宝鼎,但不知王冠现在缅甸何处存放。”

    “据说是在缅甸贡榜王朝国都大光城的大金塔内,由十二头陀看守,戒备森严。”

    莫残想反正现在也斗不过娘蜮,只有去缅甸试试运气了,万一拿到王冠并顺利取回小飞云鼎当然是最好,不行的话再另想办法。

    “莫二这就准备出发,请圣婴送在下回去吧。”

    娘蜮一挥手,说:“你跟她走吧。”

    苏丽妖默默的转身朝着一间石窟里走去,莫残跟在了她的后面,强忍着没有回头看那魔头雨儿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苏丽妖伸出手让莫残拉住,然后领着他走进了一条漆黑的甬道。

    莫残感觉到苏丽妖的小手握在掌心温暖而柔软,不似青蛇谷中的那些行尸走肉,她难道是yin门派在国师铁菩提那儿卧底的吗?若是这样就好解释巴颂他们在琅勃拉邦客栈中一起失踪的原因了。

    在黑暗的地下迷宫中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光亮,然后沿着破旧的石阶一直走上去终于回到了地面上。

    苏丽妖用手指点了方向,莫残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在害怕什么呢?

    “你能说话吗?”莫残试着问。

    苏丽妖眼神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示意他快走,然后默默的转过身去重又回去了地下。

    莫残松了口气,抬眼望去这里是成片的建筑废墟,倒塌的宫墙,到处残垣断壁,焦黑的木头,躺在地上破碎了的石雕佛像以及荒草丛生,大概这就是昔ri的大城王朝王宫了,尽管二十年过去,焚烧过的痕迹依然很清晰。

    莫残按着苏丽妖所指的方向返回到了城里,直接来到了洪门所在地天后*宫。

    大殿之上,郑阗正在独自一人饮茶,见到莫残进来似乎并未感到意外。

    “莫大侠,见到圣婴了?”郑阗问道。

    “见到了背影。”

    “这就对了,圣婴承认拿走炼丹鼎炉了吗?”

    莫残摇摇头:“倒是承认了,但圣婴就是不肯直接归还,非要我去缅甸盗取阿瑜陀耶王冠来换回鼎炉。”

    “不知莫大侠是否应承了?”

    “没办法也只好去试试看了,”莫残显得很无奈,“总舵主,洪门里只有您一个人与yin门有来往么?怎么连陈堂主他们也都不知道圣婴的情况。”

    “是啊,yin门圣婴只允许总舵主一个人与他们接触,洪门是暹罗最大的华人帮派,yin门又是该国最为诡异的地下组织,保持一定的关系和沟通对双方利益或许都有好处,反清复明任重道远,要联合各方力量才能取得成功。”

    “在下先告辞了,回去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前往缅甸。”莫残站起身来。

    “莫大侠,可要洪门中派高手与你同行,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莫某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莫残谢绝了郑阗的好意。

    “不愧江湖大侠之风范,如此老夫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郑阗赞赏道。

    望着莫残离去的背影,郑阗陷入了沉思。

    陈堂主走过来说道:“总舵主,莫大侠身边还有一个伴儿,始终头戴面罩,从身形上看也是一名江湖高手。”

    郑阗点点头:“高手越多对反清复明的大业越有帮助,此人颇有心机,若是与我们一条心则是洪门之福,若是偏于朝廷则是个不小的祸害。”

    “要不要派两个弟兄尾随着他们?”

