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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0 15: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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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叫来首相杜让能。
这位当年于危难中紧跟唐僖宗李俨出奔兴元的宰相已经五十多岁了。
杜相,我要讨伐李茂贞。李晔对着杜让能就是一嗓子。
讨伐李茂贞?这大概也是杜让能的想法,这些日子来,他也接到了很多从凤翔来的谩骂信。在那里面,他被描绘成杨复恭同党,乱国之贼子。
这是一个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可在听到皇上的话后,杜让能马上答道:行不通。
他太清楚长安城的那些禁军大宝贝了,唯一还能上得战场的杨守立部也在老大被斩后,跑了个精光。
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出征,更何况,长安承受不了失败。
凤翔太近了,出门左转就能到长安,要是一败,凤翔的兵一天之内就能冲到长安。
可李晔已经下了决心。他说道:王室日微,号令不出国门,天下的志士有谁不心痛?
朕再不愿做一个懦弱的人,坐着被贼子欺欠的日子朕再也过不下去了。
让朕战斗吧,就算失败。
为朕调集兵马粮草吧,尽你所能。
朕将领着诸王出战,成败朕自会承担!
李晔双眼发红,声已近嘶。
陛下,您真的要这样做,也应该召开军事会议,众大臣一起商议。杜让能缓缓说道。
你就是首相,为什么不与朕同进退,为什么要避祸!李晔冲口而出。言出,已生悔意。
而那一刻,杜让能泪流满面。
我会避祸?!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悲怆的杜让能决然说道:好吧,陛下的命令为臣岂敢不从,于今,我就用自己的生命为之一拼。(敢不奉诏,以死继之!)
从此,杜让能就成了京西招讨总策划师,据说在以后一个多月里,他没有回过家,一直呆在了宰相办公室(中书省)筹划着一切。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保密。
谋成于密而败于泄,三军之事莫重于密。
可就在杜让能筹划没多久,李晔要讨伐凤翔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更传出了长安城,抵达至李茂贞处。
李茂贞还没有做好从吵架过渡到打架的心理准备,与天子过招不划算,胜了人家会骂你反贼,群起而攻之,败了不用多说,长安狗脊岭与独柳树下好久没砍人了。
怎么办?
李茂贞不愧为三贱客之首,马上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招数。
131.
有一天的早晨,长安街头。
这一天,长安的气氛有点怪,在得知天子又意气丰发,要西讨凤翔时,长安市民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可今天给人的感觉实在有些异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怪象总于出现了,在长安的街头,突然冒出了一小堆人,他们边走边招呼,不过多久,就聚集了上千号人,直奔朱麻街。这些人各有千秋,凑近了一看,可用水浒传里一段来描述:长王三,矮李四。急三千,慢八百。笆上粪,屎里蛆。米中虫,饭内屁。鸟上刺,沙小生。木伴哥,牛筋等等,一时间,长安城内的优秀无业的有业的人员全来齐了。
他们喊口号,拉横幅,赤上身,敲大鼓,点铜锣,放鞭炮。像一阵风掠过长安大街,
其口号大抵是: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友好不要纷争。
这正是李茂贞同学的妙计:示威游行。
李茂贞实仍天纵奇才,发动群众走上街头,引导舆论控制政府,开中华民主之先河,堪称言论自由之始祖。
第一个倒霉的大唐高官是西门君遂。这位同志上班的半途中,就被不明真相的人群给拦住了。
他们挥舞着拳头,大喊:凤翔的镇帅没有罪,为什么讨伐他!
封建社会是专制社会,对于民主自由全没概念,西门君遂自入宫后,也只知道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那了解什么群众呼声这档子不着边的事。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百姓游行示威的事情。一时间,比大姑娘上花轿还紧张,但政治上的本能告诉他:对于此事,最好能推就推。
西门君遂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这是宰相们的工作,我是太监,只管给皇上娘娘们洗尿布。
众人一想,也对,这事,还得找宰相。
对,找宰相,宰相在那里?
西门大宫人向群众报告:就在后面。
于是西门君遂混了过去,一脱离群众他就快马加鞭,一会就走的没影。
而宰相真的来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宰相上班的队列是显眼的。以雪亮之眼睛发现显眼之宰相,当然是容易之极的事情。
上啊,那就是宰相。有人一招呼,呼啦拉全围了过去。
被围的宰相,一个叫崔昭纬,另一个叫郑延昌。
唐未宰相换得快,这里简单介绍一下,郑延昌同学,进士出身,当官后主要干些后勤工作,一生努力工作,大事没干过,小事干不断,这样的人只有苦劳没功劳,一生愿望就是月月有粮出,坐等退体领劳保。
崔昭纬同志就有出息的多,科举出身,还是状元,而且还在新唐书里占了一块地盘,那块地盘叫奸臣传。
现在可以揭晓杜让能在中书省呆了一个月都没回过家,可将要兴兵的消息却传的人人皆知的原因了。其原因只能有一个,中书省有内鬼!
