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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雨秋

[分享] 七朵石桩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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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是冯子鹃,就是冯子鹃。
那颗眼角的痔是和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的。少数民族同学的眼睛快速的在画与手机之间穿梭,犀利而敏锐

,仿佛想要把画和手机看穿似的。我和王曼通已经完全楞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通常只能发呆。但很快回过神的我转念又想,那不过就是一颗痔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我小心的看看少数民族同学,她还在看着画和手机,杨警官也凑了上去递上了放大镜。我已经不知所措

了,只是傻站着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她就抬起头严肃的对王曼通说:“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王曼通皱着眉想了片刻说:“前不久

吧,子鹃出事之前。那天我们一起去散步,我觉得她的侧面很漂亮,就照了。”少数民族同学面无表情,

依旧冷冷看着手机。
我有些忍不住了,喃喃道:“不就是一颗痔吗。”她抬头瞟了我一眼,将手机塞到我手里说:“你好好看看

!认真看!”
我疑惑了,难道我真的漏看了什么吗?天天看子鹃,难道我不能一眼分辨她的样貌是否与影壁女人一样吗

?我有些愤怒,猛地接过手机。我不相信我的判断有误。
可是……就在我接过电话那一刻,王曼通那已经绝望的眼神就无言的告诉了我答案。照片是他照的,痔也

是他发现的,他肯定已经看到了画和照片的关联,笃定无误!倔强的我仍然继续动作,眼睛快速的在画和

手机上穿梭:额头、眉眼、鼻子、嘴唇……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从侧面看冯子鹃的脸会和画

中女人如此相似?为什么连那种脉脉的深情都如此相似?此刻的我已经不能将这种感觉看做是一种恐惧,

因为我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情绪,我只是不解,十分不解,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出了问

题——熟悉的子鹃,怎么会忽然就成为了影壁上的女人呢?
我再一次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她盯着画,神情已变得漠然和淡定。我将手机还给了王曼通,他已经倚在了

祭台的桌子边上,嘴里一直喃喃:“子鹃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着王曼通这样,我简直不敢将在

警察局会议室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也许在他眼里,子鹃一直都是一个完美的形象,我不忍心再去将这个已

经被破坏掉的形象推入深渊。
“恩?”少数民族同学用放大镜仔细看着画中女人,忽然发出一声疑问。
我和杨警官不约而同凑过去,想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只见她的手悬在了画中女人的手的位置,细细

观察着。
“天啦!”她发出了一声惊呼:“你们看她的手啊!”
在放大镜扭曲的图象中,我隐隐看到那双被宽大的袖子包裹着的手上有斑斑血迹,有些地方仿佛还有红森

森的肉翻出来。
“她……受伤了?”我问。
“不仅如此,你看!”少数民族同学将放大镜移到画中女人脖子的位置,只见在脖子处雪白的肌肤上竟有

一块青色的淡淡的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
“这是一幅坐像,那个年代画这样的像的画师们总是会刻意遮盖被画人的缺点,同时放大优点。如被画人

身上有伤而被照搬画出来的情况还真是很少见!”少数民族同学说。
“那这又是为什么?”我问。
周围一下就安静了,我们四个同时陷入了沉思。
“是……同情她吧?”王曼通突然冒了一句。
我们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这个女子家境很好!”他边说身体边微微颤抖着:“你看她穿的衣服和头上的发饰,必是大家闺秀。既

然是大家闺秀,那么她身上的伤来得就有些蹊跷,特别是手上。刚刚我也看到了,有点严重。”他停了停

,寻求式的看着我们。
“并且你们看她的头发,梳的是发髻,是个已婚女子。”他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可以假设,她在夫家肯

定是受到了什么虐待和屈辱,因为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忍心打自家女儿!”
“另外,”他蹲身在画的下半部一角,用手摸了摸画的卷轴处,说:“是油画!画师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所以他才没有象其他画师一样只取优点而遮盖缺点。还有一点……”他忽然停住了

,迟疑的看着我们。
“说呀,分析的很好,你继续说呀!”杨警官正听在兴头上。
“只是我的感觉,是画上的人给我的感觉!”
我们几个都有些紧张,直叫他别卖关子。
“画师不仅是同情她那么简单。”他顿了顿:“画师……画师……爱她!对,是爱她!”
“为什么?”我和杨警官异口同声的问。
少数民族同学却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卷轴处,王曼通抬头盯着少数民族同学,闪烁的眼神中有一丝激动。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王曼通握着的卷轴的一角,角边处有一些班驳的痕迹。
少数民族同学用放大镜仔细观看,既而小声的念着:“光绪27年,忆仁赠影荷。”
影荷?她叫影荷?我看着她的脸,清澈纯净,嘴角微扬。多美的女子,多美的名字。
“咿?背面还有呢!”少数民族同学把画轴反过来,用放大镜更仔细的看:“万柄绿荷衰飒尽,雨中无可

盖眠鸥。当时乍叠青钱满,肯信池塘有暮秋?”
“是宋朝许棐的《枯荷》。”我说。以前念书的时候选修过古代诗歌,没想到现在还派上些用场。
“挺悲伤的一首诗啊!”杨警官接过话说。
是啊,是挺悲伤的,感觉就象是在诉说着画中女人悲惨的命运:人世沧桑,兴衰交替,命运也如同这秋池