    郑阗淡淡一笑:“不必了,以莫大侠如此身手,肯定一准儿被发现,那样反倒显得我们洪门过于小家子气了。”

第九十三章 大金塔

    莫残回到了耶古客栈,心情很是沉重,阴门圣婴,这个长着小姑娘面孔的雨儿,却是这样一个血腥残暴的魔头。那个红毛洋人孕妇也是个无辜之人,竟被那些婴儿活活的吸食,甚至连腹中的胎儿也不放过。

    莫残暗下决心,如有机会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小魔头。

    “洞洞,我们们要去缅甸走一趟了。”莫残告诉小山鬼。

    两人收拾好行装结了帐,走出耶古客栈雇了辆马车,离开阿瑜陀耶古城一路向西,渡过昭披耶河经由素攀武里于数日后到达暹罗与缅甸交界处的三塔山口。

    由于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两国的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山口两边的士兵对于来往人员盘查甚严,没有两国签发的手令根本没法过得去。

    莫残把雇来的马车打发走了,然后与小山鬼一道朝着比劳山攀去,准备从人烟罕至的高山密林中绕过关卡到缅甸境内。

    洞洞见到山林就十分的开心,蹦蹦跳跳的跑在了前面,大约走了一天多,到次日傍晚他们终于绕过了边境关卡,来到了缅甸的耶城,这里距他们要去的大光城仍有六七百里。

    元朝时曾设立“缅中行省”管理着缅甸东北部地区,贡榜王朝国王孟云于乾隆三十四年再次接受清廷的敕封,明确归化成为了大清的属国。他们对于北方这个强大的宗主国既恭敬又感到惧怕,因此华人以及来到缅甸的大清商旅在当地得到了特殊的尊重。

    莫残和小山鬼自耶城到大光城的一路上,他那身大清国衣着和脑后的长辫,无论吃饭还是住店都很方便也无人盘查,相反若是暹罗人在缅甸就很麻烦了。

    国都大光城坐落于伊洛瓦底江畔,三面环水,到处是鲜花绿树和佛塔,风光十分的秀丽。

    两人来到城内先找了家客栈住下,莫残让小山鬼留在房内,自己一个人信步奔大金塔而去,既然要盗取阿瑜陀耶王冠就要事先摸清楚情况,谋定而后动。

    相传大金塔始建于两千五百年前,有三十多丈高,远远望去在蓝天的映衬下金光四射,仿佛置身于天国一般,令人肃然起敬。

    娘蜮说阿瑜陀耶王冠就珍藏于这座塔内,可这么大的金塔又会藏在哪儿呢?莫残想多了解一下有关的背景,于是来到了塔前一家制售贩卖金银饰品的店铺,店主见是来自大清国的顾客,十分热情的介绍着店内的商品。

    “这是王冠么?”莫残指着柜子顶上的一顶装饰精美的王冠问道。

    “客官真有眼力,这就是阿瑜陀耶王冠的仿制品,上面镶嵌的金银可都是货真价实,价格当然也不菲,不过绝对物有所值。”店主夸口道。

    “阿瑜陀耶王冠,那是什么东西?”莫残假装不懂。

    “哟,它的来历可大了,是暹罗大城王朝传了三十三代国王的王冠,二十年前缅军攻破大城所缴获的战利品,如今供奉在大金塔内,是胜利的象征。”

    “多少钱?”

    “折合成大清国货币大约八百两银子。”

    “我怎么知道它和真的阿瑜陀耶王冠是否相似,若是外表能够仿制得一模一样,我可以考虑买下。”莫残说。

    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缅族人,察言观色经验老道,一看就知道此人别看衣衫普通,口气上却是个有钱的主儿。

    “客官放心,不瞒您说,整个大光城只有我这一家有仿制的阿瑜陀耶王冠卖,你看,”店主踩着凳子将王冠取了下来,解释说道,“这些金箔都是我一点点镶嵌进去的,红蓝宝石也同真王冠的一样大小,色泽完全相同,不过是用琉璃精心制作的。还有,这么大颗的珠子世间难寻也只好用琉璃球代替,不过你放心,单从外表上来看一般人是绝对分辨不出来的。”

    莫残自怀中摸出一千两的银票问道:“大清国银票在这里好用吗?”

