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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宜昌鬼事》(异事录)三峡地区巫鬼轶事记录整理--作者:蛇从革-宜昌鬼事2开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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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6
  
  我回到房间,赵一二正在把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下。
  “王抱阳这个蠢货,当初叫他只能扎七分,他非要扎七分三厘,这个蠢货。。。。。。。”赵一二边说边轻声的说道。
  听到赵一二这么说,我知道赵一二并没有对王八恩断义绝,他还在叫王八为王抱阳而不是王鲲鹏。证明他还是把王八当做弟子。
  “赵先生,你不恨王八跟着老严吗?”我问道:“是不是因为他救了你。”
  “他救我是本分。”赵一二轻蔑地说道:“连老子都不救,反了他!”
  “那你。。。。。。”
  “其实我也想了,刚才看见他施展道法的样子,我就想通了。他不是池中之物,我没理由妨碍他的前途,也许,他真的会成为道门的第一人。他的想法,我早就知道,他想把诡道的地位提升。和那些道教并驾齐驱。他这么想,和金老二倒是一个心思。”
  “诡道不是道教吗?”我好奇的问道。
  “不是。”赵一二说道:“诡道一直在坚持,没有被道教吞并。”
  我想起了老严曾经给我说过的典故。诡道的确不是道教。但是行的却是道法。
  “赵先生,道教和诡道,到底个什么渊源?”我问道。
  “你感兴趣了吗?”赵一二取笑我:“你想拜我当师父?”
  “还不想。”我知道赵一二在跟我开玩笑,他是幺房,只能有一个徒弟。
  
  这个晚上睡得很安稳。王八的法术比赵一二的结界要严厉很多。我在屋里,从心里感到踏实。
  王八已经不是当年连罗师父都搞不定的吴下阿蒙了。在他拜师前,他曾经自己学过那么多法术,虽然当时没什么用处,可拜师之后,他的能力增长的出乎意料。看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王八早就准备好了。
  
  第二天一早,那个司机来敲门,毕恭毕敬的搀扶着赵一二到越野车上。我坐在赵一二身边。
  越野车很快就开到兴山,路上若是堵车,他就下车支使交警,给他开路。我心里想着,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权力。对权力不感兴趣的人,是因为,他从未感受过权力带来的好处。
  我看着赵一二,当初他是不是也是那么渴望权力呢。
  
  车开到宜昌的时候,我发现,街道上的人,都戴着口罩。看来广东传染过来的人瘟,已经在全国肆虐,我想着老严的作为。
  老严也许真的没我想的那么无情。毕竟他取消了计划。如果大鲵村的阴瘟也传染出来,遭殃的人,将远远超出那些村民。可老严果断的实现了对王八的诺言。怪不得王八会相信他。
  
  我脑袋好疼,想到这些复杂的事情,我就难受。
  
  车到了西坪,在往山顶上赵一二的家去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我们被拦下了。是村民自己设的路障。
  他们非要我们去卫生所去量体温。赵一二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我又在不停的咳嗽。村民都很警惕,卫生所的条件很差,有几个村民认识赵一二,就说赵先生是医生,怎么自己可能得人瘟呢。
  卫生所的医生就发脾气说道:“我也认识赵先生,可是这不是儿戏,现在医生是被感染的高危人群!”
  卫生所的医生就询问我们去那里了。问得很仔细,我只能说到我们去了神农架,我也知道大鲵村的事情绝不能说出来。老严交代过的。
  可卫生所的医生不依不饶,询问细节,我就答不上来。
  正在没道理处,那个司机发火了,“你没有权限问我们的事情,叫你领导来。”
  这句话把卫生所的人给镇住。
  司机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声色俱厉的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给卫生所的医生。
  那卫生所的医生,从拿起手机开始,就没开口说话,铁青着脸,直到挂机。
  卫生所的医生不甘心的说道:“那你们回去吧,但是不能到处走动。在家里呆半个月,才能下山 。”
  
  司机哼了一声,搀着赵一二上车,才驱车到了山顶赵一二的家里。我和赵一二向司机道谢,并留他吃饭再走。
  司机对赵一二说道:“我要回去了,赵先生,你自己保重。我只能帮你到此为止。。。。。。”
  司机的话里有话。但我没有心思细想。看着司机开车下山。
  回头看着赵一二,他已经躺在竹椅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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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0:16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7
  
  两个男人都不是很讲究,我草草在赵一二厨房里,下了点面条。赵一二根本就吃不了什么东西。
  接下来两天,他总是处在昏睡的状态。若说他睡着了,可是跟他说话,他还是听得见。我把那个域山和尚留下来的药丸,又要给赵一二喂服,赵一二拒绝了。
  “你还真是抛洒,你知道这东西多难得弄到么。”赵一二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就别浪费了。。。。。。。吃了也没有用。。。。。。我躲不过的。。。。。。”
  “躲不过什么?”我问道。
  赵一二脸色惨然,苦笑一下,又睡过去了。
  
  
  董玲来了。我没想到董玲会到西坪来。
  董玲给了我一个夷陵通,是王八的那个。我不止一次窥觑王八这个奢侈的电话。现在王八把它送给我了。
  董玲见我和赵一二,过的恓惶。帮我们把被子洗了,晾在屋外。又在厨房里给我赵一二操持了一顿饭。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天天就是下面条,嘴里淡出鸟来。
  赵一二胃口也好多了,还有心情和我喝点酒。
  
  董玲是早上来的,下午就要走。我送她到山下,一路无话。董玲准备在路上拦一辆车去长阳县。村民虽然还是设着路障,但看见我和董玲了,并不为难我们。赵一二在这里的威望,比我想的要高。
  我和董玲在路上等着车。董玲终于打破沉默,问我:“王哥到底去那里了?”
  我就怕她问这句话,一路上就在想,董玲问了,我该怎么回答,可是临到头,我还是没想出来。
  “王哥上班的律师事务所,我去问了,他的档案和人事关系,昨天就调走了。我问调到那里去了,他们都不给我说。”
  “你就别担心他了,”我安慰董玲:“他很好。”
  “他给我打电话,叫我把电话拿给你,要我收拾一下他屋里的东西。”董玲说的有点激动,“可是我再给他打过去,都是空号。。。。。。。他到底怎么了?”
  “你不用等他了,”我说道:“你另外找个人吧。”
  “是他要你对我说的吗?”
  “是的。。。。。。。”我自作主张的说道。
  董玲的眼圈红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表达安慰。
  “你别碰我!”董玲还是哭出来了,走到一边。我讪讪的站着,想了一会,说道:“其实王八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
  董玲哭着说:“我知道是谁。。。。。。。为什么我连一个死了的人都争不赢?”
  “就是因为那个浮萍死了。”我无奈的说道:“你才不可能争赢她,你知道的,王八是一根筋。。。。。。。”
  来了辆车,董玲招了招手,车停了,董玲上去。连再见都没说一句。
  