中的残荷一般,日渐枯萎。
突然一声“啪嗒”打断了我的思绪,原来少数民族同学猛的把卷轴丢到了地上,并且站起来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杨警官在后面撑住她,她一定会摔倒。
“怎么了,怎么了?”杨警官问。
“水——画轴在渗水!”她说。
我和王曼通在第一时间凑上去看,果真,有细细的水痕从卷轴下方透了出来,将那些刻痕浸得更加模糊,我反射性得去看画中女人的脸,笑容怎么消失了?????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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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还不小心碰到了祭台的供桌,“啪嗒”一声,有东西从供桌上掉了下来。不过此时的我已经顾不得那是什么东西了,我只是死盯着画中女人的脸,盯着她慢慢变化的容颜:她的嘴角已经不再微微扬起,而是线条僵硬的往下垂着,而她的眼睛也似乎不再清澈可人,变成了目露凶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感受到她在下一秒就会从画中站起,向我们表露她的不满。很显然,不仅是我,就连王曼通和少数民族同学甚至杨警官都发现了画中人的神情有变化。水,还在慢慢渗出……
我们此时应该采取措施,但是到底该怎么办,似乎大家都有些迷茫。就在我们发愣的时候,少数民族同学快速的从杨警官身上把白石掏出来,然后朝画像重重砸去,只听的“啪”——半拳头大小的白石被摔成了众多细小的碎石头,散开的小石块均匀分布开去,几乎占了画卷的三分之一,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刚从画卷中渗出的莫名来历的水竟然全部象是遇到什么天敌似的,又被画卷吸了回去,片刻之间,地面就已经干燥了,象是从来没有流过水一般,而那些散在画卷上的石头却在急剧缩小,也是在转瞬间,一些石头就已经化成了粉末看不见了,最后,画卷上就只剩下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白石。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们几个完全失去了主张,大家还没有时间反应,周围的事物又一下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画中女人容颜依旧,嘴角微扬。
“刚刚……”杨警官问:“是……怎么回事?”
猛的,少数民族同学象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一下冲到画边上把白石给捡了起来,小心的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她失望的倚在墙边,深深的叹了口气。
“到底……什么情况?”我问。我实在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把白石砸向画卷,为什么白石会粉碎风化?为什么水会渗回去?我有太多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不把石头砸向画卷的话,恐怕我们几个都会……”少数民族同学说,语气很疲惫。
我心说不会吧,即便那女人很厉害也不至于大白天出来作怪呀!
“她变强大了!”少数民族同学继续说:“你没有感觉到她越来越强大?”
强大?她很强大?她是谁?我有些急了,也有些糊涂,从一开始住进祠堂看到的小脚印到后来祭台上那个无脸女人,再到现在画中美丽异常的影荷,她们是什么关系?我把心中的疑问向少数民族同学提了出来,没想到她居然笑了起来,不过这种笑多了些许讽刺的味道。
“是一个人呀,晓瓶!”少数民族同学说:“脚印是她,无脸女人还是她,影荷更是她!”她停了停,询问似的看着我,又说:“以前的她只能在夜里出现,并且只能以脚印的形式,后来她能在夜里现身了,但是却没有脸。到现在,她可以在大白天发威,这难道不能说明她越来越强大吗?”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她能强大?”王曼通着急地问。
少数民族同学若有所思的朝天井里望了望,说:“因为有了它们!”她指着天井里的五朵石桩莲花,“很快就会有第六根!”
“你们已经发现了第六根了?”王曼通问。
我很无奈的点点头。
“你们不能再找了!真的不能再找了!”少数民族同学有些激动,她说:“还没有找齐七根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我真的不敢相信找齐之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现在白石也给她毁掉了,白石是乌玛灵媒求过神明开过光的,是个辟邪的好东西,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她把如弹珠样的石头摸了出来,神情暗淡。“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只有默默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杨警官见状也如泄了气一般蹲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先递了一根给王曼通,然后独自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恩?什么东西?”杨警官在他蹲的地方好象发现了什么,捡起来拍拍尘土观察起来。
“什么东西啊!阴——王——憎——我!”
我心头象是被什么东西给重击了一下似的,立刻回头看着他和他手里的东西。
“好象是块——灵牌哦!”他很不以为然,递给我们看,“不过灵牌上的字有些奇怪,什么是阴王憎我呢?”
我对那块东西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不敢接,我觉得灵牌上的字太奇怪了,有时候我都独自在想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少数民族同学却饶有兴致的接过灵牌来看,王曼通也凑了过来,好象也很感兴趣。
“这个灵牌,我向你提到过呢!”我小心的说,却不敢靠近。
少数民族同学头都不抬一下,只是翻来覆去仔细观看,眉头一时放松一时紧皱。
“很奇怪的东西啊!”杨警官说:“只有四个字的灵牌很少见啊!你们这个祠堂怎么总是出怪东西呢!”
“什么是阴王呢?”王曼通兀自说着。
“大概是个什么人吧!”少数民族同学回答道。
“憎我?我又是谁?”王曼通又问。
“也许是影荷?”杨警官回答说。
“呵,蛮有意思的东西!”王曼通又说:“看上去年代很久远了。”
“恩——也许上百年了也说不定!”少数民族同学说。
“阴王阴王——恩,有意思!姓王还真是好啊,连灵牌上都有自己的姓!”王曼通打趣道。
“王——王——阴王!”少数民族同学听到王曼通的话后独自喃喃到:“阴王!憎——我!”她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防备不及,于是躲闪开了。
“阴——王——憎——我!”她又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可怕神态。
我们都不解的看着她。
“瓶子,”她忽然对我说:“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疑惑的问:“灵牌上的字吗?”
她点点头,说:“是命,或许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定下的命!谁都逃不掉!”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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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我急迫的问。少数民族同学却一下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追问。我看着欧翔雨的脸已经开始有些抽搐了,于是就停下。王曼通走过来拍拍欧翔雨的肩膀,让他稍稍平静一些。
我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欧翔雨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山洞的里的事情,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口说记得了呢?我满怀心事的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她也正看着我,我们相对无言。片刻后,欧翔雨的心绪稍稍平复,对我们说:“瑞叔的铜钱水,是他的铜钱水,我才慢慢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看了我们一下,又说:“是慢慢的想起的!一点一点,在脑中荡来荡去,很真实很可怕!”
瑞叔?铜钱水!我记起来了,当时我也在场,就是那次欧翔雨才得知白如是因他而死。
“今天,这样的感觉更强烈,我越来越清楚那天山洞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我了解到白如的尸体在医院里的事情后,我急忙赶来,见到了尸体的最后一面——我什么都记得了!我……我是两个我!山洞里……有——”
“别说!”少数民族同学突然把欧翔雨打断,她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后问我:“你曾说过瑞叔住的地方有一扇红色的大门?”
我点点头。
少数民族同学微微笑了笑,对欧翔雨说:“我们去瑞叔那里,到那里后你再详细说给我们听!”
大家都很疑惑,不知道少数民族同学这唱的是哪出!

