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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童亮短篇灵异小说集(《画眉奇缘》作者)--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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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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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11 09: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院子里的姑娘们见了她,自惭形秽,顿时没有了刚才的神气,纷纷躲到房间里去了。
    后来,有一位公子凭借家族权势将半个月内要与王月生姑娘见面的人全部赶走,将她带到了南京城外的别院,如同纳为私有。
    这位公子的来头非寻常官家能比,朱市的老鸨和东家也没有办法。
    王月生姑娘与公子对面同坐,视若无睹;与公子同床共枕,不吭一声。
    公子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
    第十五天,公子家的婢女看到王月生姑娘嘴巴嚅嗫,似乎有话要说。
    婢女一心讨好公子,惊喜不已,急忙奔走到公子面前,禀告道:“公子公子!月生姑娘要说话了!”
    公子府的下人们全都兴奋起来,顾不得平日里的礼仪,跟在公子后面一起跑到王月生姑娘的房间里。
    她见这么多人蜂拥而至,不禁脸颊飞红,腼腆难当,欲言又止。
    公子跪倒在她面前,几乎是用央求的口吻说道:“说吧!说吧!”
    她张了张嘴,又咬住了嘴唇。
    公子急不可耐,恨不能像跪在菩萨面前一样磕头。
    “你想说,就说吧!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都答应!”公子激动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终于又张了张嘴,哽咽又羞涩地说出了两个字——
    “回……家。”
    又数年后,一个外地书生来到闵老子家,见到了王月生姑娘。
    从此之后,书生天天来闵老子家喝茶。
    喝茶也是要银子的。
    书生很快就喝不起茶了,于是留在闵老子家做卖茶的伙计。
    卖茶要写茶单。
    书生写得一手好楷书,茶单便由他来写。
    装茶的纸袋要画茶的样子。
    书生画得一手水墨画,纸袋便由他来画。
    卖茶有时候要吆喝。
    可惜书生吆喝不出来。
    不仅仅吆喝不出来,平时跟人说话也只是嗯嗯啊啊,言不成句。
    闵老子知道书生的心思,偶尔在王月生姑娘面前感叹说:“我这里有个伙计,本来读书读得好好的,见了你之后,书也不读了,没钱去朱市递书信,就留在这里卖茶。他什么都好,会写字,会作画,可惜是哑巴,不会说话。”
    王月生姑娘便叫了他来喝茶。
    喝了一回,便有第二回。
    喝了二回,就有第三回……
    又数年后,王月生姑娘用多年的积蓄给自己赎了身,跟着这个卖茶的伙计回了他的家乡。
    新婚之夜,她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去南京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过了几年回来,就变成哑巴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根据张岱《明朝人的精致生活》《王月生》篇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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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18 09: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拜佛的头牌》

    拾三从寺庙回到青楼之后,除了老鸨因为着急而没有太多耐心之外,几乎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
    她记得,今天早上这里的人对她还是一副冷脸,仿佛整个青楼里的人昨晚都在外面过夜,被秋夜在脸上打了一层霜。
    就连一间接一间客房收夜壶的老龟公见了她都一脸嫌弃。
    这位老龟公曾在落阳城的宫殿里负责管夜壶,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逐了出来。老龟公沿途乞讨,惶惶如丧家之犬。他流落到这里的时候,拾三见他可怜,要老鸨给他一个能够安身糊口的活儿。
    老鸨得知他是公公出身之后,便让他每天凌晨去每个客房收夜壶。
    “我们这里跟宫里没有什么区别。”老鸨对老龟公说。
    那时候,拾三正当青春,如花盛放,如果老鸨勤快一点儿,将所有预约的客人排个日期,那要排到二十年后。她是老鸨的摇钱树,老鸨自然要哄她高兴。她高兴了,客人便高兴。客人高兴了,老鸨便高兴。
    老鸨自然不会将所有客人一个一个地排列出来。
    在这个青楼里盛开过的花儿可不止拾三这一朵。老鸨司空见惯。过不了几年,最长不过十年,这朵名叫拾三的花儿会被人忘却,新的花儿会依次盛放。春去秋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世间事都是如此。
    身处其中的人,尤其是正当最好的时候,往往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往往嚣张跋扈,往往不可一世。
    老鸨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
    她曾在最得意的时候用金簪子划伤了远征归来的尚书大人的脸。换了别人,早已身首异处。但风流的尚书大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逢人炫耀那是她划伤的。
    “刀枪近不了我的身,但簪子能刺伤我的脸。”尚书大人说。
    这样的话传到了深居宫中的至高无上的人的耳朵里,那个疑虑重重的人对身边的宦官说:“他不过是个好色之徒,不保护自己的清誉名声,以后难有作为,何足惧哉?”
