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宝宝寒

　　九月六日，前夜下的浓雾渐渐散去，四千五百名尼子军冲入郡山城下的街道，开始抢劫，但由于元就事先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尼子军是粮没抢到，妹子也没找到，愤怒下开始纵火焚烧房屋，并冲击郡山城的大手门，遭到毛利军的严密防守，许多郡山城的乡亲们登上城头，看到家园被毁，怒上心头，疯狂地往入侵者尼子军扔石头、射竹箭，尼子军留下了一批尸体后，狼狈撤退。
　　十二日，尼子军又兵分数路，在郡山城四周防火扫荡。此次元就决定主动出击，准备打个不大不小的胜仗——他授命家臣渡边通与井上元景，仅带着三十名足轻，从太田口杀出，向尼子军冲锋。尼子军正憋着口气呢，看到渡边这不自量力的三十人，嗷嗷叫地扑上去。渡边通毫无悬念地往回跑，尼子军毫无悬念地追赶上来，结果在枪分小路上，遭到元就伏兵的袭击，六十多名尼子军被砍下首级，和他们的指挥官高桥元纲、本城信浓守一起，挂在了郡山城头上。前几日连战连败，尼子诠久真的很生气了，他亲自率领近卫武士，移到青光山布阵，鼓舞前线士气，吉川兴经、汤原宗纲也都往前移动阵型，结果元就乘机派出一支小分队，直接把诠久本来的阵营风越山一把火烧得精光，冲天的大火，把尼子军照的心中惶惶不已。这回轮到诠久头疼了，须知在当时的日本，还真的没什么人指挥过几万人的集团作战，所以他军队声势虽然很足，但实则协同混乱，指挥不灵，打起来远不是熟悉地理的毛利军对手。诠久只得采纳部下的建议，先扫除郡山城周围的敌人，孤立元就，再长期围困下去，饿死困死他们。九月二十六日，得到诠久命令的左翼大将汤原宗纲，领一千五百人马，扑向郡山城旁边的坂城——驻守此地的是安芸豪族小早川兴景，结果汤原军在此地遭到蓄势已久的小早川、杉军的猛烈反击，郡山城内的元就也令部下粟屋元良率一支精兵杀出，直接把汤原军包了“汤圆”，汤原宗纲进退无路，下马切腹自杀，一千五百多部众大部被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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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子诠久把那个献策的部下狠狠教训了顿，然后决定，暂时不顾郡山城外的敌人，先凭借兵力优势，正面强攻。十月十一日，休整完毕的尼子军，大张旗鼓，滚滚朝郡山城杀来。毛利诸将都要固守，元就则决意要主动出战。毛利诸将要元就集中不多的兵力出战，元就则表示我们不但要出击，还要分散出击——这让众人感到又是不安，又是疑惑。
　　元就将军力分为三翼：一翼由渡边通、儿玉就光、国司元相统领，埋伏在郡山城左面，人数五百；一翼由桂元澄、粟屋元真统领，埋伏在郡山城右方，人数二百；自己则亲自领剩余的人马，负责正面攻击尼子军，充当诱饵。
　　毛利元就知道，自己亲自当诱饵，这才叫分量足，尼子军才会上当。果然，尼子军前线大将三泽为幸、龟井秀纲、米原纲宽一见到毛利元就领少数人出城迎战，个个红了眼，朝一文字三星旗的方向汹涌杀来。元就决心要把戏份演足，他骑着骏马，手持强弓，箭无虚发，狂呼酣战，来回纵横，充分把名亡命之徒的真性情表现了出来。“元就这是在搞玉碎啊！”在青光山上指挥全军的诠久深信不疑，他挥动军扇，催动各处军马，拥挤在郡山城下，务必要一战砍下元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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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尼子诠久没把他的敌手元就之前的战例拿来好好研究，否则他就会明白，毛利元就，是个欺敌的好手——他的敌人往往被他展现的逼真假象诓骗，被牵住了鼻子，走上了断头台。打了好几个时辰，两军都极其疲累了，都到了体力的极限了，这时元就突然举起了长枪，发出了信号，事先埋伏两侧的渡边、国司、桂、粟屋等军，奋勇杀出，锐不可当。筋疲力尽的尼子军遭受不住这两股生力军的迅猛冲击，顿时哗啦啦地垮掉了，武将和士兵争先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枕籍，大伙儿都没命地望着诠久的本阵青光山跑，又和诠久的后续部队搅在一起，当时已是日暮时分，万余尼子军不辨敌友，只知道挥着刀乱杀乱砍，冤死鬼不计其数，凄惨的喊声震动山野。
