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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大漠苍狼》蒙古篇(V2.0)--南派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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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通风管道




三个人直吸冷气,我更是花了好久才缓过来,才敢再去去看。



仔细的看时,不知道是前面形成的心理压力还是那张变形的脸的实在太过令人恐惧,我的恐惧竟然更加的厉害,最后到了窒息的地步。



那确实应该是一张“类人”的东西因为积压而变型的脸孔,最突出的是它的阴沟鼻和高耸的异常的额头,也不知道这样的五官是被积压出来的,还是这个东西本来就长的如此的诡异。如果是前者,那这个人肯定已经死亡了,脑部组织肯定全部碎裂了。



不过,唯一让我松口气的是,这张鬼脸上找不到一点袁喜乐的特征。



当时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面面相许,不知道应该和对方说什么,这种事情,实在是超出我们能理解的范围之外。



后来是马在海最先明白了过来,他站起来就去扯背包里带的绳索,上面有生铁的三角钩,然后就要去拆卸那张长长的写字桌子,我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做一把钩墙,将里面的“东西”勾出来。



可惜那写字桌实在是结实,底部都有焊接的措施,我们尝试了半天都没有松动。



几个人翻了半天,最后副班长找到了一根在墙壁上焊着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小拇指粗细的铁丝,我们硬掰了下来,然后把头弯成钩子。几个人蹲下来就想去勾。



那是手忙脚乱的场面,副班长有伤,也不能蹲的太厉害,最后是马在海用手电帮我照明,我去操作。



他趴在地上,打亮手电,我就准备开工,就在我就着他的光线把钩子伸进去,还没知道长度够不够的时候,一边看着的副班长啪一下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都给他吓了一跳,问他干什么,只见他让马在海稳住手电,自己皱眉看了很久,突然说:很不对,你们仔细看,它刚才离我们没这么近,这东西是活的,它在朝我们爬过来!







我吓了一声,再仔细一看,脖子后面的白毛汗力马就出来了,副班长说的还真不是假的,那张扭曲的脸真的是似乎比我们刚才看的时候,近了一点了。



几个人面如土色,接连的惊吓使的我们都有点不知所措。歇了几秒,马在海问怎么办?



副班长皱着眉头,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就是憋不出话来,我此时就知道这家伙确实不适合当正手,遇到这种场合,缺乏一种气魄,他这样的人可靠但是不能独当一面。



我当时也不知道如何才是正确的反应,其实在那种场合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三件事情,一是不动等着那“东西”爬出来,二是堵住口子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三,就是我后来选择的做法,我们还是要把他钩出来。



马在海此时一万个不愿意,但不得不服从命令,嘴唇发着抖,我们让他小心,其实也无从小心,三个人趴在那里,看着铁钩一点一点的靠近。而我们在边上负责照明。



那过程只有半分钟不到,我们却好象盯了一整天,最后钩子快碰到那“东西”脸孔的时候,我的眼睛都疼了。



就在钩子要碰上那东西之前的一刹那,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反应,包括突然那东西“动了”,或者往后闪避。然而事实上,我们的钩子碰上的时候,它一动也没有动。



接着,无论我们怎么拨弄,它也没有反应,而且,马在海说,好象软趴趴的,手感不对,最后他用力把钩子刺进了那东西的脖沟里,一下子钩住了脑袋,往外一扯。



几乎没什么阻力,那东西就给扯动了,我的心跳陡然就加速,几个人全部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做好了往后疾退的准备,以防看到的恐怖莫名的东西而来不及反应。



最先出来的是脑袋,白花花的,接着是身体,我看到了类似于手和脚的东西,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麻了一下,只觉得这东西怎么这么奇怪,那种被扯出来的感觉,似乎是浑身发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般,心就猛的一跳,然而下一秒,我的喉咙就卡了一下,因为我突然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从通风管道口拖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件古怪的胶皮衣,看上面翻起的胶皮,应该也是日本人时代的,而我们看到的扭曲的面孔,是上面已经给压碎的放毒面具,而且这是一只头盔样的面具,从正面看上去,额头高耸,诡异异常。衣服和头盔是一个整体,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造型,想必并不是单纯防毒的用处。



马在海用铁钩戳了戳那衣服,里面空空的,似乎没有东西,松了口气,又想骂人,嘴巴张了个形状,大概想起了副班长的话,就闭嘴了。



我们稍微有点松懈了下来,但是,刚才我们都确实发现这东西突然靠近了我们,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看错,但是小心总是没错的。



特别是副班长的表情还是非常凝重。马在海想去查看清楚,被他拉住,他说道:先别动。



我其实也这么想,马在海看我们的神情,也似乎感觉出有什么不妥,暂时不敢去动,我们围在这衣服边上,暂时缓和着自己的情绪。期间,马在海用铁钩把衣服拨弄开,用手电照着,戳着。



这种情形让我想起了以前衣服里爬进一种金线蛇的情形,我的母亲也是用竹竿敲打衣服,把蛇打出来的,不过,此时那衣服一点脾气也没有,无论这么打,我们都没有发现这衣服里的蹊跷。



最后马在海把那件衣服翻转了过来,我就看到那胶皮衣连着头盔的地方已经破了,想必是马在海铁钩子的手笔,而衣服胸口的地方也已经腐烂了,可能当时已经粘在了通风管道底壁,给我们硬扯破了。可以看到衣服的里面空空如也。



我们都感觉到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奇怪,刚才这东西的确靠近了我们,但是衣服里面没有东西,那它怎么可能自己动呢。



马在海上前,将胶皮衣东扯一块西扯一块,很快就扯成了碎片,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副班长说奇怪,这里面没有东西,那难道是那衣服后面有什么东西东西推着它?说着马在海又蹲了下去,再次用手电照射那通风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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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漠苍狼 蒙古篇 三十六, 又一个

大漠苍狼 蒙古篇 三十六, 又一个


三十六 又一个



我也跟着蹲下,此时我可以感觉到通风管道中有微弱的风吹出来,手电照下去,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东西.深邃的管道尽头混沌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不知道通向哪里.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股微风中,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化学气味,虽然比在落水洞电机站的地方淡很多,但是我还是可以断定这是一种气味.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是它在此时出现,总让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当.