    因为尚书大人的加持,年轻时的老鸨声名大噪。
    可那又怎样?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老鸨每次看到新的姑娘获得花魁的名头,就想到当年的自己,想起过往的浑闲事、荒唐事。
    身在其中时,只觉得寻常,而今回头看,空有悔恨泪。
    唯独这个拾三,老鸨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今天午饭刚过,最后一口酒还没有喝完,筷子还没来得及收,张二公子就来到她的地盘,点名今晚要拾三作陪。
    老鸨恍惚了一下,记不清拾三已经做了多少年的花魁。
    按照她多年的经验,这朵花儿应该早过了季节才是。
    她问底下人:“拾三姑娘人呢?”
    底下人居然说不知道。
    这让她感到奇怪。青楼里的头牌,是人人羡慕的香饽饽、台柱子,也是人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哪里都光彩夺目,又招人嫉恨,怎么会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正要出去倒夜壶的老龟公听说老鸨在找拾三,赶紧提着夜壶跑了过来,告诉老鸨说:“老奴知道,拾三姑娘早上出了门,到寺庙里拜佛去了。”
    老鸨又恍惚了一下。大多花魁只有在被冷落的时候才想起烧香拜佛。这个拾三怎么这个时候就去了?
    老鸨捂住口鼻,连连挥手,示意老龟公赶快出去。
    “老奴是第二次看到姑娘去拜佛了。”老龟公还不甘心。
    老鸨又挥挥手。
    老龟公这才驼着背,如乌龟一样走开。
    她可不敢跟张二公子说拾三姑娘拜佛去了,怕扫了张二公子的兴致。
    虽然她打心底里看不上张二公子。
    张二公子的父亲张大人当年是通过她的关系攀上尚书大人的,从而官途亨通,芝麻开花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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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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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18 09: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如今她却要在张大人的小儿子面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难免心里不痛快。
    可又能如何呢?
    当年划伤尚书大人的脸都无所畏惧,如今在张二公子面前打个喷嚏都会遭来一顿臭骂。
    老鸨想起张二公子的样子就会紧张。这小子发起浑来,什么出格的事都做得出。
    她急忙叫了底下人抬了红纱轿一起赶往寺庙。
    为了省些脚力,她先坐上了轿子。
    抬轿子的人打趣道:“大妈老子,您一把年纪了,还坐红纱轿,是不是还想嫁人呐?”
    轿子摇摇晃晃,摇得老鸨心旌荡漾。
    老鸨得意道:“你晓得个屁!我年轻时的风光,不下于楼里任何一位当过花魁的姑娘!那时候你家里老父亲还是毛没长齐的瓜娃蛋子!”
    说完,老鸨长叹一声。
    后面抬轿子的人问:“大妈老子,您叹什么气呢?”
    老鸨手扶窗口,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我以前差点儿当上尚书大人的夫人呢。”
    抬轿子的人笑道:“我听说了,您曾在尚书大人脸上画过画。”
    “听谁说的?那不对!是划伤了……算了算了,往事不必再提起。你们的步子走快些,别耽误了我的正事!”老鸨催促道。
    轿夫的脚步更快了,轿子晃得更厉害,像是坐在几十年前和尚书大人共渡于西湖的船上。
    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尚书大人脸上的伤疤渗出了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嘴唇上,有股甜而腥的味道。西湖之上的星星摇摇欲坠,断桥边有人在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终究是修得不够。她心想。
    老鸨暗暗感激拾三。
    要不是拾三,她早已忘记了西湖的夜晚。
    忘记了,就跟没有过一样。
    人都是靠记忆活着的。
    红纱轿如一叶小舟,从青楼漂向那座远近闻名的寺庙。
    从秋月春风等闲度变得门前冷漠鞍马稀的时候,她也曾来过这座寺庙。
    她听很多人说这座寺庙很灵验,很多人来这里还愿。
    她起了好奇心,也起了私心。
    那时候,她远远看到寺庙的琉璃瓦和袅袅的烟雾,感觉如仙境一般。
    可是跨过门槛,看到那些人,她立即浑身难受。
    后来她将自己的感受说给正当青春的拾三听。
    拾三问她:“为什么难受?”
