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路末班车2》悬之又悬，案中有案（全书完），作者：老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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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双料卧底

    “炸车？！”

    玉虚子无所不用其极，陈晨也相信他会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达到目的，但要说是炸毁13路末班车的办法，还真叫所有人大吃一惊！

    大胡子咂了咂舌，目瞪口呆问，“老刘，这13路...还能炸的着呢？”

    这个问题都不用老刘亲自回答,  陈晨便能肯定的给出解释：

    “当然可以，这辆公交车虽然能乘载三十年前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幽灵车，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真实存在，它看得见，摸得着,  当然也可以毁掉！”

    大胡子“啊”了一声,  眨了眨眼，老刘在一边补充说：

    “炸车...这个办法倒挺简单的，玉虚子一定是先让张翠萍和顾人盼达成共识，而后算好时间做好准备，待顾人盼下车之后，再炸毁车子，顾人盼本来就是三十年前的人，车子一毁，她就没地方可回了，自然得留在现在！”

    “只是...”老刘的话似乎还没说完，他慢慢悠悠的走到小平头跟前，“毕竟13路末班车从没炸过，这个办法是不是真的能成，也不好说！”

    小平头急道，“能不能成也不应该冒这个险啊！”

    大胡子又有问题了。

    “等会儿，13路末班车既然真的能炸了,  这不算是件好事儿吗？陈晨和小妍的麻烦，不就是因为这趟车而起的吗？这车一炸，事情不就都结束了？”

    “我们俩见鬼的毛病能不能随着车毁结束还不知道,  但后续麻烦一定不少，那顾人盼如果真的留下来了怎么办？她和钟殷红一样，是不可控的，而且，车没了，也意味着顾左峰再也出现不了，这一连串不可预见的后果，都会接踵而至！”

    “是啊！”小妍说完，老刘低着头接了一句，又慢慢走到陈晨身边。

    “13路末班车缠住的可不单单是他们俩个孩子，别忘了，顾左峰也是个正常人呐，如果三十年前的他在末班车上炸死，会不会就此魂飞湮灭，还能不能正常投胎，又谁能拿的准呢？”

    事情的严重后果可能还远远不止于此，陈晨立马想到了双吉镇的风水问题，刚要与老刘提出来,  他扬起干枯的手臂,  问小平头说：

    “孩子，炸车的事情，他是怎么筹划的，安排在哪一天，这些你知道吗？”

    小平头摇头，“师傅昨天吩咐我去置办炸药，那些细节的事儿没来得及交待，我当场就反对他不要这么做，还...还挨了一巴掌！”

    陈晨他们匆忙赶回来，进了屋子就开始讨论问题，都没注意到，小平头的右脸红肿厉害，明显比左边高出不少。

    记得上次在终南山的时候，小平头就说过玉虚子动手打人，没想到这老东西变本加厉，下手越来越重了。

    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见他这么可怜，陈晨也不舒服。

    “兄弟，你就听我一次劝，玉虚子狼子野心，手里沾满人命，现在他要做什么你也知道了，这终南山，你是真的没必要再回去了！”

    像这样的邀请，小平头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了，但这一回，他没有再替师傅说话，也没有固执的坚持己见！

    玉虚子这狠狠的一巴掌，终于把这个忠心耿耿的徒弟打醒了！！

    小平头用力的吸了口气，把胸膛挺得高高得，咬着牙说：

    “我实在不明白，一向乐善好施得师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明知道你和小妍被车缠着得事情还没得到解决，仍然不顾后果的要毁掉13路，现在的他，为了达到目的，已经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说完，小平头裹着眼泪看向陈晨，又看了看老刘，坚定道：

    “我这次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我不会给他准备炸药，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帮他了！”

    小平头被打成这个样子，使了那么大劲，还以为要说什么狠话，结果他对师父的最大憎恨，也仅仅是不再帮忙而已！

    陈晨听了真是觉得又气又好笑，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老刘“咯咯”一声。

    “孩子，你既然决定不帮他了，那能不能回头帮帮我们呢？”

    “可以，只要我能帮的到...”

    “你一定能帮到！”老刘也不客气，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事情很简单，就是劳烦你还得回去，把他准备炸车的时间打听给我！”

    “那...师父再让我准备炸药怎么办？”

    老刘背起手，片刻后回复说：

    “那也不打紧，你就照他吩咐准备好了，不用怕，我不会让炸药顺利上车的！”

    在场的都听明白了，老刘这是想把他派回去当间谍。

    小平头决定不再回山，已然下了很大决心，再让他背叛师父，不知道他能否做到。

    房间里没人吭声，他也一直没有答应，气氛有些尴尬，陈晨刚想替他说两句话，还没张嘴，小平头一跺脚，发狠道：

    “好！现在人命关天，既然师父入魔道了，我也豁出去了....我帮你们！”

    见他同意，老刘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

    没多耽搁，隔天早晨，小平头就折腾回去了，他这一趟来去匆忙，但扮演的角色却有了质的变化。

    玉虚子想炸毁13路末班车，把顾人盼强行留下来，这是万不可能叫他成功的。

    现在有了小平头诚心作为内应，往后应对玉虚子也一定方便不少！

    得出空来，陈晨和老刘沿着街道闲聊，赶紧把这趟去给钟殷红穿鞋的经历与他详细讲述一遍。

    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双吉镇的风水问题，和狼山换皮的联系等等，所有他们当时的一切猜测。

    老刘听了这些也感到相当震惊，尤其听到临吉改名双吉，城市规划时，从中间开出一条人工河，把整个小镇分为河东河西，形成一个太极图时，他整个人面无血色。

    老刘很认可陈晨把玉虚子，双吉镇和狼山三方面联系起来的所有揣测！

    但至于如何破局，老刘是觉得，既然玉虚子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只要把他研究透了，双吉的风水，双吉人的命，他们的皮，自然都会有办法保住！

    待说完这些正事，陈晨搓了搓手，又开始惦念起小平头来。

    “我那兄弟好不容易才逃出终南山，不知道他再回去安不安全，玉虚子会怎么待他！”

    老刘和小平头是初次见面，似乎对他印象不好。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指望他能从那边提供多少有用的消息，而且，他就算真说了，我也不信，你这位朋友，其实是被我故意轰回去的！”

    陈晨一愣。

    “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想利用他吗？”

    老刘苦笑。

    “当然不是，这孩子看着傻傻憨憨的，真正被谁利用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陈晨话一脱口就瞬间明白了。

    “你怀疑他是被玉虚子派来卧咱们的？”

    老刘又开始咳嗽，他的身体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样。

    “不好说，所以我不敢留他在这！”

    陈晨脑子有些混乱，捂着头想了想，替小平头抱屈：

    “老刘，应该不会的，他救过我两命，特别是最近在狼山上的那一次，还差点搭进去一条胳膊呢，再者说，他人瘦了这么多，脸上肿的那么高，也不像装出来的！”

    “但愿吧！”老刘不想继续往后说了，转身往回招呼：

    “走，回去，既然鞋穿完了，就会会钟殷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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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钟殷红开口

    老刘不了解小平头，他的谨慎不无道理，毕竟，如今已经到了破局的关键时刻！

    终于可以和钟殷红正面对话了。

    老刘在附近商店买了些纸钱，几根燃香做事前准备，遗憾的是，张队长一早外出未归，联系后说要明天才能回来，那柯老的坛子，姑且用不上了！

    玉虚子炸车计划迫在眉睫，老刘的意思是，一天也不能再等，先继续再说！

    钟殷红知晓一切前因后果，能不能就此打通所有事情脉络，在此一举，大家实在期待已久，做完这些简单准备后。

    陈晨，孙小妍，李桃七，大胡子，戴美玉，就连狼大姐和小狼崽子也在，所有人悉数到齐房间。

    柯姥爷带着帽子平静的躺在床上，老刘提醒众人一句不要害怕，便把帽子一把摘了下来，露出他头顶正中，那只皮里肉外，比牛眼还大的恐怖眼睛！

    这只一直被遮盖的鬼肉眼得以重见光明，显的异常活泼，眼球带着血丝，左右转个不停，想把房间里的一切看个清楚。

    先前还只是听说，此刻是除了陈晨和老刘以外，大家第一次见到柯老头顶长眼睛的异相，所有人一片哗然，就连小妍这种很勇敢姑娘都频频皱起眉头，明显感到不适！

    大胡子瞠目结舌，赶忙拉着戴美玉躲在李桃七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往床边偷看。

    “这，老爷子的脑袋瓜子上还真长眼睛咯！”

    陈晨有意提高声音，给他，也是给在场所有新生疑虑的朋友解释：

    “柯老体内的钟殷红想知道外边的样子，就催生出这只鬼肉眼，除了头顶这里，在老人家尾椎骨的位置，还长了一个呢！”

