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玩人》(恶搞尖笑)--盛唐庸人

云雾飞舞

　　老狼去宾馆登了一间客房，说：“奶奶！你睡觉吧，我去给你拿钱。”
　　“嗯！这才是好孙子。”康丽芝一头倒在了席梦思上。
　　老狼虽然看不见女鬼，但却看见席梦思和枕头动了动，知道女鬼睡在了床上，很快又听见床上传来了轻轻的鼾声，拉门离去。
　　老狼打的来到了上海郊外一个屠宰厂。
　　这是老狼的家。
　　老狼虽然是一个杀手，但他也有一个合法身份——屠宰厂老板。
　　不然，拥有一幢别墅、两辆奔驰、三个老婆，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却开个杀猪的场子，实际上这屠宰场是洗钱用的。
　　老狼从出租车上一下来，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一个络腮胡子模样的男人，这是他的合法长相。
　　“蒋哥！你回来了……”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细腰跑了过来。老狼的合法姓名叫蒋三。三个女子都自称是蒋三的合法老婆，但却都没有结婚证。
　　“快！快！拿上所有的钱，我们离开这儿！”老狼忙不连迭地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大老婆问。
　　“我被一个女鬼缠上了！”老狼说，“女鬼想要我的所有钱，我们赶快离开上海，去一个让女鬼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女鬼在哪儿？”二老婆不信地问。
　　“她在宾馆里。”老狼说。
　　“女鬼在宾馆里？”三老婆疑惑地问，“是不是你在宾馆里玩小姐，被警察抓住了，罚你钱，你回来取钱？取钱就取钱嘛，编那么大个谎言干什么？”
　　老狼懒得跟三个老婆解释，直奔别墅地下室。只要把钱安全带走，老婆有的是。
　　地下室的一扇铁门里，放着五个大保险柜，一个塞满了美元，一个塞满了欧元，一个塞满了日元，一个塞满了人民币，一个塞满了金条。美元、欧元、日元、人民币是当今世界四大货币，贬值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老狼贮藏它们。金条更能保值，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
　　老狼把货币和金条装满了十几个大蛇皮袋，一袋一袋扛上了地下室外的奔驰面包车。
　　蛇皮袋把面包车挤的满满的，但三个老婆硬是又挤了上去。老狼要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跟钱走。
　　奔驰面包出了屠宰厂，朝东疾驰。
　　老狼感觉方向盘突然变得很重。好像在开轮船。
　　突然响起了一个女音：“老狼，你走错方向了吗？你奶奶睡觉的宾馆在西边，你去东边干什么？”
　　那女鬼的声音。
　　方向盘突然变重，莫非女鬼坐在方向盘上？
　　老狼吓得一个急刹车。
　　“你……你怎么跟踪我？”老狼恐惧地问。
　　康丽芝的声音：“奶奶我对你不放心，怕你起异心，所以跟了来，你小子果然想携款私奔？”
　　“你……你……”老狼一付要吐血的样子。
　　康丽芝的声音：“怎么？对奶奶不服？奶奶我就坐在你的方向盘上，有种你掐死我？”
　　“我哪敢啊？奶奶！”老狼谄媚地一笑，“这一车的钱都给你！”
　　老狼这一笑溶入了人世间的所有悲痛——这一车的钱可是老狼一生的血汗钱！心痛啊！可为了活命，也只能捧手献给女鬼！
　　康丽芝的声音：“折合人民币一共有多少？”
　　“五亿。”老狼说。
　　突然一张报纸飘到了老狼眼前，康丽芝的声音：“报纸广告上有一幢上海繁华地带的五十层高楼要拍卖，你把它给奶奶买下，奶奶要开火锅店。”
　　“火锅店？”老狼惊奇地问，“奶奶你为什么想开火锅店？”
　　康丽芝的声音：“潘仁菘那淫贼想做中国餐饮界的龙头老大，我要挤垮他，让他破产。”