不过微风力道是绝对不可能推动这件胶皮衣的,想必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使得刚才它被推向管道的出口.



看来看去也没结果,我们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事情不能当成错觉,马在海和我收拾起一堆的杂物,将那个通风管道口象征性的堵了堵,这样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几个人坐下来的时候,都严重的委靡了下来,一连串的惊吓真的可以消磨人的意志力.



马在海轻声问,那推动胶皮衣的,会不会是袁工?



我看着口子,下意识的就摇头,那样大小的通道,如果袁喜乐能爬进去,也是不可能前进的,但是我又感觉如果不进去,很难讲是不是真的如我想象一样一点机会也没有,也许,她确实有办法能在这管道中移动?或者如果她的身材足够瘦小,甚至还有活动的空间.



到底给她换衣服的是王四川,不是我,她的身材如何我不知道。



不过,我相信那肯定是相当不愉快的经历,大约是经历过产道挤压的痛苦,人类对于狭窄的通道总是有一些畏惧.



想着这些事情,我下意识的又用手电照了一圈四周.



刚才的混乱把整个房间弄的杂乱不堪,一片狼籍,可见我们刚才惊慌的程度,还是没有袁喜乐.这里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就在我想到四个人的时候,我的脑子突然又跳动了一下,又发现了一点异样,而且这种莫名的异样,非常的熟悉,似乎刚才也有过.



我再次照射了一番房间,在疑惑了好久后,突然就意识到了异样的所在.



我刚才认为这里剩下了四个人,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第四个人就是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陈落户,但是扫射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有看到过他了.



我站了起来,颓然的心情又开始紧张,手电再次反复的照射,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我几乎崩溃的意识到:陈落户也不见了!!







那一刻我真的崩溃了,血气上涌,再也支撑不住,感觉一阵头昏脑涨.人摇摇欲坠,直想坐倒在地上.好在马在海将我扶住,他们问我怎么回事情。我结结巴巴的叫出来,几个人再次变色,手电的光线马上在铁舱中横扫,马在海大叫“陈工”。



这种累加的刺激犹如一个幕后黑手设置的棋局,一点一点的诱导我们的情绪走向崩溃,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在闪硕的手电光斑中,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我们当时在想什么,我已经无法记忆,但是恐惧是必然的,现在想来 ,当时我们碰到的是一种人力无法解释的现象,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是害怕消失还是害怕被一个人抛弃在这里?这一切都陷入到了混沌的情绪中。



我们敲打着铁舱的壁,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声的呼叫,趴下来检查地板,凌乱的铁舱变的更加混乱。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的,坚固的毫无破绽的墙壁,让我们的心中的更加的恐慌。



一直折腾到了我们筋疲力尽,副班长第一个静了下来,我们才逐渐冷静,马在海抓着版村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而我则头顶着墙壁,用力狠狠的撞了一下。



这一切,已经失去次序了,天哪,难道这里有鬼不成?



三个人再也没有话,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我们能听到互相沉重的呼吸声,气氛,可以说当时我们的脑子都是空白的,根本没有气氛可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激动过后,潮水一样的疲惫,向我们涌来。

  



那是一段长时间的头脑空白,我并没有睡着,但是那种疲倦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在我的地质勘探生涯中,经历过很多次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情况,但是身体的疲劳可以靠身体自己的调节,我们都是解放初出身的人,在我们的童年,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难以想象的艰苦劳动,所以身体的劳累我们并不在意,而这种精神的疲倦,却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不过,这样一段长时间的冷静与休息,却确实使的我们的心境,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也也不知道确切是过了多久,我想大概是冷汗收缩带来的寒冷让我清醒了起来,又或许是饥饿。



我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自己手里的手电,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想自己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有已经在这准封闭的铁舱内,呆了多少时间了?



没有天黑天亮,这里的一切都混乱不堪,我也没有手表,那个年代,手表是属于家用电器,连打火机都是限量供应的,何况手表。



随着各种感觉的回归,我又开始思索,几乎是强迫般的,整件事情开始在我大脑里回放,我连阻止都没有办法。



后来我对老猫说过,在这整件事情中,那个时候的考虑,我认为才是真正的考虑,可以说当时我考虑问题的方式,开始是真正的开窍了,我一直认为我之后能在业有现在这些小成,这一次的经历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这里要插一段说明,在我们那个年代,也许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其实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都特别的单纯,考虑问题的方式非常的直接,这也和当时我们只能接触到非常有限的信息有关。你可以让你们的父母回忆一下当时的电影,样板戏,都是非常简单的情节,好人坏人看长相就能分清楚。所以,当时的我们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太过复杂的问题。这也是十年浩劫为什么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原因。



我一开始,大脑里全是那两个人消失时候的景象,满是晃动的手电光电,我头晕目眩,强迫自己不去想,而转向对这整件事情的思考上来。



这肯定是一个不一般的气闭舱,或者说,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古怪,在这1200米深的地底深处,几十年前废弃的日本人残留设施内的古怪气闭舱里,有两个大活人,在绝对不可能消失的情况下,突然不见了,我假设这个命题存在,那么在我们注意力涣散的那几分钟里,我们的身后,在我们没有注视着他们的情况下,这个气闭舱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苦苦的回忆,当时哪怕是一点能让我感觉到不对的感觉。



第一次袁喜乐的消失,是在一片黑暗当中,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找手电上,没有去听四周的任何声音,可以说当时袁喜乐可以利用那些时间做任何的事情。



第二次陈落户,是在半黑暗当中,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通风管道口,我们的身后同样是一个完全的视觉死角。



可以说,他们失踪的时机,实在是太完美了,都是在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个地方之后,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就有了一个自然而然的荒唐念头,难道在这个铁舱里,只要你一走神,四周就会有人消失吗?