    她说:“我看到人人有求而来。每一个人跪下,便是拜倒在自己的欲望面前。这里是欲望最多的地方。多得让我窒息。”
    她也曾将这样的感受说给其他的花魁听。
    其他的花魁听了,大多沉默。
    拾三却笑了,释然道:“这么说来,跟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区别嘛。”
    那时候老鸨就知道拾三并非常人。
    这样非同一般的人,去寺庙做什么呢?难道是真的烧香拜佛?
    老鸨心里有了疑虑。
    “快一点!快一点!”老鸨拍着窗口催促轿夫。
    轿夫抱怨道:“这条路上的人最多了,可不好走啊!”
    老鸨心想道,人间哪有好走的路!
    “人间哪有好走的路!”这句话原是尚书大人跟她说的。
    她和尚书大人在西湖的船上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醒来,船头倒着几具尸体。她刚走出船舱就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尚书大人镇定自若道:“这是宫里派来的刺客。他们知道我们将从这里经过,早早潜伏在水里,等晚上刺杀我。”
    她迷惑道:“大人边疆凯旋,是有功之臣,宫里怎么会刺杀大人?”
    尚书大人道:“功高震主。”
    她哆嗦道:“早知道这样,我们不该走水路,走陆路应该好些。”
    “人间哪有好走的路!”尚书大人抚摸她的脸,疲倦地说道,“无数人羡慕我位高权重,我却羡慕你能一夜安眠,外面的打杀声都听不见。”
    她皱眉道:“大人不要逗我了。大人封疆大吏,妾身贱籍女子,天差地别,怎么会羡慕我这样的生活?”
    尚书大人的手指在她脸上游弋,让她既感到亲昵,又感到悲伤。
    “据说世上有种匠人叫皮囊师,能将人的皮肉骨如捏泥塑像一般改造人的模样。要是真有这样的匠人,我倒希望让他将你改成我的样子,将我塑成你的样子。只有穿上我的衣服,成为我的样子,面对我的世界,你才能真正明白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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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8 09: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阵浪涛袭来,船身一晃。她差点儿跌倒。
    尚书大人急忙将她扶住。
    “大人炫耀我划伤你的脸,让人以为大人是好色之徒,是为了自保吗?”她抓住他的手问道。
    “也只有你我交换,你才会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既然如此,大人不如辞了官去!”她说道。
    尚书大人从尸体腰间扯下一块令牌,惆怅道:“十年前辞去倒是容易,如今骑虎难下。哎,可惜时光不能倒回。”
    “到了。”轿夫唤了一声。
    她的心神立即收了回来。
    下了红纱轿,进了佛家门,她发现寺庙里的佛像跟她以前看到的不一样。
    不仅仅是佛像的颜色焕然一新,佛的发髻,眼神,仪态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看起来更加威严,也更加慈悲。
    她听来青楼的客人说起过,最近寺庙请来了一个技艺高超的匠人,这个匠人擅长修补和改造,专门修缮房屋和佛像。
    老鸨想起尚书大人的话来,不由地暗自感叹,传说人是女娲用泥捏出来的,为什么人不能像这些泥胎雕像一样修缮改造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岁月的痕迹。
    寺庙里,诵经如涛声起伏,香烟如散云缭绕。
    老鸨看到拾三站在迷迷蒙蒙的香烟里,愣愣地听着诵经声,好像是迷了路的人。
    她急忙冲了过去,抓住拾三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您干什么?”拾三看她的眼神迷离,好像不认得面前这个朝夕相处的老鸨。
    “哎呦,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亏得你的好姐妹告诉我你到这里还愿来了。这不,张大人的二公子大驾光临,非得叫你去作陪。轿子在门口等着。”老鸨隐去老龟公透露消息的事情,免得拾三姑娘对老龟公心生芥蒂。姐妹们争风吃醋是常事,反倒无所谓。
    老龟公说拾三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应该是许愿,第二次应该是还愿。
    “哪个公子?”
    “你这记性!昨天晚上不还在一起喝酒吗?别人他看不上,今晚还是非得叫你去。啧啧啧,不愧为头牌!”