  我落寞的往山上走去。现在我也没心思去思考王八自己选择的道路。人各有志,我不能用我的想法,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我走的很慢,到了山梁顶端赵一二的屋门口,天色已经傍晚,太阳已经下山,但还有点蒙蒙亮。我看见赵一二今天精神较前几日好的多。现在他搬了竹躺椅,正躺在稻场上乘凉,脚还翘着,一颤一颤的,嘴里还哼着调子,看样子悠闲的很。
  我心里一阵高兴,赵一二终于开始好转。可随即我的兴奋顿时化作慌乱。
  因为我听见赵一二哼的歌曲,那歌曲调子是《十三不亲》,是牢歌。赵一二以前从没唱过歌。
  而且这个唱歌的声音,并不是赵一二的嗓音。赵一二的嗓音是那种很简短沉着的声音,可是这个嗓音,尖锐的很,就像是赵一二在捏着鼻子唱歌一样。
  我知道不对劲了,连忙走进几步,正面看着赵一二。
  我看了,吓了一跳,赵一二还是直挺挺的躺着,那双在颤动的腿却不是他的。窄小的躺椅上,还挤着另外一个人,也不能算是个人,而是个黑影子,正紧紧的靠着赵一二,半边身子融入赵一二的身体里,没有脑袋。可是赵一二的脸变了,变成一个陌生人的面孔。那张面孔,嘴里正在哼着歌。看见我来了,嗤嗤的笑起来。
  “你是谁?”我大声喊道。
  那个黑影子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可赵一二的表现,让我手足无措,赵一二不停地嗤嗤的笑着,笑的换不过气,笑的身体弓起来。笑了一会,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连忙端了杯水,给赵一二喝了,可赵一二气刚顺,又笑起来。
  我跑进屋内,把王八留下的那床画着牡丹的床单,盖在赵一二身上。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赵一二笑的太厉害,用手卡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也伸出来,脸开始紫了。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惶急不已。
  
  正当我焦急万分,赵一二突然不笑了。又直挺挺的躺在躺椅上,沉沉的换气。看样子,赵一二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住。
  我就不明白了,难道,连王八的法术也驱赶不了这个东西。
  我扶着赵一二,赵一二剧痛,推开我的搀扶,自己慢慢走近屋内。从头至尾,没有给我说一句话。
  我不明所以。到了半夜都睡不着。
  听着赵一二房间里,又开始唱起歌来,曲调都是什么《铁窗泪》、《不该》。。。。。。之类的牢歌。
  嗓音又是那个尖锐的语调,我受不了,走到赵一二房间去看个究竟。我一进门,赵一二就惊悸的喊道:“别。。。。别进来。。。。。。”我迟疑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一走出去,那个歌声又响起。
  整整唱了一夜,一夜都没消停。
  我想,赵一二是很难过这一关了。我掏出董玲给我的夷陵通,拨了王八留给我的那个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王八不是承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吗,他现在在干什么,连电话都不在身边。
  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帮助赵一二了。
  第二天一早,赵一二又自己搬了躺椅,坐在稻场上,我端饭给他,他和前几日一样,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仍旧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我想问赵一二,到底怎么了,可看着赵一二萎靡困顿的模样,看来他是没什么力气跟我讲话。
  
  接下来的几天,赵一二仍旧是这个样子,每天哼着歌,但始终没有更恶化。我反倒见怪不怪。
  一日,我到附近的农户去买点鸡蛋和蔬菜,回来的时候,竟然看见赵一二在稻场上倒立行走,跟个顽皮的少年一样,双手支地,圈圈的绕着躺椅在移动。
  我扔下蔬菜,冲到赵一二的身边,对着他大喊:“到底怎么啦!”
  赵一二摔倒在地。面如金纸。
  我不敢去搀扶他,就这么看着赵一二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堵得慌,我开始非常恨自己没有本事帮赵一二。我现在能理解王八的执着了。
  人若是有了愧疚之情,会不顾一切的想办法弥补。王八想学道,就是因为他当年的那个浮萍吧。
  如果能让赵一二好转,回到大鲵村之前的样子,我想我也不惜学点法术,来弥补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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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0:27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8
  
  所以当我看到金旋子和金仲师徒,来到我面前。我竟然彷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尽量的闪出祈求的神色,想让金旋子明白,我希望他们能帮助赵一二。完全忘记了,金旋子身上的残疾,完全就是拜赵一二所赐,他们师徒和赵一二之间的恩怨。
  金旋子看来看赵一二,向金仲颔首。金仲老大不愿意的,把赵一二扶起来,用银针扎赵一二的穴道,扎的是足太阳膀胱经,每个穴道都在扎,甚至在背俞这个穴道上扎了好几根。
  我没有阻拦金仲,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在帮赵一二还阳。
  
  金旋子看着金仲扎银针,这过程很长,几个小时。金仲累的大汗淋漓。
  金旋子没我那么紧张,他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着,手里拿着个老式的收音机,听着里面的评书,评书完了,金旋子就慢慢的调频道,找到一个放汉剧的台,又慢慢听着。他倒是悠闲的很,若不是看在金仲在施法术,帮助赵一二,我就忍不住恶语相加。
  
  赵一二好多了,说话又变成平常的语气,“他来了。”
  金旋子说道:“是啊,他就等着你散功。”
  然后两个人又不说话。气氛沉默。
  过了好久,金旋子才说道:“跟我回老河口吧。”
  赵一二不说话,把金旋子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来这两师兄弟的恩怨太深。我觉得我不该打扰他们。就对金旋子说道:“金师傅,我给你们做饭去了。”
  金旋子向我看了看,点了下头。
  赵一二说道:“小徐,厨房里还有点腊肉。”
  金仲走到灶房,在火笼里添加柴火。
  我不会做饭,看见金仲在火笼上吊了个锅子,盛满水煮起来,又放了点油盐。我就把腊肉洗干净,切成块,扔进去。毕竟我和金仲能心意相通,就是做饭,也配合默契。
  
  肉在锅里慢慢熟了,散发出腊肉的浓烈香味。
  我走到稻场上,我不知道两师兄弟刚才说了什么。但我从金旋子失落的表情来看,赵一二不肯去老河口。
  我搀着金旋子,金仲扶着赵一二进了灶房,大家吃饭。
  赵一二要我给他和金旋子倒酒。金旋子迟疑的说道:“你能喝酒吗,你喝了酒,他岂不是更凶。。。。。。”
  “反正是躲不掉了。。。。。。。”赵一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喝点也无妨。”
  
  大家就在火笼旁喝酒,赵一二身体不适,趴在竹椅上,渐渐的又睡了,酒都没喝完。可是他不唱歌了。看着他背上上密密麻麻的银针,我心里难受。把赵一二的残酒倒进自己的酒杯,向金旋子敬了敬,金旋子点了点头,和我干了一杯。
  