这实在是荒谬绝伦的事情。



不过,想到这里,我突然就浑身一寒,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的这种状态,不也是走神吗?我猛的惊醒,忙抬头去看四周,去找副班长和马在海。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黑暗,不知道何时,他们的两只手电光点,竟然已经熄灭了,而我在发呆的过程中,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那是什么时候发生。



一股未名的恐慌顿时又燃烧了起来,我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呻吟声。



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他们也不见了!



想到这一点,没来由的,我在那一刹那就突然陷入了极度的恐惧,整个人都害怕的收缩了起来,一口气在我的胸膛出了出不来,下也下不去。我马上勉强发出了一下叫声,我自己都无法辨认出我在说什么,只可以勉强称呼为一声声音。



没有任何的回应,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似乎真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脑子顿时又开始发炸,刚才歇斯底里换来的片刻镇定顿时就消失了,我努力又喊了一声,同时一下子打开了手电。



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会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铁舱,在这地狱一般的废墟里,我一个人被遗留在了这里,被困在一个漆黑一片的密室里,外面是有毒的雾气,而和我同来的人犹如鬼魅一样的离奇消失。这实在是太过恐怖的境地了,如果真的如此,我恐怕我会立即疯掉。



当时,所谓现实和小说的区别,往往也是在这个地方,小说趋于极端的环境,但是现实中的情况,往往不会把人逼到那种地步,我的手电一打开,就看到马在海几乎凑在了我的面前,一长马脸犹如死人一般惨白,似乎在摸索什么,把我吓的大叫起来,同时他也被我吓的一下往后缩了好几米。



另一只手电亮了起来,朝我照来,我看到了铁舱另一边副班长正疑惑的看着我们。



我松了一口气后就大怒,问:你们在搞什么鬼,关了手电一声不吭的干什么?



马在海给我结结实实吓了个半死,说不出话来,副班长马上解释说,他想着两个人不见的时候,整个铁舱的都是基本黑暗状态,他在想,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机关,在一片漆黑的时候会打开,所以让关了手电找找,当时他说的时候我也关了手电,他以为我也在找。



我当时肯定是走神了,一点他说话的印象也没有,此时看到他们两个人还在铁舱里,才再次松了口气,对他们说,刚才以为他们也不见了。



两个人都脸色发白,很能理解我的感受,显然他们自己也有这样的顾虑,不过正规的军人到底是和我不一样的,这种事情,他们只是放在心里。



我于是问他们,那有没有在黑暗中摸到什么?马在海就摇头。



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常理来说,在光亮的时候都发现不出的破绽,如何可能会在黑暗中发现?但是副班长这样的能够想到这些应该已经很不错了,那个年代的工程兵并没有非常高的文化水品,最多在他们的专业上受过一些训练,最典型的就是当时的英雄铁道兵部队,有一句老话,就是铁道兵三件宝:铁锹,洋镐,破棉袄。很能体现当时特种工程部队的状况。



我们坐下来聚头到一起,都是一脸的严肃,我对他们说别慌别慌,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人包成一团,要再有人不见,我们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几个人点头,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我们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形势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肚子里强烈的饥饿感也告诉我,我们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现在无法去思考那些。但是面前的两个战士,让我安心。



在唯物主义的指导方向下,我们在深山中遇到过的很多奇怪的事情,都可以在事后用很牵强的理由的解释,不过,确实在很多的情况下,最后我们发现这些牵强的理解是正确的,这里面有多少是妄加的,有多少是正确的,谁也说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恐怕单纯的以唯物主义来解释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脑海里开始想着,如果袁喜乐和陈落户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而我也活着回去了,那以后该如何对别人讲述这个故事?



而这鬼魅一样消失的两个人,现在又在哪里?是完全消失了,还是到了其他的地方?



我抬头看向四周,刚刚进来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铁舱在这里的意义,这个几十年前的日军基地,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一个铁舱在这里,我觉得只是同样的陌生而已,我从来没想过是否这个铁舱是不是同样也是这个基地内十分特别的地方。



这铁舱用是来做什么的呢?我突然想。



看这里的摆设,这里好像是一个临时的指挥室或者避难室,这个铁舱位于大坝的中层机房的一角,一个完全由铁皮修筑的舱室,外面由过度用的准备室,表面上看上去,这里是用来在毒雾上升的时候,临时避难用的铁舱。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日本人在这里经营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局面,巨大的大坝和战斗机,这些几乎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出现在了这个巨型天然岩洞的尽头,他们的目的我们现在根本窥探不到,那会不会这个铁舱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我站了起来,看着四周的铁壁,突然就有了个疑问,这铁舱的铁壁的后面是什么?混凝土,还是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站起来,第一次不是去敲,而是用手去触摸这个铁壁,这里的锈迹坑坑洼洼,犹如被强酸溶蚀过,可以看到铁壁的外面,曾今有一层白色的漆的痕迹,只能说是痕迹了,因为连指甲盖大小的漆面都没有了,铁壁冰冷冰冷的,我一摸到,所有的温度瞬间给吸走了。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太冷了!这温度,犹如冰冷的地下河水的温度,冷的让人吃不消。



我又把耳朵贴上去,去听铁壁后面的声音,此时副班长和马在海都非常诧异我的举动,其中马在海就问我怎么了?



我举手马上让他别出声,因为我这一贴上去,已经听到了一种令人费解的声音。



我一开始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但是随即我就知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出现我的大脑里。



我听到的是水声。不是水流激打岩石的那种咆哮,我很熟悉这种声音,因为我家是渔民,我知道这种声音,是在吃水线下水流摩擦船壁的那种沉闷的“梭梭”声。



这个发现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非常的诧异的又听了一段时间,确实没错,是那种声音。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铁舱在是在机房的上方,我清晰的记得水面在我们的脚下好几层的地方,铁舱的四周不可能有水啊,这里是水坝“背水面”,就算在这过程中,水闸关闸蓄水了,暗河水位上升,水位也不可能满上来这么高。



我把我的发现和马副班长他们一说,他们也很奇怪,都趴上去听,也都听到了,马在海苦笑说:难道我们现在在水下?