　　青光山上的尼子诠久急得又蹦又跳，用军扇和令旗发出各种命令，可是山下还是一片混乱，根本不顶事。而毛利军甚至捣毁了青光山周围的栅栏，冲入了诠久的本营大开杀戒，一直到次日黎明才把累累的脑袋挂在马鞍或长枪上，扬长而去。
　　这场奇袭战名叫“青山土取场之战”，此战尼子军大将三泽为幸战死，士卒伤亡千余。
　　尼子诠久彻底瘫痪了，他开始明白爷爷在出征前对他的告诫了——毛利家虽然小，却是个凶狠的刺猬——不，这哪是刺猬啊，简直是大豪猪啊！剩下的岁月里，诠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只能维持对郡山城的包围，希望哪天冬雷震震，把元就很自然地劈杀掉。寒冷的冬季来临了，出战在外的尼子军诸多国人缺衣少粮，消极厌战的情绪弥漫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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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更加不好的消息来了：周防大内出兵援助郡山城来了，共有两万精兵，为首大将，乃是青年侍大将，周防守护代陶隆房。
　　陶隆房也算是下文的一个主角了，在此处还是要介绍下，他就是上文的陶五郎，和毛利隆元与隆景相比，他算是“隆”字美少年团的老资格了，也受到主君的宠爱和偏讳“隆”字，加上陶家的通字“房”，得名陶隆房。他父亲陶兴房死后，隆房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大内庶族陶家，和周防守护代的职务。大内义隆正愁没机会让隆房表现呢，所以此次救援郡山城的战斗，立刻让二十岁的陶隆房当了大将，取道海路，在安芸南部登陆，驰援郡山城。
　　途中，陶隆房路过著名的严岛神社，便进去祈祷了此战的武运。严岛神社，体现的是古日本人对自然山川的崇拜，严岛神社崇拜的实体是宫之岛，其间祭祀的主神是宗像三女神（市杆岛姬命、田心姬命、湍津姬命），这三女神是管什么的呢？管的就是航海和贸易了，有些类似于古希腊的波塞冬。严岛神社到了平安朝末期，即平清盛掌权期间，得到了莫大的尊崇，清盛花了大批金钱，建筑了富丽堂皇的神社宫殿，不过更为高难度的是，清盛建造的这些宫殿，全是直接在潮水上修筑的。随后，清盛和平家一门，亲自手抄了大批经卷，奉纳给神社，还收集了全日本的华美艺术品、铠甲和刀剑，在此处供奉起来，这叫“平家纳经”。平清盛之所以费尽大力气，投入到严岛神社上，就是要利用神社的宗教权威，来给他当时热衷的日宋贸易，抹上神圣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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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虽然平家灭亡了，但严岛神社的地位依旧，是整个濑户内海从事贸易的领主、集团公认的神圣之地，此地归属何方，具备了极大的政治意义。陶隆房此次来，不单单是祈求武运，更有在严岛神社身上，打上“大内”烙印的目的。
　　不过，陶隆房没想到的是，他二十岁时，带着千军万马，在此处祈祷，可谓意气风发。而十五年后，也就是在这个严岛神社，三女神却抛弃了他，彻底埋葬了他和大内家的基业，转而去取悦西国新的霸主，毛利元就去了。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十二月三日，陶隆房的援军突破了武田军的拦截，浩浩荡荡抵达郡山城下，苦战多日的毛利军望见大内家的唐菱旗帜，皆山呼万岁，元就更是兴奋不已，他即刻命令三千部众出击，抢占攻占了与诠久大营遥遥相对的天神山。而尼子军阵营中，听闻陶隆房来援后，大部分将领都苦劝诠久退兵，尼子诠久脸色铁青，他可不甘心这场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死了这么多人，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连半寸土地都无法得到，连个小小的国人都无法消灭，这可真要折杀我的威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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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尼子的重臣同族，个个都仿佛不顾诠久的自尊似的，国久的新宫党，龟井、牛尾等重臣都搜出旧账来，近到几场战斗的指挥失利，远到是谁决策这场远征的，都拿出来争论，总而言之就是让年轻的尼子诠久下不来台。尤其让诠久恼火的是，他的二爷爷，也就是经久的亲弟弟尼子久幸，已经七十岁了，都嘴巴干瘪说话漏风了，依然不折不饶，一字一顿地数落诠久这个不对那个不是，恨不得把诠久小时侯尿床掏鸟窝的糗事都翻出来晒一遍。我们都知道，领导最怕下属群众揭短的了，尤其是决策失误后——终于诠久爆发了，他狠狠地望着久幸，说了一句：“臆病野州！”
