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追踪》（簋[Guǐ]心风水陵里的阴兵虎符-宜昌之外鬼事）续集开始！作者：蛇从革

云雾飞舞

　　神偷在虚空里坐着，这个地方就像个失重舱，随意他做出任何动作，但他安静了，什么也不想去理会。
　　他盯着眼前的古尸，渐渐已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身边的一切永恒不变。
　　不静寂，也不孤独，唯独惶恐，他曾听圈子里的人说过，进了监狱，不怕其它，就怕被关在禁闭。三天禁闭，仿佛有十年那么长，关过一次，一辈子都对黑暗的小房间心怀恐惧。
　　然而，他们被关禁闭，总有一天会放出去，神偷却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到什么时候。他不抱希望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一个镜面上，古尸被取代，出现了不一样的影像，那是嫣儿。
　　神偷痴痴的望了一眼，想到终于轮到嫣儿登场了，这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是他这辈子真心爱过的人。
　　神偷不想看到嫣儿，因为会让他更加觉得痛苦，但是嫣儿一出现，各种有关嫣儿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无从驱赶和躲避。他很思念嫣儿，哪怕就在她身边再待一刻也好。
　　嫣儿似乎发现了他，从镜面里跑了过来，面露欣喜，“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出事了，真好。。。。。你没事。。。。。。”
　　神偷听着嫣儿熟悉的声音，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一动，就会从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仍然是孤身一人。
　　“你愣着干什么？吓傻了。。。。”嫣儿用手在神偷面前摆动，试图引起他注意。
　　神偷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
　　“你的命真大。。。。。”嫣儿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打量神偷。
　　神偷愣了愣，这个人是老穆，还有几个属下，也都跟着出现，有人手里还拿着手电筒照明。
　　镜面在瓦解，闪烁着光，古尸慢慢消失了，神偷看着周边景象变化，逐渐变成一条充满磷光的地道。
　　有两个老穆的属下，立即上前来，把神偷按住。
　　神偷的脸贴在泥土上，碎石几乎把脸给割破，紧接着，又被反剪双手提起，老穆走过来，碰了下神偷的左胸。
　　“不是镜面人。。。。。”老穆让属下松开，盯着神偷说，“你是真的。”
　　“我早说过神偷不可能是镜面人。。。。”嫣儿在旁边说。
　　“有病啊，上来就动手！”神偷把靠近的两个人推开，假装扯了扯衣服，趁机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左右手。
　　这一看，立马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左手跟常人不一样，食指和中指，天赋异禀！现在这个躯体，绝对不是镜面人了。
　　神偷不敢丝毫表露，表面上还是保持一副茫然的神色。
　　“是个误会。”老穆笑了下，“不过，你先劫持了嫣儿，这笔账，我还是要跟你算。。。。。。”
　　“劫持嫣儿？”神偷佯装疑惑，提防老穆挖坑，“我怎么会劫持她！我一直在这个地道里走动，走得累了，就在这里休息。。。。。。”
　　“这么说，那个劫持我的人，是假的神偷？”嫣儿说。
　　“看来是这么回事。”老穆点点头，“好了，我们找条道出去，这地下错综复杂，都别掉队，鲤鱼翻了个身，可能跟当初的图纸不一样了，都注意点，有什么异常，随时报告。”
　　那些属下得令，继续探路。
　　神偷按了按脑门，感觉头要裂开，在这地下一刻也不想在多呆。
　　他真想找人说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可是，却注定只能闷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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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阵，神偷才发现，这个地下密道分叉很多，简直跟迷宫一样，老穆和他的几个属下，每到一个岔路口前，都仔细的分析接下来要走哪条道。
　　嫣儿跟神偷走得比较近，趁着老穆离得远，身边没人了才轻声问：“先劫持我的人真的不是你？”
　　神偷摇了摇头，口头上则不作回答。
　　“我一直想不明白镜面人到底有什么问题。”嫣儿说，“问我父亲，他也不说，感觉一个个都神秘兮兮，心底里都藏着天大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似的。。。。”
　　“不知道也好。。。。”神偷说。
　　“你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嫣儿问。
　　神偷避而不答，反问：“那鲤鱼真的翻身了？”
　　“恩。”嫣儿点头，“跟地震一样，什么都塌了，要不是他们，我估计要被活埋。。。。”
　　“没把鲤鱼的气孔堵住，不会有问题？”神偷说。