  “金师傅,你是来帮赵先生的,是不是?”我问道。
  “他不愿意跟我走啊。”金旋子把身边的那个收音机又给打开了,收音机里是点歌节目,主持人在介绍某个流行歌曲,接着就传出张宇的歌声。
  赵一二和金旋子这么多年,发生了这多事情。赵一二肯定也觉得对不住金旋子,所以不愿意跟着金旋子去老河口。
  “还记不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字?”金旋子问道。
  “记得。”我答道:“狂。”
  我想起赵一二当初做三十六的时候,多么风光,也是在这里,那么多人道贺。可如今,地方没变,赵一二却变成这个凄凉的处境。
  “知可为,而不为,是为狷。”我说道。
  金旋子接着说道:“不可为,而强为之,是为狂。”
  原来金旋子是这个道理。他劝我入道啊。
  可是金旋子说道:“我当时赠你这个狂字,可不是这个道理,可你这么想也没错。嗯,机缘如此。”
  “那你当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会知道的。”金旋子在卖关子,“说破了,就没用了。”
  “你到底是不是来帮赵先生的?”
  “他不愿意跟着我走,”金旋子把收音机又调了调,放在耳边,继续说道“那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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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0:54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9
  
  我沉默了。赵一二心高气傲,不愿意寻求金旋子的庇护。这也在情理之中,金旋子一身的残疾,赵一二怎么可能低声下气的反过来接受他的恩惠。
  金仲手中用火钳不停的拨弄火笼的柴火,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这样,喜欢折腾燃烧中的木柴,让柴火燃烧的更旺。金仲乐此不疲,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他脸色还是默然无表情,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探知他心思的冲动。
  
  “他又来了。”金仲冷漠的说道,口气却不紧张。
  “他是谁?”问向金旋子。我现在知道了,赵一二肯定是被一个什么厉害的鬼魂缠住,而且很厉害,惊动金旋子过来。
  我心里有两个疑惑。第一,金旋子为什么会放下对赵一二的恩怨,过来帮他。
  第二,这个人跟金旋子和赵一二的渊源非常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我想问金旋子,但金旋子不会回答我,他现在的眼神正盯着火笼在看。
  我好奇的看向火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光变成绿色。柴火噼啪的响个不停。我看见金旋子的脸色变了。
  收音机的传出了昆剧的声音,昆剧唱腔悠长,一口气咿咿的半天唱不完。我听见这个声音,身上冷飕飕的。金旋子连忙扭动收音机的旋钮,换了个频道,这个我就能听懂一些了。现在唱的是秦腔,陕西话比吴越方言好懂一些。这秦腔没有来由的就把的心神吸引,我一下就听懂了里面的内容:是一个人,排除万难,从阳间到阴世,和鬼魂争斗的故事。
  “目连。”我终于听懂了。
  “是的。”金旋子说道:“目连救母。”
  我心里发麻,这个剧目我知道,流行在陕西和四川,是非常著名的鬼曲。在某些偏僻乡野,甚至是祭祀的经典剧目。金旋子的收音机,怎么会听到这个剧目,而且这么巧。火光变绿,就收到这个秦腔。
  
  我听到了一声声的呻吟,是赵一二发出来的,他现在正在强忍痛楚。嘴里一口一口吐着气。金仲连忙丢了手上的火钳,飞快的去拔赵一二背后的银针。金仲的手法很快。可是还是来不及,赵一二肩膀上的两三根银针,自行断了。陷入肉里的银针,细如牛毛,那里弄的出来。
  金仲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走到手少阴心经了!”金旋子喊道。
  金仲连忙把赵一二的肩膀抬起,在腋窝下方的极泉穴用手狠狠按着,手一捻,指尖粘了个半截银针。金仲不敢怠慢,又把手指摁到赵一二肘弯的少海穴,如法炮制,又捻了半截银针。赵一二实在是忍受不住了,疼的浑身发抖。
  “还有一个!”金旋子喊道。
  金仲又把赵一二的手腕死死掐住,从腕部的神门穴逼出了最后一根半截的银针。还没等金仲放下,我在旁边长长的换出一口长气。
  嘭的一声,灶房的门被风刮的来回摆动。
  金仲把金旋子看着,“师父,他不会罢休的。我也没办法。”
  赵一二坐起来了,对金旋子说道:“算了,师兄,算了,我已经是个废人,路是我选的。我早就知道他会回来的。”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我问道,我不喜欢听他们说这些半截子话。
  可是金旋子说道:“你别问了,你会知道的。”
  赵一二又躺下来,“明天再说,你今天没事,陪我师兄说说话吧。”
  
  金仲把赵一二扶到房间去休息。
  灶房就剩下我和金旋子。
  “你别问那个人了。”金旋子一脸的不耐烦。
  
  我没做声,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会,金仲安顿好赵一二,也走回来。
  金旋子说道:“小徐,你懂不懂音律?”
  “音乐吗?”我说道:“我只会吹口哨,卡拉OK都唱不好。”
  
  金旋子说道:“那你懂多少?”
  “多瑞米法索拉西多。”我说道,就这些。
  金仲在一旁,嘴角撇了撇。
  “那是洋人的搞法。”金旋子笑了笑,“我们中国人是宫商羽徴角。我们中国人的音律正宗是琴。”
  “这个我懂,”我说道:“古人应天地五行,分别设五根弦,文王和武王,又加了文弦和武弦。一共七弦。就是古琴。可我从来没听过。”
  “那里现在听一听。”
  金旋子把收音机的旋钮转动一下,收音机传出了古朴的乐声。我是傻子,也知道是琴声了。
  可是这琴声的曲调,并非端正醇和的音律,而是铮铮扣人心神。
  “给你讲个故事。”金旋子说道。
  “和你们诡道有关么?和赵先生有关么?”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金旋子是不会啰里八嗦的跟我扯淡,他要说的故事,绝对是有用意的。
  金旋子不回答我,自己说起来:
  “战国有个铸剑师,懂得用炼术铸剑,他答应韩王,要铸一把宝剑,名曰“开山”。铸成之后,献给韩王,韩王大喜。他敬告韩王,此剑名为“开山”,威不可挡,但有点不足,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就够。韩王不信,随手用那“开山”向宫廷一个石柱劈去,果然石柱断裂,且“开山”的余力不尽,将石柱后几里的地面劈出裂缝。韩王大喜,以为得到宝剑。铸剑师却捶胸顿足。果然“开山”的威力已尽,韩王再用“开山”劈斩,连普通金石都不能劈开,宝剑却折断。
  韩王令铸剑师再铸此剑。铸剑师却说,无法从命。这“开山”铸成,不仅靠炼术,机缘也难得。应该是铸不出来了。韩王大怒,杀了铸剑师。
  铸剑师的妻子,其时已有身孕,躲避起来,生下遗腹子。那遗腹子长大之后,学习漆术,数年艺成,招入宫廷为韩王漆木,遗腹子多次伺机刺杀韩王,却不能近韩王一丈之内。遗腹子,半途而废,入太山学道。七年琴艺又学成,来到韩国城下抚琴,琴艺卓绝,牛马都驻足听闻,一时道路阻塞,听琴声百姓,聚集城下。惊动韩王,立招遗腹子入宫。遗腹子在宫廷为韩王奏曲,宫人卫士都痴绝,一时忘乎所以。韩王亦被琴声吸引,陶然其乐。遗腹子趁势抽出藏于琴中短剑,刺杀韩王于宫闱。。。。。。。”
  收音机的琴声随着金旋子的诉说,越来越急,到了韩王被刺,琴声渐缓。
  “聂政之刺韩傀也,”我喃喃的说道:“白虹贯日。”
  “你知道这个故事?”金旋子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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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2:03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0
  
  “史书上有记载的。金师傅。”我说道:“难道聂政,和你们诡道有关联?”
  “是的。”金旋子说道:“他为父报仇,行的就是坤道。后来道家流派众多,但聂政立下规矩,诡道后人,不能与韩国宗室为伍。所以两千年来,诡道没有归入道教。”
  “这是什么道理,聂政和韩王有仇,和道教有什么关系?”
  
