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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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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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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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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0 09:45:11 | 显示全部楼层
    3,

    这第二位可是有点意思。一身大红大绿,脸上涂了厚厚的白粉,颧骨处两个又红又圆的圆圈,好似唱戏的一样。明明纳闷,出去问家属。家属说死者生前最爱东北大秧歌,临终前特意嘱咐要穿戴好,化好妆才行。家属觉得衣服倒无妨,就是脸上需要收拾一下,这小戏的扮相实在不庄重。希望明明能帮帮忙。

    这不难。明明开始给死者卸妆,“嗬,您老先生是真爱这大秧歌啊。这粉抹的跟刮墙腻子似的。您儿女觉得这样到下面去见祖宗不合适,让我给您重新收拾,您别不乐意啊。”话音未落,就觉着有人打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手里的湿巾掉了。

    明明没搭理这茬,重新拿了一张继续给老头擦脸。没擦几下呢,明明的身体一歪踉跄几步,差点摔倒。“诶?欺负人呢是不?我跟你说,老头儿,这是你儿女的主意,跟我不相干。你再惹我,我可要使大招了啊!我把你化成一个老太太,我看你到下面咋办。哈哈,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年轻貌美的老头儿争着抢着要跟你成亲!那你可火了。”

    刚说完,就见旁边的手推车一阵晃动,好像会自己生气一样。明明看着哈哈哈地大笑,“你为啥要这样走呢?我化的指定比你好看。你这也太丑了,不适合到下面生活。会吓到别人的。”

    “面子”。声音飘来,很是无奈。明明停手,“面子?让我想想,下面有你要见的人?”没回应。“那就是有要躲的人?”一声轻咳算是承认。“再让我猜猜,“是仇人?”没回应,“不会是初恋吧?”明明瞪大眼睛问。好一会儿传来一声,“嗯”。

    明明朝老头儿竖起大拇指,“厉害!老先生真是宝刀未老专一钟情啊。敢问您的妻子还健在吗?”咳咳,这回是两声咳嗽。明明听得出这里的尴尬。“离了,十年前,已经再嫁。”“那你这张脸下去见初恋不得吓到人家啊?”明明问。“初次见,就这样。”“哦,那明白了。您老瞧好吧。”说完,明明又原样给老人化了回去。

    之后出去跟家属交代这妆容改不了,前因后果一说,家属反而炸锅了。非说明明是成心的,毁老人名声。还说死人哪有什么意见?根本就是明明搞鬼想多要钱。明明最烦听这话,转身回工作间,理都不理。

    随后,一个衣着端庄面容慈善的老太太走进来,“闺女,我是他前任老伴儿。就按他说的办吧。我这有一张他年轻时的照片,你给他放口袋里一起带走。”明明点头,“您真有气度。”老太太叹气,“哎,都是包办婚姻,各自心里都有一段情。活着的时候凑合也就算了,死了还要捆在一起,那才真叫累死人。”明明笑。

    老太太走到门口,老头儿的一句“谢谢你”飘进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停一下脚没回头,出去了。

    明明觉得他们的关系真好。有多少夫妻一生都在怨恨对方,到死既不分开也不原谅。困于生活困于命运,困于自身的不甘和世俗的眼光。在漫长的日子里渐渐露出尖利的獠牙,撕咬彼此所剩无几的遮羞布。最终耗尽昔日的爱与被爱,似仇人,似陌路。就连死后同坟都带着莫名的悲壮。明明想,如若婚姻是这样,那我情愿孤独终老。

    相信很多人不明白这样的成全有何意义。我问明明,“你懂吗?”

    明明说,“也不是很懂。但感觉就像我们在喝白粥时候的一碟小咸菜,有那么一点点滋味,让人回味。其实什么都不配也能喝得下去,可总会觉得寡淡的少了点什么。

    我惊讶,“没看出来啊,这么深刻”。

    明明贼笑,“你师姐跟我说的。”

    我点头,结了婚的女人都是半个哲学家。

    4,

    第三位逝者是一个极老的女人了。岁月的纹路如刀凿斧刻般在她曾经年轻的脸上留下了抚之不平的印记。但看穿着打扮很端庄讲究。明明轻轻抚摸那些褶皱,“上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奶奶走得很安详,子女说没有病痛,是在睡梦中去的。希望你也是。我的手艺一般,并不会把你变得年轻几十岁。你会生气吗?现在有一种东西,胶质的,敷在脸上干透后像一个壳一样,然后我可以在上面给你化妆,就会年轻好多岁,名副其实的假面。你要试试吗?”工作间里一声轻笑。

    明明给老太太的手消毒,“哎呦,你这手生得好,匀称白净。只是你这戒指和手镯怎么都在呢?来的时候子女没检查吗?” 明明出去找人,同事说家属把人送来就走了,都没多看一眼。

    回去后明明对着老太太欲言又止,消毒时绕开首饰。“我有钱,但不成功。孩子们凉薄”。老太太空空的声音说出来,细弱无奈。明明一边给老太太画眉毛一边应话,“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在这躺着能如此体面已经很好了。”

    “我嫁了三个男人。第一任丈夫很爱我,他是老师,很有学问。带我去过很多地方。生产时我难产,他在产房外不吃不喝守了我两天,生怕他母亲舍掉我保孩子。后来他死于一场大火。他母亲觉得我是扫把星,将我赶出门。十年后再嫁。”

    “第二任丈夫是做皮革生意的。谈不到爱不爱,我只是不讨厌他。婚后他对我很殷勤,很宠我。给我很优越的生活。可我却不想给他生孩子。为此他一直苦苦求我。等我同意生后,去又迟迟怀不上。为此,他做了很多好事。捐善款,建寺庙,修缮佛像,还去朝拜。天不遂人愿,肚子一直没动静。直到他遭遇不测,我才发现已有身孕。他酒后驾车,开得很快。人送到医院已经昏迷不醒,手术后的第三天没挺过来。当我在他耳边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时,他流泪了。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他托梦给我,说给孩子想好了名字,还没等说出来我便醒了。他过世以后,很多人来分他的财产。我要的不多,并没有人太为难我。”

    此时明明已经开始给老太太整理头发,“你这满头银发真是难得, 即便是特意去染,也很难染得这么漂亮。”老太太好像没感知到明明说什么,仍在自说自话,“我和第三任丈夫是在书店认识的。他做茶叶生意,喜好书法和古代文学,很尊重我。也不介意我的名声。”

    “名声?什么名声?”明明给银发喷胶定型。

    “亲友间都传我是个不祥之人。两任丈夫都死于意外。”明明嗤笑。“他喜欢写书法的时候我陪在旁边,也不说话,他写我看。他喜欢喝我泡的正山小种,还有我做的小馄饨。我是南方人,擅长做这些。我以为他会是我最后的归宿,却不想……”话到这没了声音。

    明明在给老太太修指甲,“怎么不说了,我爱听,你说吧。”“哎,却不想婚后的第七年他因心猝离开了我。”

    “从以后我很少外出。一个人过也很好。或许我真的是个扫把星,一个不祥人。”

    明明放下工具,“别听他们瞎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每个人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你又不掌管生死簿。”“两个孩子平日里并无来往,他们也很忌惮我的名声。好像沾到我就会倒霉。我对他们有亏欠,却毫无办法。”

    明明心中恻然,“母亲与孩子也是讲缘分的。有的止于生,有的止于养,有的一辈子讨债,有的一辈子报恩。你既已尽力,无须苛责自己。一切都收拾好了,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先去歇一会儿”。

    明明是有些累了,但没想到会睡着,居然还做了梦。梦里是一个老旧的房间,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给一个女孩讲课。慢慢地,男人的手抚上女孩儿的后背,然后是肩头,然后是脖子……镜头一转,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们开始争吵,女人撕扯男人的头发,男人推开女人夺门而去。镜头再转,女人和男人一起喝酒。男人明显不胜酒力,几杯白酒便昏睡一旁。女人来到厨房,将炭盆移到窗帘下,锁好窗子,抱着孩子出门离开。

