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彼岸冥界的幽灵公交--上车了，就别再想下车(都市怪谈)作者:幽灵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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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特斯拉线圈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玩意儿，连国外的业余爱好者都能自己搭建，专业的电力部门做起来自然更不在话下。马警官和电力部门负责人交谈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电力部门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线圈已经制造完毕，对那条35千伏输电线路的检修也已经完成。只要把原来因为年久失修而损坏了的一些部件换下来，就可以实现伏击幽灵公交的目的了。马警官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可等电话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公安局会议室里林老师那不服气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你说，要是林教授不肯放弃对9527的研究，在我们准备消灭它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干扰了我们的计划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话是马警官对大李和赵警官两个人说的，他们仨现在是“平安春节”计划的决策组成员，马警官是总指挥，赵警官和大李分别负责理论和实行的部分。按照他们的计划，当电力部门对冶炼厂输电线路的改造完成以后，马警官和大李就会驾驶着一辆警车，载着安瑜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转悠，直到把幽灵公交给引诱出来为止。之后便是一个很老套的情节：警车一路疾驰，而幽灵公交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它闯进了人们为它设下的伏击圈的时候，电闸便会合拢，特斯拉线圈在瞬间放出无数道高压电弧，把它给打得灰飞烟灭。
　　
　　这本来是一个挺完美的计划，可现在却由于不确定因素的出现而变得不稳妥了。赵警官和大李当然也不想让这么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中途夭折，他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派警力在全城搜索，找到老先生，把他暂时控制起来，不就没事了？”
　　
　　“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并且派人实施了，”马警官苦笑了一下，“可是，我们查遍了全城所有的旅馆和招待所，也调查了老先生在本市的所有关系，都没能找到他在哪儿。”
　　
　　“难道他已经由于对我们的失望而离开这座城市了？”大李惊问道。
　　
　　“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马警官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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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警方都找不到林老师去了哪儿，杨博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和马警官一样，他也看出来林老师是不会轻易放过对幽灵公交进行深入研究的机会的，并为此而感到隐隐的担忧。当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警方已经制定了以安瑜为诱饵，引出幽灵公交然后一举予以消灭的计划，那样的话他就更有得愁了。不过就在他和林老师分别后的第二天，刚从医院里出来的谢超就找到了他，向他询问起安瑜的下落：
　　
　　“她到哪里去了？怎么我去了她家和公司都没找到她？”
　　
　　“她被公安局保护起来了，就住在市局大楼的顶层，说是要等消灭了那辆车后才能让她下来。你这么急着找她有啥事？就不能等你脑袋上的疤好了吗？”
　　
　　杨博说的是谢超脑袋上被蔡冉用烟灰缸砸的那道口子，后来在医院里医生缝了十二针。现在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更谈不上拆线了，黑色的缝合线和紫红色的伤痕在谢超那因为长期宅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前额上显得更加显眼。远看起来，的确有点有碍观瞻。
　　
　　“我这不是见不着她着急嘛！你有她手机号码吗？有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吧！”
　　
　　杨博忍不住笑了，“敢情这么多天了你都还没要到她的手机号码啊？你那几天都干啥去啦？”
　　
　　谢超抓抓脑袋，“我那时还不好意思问……”
　　
　　“看吧，这就是在家里宅久了社交能力得不到锻炼的后果！”杨博说话的同时在手机电话簿里调出了安瑜的号码，“这个就是她的号，你要是想跟她说说话的话就打个电话过去吧！”
　　
　　谢超赶快掏出手机了，拨通了安瑜的电话。他本以为这样可以帮助她排解一下孤独，可才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她在那边抽泣起来，顿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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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瑜你怎么了？”谢超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在这个场合下还算比较合适的问话。