    头顶的大眼睛到处乱看，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角落，当它与戴美玉眼神相交时，吓的她“啊”的惊呼一声，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床问：

    “她，她真的看的到我们吗？”

    老刘轻轻颔首，拄着棍子走过去，拦在她和眼睛中间。

    “当然看得到，先让她熟悉熟悉环境，和屋里的人吧！”

    鬼肉眼被帽子遮盖了太久，好不容易放开视野，大眼睛眨啊眨的，一刻也不落闲。

    莫约过去三五分钟，老刘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嘱咐陈晨把房门关好，把窗户拉上窗帘，将整个房间完全封闭起来。

    尽管是大白天的，这窗帘一拉，阳光射不进来，屋里光线变暗，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钟殷红的恐怖名声在外，大胡子拉着戴美玉的手冰凉发抖，却仍在强撑面子，孙小妍也有意无意的往陈晨身边挪了挪，李桃七倒是无所畏惧，眼睛像个钩子一样盯着，似乎好奇胜过恐惧！

    老刘又吩咐大家尽量散开站在墙边，让出中间位置，拿来一叠纸钱，随便抽出两张，贴在柯老的头顶和尾椎骨的眼睛上，一边贴一边说：

    “看够了就别看了，一会就放你出来说话！”

    随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火盆搁在床头，嘴里念念有词的点燃剩下的纸钱！

    这些纸钱，都是经过老刘亲自用古币一下一下锤印过的，纸一烧起来，老刘先扯出一张，回头嘱咐陈晨说：

    “把这个扔到房门外去！”

    陈晨接过来照办，老刘又扯一张，递给紧张到冒汗的大胡子。

    “你把这个，扔到窗外去！”

    大胡子心里打怵，明显不太情愿，小声道：

    “咱这三楼呢，往下扔带火的东西，不得刮人一窗户吗？”

    老刘自然能轻易看穿他的小心思，叹口气说：

    “那就放在窗台上！”

    “哎...好！”大胡子用食指和拇指掐着纸尖，胆颤心惊的凑了过去。

    这个开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农村上坟祭拜先祖烧送纸钱时候都会这么做，意在打发周围的小鬼。

    老刘安排完这些后，又抽出来最后一张，叫人把柯老从床上扶起坐着，慢悠悠起身，左手把他的嘴掰开，在众目睽睽下，将右手还着着火的纸钱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大胡子见状眼珠子一瞪，想要张嘴问问，又觉得不合时宜，把话咽了回去。

    到目前为止，似乎一切顺利，等盆里的火灭了，老刘最后点燃了一根香插进床头的火盆纸灰里，转身提醒大家说：

    “都准备好了吧，我要让她张嘴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跟她聊到这根香烧尽！”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还有些七上八下。

    先前就曾查明，钟殷红藏在了柯老脚踝的位置，老刘趴在柯老耳边低语几句，过去按住那里，沿着经络慢慢的一路往上推挤！

    经过大腿，经过丹田，经过胸膛....

    在老刘的手移动到柯老喉咙位置时，他“嗖”的一下，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柯老爷子昏迷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睁眼，眼白浑浊无神，一眨不眨，像是诈尸！

    房间里没人敢说话，盯了他半晌，见也没什么动静，陈晨打破平静，轻声问：

    “老刘，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老刘没回答，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眼神犀利的盯着柯老的脸：

    “我们为了你可费了不少劲，既然出来了，就说说话吧！”

    已经放出来了吗？大家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见得柯老终于动了，他白纸一样的脸抽动一下，嘴角上扬到一边，突然邪魅的笑了起来，随即又缓缓闭上眼睛，“卡吧”一声，像是断线风筝一样垂下脑袋，把头顶的纸钱抖落，露出头皮里的眼睛四处张望，用着柯姥爷的声音，阴森森的开口说：

    “你这老头，舍得放我出来了吗？”

    柯老的声音，本是低沉中厚的，如今换到钟殷红使用，竟然变得男不男女不女，听着叫人难受。

    见这恐怖场景，除了李桃七以外，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捏了把汗！

    老刘把手搭在腿上，像是拉家常一样，自然而然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柯老低垂着脑袋，头顶眼珠流窜，嘴角微动而语：

    “就叫我钟殷红吧，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些年也从来没改过！”

    说完，他头顶的眼珠灵活的转向另一侧，盯的陈晨问：

    “你见过顾左峰了吗？”

    这个样子与钟殷红对话，实在诡异骇然，陈晨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回答说：

    “我和他接触很久了，鞋，他还托我给你买了双鞋....你，收到了吗？”

    不知道钟殷红在思考什么，那人头上的眼皮耷拉下来，突然闷声不语。

    陈晨手心渗汗，因为老刘说过，叫钟殷红出来，最怕的是不被信任！

    焦急的等待了十几秒钟，她才终于开口，只不过没有提小白鞋的事儿，而是转变话题问：

    “我女儿，顾人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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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极反转

   陈晨第一次在13路末班车上梦见钟殷红的时候，她就在找顾人盼，没想到如今与她真正发生对话，她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陈晨不敢胡乱回答，想看老刘如何指示。

    老刘回头瞥了他一眼，“咱们又不是恶人，实话实说！”

    陈晨“嗯”了一声道，“顾人盼....暂时还在13路车上！”

    柯老人头上的眼睛眨了眨，看不出喜怒，钟殷红闻言又问：

    “你去过我的家里，没把她的玩具熊还给她吗？”

    “没...还没有，那只小熊现在也不在我这里，被一位道长带走了！”

    陈晨话音一落，老刘追问说：

    “你是希望把小熊还给那孩子，还是不希望还给她呢？”

    钟殷红的眼睛又转回来看向老刘。

    “我当然是希望她能下车，但是顾左峰一定不会这么想吧？”

    钟殷红的话外音，是顾人盼拿到小熊就可以下车，果然跟他们先前所考虑的一致。

    陈晨为自己一直以来做出的正确决断感到欣慰，但同时也为钟殷红对待此事的立场担忧，既然老刘放话叫自己实话实说，也不必遮掩，回答道：

    “从我认识顾左峰开始，他就一直在防备这件事儿，先是叫我杀狗不成，又想让我们烧了她的尸骨，总之，就是不想让顾人盼脱离出来！”

    钟殷红闻言，借着柯老的嘴惨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无奈。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其实从一开始到最后，他一直都是这么选择的！”

    “是吗？”陈晨看了老刘一眼，压低语气试探询问：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跟你有什么关系？”

    从开始到现在，钟殷红都还稳定，陈晨说话小心翼翼，尽量控制她的情绪，解释道：

    “说实话，我跟顾左峰，顾人盼一样，都被13路末班车缠上了，他们父女俩，一个下不来，一个走不远，我虽然不受这样的限制，但从我第一次踏上车子开始，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都要在见鬼中九死一生....现在末班车越来越不稳定，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解决问题！”

    钟殷红听了这番话，似乎情绪高涨，血淋淋的恐怖大眼竟然透露出些许期待。

    “这么说，你是来帮我们的？”

    钟殷红极其危险，并且，她是希望顾人盼下车的，跟自己站队不同，立场相悖，陈晨不敢松口胡乱承诺。

    “我是为了帮我自己，在不作孽的情况下，如果还能帮到更多人，倒也乐意去做！”

    钟殷红笑逐颜开，声音也变的更加尖锐了。

    “这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柯老头顶的眼睛又开始左右转动，最后视线落在李桃七的身上。

    “你们先前没有按照顾左峰的话做，拿到了我们家的钥匙，我还记得你，钥匙就藏在你胸前的挎包里呢！”

    陈晨给李桃七讲过，当时他重伤之下险些换头，就是因为钟殷红跑来抢夺钥匙，要不是他师父留下的纸符保命，估计现在连尸体都烂没了。

    李桃七板着脸，盯着大眼往前迈了一步，怒斥道：

    “就是你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大胡子见状赶紧张开胳膊拦住他。

    “兄弟，话还没说完呢，别冲动！”

    柯老头顶的大眼睛又往他们身边转了转，终于瞥见了戴美玉，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倩！

    几十年不见，钟殷红竟然还认得出来，连说话的语气也变的温柔了：

    “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俩人见面时，正值她的换皮期，还没有钟殷红的身体，给戴美玉的童年留下一层阴影，没想到几十年后再见钟殷红，变成了人头上长眼睛，附体老头的怪物，简直比当年更要可怕！

    戴美玉嘴唇煞白，面无血色，想张嘴说话，却吓的发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毕竟是一家人，钟殷红没有为难她，竟然在眼角处流下一行“眼泪！”