    之后好似是另一个梦。一个老板模样的男人坐在办公室,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推门而入径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之后两人调笑嬉闹。门口,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男孩正看着这一幕。老板发现了女人,很生气地大声呵斥。女人默默离开。镜头换成了一个大雨天,酒店里,男人在跟短裙女人喝酒。一个黑影钻到男人的车底。公路上,男人的车撞在山体。男人伤得很重,血肉模糊。

    梦中的明明很不舒服,几次想醒来却都睁不开眼睛。梦又开始了。

    一间中式书房里,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在看书,旁边的女人在泡茶。男人似乎读到了好看的章节,捧着书喜滋滋地站起来与人分享,但不是和那个泡茶的女人。角落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起身迎向他。两人头挨着头,指读书中的细节。女人像没看见一样,默默退出去。午夜,女人将一个小药瓶里的药换到另一个药瓶里。几日后,儒雅男人的黑白照片挂在他的书房。

    此时工作室的门铃大作,吓得明明坐起来。同事喊她宵夜,她说不饿。

    来到老太太的停尸床前,明明问,“都是你做的?何必让我知道?”“我不知该如何跟孩子交代,压在心里实在难过。如今我自去偿还,还望你代我告诉孩子们。”

    明明冷脸,“无凭无据我不能乱说。你自己的事还得你自己解决。况且,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介意你扫把星的名声才那么凉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以为他们不知道真相呢?”明明话音未落,老太太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啪”地一声碎裂。明明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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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0 09:45:22 | 显示全部楼层
    5,

    佛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世间多少人困于爱恨疯狂痴癫,乱了心性失了理智,也葬送了自己。

    得嘞,今夜咱们就到这吧。疫情不容放松,大家还是要注意防护。

    关于大米我向大家报告一下。近期疫区增多,可能有的地方发货不及时或者延缓,大家别急哈。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客服沟通。也别不好意思,自家人没啥不好意思的。助理说让我自己写广告卖卖大米。说实话我真不会写。我咋写啊?我说这玩意包治百病?吃完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上六楼不费劲?要不就是‘吃两不知大米,他好我也好!’哎呀妈呀,可别恶心你们了。

    说到家就是晴备雨伞饱备干粮。也不用买太多,整两件以备不时之需就可以了。因为是真空小包装嘛,搁一段日子也不会坏。

    行啦,我就不磨叨了。你们都要好好哒!祝,众安!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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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09:57:16 | 显示全部楼层
    《供仙家让他暴富,也让他差点断子绝孙……》

    1,

    艾瑞巴蒂大家好啊!俺小五子来啦!疫情反反复复,你们可要保护好自己。

    上个文的评论里有朋友说,以为唐应是那种文弱书生呢!可拉倒吧,他才不是呢。他就是长得文弱,骨头里面全是肉!我两只手跟他掰腕子都干不过他,老大劲儿了。可不能被表象迷惑。

    至于他跟明明,也并非像偶像剧里那样。唐应是真的不可能。明明嘛,不好说。师父给她看过。只说她占尽阴时,却是大吉之人。哎,姻缘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清呢,命运又怎能让人算尽呢?那是有违天道的。

    又要过年了,每到年根儿的时候我就超级想回农村。这或许是一种情结。灶坑、火炕、铁锅炖菜、春苗秋粮。他们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醒来时也只落得满心惆怅。我们追寻一生,偶尔回首,会发现那里有儿时的种种印记。哎呀,不能再唠了,都整伤感了。咱们还是说正文吧。

    2,

    这件事已经很久远了,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那是我跟师父的第五个年头。因为每五年师父都会回师祖那重新认谱,看看都增加了哪些新人。其实按说师父已经离开了,可以不用回去,但是他老人家还是一切照旧,他总说做事先做人德行重千金。

    那年我和师父刚回来没几天,镇上的大富翁就找来了。他家姓方,原来是柳河村的。搬来没几年,买卖做的可挺大。饭馆,百货,农药种子,浴池,几年时间开了好几家店。把原来卖农机那家都比下去了。

    镇上一些流氓地痞看着眼热,几次上方家找麻烦都悄默声地滚蛋了。更有意思的是问他们咋回事?几个赖头全都说没事,还说方家敞亮,出钱爽快。直到有一天镇上的宝顺在俺家吃饭。宝顺是奶奶娘家那边的亲戚,究竟怎么排的辈分我没搞懂,但我得管他叫小舅。那天我问他:“你们真从方家拿着好处了?”

    宝顺喝了口酒:“拉倒吧,拿啥拿呀?你以为那方家跟咱镇上其他买卖家一样啊?”

    “哪不一样啊?”我问。

    宝顺边剥花生边说:“就俺们去那天,四五个人,我和二驴子走前面,那方家老大把俺们请到饭馆里间,俺们以为是请吃饭呢,结果推开门一看,你猜咋了?”

    “咋了?你快说”,我急急地问道。

    宝顺喝了盅酒:“那屋里黑咕隆咚的,点着白蜡,摆着一排堂口,那菩萨像俺都没见过,最吓人的是中间一个堂口上供着一张人脸。”

    我瞪他一眼:“少扯,人家都是供保家仙供菩萨,哪有供人脸的?你是不是吓傻眼花了?”

    “眼花啥呀,我搁那块儿站半天呢,看得老清楚了,就是人脸。后来要不是二驴子拽着我往出走,我腿都迈不开步。”

    “哎呀妈呀,你这小胆就别出去混了,丢人。”我笑话他。

    宝顺放下筷子,“你要说群殴或者单挑,几个人咱都不怕,可那玩意儿谁见过?那二驴子胆大吧,坟茔地都住多少回了,那天吓得回去发烧好几天。”

    “那你除了看见那张人脸还看见啥了?”我问。

    宝顺眨眨眼睛咂咂嘴:“再也没有别的了,就是供那些菩萨咱没见过,面相都挺凶的,跟咱平时见的不一样。”

    当时师父跟爷爷也在桌上喝酒。我问师父见过这样的吗?师父说没见过,但听说过。我问是啥,师父说没见着哪能乱说。

    3,

    这事到这就暂且搁下了。我们同方家也没有什么来往,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去他们家买点东西。但是,坊间传闻可听了不少。有人说他家在县里有人,当大官的。有人说他家祖坟占了财神位,所以做啥买卖都发家。还有更扯的,说他家保家仙是全堂口的,也就是胡黄白柳灰这五大仙全都有。好家伙,越传越邪乎,越邪乎越有人信,弄得方家在镇上神神秘秘的。

    这中间有过两回接触都是我和师父去哭活的时候,碰到方家老大去随份子,也不过是他跟师父闲聊几句,之后便再无深交了。

    那天方老大来找师父,我还挺纳闷。没等我进屋,他先进去便把门反关了。隔着窗户,我看他拽着师父进了里屋。我去唐应屋里,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告诉我别问他,他不知道咋回事。方老大跟师父聊了有半个钟头,走的时候连跑带颠,像有啥急事。我问师父方家咋的了,他找咱干啥?师父也没说。在龛堂那连上三炷香,又行了九拜的大礼。看得我直发懵。

    又过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方家老大派人来送信儿说,方家老爷子快不行了。让师父赶紧过去。当时我还挺意外,因为前些年方家传得神乎其神。我想,那要是有个红白喜事啥的人家自己就办了,不一定能用咱们。不曾想还真找来了。

    我和师父到的时候临近中午。方家几口人住在自家开的饭馆后头,在一个大套院里。俗话说,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方老爷子还没咽气儿呢,帮忙张罗干活的挤了一院子。来的路上师父嘱咐我,待会儿穿寿衣的时候不让我沾边儿,让我在院子里等着。我跟他说我不害怕。他说不是害怕的事,是方老爷子的死与寻常的老人过世不同。等我再问,他老人家就啥都不说了。

    说来也怪,七月份盛夏,还是大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我一进后头的跨院,就感觉脑袋发晕眼前发黑,浑身唰地一下就凉透了。我使劲甩甩脑袋揉揉眼睛,只见那小院的房子上头,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往外冒。我刚想喊师父,发现师父早已进屋了。

    这时有人拍我肩膀,我转头一看,是我宝顺小舅。我问他干啥?他扒我耳朵说:“跟我来”。跟着他转了两个角,来到一间房门口:“五子,上次我说的就是这屋。进去看看不?”