云雾飞舞

　　（十九）
　　这幢五十层的豪华大厦名曰：风华大厦。
　　老狼斥资五亿买下了它。
　　一个屠宰厂老板蒋三经过多年原始积累，买下了上海一繁华地带的商业楼盘“风华大厦”，上海业界沸腾了，媒体疯狂了，传记作家坐不住了，屠宰厂老板蒋三一夜之间成了上海滩上的名人。好似当年的股神杨百万。
　　老狼一点儿也不高兴。一、他的真正身份是个杀手，他不喜欢出名，出名是危险的。二、风华大厦表面上是他的，其实是女鬼的。
　　夜。
　　站在风华大厦楼顶，俯瞰上海波澜壮阔的夜景，连最卑微、最没志气的人都会萌发豪情壮志，何况康丽芝这样怨气冲天、遗恨绵绵的女鬼？
　　“我有一个伟大的计划。”康丽芝说。
　　“奶奶！我知道，”老狼说，“你想建立一个餐饮帝国，挤垮潘仁菘。”
　　“就从上海开始，就从风华大厦开始，”康丽芝说，“一到三十层全部是火锅，三十层到四十五层是客房，四十五层到四十九层是娱乐场所，五十层是公司总部，我要在半年内把连锁店开到全国各个省份，挤垮御膳汤的所有分店，把它们彻底从地球上抹掉。老狼！明天你就去招兵买马，把风华大厦装修成上海最豪华的饭店，然后去工商局注册，准备开章。”
　　“慢慢慢，奶奶！有两个问题，”老狼说，“第一、我把毕生积蓄都拿出给你奶奶买了这幢大楼，哪还有钱去招兵买马，搞装修？另外，去工商局注册饭店也只能以我蒋三的名字注册，因为奶奶你已……去世，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已被公安局注销，没办法以你的名字注册的？”
　　康丽芝说：“第一个问题，用风华大厦做抵押去贷款。第二个问题嘛……”
　　康丽芝陷入了沉思。
　　“有了，”她突然笑着说，“我想让我自己复活。”
　　“怎么复活？”老狼问。
　　“每个鬼都会借尸还魂，操纵尸体，”康丽芝说，“我死后，我爸爸妈妈因为没有破案，一直没将我的尸体火化，保存在冰棺里，我的尸体保存完好，我想操控我的尸体，以我的真实相貌面世，以我康丽芝的姓名注册开店，就像真的复活了一样，重新活一场。”
　　“可是奶奶，”老狼说，“你已经死了，因为你是商界大亨潘仁菘的情人，你在一年前被神秘枪杀的事全中国人都知道，你想突然复活，嘿嘿，就是技术上没问题，逻辑上恐怕也行不通。”
　　“好。”康丽芝说，“限你两分钟想出一个让我合理复活的方法。”
　　两分钟过去了，老狼摇摇头说：“想不出。”
　　康丽芝怒道：“你现在是我的幕僚，连这么点计谋都没有，要你何用？”伸手将老狼推下了楼。
　　老狼惨叫着从五十层楼顶坠下。
　　楼下行人听到惨叫，仰首观望，无人动容，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节奏太快，不堪压力自杀的人每天都有，而在钢筋水泥筑起的这个地方，跳楼自杀无疑最方便。
　　……
　　七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行人像看一只断翅的鸟坠下一样，等待着……
　　眼见那人摔下，突然又像蝙蝠侠一样飞起。
　　直蹿楼顶。
　　康丽芝把老狼推下楼，在他快坠地时又拽着他飞上楼，让他去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老狼站在楼顶瑟瑟发抖。
　　“想出办法了吗？”康丽芝问，“如果没有，你再下去一趟。”
　　“有了，有了，不如这样，”老狼拼命绞尽脑汁，忙不连迭地说，“你的尸体一直保存在冰棺里，世人皆知，我假冒医生，声称你的身体细胞活着，只要给你安装一个机械心脏就可以把你救活，然后把记者们找来，让记者炒作一番，当我装模作样地把机械心脏安装到你的胸腔里时，你附在你的尸体上，借尸还魂，记者们会以为你真的被医生救活，会把这个消息传遍全世界，这样，你就可以合理、合法地活过来了。”
　　听了老狼的计谋，康丽芝沉吟道：“嗯，这办法虽然有点儿拉风，可以试试。老狼，从现在起你全力准备这件事，贷款装修和招兵买马的事让本奶奶的另一个孙子去做。”
　　“奶奶！”老狼好奇地问，“你还有另一个孙子？是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康丽芝说。
　　康丽芝像一股风一样扑下了楼。
　　三分钟后，老狼看见一个人尖叫着飞上了楼顶。
　　雷超。
　　私人侦探雷超。
　　老狼不但认识雷超，而且和他相当熟。
　　从表面上看，杀手和私人侦探是水火不相容的，但实际上两人私下常有业务来往，比如，潘仁菘让雷超帮他在道上找个人灭了康丽芝，雷超就联系了老狼，并从中获得了一笔中介费。像这样表面上水火不相容，但实际上暗中勾结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警察与黑道，比如法官与律师。
　　雷超落到楼顶后，像个被公猿强奸了的女人般不停地尖叫，尖叫。
　　他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就莫名其妙地飞出了窗子，飞上夜空，飞过黄浦江，飞上了这幢五十层的高楼，怎能不惊？
　　尖叫完后，雷超看清楼顶上站着一个人，居然是黑道杀手老狼，惊道：“你……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飞？飞到了这里？”
　　“会飞不好吗？老子做梦都想着飞呢！”老狼冷冷地说。心想，我靠！女鬼的另一个孙子原来是这厮！
　　康丽芝一声厉喊：“雷超！知道奶奶我是谁吗？”
　　突然间楼顶上空出现一个女人声音，雷超吓了一跳，转头四望，惊声道：“谁？谁在说话？”
　　“康丽芝。还记得我吗？”康丽芝直截了当地说。
　　怪不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原来是鬼！雷超吓得跪倒在地，指着老狼说：“是他杀了你！跟我无关！是他杀了你！跟我无关……”
　　老狼几拳几脚上去，把雷超打得满地乱爬，连打边吼：“要不是你这厮牵线，我怎么会杀了奶奶？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现在知道你怎么会飞了吗？”康丽芝问。
　　“知道了。是你拉着我飞上来的。”老狼飞时一直觉得有什么牵着自己一只胳膊，原来那是女鬼的手！
　　“好，不愧是侦探！”康丽芝说，“知道我带你来干什么吗？”
　　雷超摇摇头。
　　“要你的命！”康丽芝说，“我是来找你报仇的！”
　　雷超吓得再次跪倒，不停地求饶：“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康丽芝说：“要想活命，除非你像老狼一样，答应替我做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可以，可以，”雷超满口答应，“只要饶我一命，奶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奶奶你有什么事，我雷超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康丽芝说：“老狼为了孝敬奶奶我，给我买了这幢五十层的大楼，我想把这幢楼装修成饭店，开火锅店，你明天拿着老狼的房产证去银行贷款，装修楼房，然后用其余的钱去招饭店管理人才，招服务员，招厨师，都要一流的，最迟一个月后开章。”
　　“好，我明天就去办。”雷超说。心想，好事啊，装修！可以吃回扣，美差啊！