    这只眼睛长在柯老头顶，所谓眼泪，也只是一些不明液体，陈晨实在担心，会不会她一感动，就把柯老的脑浆流出来了！

    老刘半天没有插话，见安静下来，主动把话题重新拉回顾人盼身上。

    “你作为母亲，想救孩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一定要考虑清楚，你们已经死去三十多年了，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无论如何都回不去的！”

    这番话似乎中伤了她，钟殷红瞬间瞪大眼睛，将柯老的嘴咧到耳根，声嘶力竭的大喊：

    “我从来都没想过能够回到过去，我只是希望孩子能继续活着！她是无辜的，人盼应该继续活着！”

    钟殷红似乎话里有话，陈晨不解追问：

    “什么叫继续活着，你们不是先前早就死过一次，后来又二次死在火场了吗？”

    钟殷红疯狂摇头。

    “顾人盼和我们不一样，她没有死，她一直都没有死！”

    顾人盼没死？

    这可把在场的一屋子人都搞懵了。

    当年顾家一场大火，虽说火场里只发现她和顾左峰的两具尸体，但周贯福救出去的顾人盼，也已经高度腐败，三人明明都遭厄运！

    只不过，顾人盼被扔进沟里的尸体隔天消失不见的细节，至今仍未得到答案。

    难道...她当时没死吗？

    她要是没死，车上的那个人是谁？真正的顾人盼又跑到哪里去了？

    老刘似乎内心清明，对钟殷红这番话没产生什么特殊的触动，只是注意到，这一来二去间，床头的燃香已经烧掉过半，时间不多了，他也只能专挑重要的问：

    “顾人盼的事情着急不得，我这次唤你出来，是有个问题请教，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钟殷红又阴笑了两声，笑的人后背发冷。

    “在我临死的前一天，左峰说过想送我一双新鞋，这件事儿除了我们两个没人知道，你们帮他办到了，说明是受他信任的，问吧，就当是还你们一个人情！”

    老刘也不客气，应了一声“好！”娓娓道来：

    “我想知道，狼吃人吗？”

    这是老刘当时托陈晨带上车的第二个问题，顾人盼草草回答，顾左峰保持缄默，都不能让老刘满意。

    钟殷红似乎知道这个问题里深藏的分量，把柯老的头压的更低，半分钟后，她不负所望，终于说出一番与众不同，并且耐人寻味的话。

    “狼不一定会吃人，但人有时候会吃狼！”

    这短短的十五个字，简单的一句话，乍听起来云里雾里，但是仔细揣摩后，就会发现其中大有乾坤！

    故事，被完全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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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可怜的老狼

    钟殷红的回答将所有人拉入沉思当中。

    房间里安静的连窗外的微弱风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半晌，小妍惊呼一声，突然抬起手指向柯老！

    大家目光移动过去，见他头顶上的那只眼球像是脱了控制的轴承一样，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眼珠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慢慢的，竟然从眼睑两边渗出两行血泪！！

    柯老的脑袋瞬间被侵染的通红一片，大家又急又慌，想帮忙又伸不上手，李桃七抻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示意所有人往后退，警告说：

    “她想出来，都别靠近！”

    其实根本不用桃七提醒，钟殷红这么吓人，从一开始大家就是贴墙跟站着，早已经退无可退了！

    眼瞅着眼球中淌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再这么流下去，还不把柯老给流干了！

    陈晨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老刘身上，祈求道：

    “老刘，想想办法！”

    老刘忙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用手中破棍指向窗口说：

    “快，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

    他话音一落，还没等大胡子行动，柯姥爷又开始浑身颤抖，幅度之大，把他身体旁的两条肩膀都颠了起来！

    他一边抖，一边笑，一边笑，一边阴邪的窃窃低语。

    “顾人盼呢，顾人盼呢，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再这么下去人可就真死了，柯老爷子帮了这么大忙，要是命丧于此，陈晨自觉对不起他的儿子儿媳，更加对不起老爷子这份无私付出！

    管他能有什么后果，陈晨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想先把他人按住再说。

    他伸出来的手还没抓着人，柯老头上的大眼睛在旋转到极限后，竟然“砰”的一声爆炸了，溅的陈晨一脸是血！

    眼睛一炸，也不知从里面钻出来什么东西，又见得墙角处搂着孩子的狼大姐瞬间弯下腰去，喷出来一口黑血！

    等她直起身子，一只眼睛变成了红的，一只眼睛变成了黑的，绝望无力的说：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了？”

    她连着质问了几遍，随即整个脑袋一歪，扎起的头发瞬间崩开了皮筋，撒乱的盖住脸颊！

    狼大姐还有意识，夹着哭腔，害怕的喃喃自语：

    “你干嘛，这是我的身体呀，这个身子是我的！”

    说完这句，她声音一变，像换了一个人，咧开嘴又道：

    “是你的？你不也是偷来的嘛？”

    ................

    柯老这边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栽倒在床上，狼大姐又在一人分饰两角，陈晨暗叫不好，定是钟殷红上了狼大姐的身了！

    大胡子一把扯开了遮盖的窗帘，炙烈的阳光照进房间，照在柯老的床上，宾馆的地板，每个人的身上。

    狼大姐受不了这样的强光，一边惨叫，一边抬手遮挡，发了疯一样的往门口跑！

    孙小妍见状，赶紧挡住房门，却被力气大增的她一把推翻，夺门而去......

    从钟殷红出现说话，到她转身脱逃，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闹的现场一地鸡毛！

    她人一走，柯老床前火盆里的燃香从根而断！一切都成定局。

    小狼崽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也想追出去！

    狼大姐现在已经不是他妈了，被李桃七一把扣住脖子拎了起来。

    地上，床上，墙上，到处是血，柯姥爷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又搭上一个自己人跑了！

    想让柯老苏醒，钟殷红总得有个地方安置，但这情况完全超脱预想，陈晨握紧拳头问老刘：

    “不追吗？”

    老刘摇摇头。

    “不追！”

    话虽如此，但让钟殷红就这么跑了，陈晨还是有些担心后患无穷！

    大家的心正七上八下，又听得走廊里传来一声吆喝：

    “我回来啦！”

    好巧不巧，张队长在一切结束之后，捧着大坛子出现了！

    他一个急刹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打量着室内的一片狼藉，惊讶道：

    “干嘛呢？这怎么到处是血呀，你们是宰鸡了，还是杀人了？”

    又见小狼崽子在李桃七手里发疯一样腾空乱踹，质问说：

    “你们这是....把小孩他妈怎么了？”

    老刘没闲情逸致给他从头解释，他最关心的还是再度昏迷的柯姥爷，缓缓走到床前，检查他头上眼睛爆裂后的伤口情况。

    陈晨还没从刚才的转折中缓过神来，心脏狂跳不停，见柯老头顶瘪了下去，担心问：

    “老爷子怎么样？严不严重？”

    老刘从被子上扯下一块碎布，简单的给柯姥爷包扎起来，又掀开他尾椎骨的衣服，见得那里的眼睛，也已经炸出一片血脓！宽慰大家说：

    “没大事，命算保住了！”

    大胡子擦了一把虚汗，也凑过去看。

    “这么大岁数了，还流了这么多血，能行吗，要不，我送他去医院？”

    “别急！”老刘说完转身向张队长招手，“你来的正是时候，把坛子给我吧！”

    张队长哪见过这阵势，咽了口唾沫，也没敢讨价还价，绕着地上的血迹跳了过去。

    后面的程序就跟当初花婶抓鬼一样，老刘嘴里念念有词的扯开坛口牛皮纸，伸手往里一掏，也看不见抓出来什么，照着柯老脑门连拍三下，效果立竿见影！

    “咳咳...”柯姥爷虽然没有睁眼，但却轻轻的咳了两声！

    老刘也松了口气，躲开床沿，吩咐大胡子说：

    “去吧，拉走给大夫给缝几针，这么大个口子，别感染了！”

    ................................