第十六章 那一段前世今生
走悬崖的时候我们都很小心,彼此拉着手,走最前面的是杨警官,然后是我、欧翔雨、王曼通和少数民族同学。这次我能仔细将悬崖上的刻痕看仔细,一些痕迹里面已经有一些青苔,应该是有很长的历史了。由于是紧贴崖边,所以我无法把痕迹的轮廓看清楚,不过我依然能够隐隐感到这是一幅类似于人像的东西。
“这些刻痕……”我慢了下来,喃喃道。
我这一停就把后面的人堵住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东西的轮廓是什么,也就顾不得自己所处的实地环境。
“瓶子,你走呀!停着干嘛!”少数民族同学在后面喊到。
“这个……我想知道崖上是什么!”我指着刻痕。
“你真是笨啊,这个都不知道!”回答我的是杨警官:“你到对面崖上去不就看到了!”
我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他又说:“就是一个弥勒像。占了半个崖,不过不是特别清楚!据说是以前兴佛的时候善男信女们花钱请人刻的,已经很多年了!”
我心头一紧,弥勒应该是菩萨吧!
边想边挪,一会就到了红门前的平台,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不知道有没有人。我又见到了那扇绯红的大门,它依旧散发着令我着迷的甜腥味,我不禁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还是那丝绒般带点小颗粒的质感。
“瓶子,住手!”少数民族同学的厉吼让我吓了一跳,差点退到悬崖下的水库里去。我不解的看着她,有些生气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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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漆人血的门,你最好不要碰!”她的样子很严肃,把我着实吓到了。
我们没有在这里纠缠太久,杨警官把门推开后,我们就鱼贯而入。这是我第二次来,但是却感觉和以前差好远。虽然是白天,但是由于人很多,所以显得光线很暗,屋里的摆设还不如上一次看得清楚,大家正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对面书架的岩石中仿佛传来了拐杖拄地的声音,很近、很清晰。
大家脸上的肌肉好象都在抽搐。而我知道,那是瑞叔,可是他怎么会在岩石里呢?
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我才发现,原来石头书架的一旁是有玄机的,原来看似一整块的石头在中间处竟然有一道细细的裂缝,随着声音的愈发临近,裂缝也越变越大,不一会儿就成了一扇门大小的样子。而瑞叔,就象是从另个世界来的一样,在黑洞洞的门缝前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
大家都看呆了,包括杨警官在内,全都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模样看着从山洞深处走出来的瑞叔。
“瑞叔……”我有些结巴着给他打招呼,说话间,他已经拄着拐杖走到了我们的面前,身后的门缝也在无声无息中合拢在一起,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瑞叔,你怎么从……那里……”杨警官问,虽然他认识瑞叔的时间比我长,但是我相信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从石头里“走出来”的瑞叔,惊讶之情难以掩饰。
“我的家——在里面!”瑞叔冷冷的往石壁里面指了指,眼神中有难以掩盖的兴奋。
王曼通不禁向后退了退,就连少数民族同学,都露出不能理解的神情。虽然大家都对石壁后面的东西很好奇,但是大家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应该靠后,因为这次来找瑞叔的目的才是大家想知道的关键。
可是,为什么是瑞叔这里呢?为什么不能在其他地方让欧翔雨说出在山洞中见到的一切?少数民族同学似乎看到我的疑惑,待大家简单寒暄并坐定之后,就对大家说:“漆人血的大门是可以辟邪的,据说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不得靠近,这也是我让欧翔雨来这里的原因。最近我们遇到太多的怪事,那股力量日益强大也是大家所能看到或感到的。这扇门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我们与那个‘东西’彻底隔开,可保一时的安宁。”说完后,少数民族同学认真的看着瑞叔,仿佛在等待认定和回答。
不出所料,瑞叔第一次用微笑的神态来面对他人,举手投足之间不乏赞许和钦佩。“丫头,你懂的很多,是巴人后裔?”瑞叔问。
少数民族同学竟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了起来。
巴人?在场的人,包括我,都莫名其妙。五十六个民族中有巴人族这个族吗?
瑞叔看了看我们几个,说:“关于巴族的故事很多都是传说。但是我没有想到啊,原来我们四川真的还有巴族人存在!”他停了停又说:“巴族历来和羌人的关系密切,我一看见羌人崇拜的神物——白石,就已经猜到几分了。再后来我看她的眼,是红褐色的,我就更加肯定了!”
“其实,”少数民族同学说:“大门漆人血,也是巴人辟邪的一种传统的方法。汉族民间了解这种方法的人很少,因为在汉族文化中,大门带血有血光入户的意思,是不吉利的,殊不知,正是这种不吉利,应和了‘物极必反’的道理,让漆人血的大门成为了世间不可多得的辟邪驱鬼的好东西!另外,晓瓶——”她又对我说:“我不让你碰门是有道理的,你是半人半鬼的命,碰多了碰久了这扇门会让你感觉不适,严重的话还可以取你性命。在它面前,你就是活脱脱的半个鬼!碰它不得!”听到这里,我已经满头大汗,心说自己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
最后,大家把注意力全都收了回来一并放在了欧翔雨身上。我们都想知道他到底在山洞里看到了什么。
欧翔雨的表情再次呆滞,也许是一种沉思,总之他埋着头,一言不发。我想催他的,但是还没有开口就被瑞叔制止了,他摇摇头,暗示我不要去打搅欧翔雨。
沉默了好几分钟,欧翔雨才慢慢开口:“我从小就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两个人,但是是偶尔,持续时间也不长,所以就没有引起重视。山洞那件事一开始我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的,后来慢慢有点印象了,很凌乱很稀少,但是我能尝试着将那些印象拼凑成一个整体的概念。直到瑞叔那次来祠堂,在碗里沉铜钱,我觉得自己象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棒似的,能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正因为如此,我却更加不敢把我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因为我觉得肯定没有人信。或许只有尹灼华才相信我,因为洞中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但是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想着或许他和我一样,暂时失去了在洞中的记忆,我说出来也是徒劳。而今天,一切的一切更加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山洞中那一幕简直太离奇了!”
“到底是什么呢?你说呀,别讲废话!”杨警官说。
欧翔雨小心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身子微微颤抖着。这是一个害怕受伤保护自己的姿势,我能感受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我们进去的地方不是山洞……一开始很黑……然后突然就亮了,可是已经不是山洞了,是个很精致的屋子……有很美丽的窗棂,雕工细致的锈床,书桌,绫罗绸缎……还有很美很美的曲声……”
曲声,我心中象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似的,曲声?
“有个背影,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我不知道那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总之,我走了过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停住了,欧翔雨一下停住了,他的眼神空洞无聚。
我们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根本就不容许他在此刻停下来,但是又不敢多说,生怕把他的记忆搅乱,只有大眼瞪小眼。
许久,我探试性的问了一句:“他……是什么?是什么?”
欧翔雨抬起头,青筋已经条条暴露,我知道他不是愤怒,而是极度的紧张和恐惧。