  “太平道创始人是谁?”
  “张角张梁。”
  “将天下道门收进门下,万宗归流,创立道教的龙虎天师叫什么名字?”金旋子问道。
  “五斗米张道陵。”
  “师从黄石公,得《素书》,辅佐刘邦,建功立业,功成身退,随赤松子云游归隐的张良,你知道是什么来历吗?”
  “张良是韩国世代贵族。。。。。。。。”
  “他们都姓什么?”金旋子追问。
  我恍然大悟,原来诡道一直不归入道教,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缘由。
  怪不得,怪不得,诡道虽然行的道法,却不与道教同宗。
  
  金旋子见我听明白了,给了我一本书,我翻开看了看,首页写着:“开指小序止息”,然后是一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
  金旋子对我说道:“慢慢看,你会看懂的。”
  说完,金旋子给金仲示意,金仲走过来扶起金旋子。看样子他们要走了。
  “这么晚,你们。。。。。。”
  “晚上走的快一些,白天慢。”金旋子慢慢直起身,和金仲走出去。
  我拿着那本古书,送他们师徒,到了屋外。看着他们慢慢往山下走去,两人的身影慢慢隐入夜色。心里百感交集。我终于知道了诡道的传承来历,还有和道教的恩怨,心情一时不能平复。
  
  我站在夜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我知道,命运安排好的东西,我已经无法抗拒了。
  回到屋内,我突然发现赵一二又回到了灶房,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是金旋子的那个收音机。收音机里面还在放着深夜聊天的情感节目,主持人正在安慰一个失恋的年轻小伙子。
  “金师傅把这个东西忘在这里了。”我说道:“我去拿给他们。”
  “不用了。”赵一二说道:“他故意留给你的。”
  
  我看着收音机,对赵一二说道:“赵先生,金师傅刚才跟我讲了一个故事,聂政刺韩傀的故事。讲的时候,那收音机里的古琴声音好古怪,却很好听。能再弄出来放一遍吗?”
  “我没有异能。弄不出来。”赵一二说道:“他刚才教了你这么多东西,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东西,他什么都没教啊?”我吃惊的说道。
  “他刚才教的就是听弦的入门,”赵一二说道:“你刚才听到的古琴声,就是听弦的入门法术。”
  我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那个铮铮的古琴声,非常清晰,在我耳边环绕。
  “这是什么曲子?”我问赵一二。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王抱阳若是你,早就明白了。”赵一二一脸的无奈,“我师兄,给你讲的故事,就是在给解释琴声啊。”
  “这琴声和聂政有什么关系?”
  “《广陵散》啊,糊涂蛋。”赵一二恨不得要用手抽我,“《广陵散》的曲谱,就是聂政刺韩傀的典故啊。”
  赵一二顿了顿,换了口气继续说道:“聂政是我们诡道的一代宗师,听弦算术就是他所创。”
  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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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2:51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1
  
  赵一二说了这几句话,就又磨蹭到房间里去休息。
  我把收音机抱着,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知道这个收音机不一般,可是我拿在手中的,就是个普通收音机而已。我学着金旋子的动作,轻轻的扭懂收音机的旋钮。
  收音机没有如我所愿,放出音乐声,只有咔咔的磁噪声。我把收音机摇晃两下,把耳朵凑到收音机旁边。
  妈的!不是听弦吗!怎么我能看见。
  
  我看见了,那个刺杀韩王的聂政,看了看身前韩王的尸体。默然把身上的另一把匕首拿出来。宫廷里无数的卫士都冲了进来,把聂政看着,眼见就要把他斩成肉泥。
  可是那些卫士,都不能近身,到了聂政十步开外,都冲不动了。无数鬼魂都围绕着聂政站立,挡着那些卫士。
  宫廷里一个大臣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和聂政对峙着。
  聂政所御的那些鬼魂渐渐开始消散。
  聂政说道:“你还是没能阻挡我。”
  大臣说道:“你的传人,在那里?”
  聂政对大臣说道:“他会找你的。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聂政慢慢的用手上的匕首开始割自己的脸皮,边动手,边对大臣说道:“你多次阻挠我报仇,我这一派,不会与你干休。”
  大臣说道:“好,我等着。”
  聂政开始斩断自己胳膊,身边的一个鬼魂接过匕首,把聂政的另一个胳膊也斩断。拉着聂政的魂魄,漂然离去。。。。。。。
  
  我忽然意识到一点,我怎么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他们可是两千年之前的古人啊,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其实并没有说话,他们交流的方式,就是我所具备的能力,不需要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图。就和我金仲之间一样。
  怪不得赵一二和王八永远都学不会听弦。
  
  我又看到陈平追随刘季,虽然和张良一样,都是道家,但陈平却从不和张良交善。乱世之中,两人都勉力辅佐刘季,互不争斗。可是在吕后当权,陈平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张良,他想借吕后之手,除掉张良。张良辟谷,吕后却强令张良饮食。张良一派式微,陈平独掌朝政,诡道之盛,莫过于此。
  但最终,诡道渐渐泯于民间。而道教在数百年后横空出世。诡道如同一个幽灵,两千年来,游离于道教之外。长时间默默无闻,但每隔乱世,就有诡道门人跳将出来。
  
  我一直想知道的东西,现在都明白了。
  我心情说不出的怪异,拿着收音机回到房间睡觉。
  
  可是睡了一会,我听到隔壁的房间里又咚咚的想起来。赵一二到底在干什么,听声音,好像在屋内钉钉子,大半夜的钉什么钉子啊。接着又是房间里拖动家具的声音,那些腐朽木头,在地上咯吱的摩擦声,听得我心烦意乱。
  我知道这些声音,不是赵一二弄出来的。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人,在缠着他。
  我突然想起了,金旋子对我讲的话,听弦也是算术,并且是通阴的算术。我又打开了收音机。一听到收音机里的琴声,我脑海里就忍不住计算起水分。
  我从床上跳起来,跑到赵一二的房间,看着我计算出来的方位,手一指,“是不是你?”
  那个黑影终于显出形状。他放下赵一二。对我看着,嘴里阴恻恻的笑着。
  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不会干休,他甚至在威胁我。琴声变了个调子。我瞬间明白了,黑影下个方位会走到去我前方两长四尺的地方。
  我能算到他下一步到那里,对付他岂不是容易多了。我眼睛看着他将要走到的地方,心里想着该用个什么方法烧他。
  他看见我的目光所在,警觉了。站着不动。
  “师父竟然这么对我!”我听见黑影的怨念。我头有点昏,他在说什么,师父!
  我的听弦的入门本事是金旋子教的。
  他是金旋子的徒弟。
  
