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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古怪的微笑》--第21章-至-第60章(全文完)--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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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28: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掌门白云道长面无表情的站立起来,对一个道士头说道:“天意啊,非我等能做到的,撤去金罡阵,退出大殿。”
  那道士应诺着带众道士退出大殿。
  这时,一个道士慌慌张张的由后殿跑出来道:“禀掌门,后面打起来了。”
  白云道长脸色一沉,说道:“什么打起来了?”
  “圣物和癞蛤蟆打起来了!”那道士补充道。
  白云一甩袖子,匆匆向后殿而去,白松看了看易士奇一眼,鼻子哼了一下,也跟着去了,整个大殿之上转眼之间竟走的空空荡荡。
  小华急忙从柱子后转出,朝易士奇奔来,那些道士们的金罡镇一撤,围绕着易士奇的罡气也就没有了。
  小华双手抓起躺在地上仍旧喷嚏不断的秦岭神鳖,将其吸盘对准易士奇的后脑勺,使劲儿的按着,无奈那神鳖只顾身体不停的收缩,打着连串的喷嚏,根本无法再吸。
  小华叫喊着易大哥,几乎哭出声来。
  “萨坦阿祗伽都伽婆夜……”一声密咒传入小华的耳朵,格桑活佛火红的僧衣从殿门飘然而至。
  格桑活佛口中诵着密咒,来到易士奇面前,出指如风,连点其头部十二梵穴,易士奇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动了。
  “我们一起离开终南山吧。”格桑活佛对小华说道,轻轻将易士奇背在了身上。
  他俩出了大殿,转向后山小院,小华进屋取点东西后,与格桑活佛一路向后山坳而去。
  掌门白云和白松道长来到了青石池旁,见到那黑蟾蜍不知怎的竟跑到隔壁圣物朱蜮一边去了,此刻,毛毛虫和黑蟾蜍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黑蟾蜍围着池子边绕圈,不时地喷出黑烟,毛毛虫原地打着转,也不甘示弱的射出毒汁,两方旗鼓相当。
  “赶快分开它们。”白云吩咐道。
  一个小道士取来根竹竿,伸进池中去拨黑蟾蜍。黑蟾蜍大怒,两只有力的前爪抱住竹竿一拽,就把竹竿拖入了池中,那小道士差点失手掉进池里。
  “快去拿抄网。”白松叫道。
  又有道士取来长柄抄网,众道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黑蟾蜍擒住,放回了原先的池子里。
  “以后要多多留意,万不可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掌门白云道长严厉的说道,然后朝白云摆摆手。
  两人回到大殿,易士奇已经不见了……。
  格桑活佛背着易士奇仍旧奔走如飞,遇到小沟坎飞身而过,这大概就是小说里的轻功吧,小华想。
  他俩沿着秦岭东西走向的山沟一路向上攀去,小华已经是气喘吁吁,实在是跟不上格桑的步伐了。
  格桑看在眼里,停下脚步,轻轻地放下易士奇,让他靠在一棵大树下。
  “谢谢活佛叔叔相救。”小华喘道。
  “不必言谢,贫僧这是在救贫僧未来的徒弟呢,这回他再也无话可说了吧。”格桑哈哈笑道。
  小华看着易士奇后脑上还有着一些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就准备用手去揪。
  活佛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扯断了毒蛭会再生,医治起来就更麻烦了。”
  小华赶紧住手,她问格桑活佛:“刚才老道们都跑到殿后,那毛毛虫怎么了?”
  “贫僧把癞蛤蟆丢进去了。”格桑道。
  “哎呀,我忘了,”小华拍拍脑袋,“方才应该将秦岭神鳖带来的。”
  “贫僧现在用密咒暂时镇住五毒蛭,医治之法我还要琢磨琢磨。”活佛挠了挠头。
  “快看!”小华指着易士奇叫了起来。
  易士奇的脸上又重新开始了微笑……。


  “唵哗叽叭咩哞……”格桑活佛念起了金刚持心咒。
  易士奇头上真武印抵消了大部分的密咒磁场,以至于格桑活佛的功力真正到达五毒蛭身上的很少,如此一来,不但难以克制住毒蛭,反而使其更加暴怒,这毕竟是一条经过五次蜕皮的五毒蛭,其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易士奇头部蒸腾着白气,脸上的肌肉在不断的抽搐着,似笑非笑,令人感到诡异至极。
  “先给他弄点水来喝。”活佛说道,额头上已经冒汗,它只能加大诵经频率。
  小华赶紧攀下谷壁,去到谷底的小溪中取水,好在她是自幼长在乌蒙山区,身手十分敏捷,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一碗溪水,基本上没有溢出多少。
  她拉扯着易士奇紧闭的嘴唇,将冰凉的溪水往嘴里倒,无奈易士奇牙关紧闭,已无法吞咽,溪水沿着他的微笑的嘴角流下。
  小华轻启朱唇,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唇接唇的慢慢的将溪水洇进易士奇嘴里。一口下去,他紧闭着的牙关竟然松动了少许,又是一口下去,他的双齿则张开了一条缝。小华大喜,忙将溪水一口口灌下,少顷,一碗水已经全部喝入易士奇口中。
  易士奇突然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诡异的微笑也不见了,他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小华……。
  此刻,小华发现易士奇的头上朱红色的真武印正在化作一缕缕烟尘,发出“吱吱”的烧灼声,他的脑后又渗出来大量粘乎乎的黑色物质,她知道那是五毒蛭分解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出。
  泪水模糊了小华的双眼,她的易大哥得救了。
  格桑活佛停止了念咒,诧异的望着这一切,刚才还是岌岌可危的局面竟然迎刃而解了,他心里明白,这不是密咒的功效,一定是另有原因。
  格桑看看小华,又看看易士奇,慢慢的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只盛水的碗上,那只不是嘎巴拉,黑褐色毫不起眼的骨碗上……。
  “多谢大师相救。”易士奇说话了,小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喜悦的眼泪喷涌而出。
  “小兄弟,是这只碗救了你。”活佛坦然说道。
  “碗?小华,这是怎么回事?”易士奇感到后脖颈上粘乎乎的,便用手往下拉扯。
  小华满面泪痕,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帮着往下拽着五毒蛭分解的那些黑色物质。
  “小兄弟,自你昨晚离开南五台山观音台,贫僧就一路上跟着你来到终南山重阳宫。那些妖道利用秦岭神鳖为你吸毒至一半之际,竟然使奸令神鳖中断治疗,要你的小命。贫僧到殿后一把捞起癞蛤蟆丢到了毛毛虫池子里,引开大殿里的老道,将你背了出来。贫僧没想到的是,全真派的真武印竟然如此厉害,消解了贫僧的金刚持密咒,若不是小姑娘冒险下谷底取来溪水,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活佛叙述了经过。
  “小华,我,我定不负你。”易士奇紧紧地拉住小华纤细的小手感激地说。
  小华羞怯的低下了头,摇了摇肩膀。
  “小兄弟,你这碗恐是来历不凡,盛水后竟破全真教的镇山之印,一举驱除毒蛭,而且贫僧丝毫感觉不到骨碗中蕴含的真气,真是闻所未闻,远胜于密宗的嘎巴拉。”格桑心悦诚服说道。
  “不满大师说,此碗来自乾隆地宫,是乾隆爷的随葬之物,1928年被军阀盗出,前不久在云南哀牢山,一位老人家送给我的。”易士奇不敢隐瞒,便如实道出。
  活佛细细的观察着骨碗,突然大叫一声,对着骨碗翻身下拜。
  易士奇大惊,又不敢问其缘由,只是怔怔的望着格桑活佛。
  “你看看碗底。”活佛说道。
  易士奇伸手拿过碗,看着碗底,骨碗经水浸之后,碗底隐约显露出来两个古朴的字迹——郑隐。
  “拜尸教!”易士奇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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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29: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章
  格桑活佛惊愕的盯着易士奇,慢慢的说道:“你知道拜尸教?”