　　“我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它暂时压制住了，不然这些密道全得塌掉，连虎符镇都会没了。”嫣儿说。
　　神偷噢了一声，对老穆望了眼，心想这群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可惜，还是牺牲几个人，就在眼前。。。。”嫣儿叹了声，“我现在只想回家。。。。”
　　“你找到了父亲，是该回家了。”神偷故作轻松的说，“以后恢复身份，当个警察，不用再陪我钻古墓，当盗贼，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你是不是很恨我？”嫣儿说，“这话是废话，我的的确确出卖了你。。。。”
　　“你以前跟我说，想去玻利维亚天空之镜的愿望，是真的吗？”神偷没有接嫣儿的话，问道。
　　“是真的。”嫣儿抿嘴浅笑，“其实，是因为我父亲的日记。。。。他说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他去过那里？”神偷说。
　　“去过很多次。”嫣儿说，“我以为他不在了，所以想去看看他曾去过的地方。。。现在，倒是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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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和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渐渐的陷入沉默，彼此都有点尴尬，像那种分手之后的男女朋友多年以后又遇见，原本熟悉的人，成了陌生人，却又跟真正的陌生人不一样。
　　嫣儿可能也受不了这种气氛，说是到前面去帮老穆的忙，跟神偷拉开了距离。
　　其实有老穆他们带队，哪里用的这嫣儿花心思去找路。
　　老穆他们带着很多简便的测量仪器，用来寻找密道的真正出口。其中有两个人甚至还背着镐，在水下湖岸的时候，神偷并没见他们身上带着东西，想必是后来从哪里找来。
　　老穆手里图纸，像是个工程师，四处指点，不时根据属下报来的数据进行对照，然后再指一条路，众人才继续往前走。
　　神偷没点破嫣儿的借口，一个警察，一个偷，注定就是两条路上的人，没坚持的必要。
　　神偷也不去想自己是怎么到密道的了，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他只希望老天温柔点，如果是梦，就不要醒，如果不是梦，那就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让他顺利的上到地面，以后做点稳妥的生意，一辈子不再往地底钻。
　　又走了一阵，大家停下来休息，老穆的一个属下，拿出干粮分给大家，嫣儿多拿了一份，跑过来交给神偷，送完之后，又返回到老穆身边。
　　神偷没有客气接过嫣儿给的食物，是一小盒铁皮装的军用饼干，嫣儿很细心，已经给他撬开了外壳，神偷拿出饼干，下意识的闻了下，闻到一股类似药物的气味，饼干压缩成小长方块，硬得跟砖头似的。
　　其他人都自顾的吃着，咀嚼得砰砰响。
　　神偷知道，密道的情形未知，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出去，这些人，应该是不会把宝贵的食物浪费给他吃，要不是嫣儿主动，他很可能分不到食物。
　　吃完食物，老穆安排了两个人站岗，让其他人就地休息，大家都比较累了，和着衣服靠着墙壁睡觉。
　　神偷吃了两口压缩饼干，觉得跟嚼粉笔差不多，也没什么食欲，就把饼干装起来，靠着墙壁发呆。
　　这一段密道，相对之前比较宽广，但还是令人压迫，墙壁上细微的光亮闪闪，像是夜空里的繁星。
　　神偷一直觉得这光不对劲，忽然想起来，一般发光的矿物，都是吸收了太阳光里的紫外线，存储光能之后，移到暗处，才有可能发光。
　　地下湖泊，因为跟镜面世界连接，照见对面，是类似海市蜃楼的幻象，有光亮还说得过去，或者六鳍鲤鱼本身能够发亮，多少也能解释。
　　可密道墙壁是冷冰冰的石壁，怎么会自行发光？
　　神偷忍不住用手在墙壁上触碰，发现墙体，并不是想象当中的硬，而是略有弹性，当他收回手指，手指上沾到荧光粉一样，有了亮光。
　　不一会儿工夫，细小的亮光，在他指尖上移动，朝四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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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上细小亮光的分散之后，很快黯淡消失。
　　神偷搓了搓指尖，感到有点粘性，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异样。
　　他再次打量墙壁，仔细来看，才发现亮光不单是闪烁，而且还在移动。
　　是非常细小的虫子！用肉眼几乎看不见它的形体，它们聚在一起，会有弱弱的一点光，但分散之后，这种光就会消失。
　　神偷再次用手在墙上摸了下，集中注意力用手去感知，略微有酥麻的感触，他现在可以确定，的确是虫子！
　　这就可以解释他的疑惑，墙壁上不是矿物发出的光，而是细小的虫子发出的生物光！
　　从他遇见嫣儿开始，在密道里走了不下上百米，一路过来，四周都是这种光，也就意味着，他们一直都在虫子的包围之下！这么密密麻麻的光亮，究竟是由多少虫子发出？
　　神偷想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朝嫣儿走过去。