我拿起他刚才用来勾衣服的铁杆,用力砸了一下铁壁,碰一声给我砸出了火星,但是声音非常的沉闷。一点金属空鸣都没有。



四周好像真的全是水。



我愕然起来,此时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我突然就想起了这铁舱外面,是一块巨大的铁制墙壁。



那就是说,显然这铁舱的装置,是独立于整个大坝的混凝土结构的,这个铁舱是被一个巨大的四方形铁盒子包起来的。天哪,我拍了自己一个巴掌,心说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上面去。水坝里是什么装置需要这样的东西?那太简单了,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一种设备需要这样的铁皮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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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4: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沉箱



在某些三四十年代日本人修建的大型水坝中——比如说松花江的小丰满,发电机组都处在水下十米左右的地方,到达发电机的技术层就需要一种特别的升降机,这种叫做“沉箱”的装置是也在大坝建设的时候用来运输大型的电机零件,一般在大坝测试完成的时候会拆掉,如果不拆掉则一直作为检修时候到达大坝最底层的唯一通道使用。



在我脑海里,只有这种巨型的升降机是完全用铁皮包住的,它的外壁是正方形的混凝土垂直管道,里面包着钢筋加固的铁皮板。



这种升降机一般不在泄洪的时候使用,因为泄洪的时候,整个大坝的底层完全是泡在水里的,降到下面也没有用处,但是我当时看到这个铁舱,突然就意识到,会不会这个铁舱是焊接在这种巨大的升降机上的。



我们进入的时候,那块铁墙其实就是升降机的入口,我们进入了铁舱之后,其实就进入了那升降机的平台上。



想到这里,我突然茅塞顿开,一下子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我想起在铁舱里听到的我以为是大坝受压发出的声音,和各种奇怪的响声,现在想想就感觉不对,那似乎是轮轨摩擦的声音,难道我们进入这平台之后,这平台竟然动了?



现在又听到了铁舱外面的水声,心说难道在我们进入铁舱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启动了这台升降机?我们不知不觉的,已经降到了大坝的最底层的水下了?



这只是我一个推测,想完后我觉得很荒唐,如果真的是这样,何以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但是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之混乱,要说觉得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样,我也不敢肯定。



另一个我觉得我可能是正确的原因是:我想着想着,发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袁喜乐和陈落户的突然失踪,倒是有了一个极端合理的解释了。



我的注意力投向了铁舱内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是我在刚才恐慌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我此时自己都有点奇怪,为什么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事实上,这个地方是最有可能让人消失,可能性远远高于那个饭盒一样的通风管道口。



这个角落,就是铁舱的气闭门,也就是我们进来的那道门。



我走到门边上,看着门上的孔窗,窗外蒙蒙黑,隐约能看到一点点的光,现在看来,不像是外面透进来的,而是我们手电的反光,整体情况似乎和我们刚进来这里的时候一样。



我看着这门就发呆起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刚才之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门,是因为我们认为这门外是骇人的毒气,所以,袁喜乐和陈落户,如果他们是从这门里出去,不仅他们会死,我们也肯定会受牵连,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门一打开,无论是闻到味道,还是毒气侵入,我们都必然会发现。所以既然我们都没有死,那这扇门绝对没有开过。



但是,按照我刚才的想法,如果我们所在的铁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沉入到了大坝的底部,那外面就可能不是毒气了,那在刚才的应急灯熄灭的时候,袁喜乐完全可以在黑暗中打开这门出去,陈落户也是同理。



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注意门的方向,这完全有可能办到。



问题是,我推测的前提正确吗,门后确实没有毒气?



我把我的想法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副班长和马在海听,马在海马上摇头说不可能,在他看来,这种说法有太多的破绽了,这么大的东西如果真的下降过,这个铁舱里的人不可能没有感觉。而且,袁喜乐何以能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门的位置呢?副班长低头不语,但是看表情显然也是同意马在海。



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我想了一下,心说确实是这样。



事实上,如果我还原整个过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还有一些很难解释的部分,首先就如马在海说的,袁喜乐如何在黑暗中清晰的知道门的位置,接着就可以衍生出,她是如何在黑暗中避开所有人混乱的手脚,在我们身边毫无声息的通过的,她又不是猫。



这是一个反命题,也就是说,在我们认为黑暗蒙蔽了我们的双眼,放走袁喜乐的前提下,我们必须解释袁喜乐是如何解决同样问题的?



不过,这看似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我看了整个铁舱内的布置后,就发现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在整个铁舱的中央,有一张焊死的长条形的铁皮台桌。



台桌上是我们弄的凌乱的纸和无法辨认的碎片,但是可以非常明显的看到,桌子的一头是袁喜乐蜷缩的角落,另一头就是那道气闭门,而当时我们再混乱,也不会爬到这桌子上去,当时只要踩着这个桌子就能非常迅速的到达气闭门。



而陈落户就更容易解释了,毕竟当时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通风管道里。



不过马在海听了我的解释就去看那铁皮桌,却发现整个铁舱已经乱的根本无法还原,现在去看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也就是说,我的想法根本没有实际的根据。



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下子也有点无所适从。



现在想来,我当时的说法其实并没有缓解我们的紧张感,反而让我们几个平添了许多的烦躁,因为确实当时我的话已经影响了他们,他们也开始动摇,但是这样一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变成了很可能是作茧自缚的情况,那到黑漆漆的铁门后的情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梦魇。



如果这后面真的如我所说,没有毒气,那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打开那道气闭门,看看这大坝底部的空间,是什么情况,袁喜乐和陈落户又跑到哪里去了?