    我说那人家都上着锁呢,你咋进去?他拿出两段铁丝:“这锁拦不住我。”

    我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人家锁门就是不让进。万一里面有钱财,回头咱俩说不清。宝顺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害怕吧。天天跟我吹天不怕地不怕的,事到临头你当缩头乌龟了。”

    当时明知道他是激我,但那时候年少气盛啊!这话听了还不蹦起来?!“你开!我要是往后退一步我是你孙子。”

    宝顺拿铁丝捅咕捅咕锁就开了,开开门里面还有一层挂帘儿。撩开帘子往里走,嚯!还真是。一排的白蜡后面供着各式各样没见过的神像。我在里边转了一圈问宝顺:“这不就是神像吗?哪来的什么人脸?”宝顺没言语。

    我又问了一遍:“你说的那人脸呢?”宝顺还不吱声,定定地望着我的后面。我看着他脸上那惊恐到神情,估摸着后面有啥东西。心下一转,直接朝门口跑去。宝顺就站在门口,门还是关着的。我连拽他带开门,就这一小会,就觉着后面阴风追人,好像有人推了我一下,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时有人刚好推门进来,“咣”我脑袋正撞在门上。来人不是别人,是师父和方老大。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强忍着不出声。师父看看我又看看宝顺,宝顺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一动没动。师父上去给了他一耳光,这才有反应。一个劲儿在那嘟囔,“老天爷呀,老天爷呀,有鬼呀,有鬼呀。”我以为师父会骂我,刚要承认错误,他老人家摆摆手,示意我上一边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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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7 09:57:41 | 显示全部楼层
    4,

    下午一点左右,跨院里一声嚎啕,方老爷子西去了。乡亲们忙着干活,师父又不让我靠前。宝顺被师父灌了药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实在闲的没事干,就跑到后窗户看看死人咋样了。为啥师父不让我进去帮忙呢?

    方家的后窗户不是原装的,是搬进来后重新开的。很小,跟小天窗似的。后面临街,夹着杖子也没人过来。我趴在小窗户上使劲往里看。方老爷子躺在炕上,地上站着师父,跪着的是方老大。正在给他爸净手脸。

    我还琢磨呢,这不挺正常吗?咋不让我进呢?刚想到这,就觉着眼前模糊不清了。以为是窗户埋汰,就朝玻璃上哈了口气,用袖子使劲擦,还是看不清。揉了揉眼睛贴在玻璃上用力一瞅,吓得我差点喊出来。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门进去,飘飘悠悠地躺进了方老爷子的身体里。因为实在意想不到,我吓得往后一退,“喀喇”一下蹬翻了砖头。慌里慌张跑到前面,师父迎出来问我,“都看见啦?”我点头。

    “没事,别慌。今晚守夜小心点就行。”

    晚上帮忙的都散去,我自己在灵棚里烧纸。方老大让老婆孩子磕完头也回去了。师父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周围查看有没有啥异样。比如有人家办婚丧嫁娶啥的。知道了好及时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八点多人就都走干净了,我找了把艾蒿点着驱蚊子。跪在棺材前面烧了会儿纸,隐隐觉着后背有些痛。这时师父进来看了眼供桌上的东西,让我再添些酒。

    起身进屋去拿,回来的时候就见师父站在棺材前端详方老爷子。我上前问:“咋了师父,哪不对呀?”

    师父没说话,把手伸到棺材里将逝者的头扶了扶。前半夜基本没什么事儿,师父让我眯一会儿。我带睡不睡地好像又做了个梦。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听见两声猫叫。吓得我从椅子上蹦起来,抄起烧火棍谨慎地盯着周围。猫叫声越来越远,这才放心。又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

    师父不在灵棚,看了看时间,估计是去外面打发那些孤魂野鬼了。每次哭活,只要是守夜,师父都会在半夜出去给路过的游魂烧些纸钱。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四方的游魂也都是苦命人,只要不害人,不必赶尽杀绝。

    5,

    我绕着棺材检查一圈,确保没有活物进来。已经半夜了,要格外小心。月影移中,也不知那方家老大咋想的?都这个时辰了也不来给他爸上香磕头。想到这我跪地点香,这一个头还没磕下去,眼睛余光恍惚看见方老爷子的遗像似乎动了一下。

    我当没看见,三个头磕完起身去屋里找趁手的家伙什。其实未必有多大用,但就是拿在手上心里踏实。出来经过棺材的时候突然感觉方老爷子有点不对劲儿。凑上前仔细瞅,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我又到遗像那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腿一软直接坐地上了。那两张脸根本不一样。

    我强站起来,又看了好几遍,棺材里方老爷子的脸乍看上去没啥变化。可你要是细瞅,那上面的确浮着另一个人的脸。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我冷静了些。我不敢大声喊,攥着铁锹在火盆那站着。心想,甭管是人是鬼,真要是来了小爷我就跟他拼了。

    当时我是面朝着棺材的方向。恍惚间就觉着后边好像来人了。但直觉告诉我不是师父。刚想到这儿,一只手啪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守灵下葬很忌讳拍肩膀。为啥?一个是怕把别人吓掉魂,再有一个,这肩上是有灯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三昧真火。其实呢就是人的阳气。有的人天生阳气弱,这一拍惊了魂蒙了心灯就灭了。那就极容易招惹邪祟。尤其是干我们这行,虽说都有神灵护身,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我们同村那个刘叔,祖辈上也是干这个。有一年给人守灵。半夜一个酒鬼不知道规矩,上去就拍了刘叔的肩膀。结果当天夜里刘叔家就来人喊师父过去帮忙。刘叔在人家灵棚里面色惨白抖如筛糠,一个劲儿喊自己身上冷。

    师父一看这么严重,夜里直接雇车拉着他去了刘家的祖坟。具体过程我不清楚,据说光纸钱就烧了好几麻袋。刘叔在炕上躺了好几个月才下地干活。

    这大半夜的又是在这种情形下,他这一拍我半条命岂不是要搭进去。想到这心里又气又急,左手抡起铁锹刚要甩过来。身后来人顺势倒在了我脚边。我往下一看,心下一惊,怎么是方家老大?

    此时方老大躺在地上眼角流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啥,喉咙上下直动,我赶紧给他掐人中。这时师父回来了,让我把方老大放在椅子上,用银针将方老大的食指扎破。别人扎完都是滴血,他这刚扎上,便“呲”一下窜出一捻血,还是黑色的。

    此时方老大面如金纸。我有点害怕:“师父,这咋办呀?这还能活吗?”

    师父取来供桌上的香灰放在酒盅里给方老大灌下去:“能不能活看他造化了。”

    我又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跟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叹口气:“我已将定魂驱邪的符纸贴在了棺材下面。等着看吧,指不定还出啥事儿呢。”

    过了一会儿,方老大气息均匀面色也恢复了一些,师父我俩将他送进屋内。这一折腾就凌晨一点多了,再挺一个时辰出了殡就消停了。想到这儿一推门出来。我“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我当时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但动静还是不小。因为方老爷子打棺材里坐起来了。

    我这喊完还没回过神来,就觉着有东西从我的左侧方“唰”地一下飞了出去,整落在方老爷子的头上。紧接着师父快步走到棺材前,抓起供桌上的大米抬手扬在了棺材里。又点起三炷香,口念心诀绕着棺材走了几圈,方老爷子这才又缓缓躺下。

    我看着蒙在方老爷子头上的衣服问:“这衣服是干啥的?”