    “好用,当然好用。”店主的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说道。

    “不过我没有见到真王冠,还是不敢肯定仿制的像不像。”莫残犹豫着又把银票塞回怀里去了。

    店主急得抓耳挠腮,到手的买卖就是抓不到,思忖了半天最后下决心说道:“客官,你若是见到了真王冠与其确实一模一样,你肯定能买吗?”

    “当然,只要两者外观大致相当我就即刻可以买下了。”

    “阿瑜陀耶王冠在十年前还摆在大金塔里供人参观呢,后来为了安全起见就收藏起来不再对外展览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点用纸笔描绘下来然后仿制的。如今要想看到真的王冠,恐怕客官要破费点银子了。”

    “没问题,只要能看到真的阿瑜陀耶王冠,一百两银子够不够?”

    “当然够了,”店主心中暗喜,这个大清国来的财主,不宰你以后可没这好运气了,“客官,大金塔看守王冠的十二位武僧,人称‘十二头陀’,都是全缅甸武功顶尖的高手,他们其中的貌旬是我的远房堂兄,我先去找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破例给你偷偷瞧上一眼。”

    “如此甚好,什么时候?”莫残心中暗喜。

    “今晚日落以后你来我店里听信儿,若行的话就是今天夜里。”

    “好,一言为定。”莫残走出了店铺,途中一直盘算着夜里如何下手抢夺王冠。

    回到客栈,莫残告诉小山鬼今晚要有行动,他会进去大金塔内抢夺阿瑜陀耶王冠,让洞洞在外面接应,两人早早的吃完晚饭就坐等着太阳落山。

    终于日暮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出了客栈一直来到了伊洛瓦底江边,大金塔近在咫尺。

    莫残走进了那家店铺,店主早已经在等候他了。

    “客官,该着你有福分啊,今晚恰好就是我堂兄值夜,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上半夜我俩就进到大金塔里,貌旬会等在那儿的。”

    “好。”莫残坐在了店内,店主落栅打烊陪着他聊天。

    “掌柜,听你说阿瑜陀耶王冠上的那颗珠子很特别是吗?”

    “当然,那么大的珠子世所罕见,实在是找不到相当的代替。”店主遗憾的说道。

    “那是一颗什么样的珠子?”

    “我从事金银珠宝行当几十年,却还是分辨不出来,说珍珠吧有没有水纹和色泽,说夜明珠吧又不发光,奇怪,真的从未见过。”

    看来娘蜮说得没错,那可能就是来自灵界的东西。

第九十四章 假王冠

    大约戌时时分,店主说可以去了,于是两人走出店铺登上了大金塔的石阶。

    大金塔据说初建时只有六七丈高,后经历代多次修缮,两百多年前的德彬瑞体国王曾用相当于他和王妃两人四倍体重的黄金和大量宝石,对塔做了一次整修。现在大金塔有三十余丈高是数年前辛飘信王修建的,并在塔顶安装了金伞,成为了缅甸国的象征,与高棉的吴哥窟和婆罗的浮屠塔齐名。

    两人沿着大理石甬道来到大金塔入口处,果然见到一位五十多岁的黄衣僧人等在那儿,店主介绍说他就是貌旬。

    貌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二话没说领着他俩就从侧门走进了大金塔内。

    塔内金碧辉煌,数不清的各种金铜和玉石佛像,到处镶嵌着红绿宝石,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顺着石阶下行来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摆放着一具石匣,店主悄声说道:“阿瑜陀耶王冠就珍藏在这里面。”

    貌旬从怀中掏出两把长柄铜匙,递给店主一把,示意两人同时插入锁孔,然后慢慢的开启了石匣。

    灯光下,一顶金光闪闪的王冠静静的躺在石匣内,上面的红蓝宝石闪烁着迷人光泽,王冠顶上一颗拳头大的土黄色宝珠散发着幽幽暗光,果然与店铺中的仿制品并无二样。

    “怎么样,客官满意了吧?”店主得意的说道。

    莫残点点头,嘿嘿一笑说道:“你的那顶仿制品我要了。”

    “太好了,那我们就回去店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有另外的一百两银子,合在一起总共是九百两。”店主松了一口气。

    “九百两没问题,但是你们必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绝对不能有所隐瞒,否则还是不成交。”莫残面色一板。

    “当然,本店向来坦诚待人,绝不会隐瞒的。”

    莫残冷冷道:“真的阿瑜陀耶王冠究竟在何处?”