云雾飞舞

　　（二十）
　　康丽芝逼迫老狼想办法让自己合理“复活”，老狼害怕女鬼再把他推下楼，说了个“假扮医生救活康丽芝”的离奇主意，这主意极其荒谬，老狼被女鬼逼得紧，乱出主意，只是缓兵之计，一时免受皮肉之苦，没想到康丽芝也跟着荒谬，一口答应，老狼傻了眼，只得硬着头皮假扮医生演绎这个离奇的故事。
　　老狼来到了康丽芝的家门前。
　　敲门。
　　康丽芝的爸爸开门，见门外是一个戴着金丝镜、西装革履、白白净净的年青男子，问：“你是……”
　　“我是一名美籍华裔医生，拿破仑•张。”老狼说，“大伯！听说你女儿死后尸体一直冷冻在冰棺里？我能看看吗？这些年我一直主攻‘冰冻人复苏’的研究，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女儿有没有被复苏的可能？”
　　老狼的这个斯文面孔是从他的一千多张脸谱中挑选出来的，再加上他的斯文眼镜和洋装，康丽芝的爸爸在零点零一秒就相信了他是个医生，不过，他说：“晚了，我女儿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我知道她死了一年多了，”老狼说，“不过我可以让她复活。”
　　康丽芝的爸爸把拿破仑•张让进了屋。
　　一切能救活女儿的信息，哪怕是假的，也值得一听。
　　坐在沙发上，老狼说：“大伯！你听过冰冻人复苏的故事没有？１９６８年，一支登山队在阿尔卑斯山的冰层里发现了一具穿着法国士兵服装青年男子的尸体，经过解冻后，这尸体居然复活了过来，声称自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法国士兵，在一次行军中掉下了山。从此，世界各国医学界都把‘冰冻人复苏’做为一门医学课题进行研究，在我们美国，有一个叫‘阿尔科生命延续基金会’的‘人体冷冻’机构，很多有钱人得绝症将死或者快要老死时，花大价钱把自己冰冻在这里，等若干年人类医学科技达到可以治此绝症或者可以延年益寿时再解冻复苏。大伯！你女儿死后，你没有火葬她，而是把她冷冻起来非常明智，这给你女儿了一次复苏的机会。”
　　康丽芝的爸爸虽然没文化，但并不糊涂，说：“张医生！你所说的‘冰冻人复苏’是指活人冰冻若干年后醒过来，可是我女儿是死了后冰冻的，不是一回事啊？”
　　“这……”老狼一下被噎住。本来就是造假嘛，漏洞百出，被问住很正常。
　　老狼毕竟是杀手出身，反应比一股人快得多，说：“大伯！只要你女儿的细胞还活着，就能复苏。”
　　“我不相信。”爸爸说，“我女儿被人一枪打中了心脏，心都没有了，还能活个啥？”
　　“没心脏不要紧，”老狼说，“我们给她安装个机械心脏。”
　　“机械心脏？”爸爸惊讶地问。
　　“那是我们美国的一个新型医学装置，它是一个内置涡轮，将人体血液从左心室通过动力泵输送到主动脉，之后凭借安装在腹部的电源提供的动力，向身体各个部位不间断供血。这个机械心脏专门是为那些心脏衰竭或坏死的人提供的，你女儿心脏被子弹打烂了，装个机械心脏就可搞定。”老狼说。为了这次造假行动，老狼精心准备了一些医学资料，使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医生。
　　老狼的博学立竿见影地赢得了康丽芝爸爸的一些信任，爸爸说：“张医生！那你去看看我女儿，看她细胞活着没有？”
　　爸爸妈妈把老狼带进了书房，康丽芝也跟进。
　　看见自己美丽的遗体微笑、安祥地躺在冰棺里，康丽芝恨不得立刻附上去“活”过来，大展宏图，但她不能那样做，那样不但会吓死爸爸妈妈，而且还无法拥有她梦想中的餐饮帝国，无法实现挤垮淫贼潘仁菘集团的愿景，她想“复活”，必须先有一个合理的过程，哪怕这个过程很拉风，很牵强，很伪科学。
　　老狼装模作样地绕着冰棺看了一阵说：“你女儿面目红润，容光焕发，宛若在世，这说明她的细胞活着，而且很健康，只要给她安装上机械心脏，进行解冻，紧接着细胞复苏，血液流淌，万木复春，她人就会活过来。”
　　康丽芝的妈妈当即跪倒在地，流着眼泪说：“张医生！如果你能救活我女儿，我们一家人永生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用英文绣一面锦旗‘再世华佗’，送到你们美国去……”
　　老狼说：“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心想，妈的！杀人才是老子真正的职业！
　　站在旁边的康丽芝脑袋嗖地化作一股细风钻入老狼耳朵说：“还不扶我妈妈起来？你这孙子想让奶奶的妈妈给你跪多久？你大逆不道啊？”然后一脚踹在老狼的右腿后膝弯里，把老狼踹跪在了地上。
　　突然见拿破仑•张跪地扶自己，康丽芝的妈妈感动啊！瞧人家外国医生啥素质？咱给人家下跪是求人家救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人家同样跪地来扶咱，这是什么？这是一种素质！国产医生有吗？治个小感冒奔到国产医生帐下，国产医生拽得都像太上皇！
　　康丽芝的爸爸从另一间屋子提了一个密码箱走进，说：“张医生！这三十万块钱是我女儿留给我们的，只要你能救活我女儿，这三十万都给你！”
　　老狼接过了钱，心里乐开了花：老子还真是个全才，杀人医人都能挣钱！
　　康丽芝的脑袋嗖地又化风钻进了老狼的耳朵里，吼道：“连奶奶的爸爸妈妈的钱你都敢收？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老狼见钱眼开，乐昏了头，被女鬼钻进耳朵一吼，当即醒悟，掂了掂那密码箱，说：“嗯！掂重量差不多有三十万！不过我分文不要。大伯！大妈！请把钱拿回！”把钱箱塞回了爸爸怀里。
　　爸爸轻易不落泪的人都禁不住抹了两把老泪，感动啊！瞧人家外国医生，啥医德？把死人医成活人都不收一分钱，再瞧瞧咱国产医生，做个阑尾炎手术都恨不得收红包！