“你们想不到我看见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彻斯底里了。
我们也许是被他那种动作语言所触动影响,竟然全吓的不敢多说一句。
“我……看到的是……我!是我!我自己!七窍流血的我!”欧翔雨彻底崩溃,双手蒙面?
他看到他自己?
我心中又是一惊,他看到他自己?
一想到这句话,我心中为何充满了熟悉感呢?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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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瑞叔却“呼”的一声从书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五官痛苦的扭曲着,同时嘴中喃喃:“你说什么?你,你看到你!还……还七窍流血!”
欧翔雨无奈的点着头。
“是你,真的是你!那……那个你是死是活呢?”
欧翔雨痛苦的撑着头,说:“不知道!不知道!反正是我,那个是我!”
此时,场面已然有些混乱了,杨警官赶忙去嵌住他,怕他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而少数民族同学则看着瑞叔,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瑞叔似乎欲言又止。
我知道,欧翔雨一定是那把钥匙,那把可以打开真相的钥匙。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额头吗?”瑞叔问。
欧翔雨前面的头发很长,要将头发拢起来才能看见。瑞叔小心的走到他身旁,轻轻拂起他的头发,我好奇的凑过去,却看到了在他的额头上中间偏左的地方有一条很明显的疤痕。而瑞叔完全是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喘着气。我们都急了,欧翔雨的疤怎么会让瑞叔如此害怕?
“我……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定要去!”瑞叔稍微平静后,就紧紧纂着他的手,走到刚刚那个石壁前,不知道他碰了什么,那石壁竟渐渐出现了一道缝,紧接着门也出现了。
我们几个站在门外,只觉得寒风阵阵,我都不敢往里面看!瑞叔已经和欧翔雨走了进去,此时少数民族同学握住了我的手,也进去了,杨警官随后,只有王曼通在后面大喊:“你们先去,我在门外站岗!”我心说这人过了一劫之后,不但反应迟钝,连胆子也小了许多,我还是想念以前那个和我们一起走林家密道的王曼通,虽然话多又偷懒,但是也比现在得多。我心中只顾感叹了,居然忘了进洞的恐惧,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向内走了大约十五米了。
我开始观察起这个山洞,其实我觉得那根本不是洞,而是一个人工建造的密道,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密道和林家密道似乎如出一辙,不管是密道两侧还是密道的高度,都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感,只不过这个密道没有上坡下坡,没有拐弯而已。不过正因为如此,我又生发出一种恐惧:它一直在纵伸向前,它到底有多深呢,它会通向哪里呢?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欧翔雨和瑞叔也停了下来,片刻后,我听到了一阵钥匙碰撞的“叮当”声,然后就是清脆的一声“吱噶”,光线猛然亮了起来,我知道前方有一扇被打开了。
当我们走到的时候,全然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想不到在这山村悬崖石壁的深处,居然还有装饰如此精美的房间:全屋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宽大的床上挂着华美的织缎帐子,桌子上摆放的是一套白底红色花样的瓷制饮具,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也是精致异常,我甚至还能闻到那阵阵的幽雅的墨香,整个房间是红黄色调,既大气又活泼,还不失端庄。
可是更加震撼我们的却是欧翔雨的行为——他竟然一改刚才的崩溃与无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与平和——他慢慢抚摩着那些华丽的家具与摆设,最后居然直挺挺的躺在了那张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心说你这小子还很会找机会享受嘛,正想跑过去揪他起来,却被身旁的少数民族同学狠狠掐了一下,她朝右边指去,说:“你看看那东西吧!”
我看过去,又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不过,这画……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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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幅很大的画,画挂的不高,稍微仰头就能见着全貌,画上的是一个男人的正面:一看这就是西洋画的风格,色彩饱和浓烈,画中人正倚在一扇铁红色的门前,头靠着门框,神情很慵懒;远处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身上,将画面的背景也染成一片的金黄,他的身后有几座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男人的衣服是19世纪初常见的长衫,青灰色的,由于他很瘦削,所以着长衫特别好看。
我盯着画看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又转过来对少数民族同学摇摇头。不过我这才发现她和杨警官已经不约而同直盯着画,而瑞叔也是,从我这个位置看,他们三人形成了一个相当规整的等边三角型,我不禁好笑。此刻的欧翔雨似乎很满意那张床,他已经完全被床边精美的雕刻花纹给迷住了。每个人都好像有自己所关注的东西,只有我,愣在原地,这样尴尬的情况最近几日时常发生。
“画上是个男人嘛!我真看不来什么。”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少数民族同学已经皱起了眉,退后了一步,对我说:“不!你仔细看!”
于是我也又向画的方面靠近了些。我不得不说,画工真的挺好,记得之前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陈逸飞的画,而今天这幅画竟给我带来了相同的感觉,我能从心底觉得画师是一个相当细腻认真的人。我的眼睛在这幅浓烈的画上流转,仔细的,一处不留地将画再看了一遍,而就在我看到人像的脸部时,我呆住了——熟悉,很熟悉的感觉——是感觉!画中的人我肯定认识,但却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别人无法复制的气质。我快速的看了一眼少数民族同学,又快速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欧翔雨,我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是和我相同的。而少数民族同学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幅画,反而看得更加仔细,而杨警官,居然又把他的放大镜拿了出来,准备凑近去看。
“不用了!最好不要碰那画!”少数民族同学说:“已经很明显了,用不着放大镜!”
难道她已经确定,凭感觉确定,画中人就是欧翔雨了吗?我刚想开口问,就又听她说:“看那人的额头!”
我心里一惊,是啊,刚刚在外面的时候,瑞叔就是因为看到了欧翔雨的额头所以才带我们来这里的,我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信息给忘记了呢?我又看着画,这次我才发觉,画中人额头的位置仿佛颜色有些偏深,由于我们站的近,所以自然看不真切,我也往后走了几步,退到少数民族同学身边,果真——额头偏左真的有一道隐隐的痕迹,画中人头上多半受过伤。
天啦,气质相似,伤痕相似——我看着床边的欧翔雨,感叹万分——他真的是忆仁!
就在我们四个不约而同看着他的时候,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倒了似的,刚才的兴奋劲儿一下就消失殆尽了,突然就瘫坐在床边,似乎如梦初醒。