  
  他走了。
  赵一二现在的身上是一个一个的窟窿,但是都流不出血来。是啊,都不是用阳间的利刃敲出的伤口,这么能够流出血来。
  我把昏厥过去的赵一二扶这坐起来。找出那个域山和尚留下的药丸,又给他喂服了一颗。赵一二半响才缓过气来。
  
  “他缠你好久了?”我问道。
  “从神农架就开始了。”赵一二说道:“他一直在等着我,等着我散功,等着我失魂。”
  “他怕王八。”我说道:“所以在木鱼的时候,跑了。”
  “哼哼,王抱阳还奈何不了他。”赵一二说道。
  我懂了,他怕老严。
  王八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是啊,当一个人突然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难免会有点大意的。他倒是安心的走了,却把这个难题留给我。妈的!
  
  
  我想赵一二问道:“那个鬼魂,是金师傅的徒弟吗?”
  赵一二没有正面回到,而是反问我:“你没听到我叫金仲是金老二吗?”
  “我怎么知道金老二是他的外号还是排行啊?”我委屈的说道。
  “他姓楚,是我师兄的大徒弟,我们都叫他楚大。”赵一二说道:“九三年,我刚出道,看不过他的作为,骗了师兄的螟蛉,把他给惩治。。。。。。。后来他在牢房里,自己上吊死了。吞了十一支筷子,再上吊。。。。。。他还真是恨我。。。。。。他说他修炼的法门是诡道祖传的方法,有几任螟蛉执掌,都曾炼过,为什么我要针对他。。。。。。。”
  赵一二昏昏欲睡,对我说道:“我累了,你自己看。”
  赵一二的意思很明显,他的记忆向我敞开。
  我浑身战栗,我探知到了,不仅有赵一二的记忆,还有那个楚大的记忆:
  
  
  楚大在刨着一个坟墓,刨土的动作非常熟练,可是他不是盗墓贼,他刨的坟墓是个普通人家的坟墓,而且是个新坟,新坟上没有杂草,在夜色里,仍旧能看见坟上培的黄土。楚大如同一个鼹鼠,钻进坟墓。楚大又出来了,他拖着一具尸体。他疯狂的撕开尸体上的衣服。
  那是一具年轻的女尸。
  楚大的动作诡异有疯癫,脸上的表情无比可怖。
  天上的雷声隆隆,从天际穿了过来。
  
  我啊的叫了一声,把身前的赵一二狠狠的推开。我对赵一二喊着:“你们诡道,到底是个什么邪教?为什么允许这种伤天害理的修炼方法存在!”
  赵一二说道:“他在荆门被我逮住了。离一百个,还差十二个。”
  “他是人吗?”我问道。
  赵一二沉默半响,说道:“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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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4:17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2
  
  正说到此处,头顶的瓦突然想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我心想,天气还真怪,说下雨就下雨,来的好快。可是我净听见雨点打在瓦上的声音,却听不到山乡里下雨落在旷野上的沙沙声音,甚至也听不到随雨而来的风声。头顶簌簌的落下灰来,迷了我眼睛,我揉了一会,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赵一二又被上身。
  赵一二的眼眶在睁大,表情渐渐凝固,楚大又折回来了。
  我手中的收音机开始放出音乐,不是金旋子放给我听的古曲,变了个曲目,曲调柔和的多。我没什么闲情雅致去欣赏曲调,耳朵随着曲调的变化轻轻颤动,我在努力捕捉曲调的音律,将每一个音阶和心中计算的水分对应。可惜我对音乐没有任何兴趣,不然,会容易得多。
  我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楚大在什么地方。楚大现在就赵一二的胸前蹲着。好奇的看着我。
  我甚至能看到楚大的样貌,一张长长的马脸,眼睛很小。嘴巴上红酽酽的,嘴唇上下是一片青色。楚大嘴巴一咧 ,屋里传出了昆曲的唱腔。
  原来一路上依依呀呀的,是楚大的所为。楚大的声音尖细的很,又拿捏的委婉,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努力做出凄楚的神色,这应该是很滑稽的样子,但我只觉得无比的怪异和恐惧。面目滑稽的鬼魂,最是凶恶。楚大走的阴伶的路子,自古伶人就是阴气最重的一类人。王八和我在学校里,甚至还争执过,某些朝代的宫廷伶人,其实就鬼魂。
  那些在台上,穿着戏服的生旦净末丑,随着二胡堂鼓 的节奏摆出步伐,唱出悠长腔调的伶人,你能分辨的出是人或是傀儡么?
  
  我走上前去,用手去抓楚大的身体。我计算好了他会往什么地方跑。楚大以为他能躲开我,可是我比他想的要快。我捉住了楚大的胳膊。
  楚大拼命的在我手里挣扎,他想进入我的意识,来控制我。可是马上就尖啸着退回去。楚大在我面前变幻出很多形状,我一时觉得手里拿着一把滑腻的巨大蚯蚓,一时觉得手里又变成一把血淋淋的动物内脏,腥臭无比。无论楚大怎么变幻,我都不去看他。
  他现在幻化成我最恶心的鳝鱼,在我手里扭曲,我感到手心全是滑腻腻的粘液,我都强忍着恶心。不肯松开。
  但楚大仍旧是赢了,他是我见过最凶狠的鬼魂,他敏锐的感知到,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我手上的感觉又开始变化,手心冰凉,一条蛇开始往我的手臂上缠绕,蛇吐着信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肩头。我忍不住扭头看过去,我知道我会看见什么,但我还是看了。
  草帽人的脸直愣愣的对着我的鼻子。
  我大叫起来,忙不迭的把手上的长蛇扔开。楚大化作黑影,消失在屋内。
  
  赵一二看着我,对我说道:“患得患失,优柔寡断,你。。。。。。不是学道的料子。”
  我向赵一二看过去,“你不也一样,你放下了你心中的负担了吗?”
  赵一二被我说的无言以对。
  “多看看那本曲谱吧,师兄藏了十几年都不示人,你捡大便宜了。”
  