  青虚的信中讲到了东晋葛洪及其徒弟郑隐一事,但叮嘱易士奇不能对外人讲,就连重阳宫全真教也不例外。
  “我只是听过一位世外高人讲过一点点,具体的不甚了了。”易士奇说道。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活佛追问道。
  “大师见谅,我有承诺在先,不能透露他的名字。”易士奇歉意道。
  “哦,原来如此。小兄弟,希望你以后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要再提起这三个字和骨碗上的那个人名,恐惹来杀身之祸。”活佛嘱咐道。
  格桑活佛站起身来到易士奇身后,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满意道:“嗯,五毒蛭已经全部清除掉了,把骨碗收好,轻易不要给人见到。”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易士奇说道。
  “重阳宫你是回不去了,索性直接拜师入我门中吧。”格桑再次劝说。
  易士奇苦笑着说道:“大师,我本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大学老师,风水专业倒也符合我的兴趣与爱好,经济收入算是不错了,实在是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争斗中去,什么全真教也好,什么毒蛊尸虫也罢。更何况我的假期早已超了,再不回去就要被解聘了。我想带小华回到岭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唉,可惜了这一块良材美质啊,也罢,以后若是有事相求于贫僧,贫僧定会前来,联络方法你已经知道了。”活佛叹道。
  “不就是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么,这种联络方式也是够奇特的了。对了,大师既非密宗黄白红三教,那你这一门究竟该如何称呼?”易士奇问。
  “笨教。”活佛答道。
  易士奇吃惊不小,原先研究藏密文献书籍时,自己曾对湮灭了数百年的西藏笨教感到好奇,但始终找不到他们近代活动的迹象。
  笨教是古代吐蕃原始巫教,发源于林芝,年代已无从考证,盛行时分本地、外来和窜易三派,黑笨、白笨两支,早期但以祷神伏魔为人禳病,并多有通灵人,喜占卜、幻术,崇敬鬼神、精灵、魂魄、命运、道数等。当年莲花生大师曾于林芝县的笨日神山上与笨教教徒有过一番恶战,战败方的笨教从此一蹶不振,逐渐淡出历史,雪域高原终被外来宗教——印度传来的佛教所统治。
  “大师原来是笨教,西藏的本土原始自然宗教,近代以来,江湖上已绝少听到了。”易士奇景仰道。
  “小老弟,我教数百年来默默无闻,想起来怎不叫人心酸难过,我们崇尚自然、原始,与天地和谐相处难道不应该?我们自食其力,从不要信徒供养有什么错?如今,贫僧颠沛于中原,想物色一个衣钵传人而不可得,莫非上天真的要绝我笨教?”格桑活佛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易士奇瞧着于心不忍,只得劝解道:“大师,中原人半个世纪以来受无神论影响较深,加之汉传佛教的日益商品化,人们已经对宗教的动机产生了怀疑,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我看大师不如前往滇西北一带走走,那里民风淳朴,或许有收获呢。”
  “我要回哀牢山。”岩黑醒了。易士奇抬头望去,原来天已经黑了。



  “咦,你把五毒蛭怎么了?”岩黑诧异的说。
  “已经清除了。”易士奇没好气地说。
  “你,你杀了它!”岩黑叫道。
  易士奇没有回答。
  “你这个刽子手!你竟然杀了它,它和我风雨同舟了几十年,情同手足啊,你知道么,它曾是一条那样多愁善感的虫子,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呜呜……”岩黑竟然伤心的哭泣起来。
  易士奇望着地上的那一摊粘糊糊的东西,不知说什么好。
  “小兄弟,你在同谁说话?”格桑活佛奇怪道。
  “我的脑子里附上了一个邪灵,一到晚上就出来,我在同他对话。”易士奇解释道。
  “我不是邪灵!”岩黑抗议道。
  “让我来看看。”格桑说着伸手按住易士奇脑门,一股热力直透颅内,须臾,点了点头。
  “可想把他清除掉?”活佛问。
  “当然想了,大师有办法?”易士奇回答道。
  “你不能这么做!”岩黑极力反对的声音。
  “你听说过密宗的灌顶吗?”活佛问。
  易士奇想了想,说:“书本上看过,所知不多。”
  活佛说道:“灌顶最初来源于印度,印度国王的太子在继承王位之时都要举行一个仪式:取四大海的海水放于一个宝瓶内,浇洗于太子的头顶,于此仪式之后正式成为国王。这就是灌顶的原意。《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中云:“依甚深之密咒灌顶仪轨,即能驱散或洗净弟子之三门及平等俱之诸障垢,于自相续中注入或种植能显现智慧之力,并令成熟四金刚也。”意思是,灌顶可以驱除罪业和邪灵。在密宗的实践上,必要时上师可以酌情强行灌顶。”
  “这么说,灌顶可以驱除我脑子里的岩黑的生物磁场?”易士奇说道。
  “何止驱除,实际上就是消灭,杀死邪灵。”活佛道。
  “我不要!”岩黑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凡灌顶必先成为我门下弟子,密宗是不能给外人灌顶的。”活佛盯着易士奇的眼睛,他试图再次的劝诱。
  易士奇想了想,淡淡一笑,说道:“大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易某这辈子只想做一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我也想好了,下一步我将要去哀牢山和苗疆,把属于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他转过脸去,情意绵绵的望着小华说道,“至于乌蒙山那边的命案,有政府,有公安局管着,我又何必卷入太深?我要每天同小华坐在深圳湾看海,休息时与小华去品尝粤菜,平安就是福,对吗?”
  小华含着眼泪,深情地看着易大哥……。
  唉,格桑.仁波切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惆怅……。
  易士奇坚定的目光望着活佛。
  “好吧,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你脑中的邪灵转移到其它的物体上。”活佛说道。
  “大师是说有办法将岩黑的生物磁场转移?”易士奇立刻兴奋起来。
  “是的,但需要你脑中的那个岩黑配合才能成功。”活佛解释道。
  “喂,岩黑,你听到了吧?你愿不愿意?”易士奇言语恳切之极。
  “我不愿意。”岩黑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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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岩黑,你在我身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对你总的感觉还是不坏的,你和岩坎一家人的恩恩怨怨实在难以区分谁对谁错,毕竟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想想你都已经死去几十年了,又何必始终耿耿于怀呢?你的生物磁场尽管与我的磁场在嫁接,不必担心七七四十九天之期,但始终是我强你弱,最后恐怕你就根本不复存在了,或许我只有在梦中才能找到你。与其如此,还不如按照大师的办法,转移到别的生物体上,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易士奇坦诚的说道。
  “这,要看转移到哪儿了。”岩黑嗫嚅道。
  易士奇将岩黑的意见转达给了格桑活佛。
  “根据笨教对自然的理解,世间万物皆有灵,就是你说的生物磁场了,只不过植物的简单而动物的复杂,这种灵用某种特定的方法是可以使其相互转化的,这与佛教的投胎是本质完全不同的。你可以问问他,是愿意转移到动物身上呢,还是植物?”格桑说道。
  “我想转移到人的身上,最好是个漂亮的女人。”岩黑憧憬道。
  “不行,因为岩黑的生物磁场很弱而且又不完整,往人身上转移会出现与你身上相同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丧失了自我,被覆盖掉了。”活佛对易士奇解释道。
  岩黑想了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什么动物寿命长些?”