但是,如果我错了呢,那我们打开这道门,不是等于自杀吗?



当时,想着这些让人发狂的事情,三个人都看向那道铁门,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在一种精神上的煎熬中度过的,因为最令人无奈的发展,就是毫无发展,我们在铁舱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得不在角落里进行大小便,臭气熏天,这样的环境下,四周的一切却好像永恒一样完全凝固了。



没有人提出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所有人都看着那到门,其实,我们知道,现在的问题,打开这门就马上有答案。



这其实就是唯物论和唯心论之间的一种斗争,看的是我们选择哪一方,作为一个当时虔诚的共产党员和解放军军官,我们当时的选择应该非常明确,但是实际,当时的焦虑却丝毫也不比普通人少,反而中间还参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如此说说你也许无法理解我们的苦闷,因为单纯从几个男人的角度,特别还是我们这种农民阶级出身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一个有屎尿臭味的封闭空间里,呆上几个小时,并且饿着肚子。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如果说这件事情有一个期限,比如说一天,或者一个星期,我并不会觉得这有多困难,更何况如此的事情还被冠以任务的头衔,那比拖到印度去打仗要轻松很多。



但是事实上,让我感觉到如坐针毡的是,我们在这里的困境是无限期的,也就是说,只要你不打开那扇门,这一切就将继续下去,直到我们死亡。



这实在是要让人发疯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要炸掉了,而我烦躁到这种地步时候是非常少见的,在这之前就几乎没有。



我们一开始先是讨论,然后就是坐立不安,安静了一阵子,然后又烦躁一阵子,我和马在海都轮流去看看孔窗,又去摸摸铁壁,做着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副班长则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种令人窒息的烦躁与抉择,我们整整做了七个小时,最后,是副班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气闭门的边上,一下抓住了轮盘门栓。接着就往外开始拧。



副班长当时的表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很想形容那是镇定与坦然的革命大无畏精神,但是事实上,我知道他也和我们一样,心里到了极限,而他们这种战场下来的人,看惯了生死,在某些关头往往更容易做出决定,所以他第一个做了选择。



轮盘门栓弯到一半,我们那时候刚刚意识到他想开门,我做了一件相当窝囊的事情,竟然想冲上去抱住他阻止他,不过还没有动作,副班长却自己停了下来。



他的表情很冷静,转头对我们挥了一下手,说让我们靠到内壁,如果有不对,他还可以马上关上门。



马在海这个死心眼就是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副班长说他这就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区别,凡是上过战场的,都知道不会去干那些白白送死的事情,因为活下来才对祖国有价值。马在海不听,给我死死拖住,副班长后来烦了,呵斥了一声别吵了,马在海才安静下来。



我和他退到内壁,看着副班长,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没有犹豫,猛的一转门栓,从门内发出一声相当轻微的“咯吱”声,一下子气闭门的四周猛的就一缩,门悄然就开了一条缝隙。



我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当下整个人就一震,那一瞬间的时间,三个人都僵硬了,时间都好比凝固一样,而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似乎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和开门之前没什么两样。



我摒着呼吸又等了好久,发现真的似乎没事了,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对了。



我松了口气,马在海和门口的副班长也长出了口气,我刚想说谢天谢地,突然副班长整个人一松,一下子软倒了在了地上,接着门给他一带开了大半。我一惊间,就看到外面一股汹涌的雾气瞬间开始涌入这个铁舱。



我脑子嗡的一下,心说我命休矣。



那一刹那,从半掩着的气闭门后,我看到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浓烈的雾气从黑暗中迅速的涌了进来,然后发散腾起,好比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正在侵入这个铁舱。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限,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定了,背后冰凉的铁壁,退无可退。



也许给我更多的时间,我还会感觉到后悔和气愤,因为自己一点根据也没有的推论,一下子把自己和战友推入到了这样十死无生的境地,这最后几秒的恐惧远远大于最后死亡带来的伤害,我应该会狠狠的摔自己一个巴掌,然后抓掉自己的头皮。



然而,根本没有那种时间,只在我意识到不妙之后十秒内,涌入的雾气已经逼到了我的面前。



当时马在海早就冲进浓雾中似乎想去扶副班长,我知道这是徒劳的,那雾气扑面而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用力往铁壁后压去,想要再多活哪怕一秒。



这同样是徒劳的,我闻到了一股冰凉的味道,接着我整个人给裹到了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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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5: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雾气



我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是否应该摔倒,或者口吐白沫死去了,这种感觉现在想来非常奇妙。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刹那,想的东西倒不是死亡了,这有点让我很意外。



当然,我最后并没有死去,既然我在这里把这些经历写出来,想必大家都会意识到这一点,我之所以在把这段经历写的如此清楚,是因为这一段经历对我的成长或者是蜕变起了相当大的帮助,不能说是大彻大悟,但是至少是让我成熟了。事实上,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我才理解修炼出老猫的那种人的沉稳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没有死呢?



我在雾气中等死等了十几分钟,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那是寒冷开始侵袭我的身体,我的毛孔开始剧烈的收缩起来,热量极速给抽走。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死亡的前兆,但是当我越来越冷,最后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接着我张开了眼睛,发现浓烈的雾气竟然在我面前稀疏了,我能够大概看清楚前面的情况,马在海背着副班长站在门的边上,也是一脸疑惑。



没有毒?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接着我就突然感觉太可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一直在和自己的臆想做斗争吗?