云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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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丽芝冰冻尸体复苏的准备在紧锣密鼓之中。
　　老狼指使康丽芝的爸爸妈妈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媒体。如果不这样，康丽芝“死而复生”，有谁相信？有谁承认？如果社会不承认，公安局就不会恢复她已注销了的户口和身份证，她就是黑人黑户，无法注册公司，无法实现她的愿望。
　　媒体爆炸了。美籍华裔医生来华救治一名被枪杀死亡一年的冰冻女尸，无论成功与否，这样石破天惊的新闻让全国各大媒体甚至中央一套的记者们疯涌而至，把康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这家的女主人刚刚生下了一个连体婴儿。
　　刨根问底是记者们共有的恶习，记者们守在康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位美籍华裔医生拿破仑•张以及复苏手术的一切细节，可是拿破仑•张及其神秘，记者们几乎见不到他的面。这是老狼有意这样的，因为是造假嘛，被记者问来问去免不了露马脚，所以一方面让康父故意把手术时间、地点透露给记者，另一方面又扎一个低调学者势，极少露面。
　　八点一刻，一辆大型进口医疗车缓缓停在了康家楼下。从车里走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白净青年人，身后跟着三个戴着大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再后面是四个戴着大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护士。记者们用脚趾头都能猜出那戴金丝眼镜的是拿破仑•张，记者们沸腾了，像潜伏在周围的杀手突然看见目标出现，抱着各种录像录音的家伙直往上冲。
　　四名男护每人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大号针管，背靠背把老狼围在中心，目光中露出杀气，一付随时可以为他们的主治医生牺牲性命的视死如归模样。记者们被震住了，止步于老狼五米之外。
　　一名女护士走上前说：“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张医生马上要给康丽芝做复苏手术，时间宝贵，不过他还是愿意抽出半小时时间回答大家几个问题，大家有问题请举手，我叫谁谁站起来回答，其他人保持肃静。”记者们一阵纳闷，我们都站着，没人坐着啊？我靠！你以为你是国家领导人的记者招待会啊？
　　一名记者问：“张医生！能问一下你的医院在美国哪个洲吗？你本人毕业于美国哪所医学院吗？”
　　记者的能量不可小觑，老狼害怕这记者立刻查自己的底细，沉吟片刻，缓缓道：“流落天涯，四海为家。无师无派，自学成才。”
　　记者们听得云里雾里，“流落天涯，四海为家”是武松。“无师无派，自学成才”是霍元甲。
　　一名记者问：“张医生！自古有云，人死不能复生，你真的以为你能通过移植机械心脏技术和冰冻人复苏技术把已死去一年的康丽芝救活吗？”
　　老狼说：“古人能预料到现代人飞上天吗？古人能预料到现代人不让动物交配而仅用它们身体上一粒细胞就能克隆出动物宝宝吗？古人能预料到现代人的离婚率高达百分之一二十吗？所以说，‘自古有云’这句话不一定可靠！不要动不动搬出来压人！”
　　一名记者问：“现在很多国内著名的专业医学学者不相信你的手术可以成功，甚至有人说你想出名，靠此作秀……听说手术要在医疗车里进行，我们可以进去拍摄手术全过程，现场转播，让世人亲眼目睹你让死人复活的经过吗？”
　　老狼说：“不行。手术现场比较血腥，不便在电视台播出。另外，死者家人也不会愿意这么做。”
　　……
　　七八个问题过后，老狼看了一下手表，装模作样地向那名刚才发言的女护士点了点头，女护士说：“女士们！先生们！记者招待会现在结束，谢谢大家的提问！”
　　老狼打了个响指，四名男护快步走上康丽芝家，把康丽芝的冰棺连同她的尸体搬下了楼。站在一边的康丽芝鬼魂看见爸爸妈妈怀着激动的心情跟在冰棺后面，恨不得立刻能借尸还魂，拥抱父母。
　　大型医疗车的后盖缓缓张开，四名男护把冰棺塞进了车，趁车后盖未合之际，记者们隐约看见车内有很多复杂的医疗设备。这车是康丽芝命令老狼用货款的钱花了几百万从国外买来的，即使冒充一个大款，还得花钱买身行头，何况死人复活这样庞大的一个造假工程，投资是免不了的。
　　老狼微笑着向记者们招了招手，随三名护士从侧门钻进了医疗车，最后上车的一名护士对记者们说：“女士们！先生们！手术顶多两个小时结束，请大家耐心等待，共同见证人类医学史上这一伟大的时刻！”然后锁上了车门。
　　四名男护分别站在医疗车四角，手持针管，表情酷似武警。
　　老狼和三个女护士上车后，分别把车上窗帘拉上。
　　三名女护取下了戴在脸上的大口罩，原来是老狼的三个老婆！
　　大老婆气愤地把口罩摔在地上说：“蒋哥！那女鬼这样折腾我们，你也能忍？”
　　让康丽芝复活这样复杂的造假计划，当然不是老狼一个人能完成的，所以他告诉了他的三个老婆有女鬼缠他，还有屠宰厂的四名亲信，也就是那四名男护。当然，即使三个老婆和四名亲信也不知道老狼的杀手身份，老狼只说碰上一个女鬼想谋他的钱缠他，并未说康丽芝是自己所杀之事。
　　二老婆也气愤地说：“蒋哥！现在风华大厦还在你的名下，一旦女鬼名正言顺地‘复活’，她会设法让你把大厦转到她名下，那时我们可就一无所有，完全沦落成女鬼的奴才了！”
　　老狼哀叹道：“这些我都知道，可女鬼太厉害，我又有什么办法？”
　　三老婆咬牙切齿地说：“蒋哥！我们跟女鬼拼吧？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我们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一无所有！”
　　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捏在了三老婆的脖子上，三老婆像吞了剧毒毒性发作一般捂着脖子唔唔怪叫却又叫不出，双目圆睁，几欲夺眶而出。大老婆吓得扶住三老婆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女……鬼……掐……我……”三老婆拼命挤出四个字。
　　女鬼的声音：“小贱人你给我听好了，既然蒋三告诉了你们我想‘复活’的事，你们就给我严守秘密，如果谁敢泄露天机，我掐死她。死了也别想好过，阎王是俺大哥，我打一声招呼，就可以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干最重的活，受最酷的刑，永世不得翻身。”
　　三老婆去抓女鬼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鬼手，却什么也没有。能感觉到鬼手的力量，却摸不到那手，三老婆这才知道蒋三为什么那样怕女鬼。
　　三老婆拼命从嗓子眼里又挤出两字：“是……是……”
　　康丽芝松了手。
　　没有人敢再乱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女鬼是不是就在身边。
　　＊＊＊＊＊