    与钟殷红的第一番对话，到此结束了。

    医院里，大夫见到柯姥爷脑袋上有坑，吓了够呛，赶紧安排了手术，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人还没推出来！

    大胡子把美玉小妍送回宾馆，李桃七仍然在安抚小狼崽。

    手术室外，只剩下陈晨和老刘两个人，也终于倒出时间来复盘上午那场胆战心惊的过程。

    陈晨脸上的血渍还没腾出功夫洗掉，两个手肘抵着膝盖，弯腰而坐，沮丧的问旁边同样疲惫的老刘说：

    “老刘，你觉得今天这个结果，还算顺利吗？”

    老刘“嗯”了一声。

    陈晨搓了搓手，回忆起白天的种种画面，只言片语，仍然心有余悸。

    “那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

    “虽然钟殷红说的话不多，但我觉得内容不少，就比如，她为什么说顾人盼要继续活着呢，难道她没死吗？”

    老刘把棍子横在干瘦的腿上，靠着冰凉的座椅闭目小憩，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依你判断，顾人盼算是人吗？”

    陈晨想了想，觉得没法定性，叹了口气回答说：

    “我不知道，顾左峰是人，钟殷红又不是，他们的孩子算是什么呢？”

    “嗯！”老刘轻轻点头，“不好说，但是跟人有一点相同，她也有三魂！”

    三魂的说法，前几天李桃七才刚刚解释过，说人死后，一个守尸，一个上天，一个下地，总之细节记不清了。

    “跟这个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就是为什么顾人盼拿到小熊，就能下车的关键！因为这样，可以让她三魂两聚！”

    琢磨老刘的话，回想过往经历中，那只毛绒小熊像个孩子一样的喜怒哀乐，种种行径，陈晨瞬间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13路末班车上的顾人盼是她三十年前的一缕魂吗，玩具小熊里，也是同样的情况？那....她的第三只魂在哪？”

    “第三只魂在哪？”老刘卖了个关子，半天后才解释说：

    “第三只魂就是钟殷红要找的守尸魂！在东魁村火灾发生时，裹尸逃跑的那一个呀！”

    原来如此啊！

    陈晨再度垂下头去，拄着腮，沉默一会儿。

    “那钟殷红的回答你满意吗？她说，狼不一定会吃人，但人有时候会吃狼，这句话，总感让我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呢？”老刘沉声问。

    “我跟你说过，玉虚子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张齐风道长和救命老狼的故事，还记得吧？”陈晨眼神闪烁，继续说道：

    “按照玉虚子的说法，张道长救了一匹老狼，他被天雷劈死后，那匹老狼忘恩负义，把他的尸骨吃了，可钟殷红今天的回答，让我联想到这个故事的另一种可能性！”

    老刘又“嗯”了一声，“说说看！”

    陈晨目光如炬，十指交叉盯着地面。

    “故事的真相，会不会跟玉虚子的说辞完全颠倒呢？张道长去东魁山闭关，是他自己遇到危险，被一匹老狼救了....而不是他救了那匹狼？”

    他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继续说：

    “过程我不清楚，但结果会不会是，张道长最后把那匹救了他命的老狼吃了？而不是老狼把他吃了呢？”

    同样的一个故事，一个狼吃人，一个人吃狼，总有一方忘恩负义！

    但如果推翻先前的考虑，逆向思维捋顺的话，也会产生一个完全相反的终极结果：

    玉虚子说，顾家三楼红门后藏着张道长的尸骸！

    但如果真相是人吃了狼，红门后就不会是他，而是....

    那匹可怜的老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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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炸车准备

    老刘从不否认张齐风道长的故事。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像他这种有机会登天的道士一定是万里挑一，万万人里挑一，德高望重，兼济天下的正面人物。

    在今天之前，陈晨也从未怀疑过这点，但是钟殷红的那番话，实在叫人浮想联翩，张道长到底是被狼所害，还是吃狼败德，似乎都有可能！

    说完自己的全部想法，陈晨把最后咬不定的疑问抛给了老刘，想看看他会如何评价。

    在听到顾家红门后的大胆猜测时，老刘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你不是说，当初你去顾家时，红门后面有人说话，怂恿你给他开门吗？”

    “对，这也正好佐证了我的推断，如果门后是一身正气的张道长，怎么会装成戴美玉的声音用这种低劣手段蛊惑我，所以我猜，门后一定不是正道！”

    老刘坐不下去了，把腿上的棍子放下来，面向手术室的大门站着，半晌感慨说：

    “我本以为是我们几个老东西帮你多一些，没想到你能带给我们的还要更多，如果没有你对双吉镇局的发现，这一切脉络，真的还很难让人串联起来呢！”

    “你也认可我的推断的吗？”陈晨兴奋不已，“老刘，其实你在叫我把问题带上车的时候，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吧？或者，已经在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这个时间，医院走廊里的人不多了，很多病患也已经开始休息，怕打扰到别人，老刘往前踱步时候，故意压低棍子落地的声音。

    “我们总是习惯性的认为好人要做好事，坏人一定损到骨头，其实，在这中间还有一种模糊的界定，就是好人受到足够的诱惑，坏人在心生悲悯时，他们的行为也会互相颠倒。”

    “就像张道长和救命老狼一样吗…”陈晨接了一句问，“如果真相是这个样子，那狼披人皮又是怎么开始的呢？”

    老刘沉着脸，应声道，“山中故事，是导致13路末班车牵连顾家，你我，和双吉镇百姓，所有一切的根本起源，我们想知道真相，还得听当事人怎么说，钟殷红这次只回答了我最想知道的疑惑，其中细节，还得等她再次开口！”

    陈晨也跟着站起身，脸色坚毅的盯着他佝偻的背影。

    “老刘，我觉得你中途改变了注意，今天…是你故意放走钟殷红的吧！”

    陈晨刚才那番话已然叫老刘刮目相看，此言一出，更加令他意外。

    老刘慢慢的转过身，那只碧绿的假眼里，好像装的满是智慧。

    “这都知道，你小子还真挺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被老刘夸奖，陈晨信心倍增。

    “先前，你叫我回终南山取坛的时候，强调最多的就是万无一失，生怕钟殷红像今天一样突然跑了，等我取了坛子回来，跟你说了双吉镇的事情后，你应该临时起意，上午的仪式实在粗糙简单，根本没为钟殷红会逃跑做后手准备，你一向谨言慎行，这种疏漏，不可能轻易发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故意放她离开！”

    老刘重重的点头，“相处虽然不久，但你还挺了解我呢！”

    “还有呢！”陈晨接着说，“今天和钟殷红对话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偏偏叫狼大姐也来参与，实在不合常理，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你是算准了钟殷红最后会窜她身上！”

    老刘承认了，捂嘴咳了一声。

    “没错，让她们两个共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到底谁能说了算，得看本事！”

    “那意义何在呢，你打的什么算盘？玉虚子就要炸车了，不可控的钟殷红又跑出去添乱，我们不是更难对付吗？”

    “哎，你话怎么这么多呢？”老刘埋怨一句，嫌弃的挪开几步，和陈晨拉开距离。

    “赌一把呗，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等柯老爷子醒过来，我们才能知道赌的对是不对！”

    手术已经进行几个小时了，尽管老刘说他没事，但陈晨心里还是落不下来。

    陈晨抱着肩膀，盯着门上“手术中”三个瘆人红字许久，轻声唤了一句，“老刘，那玉虚子炸车的事儿，我们还管不管？”

    “当然得管！”

    陈晨挠了挠头，回忆起上次请顾人盼吃小龙虾的可爱模样。

    “你说，顾人盼有两魂就能下车了，那要是三魂都找到呢，她会怎么样？还真能活过来吗？”

    “谁知道呢！”

    老刘对此不置可否。

    …………………………

    手术进行了七八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多钟，人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用大夫的话说，柯老的生命体征已经维持住了，近期人要是能醒过来就没大问题，要是醒不过来，后半辈子也就是植物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喜忧参半，但更多还是沮丧，陈晨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儿子儿媳，等他们人到，被问起老爷子头顶和尾椎骨位置上的两个坑是怎么来的，只有大胡子敢说真话：

    “那里呀，长了两只眼睛！”

    ----------------

    此间事罢，还没等人缓过神来，被派去做卧底的小平头给陈晨偷偷传来消息，说炸药已经从矿山搞到了，量虽然不大，但足够把车炸成废铁，玉虚子也拟好了炸车的时间和安排，就在后天晚上13路末班车出现的位置。

    最为关键的转折来了，经过半年时间的风风雨雨，九死一生，大家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真相，已经就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顾人盼这个时候顺利下车，所有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这次的乘车地点十分隐蔽，根据小平头所说，炸药会由张翠萍带上车子，等顾人盼下来之后，在车上引爆。

    为了掌握主动，陈晨一行趁着天还没黑就早早过去蹲点了。

    这次的计划不止破坏行动这么简单，因为即使阻止了张翠萍，只要她人还在，就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的炸车尝试，经过大家的谈论研判，一致决定采取以暴制暴，以恶制恶的非常手段---把张翠萍绑起来。

    能上车的只有陈晨小妍他们三个而已，只要限制了张翠萍的行动，玉虚子就再难把手伸向13路。

    但让人没预料到的是，当晚一波三折，险象环生，最后的最后，竟是一向缠人讨厌的张队长起到了关键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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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移花接木