  “乌龟。”活佛一口断定。
  “我不喜欢,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说这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岩黑思索着说道。
  “大师,他还未决定下来。”易士奇对活佛道。
  “也好。”活佛颌首道。
  “小兄弟,施展移灵大法之前,你需要先了解时轮密法。‘时轮’是指大千世界和生命在时间中的生灭规律及修炼方法和终极目的。”格桑对易士奇说。
  易士奇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深奥的藏密要义,不仅对笨教又多了几成敬佩。
  活佛接着说:“时论分外轮、内轮和别轮。外轮是指天地时间周期,以年为‘时’,日行12宫,周而复始,流转不息,形成四季交替,万物的生灭。内轮指的是人体的气脉循环周期,以一昼夜为‘时’,诸气运行12轮,形成人体的新陈代谢和生死交替。
  别轮,就是改变上述两种世间生死规律的修持方法和终极目标,也就是——移灵大法,对外称之为:无上瑜伽。”
  易士奇点点头,说道:“世界著名的科技史权威李约瑟说过‘现代科学的成就不能成为古代科学成果的最后审判庭,因为科学发展还没有到头’。今日听大师所讲的时轮密法令在下耳目一新,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实就是当代哲学中的‘测不准定律’。人类发展到现在,对天地宇宙,对自然界,对植物、动物甚或人类自身都还很不了解,我们真的不知道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三维空间之外的多维空间,我们到现在仍然看不见,摸不着占宇宙70%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当代物理学、化学解决不了的某些疑问,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在青藏高原的原始宗教中窥到了端倪。”
  格桑活佛对易士奇这番话也是敬佩有加,不住地微笑和点头。
  “请问大师,笨教中身负移灵大法的修行者是称呼仁波切呢还是苦行僧?”易士奇好奇的问道。
  “瑜伽行者。”活佛回答。


  月色迷离,大家踏着斑驳的月光在林间穿行,翻过了一道山梁,前面的山路向下蜿蜒,这就是秦岭的北坡了。
  易士奇的毒蛭解了,小华是格外的快活,走起山道来身轻如燕,竟然把活佛都甩在了后面。
  三更时分,他们来到了秦岭山区的一个水库边,远处是一个集镇,隐约透出点点灯火。走了大半夜,易士奇是又累又饿,于是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再也不肯走了。
  “小兄弟,再坚持一会儿就到集镇了,镇上就有吃的了。”格桑活佛鼓励道。
  易士奇摇摇头,喘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晚秋夜深霜重,水边更是凉风习习,易士奇接连几个寒颤。活佛找来些枯枝叶堆放在地上,然后双掌运足真气,掌心挨着枯叶,不一会儿,那枯叶燃了起来,添上枯枝,烧起了篝火。
  篝火顿时带来了温暖,望着噼噼啪啪的火苗,易士奇咽着吐沫说道:“这要是有点野味烤就太棒了。”
  “易大哥,你饿了,我去找点东西来烤。”小华知道易士奇今天折腾得够呛,身体虚弱,便准备进林子找点吃的东西。
  “危险,别去。”易士奇喊道。
  “我不走远。”小华回答着已经跑进了树林。
  小华蹑手蹑脚的在黑暗的树林里边走边听,突然她笑了,仰脸盯住了一株高大的松树,只见她略一下蹲,随后身子暴长,嗖的一声窜上了十余米高的树梢,伸出纤细的小手,从一个树巢中拖出来两只松鸡……。
  易士奇望着小华笑眯眯着的拎着两只松鸡走过来,惊讶得叫了起来:“哇!你真行!”
  “我去湖边拾掇一下,马上就来。”小华蹦蹦跳跳的跑到水边,轻轻扭断了松鸡的脖子,扯去锦毛,纤细的手指插入鸡腹,拽出内脏,然后洗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啼哭。
  小华放下松鸡,循着哭声找过去,她在一条水泥便道旁边的石凳上,发现了个蓝色布包裹,里面躺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易士奇添上几把枯枝,篝火烧得旺旺的,远远望见小华又是喜盈盈的怀抱着一个布包裹走来。
  “这又是什么?”易士奇惊讶的问道。
  小华喜滋滋的捧着布包裹,说道:“看,我找到了什么?”
  蓝色的布包裹里面,那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婴儿紧闭着双目,苍白的小脸有气无力地张着嘴,欲啼而无声。
  “这孩子快要死了,待贫道输点真气与他。”活佛慈悲的说道。
  格桑活佛手掌心隔着布包裹将真气稍稍输进少许,“哇”的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起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悦耳。
  易士奇看着孩子的脸色渐渐的红润,关切的说道:“这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抛弃,为什么?”他解开了包裹,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个身有残疾的男婴,孩子只有一条右腿,左腿发育不全,不及右腿的一半长。
  “原来是个腿部残疾的男孩,做父母的竟狠心将他抛弃,真是够可怜的了。”易士奇叹道。
  “他太可怜啦。”小华摸着男婴的小脸蛋,泪水滴落下来。
  “我要他。”岩黑道。
  “什么?”易士奇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转移到他身上去!”岩黑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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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3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章
  易士奇郑重地对格桑活佛说:“岩黑决定了,他要移灵到这个残疾的弃婴身上。”
  “善哉,”活佛抚掌道,“天意呀,岩黑残缺的磁场移植到婴儿身上应该是毫无问题的,这孩子将来尽管身体残缺,智力却是非凡啊,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小华闻言大喜,忙怂恿格桑活佛快点施法。
  格桑活佛眼睛直望易士奇。
  易士奇心下明白,说道:“大师施法吧,这孩子我们收养了。”他回眸望小华,小华给予肯定的目光。
  活佛点点头,道:“告诉岩黑,移灵将会打破内外时轮原有的时空,贫道的罡气,也就是小兄弟所说的生物磁场,会探测岩黑的磁场,请他必须给予配合,要屈服顺从于贫道的磁场频率,千万不可抗拒排斥。一旦施法开始,一个时辰之内便不能中断或反悔,现在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有话说,”岩黑马上声明道,“你们既然收养我,我非常感谢,但你们必须做到,一不能无缘无故给我断奶,二则要及时清理我的粪便,三不能因为我毫无反抗能力就可以随便打我,能做到吗?”
  易士奇说给小华听,大家都笑了。
  易士奇笑着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岩黑回答:“吃完松鸡吧。”
  鸡叫三遍时,东方已显出晨曦,移灵大法开始了。
  格桑活佛打坐在中间,左手五指按压在易士奇头顶五大莲花梵穴上,右手因男婴的头顶太小只得将掌心整个贴在上面。
  活佛运起了笨教最神秘最不可思议的别轮大法,他发动左脉罡气(直立于人体脊椎左侧),自海底轮(肛前二指)升起,经左臂向前到掌、指,直透易士奇顶轮五梵穴,感应其颅内岩黑的微弱磁场。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罡气找到了被挤在角落里岩黑的磁场,活佛加大了罡气的力度,一点点的将那微弱的磁场叠加在了自己的罡气上,然后轻轻拽出。
  别轮大法最难的就是穿透内外轮时空的壳,这不但需要施法者的功力深厚,而且还要相当的技巧与应变能力。这壳是时空的墙,相当于道家太极图中的分隔阴阳的那根太极弦,只要突破了那根弦,水火既济,阴阳交融,就可变有极为无极了,可是数千百年来,堪破太极弦的又有几人?