　　那两个放哨的人，也都站起来，把手电打开对准他，其中一个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跟嫣儿说话。”神偷不由分说的拨开两人，继续朝嫣儿走过去。
　　嫣儿其实并没睡着，见神偷反常的凑过来，问：“怎么了？”
　　两个哨兵准备动手，嫣儿制止他们，她是老穆的女儿，两个哨兵不敢不听，只好作罢。
　　神偷拉着嫣儿走了一段距离，回头望了望那两个哨兵没有跟过来，嫣儿是便轻声把墙壁上发光虫子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嫣儿，你信不信我？”神偷说完后，问嫣儿。
　　“你不要这么严肃，我很紧张。”嫣儿看了下自己身上，刚才她是靠着墙壁睡觉，身上也沾了不少发光的虫子，很快，那些光就消失，“你觉得这些虫子，会有危险？”
　　“有危险的不单是虫子，很可能，还有他们。。。。”神偷瞥了一眼在密道里睡觉的众人，直言不讳。
　　嫣儿制止神偷继续往下说，“我没理由不信任我父亲，你不要再说。。。。。”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神偷又说“嫣儿，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条密道修建了很久，按道理，应该阴暗潮湿，为什么会这么干燥。另外，鲤鱼翻身产生了大震荡，山体崩塌，可这里一点事都没有。”
　　“你觉得，都跟这些发光却又看不见的虫子有关？”嫣儿说。
　　“至少说明，我们所处的环境非常古怪，而你父亲，对我们有所隐瞒。”神偷点头，“很有可能，他不是要带我们到地面去，而是通过密道，到达一个更古怪的地方。”
　　“你疑心太重了。”嫣儿气呼呼的说，“我父亲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个好人！”
　　嫣儿不想再跟神偷说下去，返回到老穆身旁休息。
　　神偷叹了声气，不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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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不知道该怎么向嫣儿解释，老穆可以在镜面世界来回，然后又镇压六鳍鲤鱼，具备这种本事的人物，能是个简单的人吗？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把耶律乞努，以及一群古代契丹人，从镜面对面带了过来！
　　老任的野心，几乎是毫不掩饰，有所图谋。
　　那这个老穆，到底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大有可能和老任是一丘之貉。
　　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两边同时采取行动，使得耶律乞努穿越到现实世界里来。然后，又把耶律乞努给控制住。
　　如果真是这样，老穆和老任一样，都是卸岭的叛徒，他们连有着国家背景的组织都敢背叛，还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
　　神偷越加觉得老穆对嫣儿表露的父女神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真实。
　　嫣儿刚跟父亲见面，陷入了重逢的喜悦，听不进任何话，神偷能理解，就不再多劝，也没离去的心思，打算继续陪着嫣儿，度过在地下的这一段时光，上到地面后再分道扬镳不迟。
　　不过知道周围发光的东西是虫子之后，他不敢靠墙壁继续休息，半蹲在地上，尽量减少和发光虫子接触。
　　四周静谧下来，神偷仿佛又回到了晶石镜面内，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看看嫣儿，嫣儿靠着老穆的肩膀，睡得比较安稳。只有看到嫣儿的时候，神偷才稍微心安，清楚自己是所处的环境，不是那个令人心悸的鬼地方。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神偷开始回想以前，跟嫣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原本是个独行侠，习惯了独来独往，直到跟嫣儿相识，才开始了雌雄大盗的幸福生活。他以一切都跟电影里演的那样，两个人都只拥有彼此，互相依偎扶持，才能面对整个世界。。。。
　　结果都毁在虎符镇了。
　　虎符镇，真不是个好地方。
　　但他又不得不来，什么元代青花瓷，古墓里的未知宝物，都是个借口，他隐瞒了嫣儿，也隐瞒了老沙。神偷受老任指派，去守陵人的村庄偷半个虎符，结果遭受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失手。之后，老任又安排他，对地下进行探测，而且答应会给他一笔非常丰厚的薪金，足够他带嫣儿在下半辈子过富余的日子，在天空之境附近的城市定居。
　　这里，他上了当，被老任当了棋子，事情完成之后，差点被老任给灭口。
　　神偷黯然伤神，本想回忆点好的事情，结果一股仇怨之气在胸口郁结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放过老任！”神偷口中，立即蹦出一句话来，险些把自己吓到。
　　“我也不会放过他。。。。。”有人接过他的话头说。