云雾飞舞

　　两个小时过后，康丽芝钻进冰棺，附在自己尸体上，缓缓坐起，说：“张先生！恭喜你手术成功！”
　　老狼干笑两声。事实上，这两个小时里，他什么也没做。
　　看见冰棺中的女尸坐起并开口说话，老狼的三个老婆毛骨悚然，瞪着眼珠子连连后退。
　　康丽芝从冰棺里翻身而出，对四人说：“先生们！女士们！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有史以来最伟大、最疯狂的造假计划即将成功，现在扶我出去，向世人宣告手术成功。”
　　＊ ＊＊＊＊＊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齐齐聚焦于医疗车车门，苦苦等待，如果拿破仑•张真能把康丽芝救活，如果康丽芝真能从医疗车里走出，那么她这一小步，将是人类医学史上一大步。
　　门开了，医疗车门终于开了。
　　两名护士一左一右扶着一名脸色异常苍白、憔悴的女子走到了车门口，女子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插着针头，在她的身后，另一名护士一手抱着一个小氧气瓶，一手高提着一瓶吊液。
　　康丽芝！
　　记者们都认得，这女子是被枪杀死去了一年的康丽芝！
　　长枪短炮开始闪，那场面好似费俊龙从太空归来打开“神六”舱门那一刻。
　　一名护士用充满激动的声音开始发言：“先生们！女士们！经过张医生两小时零六分的机械心脏移植与加温复苏手术，康丽芝小姐复活了过来……”
　　掌声。
　　记者们疯狂地鼓掌。记者们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里程碑。这是医学史上一个里程碑。从此以后，人死不能复生已成一句屁话。
　　尽管四名男护此刻齐齐守在了车门前，记者们还是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动，冲到了车门前，把几十个麦克风伸到康丽芝的嘴边，各种各样的问题劈头盖脸地涌来。
　　康丽芝心想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应该比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还虚弱，不便夸夸其谈，向大家微笑一下，嘴角哆嗦，一付想说又无力说出的样子。一名护士恰到好处地说：“先生们！女士们！康小姐刚刚走下手术台，身体非常非常虚弱，请大家把问题留到她以后身体完全康复吧！”
　　点到为止，只要露一下面让记者们知道手术成功了，她康丽芝复活了就行。两名护士扶着康丽芝正要转身，车下一声尖厉而充满喜悦的喊声传来：“丽芝！女儿！妈妈在这……”
　　康丽芝转过身，看见妈妈夹在记者群中拼命朝自己招手，眼泪汪汪。
　　康丽芝想冲下去拥抱母亲，拥抱父亲，不过她没这样做，连话都没有力气说出，又怎么冲下去拥抱父母？太假！这个造假工程即将大功告成，且不可一时冲动而让人看出破绽。康丽芝朝母亲微笑了一下随两名护士转身回到了车里。
　　“我们要见张医生！我们要见张医生！我们要见张医生……”
　　记者们异口同声地吼。
　　车内，老狼正要走向车门骄傲地咧几句，被康丽芝一把抓住，小声说：“你真以为你是个能起死回生的医生啊？夜长梦多，我们走！”看了一眼一名护士说：“去告诉记者张医生晕倒了。”
　　一名护士走到车门说：“先生们！女士们！张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劳累过度，心血透支，晕过去了。病人和医生都需要休息，我们先走了，再见！”
　　车门咣地关上，医疗车风驰电掣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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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复活”的感觉真好。
　　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回到自己的怀抱——亲情、友情、年轻、美貌……
　　过去所没有的也将拥有——权力、财富……
　　下了医疗车，康丽芝去了一家高档美容店。虽然她死后爸爸妈妈花大价钱让殡仪馆的美容师给她整过容，但她现在附在自己尸体上照了一下镜子，觉得自己鬼气森森，应该好好去做一下美容，让自己像以前一样容光焕发。
　　出了美容店，她又去买了一身漂亮时尚的衣服。
　　走在街上，不时有男子回头张望，她知道自己昔日的回头率在渐渐恢复。
　　回到了家，妈妈奔上来拥抱康丽芝，爸爸拥抱住母女俩。
　　“女儿！你真的活过来了吗？”妈妈流着喜悦的泪水，拨弄着康丽芝的头发，凝视着女儿的脸，“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妈妈！”康丽芝鼻子也酸了起来，“全世界的人都见证我活过来了，你还不信吗？你要不信，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难道是你女儿的鬼魂不成？”
　　这句话把妈妈说得不好意思了，忙说：“信！信！我只是……觉得这太神奇了！人家外国医术就是高啊！我看至少比咱国家医学先进三十年！”
　　“三十年不至，”爸爸说，“我看至少一百年。”
　　“咦！丽芝！”妈妈说，“张医生呢？人家救活了你，不收咱们的钱，至少也该接受咱们的邀请吃顿饭吧？”
　　“回美国了。”康丽芝说。为了避免老狼受记者纠缠露出马脚，康丽芝早早让老狼变了脸，然后放出话医生回国了。
　　造假向来都是破绽百出的，不过人们愿意相信，君不见假酒假烟卖得那么好，名人假画能卖几十万，假币大行其道随处可见，海绵撑起的假乳房照样能够吸引男人的目光……
　　妈妈做了一大桌女儿爱吃的菜，康丽芝美美饱餐一顿，温馨的亲情让她想起了过去，几乎忘记了自己是鬼。
　　“丽芝！”爸爸喝了两杯酒，提起了一个破坏气氛又不得不提的话题，“知道我和你妈为什么一直没有把你的尸体火化吗？因为你的案子始终没破，我们心里不甘……丽芝！老天有眼，现在你活过来了，告诉我们是谁用枪杀害的你？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告发凶手？是潘仁菘对不对？是他本人还是他雇的凶手？”
　　“爸爸！”康丽芝说，“你们猜的没错，是潘仁菘雇凶杀的我，不过，凶手在暗处，我并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
　　爸爸重重地把酒杯放在饭桌上说：“还是不能让潘仁菘那恶人伏法！愤恨啊！”
　　“爸爸！”康丽芝说，“虽然我们拿不出证据把潘仁菘送上法庭，但我可以用更好的办法惩罚这恶贼。”
　　“什么办法？”爸爸好奇地问。
　　“比如，”康丽芝说，“我在全国各地也开火锅店，比潘仁菘的御膳汤经营得好，处处排挤他，把他挤垮，让他身负重债最后不得不跳楼自杀。”
　　爸爸摇摇头说：“不可能。有几个人能把生意做得像潘仁菘那么大？”
　　“爸爸！”康丽芝说，“我在阴间的时候见过一个叫刘邦的人，他说他在若干年前曾是中国一个皇帝，他说人与人的智慧相差并不大，能做多大事，主要看你有多大志向和付出了多大努力。你女儿并不比潘仁菘那恶人笨，只要我有志向并且愿意付出努力，我一定能经营起我的餐饮帝国并最终挤垮御膳汤。”
　　爸爸被女儿的豪气所感动，从卧室拿出了那密码箱，说：“丽芝！这是你留给爸爸妈妈的三十万，爸爸妈妈分文未动，你要开火锅店，拿去用吧。”
　　康丽芝把钱箱推了回去说：“爸！这是女儿孝敬你们的钱，我不能用。再说了，三十万开店也太少了，我有更好的弄钱办法。”
　　“什么办法？”爸爸问。
　　“嫁富豪。”康丽芝说。
　　爸爸“啪”地一掌拍到饭桌上，厉声说：“你以前就是成天想着嫁大款，嫁富豪，结果被人家耍了，把命都丢了，现在有幸复活，还不思悔改，嫁什么富豪？你……你太不懂事了！”
　　爸爸这一掌拍得饭桌上的碗儿、碟儿、杯儿都跳了起来，好似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
　　“爸爸！”康丽芝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我已不是过去那个软弱善良、轻信人言的康丽芝，过去傍大款，我只有被玩被甩的份儿，而如今，只有我玩他们甩他们的份儿。”
　　爸爸妈妈觉得女儿活过来后人和过去有点儿不一样，尤其思想，怪怪的，难道拿破仑•张救活女儿后，还给女儿洗了脑？