    来到门口,老鸨将拾三连推带拽地送进红纱轿里。
    老鸨也是第二次来这里,依然像上次一样浑身难受,恨不能马上离开。
    上了轿,拾三撩起帘子往寺庙里面看,似乎里面还有一个熟识的人没有出来。
    老鸨催促轿夫走得飞快,一会儿就看不到寺庙了。
    老鸨跟着轿子跑得气喘吁吁,却忍不住好奇地问:“姑娘,你还的什么愿啊?”
    “好像是……青春永驻。”拾三似乎有些记不住。
    “姑娘,这怎么可能?想些有用的吧。”
    老鸨看着拾三从窗口探出来的那张青春美好的脸,就像自己还拥有青春,还拥有早已失去的一切那样开心。
    就如时光倒回。
    回到青楼后,拾三发现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
    拾三小声问老鸨:“早上出门时,他们还对我一副冷眼冷脸。怎么现在都变了?”
    “你是拾三,是花魁,他们怎么会冷眼冷脸对你?若是谁怠慢了姑娘,我绝对绕不了他!”老鸨不相信她的话。
    “大妈老子,您早上还骂了我一顿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这记性……你看……越老越不行了。”
    “大妈老子,那寺庙里有个人会皮囊术,能给人换皮肉骨,让你重返青春,如同时光倒回。失去的东西都会重新回来。您要不要去试试?”
    老鸨连忙摆手:“失去一次就够受的了。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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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09: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成为作家,我妈对我的影响最大>

    我妈说,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个握笔杆子的人。
    未经我的同意,我妈就要她的爷爷——按我老家的方言我该叫姥爹——给我算了命。
    我四五岁的时候,姥爹去世。照道理我应该记得他,可是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样子。
    据我妈说,姥爹在掐算这方面准得很,知无不言,言无不中。
    那时候我妈可以说正处在人生的低谷,处处失意,一度觉得人生无望了。正是我的出现,加上姥爹的预言,让她在一片灰暗的人生里看到了第一道光。
    因此,我妈舍弃掉了我们村里最有学问的老先生给我取的名字,用了她仅有初中文化但最直接的感受取了一个单字——亮。
    为了这个名字,我妈跟我堂伯母吵了一架。
    堂伯母给出生比我早了一年的堂哥取名为“明”。堂伯母认为明亮二字意义相同,“亮”字争了“明”字的光。她要我妈另外取个名字。
    我妈说了后来一个名人说出的很有哲理的话。
    “在这个时代里,哪有谁的光压了谁的光?我们各自发各自的光!”
    话虽如此,后来每当堂哥遇到不顺,我都愧疚不已。
    我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暗示,但无法摆脱。
    在那时候的农村,“握笔杆子的人”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更有摆脱了农家辛苦的含义。握笔杆子的人,代表着不用下地干活,不用下田种稻谷。在解放前,这样的称谓还有书生和取得功名的意思。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还可能是写故事的人的意思。
    因为姥爹的预言,小时候我每次去画眉村外婆家,吃饭的时候外公不让我多吃饭。
    外公说:“读书人只吃一笔筒的饭。”
    在外公的观念里,书生就该清清瘦瘦的,要有一个书生的样子,就不该吃很多饭。
    因此我在外婆家吃饭从来不以碗来衡量,而是以旧式笔筒来衡量吃得够不够。
    那时候外婆家偏偏笔墨纸砚都有,不像是寻常的农家。不过墨块和砚台都放在高高的衣柜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笔和纸只有在清明节前后拿出来写祭祀先人的字。
    也不用磨墨了,那时候已经有了瓶装的墨汁。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姥爹原来是在读书人家出生的。在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进京赶考得了功名,却因为长途跋涉在回来的路上而病逝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姥爹的父亲伤了心,不再让他读书,宁愿让他不学无术,做一个闲手浪子。
    姥爹不被允许读四书五经,便开始研究易学玄术,学了掐算的功夫。
    我妈说,要不是你姥爹说你注定是个握笔杆子的人,不能耽误了,我早就跑了。
    那时候很多人南下,有的去了就不再回来。
    跟我妈年纪差不多又走得近的表姐妹三番五次来找她,跟她说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要她跟着一起走。
    她拒绝了。
    那时候城乡差距太大了。农村的男人大多顽固且暴力。确实看不到希望。
    或许姥爹早已洞察,便以这样的方式挽留他那失意的长孙女。
    我妈有空就往画眉村跑。
    在娘家只要住过了一夜,姥爹就要外公送我妈回去。
    有了我之后,我妈就常常带着我走上那条走了不止一万遍的路。
    我走累了,不愿走了,我妈就给我讲故事。
    我一听故事,就忘了累,跟着我妈走。
    我妈便拽着我走得飞快。
    每次我以为她把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她就会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我有一肚子的故事,怎么讲也讲不完。”
    等我长大后,自己想着去画眉村,不需要她用故事来诱惑了,她才说:“我哪有那么多故事?听过的故事讲完了,就编故事来讲,搜肠刮肚地给你讲故事。小时候你觉得路太远,不讲故事你不愿意去呀!”