“我……我……是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越发恐惧:“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这是……是……是我的梦境!”他已然又一次抓狂了,站了起来,指着边上的书桌说:“我……我就是在那儿!我在那儿七窍流血!很多血!血把地都染红了!血、血——我是个死人啊,我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呢?我不该在这里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回去……”他开始环顾整个房间,说:“这是我的房间,我又回来了!你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滚出去,全部滚出去!你们不让我见影荷我就不吃饭,我就自残!自残……就像你们杀掉影荷一样,我杀掉我自己!杀掉我自己!”说着他就冲向书桌的方向,书桌的尖角很利,他要是撞到的话一定会受伤,我紧张的“啊”了一声,不过还好杨警官反应很快,马上跟着冲过去然后往欧翔雨后脖子处就是一肘,闷响之后,欧翔雨就像是一摊泥一样缩了下去。
“少爷——”一旁的瑞叔终于喊出了这句,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
我们合力把欧翔雨架到床上休息,我生怕他很快又醒过来,但是杨警官却宽慰我道:“这一肘对付普通人,我保证他会昏上一个小时,你放心,他没那么轻易醒!”
这时,少数民族同学扶着颤巍巍的瑞叔来到衣柜前,他将衣柜上的钥匙打开,从里面抱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很漂亮的盒子。
“楠木的!”少数民族同学说:“还有那么漂亮的阳刻花纹,这盒子真是个宝贝!”
“嗯!这个房间里的宝贝可多着呢。你们看桌子上的那套瓷器,那是宋代官窑的钧瓷。人说‘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件’,那边还有一个少爷当年最喜欢的‘钧瓷莲花碗’。这些东西加起来,值一两千万是没有问题的。”说着,他把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用衣袖将上面的一丁点儿浮沉给抹去。盒子保存的很好,没潮没坏,我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楠木刚刚被砍伐后的幽幽的清香。
随着“啪”的一声,盒子上的铜扣被瑞叔小心扳开了,盒子里的东西如经历了千般磨难似的终于呈现在我们的眼前。瑞叔把东西抱出来放在我们面前,对我们说:“七十年了,我从来都是打扫照料,从来都不敢看里面的东西,因为少爷临终时吩咐过,除非他死而复生,否则任何人都不得亵渎他苟且二十几年间最珍贵的东西。你们拿去吧——”瑞叔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欧翔雨,又接着说:“我猜想,真相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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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用红色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锦缎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既悠远又神秘,少数民族同学小心的将包裹挪到桌子中间,然后拉住包裹打结的结头,轻轻一拉——露出了里面的一摞厚厚的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居然是信纸!我和杨警官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的出来他也很意外,至于瑞叔,他皱起的眉头从一进这个屋子就没有平整过,当看到盒子里装的居然是一封封的信之后,他也不禁吃惊的低呼起来。
我们并没有马上开始阅读信上的内容,而是将信全部捧出来,在信的最后几页,我们竟发现里面夹了一根银簪,上面镶着一朵白玉雕琢而成的荷花。我拿起花仔细端详起来,白玉在昏黄的环境中更显得晶莹剔透,荷花的雕工细致,我似乎能在线条的走转之间感受到雕刻师傅的独具匠心,而正当我将簪子正对灯光时,我发现雕刻用的白玉并不是真正通透的白,而是隐隐透出些淡红色,好像一滴血滴到水中化开了一般,我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完全忽略了身旁的少数民族同学已经开始研究起信上的内容了。
“内容很散乱啊!”杨警官说。
“是,但是仍然可以从中了解一些信息。比如,”少数民族同学拿出一封信说:“影荷和忆仁很早就认识了。你看看这封信,时间是最早的,光绪23年,是忆仁写给影荷的。”
“大部分的信都是在光绪24年左右,”杨警官说:“时间最晚的是在光绪27年。就是画祠堂那幅画的年份。但是……”他停了停,说:“怎么没有光绪26年的信呢?一封都没有!”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凑过去看,顺便帮忙找找。但是我们三个将桌子上的信翻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时,瑞叔说话了:“光绪26年?我姐姐出生的那一年?我听我父亲说起过,那一年少爷好像留洋去了。”
“我老听你说忆仁是少爷,他到底是哪家少爷呢?”我问。
“在这个镇上,最有声望的家族——林家!”他回到道。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在进这个房间时我感觉和在林家密道那么相似,原来真的是如出一辙。
“奇怪,光绪26年以前,有忆仁写给影荷的信,也有影荷的回信,但是在26年以后,就只有忆仁的信了,影荷的一封都没有!”杨警官说:“怎么回事呢?”
“嫁人了!”少数民族同学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你没见祠堂那幅画吗,画中影荷的发式是盘发发髻,那是已婚女人才能梳的发型。还有衣服的样式。”
“到底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呢?影荷为什么要嫁人?”杨警官喃喃道:“他们应该是相爱的,为什么影荷会嫁人?”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少数民族同学说:“如果那个时候的人能够决定自己的人生和幸福的话,那……”她抬起头望着墙上忆仁的画像,说:“世上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冤魂了!”
“我很庆幸我出生在现在这个年代!”杨警官说:“至少能决定能否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说这话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少数民族同学,我心中一阵窃喜。
“我们把东西拿出去好好研究吧,这里光线太暗了。”少数民族同学说,她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杨警官表情的变化。
我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欧翔雨,那一肘很管用,他依旧昏睡不醒。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竟发现王曼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密道门口处,昏暗的灯光掩映了他的上半身,我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身子和他的腿。
“曼通?你不是在外面守着吗?怎么进来了?”我不经意的问他。
周围突然安静了,我不但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连杨警官和少数民族同学包括瑞叔都一下闭口不言。
我背心升起一股寒气,斜眼去看门口处的王曼通——依旧昏暗的密道口,只露出他的下半身。少数民族同学反应很快,她拉着我的手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而杨警官则向前挪着身子,瑞叔似乎提高了警惕,将手中的拐杖握得紧紧的,同时退到了床边。
“是你吗?王曼通?”少数民族同学问,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壁,让人觉得特别的空旷。
密道处没有人应。
大家愈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又只能这样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可是我觉得事有蹊跷,不是说漆血的门可以辟邪吗?既然可以辟邪,那王曼通怎么会这样呢?
我狠狠吞了一口口水,不知所措的看着少数民族同学,这才发现她的脸色难看的可怕,我顺着她的眼睛望过去,发现她正盯着王曼通的脚在看,于是我也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我吓得差点瘫下去。