    13路末班车今晚的必经地在一条相对隐蔽的废弃小道上，道路两边零散几座残废建筑。

    不知道玉虚子会安排多少人来，保险起见，陈晨和老刘孙小妍一队，藏在道东边，李桃七和大胡子戴美玉一队藏在道路西边的废楼里。

    张队长则带着自己几个兄弟离老远堵住这条坡路的一前一后，小路前后不接，直接凭空一段铺在地上，理论上根本通不进车子，张队长本人对此怀疑满满，但看大家一个比一个紧张重视，就没多说什么。

    根据以往经验，末班车总在夜里十点左右出现，大家安营扎寨完毕后，躲在各自点位苦等。

    玉虚子不敢抓，退而求其次，绑了张翠萍的想法还是大胡子提出来的，不知道这么做算是违法犯罪，还是主持公道，眼下一切秘密呼之欲出，反正大家也都豁出去了。

    张翠萍再也不是曾经雪糕厂里，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热心大姐了，她卷进这件事情，被玉虚子洗脑，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娘，实在引人唏嘘。

    大胡子为了今晚抓她，事先准备了多条绳子，自己也别上了一把尖刀，怕闹出人命，陈晨和戴美玉多次提醒他下手千万不要太狠。

    但对于李桃七而言，张翠萍这个打头小兵根本不够吸引力，听说了这么久关于玉虚子的事情，倒是很想会会他本人。

    由于来的太早，大家在既定位置无所事事，抽烟的抽烟，打盹的打盹，老刘像是没睡饱一样，倚着残墙断壁闭目养神，陈晨把冲满电的电棍别进腰带放好，和孙小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等事情结束了，你有什么要做的吗？”

    自打花婶命丧终南山以来，小妍一直郁郁寡欢，鲜少说话，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未曾有所转变。

    她仰着头，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泄气道：

    “活着！”

    小妍身上那件雪白的羽绒服好像从来就没有脏过，记得与她初识时候，她的头发还长未及肩，这半年多的时间过去，小妍没空打理，早就把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更加干练了。

    陈晨转过头来，盯着她标致立体的侧脸，打气说：

    “咱们得更好得活着，对了，唐山我还没去过，结束之后，可以领我走走吗？”

    陈晨很想让小妍振作起来，但她本身又是个很有个性很有想法得姑娘，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安慰不了她。

    如果搁在往常，小妍也许不会再继续说话了，可能今天太无聊，也可能是触景生情，她裹紧衣服把自己缩得更小。

    “唐山没有什么可玩得，我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花婶就带我上山陪她练功，你要是想爬山，我倒是知道很多好地方。”

    看来花婶始终是她绕不开得话题，陈晨这次也没有逃避，低头叹息道：

    “说起来，花婶嫉恶如仇，在最后关头竟然会放了小狼崽子，这让我真的没想到......”

    小妍拨开袖口，露出一串玉石手链，伸出修长得手指，怜惜的抚摸上面复杂的纹路。

    “她一直都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跟你分开行动的那段日子，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记得有一个月的鬼劫，来找我的是一个七八岁的横死小孩，那孩子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扯了一根绳子出现在棚顶上，要不是有花婶在，我当晚就被他勒死了，花婶抓了他，口口声声说要让他魂飞湮灭，但我事后偷偷发现，她竟然坐在阴冷的走廊里，对着布袋超度了整整一宿....还得了重感冒，高烧几天不退。”

    听了这番话，陈晨也很不舒服，想到这样一个性格鲜明的好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胸口上，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

    小妍泪眼婆娑，接着说：

    “其实，事情调查道现在，我们才知道末班车并不单单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麻烦，身边这些肯帮忙的前辈们，都是为了大是大非，大灾大厄，大情大义出手，但花婶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宏大的情怀，也从没想过帮助更多的人，她只想拼了命的救我自己....”

    这番话令陈晨触动良多，穿过废墟，眺望着对面冻得瑟瑟发抖得大胡子和李桃七....他们何尝不是自己的“花婶！”

    在这个世界上，总需要有人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奉献出敢为天下先的大爱，他们是英雄，但同样的，我们也离不开一些只为自己奋斗，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俗人。他们或许在生活中很胆小，很卑微，或许性格怪异格格不入，但有事儿的时候，他们真上！

    你有这样在别人眼里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却不被自己嫌弃，也不嫌弃自己的朋友吗？

    想着想着，陈晨的眼眶湿了，大胡子注意他的目光，醒了把鼻涕，大大咧咧的跟他挥手打起招呼，被一旁的李桃七，用力踹到了一边。

    ......................

    夜里十点半。

    13路末班车出现的时间终于到了。

    张队长跟着所有人蹲候了一整个晚上，两只脚都冻麻了，一遍遍的打电话，询问人还会不会来。

    小平头那边也一直没个动静，直到半点十分，他才偷偷传来消息，提醒大家张翠萍带着炸药出发了。

    看来张翠萍的确就在不远，没过多久，果然见得她背着一个大书包，形单影只得出现在路口上。

    张翠萍今天穿了一件深褐色大衣，卷着围脖，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步履沉重，不缓不急。

    张队长远远就注意到她，传来短信问：

    “逮不逮？”

    末班车还没来，也还不知道她后面跟着多少人，不着急这一时一刻，陈晨叫队长先放她进来。

    这片荒地没有路灯，今晚天气又不是很好，张翠萍径直走到小路中间，也完全没注意到两边藏人。

    后面得三五分钟里，她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低头看着手机，陈晨确定附近没有应援后，放心的发信息给对面大胡子。

    “等我先出去找个机会，你们再一起上，还不知道她后面背着的是什么炸药，容不容易引爆，一会按住她后，别着急捆人，记得先把东西卸了！”

    等到大胡子回复，陈晨抽出电棍，贴着墙根阴影，蹑手蹑脚的流窜过去。

    不知道是胸有成足还是心理素质过硬，张翠萍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异常淡定，对于她即将炸车得任务，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紧张。

    陈晨从背后接近她人，把电棍电压推到最高，瞄准她腰间赘肉来了一下！

    “滋拉...”

    任她有多肥多胖，也抵挡不住这两万多伏，趁她尖叫屈身，陈晨赶紧用胳膊抠住她的脖子，人一制住，大家从两边一跃而出，直接把张翠萍按倒在地。

    陈晨三下五除二卸了她的书包，怕爆炸连累大家，捧着沉甸甸的炸药跑出很远。

    待到无人空地处谨慎的划开书包拉链一看！

    惊讶的发现，这书包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炸药，而是鼓鼓囊囊的塞满了石头！

    －－－－－－题外话－－－－－－

    感谢李耀永远的神，金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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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舍生取义

    书包里没有让人胆战心惊的炸弹，拎着沉甸甸的石头，陈晨还愣在原地，远处按押着张翠萍的伙伴们又传来惊呼。

    “你是谁呀？”

    “你们是谁呀？”那人被摘掉帽子，解开围脖，一脸惶恐的拼命挣扎。

    大家傻眼的看了看陈晨手里装满石头的书包，又看看地上的陌生女人,  有些不知所措。

    炸药不是炸药，张翠萍竟然也不是张翠萍！！

    大胡子气不过，用力踢了那人一脚，“怎么回事，谁让你来的？”

    大姐见他们人多势众，个个凶神恶煞，以为是坏人,  吓的脸都白了。

    “是一个老板雇我来的,  让我十点半到这化工场小道边站满二十分钟,  给我一千块钱！”

    大家面面相觑，知道是中套了。

    “雇你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大姐不敢扯谎，如实道：“比我大，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中山装，浓眉大眼，长的端端正正的....”末了她坐在地上环顾一圈，小声补充说，“也不想坏人呐！”

    一定是玉虚子！

    小妍担忧道，“他竟然亲自下山了！”

    大胡子挠了挠头，感觉不对劲，破口大骂：

    “咱们这是被摆了一道啊，那平头小哥把咱骗了？”

    陈晨赶忙掏出手机，调出前天他传给自己的消息，又猛的抬头望向远处,  忽然反应过来，拍了把脑门说：

    “小平头只是通知我玉虚子今晚准备炸车的事情,  关于时间地点都是咱们自己算的，跟他没有关系。”

    大胡子不太认可，争辩道：

    “怎么能没关系呢？地点不就是这里吗，难道老刘算错了？”

    大家的目光聚集到老刘身上，他也理解了陈晨的意思，摆手示意把这个无辜大姐从地上拉起来，沉吟道：

    “是我们紧张过度，考虑的太马虎了，13路末班车变的越来越不稳定，陈晨一晚连坐两趟的情况时有发生，我倒是没算错，末班车就会出现在这条小路上，但有疏漏，忘记了这里也许不是它的第一站！”

    怕大家听不明白，陈晨还得继续解释：

    “老刘的意思是，今晚的末班车会先后出现在两个不同地方，也许先是别处,  然后才到咱们这里！带着炸药的张翠萍,  很可能准备在我们前面面了！”

    大胡子终于听懂了,  “啊”了一声看向戴美玉。

    “意思就是两边位置都对，但是咱们堵错地方了呗，如果那里先把车炸了，13路直接消失，也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了吧？”

    老刘问了嘴时间，随即疑惑的叹息一声：

    “按理说，13路到底先从哪边出来是谁都拿捏不准的.....”