    师父说:“这死人坐起来不可怕,动也不可怕,怕的是睁眼。这要是跟活人的眼睛对上,生死交灵那才麻烦,神仙也难救。”

    “那要是真对眼了会咋样?”我问。

    “不咋办。他替你活着,你替他死。”

    “那我刚才没看上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哆嗦。

    “不会。方老爷子的眼睛并没变红,你也没不对劲儿。没事的。收拾收拾,快到时辰了。”收拾完已经凌晨两点。我心里想,这回应该没事了吧?手边的笤帚刚放下,就听见屋里咕咚咕咚有动静。我以为师父往外搬啥东西呢,小跑着过去帮忙。一开门,方家老大杵在门口盯着我。

    “你没事啦方大哥?那也歇着吧。再有一会儿就得出灵了。”他不说话。我伸手扶他进屋,一搭上他胳膊我知道了,要出事!方老大的胳膊跟铁疙瘩一样硬,再看他眼睛,眼珠子根本就不转。借着灵棚的灯光,我看见他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白毛。我靠!尸替!

    尸替是我们行内的叫法。也有的管这个叫借身还魂。说的是人死后一魂不离身,找个活人替自己本该去地府的那一缕魂魄。但那也都是干死人行会招惹的东西,平常人基本碰不上这样的事。方家也不干这个,咋会出这事呢?

    “师父,师父。”我急得大喊。

    “别喊”,师父出现在方老大身后,“把他嘴掰开。”我上手费了死劲才给掰开。

    “这个放进去。”师父递给我一把糯米,上面黏糊糊的,闻着有点血腥气。塞进去之后眼睛倒是闭上了,可是弄不动啊。他整个人又硬又沉,跟死人无二。

    这时师父绕过来,掀开方老大的衣服,发现他前胸有一块儿地方黑乎乎的,我问:“这是啥?”

    师父说:“此为鬼坠。尸替里的一种阴招。让人坚硬不动,就可以骗过黑白无常。一开始在喉咙,慢慢往下走。若是到了丹田便回天乏术了。现在尚可,问题不大。”说完将一枚符纸贴上去,刺啦一下,符纸一贴到那块,黑印便红光一闪化成灰了。连用三枚,黑印才消退。

    方老大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再次把人扶进去,师父让我给他灌点高度酒。他要去找样东西。我都把人安顿好,出来检查了一下棺材里的方老爷子。不一会儿,师父从前院回来,手上拿了一个匣子。我问:“这里有啥呀?”师父没出声,招招手让我过去看。

    随着匣子慢慢抽出来,一张乌涂涂的人脸呈现出来。我瞪着眼睛:“就这个,在方老爷子脸上的就是他。”

    师父点头:“这东西害人不浅。取朱砂来。”师父将朱砂化在酒里洒在那张面皮上,随着一张符纸一起扔进了火盆。登时,一声粗野的怒吼在灵棚里乱窜,叫的人心神不稳。我还没练到像师父那样能闭住身心意,所以从心里往外没来由地想发火。正当感觉要压不住的时候,师父一碗水泼在我脸上,立马回过神来。怒吼声也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行了,这回消停了。拾掇利索等着出殡就好。”

    6,

    第二天的出殡一切顺利。当天穆老爷子也来了,还问:“没出啥事啊?这方家可不简单啊。”

    我问:“您老知道?那您说说呗,师父不告诉我。”

    “你师父不说那是因为答应了方老大要保守秘密。其实也没啥。这方家带着仙儿。”

    “带仙儿得保他家呀,咋还这样作呢?”

    穆老爷子哼笑:“你说的那是保家仙。这方家顶的可不是寻常的仙家,人家顶的是‘鬼仙’。”

    “鬼仙?”我惊讶。

    鬼仙这个我多少知道些。老早以前师父的一个挚友来探访他的时候,我听他提起过。咱们平时知道的都是出马仙保家仙,一般都是动物或者一些山怪精灵修得一缕真气,而这鬼仙可大大不同。

    据说此物百灵百应。求财得财,求官得官!但唯有一点,一旦要是应了他,那便得祖祖辈辈供奉他。少则要酒要肉,多则要阳气寿命。表面看上去好像没有大碍。实则越往后要的越多。万一不应他了,轻则损失财物,重则命丧黄泉。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必这方老爷子也是一开始尝到了甜头,却没想到此事并非等价交换,险些让他们方家断子绝孙。

    方老爷子过世之后。方家在几天内便出兑了所有买卖。据说是回了老家,也有人说在市里的庙上见过方老大。此事不得而知,也再无联络。

    正所谓命里有三莫求五。人活在世,吃多少,用多少,那都是有定数的。所有从歪门邪道来的,最终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别心存侥幸,举头三尺有神明!

    得嘞各位,回神吧。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非常时期大家照顾好自己。能把自己的吃喝拉撒照顾好了也是给国家做贡献。咱们都稳稳的,挺过这个寒冬!下期不见不散!祝,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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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4 09: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年应该注意的事》

    雷迪森俺的杰特们,大家好呀!看咱这英语,都能给人绊个跟头。

    这几天汤加火山的事大家都看了吧。吓人不?这回知道谁是老大了吧?大自然才是真正的大BOSS,咱们根本惹不起。

    还有就是上个文里有个哥们儿说香灰出镜频率很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里要说明一下,不然容易误导一些朋友。

    香灰、香火、朱砂、黄酒等等这些东西虽然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很常见,但我说的那个跟你们说的是不一样的,这里有一些机巧在里面,是不能说的。大家不要看了就觉得那玩意谁用都好使,不是那样的,比如朱砂,它本身是有毒的,不能随便用。

    所以大家看故事就看故事,有些东西千万不能自己尝试,也不要瞎联想。否则后果难料追悔莫及!切记切记!

    1,

    今天咱们说点啥呢?要不先唠五毛钱的闲嗑?其实我挺爱唠闲嗑的。你说大伙都忙一年了,我要是再说些贼正经的你们听着多累啊。我就在这扯淡,让你们放松放松,乐呵乐呵那不挺好吗,对不?说扯咱就扯,这件事也是发生在过年前后。

    要说干死人行完全不好那有点违心了,最起码前些年温饱还是能解决的。当然不是大鱼大肉啊,就是普通的白菜豆腐家常菜,锦衣玉食这是不可能的。其实这些年跟师父东奔西走贵的筵席咱也吃过,有的大老板或是出于礼貌,或是出于重视,安排的菜品有的都没见过。

    有一次一个煤老板通过朋友找到师父,他母亲过世,他想办得隆重些。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原来煤老板那么有钱。

    煤老板住的不是别墅,他说那玩意儿太俗,他盖了一座四合院,说是按照恭王府,也就是大贪官和珅的府邸修建的。除了面积缩小了,格局都是一样的,还带着我们参观了一圈。或许是我这欣赏水平不行,除了感觉鬼气森森,真没看出哪里豪华气派。

    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待不住,就转悠到厨房门口。刚好有几个干活的在里面聊天,我也过去凑热闹。做饭的大姨说煤老板的母亲自打住进这院子就没安生过,三天两头的闹毛病。有一阵子还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说院里的树上蹲个人,一会儿说柜子里有小孩儿。一开始家里人都挺害怕的,后来被老太太整皮实了,也就不在意了。

    我听着有意思,问:“那这老太太因为啥没的,得病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姨往我跟前靠了靠,眼睛不时看向屋里,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小伙子,我觉着这里的事不好说。那老太太虽说总闹小病,可大毛病没有。身体比我硬实。就是那儿子不省心。”

    “不省心?挣这么大家业还叫不省心啊?”

    大姨身体往下放了放,压低嗓子说:“你不知道这家业咋来的吧?你听说过五鬼运财没?”

    我摇摇头:“没听说过。哪五鬼啊?”