天,他哪有什么脚!他的脚踝以下的部分是黑漆漆的一片,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根本就是同密道深处一样的颜色——昏暗中的他,没有头没有脚,就像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只有身体的僵硬的怪物!不,不仅如此,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少数民族同学如此恐慌,更严重的是,在王曼通身后那片幽森的区域中,明显有东西在游走!我很担心,那东西会忽然冲过王曼通的身体,向我们袭来。
我很紧张,十分紧张。
突然,就是在一瞬间,漆黑一片了!四周一下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我最害怕的就是黑暗,特别是在这种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黑暗意味着威胁和恐惧,并且这种威胁和恐惧是完全未知的。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会被自己的想象和实际的情形弄的崩溃掉。我也不例外!
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张开,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周围人的嘈杂,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似的。
片刻,当我一睁开眼,四周依然是黑暗,但我却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似乎有一个人,靠我靠的很近,和我脸贴脸那样近,可是那人却好似没有温度,冰冷至极。我的呼吸越发急促,心里难受的很。我的手已经紧紧攒成了拳头样,双脚也不听使唤。
忽的,眼前一亮,我明显看到了一张很美很美的脸从我眼边拂过——很快很迅速——不超过0.5秒。然后眼前就是一阵令人炫目的光线,刺眼的很,起码过了3、4秒我才能慢慢适应,看清周围的事物。
“她进来了!”这是少数民族同学说的第一句话。是的,我感觉到了,我不但感觉到了我还看到了。
“王曼通呢?”杨警官提醒到,我们往密道门口处看,哪有什么王曼通,连个鬼影都没有。
“糟了,少爷的信不见了!”瑞叔彻斯底里的喊道。
天,桌子上除了那套茶具,什么都没有了!那东西把信全部拿走了?!她拿信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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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4: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是少数民族同学反应快,一听到瑞叔说信不见了,她马上就向密道处追过去,杨警官见状紧随其后。我不敢动,只有和瑞叔呆在房间里面。瑞叔将我拉到忆仁的画像前,吩咐我不要乱动。
四周静的可怕,我望着既深又空洞的密道口,总觉得里面好像随时都会冲出来什么东西似的。灯光依旧昏暗,只有瑞叔那沉沉的呼吸声让我有片刻的安全感。正在我神经极度紧张的时刻,听到密道内竟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仿佛真的有东西马上就要从里面跑出来。我汗毛直立,手死死的攥住身旁的花梨木的椅子。
真是的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马上就要从密道中冲出来的脚步声!!!
我立刻将头转开,把眼睛紧紧闭起来,看都不敢看。
“怎么回事?!”是瑞叔的声音,紧张中透着一股吃惊。
我缓缓张开眼,看见密道口站着的竟是少数民族同学和杨警官。他们不是追出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但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少数民族同学和杨警官竟然也很吃惊,仿佛在一时间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们……”杨警官支支吾吾的,满脸都透着疑惑。而一向以冷静见长的少数民族同学却有些虚脱的迹象,我从她的表情中也看到了几分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回来了?”瑞叔问。
“我们……我们……没有啊!”杨警官的声音开始发抖了,他看着我和瑞叔,再看了看少数民族同学,眉头紧皱。
到底是怎么了?我心中渐生起一股不详之感。
“我们是一直往外跑的,当中没有掉头。”少数民族同学强忍着紧张说。
我的头轰的就大了!没有掉头,那怎么会又跑回来了呢?
“对,我们没有掉头,一直往外跑!我能感觉到我们前面有东西,我们一直都是朝着它追的!可是……可是为什么又回来了?”杨警官不解的问:“瑞叔,密道有岔路口吗?”
瑞叔已然换成了一副平和的样子,说:“没有,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年,从来都不知道有什么岔路。”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说。其实心里已经有几分猜测了,只是少数民族同学和瑞叔都在场,既然他们都没有表态,我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再走一遍吧!”少数民族同学说:“我们四个一起,再走一遍!瑞叔,沿途的时候请您多注意一下四周,看我们是不是进了岔路。”
瑞叔皱了一下眉,这个动作虽然很小,但是我却注意到了。他一定是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现在只是用行动来证实答案罢了。其实走与不走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家都知道我们遇到的是什么情况。
于是我们四个人,少数民族同学在最前面,然后依次是瑞叔、我、杨警官,缓缓向密道深处走去。还没有进入密道,瑞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走到了床榻前,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件好似玉器的东西轻轻放在了欧翔雨的枕边,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再回到我们中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瑞叔颤巍巍的那些动作,我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密道很黑,大概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比刚才进来的的时候要黑的多,尽管我们开了手电,但是前方的黑暗像是可以吸收光源一般,我们依然看不清路。和进来时一样,密道又长又直,中间没有分路和岔口,但是——我们四个都发觉了一个问题——密道貌似变长了!对,是长了,不是貌似,是明显!
“按照刚才进来时的长度,我们已经走到出口了。”杨警官说:“可是现在……前面怎么可能还有那么长的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高低起伏的语调中透着对真相的窥探。
大家都没有搭话,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每个人都是心里明白的,只是不想去相信事实而已,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相信又能怎样呢?
“丫头!”瑞叔问少数民族同学:“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她重重的呼了口气,淡淡的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呢?鬼打墙呗!”
瑞叔没有说话,默认了。
杨警官也没有说话,但是走在他前面的我,能清楚的听到他将配枪上膛的声音。
气氛一时肃杀起来。
这时,前面隐隐出现了点点灯光,不用说,我们真的走回来了,在没有岔口也没有分路的直直的密道中,我们从起点走回到起点。而走在最前面的少数民族同学却突然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我问。
“嘘!”
这时,瑞叔拉着我的手向后退了几步,而杨警官却迅速上前站在了少数民族同学的身后。
“有怨气!”少数民族同学说:“很……很重很重的怨气……我觉得特别不舒服。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有些郁闷,怎么这次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呢?我朝前挪了挪,心说或许我也会有类似的感觉,但瑞叔却及时阻止了我,将我狠狠往后拽了一大步,
“丫头你给我规矩点!”他厉声说道:“你少碰那些怨灵。都说过你是半人半鬼的命,遇人成人,遇鬼成鬼!站在我身后,哪都不许去!”