    “可是玉虚子派来这么個人，不就是故意嘲弄我们吗，说明他很有把握，车子会最先出现在他们那里！”

    大胡子比谁都着急，小妍说完，马上问道：

    “老刘，那另一处在哪啊，现在过去还来不来的急？”

    ..............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节骨眼，陈晨的手机响了，小平头再度传来信息，文字里透漏着焦急：

    “你在哪呢？不是说提前会做准备吗？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见你人！！”

    看来末班车还没出现，根据以往连坐两班车的经验，13路前后出现的地点都不会间隔太远，或许还有机会，陈晨抖着手给他回复：

    “搞错位置了，你们在哪？”

    不知道电话那边小平头有没有崩溃，他倒也没空埋怨什么，立刻带着地址传回信息。

    幸运的是，他们离这里不远，大胡子有车，现在赶过去不会用太多时间。

    张队长见这边人都挤在路上，也耐不住性子凑了过来，知道他有一肚子问题，还没等人张嘴，陈晨先他一步说道：

    “队长，我们要马上离开一会，这边也需要人手，就劳烦你守在这了！”

    玉虚子既然在另一边，老刘一定要同行，考虑到张队长毕竟是个事外人，不清楚实际情况，李桃七自荐道：

    “我也留在这吧，万一13路先从这里出现，也好有个准备！”

    戴美玉闻言也主动表示，“那我也留这！”

    有李桃七在，着实让人安心，陈晨应了一声，姑且这么安排，放了那位大姐，赶紧和余下的其他人上了大胡子的面包车！

    两条街道，其实离的很近，但麻烦在于中间连接处被建筑废料堵住不通，只能赶远绕一大圈过去。

    路上，小平头急的一遍一遍的传来信息催促。

    陈晨手心冒汗，所有人也都跟着万分紧张。

    现在争抢的，不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么简单。

    末班车一旦被毁，顾人盼顺利留在外边，直接威胁着双吉镇二三十万人的性命，此中厉害不敢深想！

    夜间路上没人，大胡子把车开的飞起，几次险些拐进阴沟！

    好在他技术过硬，总是有惊无险，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既定位置。

    这边环境和刚才废墟相差无几，烂尾建筑到处都是，车想进来非得刮花不说，连人行都很费劲。

    刚拐进弯，大胡子惊愕的指着车窗前面呼喊：

    “快看，前面停着的大家伙，是不是就是13路末班车啊？”

    陈晨摇下车窗探头去看，见末班车果然停靠在一座废墙旁边，那张翠萍手里捧着个包裹，正一步一步的往车门走！

    两车相距百来米，任凭大胡子发了疯的死踩油门也来不及赶到！！

    “时间不够哇！”大胡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一声。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着13路越来越近！！

    陈晨嗓子冒火，这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紧张，愤怒，无力，绝望.....

    难道一切努力，全部要付诸东流吗？

    这场天灾人祸，终究是人力所阻挡不了的吗？

    算了吧！

    炸药上车之后，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将会是一切的终结！！

    顾家三口的纠缠，也终于能够画上句号！

    可是！

    所有人努力了这么久，与命运抗争了这么久，真的只能用如此憋屈的方式结束吗？

    不甘心啊！

    不甘心啊！

    陈晨握紧拳头，咬着牙齿吱吱作响。

    就在张翠萍抬腿迈上车子的那一刻！就在所有希望即将破灭的时候....

    突然从她身后的废墟里窜出小平头的矮胖身影！！

    他疯一样的朝着张翠萍飞扑过去，两条胳膊死死的缠住她的脖子！！

    张翠萍被她突然袭击，拖慢了上车的脚步！

    大胡子刹车不住，直接“砰！！”的一声，撞在了13路的车尾上！

    巨大的惯性，使得车里人猛地向前倾身！

    ...................

    大胡子和陈晨也全都挂了彩，他们还年轻，身子还结实，可苦了坐在后头的老刘了。

    老刘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么磕碰！

    人躺在后座的夹缝里，痛苦的捂着腰，站也站不起来！

    缓了一会儿，陈晨忍着头痛，解开安全带，向后看了一眼，担心的问：

    “老刘，你，你......怎么样啊？”

    小妍晕了过去，大胡子脸上扎满了玻璃碎渣，汗水和血水搅合在一起，踉跄着从车上跳下来，指着前面正在厮打的两人说：

    “快，平头哥打不过那娘们，你快去帮忙，我救老刘他们！”

    陈晨应了一声，忍着左腿骨折的巨痛，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张翠萍这个变态，人高马大，体型上完全不输男人，陈晨倒还能跟他对付，但小平头本来骨架就小，又不擅长打架，被她骑在身上，猛轮拳头！

    见人起不来了，张翠萍擦了把嘴，拎着炸药还要上车，那鼻青脸肿的小平头仍没放弃，伸出手来一把抱住她的脚踝！

    张翠萍先前还顾及他是玉虚子的徒弟，没下狠手，但看他不识抬举，终于掏出那把曾经叫陈晨吃了大亏的尖刀，也不避让要害，往小平头身上连番刺了几下！

    陈晨骇然的看在眼里，大声嘶喊叫她住手，尽可能的加快速度！

    小平头就算再刚强，也到底还是人肉做的，他连中数刀，终于无力的撒开了手。

    张翠萍没了阻碍，往他身上“呸”了一口，转身又要上车！

    那小平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念，就像不死的蟑螂一样，身子动不了，竟然用嘴，用牙齿狠狠的咬住她的裤脚！

    明明与13路只有一步之遥，她却死活上不去车，张翠萍气的面目狰狞，像个恶魔一样睁大眼睛，转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来！

    高高举起，“砰！砰！”的往小平头的脸上砸，往脑袋上砸！

    这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换来的是血花四溅，小平头五官不分的血肉模糊！！

    张翠萍下了死手！没想到小平头连命都不要了，仍然咬牙坚持了许久！！

    他的殊死阻拦终究起到了作用！

    一分钟后，停靠的13路末班车没了耐心，缓缓关闭了后车门！

    张翠萍直到最后也没能踏上车，就这样眼睁睁的望着车子扬长而去......

    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也见陈晨赶了过来，她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最后用石头砸了几下，挎着炸药，一溜烟的逃窜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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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友谊

    这场伏击张翠萍的计划，以双方的共同失败而告终。

    玉虚子虽然没能炸车成功，陈晨这方付出的代价也尤为惨重。

    老刘的腰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一段时间内都得卧床休息，陈晨左腿骨折，孙小妍轻微脑震荡，大胡子脸上缝了二十多针.......

    当然，这些跟小平头的情况比起来，都显得不算什么。

    他前胸后背连中数刀，脖子往上血淋淋一片，被张翠萍砸的没剩下一块好地方。

    幸亏张队长及时赶来，把所有人送去医院，但没想到代价还远不止如此，路上，他磕磕巴巴，最后才肯说，陈晨走后不久，他们那边也出现状况：

    李桃七竟然被玉虚子的人抓走了！

    ....................

    阻止炸车一次，就损兵折将，付出了如此代价，那下次呢？今后还要怎么办？

    小平头生死未卜，李桃七又身陷囹圄！

    陈晨身心疲惫，只感觉进退无门，事情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到了医院，大家被分送到各个科室，检查结果出来后，该手术的手术，该接骨的接骨，该缝针的缝针！

    一地鸡毛之后，张翠萍仍然没有得到控制，炸车危机仍然存在，老刘和陈晨行动不便，只剩下情况稍好些的孙小妍与他们周旋！

    继续埋伏下去显然不太现实，经过大家商量后决定换一个思路，玉虚子的目的，无非是接顾人盼下车，既然过程无法干预，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终端源头尝试，劝顾人盼不要下来！

    这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顾人盼自从初见陈晨时候，就拜托他寻找毛绒小熊，为自己能够脱困13路作准备，如今玉虚子给她离开的机会，岂能是三言两语能够劝阻动的！

    眼下也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其他办法可选了，照实说，小妍和顾左峰关系要好，如此尝试，还是由陈晨来做更为合适！

    但陈晨人又动不了，出发前，还不忘嘱咐小妍给顾人盼带上一份她最爱的小龙虾去！

    尽管没人说泄气的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小妍这次坐车，大概率是徒劳无功，根本不会改变什么结果。

    大胡子和戴美玉要照料病人，全仗着张队长跑前跑后给他们办理住院手续，还垫付了不少费用，甚至载小妍去大老远坐车，也成了他的任务！

    张队长心里憋屈啊，他就是个干搜救的，想完成工作而已，结果被老刘忽悠了一六十三招，山没看着不说，自己的时间都搭里了，现在做起了工具人，算上医药费，还倒贴了不少钱！

    载小妍去坐车的路上，他苦大仇深一样，叹气声就没断过！

    听音乐觉得心烦，开窗户透气又嫌冷，反正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最后折腾了半天，还是坐立不安，跟后座的小妍唠叨起来。

    “妹子，其实我挺纳闷的，你说，你和那几个朋友，是怎么做到五个人加一起干不过一位妇女的？”

    孙小妍察觉出他有讥讽的意思，只把保温饭盒搂在怀里，没搭里他！

    队长“啧”了一声，满脑子问号，自言自语接着说：

    “咱就是说，打不过就打不过吧，那也输的太惨了点，哎呦我，俩卧床的，一个毁容的，一个半死的，也就是....”