  笨教的移灵大法则化繁为简,将包罗万象的太极弦化为内轮和外轮,以极精纯深厚的罡气(磁力线)由两轮的轴心点上一举穿透时空之壳。通俗的两者相比,太极弦毫无着力点,阴阳交替,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无止无休。而内外时轮无论怎样旋转,如何缤纷乱象,其轴心是恒定的,罡气以直线进入,瞬间穿破二轮时空,完成移灵。
  活佛将叠加在罡气上的岩黑磁场抽离了易士奇的大脑,由沿左脉回到海底轮,再由右脉沿右臂输往婴儿体内。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集镇上三三两两的晨练者遛弯来到了水库边,他们惊奇的发现一个红衣喇嘛坐在地上,一手按在一青年人头顶上,另一只手则奇怪的扣在了一个新生婴儿的头上,三人均紧闭双目如泥塑般。
  这肯定是某种邪教在残害婴儿,晨练者们议论纷纷,进而义愤填膺起来,但无人敢于上前,于是有人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此刻,活佛已凝聚全身罡气为一线,正在为穿透时轮做最后的一击。
  一辆警车呼啸着来到了水库边,两名警官手持电警棍向他们走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年轻点的警官喝问道。
  格桑活佛真气运行正到要紧关头,此刻岂容分心,他充耳不闻,集中罡气于一线,意念着力时空轮轴之上。
  警官见他们不理不睬,不由得拉下脸来,正欲发火,小华迎上前来。
  “警察叔叔,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深圳大学的老师,这位是西藏来的活佛,他们现在是在抢救一名婴儿。”小华对警官解释道。
  “抢救婴儿?这婴儿是哪儿来的?他的父母家人呢?”年长些的警官提出疑问。
  小华只得实说:“这是我们昨晚发现的弃婴,发现时已经快要死了。”
  人群在大声的议论,这个说八成是邪教,那个说采童补阳,还有的信誓旦旦说那是个假喇嘛,上次就在这集镇附近转悠过,总之七嘴八舌,不一而足。
  警官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说道:“我们先看看这个婴儿。喂,老和尚把手拿开。”
  见红衣喇嘛没有反应,那警官伸手就去拉他的手臂,不料刚一挨到其皮肤,便被一股很强的力给弹了回来,而且手指如过电般麻酥酥的。
  “老和尚还挺邪门!”青年警官怒从中来,手持电警棍,揿动开关向前一击……。
  上百万伏高压瞬间传入格桑体内,远远高于活佛的生物磁场电流,使得凝成一线的罡气蓦地增强了千百倍,一举穿透时轮之壳。
  活佛哈哈一笑,撤掌站起身来,那边婴儿“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多谢警官相助。”格桑活佛双掌合什。
  小华赶紧抱起婴儿,婴儿面色红润,啼声响亮,呼吸有力。
  易士奇上得前来,取出深圳大学的教师工作证,表明自己的身份。警官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并讯问其深圳大学的老师来此地做什么。
  “旅行,横穿秦岭中段的徒步旅行。”易士奇解释道,并叙述了昨夜于水库边捡到濒死弃婴以及大师用气功抢救的事情经过。
  警官打开布包裹,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那弃婴果然是个重度残疾。
  “你们一起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警官吩咐道。
  易士奇等人被塞进警车,一路响着警笛,来到了集镇上的一个小公安派出所。
  易士奇、格桑和小华被分别录了口供。
  “这孩子你们不能带走。”警官严肃的说。
  “我已经决定收养他。”易士奇郑重其事说道。
  “那也不行,弃婴的收养需要民政部门处理,手续也需要他们来办理。”警官如实相告。
  “那我们马上去民政部门办理。”易士奇焦急说道。
  “急不来的,民政部门要先为弃婴体检,喂养观察,还要调查领养人的家庭状况、经济收入来源,领养的目的等等,还要收取一笔费用,全部办好的话,少说也要三个月。”警官解释道。
  “什么,三个月!那可不行,您就行个方便吧,我们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啦。”易士奇哀求道。
  “你说你还是个单身汉,你就这么急切的想要这个婴儿,究竟有什么目的?”警官立即怀疑起来。
  “他和我们有缘,我们都喜欢他。”小华接上来说道。
  “冥冥中注定他俩是这孩子的再生父母,请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吧。”格桑活佛对警官劝诫道。
  “哼,一家人?若是这弃婴能叫他一声爸爸,我就放人。”那警官不愿意再纠缠下去,索性耍起刁蛮来。
  “爸爸!”那出生不久的婴儿睁着明亮的眼睛,张着小嘴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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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三章
  那警官瞠目结舌怔住了……
  小华一下子扑到孩子身边,连同布包裹抱起,激动得热泪盈眶,滴落在弃婴粉白娇嫩的脸上,那男婴狡黠的眨了下小眼睛,小华心中一乐。
  易士奇歉意地望了警官一眼,带着小华和孩子与格桑活佛扬长而去。
  不可能啊,那婴儿明明是刚出生不久呀,邪了,那警官还坐在那儿想不通。
  大家的肚子咕咕响,于是来到一面摊前每人要了碗牛肉面,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我要吃奶。”细微稚嫩的声音,小华低头一看,那婴儿正睁着一对黑眼睛盯着她的胸部。
  他们来到镇上的一家超市,买了一箱盒装牛奶,婴儿吃饱睡去了。
  “小兄弟,此镇东就有一个小火车站,你们下一步准备去哪儿?”格桑问道。
  易士奇望了小华一眼,说道:“我们如今有了个孩子,想回到学校去,但要绕道胶东老家一趟,让我母亲见一见这孩子。”
  小华闻言点了点头。
  “敢问大师今欲何往?”易士奇说道。
  “唉,继续云游天下,物色我笨教传人。”活佛叹道,面现惋惜之色。
  易士奇看在眼里,岔开话题道:“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问您。”
  “请讲。”活佛望着他。
  “郑隐古碗应是拜尸教之物,不知大师为何对其礼拜有加?”易士奇问道。
  格桑活佛沉思半晌,说道:“小兄弟知道东晋葛洪吧?”
  易士奇道:“知道,葛洪是中国古代自然科学的鼻祖,他的丹砂制水银法是世界化学史上第一例分解化合试验,他采用疫苗治疗狂犬病比西方早了1000多年,他又是道家思想之集大成者,西方人称他是世界上的第一个化学家。”
  活佛道:“葛洪信奉自然,推崇道法自然,他的徒弟郑隐你又知道多少?”
  易士奇摇摇头道:“知之甚少。”
  “郑隐也是旷世之才,他的九字源更是惊世骇俗,是自然界的至高秘籍,远胜于释道儒法,不过外人难窥其皮毛啊。”活佛景仰道。
  易士奇回忆道:“葛洪好像曾在《抱朴子.登涉篇》中提到过什么九字源。”
  “不错,后来郑隐从其师的九字源中悟出了一番道理,这也是葛洪所始料不及的,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是定数。”活佛说。
  “如此说来,郑隐的九字源与大师的笨教都是悉悉相通于自然,彼此也有共同点了。”易士奇道。
  “正是。”活佛一脸的严肃。
  易士奇点点头,道:“郑隐的确是一代高人,可惜历代史书上却把这个人遗忘掉了。”
  “他创建了极其神秘的拜尸教,据说在云贵高原一带发展甚速,不知怎的又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且这一消失就是1600多年。”活佛说。
  “这么说,失踪了十六七个世纪的拜尸教又重出江湖了?”易士奇问道。
  活佛点了点头,道:“这骨碗就是信号。”
  “为什么?”易士奇不解的说道。
  活佛道:“它是拜尸教的第一圣物,郑隐头盖骨制成的嘎巴拉。”


难怪此碗盛的水都有祛除五毒蛭的功效,若不然,乾隆爷又如何看得上眼?易士奇知道,要想骨碗有功力,须得于郑隐死后七七之内,当然是越早功力越强,趁他遗留的生物磁场还未散尽之前设法储存在天灵盖内,这样以此天灵盖骨制作的碗才具功效,否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块骨头而已,用于祭祀凭吊可以,用来降魔除妖则丝毫没有用处。郑隐毕生的生物磁场都集聚在骨碗之中,那可是石破天惊的啊,里面定另有其它特异的功能。
  “怪不得大师敬拜骨碗,确该如此。”易士奇点头道。
  “此碗作为拜尸教头号圣物,肯定不只是因郑隐的头盖骨之故,目前看到的已经有解毒之效,你且收好,以后慢慢研究,但决不可为外人知。”活佛再次叮嘱道。
  他们边说边走着,前面来到了这个秦岭山区的小火车站。这是一座典型的山区小站,票房的样式已经老旧,月台的围墙刷着白灰,寥寥无几的旅客,一条清澈小河,河中到处都是圆圆的大卵石,对面的大山耸立,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易士奇嘴里哼出两句诗来。
  “易大哥是在作诗么?”小华抱着孩子问道。
  易士奇笑道:“秦岭山脉自古交通不便,我想起了唐宪宗时为了一段释迦牟尼小指骨险些杀掉大文学家韩愈,那韩愈被贬潮州途径秦岭时冷落凄凉的心情。同样我今天怀揣乾隆爷的一段指骨和郑隐的头骨碗,口袋里装着天下第一毒蛊,怀里抱着一个小巫师,与小华在此地候车,与当年韩侍郎的心情真是迥然不同啊。”
  活佛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有没有想好给这个婴儿取个什么名字?”