瑞叔的话无疑于是给我的当头一棒,将我想去一探究竟的可能性全盘否定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离密道口很近了。我从瑞叔的肩膀望过去,没有错,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房间,昏暗的灯光依旧,华美的摆设依旧,但是——
定睛看房间里面,我倒吸了一口气,背心里的冰冷一阵接着一阵。不仅是我,连我们前面三个胆子超大的人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东西!对,那不是人,那只是个东西,一个站在桌子上,俯身向床榻看着欧翔雨的东西。它的浑身都在滴着水,特别是脚的部分,已经把桌子整个的弄湿的!我想看它的脸来着,但是它蓬乱的头发始终将自己的面颊遮得严严实实,头发也在滴水。四周安静的可怕,我似乎能听到水珠的叮咚声。
“是……影荷?”少数民族同学颤颤的说。
那东西或许是听到了“影荷”这两个字,竟微微战抖起来,原本要俯身下去的动作也变的僵硬起来,它缓缓直身起来,然后开始慢慢转动脖子和脸,动作缓慢又迟疑。
在瑞叔身后的我有些害怕,但是又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于是尝试性的小声喊了一句:“影荷!”
我后悔了,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在那一刻,我几乎昏厥!
因为,她猛然转过头来——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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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5:38 | 显示全部楼层
血,全是血,已经凝固的血污和一些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往下掉落!不,不仅仅是血在往下垂,她的脸,她的全是血污的脸也似乎随着沉沉的血液重重的向下坠着,仿佛快要脱离她的头皮一般!!!!!她的脸已经完全成为了红通通的一片,看上去让人觉得既神秘又恐惧。她的红色的如面具一般的面孔和她的灰白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与红黄相间的华丽背景却出奇的相配。在那一刻,我肯定她就是我和少数民族同学在祠堂祭台上看到的那个无脸的东西!
大家都呆住了,而我更是毫无出息的瘫坐在了地上。生平第一次觉得红色是所有颜色中最恐怖的一种!
它没有眼睛,但我却觉得它一直保持那种观望的姿势其实似乎在看着密道深处的我们,此时瑞叔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前面还有杨警官和少数民族同学,我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受保护的人。
“别看它的脸,把头错开!”少数民族同学说:“小心被它上身!”
他们在同一时刻将头迅速转向其他地方。而我,却没有这样做。
是的,当我第一眼看到它血红的脸颊时我就知道自己麻烦大了。或许是它的红色吸引了我,或许是我天生的好奇,或许我已经被它控制——总之,我再转不开头——只得这样看着它,无奈又疑惑。挡在我前面的瑞叔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透明的人,我好像可以透过他的身体与那个无脸的影荷对视。于是在那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下三个人——我、影荷和床上昏迷的欧翔雨,也许那已不是欧翔雨,是林忆仁。
是虚幻?是假象?还是真实景象?
它似乎不再关心我的存在,而是转过那绯红的滴血的头,再一次往床榻靠去。1米、0.8米、0.5米……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每靠近一点,脸上的血污似乎就消失一点,褪显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当靠到离床榻不足20公分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五官,虽然只是侧面,但是已经十分清晰了。我盯着她,不敢游移自己的眼睛。
突然,我意识到错了,一切的一切都错了,她不是,她根本就不是影荷!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她不是影荷,她绝对不是影荷!我脑海中闪过数不清的片段,从和少数民族同学在祭台上碰到的那个无脸的女鬼,到停尸房遇到的鬼上身,再到刚才灯熄时从我身边飘过的那个绝美的女子和密道中的鬼打墙……一幕又一幕在我眼前渐渐拼凑成了一个完全的情节,而最关键的就是——之前离开祠堂时,那幅坐像离奇的飘起,悬于半空之中——这一切令我更加肯定里面那个绝对绝对不会是影荷!!!!!
这时,床榻上猛然升起一个紫色的光圈,光圈越来越大,在一瞬间就将整个房间照亮了!而床榻前那个奇怪的东西也吓得直往后退,径直被撞到了房间的另一角,消失不见了。
我有些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杨警官已经第一个冲进到房间里,少数民族同学和瑞叔则还站在密道处观望。我跌跌撞撞的挪过去,站在他们身后。瑞叔转过身问我情况如何有没有被吓到,但是当他看到我的脸时,他明显向后退了一步。我心中一惊,难怪我觉得脸上湿湿的,难道我真出什么问题了吗?我正想用手去摸脸,瑞叔却迅速把我的手打下来了,恶狠狠的说:“别碰!你那一声喊的好,惹到缠魂咒了!”此刻少数民族同学也转过身来,见我的样子她也吃了一惊,忙问瑞叔:“啊!这……这怎么办呢?”
我已经急的想哭了,但是我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可以令他们如此担心,只有干着急。
瑞叔沉思了几秒,然后从身上摸出个一个好似羽毛笔的东西,对少数民族同学说:“丫头,谈过恋爱没有?”
少数民族同学愣了一下,但很快脸就变得通红,说:“可以用我的血。我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男朋友。”随即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瑞叔赞许的点点头,迅速用羽毛笔的笔尖部分蘸了一点少数民族同学手指上的血,然后就在自己的手心画了起来,不到半分钟就画好了。而自始至终我都楞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丫头,把她的额发给拢起来!”瑞叔对少数民族同学说:“把她的额头露出来。”
少数民族同学接着昏暗的灯光将我的头发一丝丝往上捋,动作小心得让我的心都提起来了,看得出她生怕碰到了我的脸,这也使我更加觉得好奇,到底我的脸上是怎么了?当她把我的最后一丝头发捋上去的时候,瑞叔那写满血字的一巴掌一下就按到了我的额头上,我只觉得眉心一阵发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密道外面的那个石砌书房里面了,和我并排倚在太师椅上的是依旧昏迷的王曼通。我看着少数民族同学,一肚子的疑问。
“我……我怎么会?”我问他们。
“宜晓瓶,你应该减肥了,好重!”杨警官戏谑的说:“我把他扛出来都没有那么费劲。”他指指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的欧翔雨,他的神智已经恢复,只是精神不太好。
“可是我……”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你中了缠魂咒!”瑞叔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脸上很湿?那是因为你的皮肤在渗血!那东西在用自己的阴气交换你的人气。我也太大意了,看到它脸上的血污消失我就应该想到的。”
我听的似懂非懂,少数民族同学见状,对我说:“就是类似于‘找替身’。吸收你的东西来补充它的东西。它的阴血全都转移到你身上了!还好瑞叔反应快!”
我听的直冒虚汗。心说还好自己福大命大。
“缠魂咒必须用处子的鲜血才能解。你呀,还得多谢你这同学!”瑞叔说。我感激的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却见她的脸又是一阵害羞的通红。
“可是奇怪啊!”我问:“大门不是漆了人血吗?怎么会有那东西进来呢?”我停了停,看了一眼王曼通,又说:“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少数民族同学和瑞叔对望了一眼,然后对我说:“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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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抬头看众人,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一副副担忧加茫然的表情。
我心里有种不可名状的不安感,我觉得事情就快到一个尽头了。天井里是那六根并排的石桩莲花,肃穆又悠游,像是在嘲笑我们这些可怜的凡人。