  我没有说话。我在仔细的回忆楚大留在我脑袋里的记忆。
  “他在牢房里被人打,打的很厉害。牢房里挨打最惨的就是强JIAN犯,跟何况是这种冒犯尸体的行为,就是同牢房的犯人,也觉得无法容忍和这种人呆在一起。他们憎恶他,对他又惧怕。于是他们就变本加厉的折磨楚大。”我对赵一二说道。
  “我们诡道的确有这种修炼的法门,但是太邪。。。。。。我警告过他。。。。。。”赵一二说道:“可他已经疯了,他想成仙。”
  “他在牢房里吃了很多苦头,那些人甚至用马桶里的秽物淋他。。。。。。。”
  赵一二静静的听着。
  “他死的时候吞了十一支筷子,他搜集了很久,才凑齐这些筷子。吞下去的筷子都被他磨的尖尖的。每一根都刺穿了他的肠道,最后一根从他的喉咙里戳出来。。。。。。。他忍受这么多痛苦,就是想死后找你报复。他不是吊死的,他是疼死的。。。。。。。监狱的人隐瞒了他的死因。”
  我边说,身上的开始发麻,“他恨你,恨金师傅,他恨每个人。。。。。。。除了金仲。”
  怪不得金仲对赵一二很冷漠,虽然帮助赵一二还魂,却老大不愿意。金仲和楚大师兄弟感情深厚。他也认为是赵一二多事,害了他师兄,而且还骗了金旋子的螟蛉。
  
  
  我不说话了,但我还能看到。
  牢房里的几个犯人都不敢动弹。牢头是第一个,牢头自己慢慢地走到马桶边,把自己的头慢慢伸进去。身体因为窒息,在剧烈的痉挛,可是头颅还是浸在尿矢里。
  一个犯人跑到铁门,用手拼命瞧着铁门,凄厉的喊着:“管教——管教”,他的手被砸的鲜血淋漓,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背的骨头,白森森的露出来,可他还在拼命的捶门。他疯癫了,用头拼命的去撞铁门,只撞了三四下,就软软的瘫倒在地。
  楚大在牢房的正中唱着昆曲《贵妃醉酒》。走着轻盈的莲步。
  其余的犯人都缩到床脚,那些犯人的身下都流出了骚臭的一滩液体。他们都看着楚大的表演,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恐怖的《贵妃醉酒》。
  牢房里换了个死刑犯进来。死刑犯在睡觉的时候,楚大在他耳边轻轻的蛊惑。死刑犯站了起来,走到床边,镣索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可闻。那个死刑犯,轻轻地把头伸到另一个犯人的喉咙处,其他的几个犯人又开始蜷缩起来,他们都没睡,包括那个喉咙暴露在死刑犯嘴前的犯人,他也没睡。可是他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死刑犯咬开自己的喉管。一声不吭的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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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07:54:30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3
  
  死刑犯被枪决的时候,第一枪打在后心,没有死。法警在他的后脑补了一枪,死刑犯竟然站起来了。脸上因为子弹的冲击,没有了五官,脸庞的地方是个巨大血窟窿。法警都惊呆了,观看的群众都尖叫飞奔跑开。一个武警,沉着的对准死刑犯的心脏开了一枪。
  《牡丹亭》的唱腔缠绵婉转、柔曼幽怨,在刑场上久久不散。法医很久都不敢上来检查尸体。医院来收尸体的救护车,里面两个见习医生,已经吓得惊慌失措。
  
  牢房里的剩下的几个犯人,都死在床上,两个心肌梗塞,一个脑淤血。时隔多年,农场里还有人在争论,死的犯人是否楚大的作为,最大的蹊跷,便在于,犯人死掉的时候,死刑犯在公审大会上。
  那个牢房到现在,都隔三差五的死犯人。预警不得已把牢房空出来。牢房里一到半夜就传出隐隐的昆曲声。
  
  我知道,那个牢房就成了楚大魂魄修炼的地方。他在牢房里伺机而动,等着赵一二失魂。
  楚大被我治了一次,好像就没有再现身。赵一二没有被楚大纠缠,身体好了很多,甚至还有村民又陆陆续续的找他来看病。小病小灾的,他都能应付。疑难杂症,他就面露难色,奉劝病人家属送病人到山下的大医院。驱邪镇鬼的事情,他就更干不了。
  附近的村民,看到我,有的还私下说着:这个好像是赵先生的二徒弟。。。。。。。。
  楚大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时间长了,看见赵一二一直没有再发生什么怪异的表现,我想着,楚大也许已经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了吧。再过了一段时间,我很想渐渐的把楚大忘了。彷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现在就守着赵一二,等着王八回来,然后下山,回到宜昌,去过我该过的生活。送牛奶也罢,当保安也罢。无论怎样,那才是属于我的生活啊。
  是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早就不用金旋子的那个破旧收音机了,看了金旋子给我留下的曲谱。开始看的很不明白,但渐渐的就看的懂,那个曲谱,除了最开始我看的开指,后面还有正声、乱声、后序几个部分,每个阶段都有曲调的起伏变化。我不懂音律,但我看得懂五行的生克变化。当我看到正声的“反魂第七”的部分,我就知道,我可以不需要收音机的帮助了。
  现在我无论在什么时候,身处什么环境,耳朵都不受控制的去聆听身边的所有动静,然后内心里就开始飞速的计算这个声音,是从宫弦跳到羽弦,还是从地弦到商弦,根据弦声的变化,应证出五行的生息,这个信息,在我的运算下,分别对应到水分的时刻,和卦象的方位。
  听弦其实很有趣,非常有趣。我也明白了,楚大的阴伶路子,其实也是听弦的一个变种,只是他对京剧昆曲有着超常的爱好,走了另一条路径而已。原来他刨人坟墓,扯出女尸,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是在消磨自己身上的阳气,他想做一个纯阴的伶傀儡。
  历史上好像有这种法术的记载。不止一个伶人,能够蛊惑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但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最开始我对金属器物的声音特别敏感,后来觉得金属的声音太过于清脆。我转而倾听流水的声音,计算着流水的变化,我乐此不疲,常常躺倒山间的泉流旁,静听泉水流淌。这个时候我不禁哂然失笑,当年在学校里,专业老师教我们流体力学,我可是一窍不通,挂了科。没想到现在又来学这个。
  我能计算出雨后屋檐的水滴,掉落的时刻和方位,在旁人看来,那些从屋檐往下滴落的水滴,数量庞大繁复,如同一个水帘。但在我眼里,每一滴水珠的变化,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无一例外。
  
  树木生长的抽动,虫豸在地下沉眠、风从什么方向吹来、木炭燃尽的那一点余叹。。。。。。。。。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短。我没有告诉赵一二和任何人我的变化,我怕他们给我起外号,我可不想被人起个外号:徐旋子,不好,太难听,还是疯子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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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12:3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4