  易士奇道:“还是叫岩黑吧。”
  小华听到点点头,也表示赞许。
  “大师若是没有其它紧要事,不如和在下做伴一起南下广东,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全国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兴许可以物色到中意的人选呢。”易士奇建议道。
  小华也接道:“是啊,活佛一起去,多一个熟人说说话多好。”
  活佛道:“此地西北方向去法门寺不远,贫僧一直想去看看,日后贫僧当去广东罗浮山,当年郑隐也是从那里失踪的,到时候再顺路探望小兄弟。”
  格桑活佛本是云游四海的苦行僧,行事洒脱,告辞二人便绝尘而去。
  “活佛是个好人。”小华惋惜的说。
  “是啊,雪域高原上默默无闻的笨教竟也如此乐于助人,近山者仁,近水者智,真是不假啊。”易士奇说着想起了终南山,摇了摇头。
  格桑活佛将要去广东罗浮山,郑隐当年失踪的地方,他难道也是要去追踪拜尸教?青虚道长留言也是去追踪拜尸教,一去十年都没有消息,自己回到深圳后,要不要上报登寻人启事呢?还有山阴村,也不知王警官他们有没有捉到真凶,兰教授是否有新的发现。唉,还是尽快早点返回深圳吧,大学老师这个职位对于他和小华,还有孩子,都是太重要了。
  “易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华看见易士奇紧缩眉头,关切地问。
  易士奇正想回答,被一急切的稚嫩童音打断:“妈妈,我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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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3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四章
  东行的列车上,旅客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宝宝,宝宝讲话不多,带有西南口音,但每每都是切中要害。尤其是看到对面座位上的一对青年人啃烧鸡的时候,宝宝竟流下了口涎。
  “老是喝牛奶。”宝宝盯着小华的胸部,不满意的说,这句话引起了旅客们的哄堂大笑。
  日夜兼程,第三日早上终于赶到了蓬莱。
  母亲见到儿子回来,并带来个怀抱婴儿的漂亮姑娘,起先是惊愕,随即欢喜起来。一会儿拽着小华的手,嘘寒问暖,一会儿又抱着宝宝转来转去。
  易士奇告诉母亲,孩子是捡来的,身体有残疾,他与小华还未成亲,但他俩已经决定了收养这个可怜的弃婴。
  母亲说,既然捡来就是缘分,她愿意照顾这孩子。
  易士奇则劝母亲离开老家,到深圳去帮他带孩子,这次母亲没有拒绝。
  潮水乡就在黄海边,从家里到海边不过两三里路,阵阵海风吹来,略带咸涩的味道,小华第一次来到海边,嗅到大海的气息,兴奋莫名。
  “去吧,带小华去赶海,刚刚退潮。”母亲慈爱的说。
  “我也要去,奶奶。”宝宝开口说话,小嘴又甜,把母亲吓了一跳。
  “这孩子说话早,挺聪明的。”易士奇赶忙解释,他不想告诉母亲实情,以免她理解不了。
  黄海边,潮水退去后裸露出来大片的的海滩和礁石,礁石缝隙中就有许多的牡蛎。易士奇教小华用铁铲凿下一个个的牡蛎,又到海滩上去挖蜆子,小华将这些战利品一一装进了篮子里,开心的合不拢嘴。
  宝宝也是瞪大了眼睛在看,这可比哀牢山的黑水潭大多了。
  午饭时,这些煮熟的贝类盛了两大盆,小华从来没吃过海鲜,这下可是大快朵颐。
  易士奇告诉宝宝,它的肠胃还没有完全发育好,这类食物还无法进行消化,宝宝扭过脸去不理他。
  收拾好东西,两天后他们启程南下广东。
  深夜,月色凄凄,树影婆娑,终南山上重阳宫,掌门白云道长正睡在床榻之上,窗棂斑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然而至。
  白云道长猛地惊醒,定睛细看,忙不迭的翻身下床,倒地便拜:“不知青虚师叔驾到,有失远迎。”
  黑衣老者背负双手,冷冰冰道:“我那徒儿来过了?”
  白云道长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回答:“是,师叔的信也给了他,他身负五毒蛭蛊毒,我与白松以秦岭神鳖极力救治,终不得医,后与同来的小丫头一起不知所踪。”
  “哼,若不是看到你们找回来本教圣物朱蜮,我定一掌毙了你,好自为之吧。”青虚说罢转身而去。
  白云道长恭送出门,庭内月光清彻,已然不见了踪影。


  黄昏时分,终于到家了,易士奇打开了自己位于深圳湾的宿舍房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母亲轻轻的放下宝宝,四处打量,见屋里屋外邋遢不堪,直是摇头。小华忙开始打扫卫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屋子整洁一新。
  夜幕降临了,深圳湾里渔火点点,海风轻佛,空气湿润,景色美极了。
  “对面就是香港了,抽空我带你们去逛逛。”易士奇对母亲和小华道。
  “今晚我们吃粤菜去。”易士奇高兴的带着她们来到了南头一家有名的海鲜酒楼。
  “中国八大菜系中以粤菜最为清淡鲜美,用料奇而且杂,海鲜是必不可少的珍品,鸟、鼠蛇、虫皆为佳肴。选菜还讲究鲜爽滑嫩,夏秋清淡,冬春浓郁。有很多内地人吃了粤菜后就不愿意再离开广东了。”易士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晚餐点的菜有三蛇龙虎会、葱姜花蟹、蚝油鲜菇和清蒸石斑鱼。
  “这是三种蛇的肉,有眼镜蛇、金脚带蛇和过树榕蛇,广东人称之为龙。”易士奇边吃边解说着。
  “这是什么肉?”小华用筷子夹起一块红扑扑的肉来。
  “果子狸,山中一种吃果子的小动物,也叫花面狸,广东人叫它为虎。”易士奇道。
  “我们乌蒙山也有,叫白额灵猫。”小华说道。
  “奇儿,咱们不应该吃这么多的动物,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母亲放下筷子责备儿子。
  “是的,妈妈。”易士奇答应道。
  “易老师!你回来啦,一直都找你不着,问教务处说你在贵州出了点什么事,可把我急坏了,这两位是……”正对着的包房里走出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易士奇大喜,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妈妈,这位是我的同事刘老师,”易士奇转过身来介绍说,“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她叫小华,我们刚从山东老家回来。”易士奇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介绍小华。
  “大婶你好,易老师别瞒我,这孩子……你是不是在老家已经成家了?哈,连嫂子也不让叫一声?”刘老师是东北人,性格直爽出了名的。
  “这孩子……”易士奇面红耳赤。
  “喂,兄弟,别不好意思了,有笔买卖做不做?和往常一样,我二你八。”刘老师压低声音说。
  “当然做,最近开销挺大。”易士奇应允道。
  “好,顾客就在里面,我去请她出来。”刘老师一拍易士奇肩膀,径直走进那间包房。
  母亲年纪虽已不小,但听力却很好,她对儿子说道:“奇儿,你是老师,怎么还同人家做买卖?你可不能走歪道啊。”
  “妈妈,不是的,我是帮别人相宅看风水挣点钱的。”易士奇解释道。
  这时从包房里走出一行人,刘老师走到易士奇面前恭敬的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说的我们学校的风水大师易士奇老师,易老师在深港两地堪与界是赫赫有名,”他转身指着站在前面的一位身穿高档时装,举止文雅的中年漂亮女性道,“这位是……”
  “我是香港梅奇化妆品公司的总裁梅姬,久仰易大师之名,幸会幸会。”那丰腴白皙满面春风的中年女性打断了刘老师的话,直接自我介绍并向易士奇伸出手来。
  易士奇握了握手,说道:“你好,梅小姐,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梅姬嫣然一笑,说道:“若是不妨碍你们的聚会,可否到包房一谈?”说罢转身率先走回包房内。
  易士奇同母亲和小华匆匆打了个招呼,也走去包房。
  小华怀中的宝宝压低声音说:“妈妈,要小心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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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包房内,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梅姬请易士奇坐在她的身边,并递过一张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名片。
  易士奇低头看了一眼,淡雅的名片上印着一枝清秀的梅花,下面是手写体“梅姬”两个字。
  “梅小姐的名片真的是别致啊。”易士奇赞叹道。
  “谢谢。易大师可否看看这张名片的风水如何?”梅姬盈盈问道。
  “梅小姐但从姓氏属木,化妆品从水之物,水生木,五行相生,梅小姐选对了职业,应是事业有成。名片上的梅花清秀孤傲,可是并无花蕾,表明你的婚姻会不顺。”易士奇说道。
  梅姬心中一动,脸上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易大师见笑了,我这次请大师来,是有一事相求。”
  “请讲。”易士奇说道。
  “我想先讲一个故事,不知大师有没有兴趣听?”梅姬明亮的眼神望着易士奇。
  “洗耳恭听。”易士奇回答。
  梅姬点了点头,叹道:“好。大师可否听说过清末咸丰年间的湘军将领彭玉麟?”