    我听我妈讲的故事可太多啦。
    前几天,一大早,我还在做梦,梦见我妈带着我走在去外婆家的路上。我妈像小时候那样给我讲故事。
    我妈讲的第一个故事,是“神仙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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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09: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说的是,从前有一对兄弟,家里特别穷。这对兄弟的母亲去世了,他们办完葬礼,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下一餐的饭都没有了。
    他们俩饿了一天又一天,饿得两眼昏花。
    哥哥受不了了,就默默祈祷:“神仙哪,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弟弟也受不了了,跟着祈祷。
    结果两人饿晕了过去,两个人都在晕过去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神仙给了他们每人一箩筐稻谷。
    神仙说:“这箩筐里的稻谷是神仙饭。一颗可以煮一锅。应该够你们吃的了。”
    兄弟俩醒了过来,果然每人面前一个箩筐,箩筐里面满是稻谷。
    他们煮了一颗,揭开锅盖,果然满满一锅!
    他们狼吞虎咽,吃到打饱嗝。
    吃饱之后,哥哥跟弟弟商量:“我们种稻谷吧。”
    弟弟不同意:“这一颗就能煮一锅,不知道能吃到什么时候,还种什么稻谷?”
    两人争吵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两个人各得一箩筐神仙饭,然后分了家。
    分家之后,哥哥就像祖祖辈辈那样去种稻谷,依然勤勤恳恳。
    这个弟弟煮了几顿饭之后,还是觉得太麻烦了。
    于是,弟弟把一箩筐的稻谷都去了壳儿,全放在锅里煮了。
    饭一煮熟,就炸了锅。
    一颗稻谷能煮出一锅的饭,一箩筐稻谷就煮成了一座饭山。
    这个弟弟爬到了饭山上,挖了一个洞,躺在里面吃。吃饱了就睡,饿醒了就吃。
    有时候,他在山上看到山下的哥哥在烈日下农作,哂笑哥哥不懂得享受。
    许多年过去后,哥哥决定跟弟弟和解。
    哥哥来到饭山原来的位置,却不见了饭山和弟弟。
    询问了周边的人,他才知道,弟弟坐吃山空,越来越懒,最后讨饭都不愿意多走两步,竟然饿死了!
    讲完这个故事,妈妈说:“你以后无论多么衣食无忧,一定要保持勤劳的本质。”
    接着,妈妈又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我一直记得,但是在梦里,我仍然像是第一次听。
    这个故事叫“丝瓜义气”。
    话说从前有四个同年出生的好朋友,按照大小结拜了兄弟,便有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之分。
    在以前,人们来往交际没有那么便捷,同年出生的人之间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切。
    随着时间流逝,这四个往日的好友为了生活各自奔前程去了。
    老大养了很多鸡,靠卖鸡发了家。
    老二种了很多树,靠卖水果发了家。
    老三运气不太好,奔波多年一事无成。
    老四读了很多书,考了功名,被派了回来做县官。
    县官离乡读书多年,不知道家乡变成了什么样子,决定先去微服私访。
    他穿着当年的衣服旧地重游了一圈,肚子有些饿了,便先来到了老大家。
    老大正准备杀鸡,见老四来了,穿得寒酸,便赶紧收了刀,放了鸡。
    老大看了看远处,说:“日落不杀鸡。”
    那时候的普通人家一般早上杀鸡,这样的话,中午吃不完,晚上还能吃。不浪费。太阳落山了杀鸡的话,晚上吃不完,第二天就坏了。不过对于老大这样的人家来说,并没有这种说法。
    老四知道老大看不起他,便知趣地离开了,然后去了老二家。
    老二正举着根竹竿打梨子,见老四来了,仓皇落魄,便赶紧丢下竹竿,放下箩筐。
    老二拂了拂袖子,说:“晴天不打梨。”
    这里老二讲的谐音话,本来俗语说的是“晴天不打雷”。在老家方言里,“打雷”和“打梨”发音是一模一样的。
    老四听出来老二也看不起他,只好又走了,然后去了老三家。
    到了老三家,县官才知道老三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老三正在锅底刮锅巴吃。
    老三见多年不见的老四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县官不想给老三添麻烦,想要走。
    “丝瓜当晚饭!我后园里还有两条丝瓜!”老三拉住他说。
    于是,县官跟着老三来到后园,摘了园里仅剩的两条丝瓜。