　　神偷一愣，循着说话人的声音看过去，他看到了大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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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神偷下意识的挡了下，然后，他看清楚眼前景象，他已经不在密道内了，而是在一个树林子里。
　　小方躺在地上，大拿光着膀子，衣服都盖在小方身上，小方仅剩下的那只面具被取下来，放在一旁，可以看到他惨白的脸上，一条条蚯蚓似的青色血管显现得非常清晰，血液像是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小方呼吸非常微弱，时快时慢，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他受伤很严重。
　　让神偷比较惊讶的是，小方的年纪，应该不足二十岁。这么年轻的人，能为他人舍身，的确很了不起。
　　同时，神偷注意到，大拿坐在石头上，全身缩成很小的一团，在瑟瑟发抖，脸色也相当不好，比小方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则是乌紫色，应该是已经脱力，不然，以大拿脾性，早该背着小方去治疗，而不是在这里停留。
　　现在，他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可见他也到了极致。
　　神偷猜测当前应该是在山上，周边空气非常清新，奇怪的是，看不到任何鸟雀的身影，也听不到鸣叫声，。
　　他不敢向大拿询问，因为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从地下到了地面。就跟喝酒之后，记忆突然出现了断层。但又不完全相同，倒像是其中的一段记忆，被另一段记忆给覆盖了。。。
　　神偷真想找块石头狠狠的把脑袋撞一撞，他感觉自己精神已经分裂。到达地面，让他无法有丝毫欣喜，他意识到，无论当下在哪里，下一刻，很有可能又会去到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
　　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把他玩弄于鼓掌。
　　“我们以前不相识，但都是一脉相承，是应该联起手来对付老任，阻止他。。。。”大拿虚弱的说，声音细若蚊蝇，却仍对老任耿耿于怀。
　　“你不说，我也会找他麻烦。”神偷点头，“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和小方必须要去医院。。。。”
　　大拿黯然无语，神偷的话说得有理，他们两个都是重病号，一个不死鬼兵出手，动动指头能就能弄死。
　　老任手底下，有多少不死鬼兵？更何况，还有苗人蛊婆那样的狠角色！以及，一个不死鬼兵的首领——耶律乞努，就算被控制，那动刀的气势，足以显示出冷兵器时代沙场大将的风采。
　　“可惜了，要是老沙在，也多一个人手。”神偷轻叹。除了老沙，他实在想不到在虎符镇，还有谁站在他这边了。
　　“不要提他。。。。”大拿的声音立刻就变大，“他跟老任是一路货色！不，他比老任更卑鄙！”
　　“他对你做什么了？”神偷察觉到大拿对老沙的敌意，不禁问道。
　　“你也要小心他。。。。。”大拿摇头不说，警告了一句，脑袋靠着树干，疲惫的睡去。
　　神偷真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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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打量自己的手指，不免长叹一口气，他的特征又换边了，不用去摸心脏，心脏肯定也到了右边。
　　他现在又变成了镜面人。
　　神偷想：说不定人真是有灵魂存在，不然他遇到的事情就没办法解释，一定是他的灵魂，在两个身体里来回，让他经历两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然而这样一想，神偷又浑身直冒寒气，说不定，那个晶石里，还有一个他。。。。谁也没说过，镜面就只存在一个，那么多扇镜面，会不会都反射出一个镜面人来？如果真是那样，那现在究竟有多少个神偷了？
　　当然，神偷也清楚，这多半是在杞人忧天。
　　他真正该担忧的，是当前已经发生了的情况：他的身份，是真实人还是镜面人都无所谓，毕竟都是他在控制局面，可以按他所想的去办事，但当他的意识出现在一个地方之后，另一个地方的身体是又是谁在指挥和掌控？
　　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神偷回想起在地底时，见到镜面士兵和墓葬僵尸相互砍杀的场面，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在面对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时，仍然那么拼死要杀死对方。很有可能，他们的意识也曾交叉过，经历了某些对方正在经历的事情。
　　一旦有了这种经历，谁都会惧怕自身原本有序和可控的生活，变得无序和失控。
　　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他现在在大拿身边，那他就完全不清楚，在嫣儿身边的那个暂时占有他身躯的意识，会利用他的身份，做出怎样的事情，譬如杀死了老穆的一个属下，当他的意识回归，铁定就得背黑锅。更可怕的是，如果对方伤害嫣儿。。。。。。。。