云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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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康丽芝来到了公安局，要求恢复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身份，公安局的户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过，全国乃至全世界媒体这几天都在报道康丽芝手术成功复活的消息，公安局哪能不给她恢复身份？只好办理户口本，签发身份证。
　　第三天，康丽芝拨通了雷超的手机：“喂！风华大厦的装修工程怎么样了？”
　　手机里传来雷超毕恭毕敬的声音：“奶奶！已开始动工。”
　　康丽芝：“限你半个月内装修完毕。”
　　雷超：“奶奶！时间有点儿紧……”
　　康丽芝：“如果半个月内装修不完，你从大厦顶楼给我跳下去。”
　　雷超：“是！奶奶！一定完成。”
　　第五天，康丽芝出门，挡了一辆出租车。
　　钻进车，康丽芝说：“‘蒋氏屠宰有限公司’知道吗？去那儿。”
　　“知道，知道，”出租车司机说，“前一阵报纸刚刚报道，这个屠宰厂老板蒋三花五亿人民币买下了风华大厦。哎！厉害啊！杀猪都能杀出亿万富翁来！”
　　车向郊外奔去时，康丽芝突然在想：“老狼和他的三个老婆口口声声要忠心于我，不知道是不是口是心非？待我先去暗探一下。”
　　康丽芝闭上了眼，装作小睡一会儿的样子，嗖地从自己的尸体上脱壳而出，一阵风般奔向老狼家，时速达到了四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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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宰厂的别墅里，老狼正和三个老婆打麻将。
　　四人都是唉声连连，好像都输了钱，实则哀叹近期的遭遇，都被女鬼缠身，谁能不叹？
　　大老婆把一张八万打进锅里说：“蒋哥！我们不能永远给那女鬼当奴隶啊？不如报警吧……”
　　老狼被女鬼整得次数最多也最惨，最害怕女鬼，手指“嘘”地搭在嘴唇上，眼珠子四转着，小声说：“不要乱说话，谁敢肯定女鬼没在我们身边？”
　　大老婆闭上了嘴，胆怯地四下张望了一阵，可很快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说：“蒋哥，那女鬼该不会一天什么也不干，就躲在我们家里偷听我们说话吧？”
　　二老婆也张了嘴：“我也打赌，那女鬼现在肯定没在我们家，她现在附在了她尸体上，总不能动不动就把尸体扔下，跑到我们家里来吧？”
　　老狼心想也是，康丽芝现在是有“身体”的“人”了，应该不会扔下“身体”四处乱跑了吧？说：“报警有个屁用？”心想，老子杀人过万，警察都没把俺咋地，又能把鬼奈何？
　　大老婆又说：“蒋哥，不如我们找个道士或者捉鬼先生什么的，把女鬼收了去？”
　　二老婆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蒋哥！不然我们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啊？幸幸苦苦搞屠宰厂，一分一厘攒了五亿，却给女鬼买了幢大楼，还要集体给她当奴隶……”
　　三老婆始终没有啃声。自从她被康丽芝掐过脖子后，一直疑神疑鬼，觉得女鬼就在身边，就连昨晚蒋三要求和她做爱时，她都推说身上来了，就是因为她觉得女鬼就站在床头。无论有人有鬼站在床头，她都无法进入角色。她一直佩服花带里那些外国演员，摄像师站得那么近，还能搞得嗷嗷叫？！
　　“要是我们请的道士或者捉鬼先生奈何不了女鬼呢？”老狼唉声叹气地说，“如果那样，我们就没命了，女鬼会生吞了我们！”
　　“怎么会？”大老婆说，“一物降一物，只要我们花个好价钱，总能请到有本事的道士和捉鬼先生……咦！我的牌怎么少一张？”
　　大老婆正在做庄，而且起手牌就好，满以为庄上抠个炸弹不成问题，却突然发现少了一张牌，糊不了牌了。
　　“你是不是没有跳牌？”二老婆问。
　　“跳了啊？我记的跳了牌的！”大老婆说。
　　三老婆突然惊恐地指着大老婆身后说：“牌……牌……牌在你后面……”
　　老狼和二老婆一转头间，看见一张幺鸡悬在大老婆身后的半空中，明白了怎么回事，浑身顿时颤抖了起来。
　　大老婆一转头，“啊”的一声跳起，一屁股坐在了麻将机上，触动了自动麻将机桌面上“撒骰子”的按键，骰子在麻将机里咣啷啷乱转起来。
　　幺鸡是一张麻将牌，当然不会自己飞起来，正被捏在康丽芝的手里。
　　“是谁刚才说要找个道士和捉鬼先生来收我的？”康丽芝笑着问。
　　蒋三、二老婆、三老婆齐刷刷地指向大老婆。
　　康丽芝拿幺鸡的手在大老婆脸上噼噼啪啪一阵乱搧，掴得大老婆满脸幺鸡印，边掴边吼：“听好了，再让我听见你在后面算计我，我会让你把这张幺鸡吃下去！”
　　“再也不敢了，奶奶！再也不敢了，奶奶……”大老婆被掴得嘴角滴血，连连求饶。
　　康丽芝又掴了二老婆一巴掌说：“还有你，说什么跟着奶奶人生没有意义？”
　　接着康丽芝掴了老狼一巴掌说：“这是奖给你的，以后管好这两个女人的嘴。”
　　“是，奶奶！”老狼一个立正，连捂脸的动作都没有。倒不是不疼，而是为了向女鬼表示自己该打。
　　康丽芝唯独没有打三老婆，因为她没有听见三老婆预谋造反的话。三老婆暗暗庆幸自己聪明。看样子今晚还不能答应蒋三的同床要求，这女鬼压根就没有离开过他们。
　　康丽芝把幺鸡扔到了自动麻将桌上，说：“你们继续打，我待会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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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飞舞