    两人将清水煮丝瓜当了晚饭。
    县官好歹填饱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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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5 09: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去之后,这老四就想,怎么帮帮老三呢?自己薪水也薄,没办法让老三过上好生活。
    县官想了一个办法,他刚上任,就宣布要移走县城里最富有的一条街,那条街叫姚竹街。
    姚竹街上住着很多富人。富人不想搬到别处去,想要新官上任的县太爷改变主意。
    县太爷不听。
    富人们打听到县太爷以前有三个交情不错的同年,便找到了老大,要老大去说情,并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千两银子。
    老大心想,这还不容易吗?
    老大来到县衙,看到县衙大门上有个字条,写的是“日落不杀鸡”。
    老大心领神会,知道老四不会见他了,只好打道回府。
    老二听说姚竹街的人给出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垂涎三尺,主动请缨。
    老二来到县衙,看到县衙大门上有个字条,写的是“晴天不打梨”。
    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老二知道。
    他也灰溜溜地回去了。
    姚竹街的人找到了老三。
    老三说:“他现在是县太爷,我哪里见得到?”
    经不住劝和求,老三去了县衙,看到县衙大门上有两个字条,一个是“丝瓜当晚饭”,一个是“姚竹街不移”。
    老三不明白字条的意思,正要走,县官开了县衙的大门,将老三请了进去。
    有了县太爷的字条,姚竹街算是保住了。
    老三得到了赏金。
    小时候听这个故事,我为老三的结局感到高兴。但是现在听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老四的做法正确与否还值得商榷。
    但我明白,这个故事的本意是教人不要嫌贫爱富。
    接着,我妈又给我讲了第三个故事。
    这个故事名叫“杀狗劝夫”,很多老戏里能看到——老家的人们把各种古代戏剧统称为“老戏”,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梦里我缠着我妈要讲第四个故事。
    结果习惯了早起打扫卫生的我妈在客厅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下子把睡梦中的我惊醒了。
    看来我妈是感应到了我的梦。
    她不想搜肠刮肚地讲故事了。
    而今,我成了讲故事的人。
    我妈年轻的时候,网络不发达,她自己的认知也有限,只能讲给我听。现在我接了她的衣钵,借助便捷的传播方式让更多人听到看到故事。
    而我之所以能写这么多故事,全在我妈这个讲故事的人无意之间的熏陶培养。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在姥爹的预言之后,竟然是我妈完成了使命。
    巧合,也是命运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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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 09:5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竹与人》

    今年北京的夏天尤其炎热,好几天最高气温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一度。而我的老家湖南最高气温不过三十多度。
    每次看到炎炎烈日,我就想起小时候坐在外公家高高的门槛上,看着外面沉浸在热浪之中的画眉村,回头便是从屋顶瓦缝里漏下的一束束阳光,打在地上或者满是蜂洞的泥墙上。
    蜂洞里住着土蜂,不同于凶悍的黄蜂和采蜜的蜜蜂,这种土蜂仿佛蜂中的归隐者,我既不知它们为何飞出去,也不知它们为何呆在洞里不出来。体态比寻常黄蜂和蜜蜂要短一些,胖一些,憨憨的,倒是有种出家人的气质。
    外公家的泥墙上有许多土蜂打的洞,小指大小,巴掌大的地方就有五六个。我一度担心外公家的房子因为这么多洞而坍塌。
    然而外公住在里面的时候,房子一直好好的。
    后来舅舅建了新房子,要外公去住,外公不去。每到打雷下雨的天气,妈妈就打电话给画眉村的人,叫人帮忙去看看,怕房子塌了。
    再后来,外公生病,为了让儿女安心,搬到了舅舅的新家。
    老屋的瓦便快速掉落,满是蜂洞的泥墙随即倒塌。
    村里为了美观,将倾塌的断壁残垣清理干净,留下了一块平整的地皮。