  易士奇想了想,道:“湖南清末四大家族曾左彭胡之一的彭即是彭玉麟将军,我欣赏他那句‘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钱’的格言,此人是仅次于曾国藩的湘军第二号人物。”
  “大师果然博学,但可知他37岁之前还是个卖字画为生的穷秀才?”梅姬道。
  “不知。”易士奇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
  “彭玉麟祖籍湖南衡阳,37岁前一直是个光棍穷秀才,在江西湖口镇长江边卖字画为生。当时湖口镇上首富梅员外有一个女儿叫梅仙,年方十八,秀外慧中,家中视为掌上明珠。梅仙的綉楼窗户下面是条热闹的集市,她每日都见到一个穷书生在窗下卖字画,偶尔开窗与那书生目光不期而遇,天长日久,小姐对穷书生慢慢滋生了爱慕之心。此后,小姐茶饭不思,朝思暮想,一日,小姐终于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便写了一封书信,倾诉衷情,并请他来向梅府提亲,差丫环送给那书生。小姐满怀热情的等待书生前来,不料从第二天开始,就再也见不到那书生摆摊了,那书生也从未来梅府提亲。
  原来,那书生早已暗恋梅仙,但想到自己37岁一事无成,便自卑得不敢上门提亲,当晚便离开湖口前往湖南投了湘军,立志有所成就后再去梅府提亲。没想到紧接着湘军便与太平军经年血战不停,屡立战功,受曾国藩赏识,不过数年时间便已升迁至湘军水军提督,他就是彭玉麟。
  彭玉麟觉得自己现在有脸面前往梅府提亲了,便趁着驻军鄱阳湖的机会,率军前往湖口,手持当年小姐的书信,亲自来到梅府提亲。梅员外得知湘军副统帅亲临家门,受宠若惊,率全家出门跪迎。彭玉麟递上小姐书信,亲向梅家提亲。不料梅员外却含泪告知,当年小姐送出书信后,不但始终等不到书生的音讯,而且再也见不到书生本人,误以为书生看不起自己送书传情而弃之远去,遂忧郁成疾,卧病一年郁郁而死。
  彭玉麟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彭玉麟至此发誓终生不娶,并誓言有生一年画一万幅梅花图纪念梅仙。他派人在石钟山最高处建立梅花厅一座,又名六十本梅花寄舫,并种植了60棵梅花树,写下了100首梅花诗。此处清风朗月,疏影暗香,以寄托对梅仙的哀思。他在《寄舫梅花杂记录100首》中有诗云:一生知已是梅花,魂梦相依萼绿华。别有闲情牵客思,小窗烟月影横斜。
  后来他果然终生未娶,孑然一生,官至兵部尚书,光绪十六年,74岁死于衡阳老家,临死之前一年,他终于画完了第一万幅梅花图。”梅姬含泪讲完了这个催人泪下的凄婉故事。


  易士奇默默听完,没有说话,心中自是唏嘘不已。
  “我就是湖口梅家的后人。”梅姬幽幽道。
  易士奇仍旧沉默不语,心想故事的开头就已经是如此哀怨缠绵,不知道梅家的后人要自己做什么?
  “我想拜托大师一件事。”梅姬神态恢复了。
  “请说。”易士奇平静地望着她。
  “请大师为我解梦。”梅姬道。
  “解梦?”这完全在易士奇意料之外。
  “是解梦,我近几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一直做着同一个怪梦,梦见一个书生在我门前摆摊卖字画,我极力想看清他的容貌,但是它的脸总是朦朦胧胧似有一层雾,总是看不清。我也找过几个风水师看过,有说我的前世是梅仙的,也有说我住的房子里藏了只百岁黄鼠狼,画符祛邪和念经超渡都没用,光是阴阳镜就院里院外、楼上楼下挂了七八个,可是一回到家就还是做回原来的梦,它到底是要告诉我什么?”梅姬表情痛苦的说。
  “你的住房在香港什么地方?”易士奇问道。
  “不,在深圳怡景花园红萝道,我已经搬来这里好几年了。”梅姬说。
  “单从梦境上来解似乎是鬼魂之类的东西,我也从来不相信转世一说,所谓鬼魂实际上只是一种生物磁场在作怪,随着时间的推移,磁场也会越来越弱,最后归于消失。连续做着同一个梦,这说明在你睡觉的场所附近有一个生物磁场在影响你,在你全身松懈睡着了的时候,侵入影响你的脑神经,产生梦境。顺便问一句,你不再家中而是在外面,例如宾馆睡觉时,是否还做着相同的梦?”易士奇分析着。
  梅姬摇摇头,说道:“没有,在外面睡得很好。”
  “这就是了,什么时候方便,我去你家看看。”易士奇道。
  梅姬说:“明天,我派车来接你。”
  易士奇告辞出了包房,回到了自己的桌子。
  “明天我去看一看风水。”他告诉母亲和小华。
  易士奇的宿舍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母亲、小华和自己正好一人一间,母亲要抢着带孩子,可是岩黑闹着要和小华睡,最后易士奇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千哄百哄的睡着了。
  回到客厅,易士奇给山阳镇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找王警官。
  “喂,是谁要找王警官?”话筒那边传来浓重的地方口音。
  “我是易士奇,前一段在你们那儿协助案件调查的深圳大学的老师。”易士奇说道。
  “啊,易老师,我知道你,这里出了事,王警官殉职了。”对方说道。
  “什么!王警官殉职了?”易士奇脑袋嗡的声响,许久才意识到殉职就是死了,王警官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易士奇心中已意识到了。
  “和以前的一样,你来吧,他留了一封信给你。”
  “好的,我会去的……”易士奇语塞了,心中酸楚。
  “王警官死了?”小华惊诧的问道。
  “是的,凶手又出现了,他娘的,它到底是谁?”易士奇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好人没长寿啊。
  “你要去吗?”小华关切的问道。
  “是的,他有一封信留给我。”易士奇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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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六章
  次日上午十时,梅姬的枣红色的凌志LS430准时来到了深大宿舍前,易士奇换了套深色西装,广东气温高,户外旅行服不适合。
  怡景花园是深圳市区最豪华高尚的别墅区了,静谧而雅致,红萝道28号位于车道的尽头,欧式铁门内两株勒杜鹃盛开着紫红色的花朵,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种着的都是梅花,有直枝梅、垂枝梅和杏梅,不过这个季节只有绿叶,冬春之际时一定非常壮观。
  梅姬身穿一身水红色长裙,站立在大厅门口迎接。
  双方寒暄后,易士奇要求自己可以随便走走,他想不受任何先入为主的意见所左右。
  首先他感觉到的是院内树木太多,阳光无法直接射入窗户,阴气太重。大厅正门上方悬挂一阴阳镜,这一定是以前来看过的风水师的作品,易士奇摇了摇头,小儿科,他想。
  一座房子请多少风水师看就会有多少种说法,易士奇明白这一点,永远是最后一位是最强的。他不想去品评别人,毕竟也是糊口饭吃嘛,他所要找的是一个生物磁场源,当然最好不要是地基下面埋着死尸,这样考虑推测准会把梅姬吓坏的。
  梅姬告诉他,她至今还是单身,卧室在楼上,平常除了司机阿原和保镖阿雄外,就只有她和保姆了。
  走上二楼,走廊尽头墙上是一个壁龛,上面摆放着几件雕塑,其中有三件摆在一起的木质图腾雕塑引起了易士奇的注意,左边是一个长着狗头的赤脚女性雕像,中间是狼头女身,最右边的则是一个猪头女身,他留意到了三尊木雕像下是新揩拭过的,雕像底座缝隙里还遗漏有些许灰白色的香灰。
  右边房门就是主卧室,梅姬的房间。房间内整洁异常,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梳妆台上的侍女花瓶里插着一大束黄色的康乃馨。墙壁上挂着一幅斑驳的陈旧古画,上面画的是一户大家庭,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穿戴的都是清代服饰。
  易士奇走到画像前,凝视着画里的人物,中间坐着的老者目光安详,但也仍旧看得出脸上流露着几丝忧郁。旁边衣着华贵的老太婆一定是老者的夫人,面目呆板,满脸愁苦,似大病初愈般。其他的似乎都是一些仆人女佣,有一个打扮与众不同的丫环引起了易士奇的注意。
  这个站在最右边的丫环长相明显与长江流域的人不同,额头较高,鼻圆嘴突,倒很像是南洋一带的土著人。
  “这是当年湖口梅家的全家福,除梅员外和老夫人,其他的都是下人。”梅姬看易士奇盯着那幅画,便为他解释道。
  “这个丫环好像不是中原人?”易士奇说道。
  “大师好眼力,她就是当年梅家小姐的丫环,是暹罗人,叫娘少.沙旺素西,中文名字叫梅花。”梅姬说道。
  “她是送信的丫环?”易士奇问。
  “正是。”梅姬回答。
  易士奇的目光停留在了画的题跋上,那是两句诗,“无补时艰深愧我,一腔心事托梅花。”落款大清咸丰十一年暮春,一方红印,为“雪岑”。