但是这里的雾气却和很稀薄,而且冷的要命,感觉又不对。



那门口显然相当的冷,马在海缩着身子,看了我一眼,就缓缓将气闭门完全拉了开来,接着我们的手电都照到了门口面的空间。



雾气腾腾,手电光什么也照不到,只有滚动的雾气,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雾气确实是无害,副班长似乎是力竭晕倒了,一路过来,他一直是精神压力和体力透支最厉害的人,又受了伤,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发作,终于晕了过去。



马在海背着他,我们收拾了装备,一前一后的踏出了铁舱,踏入到了雾气之中。



雾气确实是无害,副班长似乎是力竭晕倒了,一路过来,他一直是精神压力和体力透支最厉害的人,又受了伤,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发作,在刚才开门时候,精神紧张到达了极限,一松劲,终于晕了过去。



马在海背着他,我们犹豫了片刻,就收拾了装备,一前一后的踏出了铁舱,踏入到了雾气之中。



我无法形容我看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因为前后左右全是雾,朦胧一片,手电照出去没几米就停止,而此时我们的手电暗淡,已经只能勉强使用,事实上在这种光线,就算没有雾气,我们的眼睛也看不出去太远。



这种雾气大部分积聚在我们膝盖以下,白色浓烈,往上就迅速的稀薄下来,我们一动就开始翻滚,好比走在云里,而且铁门外极度的寒冷,冷的才出来几妙,我就感觉下肢无法静止,冷的只有动着我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种冷已经不是寒冷的地下河水所能比拟的了,我们缩起身子,有点惶恐的看向四周。



冷却的气温让我很快思绪恢复,只是感觉,我已经发现这种雾气并不是我们在外面的看到的那种沉重的灰雾,而只是冰窖中常见的那种冰冷的水汽。只是这里的温度应该远远低于冰窖,因为是在太冷了。



我们取出睡袋,批在身上,勉强感觉暖和一点,我跺了跺脚,感觉脚下是铁丝板,很滑,冻着一层冰。而我跺脚的声音,竟然有回声,显然这是一个比较空旷的房间。



这里是哪里呢?我越来越迷惑,大坝的底部应该是什么,不是应该沉的发电机的转子吗?怎么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



我们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脚下的铁皮和铁丝板发出有节奏的震动声,越往前走,雾气越稀薄,很快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脚下,那是一条类似于田隆的铁丝板过道,过道的两边是混凝土浇的类似于水池的四方形巨大凹陷,有点像工地里烧石灰的工地,只不过修筑的正规了好多,凹陷里面应该是冰,而冰下黑影错错,一个一个有小犊子那么大,不知道冻的是什么。



手电根本照不下去,我踩了一下,完全冻结实了,水深起码有两米多,看样子是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继续往前走,越走越感觉冷,大概走出去有五十几米,我都想回去了,马在海也冻的直哆嗦,这时候我们看到前面的“田垄”尽头,出现了在上头看到的,同样的铁壁,同样有一道气闭门开在这铁壁上。



只不过,这扇门上,结满了冰屑,厚厚的一层,地上有大量的碎冰,还有一根撬杆靠在那里,想必是很短时间内有人用这样的简易工具打开过这冰封的门。



我上去看了看碎冰的情况,确定是不久前造成的,长出了一口气,心说难道袁喜乐真的是按照我推断方式跑出来的?这门是她开的吗?



我拾起撬杆,刚想插到轮栓里开门,突然我就看到那轮栓咯噔了一下,自己转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接着,那轮栓开始缓慢的转动,我瞬间意识到,后面有人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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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6: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整理一





当时,我给这突如起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随即和马在海两个人退后一步,我条件反射的就举起手里的铁杆防卫,马在海则侧着身子,贴到了门边上的墙上。



门随即就给缓缓推了开来,在我还在猜测里面出来的会是袁喜乐还是陈落户的时候,一张黝黑的大饼脸从里面探了出来,看了看我们,接着我们几个,包括大饼脸的主人都愣住了。



我足足花了一分钟,才认出门后探出来的这张黑脸就是王四川,倒不是因为我的反应慢,而是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整个人就好像从屠宰场里出来的一样,满脸都是血茄,额头上的皮都翻了起来。而且,脸上黑的很不自然。



他看着我们,似乎也无法反应过来,过了好久,他才大叫了一声,“老吴,你他妈的没死啊!”



我上去一把就把他抱住了,眼泪就下来了,接着马在海也认出了王四川,顿时也哭了。王四川大概身上有伤,给我抱疼的就叫了起来。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王四川没死,真的是太好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中奖一样,不过流眼泪到底是不光彩,我用袖子擦掉,大量了一下他,就问他怎么回事情。



他的身上比脸上好不了多少,衣服都焦了,而且我拥抱他的时候,闻了一股焦臭味,他大骂了一声,说他在电机房踩断了根电缆,差点烧糊了。



之后的情况和我们经历的差不多,但是他应该是爬上了水坝的另一头,那里有一幢大概三层楼高的水泥塔,塔的顶上是探照灯,应该是照明用的建筑,从塔顶有铁桥通到大坝上的一道铁门,里面就是和我们看到的一样的电机房,和我们不同的是,他进入的那个机房似乎是配电室,里面横亘着无数巨大的老旧电缆,绝缘皮都冻化开裂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后这些电缆还通着电,一脚下去,直接就给击倒了。
  
  当时他形容的很有趣,说是自己先闻到了烧肉的味道,接着就感觉人飘起来了,从脚底麻到头顶,再接着就给直接弹飞了,摔到地上,照道理应该很疼,但是当时他的脑子里只有那烧肉的味道,他太饿了。
  
  我看着王四川给我比划的电缆粗细,又一次觉得不可思议,我的想法中,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大坝,只需要很小的发电机组就可以满足照明或者其他的需要,但是王四川给我比划着电缆的粗细,很显然这里的发电机功率相当的高。
  
  这让我不禁要想,这里需要这么多电干什么?那些多余的电是输入到哪里去的?不过这个疑问只是在我大脑里闪过,我就忘记了,并没有深想下去。
  
  王四川万幸没有给电死,之后大坝泄洪警报等等事情,都和我们经历的一样,而那配电室里也有一道铁制的墙壁,触电之后他恶心呕吐,有很长时间人是在混沌的状态,只好躲近铁舱里休息,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一直到现在,开门就遇到了我们。
  