　　随便想想，也能体会其中的厉害关系！
　　因此，唯有消灭对方，作为唯一，才能安心。他们并非是要杀死自己的镜面人，所不能容忍的，是另一个未知意识。
　　那才是要将其抹去的缘由！
　　神偷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即变得更加惶恐。
　　原因很简单：就算把其中一个杀死，谁又能保证，留存下来的那个意识，正好是他，而非那个未知的意识！
　　老穆用别人的身体特征是否发生镜面变化来甄别镜面人，真的是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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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想得很入神，不知不觉牙齿咬着拳头，把拳头咬出了血也浑然不知。
　　老沙无声无息的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跟他面面相对，神偷猛然惊觉，他以为自己又转移到某个地方了，看了看大拿和小方，仍然在近乎昏厥的休息，才松了口气。
　　“老……”神偷刚喊出一个字，老沙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神偷跟他走。
　　老沙在前方带路，神偷见他神秘兮兮，也只好闷着走，两个人走了大约五百米，离大拿距离有点远了，老沙停下来，对神偷笑了笑，“很好，你还活着。。。。”
　　“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神偷听到老沙说的那几个字，百感交集，他真没办法确定现在这个情况算不算是活着，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我知道我们还会见面。”老沙说，“不过在这里见面，我很意外，这个天桥洞，距离六鳍鲤鱼很远，我真不希望在这里见到你。。。。。”
　　“为什么？”神偷皱起眉头，觉得老沙话里有话。
　　“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老沙说，“你能像以前那样信我就行。”
　　“我一直都信你。”神偷说，“不然我也不会把你叫到虎符镇来帮忙，其实我很后悔，当初应该听你的话，趁早走。。。。”
　　“我劝你走，是因为你是个局外人，但我不是，我必须要留下来。”老沙说，“不过，我当时不了解情况，后来我知道了，你其实也早就入局了，就算我劝你走，你想走，你也走不掉。”
　　“老沙，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神偷越听越糊涂，“你要么不说，要么就会把话说清楚，不会这么说半句藏半句。。。。。”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老沙顿了下，解开上衣，背对神偷露出后背上的纹身给他看。
　　神偷仔细的打量，说道：“这个纹身跟我师父身上的纹身很像，他的是两只青色的穿山甲，我查过了，那是发丘一脉的标志性纹身！你的纹身乍一眼看上去跟他的差不多，姿势很相似，但很多细节不同，特别是这两只动物，应该不是穿山甲。。。。”
　　“当然不是穿山甲。”老沙背对着神偷，继续让他看，“是白马和青牛。。。。”
　　“白马青牛？”神偷偏了偏脑袋，“听着很耳熟，对了，当初嫣儿谈到地下陵墓主人耶律乞努生平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白马青牛是契丹人的一个传说。。。。你怎么纹了这种东西？”
　　老沙穿上衣服，“你应该看过《天龙八部》，里面有个叫乔峰的契丹人，在胸口纹了一个狼头。”
　　“狼头是契丹的图腾。”神偷顺口说。
　　“金庸说错了。”老沙说，“契丹人的图腾是白马青牛，我背上的纹身，是在成年的那年，被族里的长辈给纹上。”
　　“你。。。。”神偷呆住，“你也是契丹人！难怪，大拿说你不可靠，原来你跟老任是一伙儿。”
　　“你又错了。”老沙说，“我跟任何人都可能是一伙，除了他。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
　　“你到底是谁？”神偷问。
　　“耶律乞努。。。。”老沙说。
　　“。。。。。。。”神偷很有爆粗口的冲动，“这他妈玩笑也太开大了吧！你是嫌我还没有疯得彻底吗？”
　　“我没骗你。。。”老沙严肃的说，“我是镜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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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理由要骗你。”老沙又强调说。
　　神偷清楚，老沙的确没理由开玩笑，可是，自从镜面布局开启，古装士兵们纷纷出现，是到虎符镇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他和老沙认识多久了？差不多快十年了！
　　在地下，差点把他砍死的那个不死鬼兵首领，难道不是耶律乞努？
　　“我明白了，老穆和老任他们开启镜面布局的那次，你就从镜面世界过来了。”神偷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把事情理顺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老沙说.