  “哦,原来是彭玉麟亲笔所画。”易士奇吃惊道。
  此刻,易士奇突感一阵眩晕,画中人物竟然模糊不清,唯独只有娘少.沙旺素西,那个叫梅花的丫环越发清晰起来,简直活灵活现。
  突然,易士奇意识到那丫环像一个人……


  “梅姬!”易士奇迷迷糊糊的脱口而出。
  “看来什么也瞒不住大师。”身后传来梅姬的叹气声。
  易士奇转过身来,望着梅姬怅然的神态,奇怪的是眩晕停止了,就像从未发生过的一样。
  “娘少.沙旺素西是我的高祖婆婆,我的祖先是暹罗人。”梅姬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易士奇。
  当年颂.沙旺素西带着女儿乘商船顺江而下,不料翻沉于石钟山前的长江,只有娘少.沙旺素西一人被岸边船工救起,恰遇梅家小姐在江边玩耍,便把无依无靠的娘少带回了家。梅家可怜其身世不幸和语言不通,见其年龄又与梅仙相仿,便留其下来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叫做梅花。
  梅仙小姐暗恋卖画书生彭玉麟,梅花也为小姐高兴,并充当信使,不料第二天,彭玉麟竟不辞而别,小姐郁郁身亡,梅花气愤难当,发誓要为小姐讨回公道。无奈一连数年,那负心人彭玉麟杳无音讯。
  直到那一天,彭玉麟突然出现,手持当年小姐白头之约的书信前来提亲,梅花方才知道她和小姐都错怪了他。梅花亲眼目睹了彭玉麟口吐鲜血、悲痛欲绝的情形,亲耳听到其发誓终身不娶的悲壮誓言,深感彭玉麟是一个世所罕见重情重义之人,于是她悄悄取出珍藏的一缕小姐头发,以火化为灰做成白降头,偷偷掺入彭玉麟的茶中。
  颂.沙旺素西本身就是暹罗北部的一个降头师,女儿娘少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降头术,但功力毕竟有限。白降头也称为吉降头,一般用于锁住爱人之心或催情之用,梅花的目的主要是不忍见彭玉麟孤苦一人相思一世,下此降头小姐夜夜得以入彭玉麟梦中相会,也好让彭玉麟此生不至于太过寂寞难熬。
  后来梅员外及老太太一死,梅花就碾转到了香港,定居了下来。
  “噢,原来如此,可惜梅花好心却未必得偿所愿,恐怕反受其害呢。”易士奇叹道。
  “此话怎讲?”梅姬诧异道。
  易士奇心中已然渐渐明了,他解释给梅姬听:“当年梅花的降头术肯定十分肤浅,功力欠缺,更何况下降头的对象是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呢。”
  “杀人无数的魔头?”梅姬有些不解。
  易士奇接着道:“彭玉麟曾任湘军的水军提督,夺九江,破安庆,陷天京,斩杀天平军无数,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他身上的戾气可不是一般小小的巫术所能破得了的。打个比方,为什么近些年北方有些人喜欢收藏日本侵华时期的军刀?而且是砍杀过人越多的价钱就越高?”
  梅姬摇了摇头。
  “戾气,也就是杀气越重,就越辟邪,刀上保留下来部分被斩杀者绝望痛苦的生物磁场,也就是说,人被刀割裂的那一瞬间,磁化了刀。因此,人们将此刀挂于室内墙壁上,邪灵不敢侵入。”易士奇解释道。
  “真是可怕。”不知梅姬说的是刀可怕,还是收藏刀的人可怕。
  “彭玉麟身上的杀气远胜于日本军刀。”易士奇说。
  梅姬问:“那又怎样?”
  “反噬,梅花会遭到降头的反噬。”易士奇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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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4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七章
  “反噬?那反噬的结果是怎样的呢?”梅姬急切的问道。
  易士奇淡淡一笑:“小姐夜夜与梅花在梦中相遇,年年月月做着同一个梦。”
  “那我呢?我现在反复做着同一个书生卖字画的梦,也是反噬的结果吗?”梅姬疑问道。
  “不是,而是这幅画的原因。这幅画的气场相当的强烈,外人看的时间长了都会感到不适,我猜,这是因为当时彭玉麟痛失爱人,心中极度绝望和悲伤时所画的,他的强烈的生物磁场注入到了画中,也就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贮存在画中,这画内的磁场在夜晚时侵入熟睡人的大脑中,复原了部分的图像。”易士奇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画内的磁场只有在画展开时,才对人体产生影响么?还是卷成画轴也产生同样的作用?”梅姬问道。
  “影响应当是相同的,磁场可以穿透裱画纸。”易士奇回答。
  梅姬产生了疑问,说道:“可是这幅画是五月份才挂上去的,现在回想起来,五月以前并没有做过那个书生的梦,而且那轴画就放在这个房间的柜橱里呀。”
  易士奇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梅姬问。
  “画轴盖了封印。”易士奇说道。
  “我们现在就看看。”梅姬说完就动手取画,然后与易士奇一道将画卷起,卷到最后两根系绳的中间,果然是一方红色的骑缝封印。
  易士奇仔细辨认,那是“伯函”两个字,于是点了点头,对梅姬说:“果然是这样,曾文正公的封印,自然可以克制住彭玉麟的戾气,这可能是曾国藩看到这幅画后,见其戾气太盛,因而加盖封印,以自己的气场来压制,画展开时戾气显出,画卷起时,戾气封闭。真是用心良苦啊。”
  “难道曾国藩的气场远超彭玉麟?”梅姬不解的问。
  “当然,你不曾听说过‘曾剃头’么?说他杀人如麻就像剃头般,难得中国近代的两个伟人——毛泽东和蒋介石都同时对他佩服有加。”易士奇回答。
  梅姬的毛病根源找到了,高兴之余邀请易士奇吃饭,易士奇婉言谢绝了。
  梅姬递给易士奇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务必收下,密码写在纸上。”她没说里面有多少钱,易士奇也不方便问,道谢后揣了起来。
  司机阿原送易士奇回去,经过红岭南路时,易士奇要求下了车,并请司机回去,说自己想逛一逛。凌志车离去后,易士奇转身过深南路,向银行走去。
  他边走边想着梅姬家中的那三尊雕塑,它以前在资料中见过它们,那是西藏苯教的图腾狼面空行母、狗面空行母和猪面空行母,只是下半身的衣服似有不对,倒是像南洋那边的服饰。
  梅姬为什么要掩饰呢?那壁龛明明是供着香火的,而且显然是在易士奇到来的不久前,刚刚收起香炉并揩拭过。那三尊畜面女人身像究竟是什么?梅姬看来绝对不简单。
  自动取款机上面显示的数字是:人民币50万元。



  “50万!”易士奇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按照梅姬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话筒里传来彩铃声,那是一首古老的南洋曲子,曲名好像叫作“假如你心中有鬼”,那还是易士奇跟随学校组织的团去新马泰旅游时在芭堤雅听泰国人妖演唱过,当时他就感觉这首曲子有一种勾魂摄魄的意念作用,没想到第二次又听到了这支曲子。
  “谁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似乎具有一种特殊的磁性。
  “是梅姬小姐么?我是易士奇。”易士奇问道。
  “啊,是大师呀,我是梅姬。”梅姬回答道。
  “哦,是这样,我想问问您给我的信封是不是拿错了?”易士奇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错呀,不够吗?”梅姬问道。
  “不,是太多了,无功不受禄,我给你解决的只是小事一桩,值不到50万的。”易士奇说。
  听筒里传来梅姬的话音:“大师是我遇到的中国内地的最好的风水师了,原先的那些人,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的,嘴巴都很能说会道,但没有一个人解开了那幅画的秘密。话说回来,其实呢,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易士奇心想是只要不犯法的事儿都行。
  “我想请大师去趟泰国,我们家里的祖坟出了点问题,请您帮助看一看。”梅姬恳切的语气。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易士奇问道。
  “是这样,我家的祖坟本来是没什么事儿的,可就在年初的时候,从南部来了一个相士,说是我家的祖坟下面还有一座坟墓,如果我们今年年底之前不将祖坟迁走的话,必有血光之灾。”梅姬说道。
  “你们探明下面确实有座墓没有?”易士奇问。
  “祖坟没敢擅动,所以想请大师您前去现场看一看。”梅姬道。
  原来是这样,易士奇放下心来,说道:“梅小姐,我回去安排一下,就可以跟您去了,但是请您答应,不要再给我任何报酬了,已经足够了。”
  “一切就依大师。”梅姬回答。
  易士奇以前的手机掉落大苗山暗河,这回又重新买了一只,并办理了全球通业务,这样在国外也可以和家中通话了。