    店主闻言脸色遽变,忙说:“客官,这就是阿瑜陀耶王冠啊。”

    “这也是一顶仿制品,说吧,只要告诉我真的王冠在哪儿,我即刻付银票。”

    “这就是真的。”店主一口咬定。

    莫残口中冷笑:“首先,今日到店中说起要看真王冠,你就正好有个远方堂兄在负责看守,而且恰巧今天晚上又值夜,事情太过于巧合。其二,理应由两名看守同时在场开启石匣,绝不应该一人手中握有两把钥匙。你也说过,看守王冠是由缅甸功夫最好的十二名武僧负责,可是你的堂兄貌旬身为‘十二头陀’之一,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武功,他只不过是个冒牌的。你们两个通过这种方式卖出过不少仿制皇冠,我说的没错吧?”

    这一席话说的店主哑口无言,莫残其实早已用摄魂眼看过,石匣内阿瑜陀耶王冠上面的那颗宝珠根本就没有一丝灵气,绝对不是来自于灵界的东西,很可能也是一颗琉璃珠。

    “唉,”店主自知隐瞒不过去了,只好承认道,“客官双眼如炬,果真洞察秋毫,实不相瞒这顶阿瑜陀耶王冠的确是仿制品,也是出自本人之手。其实从二十年前刚刚从大城王朝取得王冠伊始,国王为了保证安全便要本店复制一顶假冠,供奉在大金塔内作为战利品供人参观,十年前考虑避免刺激暹罗国这才撤下。后来我见此事有利可图,便多仿制了一些王冠卖给来自大清国的商人,一直没有人怀疑过,不想今日被客官揭穿,实在是汗颜啊。”

    “嗯,只要告诉我真的王冠在哪儿,这九百两银子照付。”

    店主目光望向了貌旬,恳求说道:“堂兄,你就告诉他吧。”

    貌旬沉思片刻,终于开口说道:“老衲是大金塔的一名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每次来人看王冠都闭口从不讲话。如今客官问起阿瑜陀耶王冠的下落,老衲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大师请说。”莫残感觉这貌旬似乎还蛮诚实的。

    “王冠二十年前确实存放在大金塔内的这具石匣中,自有了仿制品后,十二头陀便将真的阿瑜陀耶王冠取走,从此再也没有了下落。老衲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貌旬双掌合十说道。

    莫残相信老和尚的话,沉吟道:“那么十二头陀如今在什么地方?”

    貌旬摇了摇头说道:“的确不知,前两年曾经听人说起过,有人途径明珍岛附近海域时见到过十二头陀,也不知道是否误传。”

    “明珍岛在什么地方?”

    “在缅甸东南端丹那沙林的阿曼达海中,那里有两百多个岛屿,明珍岛就在其中,此地也叫‘丹老群岛’以盛产珍珠闻名于世。”貌旬回答说道。

    “好,店里的那顶仿制王冠我买下了。”莫残掏出那一千两银票说道。

    店主带着莫残回到店里,精心的将假王冠包好放在一只木匣内,随后找回相当于一百两银子的缅甸铅币,不停的千道万谢,然后恭恭敬敬的送莫残出门。

    莫残捧着木匣出外一路回客栈,小山鬼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回到客栈房间内,莫残打开了木匣取出那顶仿制王冠,仔细的看了看那颗琉璃假珠子,它是镶嵌进去的,周边包着金托,自己完全可以自行取下和安装上,细心一点能够做到不留痕迹。