我慢慢踱在影壁前,呆呆看着那面曾经挂过画的墙,眼睛越发迷离。然后按惯例我用钥匙把大门给打开了。今天没有太阳,还未醒来的小镇全笼罩在初冬的淡淡的雾气中。雾缭绕在我四周,如同脚无根基的幽灵一般,似近似远,捉摸不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暂时不去想我们即将要面对的问题,那么这个早晨将是十分美好的。就在我深吸雾气之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鼻腔内仿佛吸进一丝丝淡淡的好似甜草莓一样的味道,记忆中我对这个味道很熟悉,于是我想都没有多想,就凭着自己的嗅觉追随那味道而去。我快步轻行在薄雾里,生怕自己会把那味道追丢,很快我就绕过祠堂前的大池塘,往右一头扎进小镇。
这条路是背街,没有什么门,大都是一些灰白灰白的院墙。雾气虽然不浓,但是在这样的街道中,随时都有可能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我又吸了一口气,味道似乎戛然而止,我抬头望望四周,除了墙就是我,我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我好像是迷路了!这个镇虽说不大,但是却以镇内街道多且杂而闻名,据说镇内横七竖八的街道有几十条,更有“九街十八巷”之说!我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打量起自己站的这处地方——这是一条直道,因为有雾气的缘故,所以长度我无法判断,离我身后大约十米左右是个“丁”字路口,我就是从那里岔出来的,而小巷的前方我却看不到头,初步估计应该是在二十米以上。
我愣在原地,竟不敢再动了。
是的,小镇里面的格局我完全是不清楚的,因为之前的一些工作都是往乡下跑,反而是自己应该熟悉的小镇喧宾夺主变成了陌生的地方。人对未知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被克服的。而我,现在就想说,在这个雾气迷蒙的小镇中,真的开始感到害怕了。
两边的高墙阴气森森的立在我面前,仿佛随时都可以把我吞噬。我小心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每行一步我都能听到鞋子陷入软泥之中的那种轻微的“扑哧”声,周围的灰白的空气随着我的挪动而缓缓漂移着。我有一种感觉——我不是在穿越雾气,而是在穿越幽灵。
我行一步——扑哧,又是一步——扑哧,又是……
不对啊,在两个扑哧声的间隔中间,怎么好像有其他的声音呢?
我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
“呼……”“呼……”“呼……”
我背上像被人浇了冰水,一下就麻木了!是的,是一种“呼呼”的声音,很细小,却很近很近,近得仿佛我拨开雾气都可以与它面对面。
“谁?是谁?”我的声音在发抖。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但是不到五秒,那种“呼呼”声又一次响起。我潜意识的往右边靠过去紧贴在墙上,手指几乎抠到墙壁里。
奇怪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在紧张的环境下产生的幻听,但是站定之后我却实实在在听到在那种有节奏的“呼呼”声中居然还伴随着一阵很悠扬的旋律,那是人哼出来的旋律,时有时无,不时还传来一两声小孩银铃般的“咯咯”的笑声。声音从无到有,从远到近,片刻间,好像已经到我跟前了!
我强撑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前面依旧是一片茫茫雾气,身后依旧是那个在雾里时隐时现的“丁”字形路口。我不禁有些烦躁,心说管他的,横竖就是撞见些不该撞见的东西,怕什么!一时间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竟大步继续往前走。
不过速度还是很慢,甜腥的味道没有了,但隐隐的悠扬的旋律和小孩的笑声却在。我试图走近些听清楚些,却好像无论如何都走不出那片迷雾的小巷。明明是直道啊,怎么会那么长呢?
就在我纳闷开始想要放弃的时候,在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一下闪过了一个白影,我根本没有 时间去想是不是自己眼花,就马上跟了上去。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小巷根本就不是一条单纯的直道,这仅仅是我在雾天产生的一种假象。小巷是很长,但是在两边的高墙上却有很多的岔路出口,只不过这些岔路出口因为天暗和雾气等诸多原因显得不太明显,很容易和墙壁混为一体。我随着那个白影闪进了一条更小的岔道,岔道小得只容得下我一个人通过,在这样的空间中,我的速度自然就放慢了,我不时望前面看,不知道到底是白影像雾气还是雾气笼罩着白影。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旋律和笑声一直都在我前面,一刻都没有消失。
我像个已经崩溃的疯子一样狂奔在迷雾般的小镇中……
向右、再向右,左转,直走,再左转,再直走,又是左转,然后又是向右,向左……
当我已经筋疲力尽之时,前方的一轮红光暖暖的照到我的身上。我这才发现,我原来已经从纵横幽深的小巷中穿了出来,而那暖暖的,正是早晨的曙光。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散了,我周围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上学的孩子。天,我竟然在小镇里跑了一个圈!是的,池塘对面的那个隐隐的黑黑的巷口,可不是我刚才跑进去的哪个?
我有些迷蒙,竟一时分不清方才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我倚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歇了歇,远处祠堂门已经微开,他们大概也该出来了吧。我把视线移向池塘,水面还有丝丝薄雾没有散去,飘飘渺渺,特别美!
可是,可是,那是什么?!我的眼睛一下就定在了水面那个白森森的东西上!
天,怎么可能,那是个人!
我倏地站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啊——”我尖叫了起来,打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
很快杨警官和少数民族同学就赶过来了,他们果断的报了警。而我,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头人一样盯着水面上的那具尸体。是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谁!
不到五分钟,池塘前就已经聚满了人,负责打捞的已经下水去了,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死者身份的确认。
少数民族同学站在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而我,眼泪已经下来了。
“她必须死,你明白吗?这是她的命!”少数民族同学说,语气依旧淡淡。
是的,我知道。当我第一次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之后我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快到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晓瓶,这是个诅咒!你们做了帮凶的同时也被诅咒了。我想我不能再继续让你留在这里,你必须要离开。”
离开?我怎么离开?我怎么放弃我的同伴离开?我们八个是一个整体,永远都是一个整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个整体,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不是我的固执,只是在这一刻我才明白,这其实就是命,从我们八个踏进祠堂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紧紧缠绕在一起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尸体很快就被打捞起来,伴随着尸体的上岸,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哗然和惊讶之声。我被大帮的警察和围观者挡在了外面。
“是冯家的丫头呀!”
“怎么会是冯子鹃?”
“都被泡胀了,怎么回事,她不是才失踪吗?”
“太可怜了!那么年轻的冯家丫头!”
“快去通知冯妈妈!”
…………
我把耳朵紧紧捂住,不敢听子鹃的名字,更不敢看子鹃已经被泡白的脸。
“快再下来几个人!”水里的人居然在喊:“尸体下面还有个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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