　　
　　“你过几天再给我打电话好吗？我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超有些糊涂了：难道你一个人住在公安局大楼的顶层还不够安静的？再说你也不至于为这个而哭起来吧？他刚要再问，杨博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
　　
　　谢超无奈地用手捂住手机，悄声对杨博说“她在那边哭起来了！”
　　
　　“哭起来了？”杨博也觉得奇怪，“她一个人好好的哭什么？你别挂电话，继续问她，一定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她要是不说的话怎么办？”谢超问道。
　　
　　“哭说明内心有压力需要释放，不可能长久地憋下去。你继续问，她肯定会说的！”
　　
　　于是谢超又刨根问底追问了半天，那边安瑜初时还只是抽泣不说话，后来总算止住了哭泣，断断续续地把警方的计划全部告诉了谢超，还说你快点挂电话吧，要是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再给你打电话。谢超在这边听得心乱如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稀里糊涂地就真把电话给挂了。
　　
　　“又怎么了？”杨博问道，心想你怎么结束通话前也不说声再见什么的？
　　
　　“她说她要去把那辆车给引出来，让警察把它给消灭掉！”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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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时，谢超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她将要去冒一个很大的，有可能搭上性命的风险，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挂了呢？于是他又赶紧拨了过去，可这次安瑜却没有接听，再拨打一遍，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的提示音。在连续几次拨打都得到了相同的回应后，他无奈地站起身，说“我要去一趟公安局。”
　　
　　“我们俩一起去！怎么能让她去当诱饵呢？这样做太冒险了！”杨博也站了起来。
　　
　　于是他们俩就一起去了市公安局，看门的保安把他们俩给拦在了外面，要求出示身份证，说明来意并登记后才准入内。可他们俩当初走得急，偏偏就忘了带上身份证，又不肯离开，便和保安争执了起来。正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
　　
　　杨博和谢超同时转过身，见是马警官驾驶着一辆警车正好停在了市局大院的门口。
　　
　　“听说你们要让安瑜去当诱饵把那辆车给引出来？”谢超心直口快，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马警官有些吃惊：他们俩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不过他毕竟经验丰富，笑着朝杨博和谢超招招手，说：“先上车来，咱们进去慢慢说。”
　　
　　杨博和马警官已经很熟了，便拉着谢超上了马警官的警车。警车驶进公安局大院，在大楼背后的停车场里停下，这时马警官才问道：“是安瑜告诉你们的吧？”
　　
　　“是，”杨博和谢超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字。“可你们怎么能让她去担任诱饵这个危险的角色呢？她能够几次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这次……那怎么办？”
　　
　　马警官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如果能让9527乖乖地按照我们为它制订的路线钻进我们设下的包围圈的话，那我们还用得着让她去冒这个险吗？再说了，这次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去冒险，我和李队会和她在一辆车上，一起去冒这次险的。”
　　
　　谢超眼睛忽然一亮，马警官的话唤起了他心中曾经怀揣过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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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除了极度胆小懦弱者以外，每个男人心里都曾有过并且很可能至今仍保留着一个英雄救美的梦想。只不过能让这样的梦想在现实中得以实现的机会并不多，而如今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了谢超的面前，他自然不会让这个好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于是还不等马警官把下面的话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有我在的话她心里会安定很多的！”
　　
　　“你也想参加？”马警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年头玩什么的都有，可拿自己性命去玩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他是安瑜的男朋友，有他在旁边的话安瑜的情绪估计能稳定点。”杨博赶紧帮谢超解释，顺便把他们俩的关系给提前拉到了一起。
　　