    若是能够偷来真的阿瑜陀耶王冠,他准备用这颗假琉璃珠调包,真的珠子来自灵界不能自己费力取来白白的便宜了那个魔头娘蜮。

    次日,两人结帐雇了马车离开大光城,沿着马达班湾绕行直奔阿曼达海的丹老群岛而去。

    一路之上,海岸曲折布满着热带雨林,风光迤逦,来自云贵高原的莫残看到如此浩瀚无垠的茫茫大海,心中震撼不已。

    夜晚住宿的时候,莫残向店家询问了解,得知明珍岛上居住着人数不多的莫肯族人,他们自古以来擅长潜水,以采摘海底巨蚌中的珍珠为业,鱼虾为其主食,性格彪悍而豪爽。

    十二头陀既然出现在这一带海域,说明阿瑜陀耶王冠也在这里,缅甸陆地上有大把的地方可以隐藏,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跑来了海上,而且一呆就是二十年。

    数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海边上的丹那沙林小镇,眺望茫茫碧海,西面百里之外的海中便是明珍岛了。


第九十五章 明珍岛



    小镇上只有一家小客栈,掌柜见是大清国来的客人,十分的高兴与热情,不厌其烦的介绍着此地的风土人情。

    “你们是来采购珍珠的吧?”他问莫残。

    “是啊,听说明珍岛的珍珠最好,想去看一看。”

    “当然了,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大清国的客商都会来丹老群岛各个岛屿上采购,有时候朝廷的官员也来考察,穿着官服可威风了。”

    莫残听了心里一动,自己那套从三品文官补服还在包袱里,索性再充当一次官员,抖威风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

    “本官就是前来明珍岛考察的朝廷官员,受命前来为皇上挑选上等的珍珠。”莫残解开包袱拿出那套官服,抹平衣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的说。

    “哎呀,那我这小店可是蓬荜生辉啊,不知道大人便装前来,多有失敬,多有失敬。”掌柜感觉到大清国的官来到他的小客栈是莫大的荣幸。

    “不知不罪,本官问你这明珍岛上有多少人从事采蚌,岛上还有其他的外人吗?”

    掌柜告诉莫残明珍岛在丹老群岛中属于中等的岛屿,上面住着十余户莫肯族渔民。

    “大人,”他压低声音悄悄说道,“不知从哪一年开始的,岛上来了一帮戴头罩的红衣人,占据了岛上的一座小火山,并禁止莫肯族人进入。据说那伙人可凶了,大人还是别接近他们的好。”

    莫残闻言心中暗喜,看来找对地方了,阿瑜陀耶王冠可能就藏在那座山上。

    “本官要去明珍岛上考察,据说乘船有百多里之遥,不知明日可有船过去?”莫残问。

    掌柜的摇摇头,说道:“大人要去只有雇船前往了。”

    “那么就请掌柜的帮助雇一条船,本官想要尽快的赶到明珍岛。”

    掌柜满口答应,当晚就找到了一个略懂汉语的船主带来了客栈。

    “过几日要有大风,所以往返明珍岛的价钱要比平日里贵一点。”船主名叫吴奈耶,是个华裔。

    “什么时候可以动身?”莫残问。

    “明日一早吧,还要准备粮食和淡水。”吴奈耶说道。

    次日一早,掌柜的领着莫残和小山鬼来到了海边的小码头,吴奈耶和他的小船已经泊在岸边等着他们。

    木船驶进了阿曼达海,一直朝西而去,船舱里堆放了一些粮食蔬菜淡水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吴奈雄说可以用它们同莫肯族渔民交换一些海产品,如鱼虾干贝或是珍珠。