    其实这个我是知道的。民间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指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等五位阴将。第二种指的是五灵公,即东方生财鬼张元伯,西方生财鬼刘元达,南方生财鬼赵公明,北方生财鬼钟士贵,中央生财鬼史文业等五位神王。这两种说法只限于民间传说,具体有没有无从考证,所以咱也不敢乱说。

    大姨嘴一撇:“哎呀,你还干这活的呢,咋这也没听过?”

    我说:“啊,我才干没几天,以前在饭店打工。”

    “怪不得呢,我看那老头对你也不咋上心,有点不得意你。”

    “哎呀,大姨看出来了啦?”

    大姨挑了挑眉毛:“我这眼力贼好。吃的咸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我忙点头:“那可不。咸姨,不是,大姨,你给我讲讲呗,就是没事唠唠嗑,我也不跟别人说。”

    大姨往柴凳那努了努嘴,我点头走过去坐下,大姨边挑豆子边说起了一段她亲眼所见的事。

    2,

    “我来他家干活有六七年了。我是他家老太太的屯亲。那之前他家换过好几个保姆,都不行。做的菜老太太不爱吃。也就我这手艺还行,做的都是老味儿。”

    我忙附和:“那是,一看您这手艺就差不了。”

    “哎呀,我跟你说小伙子。我有一道拿手菜,鱼炖豆腐,那老好吃了,他家老太太一顿吃一条都不解馋。新钓的草鱼一斤半到二斤的,太大不行,土腥味重。别拍死,掐住鱼头一刀直接剁掉,腥味小。”

    我假装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急得快冒火了。

    大姨接着说:“鱼背有一根腥线,一边拍一边就拽出来了。改几下花刀,少抹一点盐。有高度白酒也抹点,料酒那味不正。然后热锅凉油,把鱼煎得两面金黄。鱼头里黑色的皮得弄掉,要不也腥。煎好拿出来,换油。豆腐切成一指长一指宽那么大,上锅煎。煎得两面硬皮发黄盛出来。葱姜蒜爆锅,把鱼再少煎一会儿,放酱油,呛出香味后添水,再搁点糖。汤开了放豆腐,加点盐,再放两个小红辣椒,你就炖去吧。一直炖几十分钟。最后调好咸淡口,大火收汁,抓把香菜往锅里一撒。那味儿贼香,给啥都不换!”

    我咽了咽口水:“哎呀大姨,你都把我说馋了。那他家老太太不会是想你这鱼得的病吧?”

    大姨捅咕我一下:“别瞎说。这事可不能逗闷子。他家老太太我得叫婶子。那老太太心可善了。知道我家穷,月月都多给我三百二百的工钱。农忙的时候还让我回去种地,还给我拿那么多衣服,有的都没穿过,还是新的呢。没事儿俺俩就坐这块摘菜唠嗑。哎,可惜老太太了。”说着撩起围裙擦了擦眼睛。

    我问:“那跟五鬼运财有啥关系?”

    “哎呀,你看我都跟你唠岔劈了。是这么回事。我来张家这么多年,前几年他家条件也没现在这么好。张老板只开了一个小加工厂。可就在四年前年三十那天晚上,我刚把饺子冻上,就看见他带着一个老头儿回来了。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干活的,做饭打扫卫生啥的都是我一个人。我进屋送茶水的时候,看见那老头儿穿着一身黄袍在屋里左看右看的。出来之后我寻思这玩意儿挺有意思,我就告诉老太太了。老太太来看他儿子不敢撵,我就得在旁边陪着。那老头儿看完之后又拿出一个盘子似的东西,一会左一会右地转圈。最后你猜咋的?”

    “咋的了”,我问。

    “最后就定在老太太坐那地方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急眼了,问:“咋的?看出我是妖怪啦?我要是妖怪第一个吃了你。”

    那老头儿不知道跟张老板说的啥,张老板就跟老太太要了七根头发。

    “老太太给了吗?”我问。

    “那咋不给呢。别说要头发,就是要命那当妈的也豁得出去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到肉,她能不给?薅完头发就把我们撵出去了。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那门的锁眼是坏的。平时我就用一团布堵着,那天关门的时候我顺手把布拿下来了。把老太太送回屋我又返回去了。就看那老头把薅下来的头发成分五份包好,又拿出五个死人牌位,不是咱们平时看见的那样,是很小的那种。之后还扎张老板手指头,弄的血抹在小牌位上。他整完就坐地中间哆嗦上了,说的啥也听不清。后来我就听见那屋里‘哗啦啦哗啦啦’,像小孩儿那玩具车跑来跑去的动静。听着挺瘆人的,我就要走。”

    “就这时候,那屋地上唰唰闪过几道白光,然后就有股臭哄哄的味儿飘出来。我闻着要咳嗽,怕被发现,就赶紧走了。自从那以后,张老板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啥好事就像给他留着似的,别人谁也不行,就他能干。这才几年?就干了好几个大煤矿。而且每年大年三十那老头儿都来。法事越做越大,一开始是在那小屋里,去年整个院子都做了。张老板司机是我家亲戚,他偷摸告诉我,那老头儿会‘五鬼运财’的法术。每年张老板都用大皮箱装满满一箱子钱给那老头送去。”

    “那跟老太太死有啥关系?”我小声问。

    大姨白了我一眼,“你咋这么笨呢,光说你师父不得意你。那鬼搁啥养着?钱?你见过哪个死鬼花人民币?猪肉炖粉条?你炖一锅看哪个鬼来吃?那不都是靠活人的精气喂养嘛。”

    “前年过年,老太太就劝他儿子别整这歪门邪道的了。他儿子可犟了,不听。嘴上答应好好的,结果年三十那天还是来了。第二天大年初一,老太太都没下来床。拉到医院也没查出啥病。开春又去的外省大医院,也没见起色,整天迷糊。”

    “夏天的时候老太太开始不对劲了。她说看见院里的柳树上有个人,我说没看见,她就指给我看。还告诉我那人穿的啥衣服长啥样。我一听吓得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老太太说的就是前两年在前边半山腰吊死的男人。他家离这不远,据说人可闷了,一棒子打不出个屁的那种。不知因为啥事没想开把自己吊死了。后来我给那大柳树系了个红布条,管不管用不知道,图个心安吧。”

    “去年,老太太又说衣柜里有小孩儿。我寻思她老糊涂了呗,就跟她逗闷子。问她啥样的小孩儿呀?她告诉我一岁多,穿个红色的小褂,梳个冲天髻,大眼睛,左边脸上有一大块儿青色的胎记。她说完我就知道是谁了。左边那栋小洋楼里有个大款包养的女人,她生的小孩。女的给人做小,孩子生下来一年多,大婆天天打上门。骂得那叫一个难听,离老远都听得见。硬把女人给逼疯了,带着孩子一起没的。你说这人都敢死,那咋不敢活着呢?”

    “老太太天天地见着死人,我就觉着要坏事。过去老人都说将死之人接阴阳,啥孤魂野鬼都能看见。今年老太太身体这么不好,我以为她儿子不能再做法了呢。结果又把那老头请来了。司机说来的路上老头就不同意,意思是老太太损寿太多,都够呛能挺到过年,不能再做了。张老板不同意。意思是做不做老太太都得死,不如做了好挣大钱。”

    “张老板真这么说的?”我不相信。

    大姨叹口气:“哎,人就这样。你看那当妈的能为孩子豁出命去,孩子可不一定这样对妈。张老板着急,过了小年就做的法,这才几天,老太太就没了。”

    我点头,“那是挺奇怪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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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4 09: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3,

    大姨站起身往窗户外瞅了瞅,说,“小伙子,你没发现他家没人来随礼啊?我跟你说,张老板发话了,谁也不通知。对外就说响应号召不收礼。其实他是怕别人看出啥,怕对他名声不好。找你们来干啥?还不是担心老太太夜里起尸找他算账嘛。要不这跟前就有哭丧的,他咋不用呢?”