　　“哦，原来是这样。”马警官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可是你想过没有，安瑜她并不是警察，为何我们要让她参与到这一次危险性极大的行动中来？因为她是9527追杀的头号目标，没有她的引诱，我们就无法让9527跟着我们为它设下的路线走……”
　　
　　谢超有些茫然，他自从那晚在KTV被蔡冉砸了一烟灰缸后就一直住院，没有听到后面林老师对幽灵公交本质和特性的那些分析。但杨博对此是清楚的，他急忙说：“可是我们俩也曾有过从9527手中逃脱的经历啊！难道我们就不能取代她去引诱9527进入你们的包围圈？”
　　
　　“当然可以，但她对9527而言无疑是最有效的。”马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杨博和谢超一遍，并没有从这两个年轻人脸上发现恐惧退缩的表示。“不过既然你那么想参加，那就……”
　　
　　忽然急促尖锐的警铃声响起，打断了马警官没说完的话，几秒钟后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马警官顺手接起电话，只听到大李在那头焦急的叫喊：“马指导！有情况！9527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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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突发的变故完全打乱了马警官之前的部署，按照他的计划，他们本该在夜间行动，把不知潜藏在地下何处的幽灵公交引出来，再利用夜晚城市交通相对通畅的有利条件把幽灵公交引到西郊冶炼厂的旧址一举歼灭的。可谁都没想到以往都只在夜间活动的幽灵公交这一次竟然选择了在下午五点钟太阳还没落山、城区交通依然拥挤的时候主动出击，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甚至连身经百战的马警官和大李也有些慌乱。还好他们俩很快冷静了下来，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决定提前实施原定在明后天夜间开始的作战计划：
　　
　　“大李，你立刻带上装备，和安瑜一起下来！我在停车场这里等你！电力部门那边我会联系，叫他们做好准备的！”马警官对着手机大喊。
　　
　　与此同时，赵警官和小刘已经冲进了停车场，迎面正与马警官杨博他们碰个正着。赵警官看见杨博和谢超站在马警官身边，不由得一愣，问道：“你们俩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给你们帮忙的。”谢超说。
　　
　　赵警官刚想说这件事太危险，还是我们警察自己上吧。杨博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是从9527手中逃脱过的，它对我们俩一样有着强烈的执念，说不定这能在关键时候帮你们一把呢？”
　　
　　“那就快上车呀！”小刘这时已经打开了旁边一辆警车的车门，朝杨博喊道。
　　
　　这时大李也带着安瑜从大楼里跑了出来，杨博见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便一头钻进了小刘驾驶的那辆警车里。马警官、大李、安瑜和谢超同乘一辆车，赵警官、小刘和杨博乘另一辆车，两辆警车一驶出公安局大院便拉响了警笛，直向报告有幽灵公交出现的片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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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警车驶上了大院门外的马路，安瑜才发现谢超竟然也在自己所乘坐的警车上。她太紧张了，自从坐进车里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面，都没往其他地方看过一眼。最后还是谢超实在忍耐不住跟她打了个招呼，才让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我这不是陪你冒险来了嘛？”谢超嘿嘿地笑着回答。
　　
　　安瑜刚想说这么危险的事你来了干嘛，旁边开车的马警官却抢在她前头发话了：
　　
　　“小安啊。”
　　
　　“嗯？”
　　
　　“你这个男朋友还挺不错的啊，知道你要去拿生命冒险都愿意陪你一起去。”
　　
　　“我……”
　　
　　安瑜还以为谢超自称是她男朋友，气得竟一下子没说出话来，只狠狠地瞪了谢超一眼，便把头扭了过去，再没说第二句话。
　　
　　警车继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报告中有幽灵公交出现的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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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白昼短，马警官他们赶到南郊时虽然还不到下午六点，但太阳已经贴近了西方的地平线，从天空到地面的一切都暗淡了下来。这里和安居大道一样，也是今年才新修的道路，来往车辆并不多。看到这马警官心里多少踏实了些，但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安：这条路上两边都没见有形似大型客车的车辆驶过，9527它躲哪里去了呢？
　　
　　警车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这里先期赶到的在邻近地区执勤的交警和巡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禁止其他车辆驶入这一带。马警官把警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径直朝正在警戒线旁向过往路人解释的一名巡警走去，问道：
　　
　　“你们看见目标出现没有？”
　　
　　“没有，我们之前正在别处巡逻，突然听到广播里说9527在这条路上出现了，就立刻赶过来封锁现场了。”