　　出租车一路奔向“蒋氏屠宰有限公司”。
　　“姑娘！”司机见康丽芝长的漂亮，想搭讪，“你在哪儿上班？”
　　康丽芝闭上眼后魂魄已脱壳而出，现在只剩下了一具尸体，一具衣饰时尚的美丽尸体，尸体当然不会说话。
　　这女孩儿睡的可真香！司机想。司机是一位中年男人，最喜欢拉年轻漂亮的单身女孩，养眼，看着舒服，养鼻，她们留在车里那淡淡的香水味能勾起司机身体里某种原始的欲望。
　　康丽芝离开车上时，给自己的尸体系上了安全带，所以车拐来拐去，尸体一直端坐于座。
　　车停在了屠宰厂大门前。
　　“姑娘！到了！”司机侧头说。
　　见女孩睡得这么死，司机突然动了邪念，想揩油，朝车窗外张望一阵，四下无人，慢慢把嘴凑了过去，在女孩红润柔软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口。
　　这时的康丽芝，正戏弄完老狼和他的老婆们从屠宰厂走出，从车窗外看见司机非礼自己的尸体，大怒，嗖地飞进车里附在了自己尸体上，睁开眼睛，“啪”地一巴掌掴在了司机脸上，骂道：“臭流氓！”
　　司机的表情尴尬得像被人浇了一头屎，傻笑着说：“姑……姑娘！到了！”
　　康丽芝推开门下了车。心想，多亏我及时出来了，不然这臭流氓弄不好开车把我的尸体带到偏僻处……
　　她不敢再往下想。
　　康丽芝第二次进了老狼的家。
　　不过这次像个人一样，光明正大地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女鬼又想出了什么阴招来折磨人，老狼和三个老婆心中叫苦连连，脸上却灿若桃花，老狼第一个冲上去，躬身说：“奶奶请坐！”然后黑着脸对大老婆说：“去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给奶奶沏上！”
　　大老婆小跑着去拿茶叶。
　　二老婆和三老婆一个去拿水果，一个去拿瓜子。
　　康丽芝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蒋三！我已下令雷超半个月时间装修好风华大厦，并取名‘宫廷汁火锅城’，正式开章，现在的问题是，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是以你的名义还是我的名义？”
　　“当然是以奶奶的名义。”老狼说。心如刀绞。
　　“不行，”康丽芝说，“上海滩谁不知道我康丽芝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穷丫头，如果突然拥有一幢价值五亿的大楼，一定会招来种种怀疑和猜测，说不定调查上个月本市农业银行抢劫案的警察都会找到我这儿来！”
　　“哪……怎么办？”老狼试探着问。
　　康丽芝扫了一眼老狼的三个老婆，问：“蒋三！这三个女人哪个是你的合法妻子？”
　　“都不是。”老狼说。
　　“那你为什么口口声声称她们老婆？”康丽芝问。
　　“她们都想成为我老婆，”老狼说，“而且都争着向我献身。”
　　“你也没白活啊？”康丽芝笑说，“三个女人伺候你？”
　　“没办法！”老狼骄傲地说，“都对我忠贞不移，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没一个人肯退出。”
　　“我想好了一个让你的风华大厦合理归到我名下的主意。”康丽芝说。
　　“奶奶请说。”老狼说。一付急于讨教的样子，实则十万个不愿意听。
　　“我嫁给你。”康丽芝说。
　　老狼目瞪口呆。
　　“怎么？奶奶我不配？”康丽芝问。
　　“配！配！奶奶貌若天仙，配俺这个屠夫简直就是嫦娥配土鳖！只是……”老狼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康丽芝问。
　　“只是人鬼殊途……”老狼说。
　　康丽芝脸一黑，手做九阴白骨爪样，说：“你敢搞种族歧视？”
　　老狼见女鬼发怒，忙说：“能娶奶奶这样的大美女，蒋三不胜荣幸！”
　　康丽芝笑了笑说：“十天后我们结婚。你也算是上海巨富名流，要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
　　“是。”老狼说。心里难受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逼婚？
　　三个老婆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们为了蒋三，曾经打破了头，撕破了脸，像魏蜀吴三国一样勾心斗角，僵持数年，却要被这女鬼轻易插进一腿，横刀夺爱？
　　康丽芝听见了三个老婆的咬牙声，说：“你们三人也不用恨我，我和蒋三结婚两个月后，你们还有机会嫁给他。”
　　三个老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云里雾里。
　　康丽芝得意地对蒋三说：“我们结婚时签一份合同，注明如果日后你抛弃了我，就得把财产全部给我，并且去公正处公正一下，使合同具有法律效应，等我们结了婚，两个月后再离婚，对外声称你抛弃了我，这样你的风华大厦就合理、合法地归入了我的名下。”然后又对三个老婆说：“这样你们也还有嫁给蒋三的机会。放心！结婚期间，我发誓我不会动你们的男人。”
　　老狼扶了一下桌子角，差一点儿晕倒。狠！这女鬼真狠！他有双重身份，另一个身份是杀手，已是人世间的狠毒角色，但比起这女鬼，他甘拜下风！
　　老狼苦笑道：“奶奶！你这洗钱的法子比国际贩毒组织都厉害！”