    我一边“嗯啊”附和着一边站起来准备走。这时师父突然进来,“行啦老太太,你借着活人的嘴把这件事说得如此明白,到底是何用意?”

    做饭的大姨见师父进来麻溜闪到了旁边的灶台后面。师父:“那有灶王爷,小心伤到你,还是出来说清楚为好。”

    大姨谨慎地走过来施了一礼,“见过老先生。实情不瞒明眼人。我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只是我那儿子没个够哪行啊。还求先生帮忙劝劝我儿,不要再招鬼助财了。否则我那唯一的孙子都要保不住了。”

    师父低头想了想说:“我应了你就是。可你寿数未到便离世,恐怕要在阴祟之地游荡。这样吧,我明日在出门左转的九九八十一步立一个瓦庙,你暂且将魂魄安置在那。回魂夜之后我再来度你入轮回之路。”

    大姨又鞠了一躬后突然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动了。师父拿冷水弹了脸人才醒过来。我以为她得问咋回事呢?结果人家拍了拍身上的土,啥也没问转身走了。

    但是那次师父把我骂了。说我心气不灵,光知道听八卦,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万一是害人的鬼我当场就得玩完。当时听了很不服气,但过后一想确实后怕。事已至此,依照师父的脾气秉性这个活肯定不能再接,当晚他老人家就带着我连夜往回返了。幸亏那四合院离主道不远,不然师父我俩得走一宿。回来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去师父的一个道友那里借住了六天。

    张老板母亲第七天回魂夜的时候师父去瓦庙那接引的老太太。至于后来嘛,师父也并未管张老板请鬼的事。我问师父为啥不劝?师父说临走那天已经劝过,但毫无用处。他不但不听,还说我故意挡他财路。话已至此,无需再劝了。

    他的心性这么多年早就积弊难返,岂是旁人几句话就能说通的。各有各的因果,不可擅改命数,那有违天意。

    但就在前年,辗转听说这个煤老板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终究没有逃过他应该背负的因果。

    为此我有些疑惑,跑去问师父。为什么不提醒煤老板可能会有这种严重的后果呢?我相信他老人家当时一定感知到了。现在这样岂不是害了他的老婆孩子?

    师父说,我若告诉他这样的恶果那便是我泄露了天机。其次,他就是真的听了我的,收手,你以为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吗?佛教讲因果,道教讲承负。《太平经》里说:“凡人之行,或有力行善,反常得恶;或有力行恶,反则善。因自言为贤者,非也。力行善反则恶者,是承负先人之过,流灾前后积来害此人也。其行恶反善者,是先人深有积畜大功,来流及此人也”。

    意思是一个人的善恶德行,不但会影响自己,也会影响子孙后辈。更深一点说,先人的行为,是后辈人善恶报应的一部分。这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祖辈欠债后人还账’是一个道理。

    当时的我能记住师父说的话,但并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许多年过去,经历很多事之后总算略懂一二。

    就如《周易》里写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一样。很多事情的因果并不会立刻显现。但总有一天,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4,

    行啦,今天咱们就暂且扯到这?各位小主可还满意?马上过年了,我再跟大家说几个建议哈。

    一个是要给家里的祖先送些纸钱(注意防火)。如果条件不方便也可以在大年夜单弄一张小桌子,摆两盘素菜一杯酒三炷香,给祖先磕头。咱不讲迷信,但人总不能忘本。

    其次是在意本命年犯太岁的。其实我个人对这个真无感,因为这事要是真讲究起来是整个年运的问题,涉及到星象学,极少影响到个人。要是真在意的话在腰上系个红布条或红腰带就行,解解心疑还是可以的。

    还有就是过年回家催婚。劝告父母不要花大价钱去请神动婚啥的,除了被骗没别的用处。有那钱不如给你,你在女朋友那多用点钞能力,成功几率要比各种大师高出许多倍。

    还有就是每个人自带的风水,咱们的嘴。过年了,大家多说点好听的,一些不吉利、丧气、怼人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因为按面相学来说,一个人的口鼻是主导自身风水的重要特征。嘴主四方财,大家还是要注意些的。我身边一语成谶的例子有很多,哪天有机会跟大家聊(我怎么这么像居委会大妈。汗!)。

    最后祝公号里的亲人们平安喜乐,新年新面貌哦!咱们来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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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8 09: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普通人的护法神》

    1,

    亲人们,我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听说你们又要给我烧纸又要跟我上山的,把我吓得赶紧蹦出来给各位请安。

    这一阵子疫情遍地开花。我们这样的四线小城都冲上了某搜。街道全都封了,小区也出不去了。每天都在关注病例有没有增加。但是这次的封城比上次好了很多。民众不那么慌乱了,很多民生的事情也都有了基本保障。

    哎,谁都不想这样。但既然这样了也没办法,积极配合稳稳生活,别瞎添乱。当然了,网上的声音各种各样,有正面的有负面。但无论在键盘上骂得多凶,最后也都得乖乖在家待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也不过就是在逞口舌之快罢了。无需理会。我们有很丰富的抗疫经验,同心同力,相信很快能过去。

    其实我还好些,就是万平,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哈哈哈哈。这二货听说要封城,拿上车钥匙就往外冲。结果还没出小区就回来。小区管控只进不出。不过他也干点人事,敲小区食杂店的窗户买了好几大包方便面和其他方便食品啥的。所以我这几天就是上顿方便面下顿八宝粥。好在还有几个辣椒泡酱油,要不真吃不动了。

    晚上一边看新闻,一边打纸钱(清明用的),我俩开启了聊鬼模式。因为和他这种人聊活人费劲,不如聊死人痛快。

    他看着打完的印钱问:“小五,你周围的人都认同世上有鬼魂这种事吗?”

    我摇头:“这可说不好。有的人遇到了当然认为有,有的人一辈子碰不到那就认为没有呗。”

    他说我给你讲几个,你别害怕。

    我说:“你吓死了我都还活着呢,快讲吧,正好解闷。”

    2,

    万平:“一六年的时候我在微信摇一摇上认识了一个女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真能勾搭。”

    万平:“哎呀,纯粹交朋友,一点越界的行为都没有。”

    我哼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别打岔,再打岔不给你讲了。”万平接着说:“那时在一个朋友家。当时流行在微信上摇人。我加上的是一个女孩儿。聊上之后她说自己叫啥‘倾城之恋’。”

    “听着耳熟,是不张爱玲写的那个小说?”我问。

    他说不知道,反正发过来的照片挺好看的。

    “然后呢?”

    万平嚼了口茶叶:“然后可就有意思了。我俩加上之后她先跟我说话的。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笑:“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万平的表情一本正经,“我当时以为年轻人开玩笑呗,就没太当回事。我俩唠嗑都是晚上,白天不管我怎么跟她打招呼她都不回我,有一次我问她为啥只有晚上才出来,你是鬼啊?其实就是顺嘴一说,结果那姐妹儿回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心里一激灵。你也知道咱们干这活的多少都有点敏感。但我跟她聊了两天一点感觉没有,压根儿就没往那地方想。她这么一说给我整得还挺被动。

    我说我职业捉鬼人。女孩儿说你捉不到我。我说那肯定的,你又不是鬼。她说你怎么确定我不是鬼?我说我没感应到你的负磁场。她就回了哈哈俩字。之后那好几天都没消息,我觉得没啥戏了,找了她两次没动静也就拉倒了。

    有一天半夜我饿得到处找食,手机突然响了,她给我发了个嗨。我问她啥事?她问我是不是在找吃的?我奇怪她咋知道的?她说自己能掐会算。我约她出来一起吃宵夜,她没理这茬。等我快吃完的时候她又发来消息,告诉我她在铁西老电影院那里等我,半个小时不到她就走。

    那家伙,给我激动坏了。当时我有辆摩托车,一路加油狂奔,十分钟到电影院。等了半小时,人没来,微信也不回。刚要骂娘,手机响:‘急了?我因为临时有事去不了,很抱歉。’

    我一看也只能这样了,回了句没事就往回返。”

    我跪在纸钱上看着他:“你说了大半天就是泡妞没成功让人耍了,跟鬼有个毛关系?”