内鬼的正是崔昭纬。堂堂一个宰相级别的人物却跑去给地方军政府当耳喉,实在是情有可源,那些年,要是不认识两个手里有兵的,实在没办法在长安这个黑风腥雨的江湖上混。
崔昭纬同志干得不错,堪称中书省深喉,三贱客的优秀地下工作者。所有的政令,军事安排全部都传递到了凤翔。甚至宰相们进中书省时是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三贱客们都知道的一清两楚。
反观雇佣方三贱客们就太没有江湖道义,搞示威游行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事先通知一下自己的卧底人员。
在示威群众的吵吵嚷嚷中,崔昭纬明白了,这是为李茂贞诉冤求情的。他放心了,没事,这不是找我们的,大不了推给杜让能。
崔昭纬从容的摆了摆手,让群众安静了些,他说道:长安各界有责任心的市民们静一静。
长安的各界百姓果然静了那么一会,据说这些群众来自长安各个阶层,工种,确实有一定的代表性,主要人员有:卖臭豆腐的拉皮条的代客停马的收保护费的办证件的割皮包或者包皮的拐小孩的卖妇女的要饭的捡钱的放利钱的看赌档的碰瓷的遇老乡的等等等等。
崔昭纬接着说道:你们说的这个事情圣上已经全权交给杜太尉,我们也被蒙在了鼓里。
群众们你看我,我看你,难道又找错人了?
郑相公,您看,说清楚就没事了。崔昭纬回头对郑延昌微笑。只可惜,他笑的太早了。不一会,叭的一声,一只臭鸡蛋不远千尺而来,精确制导飞行,挟腥带臭绽放在崔昭纬的脸上。
管你杜太尉不杜太尉的,反正这事就是你们宰相管!
对,他们都是一伙的,揍谁都不冤!
说不定他就是那姓杜的!,
原来人民群众的眼睛不总是雪亮的,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李茂贞花了五钱银子请来的群众演员,虽说居住在天子脚下,但只知道穿紫袍,佩金鱼袋的都是大官,谁分得清杜太尉还是崔太尉。
大家上啊!
不一会,茄子萝卜白菜鸡蛋满天飞,三贱客的人说了,这些东西管够,随便扔,回来可以报销。
难得做一回大款,不扔白不扔。只可怜了两位宰相,平时也就接受过四书五经之教育,三纲五常之约束,那经受这等群众运动的洗礼,不一会儿,轿子也不要了,哥俩抱头鼠窜。
逃跑当中,实在混乱,谁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崔昭纬只感觉腰上被人摸了一把,得,估计那河田玉的腰坠没了,又被人扯了一下,娘啊,金鱼袋怕是便宜谁家小娘子了。又感觉有人在头上扫了一把,帽子交待了,袖子也被人抓住,好不容易挣脱了身,可两袖空空钱包没了。不期然,屁股还被人抓了两把,这天杀的断背!
等两位难兄难弟逃到一个民宅,把门关起来后,两人一看。官服被人脱了(这肯定是拉皮条的杰作),官帽被人顺了,连官印都不知所踪(这胆大的。),还好,裤头还在,要不大唐就得出两裸奔宰相了。(二相下舆走匿民家,仅自免,丧堂印及朝服。)
郑延昌浑身抖的跟小母鸡,就连群众们到底要求什么他都没听明白。崔昭纬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只是又气又恨又怨又羞。
难怪人家说卧底就是在走一条无间道,真不是人干的。以后得跟他们说清楚了,信息一定要共享!
当两位宰相缩成一团时,李晔已经接到了风声。这还了得,天子脚下,竟然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群体突发事件。
还不叫禁军去抓!
群众演员就是群众演员,也许一个词可以更好形容:乌合之众。禁军一杀到,就暴露了其计划不严密,应对不周全的弱点。唯一的反应就是一哄而散。
据说,有两个带头闹事的被抓了个正着,送到大牢里一待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就是凤翔镇帅指使我们干的。
竟敢挟百姓以令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晔怒吼: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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