　　“臆病”，在日语里就是胆小的意思，“野州”指的就是尼子久幸，因为他的官位是下野守。尼子诠久这句话翻译过来，很简单，“没想到二爷爷您活了七十岁，卵子越活越往回缩啊！”要退兵你这胆小鬼退吧，我不退。尼子久幸听到这话后，整个人像被雷劈了样，苍苍的白发都倒竖了起来，满脸涨红——小子，我和你爷爷兄弟俩打拼时，你还是个单细胞呢，娘的，你二爷爷我身上的刀疤，比你嘴上的胡子多了去了！纵横刀剑丛里一辈子，没想到临老被个小字辈如此羞辱？
　　不过，被当面侮辱的尼子久幸，并没有发作，他只是颤抖着满脸的皱纹，朝诠久狠狠叩了两个响头，然后一个字也不说，转身离开了大营。
　　这时，忠于尼子方的安芸国人，如吉川兴经等又开始撺掇，说诠久万不可退兵，一旦退了，石见、安芸、备后等地肯定会沦落于大内之手。尼子诠久沉吟了许久，作出了吉川兴经、高尾久友、黑正久澄移兵宫崎长尾，保障侧翼，监视毛利元就，而自个本阵在青山不动的决定。十二月十一日，陶隆房的生力军再度转移，到天神山与元就军会合，十三日毛利元就亲自在天神山上擂鼓：兵分两路，三千毛利军专攻宫崎长尾，两万大内军在陶隆房率领下，进攻尼子诠久的青山，使敌军两面无法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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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崎长尾战场上，元就让少辅次郎穿戴上华美的铠甲，把他的初阵安排在此，少主亲自打头阵，毛利家臣们感动的热泪盈眶，簇拥着少辅次郎，和小早川兴景、宍户元源等军联合起来，争先恐后杀上山头——高尾久友两千军来战，溃走，久友战死，黑正久澄一千五百军来援，坏灭，这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后，还是吉川兴经带着手下千余精锐旗本，拼死苦战，才扼住了毛利军怒潮般的攻势，日暮时分，元就看砍下的首级已经够多了，才下达了撤军命令。毛利家众将，便又簇拥着少辅次郎，吹着喇叭下了山，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陶隆房的一路，取得了决定性战果，原本他带着部队，准备直接在正面攻打青山的，但望见诠久在此地防御的人马阵势森严。这位年轻的大将决心冒把险，他突然指挥军队往青山南侧高速运动——在众多敌人的监视下，这项举动是极其危险的，但隆房却获得了神奇的效果——青山南侧，尼子军的防守很薄弱。一队队大内军，没费什么力气，就冲上了青山的背部，诠久的大营暴露在了陶隆房的眼皮底下，“冲击，斩下尼子修理殿下（尼子诠久官位修理大夫）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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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大内军，就此狂暴，喊杀声中，尼子诠久在众多护卫的请求下，乘着马，丢弃了大营，往青山、天神山间的街道上奔逃，这时漫天的大雪飞洒而下，山峦、街道、森林皆是白茫茫的世界，两军点着火把，在雪地上呐喊厮杀，倒在地上的尸体流血四溢，一片血红雪白的修罗界。诠久护卫战死逃亡殆尽，打着唐菱旗的大内军越聚越密，越逼越近，诠久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雪夜中响起：“臆病野州来啦，大内军的小儿，别小瞧了出云武士的志气！”这是尼子久幸，和属下的五百亲兵，忘死杀入重重大内军中，刀光交错中，诠久依稀看到了二爷爷久幸一瞬间的回眸，那复杂无比的眼神。
天明后，大内军终于退去，而被骂为“臆病野州”的尼子久幸，及其属下五百兵马，全部陈尸在青山的峡谷之中，用生命保护了尼子诠久的安全。