　　神偷见他一副要继续保持神秘的模样，就不再追问，追问也没用。
　　“你找我，是要我帮你做什么？”神偷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下古墓，是什么时候？”老沙反问。
　　“当然，就是我跟你在那个王妃墓里交手的那次，我的金主，找我要王妃墓里的玉如意。但遇到个守墓的老僵尸，差点把命搭上，后来不得不把玉如意放回原位，才联手逃了出来，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神偷顿了顿说，“我其实拿了个赝品把真品换了出来，一直没跟你说。。。。”
　　“我早就知道了，那个玉如意在我手上。。。。”老沙淡然的笑了笑。
　　“原来你就是那个请我的金主！”神偷很惊讶。
　　“你师父是个发丘，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传三昧符给你。在那之前，你一直都不做地下的事。为了逼你出手，所以我通过胡瞎子，说要王妃墓里的玉如意。”老沙说。
　　“我那时候刚好缺钱。”神偷说，“胡瞎子又把王妃墓里说得那么神奇，结果千年不腐美女没看到，遇到个百年老僵尸。。。。。你说的三昧符，就是大拿戴着的那挂件？”
　　“是。你知道了？”老沙说。
　　“听老任跟大拿说起过。”神偷点头，“说是镜面布局的钥匙，你当年挖个坑让我钻，就是想从我身上套出三昧符，你失算了，我师父，没给过我任何遗物。”
　　“的确，三昧符不在你手上，它被人传给了大拿。”老沙说，“我找了很多年，没想到他实际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卸岭的人，竟然启用发丘的弟子当守阵人，我真是没有想到。。。。”
　　“大拿也被利用了。”神偷说。
　　“大拿这个人，我分不清他是真憨厚还是假憨厚。。。。。”老沙说，“可能我自己不纯粹，所以把任何人都想得很复杂。”
　　“我很佩服他。”神偷说，“他不是一个掺假的人。”
　　“我都看到了。”老沙说，“他跟小方两个，让我自惭形秽。。。。把三昧符传给他的人，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个优点。”
　　“三昧符，是个很重要的物件？”神偷见老沙不停提起，忍不住问。
　　“那是发丘一脉的正统信物。”老沙说，“也是开启镜面布局的钥匙，正定，心不散，专注一境，而见诸真谛。换句话说，有它戴在身上，不会出现自身的镜面人，就算曾出现过，也会消失，归一。”
　　神偷喉头下意识的蠕动，他当然听懂了老沙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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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偷意识到，自己当前最需要的，不是想法设法去杀死另一个自己，而最好是用大拿身上的三昧符，这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神偷，陆陆续续跟你讲这么多，也是为了让你明白。我对你保留已经越来越少。”老沙说，“现在的情况，又回到从前了，在虎符镇上，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互可以依赖。”
　　“我懂。”神偷说，“所以我已经问过你，我能帮你做什么。我唯一有个条件。。。。。”
　　“嫣儿。”老沙早就知道神偷要说什么，“我没办法向你保证她的安全，但我绝对不会伤害到她，我很清楚，她比你自己还重要。”
　　“如果你真是耶律乞努。。。。你跟老穆还有老任，肯定不只一次打交道。我要知道，老穆是个怎样的人。老任我已经非常清楚了，倒用不着你来说。”
　　“老穆。。。。。”老沙顿了顿，呼吸瞬间变得凝滞，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经历，“这个人，我看不透。不过毫无疑问，他比老任要危险，老任很真实，老穆笼罩在一片迷雾里，你没办法看清楚。更可怕的是，当你试图去了解他时，他已经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神偷默然，他对老穆的印象，不是太好，被老沙一说，就更加担忧起来。
　　“你是不是见到他了。。。。”老沙恍然大悟，“对，你肯定见过，他终于回来了。”
　　“你肯定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是镜面人。”神偷苦笑着说，“另一个我，现在在地底跟老穆在一起。他在寻找通往地面的路，但我觉得不对劲，我们进入了一条密道，通道里面，到处是发光的小虫。”
　　“你的预感是对的。”老沙说，“他肯定不是要回地面，而是要去一个他穷尽一辈子都在寻找的地方。”
　　“什么地方？”神偷急忙问，心里却在想，老沙果然没有否认早就看出他当前是镜面人的事，眼前这个人，比老穆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是啊，老沙就是耶律乞努，曾是后辽丞相，总理契丹全族事务，又领兵数十万，极具帅才，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镜面布局的核心之地，我真身埋葬的地方。”老沙没有隐瞒，又说，“我想让你帮我，阻止他。他已经在镜面世界得到萨满神女传承的秘密，如果再被他找到埋骨地。。。。。。”
　　神偷的视线逐渐模糊，老沙的声音越来越远，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