    万平抽口烟:“这奇怪的在后面呢。我回到朋友的住处没等上楼,身后有人喊我,是我朋友,也刚回来。我问他干啥去了?他说去见个网友。就是前几天我俩摇一摇加上的。我一问,他也被放鸽子了。隐隐约约的我就觉着这事有点怪。

    我问他网友叫啥名,他说叫‘倾城之恋’。我当时就蹦起来了。我俩把微信打开一看,还真是同一个人。她约我朋友去的是市区的新电影院,把我整铁西去了,倒是不能撞车。

    我俩挺生气,一起给她发消息质问她。她告诉我俩不用生气,应该谢谢她。我回,谢你啥?谢你耍俺俩啊?

    刚发出去,头上咕咚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玻璃碎爆的声音,然后就是尖叫和哭喊声。我抬头一看,有一家窗户冒着浓烟和火光。不一会儿消防就来了。等我俩回到住处的时候,屋子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玻璃和坏掉的家具。

    我和朋友好久没缓过神来。当晚我俩要不是去见网友,不死也没半条命,想起来就后怕。躺在宾馆琢磨来琢磨去我给那女孩儿发消息,连发好几条也没回。凌晨三点,女孩儿告诉我她要走了。我问去哪?她也不说。旁边我朋友睡着呢,突然坐起来,说他梦见倾城之恋哭着来跟他道别了。给他看收到的消息,我俩都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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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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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2-8 09: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3,

    “完了?这哪吓人了?你长得吓人吧!”

    万平摇头:“别急呀。第二天晚上我和朋友回他家,那栋楼因为爆炸后怕掉东西被隔离带拦上了,我俩就从旁边一栋楼的楼空绕过去的。那栋楼挨着小区围墙,道有点窄。走到中间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确切地说是阴风,这点我还是能分清的。

    我停下四处看,发现在小区围墙西北角的墙根处,有火光跳动。仔细一看是有人在烧纸。我走过去告诉他不能在这烧,太危险。烧纸的是一个小男孩,说他姐姐前几天去世了。他来偷偷给姐姐送些钱。

    我顺着火光看过去,墙根那果然摆着一张女孩儿的照片。就这一眼,我和朋友同时‘啊’的一声喊出来,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好几步。

    朋友喊:‘这不倾城之恋吗?’我一把拽住朋友的胳膊,让他别乱说。小男孩倒是很冷静,问我们是不是认识他姐姐。我说只是在小区里见过。怀着说不出来的心情我俩施了三礼。临走的时候我问小男孩,他姐姐什么时候走的?小男孩说算今天第八天。”

    万平说完盯着我看。“怎么个意思?难不成女孩儿发微信救你俩那天是她的头七回魂夜?”万平点头。

    “那她为啥救你俩啊?”我问。

    万平说:“朋友也是过后才想起来。有一次他在小区里看见两只大狗追一个姑娘,姑娘吓得连哭带喊,他跑上前将姑娘挡在身后,把狗踢走了。但当时并没仔细看姑娘的样子,只记得她吓得不轻,朋友让她赶紧回家。现在想来就是她了。”

    我放下手里的铜印:“那你咋没感觉到女孩儿的阴魂呢?”

    万平:“或许是她刚去世,没什么力量。还有就是她太善良。用咱们的话说魂魄很干净,没什么威胁,自然感觉不到。”说完,万平举着手机给我看:“一直到现在,我也没删掉她的微信。”果然,在他的微信联系人中,那个叫“倾城之恋”的女孩儿安静地待在那里。

    4,

    世上之事说不清的有千百种。为什么看起来幸福的夫妻会离婚?为什么多年的友情会疏远?为什么深深相恋的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当这些想不通时,我们往往归结于缘分尽了。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缘尽来解释的。因为有的缘分很不一样。就像明明和她的闺蜜。

    明明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俩刚认识没多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她仍然感到很困惑。

    明明:这件事搁在我心里好多年了,偶尔想起会觉得些许恍惚。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小慧,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两家住对门。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是工人。平时根本没时间照顾她。我家人觉得她可怜,就把她接来我家一起吃住。一开始小慧她爸不好意思麻烦我们,太奶奶说添双筷子而已,不算事。

    我和小慧几乎形影不离。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都结伴一起。我家里人都说我俩上辈子肯定是双胞胎,喜欢的东西都一模一样。就这样一起过了六年,上初二的时候她爸爸升为领导,被派到别的城市工作。小慧只能跟着一起走,况且省会城市的教育的确比我们这里强很多。

    刚分开的时候我天天哭,很想她。小慧到省城半个月之后才跟我联系。那天半夜,家里电话铃声大作。我连犹豫都没犹豫,从床上蹦到客厅去接,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小慧。

    电话那头小慧的声音很轻,说话也没什么起伏。我问她是不是出啥事了?她也不说。我俩打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电话,基本都是我说,小慧不太出声。我问她暑假能不能回来,她说不确定。

    挂上电话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我早没了睡意,坐在客厅发呆。太奶奶颤巍巍地出来问我是小慧吗?我说是。她转身往卧室走,边走边唠叨:“你咋知道就是她呢?”我也没接她话茬,年纪大,是会有些糊涂的。

    之后小慧每个周日都会给我打电话。还是说的不多,主要听我说。暑假放了半个月,一直联系不上她,电话也没有。太奶奶看我整天闷闷不乐,就说要请仙家下来看看。我问她看啥?她说看看小慧为啥没消息。

    太奶奶请仙不像别人需要很多繁琐的过程。她只要往龛堂那盘腿一坐,上三炷香就会有回应。我从小看到大,不觉得稀奇。

    小慧在我家的时候每次看到太奶奶请仙都兴奋得不得了。今天也很快,太奶奶刚坐好没一会儿就问:“来啦?”

    我上前问:“是小慧来了吗?”太奶奶闭着眼睛摇头。然后就变成了我听不懂的什么宇宙语。奇怪的是问的时间很长。以前太奶奶问事情也就三五分钟,那次却问了近半个小时。

    结束之后她老人家就回房间躺下了,好像很累的样子。我问她看出啥了?她说:“回头再说吧。”说完就睡了。一直到傍晚,太奶奶啥都没告诉我。

    又过了三四天,太奶奶突然让我去买烧鸡和供果。半夜,我透过门缝看见她一个人悄悄地在家门口摆上桌子,嘴里小声嘀咕着。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半个门口,太奶奶在门外干些啥就看不到了。

    第二天早上我问:“太奶奶,昨天夜里你干啥呢?”