HULALA

这个太强了,

无语...

云雾飞舞

　　（二十二）
　　自从康丽芝回阳间后，阎王就害了相思病，坐着，站着，醒着，睡着，脑子里满是那美丽女鬼的模样，阎王承认自己多情，但对一个女鬼痴迷到这种程度，令他自己也很惊奇。
　　这天，阎王的老婆见阎王精神不振，以为自己这一阵子不让他喝酒的缘故，给他炒了几个下酒小菜，阎王坐在客厅里自斟自饮，禁不住吟起了一首情诗“相思怨”：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刚吟两句，阎王老婆就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怒吼：“你个老鬼！你在相思谁？”
　　阎王吓了一跳，慌忙陪着笑脸说：“你啊！当然是老婆你！”
　　“放屁！”阎王老婆骂道，“别以为我文化低，听不懂，这两句诗浅显易懂，连小孩都能听懂是一首相思诗……老阎！你这一阵精神不好，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在外面有女鬼了？”
　　阎王眼珠子转了转，说：“老婆！没错，这是一首相思诗，可我是在相思你，才禁不住吟出的啊？我精神不好是因为前一阵子中东又打仗了，每天死的人太多，我每晚整理‘生死簿’档案到深夜，工作量增多了，所以白天精神不好。你说我在外面有女鬼了？是冤枉我，哪有？哪有？”
　　“相思我？”阎王老婆冷笑，“我们在一起，何言‘相思’？”
　　阎王说：“你在厨房，我在客厅，怎么在一起？”
　　阎王老婆拿铁铲在阎王脑袋上敲了两下说：“你文化高，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你给我听好了，你给我写过保证书不再粘女鬼，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在外面又有女鬼了，我就把你这些年的所有男女丑事都抖给地狱的鬼魂们听，让你这个鬼王没有脸再在这儿呆下去！”
　　“好，好。”阎王脸上直冒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
　　阎王老婆刚回到厨房，有人在门外喊“报告！”
　　“进！”阎王心想会是谁？
　　进来的是男鬼迈克。
　　阎王当然记得迈克受他指派去阳间跟踪、监控康丽芝的事，也知道他一定是来汇报情况，害怕被厨房的老婆听见，惹来大祸，不等迈克张口，说：“迈克！谈工作我们去办公室。”
　　来到了办公室。
　　阎王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两根雪茄，扔给迈克一根，说：“迈克！怎么样？”
　　“有情况。”迈克躬身给阎王点上雪茄，说，“康丽芝要跟人结婚了。”
　　自从康丽芝去阳间以后，遵照阎王的命令，迈克一直跟踪、潜伏在康丽芝左右，迈克知道康丽芝是要和老狼假结婚，谋他的财，并很快和他离婚，但迈克为了吊起阎王的胃口，为了使他的情报听上去更有价值，为了使阎王更看重他，没有说假结婚这些事。
　　阎王怔了一下，笑道：“不可能，人跟鬼结婚？”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人鬼恋的事自古就有。
　　“阎王！”迈克说，“小的怎么敢骗你？”
　　阎王信了。不错，没有哪个小鬼敢骗他。
　　阎王暴跳如雷，说：“我们去阳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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