  易士奇回到家中后,将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母亲和小华。
  “奇儿,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要记住一条,千万不要做伤天害理、有违良心的事儿,就像你外公,当年拿了乾隆爷的手指头,睡觉都不安宁。”母亲郑重地说道。
  “我也要去,易大哥,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去,再说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呢。”小华恳切的目光。
  易士奇说出国需要护照,小华的户籍所在地在贵州,而且他和小华俩非夫妻关系,宝宝又没有出生证明,总之手续较难办。
  电话响了,里面传来刘老师兴高采烈的声音:“易老师,果然马到成功,一举拿下啊。”
  易士奇淡淡一笑,道:“没想到梅姬小姐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就给了50万,你来吧,拿走你的那两成10万元。”
  “哈哈,这下发达啦,你这里有10万元,梅小姐另外给了我两万元介绍费,12万!上天保佑这样的客户越多越好。”刘老师祈祷着。
  易士奇摇摇头,放下电话,听到宝宝躺在一边嘟囔着:“那边最厉害的就是飞头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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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11:43: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八章
  “飞头降?”易士奇听说过这种东南亚的降头术是所有降头术里,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恐怖诡异的首席降头,但究竟怎样,却是不甚了了。
  他坐到椅子上,打开自己的电脑,用百度搜了搜,结果让自己大吃一惊。
  所谓的飞头降,就是降头师利用符咒,给自身下降,让自己的头颅能离身飞行,飞头降总共分七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必须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才算功德圆满。七个阶段里,降头师并不是只有头颅飞出去吸血而已,而是连着自己的消化器官---肠胃一起飞出去。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吸人血,直到肠胃装满鲜血,或在天将亮时,返回降头师的身上。等过了这七个阶段,降头师便算练成了飞头降。之后,当他施展飞头降,那些零零落落的胃肠,就不会随头飞行,因而变得轻巧俐落,不易被发现,也就比较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飞头降练成之后,降头师便不用再吸食鲜血,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他却必须吸食孕妇腹中的胎儿。这个阶段的飞头降,简直已成为孕妇最恐怖的梦魇。
  由于对飞头降怀有非常恐惧的心理,一般居民都会在围墙及屋顶上,种植有刺植物,以防飞头来袭。因为在前面七个阶段中,头颅必须拖着肠胃飞行,其飞行高度绝不能超过三公尺,很容易被东西勾绊住。万一降头师很倒霉遇到这种情形,又未能及时在天亮前脱困,返回降头师身上,那么,只要阳光照到飞头,降头师便会连人带头化成一滩血水,永不超生。同时,只要一发生人畜惨遭吸血而死的事件,人们一定会全体出动,找寻降头师的下落。在这种情况下,被村民找着的降头师,通常只有被村民乱棒打死的下场。
  这种飞头降极少,普通人等一辈子恐怕也难以见到,尽管如此,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月黑风高之夜,一个头颅呲牙咧嘴的拖着一大堆肠子飞行时的恐怖情景。
  “简直匪夷所思!”易士奇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看来这次去泰国,自己要私底下做些准备,不但要带上天下第一毒——金蚕,而且要带着郑隐骨碗,这碗可能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功能,能感知危险的乾隆指骨也要贴身带好。苗家黑巫师的青铜镜就不带了,过海关时说不清楚的。当然,这所有的一切,是瞒过那个梅姬的,易士奇总有一种预感,梅姬很可能就是一个降头师,那三尊畜面女人身雕像就是她信奉的神。
  下午,易士奇来到了学校教务处。
  “怎么刚回来又要请假?这不行。”戴眼镜的女教务主任回答的很干脆。
  易士奇软磨硬泡,终于泡下来七天假,做什么也都不容易。
  梅姬的老家位于泰国北部的清迈府因他暖山,是比较贫困的山区。梅姬的凌志车挂有深港两地牌,从皇岗口岸过落马渡一直开到香港新机场,登上了一架斯里兰卡的航班。
  曼谷下飞机后,他俩包了辆的士沿着湄南河边的曼青公路到那空沙旺,然后走滨河向北行。下午黄昏时,终于来到了因他暖山下,翁桂湖边,这就是梅姬的老家。



  夕阳刚刚落下因他暖山,折射的余晖照在了翁桂湖上,金鳞片片,五彩斑斓。
  “我家的祖坟就在那岛上。”梅姬用手指了指湖中的一个小岛。
  易士奇趁着天色还未黑,便走上一座高岗上,眯着眼睛以余光远眺。
  大凡风水师觅龙踏穴均使用眼角余光,并不正视目标,这样仿佛不经意间往往可以看得见气场,如见到紫气为最吉,黄气次之,青黑之气为妖祟阴霾,白气则为大凶,红气必有血光之灾。每每余光发现气场颜色有异,移目定睛细看,则又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刻易士奇看到是小岛上空笼罩着一团青黑之气,看来是有古怪。他转过头来眺望因他暖山,这是来自西北方向的一支山脉,海拔有两千多米,看来梅姬祖辈当年选择坟墓基址时是以此山为后靠山的,之后山势陡然下降入翁桂湖中。
  “大师,你看什么?”梅姬来到了身旁。
  “梅小姐,以后叫我易老师就得了,千万不要一口一个大师的,实不敢当。”易士奇说道。
  “那好吧,以后就叫你易老师好了,这样反而觉得亲近些。”梅姬笑道。
  易士奇手指着整个山势,说道:“中国的风水学历来分形势宗与理气宗,形势宗称江西派,着重于大的自然环境,山水形势,觅龙踏穴,达到天地人合一。而理气宗则看重方位和时间序列上的阴阳五行、四时八方和干支生肖方面的搭配。你看,你家祖坟以因他暖山为后靠山,但坟墓不宜四周环水,与常理不合,惟有一点可以解释,此岛西北朝向因他暖山的一面,在旱季时是裸露出地面的。”
  “确实如此,旱季露出水面,雨季淹没。”梅姬佩服道。
  “因他暖山是一条旁支龙脉,在翁桂湖边入水,是为潜龙过峡,抬头于湖中,就是那个小岛了。可是那个小岛的形状确实头大尾小,像极一枚精子在饮水,此格局在青鸟葬经中称之为‘阴灵十三葬’,极为罕见,不知此墓地到你这一辈儿共有多少代了?”易士奇问道。
  梅姬沉吟片刻,道:“到我正好一十三代。”
  “果然如此。”易士奇叹道。
  “易老师,你说什么?”梅姬不解的问。
  “哦,我们什么时候上岛?”易士奇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道。
  “明天,”梅姬回答,接着又说道,“易老师,今天晚上有件事请务必请您帮忙。”
  “什么事?”易士奇问道。
  “今天晚上,无论谁在喊你的名字,你都不要回答,你一定要答应我。”梅姬脸色十分的严肃。
  “喊我?除了你,我这里谁也不认识呀。”易士奇诧异的说。
  “易老师您就别问了,总之无论是谁,你都不能够应答。”梅姬恳切道。
  “如果是你在喊我呢?”易士奇问。
  “也不能够答应!”梅姬断然道。
  “好吧,但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易士奇说道。
  当天晚上,梅姬和易士奇住在了湖边的一所客栈里,这是梅姬的远房亲戚开的。
  所谓客栈,实际上与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是一样的,是一种用木头和竹片搭成的高脚楼,不但没有电力供应,也没有卫生设备,大小便都要到水里或丛林中去解决,可是夜间,有谁敢到丛林里去?因此,半夜时分,被尿憋醒的易士奇躺在阁楼上反复思考着是否有必要下楼,能否坚持到天亮?
  这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在窗外轻轻地叫他:“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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