    太奶奶说,跟一个过世的老朋友说说话。

    那个暑假小慧没来,我的整个假期都像丢了什么东西,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能这就是青春期小女生的心思特点吧。其实不光是那个暑假,之后的日子小慧也一直没联系过我。有时我甚至有点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为此我还每天写日记。写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写她的各种爱好和小毛病,写她离开我家之后我的心情,写我有多想她,又有多气她。

    写了大半年,老师夸我作文写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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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2-8 09: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5,

    寒假的时候我通常都不出去。老城区搬走了很多人,大部分厂宅已经没人了,空旷又破败。我妈说不安全,不让我往外跑。我们那栋楼也有几户搬走了,太奶奶不想搬,她说老房子的风水好。难得有这种养人又养鬼的风水良宅。养鬼也好吗?真是上了年纪有些糊涂了,我不跟她犟。

    那时小慧已经走了将近一年,我虽然还是很想她,但不再难过了。想的时候就写日记,已经写了好几本。

    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外面鹅毛般的大雪飘落,我趴在窗口看得出神。忽然,一个身影从风雪里走来,模样渐渐清晰。我有几秒钟都没喘气,然后是尖叫,我妈赶忙跑过来问我咋了?我跳着往外跑,鞋都没穿,飞也似的冲出去,一把抱住风雪中的小慧。

    妈妈很高兴小慧能来,晚饭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她自小就喜欢的口味。饭桌上,太奶奶一直不说话,看着我俩笑。

    吃过饭,我和小慧回到房间锁上门,放低声音,嘁嘁啾啾地说小女生的心事。分别这么久,实在有很多话要说。一整晚我俩都在聊天,谁都不困。小慧也不像在电话里那样蔫蔫的,还和以前一样开朗活泼。跟我分享了很多她在新环境遇到的人和事。我开心得昏了头,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小时候。

    早饭是小慧最喜欢的豆浆油条,可她几乎没吃,我也是。我俩可能是太开心了。不过小慧说她一会儿就得走,她爸回原来的单位办些事,一会儿她就过去跟她爸会合。

    我一下子急了,哭唧唧地求她多住几天。小慧说不行,还得回去补课,等五一假期的时候再回来看我。实在留不住,我哭着把她送到路口。

    雪停了一夜又下起来,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凉凉的。雪花绵密,天色灰暗。小慧走出几步开外我已经看不见她了。耷拉着脑袋往家走,走着走着我突然站住,然后又走几步又退回来,反反复复好几遍,又往小慧走的方向跑,又返回来。自己都不知道折腾了几个来回。两腿一软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好像被抽了真空一样,没有一点力气,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白雪覆盖的地面上,除了我刚才跑来跑去的脚印外,只有一行拖沓的印迹,我认得,那是我自己的。按理说,两个人并排走,应该有两行脚印。哪怕下着大雪也不可能这么快将其盖住。即使是盖住,也不能只盖她一个人的。

    除非,小慧没有脚印。那什么没有脚印呢?我不敢再想下去,也站不起来,就那么坐在漫天的风雪里。太奶奶来找我的时候,我脚已经冻麻了,怎么走回去的毫无知觉。我妈一边用雪给我搓手和脚,一边埋怨我傻,说要真长了冻疮一辈子都得遭罪。

    我回到自己房间,端起小慧昨晚用过的水杯,里面几乎还是满杯,她根本没喝。还有昨天的晚饭,那么多她爱吃的几乎没动,还有今天的早餐,也没吃。仔细回想,她连厕所都没去过。

    我依着床头靠在那,太奶奶来看我:“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但我不敢那么想,也不想承认。

    太奶奶拿出一样东西:“这是小慧托我给你的。”是一块我两一起买的卡通电子表。当时还为了买哪个图案吵架来着。最后我们都买了对方喜欢的图案。

    这件事一直到太奶奶过世我也没再问过一句,小慧也再没来过电话。转过年的五一假期,我和同学一起约着去山上玩。爬到一半的时候坐下来休息,林子里突然窜出一条蛇,在我眼前立着脖子一动不动。

    都是孩子,谁也没见过,尖叫过后纷纷逃跑。那蛇也不去追别人,跟我作对一样看着我。我当时已经吓得喊不出来也动不了,脑袋都吓木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有人说话:“别怕,你走。有我呢。”话音刚落,就觉着整个身体好似被人推着一样向前移动。走出没多远,我回头看,那条蛇像被施了法术,直直地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一会儿,有两个男同学带着两个成年人赶来,把我们护送到山下。同学们都问我怎么把蛇赶跑的。我说不知道,都吓忘了。但我知道,那个让我走的声音分明就是小慧的,我不会听错。

    6,

    明明讲完后问我:“小五,你说小慧还会来看我吗?”

    我说:“会的,一定会。”我留意到,从始至终,明明都没有说出那个字。爱惜如此。

    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擦肩、有的回眸、有的吃茶、有的喝酒。但总有那么一个人,见证了你从幼稚到懵懂,从羞涩到泪流,从英气勃勃到油腻秃头。岁月翻转,大浪淘沙,不是血缘,也不心动,但他总在你左右。与你共忆沙雕的过往,和你一起叹岁月无常。不知道你们的身旁有没有这样的人呢?一起来说说吧!

    行啦,今天就先到这里。有朋友一直在后台问明明和唐应的事。不怕跟你们爆个料,明明跟唐应挑明了。东北姑娘嘛,爱恨都很干脆。

    他们两个发生不少事,但这情情爱爱的我真描述不来。写不好就容易让人误会三角恋啥的。所以我拜托师姐把他俩的事写一写。况且,师姐一直是他俩的见证者。明明啥都跟师姐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整得跟失心疯一样。实在看不懂。这世上怕是除了唐应也没人能让明明变成那样子了。哎,其实唐应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得嘞,还是哪天让师姐跟你们说吧。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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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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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2-11 09:45: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债》

    1,



    之前有朋友留言,说如果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跟你们说说。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宽宥。毕竟我一直都标榜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一次封城还是五内俱火。



    万平倒是很平静,就是很不满意没有茶叶可吃。我们从满天飞雪封到城春柳绿,春天总是充满希望,愿一切都快快好起来。



    以前一个人在家总是觉得很无聊,现在我和万平两个大男人天天在一起,也没觉得多有趣。将近三个月混下来,发现我俩除了聊死人,几乎没啥可说的。



    后来我俩互相看对方都会同时说“聊点阳间的事吧。”不过俗话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想来想去,还是跟大伙聊点月亮底下的吧,能比阳间的有点意思。



    2,



    大概是八九年前吧,村里有个很老很老的老人去世了。老到啥样呢?他整个人的背,躬的脸都快跟腿贴在一起了。每次他出来溜达的时候,村里一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就会跟在后面学他走路。他也不恼,拄着根木头棍子一点点地往前挪动。



    打我记事起这老头儿就在我们村,奶奶让我管他叫六爷爷。我问是咱家啥亲戚呀?



    奶奶说:“没啥亲戚,只是在咱这屯子住了好几十年了,论岁数也得喊他一声六爷爷。他比你爷爷还长几岁呢。”



    六爷爷家原来跟穆老爷子家挨着,有一年腊月小年那天,六爷爷家的房子起火了。那火着得稀奇,从房顶上着的。而且只把房盖烧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帮忙救火的时候,六爷爷就坐在自家院里的木头墩上,也不急也不喊,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穆老爷子和师父也在边上,陪着六爷爷说话。



    当时师父还爱喝一口,常年揣着个酒葫芦。他让我去穆老爷子家拿了瓷碗,三人说一会儿喝一会儿。我一个小屁孩,面前都是长辈,自然不能坐下,杵在那里,看着大家往房子上泼水,耳朵支棱着听三个老怪说话。



    原话记不全了,我给大家说个大概吧。



    3,



    师父问:“啥时候的事?”



    六爷爷说:“还是我年轻的时候。”



    穆老爷子问:“咋这些年才找过来?”



    六爷爷:“当初说好的,五十年。”



    师父问:“你自己的事情都交代好了?”



    六爷爷:“没啥交代的。无儿无女,无财无权,落了个干净。”



    穆老爷子:“到时候我来送你。”



    师父:“我给你喝道。”



    六爷爷:“我这一门没有火葬的。我就烧了吧,做个衣冠冢,也算是彻底了断,免得再生枝节。”



    话说到这三人谁也不吱声了,火也灭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六爷爷以前是干啥的?师父没理我。我又回家问奶奶,奶奶只含糊地说了句,好像是干木匠活的,可还不是打家具,估计不是啥正经营生,到底干啥的她也不知道。



    这之后六爷爷就搬到了村子尾巴。那有一处空房,原来是村部,后来集中规划换了地方,房子就一直空着。



    六爷爷搬家的时候东西少得可怜,只有一床铺盖一个包袱和一个小木箱。搬家那天师父让我去镇上买的各式吃食,又打了酒,晚饭时候,穆老爷子来找师父,两人去了六爷爷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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