    地皮前面有枣树,后面有荒废的菜园。菜园四周是竹子,不是竹篱笆。当年姥爹——也就是外公的父亲开垦这个菜园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上竹篱笆,而是种了一圈细竹。
    细竹生生不息,有竹子老去,有竹子新生,年年不一样,但是在人看来,竹子没有变过。姥爹说,这就叫众生。
    村里考虑过将荒废的菜园也清除掉,但是南方的竹子一旦长成,是很难清理掉的。
    竹子的根已经扎在泥土里了,根的须如毛细血管一样分布开来,即使砍掉了竹子,甚至挖掉了根,根的须只要遇到雨水,就会重新生长,破土而出,成为新的竹子。
    那时候,一个新的菜园会重新出现在地面。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家的人可能会砍光一座松山,但不会随意破坏一片竹林。
    老家的人大多喜欢竹子,老家的风水先生把屋后有竹子环绕叫做好风水。
    很多人有意在屋后种竹子,可竹子不是谁都请得来的。竹子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不是什么泥土都能养活的。如同高贵的女子,不是谁都能邀请来,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姥爹在世的时候,村里不少人想从这里移植一些细竹到自己家或者菜园去,可往往过不了多久竹竿上生出黄点,渐渐枯了。竹子喜水,可是天天浇水也无济于事。
    姥爹舍不得,便将那些养不活的细竹要回来,种在画眉村前头的洗衣池塘边。
    那些细竹竟然渐渐青了,在洗衣池塘边郁郁葱葱,成了画眉村里的第二片小竹林。
    姥爹年轻的时候,有个人人叫她做小米的姑娘在画眉村。
    画眉村除了嫁来的媳妇,人人都姓马。
    但小米既不是嫁来的媳妇,也不姓马。
    小米姑娘来到画眉村的时候才十几岁,说她前世来过画眉村,还记得姥爹。
    可是画眉村的人都不认识小米,除了姥爹。
    姥爹问小米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小米说没有。
    姥爹便留了她在这里。
    小米刚到画眉村,从洗衣池塘经过的时候,看到那片小竹林,说那片小竹林本不该在那里。
    池塘边洗衣的女人们便问,那该在哪里?
    小米说,那是我家屋后菜园的竹子。
    女人们笑了起来,使劲地用木槌捶打洗衣石板上拧成麻花状的衣服。
    水滴飞溅,如毛毛雨。
    小米问,你们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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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2 09:5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们说,不要脸,确实是菜园的竹子,但怎么就是你家了?
    后来女人们总拿这样的话取笑小米。
    小米要姥爹帮她理论。
    姥爹说,竹子是天地间的,是大自然的,不属于哪里,也不属于哪个。
    女人们还是茶余饭后取笑小米。
    但小米不再争辩了。
    任由她们取笑,她们反倒没了意思,渐渐不说了。
    关于小米的事情,是外公跟我讲的。
    我很认真地问外公,小米是真的记得前世吗?姥爹记得她吗?真的有前世今生和来世吗?
    外公说,都像梦一样。
    外公对于前世的回答简直跟姥爹对于竹子的回答一样。
    我虽然不明白,也不好问了。
    但是我也不是全然不明白。
    外公从老屋搬出来的头几年,我每次去舅舅家,都会从舅舅家后面踩着无人行走的小道和稗草疯长的田埂,顺着竹林边的沟渠走到那块平整的地皮那里,看一看已然消失的老屋。
    我能看到老屋依然屹立在那里,青瓦泥墙,阳光从上方穿透,热风从堂屋穿过,外婆喊我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见,好像我只要侧头就能看见她。虽然我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但是只要看到,我就会无比肯定。
    站在这块地皮上,我就如站在一个梦里。
    所以我不会侧头去看。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在清醒世界里存在的梦。
    昨天就跟前世一样遥不可及。
    跟梦一样虚幻。
    如水中冒出的一个泡泡,如竹子下面摇晃的影子。
    如一个从洞中飞出的土蜂,你不会知道回到洞口的是不是原来那只。
    小时候,我蹲在泥墙前看着飞进飞出的土蜂,看着繁星密布的洞,常常想,土蜂会不会忘记了哪个洞才是它的居身之所。
    直到现在,我仍然困惑。但我不再纠结于答案,不再纠结于有没有答案,也不再纠结于答案是对还是错。
    我们都在梦中,梦中哪有确切的答案?