  我听完后,拍了拍他,感慨他的命大,也亏他的身体魁梧,如果换我,肯定已经完全焦黑了,死了都快一天。
  
  几个人又蹉跎了一番,说实话,看到王四川之后,我突然整个人放松了,在现在的小团体里,我对马在海这样的新兵是很不放心的,副班长又是伤员,而且明显又责任心但是应变能力不强,我其实变相就是这个团体的复杂人,这无形的压力很大,但是现在碰到了王四川,我感觉他能为我分担很多的压力和责任,所以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王四川遇到了我们,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说完后,他就问我袁喜乐的事情怎么办,我们说的这么玄,他真有点不相信,但是在这种情况,他又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事实上,袁喜乐和陈落户的事情,我和他一样的无知。
  
  从他的叙述来看,我感觉这个大坝应该是一个对称结构,两边都有一个“沉箱”升降机,表明大坝的两边,都有安置电机的水下机房,我就算最少一边两台电机,一台主一台副,也有四台,当时的情况下,中国的工业极度落后,几乎没有电灯,(你可以查考小兵张嘎中的城乡,非常的真实,就是解放后很长一段时候,我们生活的环境也还是这样,特别是农民),这样的电量可以支撑一个乡镇了。
  
  马在海说起来,这样的大坝,应该是从两边开始修起,最后在中间合拢,他跟着苏联人的时候,听过这种方法。
  
  王四川就纳闷了,问我们现在在大坝的哪个位置?
  
  我心说沉箱能够到达的最底层,应该是大坝用混凝土灌装电机的地方,但刚才走过来看的时候,显然不是,外面巨大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不知道冰冻着什么。







我和王四川这些人,相识其实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要说真正的友情,当时还是没有的,可以说我们后面的那些铁关系,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磨砺出来,所谓同经历过生死才称兄弟,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无法不提提这些事情,退休之后回想之前的那些经历,那些活着和死去的战友朋友,我才发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拥有这些回忆,有很多时候我也很感慨,年轻时无论再叱咤风云也好,老来谋一间窄屋,打几个字,写几个故事,能做的也似乎只剩下这些。



在我书写这些故事的这段时间里,故事中一个和我铁了二十几年的兄弟离去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在我还在书写他年轻时候传奇的时候,他就这么悄然的睡去,我在昨天才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的家人说,他走的很安详,这让我非常的欣慰,半夜书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会魂归哪里?他知道我已经说出了这段故事了吗?



我希望他回去了,回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洞穴里,在哪里牺牲的战友也许都在等着我们,我真的也有点想他们了。



长话短说,当时和王四川的重逢,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必然,因为大坝的结构使然,要么就干脆死在暗河里,一但登上大坝,那么按照这样两头通的设计,我们迟早会遇上,不过是你遇上我,还是我遇上你的问题。这在当时我并没有想到。



不过王四川并不是我们的救星,虽然他可以在精神上为我解除不少的压力,但是在业务方面,他并没有带来多少的改变。不过有他在,我确实是最大程度的镇定了下来。



当时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



这里所有的人,伤的伤,晕的晕,没伤的也又冷又饿,不是危言耸听的说,我们当时所处的状况,如果换上现在的小年轻,肯定早就崩溃了,我所说的疲倦和饥饿在我们当时看来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对于现在这种生活品质来说,那是相当严重的过劳,附近又是情况不明,说实话,回头想想,我们所谓的猜测和推论,鬼知道对不对,这里谁知道是不是大坝的底部,说不定这里已经是地狱了。



我冷静下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们必须要回到大坝上去,毒气必然有散去的时候,想想袁喜乐能够回到离洞口如此近的地方去,我们也应该可以,只要我们没有像她那样丧失神志,那我们回到洞口的机率会很高。



我的想法,既然沉箱会沉下来,自然也能升上去,当时我问王四川他是怎么启动沉箱的,他却说不上来,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我疏忽了这个问题,这个沉箱是怎么启动的?任何的升降机都有一个电闸,但是光秃秃的铁舱内壁,显然没有这样显眼的装置。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而且是比较合理的可能性,就是这种沉箱和旧社会大型老矿井用的升降机一样,开关在升降机的外边,有一个专人负责,为什么这么麻烦的设置,因为那时候的矿工一般都没有人权,为了控制矿工或者当时叫做包身工的活动空间,防止他们逃跑设置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是谁拉下了下降的电闸呢,我想到这里就感觉冷汗连连,难道这大坝内,有我们之外的其他人?



这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这个人必然是可以看到我们,然而他并没有任何和我们接触的表示,而是在我们进入铁舱之后,悄悄的把我们沉进了大坝的底部,那意图是什么?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这个另外一种可能性,我是不想去承认的。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升上去,我们的结局是如何,想来也不用我来说。



我们在这个铁舱里犹豫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还是王四川的一番话提醒了我,他说,按照我刚才的说法,袁喜乐和陈落户消失的唯一唯物主义解释,就是他们跑进了外面的巨大冰窖里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进入到这个2号铁舱里来,如此说来,他们应该还在外面。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王四川的责任心是我这辈子最钦佩的品德,也大概就是因为他这种一个都不能少的品德,让我感觉有安全感,但是当时的情况,我却不认为去寻找袁喜乐是正确的,因为我的想法,不是我们丢下了他们,是他们丢下了我们。



不过如果铁舱无法上升,那不管我们怎么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搜索外面的坝底空间。看看那里有没有出路。



王四川最后说服我的说法是,我所形容的袁喜乐的行为,说明这里的事情袁喜乐肯定经历过了,她的神志又不清晰,那她刚才的行为,很可能就是在重复她上一次逃跑的过程,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她能带我们逃出去!