  山上的冬天比城市里的冬天来的早。刚进腊月,山上就下了第一场雪,大雪把通往山下的道路给封住。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寂静的山村,掩藏不住山民的喜悦。
  我和赵一二什么都没有准备。这半年来,找赵一二看病的人越来越少。赵一二本就没有什么积蓄,靠治病的钱,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幸好附近的村民看到赵一二和我的窘境,时常招呼我到他们的菜园子里去摘点新鲜菜蔬。
  “小徐,没事的,你多摘点回去,我们也吃不了,烂在田里,也是烂了。。。。。。。”那些纯朴的村民心意我很清楚,但是,他们太不会措辞了。我听着总是郁闷。
  我和赵一二都不喜欢求人,别人也不会老是主动来叫我去摘菜。最多也是我买菜的时候,多塞点给我。日子这么紧巴巴的过着,勉强能支撑。我每天里就想着,王八,你个死狗日的怎么还不回来,我要撑不住了,在这样下去,我和赵一二饿都饿死了。
  最难熬的不是吃,而是喝酒。酒坊是一个村民自家开的,酒是粮食酿造,在山上比蔬菜还金贵。我赊的次数多了,酒坊的男主人还好,他堂客的脸上就有点难看。可是赵一二现在每天里就靠酒给撑着,他几乎不吃饭,就每天里喝点酒吃点小菜。若是酒壶见底了,赵一二根本就不上桌子。我没招,只好厚着脸皮去打酒,若是手上有点钱了,也是先给酒坊。
  眼看就要过年了,王八还是没有音信。我掏出那个夷陵通,想给王八打电话,却发现早就停机。我不禁破口大骂起来。
  董玲又来了,我以为是王八叫她来看赵一二的。可几句话一说,我就知道了,她没王八的消息,也是过来打探。董玲很失望,走的时候,塞给我五百块钱。我不客气的收了。我的确是差钱,没底气跟她客套。
  我兴高采烈的去酒坊把欠账付了,又提了好大一壶回来。跟赵一二商量,是不是找别人买个几十斤腊肉,我们也要过年啊。
  赵一二不置可否。我就自行做了。
  离过年越来越近,年味渐浓。天上又在下雪,赵一二天天在灶房里烤火。我也坐着没事,耳朵听着屋外已经下到第四十四万九千六十一片雪花,落在稻场前保坎的牙子上。
  忽然我想起,这场雪一下,我肯定是不能下山,爹妈是不是在等着我回去过年。想到这里,就叹了口气。
  赵一二知道我在想什么,对我说道:“想家了?”
  我笑笑,觉得很不好意思,问赵一二:“赵先生,你的家人呢?”
  赵一二脸色沉的死死的,“我爹因为我当年的事情,丢了公职。我又好几年不在家里,他们都当我死了。等我回家,才知道父亲在我出事的第二年就去世。我弟妹都恨我,他们都受了我的影响。。。。。。我就没脸再回去。”
  
  我正想问,赵一二失踪的那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遭遇,让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神棍。
  一个汉子,突然来到屋前,对着赵一二喊道:“赵先生,走,今天我家杀猪,到我家去吃新鲜肉啊。”
  我和赵一二相互对着笑了笑,村民还是没有忘记他。
  我还在担心赵一二不愿意到处走动。
  赵一二却问道:“烹不烹大肠。”
  “当然烹啊!”那汉子大声说道:“谁不知道赵先生喜欢吃烹大肠。”
  
  下雪,山路很滑,赵一二走的踉踉跄跄,那汉子急了,背起赵一二就走。说道:“快点,再晚了,猪子就杀完了。”
  山间的规矩,家里杀猪,请人来吃猪肉,都是以帮忙的名义的。既然是帮忙,当然不能在猪杀完之后才到。
  
  走了半个小时,绕了一圈的山沟,到了那家门口。刚好就碰见那汉子请的帮手,把一头猪从圈里牵出来,让那头猪,在稻场四周随意吃草,让猪在临死前,感受生命中仅有的一点自由。
  稻场的另一角,一个土灶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正烧着水。
  那汉子,连忙走到堂屋,放下赵一二,“赵先生,小徐,你们自己招呼自己啊,我去干活去了。”
  汉子的堂客,连忙从里屋端出一盘炒花生和糖果,递到我手上,招呼我们坐着,然后也去忙碌去了。
  
  我站到,门口,看着帮忙的几个人,已经在把那头猪揪起,往长条凳上摁。猪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发出“嗷嗷”的叫唤。
  我愣住不动,心里冰冷。
  因为赵一二在我身后,也发出了类似猪嚎叫的声音。
  我飞快的扭头看去,果然,赵一二正靠在椅子上,满脸流泪,嘴张的大大的,发出嗷嗷的声音。我大惊,拼命的呼唤旁人,可是大家都沉浸在杀猪的喜悦中,所有的人,都团团把杀猪的场面给围着。没人听得见我的叫喊,也没人听得到赵一二痛苦的叫喊。
  我连忙去听,是的,楚大,又是他。可我现在拿他没办法,因为他已经跑了,却把猪的意识放置在赵一二的身体里。赵一二的魂魄早空了。楚大很容易做到这点。甚至躲过我的耳朵。
  一群人把猪狠狠的摁住。
  赵一二在椅子上开始扭动身体,狂乱的挣扎。我冲上去,把赵一二死死抱住,“醒醒,醒醒。。。。。。”
  赵一二拼命的哭嚎。声音停顿一下。
  我回头看去,屠夫正把一把一尺来长的屠刀捅入猪的颈部,直没刀柄。
  赵一二又开始嚎叫起来,猪喉咙上的伤口涌出鲜血,汩汩喷出。这家堂客欣喜的端了一个木盆去接猪血。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除了我和赵一二。
  赵一二的喊声持续了两三分钟,越来越弱。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因为从赵一二的眼睛里,我看出,他并不仅仅在承受剧痛,同时也在承担死亡带来的恐惧。
  那种绝望的恐惧,赵一二完全的承受了下来。可是赵一二没有死,虽然他经历了一次死亡过程,但他还是活着。
  死掉的猪,被放进烧了热水的大锅里。我知道,赵一二又要忍受开水的折磨。
  我对着屋外的人喊道:“求求你们,别干了。停下!”
  有人听到我在呼喊。惊讶的把我看着。
  我指着赵一二,“他受不了了。”
  “怎么啦,赵先生怎么啦?”这家的汉子问道。
  “好烫啊!”赵一二一声大喝。
  屋外的人都惊呼起来,那头已经死透的猪,竟然从大锅里蹦了出来。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大家都愣住,一半人看着死猪,一半人看着赵一二。都说不出话来。
  我心里叫苦,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汉子打发他的儿子,搀扶赵一二回家。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这家人估计也对赵一二的表现很厌烦。
  我们走在路上。赵一二又开始叫喊起来,我知道,那户人家,正在把猪大卸八块。
  楚大的怨恨,太强烈。
  
  赵一二回到屋里,疼的浑身颤抖。
  我知道,相对于疼痛,最让赵一二痛苦的,是临时前的恐惧。
  我心里想着,这一切快点结束吧。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整个西坪,在过年前,将要杀多少头猪。
  赵一二是不是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过程。
  我战栗起来。却又束手无策。
  赵一二又开始嚎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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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4 12:33:05 | 显示全部楼层
诡道算术之听弦 15