    正说着，透过后视镜发现小妍正瞪着他，才收敛一些小声道：

    “也就是你厉害，没伤筋动骨....”

    “不是跟你解释过，我们受伤是因为撞车！”

    张队长听了猛往下点头：

    “啊，也就是说你们还没见着人，还没使上劲呢，就一个个的动不了呗？”

    要不是这几天看他没少帮忙出力，敢说这种风凉话，小妍非得抽他，反问说：

    “那你呢？你和手下三个男的，加一起不比我们少，不也让人家把李桃七抢走了？”

    队长撇了撇嘴。

    “说起这茬，其实可挺奇怪的，我们这边当时围上来二三十个，结果你那边就去了一个女的，你说，这到底哪头轻哪头重啊？”

    玉虚子对于当晚的安排，的确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见炸车不成，退而求其次，知道李桃七身上藏有红门钥匙，才把他掳走了去！

    小妍犯不着跟他解释的太深入，把头偏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

    夜里凌晨十一点。

    13路末班车丝毫没有受到前些天的影响，按时出现了。

    见车上人正是自己想找的顾人盼，小妍先是松了口气。

    顾人盼对她一直不冷不热，晃动着小脚，完全没有对待陈晨那份热情。

    知道最终结果难以改变，小妍还是不想放弃努力，凑到她身边坐下，率先开口道：

    “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好吗？”

    “怎么是你啊，那个叔叔怎么没来？”顾人盼说完，俏皮的嘟了嘟嘴，朝她做了个鬼脸。

    “他来不了了！”小妍说完，把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她。

    “这是他嘱咐我给你带的，吃吧！”

    顾人盼伸手接过来拧开盖子，见是小龙虾高兴的两眼放光，赶紧伸手去抓。

    孙小妍性情豪爽说话从来干净利落，看了眼时间，直言道：

    “人盼，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啊？啥事儿？”顾人盼大快朵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知道她先前是不是也这么吃东西，吃小龙虾竟然连皮都不扒，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

    小妍深压口气，递给她几片纸巾说：

    “你能....不下车吗？”

    顾人盼似乎没太在意，随口道，“干嘛，我下不下车，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光跟我有关系，这趟13路车一旦被炸毁，你的父亲顾左峰会彻底消失不说，还可能会连累很多人的性命！”

    “炸...炸什么？什么意思啊！”顾人盼眨着大眼睛，嘴里一刻也不闲着。

    “你不知道？”

    孙小妍皱起眉头，看来她小孩心思，只是答应张翠萍跟她下去，却还不理解她离开后的一系列严重后果。

    “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个胖胖的大姐，让你跟她下车去？”

    顾人盼轻轻的点着小脑袋。

    “不要跟她走，千万不要跟她下车！她不是好人，你如果听了她的，这趟车就会被毁掉，很多人都会跟着倒霉！你是好孩子，也不希望这样，对吧？”

    “你呢，你也会倒霉吗？”

    自从乘坐13路末班车以来，孙小妍和顾人盼接触了这么久，一直觉得她有两副面孔，时而简单幼稚，时而复杂难懂，即有小孩子的天真，也有成年人的负累，让人琢磨不得。

    “我当然会倒霉，还有一直惦念你的那位叔叔，也许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他们都.....”

    话还没说完，顾人盼突然愣住了！

    她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还有半只小龙虾没来记得塞进嘴里。怔怔的问：

    “叔叔，叔叔他怎么了？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孙小妍被她突如其来的紧张吓到了，感觉这孩子好像十分在意陈晨，抓住这个机会说：

    “他...他被劝你下车的那个胖姐姐害的腿断了，都已经走不了路了！”

    顾人盼闻言，保温饭盒脱手掉在地上，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black白夜

第三百一十八章 拨云见日

　　小妍被顾人盼突然的哭号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情绪来的这么快，弯腰把饭盒捡起来，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难以置信的问：

　　“你是因为，那个叔叔哭的吗？”

　　顾人盼嘴里还嚼着东西，咧嘴哭起来碎渣掉了一身,也不伸手接纸，抽搐着问：

　　“他怎么还把腿弄断了？”

　　小妍知道她和陈晨关系要好，却从来没想过，这一老一小的感情都处到这个地步了，那位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给孩子带吃的，这位听到他受了伤直接哭的这么惨！

　　小妍见状，脑筋一转，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说：

　　“不是叔叔自己弄断腿的,都是被那個胖大姐给害的，就是让你跟她下车去那个！”

　　顾人盼闻言，立刻绷住了小脸。

　　“她弄的？”

　　“对啊！所以姐姐这次来，就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话，也先不要离开这里！”

　　说完，小妍马上补充道：

　　“这也是叔叔让我来嘱咐你的，你会听他的话，对吧？”

　　顾人盼不知道听没听懂，也不接茬，只是瞪着清澈的眼睛问：

　　“那，他的腿是从哪折的？”

　　“从哪折的？嗯.....”小妍思考一会，想说的夸张一点,让她担心听话，用手比划自己的大腿根说：

　　“这里吧,从这往下，都断了！”

　　顾人盼傻傻的看了一眼，随后“哇”的一下，哭嚎的更大声了。

　　“叔叔一整根腿都没了，那以后就不用来坐车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吗？”

　　骗小孩还是第一次，小妍也没啥经验，但看她哭的劈里啪啦，眼泪像是弹珠一样往下掉，擦也擦不玩，也有些于心不忍，

　　安慰说：

　　“他是腿折了，又不是人死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顾人盼完全没了食欲，好像把这些年的委屈，一顿都哭透了。

　　小妍放下饭盒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你听我说，你叔叔现在腿都折了，你还不听他的话吗？你照着他说的做，他心情好，才能恢复的更快！”

　　顾人盼不说话干哭了半天，终于没了眼泪，哽咽着抬起小手把嘴里嚼了一半的小龙虾拽出来扔掉，心疼的说：

　　“我听他的！”

　　小妍大感意外,“说话算数？你保证不跟那个胖姐姐走吗？”

　　见她诚恳的点头，才敢相信。

　　早知道这孩子这么听话重感情，还不如早叫陈晨劝她试试了，何苦落的大家这么悲催下场！

　　“可是...”顾人盼想了想说。

　　“可是什么？”

　　“我要是不离开这里，就没办法救我爸妈了。”

　　孙小妍先前坐车的时候也会经常遇见顾人盼，但俩人彼此不对路子，算起来，一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今天借着陈晨断腿的引子，是聊的最多一次。疑惑问：

　　“救你爸妈？”

　　“嗯！”顾人盼应了一声，又用胳膊擦了擦眼睛。

　　她从一开始就有下车的打算，但没有人知道她想脱离13路的目的是什么，小妍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在说胡话，或者是坐车坐懵了，还不知道顾左峰和钟殷红早就已经不在人世，自己也已经死去多年了吗？

　　委婉道：

　　“人盼...外边的世界，跟车上不一样，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事情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13路末班车的车窗上结了很厚的白霜，看不到车外边的景象，顾人盼还是侧着身子，歪着头看向那里，镇静的说：

　　“能回来的！”

　　眼前这个身躯娇小的孩子，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感。这让小妍肯定，她确实不是胡说的。

　　“那你要怎么救？”

　　顾人盼扭回头，郑重其事道：

　　“就像妈妈当初救我们一样！”

　　当年，经历顾家大火的尸检医生说过，顾左峰和钟殷红在火场之前就已经死了，他们却还能占着尸体继续生活，结合顾人盼的话，果然跟钟殷红脱不开干系！

　　“能再等等吗？”小妍急切道。

　　“我知道你们没有终点，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困在车里很难挨，但是我们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也正在寻找最好的解决方法，末班车还不能毁，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看顾人盼低下头没有表态。孙小妍只好继续争取：

　　“你刚才答应过的，看在叔叔的面上，不随那人下车！”

　　“好吧！”沉默了几秒，顾人盼稚嫩又老道的叹了口气，终于正式的答应了。

　　小妍才把心放下，人盼继续说：

　　“下次，你让叔叔来见我吧！”

　　“他才刚手完术...可能.....”