    小米在画眉村的日子里经常做梦,梦到前世,或者更远。
    梦醒之后,不管是夜晚还是中午,亦或是清晨,她会惊慌失措,然后稍稍定下心神,然后去找姥爹。
    “我总觉得,现在我还没有醒过来。此时我还在梦里。”小米说。
    姥爹安慰她:“梦之后是大醒,但不要以为此时梦已经不是梦,我们无非是坠入了更大的梦中。”
    这样的话我也深有体会。我常常觉得自己很清醒,但是每到夏天看到炫目的阳光,就如回到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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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9 08:4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别。>

    在普遍生着塌鼻子的地方,人们偏偏以边疆那种高而挺的鼻子为美。
    无双第一次来找小十二的时候,也要这样的鼻子。
    小十二看了看她小巧秀气的鼻子,精致白皙如同象牙雕琢而成。
    小十二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鼻子,感受隐藏在皮肉之下鼻骨的长短,鼻骨如一截小动物的尾巴。
    “你的鼻子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改?”他问道。
    普通人生得这样的鼻子,都要谢天谢地。
    不过普通人家的姑娘哪里能有这样的鼻子?曝晒的阳光多一些,擦汗的手帕糙一些,鼻子绝不会这么精致这么白皙。
    他捏住了小动物的尾巴,轻轻往后拉拽。
    “疼。”无双脑袋往后一缩,从他的指间躲开。
    小十二微微一笑,松了手,说道:“想必你是知道我会给人修改相貌,才来找我的。木要成型,斧头来劈。金要成型,火炉来炼。人是泥巴做的,跟陶瓷一样,要想改变,既要斧头,又要火炉。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回去。”
    “骗人。人是血肉之躯,怎么是泥巴做的?”
    小十二笑道:“女娲以黄土做人。神话里是这么讲的。”
    “神话能信吗?”
    “你想想,人最终会成为尘土,像从土里来的瓷器风化成土。”
    “按你这么说,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泥巴做的。花草、玉器、钱财、衣物等等等等。”
    小十二点头:“我们都是泥土做的梦。它醒了,我们就消失了。”
    “行了,行了。你看看能不能把我的鼻子变得高挺一些?”
    她没有发现,她的鼻子已经比刚才高了一些。
    小十二拿了一面铜镜来,放在无双面前。
    无双一脸惊讶。
    “真像做梦一样!”她摸着鼻子感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频繁地来到小十二这里,依次修改了眉眼、嘴唇、颧骨、下巴。
    后来她又调整了身体的其他部位。肩、胸、腰、臀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终于有一天,她来到了小十二这里,对着铜镜看了好半天,却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她对小十二说,“我梦见我动弹不得,像死了一样。”
    “哦?很多人改变了自己的样子之后,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但是……好像没有你这样的。”小十二说。
    “但我没有死,我是在一幅画里面,被一个男人背在身上。这个男人经常打开这幅画,小心翼翼的。他带着画走到大街上,展示给来来往往的路人看,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画中的人。”无双说道。
    “看来他是在寻找你。”小十二说。
    无双笑了,摇头道:“不是。这个男人曾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我的父亲刚刚高升,请他来画一幅新的官服像,要挂在厅堂。他来的时候带着一幅卷画,非常珍惜。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拿着那幅画出去,问来往的人有没有见过画中的人。也询问过我。我想,那应该是他最爱的人吧。”
    “原来你是按照那幅画的样子修改容貌的。”小十二不无遗憾地说道。
    无双道:“我想成为他苦苦寻觅的人。”
    “那你梦想成真了。”小十二说。
    “可他要找的人不是我。那个男人给我父亲画完像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说他要去巴陵城寻找画中人。”
    “很抱歉,没能在他离开之前把你所有地方修改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一次把所有部位都修改完成,正常人是无法承受的。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来。”
    “我知道。听说你下一站要去巴陵城。请问,你可以带上我吗?”
    小十二沉默了。
    无双默默地等着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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