  这一年的腊月,长阳西坪出了一个疯子。到处劝说村民不要宰杀年猪。甚至好几次,都冲到杀猪匠的跟前抢夺杀猪刀。开始大家都还比较客气,都说他是赵先生的徒弟,可是次数多了,都不厌烦起来。一年到头,就指望着杀头猪过年,却让这个疯子来捣乱。
  村里私下穿着一个事情:赵一二师徒,都染上了猪瘟,而且不是一般的猪瘟,听说只要一杀猪,赵一二赵先生就能知道,不仅知道,还会在屋里发狂。。。。。。。赵先生这么好的人,也得了这种怪病,被猪精缠住了。他治鬼镇邪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到如此下场。。。。。。。大家说道此处,都不免唏嘘一番。
  
  我在西坪山上的村民眼中,就变成了一个疯子。我爱挨家串户的去那些杀年猪的农户家中,想去阻拦他们,可是没有用,一次都没成功过。而且适得其反,只要我到场的地方,那些本来已经死透的猪,都会出现某些诡异的动作。最过分的一次是,一家村民已经把猪杀死,把猪吹的鼓鼓涨涨的,正在旋毛。可当我在场的时候,那头如同气球的死猪,竟然飞跑起来,跑到猪圈,还吃了几口猪草,才又被人摁住。
  当我再去下一家阻拦的时候,他们就非常不客气。恶狠狠的把我赶走。
  
  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看着赵一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绝望而又恐惧的过程。赵一二的精神眼看就要崩溃。别说赵一二要垮掉,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自己都要忍受不住,离真的发疯也不远了。
  一直持续了十几天,这半个月比十五年还要漫长。赵一二整整瘦了二十斤,他更瘦了,颧骨高高的耸出来,脸皮成了枯黄色,眼神散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给他灌酒,让他保持在大醉的状态,这样他才能好过点。
  换做是我,早就跳到屋后的山涧里去,一了百了。可是赵一二挺过来了。
  
  腊月二十三,农户的年猪终于都杀完。赵一二消停了。
  到了除夕,赵一二才稍微恢复精神。我煮了腊肉给他,他看见碗里的腊肉,就惊悸的大喊,把菜碗给挥到地下。他不能看见猪肉。只能喝酒。
  赵一二的喝的很凶,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要喝一两斤酒,我又开始担心,再这么喝下去,他迟早要得胃穿孔,或是肝硬化。我能发现,赵一二捏酒杯的手,颤抖的非常厉害,往往酒还没喂到嘴里,已经洒了小半。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喝酒,我还不能劝阻。
  现在我知道了,楚大根本就不想弄死赵一二,以楚大的凶恶,和赵一二的处境,而我又这么无能。楚大想弄死赵一二轻而易举,但是楚大就是要看着赵一二受苦,他在想着方折磨赵一二。就是让赵一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又想到金旋子的残疾,还有楚大自杀方式的凶蛮。对赵一二问道:“你们诡道还真是邪门,怪不得和正统的道教不能走到一起去。”
  赵一二虚弱的说道:“我已经力所能及,我很想改变这个做法,可是我还是没做到。”
  我恍然大悟,赵一二从进诡道,就想改变那些邪恶的法术。赵一二选择王八并不是偶然的,王八并不是我的替补。赵一二看中了王八的品性和意志,他相信,王八能做到他所做不到的东西。可是,若是真的如他所愿,诡道的法术变得光明正大,那还是诡道吗?
  我想起了金仲那张不服气的脸。楚大和金仲当年也许就是不信服赵一二的做法,才导致两房交恶。才到了如今的局面。金仲想利用石础、楚大侮辱尸体,这些在常人和赵一二眼中荒谬绝伦,伤天害理的事情,在他们眼中,仅仅就是个修炼道术而已。
  怪不得楚大如此深恨赵一二。
  
  好在这几天楚大没有什么用别的方法来整赵一二。赵一二在春节前后几天都很安静,没有中邪。这不是楚大善罢甘休了,而是山上到处响着鞭炮,所有的鬼魂都被鞭炮声吓的魂飞魄散,深深的躲进地下。楚大也不能例外,他甚至更害怕鞭炮的声音,因为他生前的路数就是听弦。
  
  我连忙去山腰的集市,买了好大几挂鞭炮回来。心里想着,楚大若是再来,我就炸鞭。这招能对付他。
  可是楚大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没来。我反而有点失望,我现在就想狠狠的惩治他一番,替赵一二出口恶气。
  
  楚大一直都没来,我知道他现在肯定隐藏在什么地方,一有机会,就会出来害赵一二。可是我听不到他在那里。他听弦的本身比我高。我才学了几天啊,他可是唱了一辈子的戏曲。
  
  一天睡到半夜,我还在想着楚大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正想着,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惊觉着从床上蹦起来。再一听,顿时泄气,来的是村民。外面的人声嘈杂。
  我慌忙把门给开了,赵一二也起来,走到堂屋。
  来人是个一对夫妻,冲进屋内,对着赵一二喊道:“赵先生,快看看我家军伢子怎么啦,从中午就开始发烧,现在越来越厉害,都烧糊涂了。”
  果然,妻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发烧烧的脸都是通红的。我用手去探了探小孩的额头,烫手的很。
  赵一二吩咐我拿了个温度计给小男孩夹在腋下。拿了听诊器,听男孩的胸音。
  过了十几分钟,赵一二又看了看温度计,指数接近四十度。
  “应该是急性肺炎。”赵一二说道:“你们还是快点送到山下医院去。”
  “天这么黑,路上的雪都没化,用脚走下山,天都亮了。赵先生,你还是想想办法吧。求你儿了。”男孩的母亲说道,一脸的央求。
  
  赵一二沉吟半天,拿不定注意。
  屋里只有点头孢,没有别的抗生素。可是注射头孢是要做皮试的,我们没有做皮试的试剂和针具了。这段时间,看病的人很少,我们没钱买药,都是一点只能治伤风头痛的口服药物,给看病的人应付着。
  
  赵一二也没方法,只是先用凉水打湿毛巾,给男孩降温。
  男孩的父母急了,不停的哀求赵一二想办法。可赵一二那里有什么办法可施。
  我看着男孩的样子,已经烧得昏厥,手脚在时不时的抽搐,再拖下去,治好了,也烧成傻子。可是现在送到山下医院,时间也不允许。
  “你们怎么不白天送下山啊?”我埋怨这对粗心的父母。
  “我们那里想得到啊?”男孩的父亲也急得要流眼泪:“还以为就是一般的着凉。”
  
  男孩的父母看样子要给赵一二跪下了。
  赵一二沉默半天,拿了头孢出来,兑了生理盐水,给男孩输液。男孩的父母如释重负。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了,怕什么就来什么。我从赵一二开始扎针的时候,就开始惴惴不安,没想到真的出事。
  一个小时后,输液输到一小半,男孩开始呕吐不止,脸色煞白,嘴唇乌紫,眼睛不停的翻白。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男孩头孢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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