　　“可能什么，你不是说了吗，是腿折了，又不是人死了，对吧？”

　　孙小妍哑然无语，感觉上车时她贪吃的稚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变成了一股很强压迫感！

　　“没问题，我背也把他背来见你！但在这之前，你不要再听任何人的话！”

　　..................................

　　所有人都在等待孙小妍今晚坐车的结果，包括张队长。

　　陈晨打着石膏还下不了地，老刘腰扭的厉害倒是勉强能动，大家都挤在陈晨的病房里。

　　大胡子拧开饭盒，见小龙虾剩了多半桶，感觉不妙，担心问：

　　“是没谈拢吧？”

　　小妍脱了外套，也不卖关子，苦涩的摇头说：

　　“算是挺顺利的，她答应了！”

　　“答应了？”大胡子激动的抬高嗓门，给身后换药的护士吓一哆嗦，回头指着他骂：

　　“都几点了，再大呼小叫的就出去！”

　　大胡子双手合十给人家道歉，把床帘拉上，又转回身压低声音问：

　　“真答应了？”

　　“真答应了！”小妍坐在床边，看了眼陈晨说：

　　“她知道你受伤的事儿，连小龙虾都吃不下了，还说要见你！”

　　陈晨叫大胡子把床摇高一点，后背倚了个枕头，问：

　　“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了不少，我知道顾人盼一直想要下车的目的了！”

　　老刘眼神一凝，怕听不清楚，也往前凑近了一些。

　　小妍于是把车上俩人对话，无有疏漏的复述一遍。

　　“像钟殷红救他们一样救父母！”

　　老刘低沉的念叨着，问：

　　“她没说要怎样救吗？”

　　“没有，但我估计，离不开她们家的那扇红门！您觉得呢！”

　　老刘“嗯”了一声，没待分析更多，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了。

　　她白了大胡子一眼，很不客气的吼道：

　　“先前昏迷的那位患者醒了，医生叫你们赶紧过去看看！”

　　大胡子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是一旁的戴美玉提醒他：

　　“是柯姥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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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山人偶一山孙

    轮回眼终于醒了！

    柯老昏了很久，错过了这中间太多事情！

    记得最开始跟道癫，大胡子去找他的时候，还对顾家三口的身份来历，目的行径，玉虚子以及13路车情况等等一切，不甚了解。

    经过这几个月的风雨洗刷，知道了顾家人的命运纠葛，玉虚子的嘴脸立场，以及双吉镇的风水大难........

    13路末班车带来的谜团灾劫，正在逐步的缩小，明了，而中途离开留在狼山的道癫，和入梦去见钟殷红的柯姥爷正是解开这一切真相的关键钥匙！

    听到他醒来的消息，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陈晨动弹不得，戴美玉留下照顾，大胡子搀扶老刘，和小妍跟着护士过去探望。

    往病房走的路上，小妍想起小平头来，问他们说：

    “对了，平头哥怎么样了，脱离危险没有？”

    大胡子“哎呦”一声。

    “甭提了！那倔驴刚拍完片子，身体才好了一点就走了，真是竟添麻烦！”

    小妍才离开几个小时，没想到又有变故，忙问，“怎么回事，玉虚子又来抢人了吗？”

    “那倒不是！”大胡子摇摇头，难过的看向老刘。

    “他说自己坏了师父炸车的事儿，张翠萍保准告状，也早晚会来抓他，怕连累咱们被一窝端了，留下这句话，就栽栽歪歪的走了，护士拦都没拦的住！”

    回想他的身体状况，小妍难掩担心。

    “伤成那个样子，他还走的动吗？”

    大胡子“啧”了一声。

    “勉强呗，脑袋缠的跟木乃伊是的，我知道之后就追出去找了几圈，也没见着人，用大夫的话说，那么重的伤，今晚死哪了都不一定！”

    老刘闻言扶着腰，拄着棍说：

    “到底还是为了咱们好，炸车没成，多少人都是他救的，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

    大胡子连连点头，“对，到底还是为了咱们好！”说完沉重的叹了口气。

    病房到了。

    柯老脑袋缠着绷带躺在床上，已经术后几天了，自打老刘从坛子里把他还回身上，尽管还很虚弱，但他的气色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察觉有人进来，柯老眯着眼睛瞧了两眼。

    床边医生跟大家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先走了。

    当时去家里找他帮忙，只有大胡子一个跟着，柯老只认得他，打量了小妍和老刘，声音卡在嗓子眼儿问：

    “他们是？”

    大胡子一边比划一边介绍说：

    “这位是老刘，我们的贵人，就是他把您救醒的，多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姑娘....”

    大胡子又指向小妍，咧嘴说：

    “她呀，她是陈晨的老相....相...相处的挺好的朋友！对咯，那阵子不跟您提过吗，还有个姑娘跟陈晨一样要坐13路，就是她！”

    柯老微微点头，算是跟他们二位打了招呼。

    小妍搬来凳子给老刘坐下，问：

    “您感觉怎么样？”

    柯老没有力气，回答的很小声，“挺好的，能活过来就行！”

    说完，他看向老刘，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老哥哥，你是刘庆祝吗？我早就听说过你啊，七年前的13路有你一半的功劳！没想到这次，你又来帮忙了！”

    新社会到处都讲科学，鲜少有他们这路子的新人，能出头有能耐的就更少之又少了，圈子固定这么大，老一辈有些本事的，互相都有耳闻。

    老刘不会客套，开坛还魂之后就说过他会没事，见人醒过来，也算意料之中，道：

    “我是半路才来，而且今年这场灾，靠我不行，你看到的钟殷红才是关键，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盼着你能早点醒过来，好把知道的讲给我们听听！”

    老刘这番话说的目的性十足，简直太直接直白了，听的大胡子都尴尬的直扣脚趾头。

    可能有本事的人都活通透了，根本不在乎这些，柯老闻言毫不见怪！沉吟道：

    “道癫呢，他没和你们说起吗？”

    大胡子插话说，“道癫道长啊，他骑着大山早不知道飘哪去了，也消失有些日子了！”

    柯老“哦”了一声，耷拉下眼皮，好像在想些什么。

    见被老刘开了个好头，大胡子也心急呀，压低脑袋问：

    “柯老，听说您在我身子里跟钟殷红打过照面了，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现在，可方便说了吧！”

    柯姥爷没有马上回答，眼睛左右转了转，他大胆跟钟殷红掉包，是用生命换来的秘密，马虎不得！

    老刘懂得他的意思，贴近一些示意说：

    “都是自己人，而且事情也进展的七七八八了，你放心好了！”

    柯老点点头，沉重的吸了口气。

    “钟殷红是狼披人皮！”

    果然如此！

    尽管也在预料之中，但从柯老嘴里说出来，算是终于能够坐实猜测了！同时也说明，到目前为止，大家一系列的推断没错，对未来的方向把握，始终正确！

    孙小妍问：

    “既然您在入梦之初，就看见这个真相了，为什么要在终南山替代钟殷红进坛呢？”

    柯老浅笑一声，看着大胡子说：

    “这话说来话长，你们应该不知道，道癫当初领你们来见我的时候，偷偷跟我讲了一个关于东魁山的秘密吧？”

    “还真不知道，但是不是李鸳鸯用如意碗算出来，告诉徐半仙儿，又由徐半仙儿讲给道癫听的？”

    “对！”听柯老咳嗽一声，大胡子赶忙倒了点水过去，老人家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说：

    “李鸳鸯就是因为算到这个秘密，才碎了如意碗的，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些，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自打七年前13路末班车报废之后，世面上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捣乱的东西冒出来，但是这回，一发现就已经相当严重，说明有人藏在暗处酝酿规划了很久很久！

    柯姥爷性子慢，一句一句的说，大胡子性急，想一气听完。他浑身难受的抽着脸问：

    “鸳鸯婶当初算卦的时候，我在场，所以，她没跟我们说的那部分卦象到底是.....”

    柯姥又抿了一口水。

    “东魁山里东魁村，一山人偶一山孙，但想为人无觅处，一村还有再一村！”

    “哎呀我...”大胡子听了，急得满脸通红，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关键时刻，柯老竟然来了首诗，大胡子虽然也总写诗，但他写的是情诗，这弯弯绕的诗句他哪里能懂！

    小妍聪慧，一点就透，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核心问题。

    “柯老，那您说的，藏在背后的人是谁呢？”

    柯姥爷又低头抿了一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