　　
　　在这条路上出现？那它会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马警官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这条新修成不久的马路。这条路两边除了少数几个彼此间相隔数百米的村庄以外，就是大片的农田和被围墙圈起但还未盖房开发的荒地。由于眼下正值冬季，收割后的农田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可以让像公交车那么大的物体隐蔽起来的地方。难道说幽灵公交钻到路边的某个村子里去了？马警官的心又悬了起来。
　　
　　“马指导，快上车！”他身后突然传来了大李的喊声。
　　
　　马警官回过头来，惊奇地发现自己驾驶的警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动了起来，正向自己所在的位置驶来。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不到一百米远的一片竹林突然四散分开倒了下去，露出了幽灵公交那带着阴森诡异气氛的车头，朝他们这边直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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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迟，马警官赶紧钻进了正开到自己身边的警车里，驾驶这辆车的人已经换成了大李，而马警官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他坐下后转头望去，看到幽灵公交已经冲上了马路，正尾追他们而来。
　　
　　“它会不会追上我们啊？”安瑜有些害怕地问。
　　
　　马警官摇了摇头。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幽灵公交在速度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它没有实体和惯性，不会像一般车辆那样受到坎坷不平的地面或急速转弯等因素的影响而降低速度，才使外人产生了“这辆车跑得特别快”的错觉。他拿起车内的对讲机，向参与这次行动的全体警员下达了命令：
　　
　　“立即封锁沿途路口！不要让社会车辆和行人进入，以免无辜群众受到伤害！”
　　
　　前方立刻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暮色中隐约可见警车顶灯的灯光在闪烁。虽然这次事出突然，但参与行动的警察们还是立刻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了行动，很快就封锁住了与这条马路交叉的所有路口，而还逗留在这条路上的少数几辆车也在及时赶到的警车带领下从最近的路口离开了。现在整条路上就只剩下了两辆警车——马警官的一辆，赵警官的一辆——和尾随在他们后面的幽灵公交。三辆车一路疾驰，向西郊预定的埋伏地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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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里，马警官正仔细打量着后视镜里这个老对手的模样。它在他们后面大约五六十米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不知道是它就只能开到这么快了还是另有所图。他又往前面看去，远处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出现了西郊工业区残留的烟囱等高大建筑的轮廓，目测距离已经不到两公里了。他紧紧握住了警车随配的通话器，这才发现自己满手心都是汗水。
　　
　　“指挥中心吗？电力公司那边准备如何了？”
　　
　　那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名年轻警察略带歉意的回答：“不好意思，马指导，他们的电话暂时还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高压电打击是整个行动上最重要的一环，可谓成败在此一举。套用一句广告词：关键时刻，怎能不通？不过马警官随即又想既然电力公司已经完成了对那条线路上的损坏部件的更换和检修，那就应该没有问题，于是他转过去对大李说：“开快一点，别让它看出破绽了逃跑掉！”
　　
　　大李答应了一声，同时把警车的速度提高到了一百四十码，后面的幽灵公交也跟着提速赶了上来。谢超看它在后面紧追不舍，心里不免有点紧张，问道：“我们这是要把它引到哪里去啊？”
　　
　　“西郊，那里我们已经设下了一个埋伏圈，准备用高压电消灭它！”马警官头也不回地答道。他正在拨打电力公司负责人的手机，准备在行动进入关键部分前最后确认一遍一切都已妥当。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不过那边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一些听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嘈杂噪音，任凭马警官在这边对着电话喊了半天都没有回音。他刚想挂机重新拨过去，那边的嘈杂声忽然低了下去，随之响起的是一个焦急的男声：
　　
　　“老马吗？你们能跟那东西兜一会儿圈子，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怎么回事？”马警官顿感情况不妙。
　　
　　“我们刚刚赶到埋伏地点，发现有一段电线被人盗割了！现在我们正在抓紧维修，你们先跟那东西兜半个小时圈子，我们马上就修好！”
　　
　　“他妈的！”马警官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随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