    在陆地生活的人来到了海上,顿时感觉人的渺小,木船像是一片树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飘荡,看不到归宿也仿佛没有将来。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莫家邑的猎户们,从出生长大娶妻生子再到衰老生病死去,祖祖辈辈延续着一成不变的路径走下去,没有谁疑问也没有人想到要改变,几十年一晃就过完了。

    本来也会是同样的命运,多亏了夏巴山一念之间在那个雨夜把自己带出了大理城,从此发现了原来循规蹈矩的生活之外还有另外一条修真路,可以寻找通道标识前往那个未知的灵界。

    灵界里面究竟有什么呢?值得古往今来多少人苦苦修行寻觅,甚至还为此送了命。穆先生如此,金丹子是如此,就连那个残忍的魔头圣婴娘蜮也不例外。

    莫残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海流正好顺风顺水,第二日午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绿色,吴奈耶说那就是明珍岛。

    明珍岛方圆十数里,岛中有一座郁郁葱葱的圆球状的山峰,远远望去像是绿色的珍珠,明珍岛据说因此而得名。

    木船缓缓驶进港湾停靠在简易的码头上,七八个莫肯族的孩子们光着屁股跑过来,吴奈耶跟他们打着招呼似乎很熟络。

    吴奈耶领着他俩来到了一户莫肯族人家借宿,那家人在离山脚下不远处有一间堆放干柴的空屋子,吴奈耶和房东打好招呼领着他俩来到了那所旧柴房,简单的归拢一下便可以住人了。

    吴奈耶告诉莫残,他在岛上有莫肯族朋友,就借住在他们那里顺便可以谈些生意,等一下会送些米粮蔬菜过来,房子里有炉灶和薪柴可以生火做饭,当然嫌麻烦可以随便去一户莫肯人家吃饭,都不会遭到拒绝的。

    莫残笑笑说:“自己吃习惯些,就不去打扰了。”

    小山鬼留在房内淘米做饭,莫残趁着天还没黑朝着那座翠绿色的山峰跟前走去,想要试探一下是否如客栈老板所说的那样禁止外人进山。

    沿着小路一直前行,不多时已至山脚下。此地气候炎热,山上植被生长极为茂密和繁盛,是典型的热带雨林。高耸的望天树,一人多高的巨大板根像一堵堵墙似的横在了密林里,半空中横七竖八的悬吊着粗藤,树干上寄生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光线昏暗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苔藓气味儿。

    莫残注意搜索着林中情况,一面沿着小路缓步朝山上走去,蓦地,他发现树后有红光一闪。

    一个身穿红袈裟头戴红色面罩的人站立在山道上,默默的注视着他。

    莫残身穿大清国从三品官府,威风凛凛的发问道:“什么人站那儿鬼鬼祟祟的,竟敢挡住本官的路?”

    蒙面人默不作声,只是盯着莫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你是人是鬼?怎么不回答本官的问话?”莫残喝道,随即又自言自语说,“番邦之地,一定是听不懂我大清国的语言。”

    那人依旧不吭声。

    “让开,本官心情好要上山去转转。”莫残呵斥两句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山道上瞬间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身形动作十分之快,以至于都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

    “这里禁止外人进入,赶紧退回去吧。”新来的蒙面人竟然会讲汉语。

    “大胆,你是什么人,在本官面前竟然不摘下面罩回话。”

    “原来是大清国的三品高官,方才失礼了,不知大人来到这明珍岛有何公干?”那人语气缓和下来。

    “废话,没事来这化外之地干什么?还不是为宫里挑选采购珍珠么。”

    “大人应该在海边采买,山上可没有珍珠,还是请回吧。”

    “大胆,本官上山观赏风景也不行吗,你们何许人也?莫不是在这里占山为王的草寇?”

    蒙面人冷笑道:“别不识好歹,见你是大清国的高官这才给你留点面子,若是本国人早就尸横荒山了,滚吧。”

    “你竟敢如此无礼,哼,本官不会就此罢休的。”莫残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一路上嘴里仍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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