尼子诠久下令：即刻撤退，丢弃一切辎重，不顾一切撤回出云去。
陶隆房和毛利元就获得了吉田郡山城的大胜，因为大雪齐膝，导致了追击困难，尼子诠久才全身回到月山富田城，他见到爷爷经久的第一件事，就是哭诉了久幸之死，已经八十三岁，卧榻在病床上的经久毛发戟张，怒喝孙子道：“混账东西，野州死了也就死了，这是武者的宿命。马上大内介和元就，肯定会来攻打我们的月山富田城，大胆放手去做吧，在未来的战役中洗刷我们尼子家的耻辱，胜利就还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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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子诠久擦干了泪水，听从了爷爷的号召，他开始在出云全力构筑一套防御体系，要让来袭的敌人头破血流，这套体系便是“尼子十旗”。所谓的十旗，就是忠于尼子家的十个豪族家臣，即松田、神西、米原、大西、三刀屋、熊野、牛尾、三泽、真木、赤穴十家，这十家分别被安置在月山富田城四周的白鹿、神西、高濑、大西、三刀屋、牛尾、三泽、马木、高濑户十座小城寨中，负责统率当地更小级别的豪族，组成了网状防御体系，拱卫月山富田城，而诠久则和精锐新宫党驻守此处，负责支援四方。组建“尼子十旗”时，业已油尽灯枯的经久，依然挣扎着爬起来，运用自个的威信，游说出云诸国人出人出力，搞好防御工作，这耗尽了他最后的体力。天文十年（1541）十一月十三日，走完八十四岁传奇历程的尼子经久，这头云州的老狼，经历了无数成功和挫折，荣耀和背叛的武士，在月山富田城死去，没能看到来年的月山富田城之战。同年，尼子诠久开展外交活动，从将军足利义晴那里拜领来偏讳“晴”字，改名尼子晴久——当时石见、安芸大批国人因为吉田郡山城之败，纷纷背弃了尼子家，晴久就是要通过此举措，来增强声望，维系人心。
　　晴久在拉人心，毛利元就也在拉，他决定利用这次郡山城保卫战胜利的大好时机，对家臣和豪族进行全面深入的爱国主义教育，当然是爱他毛利家的国。当时毛利家在翻盖损坏的郡山城工事，按照当时的习俗，是要搞“人柱”仪式的，即为了向神祈求建筑物（特别是桥梁）的坚固，会将活人活埋，来祭祀神。而毛利元就来到工地后，亲自将“人柱”释放，然后命令工匠刻了块石碑，上面镌刻“一日一力一心”（其实百万一心，就是一日一力一心的变体）及“国人皆合力，何事成不得”的字样，然后把它代替人柱，埋在了郡山城下。
　　

宝宝寒

　　“毛利家最大的守护神，就是人心，每个人都不可奢言牺牲。只要百万一心，家族就会繁荣强盛起来！”元就如是对家臣训诫道，这便是毛利家“百万一心”的由来，通过这次教育活动，毛利家内部加强了凝聚，增强了战斗力。另外，郡山城之战结束后，大内军和毛利军的协助下，攻陷了南安芸的银山城，武田信实逃亡，绵延数百年的名门安芸武田家灭亡——安芸国内，已是毛利一家独大了。
　　与此同时，大内家的山口城开着轱辘会，议题就是要不要出征出云。其实按家督义隆的想法，吉田郡山城之战我们取得了胜利，石见、安芸又重新回来了，大内家不妨养精蓄锐，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攻击尼子家不迟。但大内家中诸多重臣却力争，要尽快出征出云，其中又以陶隆房（周防守护代）、杉重钜（丰前守护代）、内藤兴盛（长门守护代）态度最为坚决。
　　最后当尼子经久死去的消息传来时，这帮人又来找义隆，整日请求他下达出兵的命令。大内义隆无可奈何，只得颁布了总动员的命令，还让养嗣子大内晴持也穿好铠甲，在此次出征中完成自个的初阵。
　　前文里我们说了，大内义隆也是个众道的职业选手，先是极度宠爱陶隆房，后来又偏爱起毛利隆景和近侍冷泉隆丰起来，《阴德太平记》就记载过：“又四郎隆景容姿甚美，义隆卿对其宠爱匪浅。”平时义隆是个有教养好脾气的家督，但你就是不能批评他爱好众道，否则他是绝对要发火了。最后义隆沉迷众道到什么程度呢？也和那个细川政元一样，不和妻子生孩子了，甚至还把妻子贞子（公卿万里小路家的姑娘）给休掉了，直接从四国土佐的公卿大名一条家那里迎来个养子（一条房家的四子），当了自己的接班人，这便是大内晴持。
　　大内晴持身兼公家武家两派修养，既精通茶道歌道，又颇有胆勇武艺，加上容貌端正，很得义隆的欢心，养父子间的关系很好。但悲催的是，此刻义隆还不知道，正是此次的出云远征，要了他心爱的养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