这话确实是相当的有道理,当下我们就决定了,按照王四川的说法,搜索袁喜乐和陈落户同时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再做打算。



这个时候,副班长还是昏迷不醒,我们知道他这种状态不能再受冻了,让王四川留下照顾他我又感觉不妥当,于是让马在海留下,我和王四川去。人少点速度也快。



说好之后,我们大致吃了点东西,紧紧把睡袋裹在身上,集中了几只手电的电池,就正式出发。





大概是因为那层冷雾的关系,我们一开始以为外面的空间会很大,因为能见度极其低,看不到光线的尽头,所以有这样的错觉。我和王四川哆哆嗦嗦的沿着我来时候的铁丝板田垄又走回去了一段,已经看不到2号铁舱的舱门。



王四川第一次出来,注意力都给外面混凝土池里冰冻住的黑色影子吸引了,他不时候停下来,想用手电照出厚冰下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但是这里冰的通透性实在不好,加上冷雾的散发,要想在冰上看清楚冰下的东西确实是不可能的。



我一边一边看,这一次比来的时候看的更加的仔细,心里也疑惑这个地方是日本人用来干什么的,这么低的温度,显然已经低于地下水的温度,这里肯定有制冷用的压缩机,当时还没有冰箱的概念,冷冻压缩机都是大型用于冷库的,而这里,很像一个水产用的冷库。



我们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王四川提议我们走上边上混凝土池和混凝土池中间的“纵向”田垄,这些长条的混凝土突起一直通向雾气的深处,走在上面虽然比较难保持平衡,但是比踩着冰走要现实。



我们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犹如走钢丝,一点一点的向雾气的深处走去。



离开那条铁丝板的正规田垄,让我多少有点心虚,因为这个东西就好比一条生命线,离开了这条线,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那是很漫长的一段行进,大体是因为实在太冷了,或者是走的太小心,我们其实走的相当的慢,所以实际走了多少时间我们也没有把握,只觉得是路走了很长,期间因为太过寒冷,而且四周全是雾气,也没有什么可以讨论,也就一直没有和王四川说话,到了后来神志都有点恍惚。



最后,是王四川先停了下来,他其实走在我的后面,他叫住了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排排很大的大概半人高的影子。我们加快了脚步靠近,很快就发现,这个空间的边缘到了,那些影子是靠墙安置的不知名机器,上面全是冻霜。很多很多的管子从这些机器里衍生出来,插入到混凝土水池的冰里。



这些机器的上方,都有很多的标识牌子,王四川把几块上的冻霜敲掉,发现都是编号,机器上是“冷-03-A”之类的字样,一直排列着,而管子上则是复杂的多的编号,似乎是标识这些管子是负责那一个混凝土池的制冷的。



我猜测这些就是制冷用的压缩机,我们顺着边走,感觉到这里冷的离谱,都有点受不了,牙齿开始打战。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开在混凝土上的大型门洞,用的扭矩门栓,有一道厚实的铁门半掩着,门上全是白霜,王四川踢了几脚,这门几乎纹丝不动,厚度惊人,我看着这道门,就感觉到很眼熟,不过一时间没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等王四川掰掉门上的几块霜,露出了门上的字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



那门上写着很大的



53 谋略



是和我们在暗河的第一段从石头下挖出的那到大铁门一样,几乎一模一样的,当时老猫的朋友说里面是引爆炸药的地方。



我心里说难道这后面也是引爆炸药的地方?心里觉得不是很可能了。



门刚好了开了能容纳一人进入的缝隙,整扇门其实已经和边上的混凝土冻成了一个整体,轮轴处的霜冻硬的惊人,想要再开一点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口气,和王四川鱼贯而入,里面的温度比高一点,所起雾气特别的浓,不过往里走了几步就好多了,我们定睛观瞧,门后是一个铁皮的走道,很高,横宽都和门齐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来运送大型东西的通道。我们往里再走,铁锈的味道越来越浓,并且脚下感觉不太稳。



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前方一片漆黑不见底,连手电都照不到尽头,这让人有点恐慌,就在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深入的时候,王四川又发现了东西,他拍了我一声,指了指墙上,我转头一照,就照到边上的翻着无数铁锈鳞的铁皮上给人用手搽过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印迹,铁锈片落了一地,而我们在地上也看到了清晰的脚印,而且有两对。



这些痕迹相当的新,我顿时兴奋起来,看样子,似乎是找到袁喜乐的线索了。







跟着这些痕迹,我们加快了脚步,一直往通道的深处跑去,同时手电不停的扫射四周,唯恐错过什么,大概跑了半只烟的功夫,我们终于从出口出来,来到一处平台上。



平台的上下方都豁然开朗,上方相当的高,出现了钢结构的横梁。往下面照的时候,另人吃惊的场景出来了,只见下面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吊装车间,两根巨大的铁轨卡在车间的地板上,犹如两道巨大的伤疤,特别的显眼。







由平台边上的铁丝蹄子,可以下到下方的吊装车间,下到下面之后,更加感觉到这个车间的巨大,到处都堆着器械,老旧的积满灰尘的篷布盖这一堆又一堆的东西,头顶上吊着起重用的钩子,二十多年时间的荒废在这里倒不是很显眼,至少没有严重的铁锈味。



后来我们才发现,在车间墙壁的踢脚线位置上,也有相同的换气装置,显然其中的一些二十年来还在运行,使得这里常年保持着干燥和洁净的空气。



我们打着手电,有点不知所措的在里面搜索,日本人在东北留下的建筑,少有保存的如此完好的,大部分都在离开前焚毁了,这里的情况实在有点奇怪,难道日本人当时离开的过于急促了吗?



不久我便在一段墙壁上,看到了大量黏贴上的东西,咋一看很像大跃进时候的卫星招贴,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日文的计划表,以及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结构图,这些图纸上都有少许的霉斑,整个已经发黄酥软了,一碰就整片整片的往下掉。



我不敢多手,一直用手电照着,往前看去,偶而有几张战争的宣传画和黑白照片夹在这些里面。



我对王四川就说,这里肯定是小日本组装“深山”的地方,当年分解深山运下来,显然需要分解到最小的尺寸,重新组装的工作可能持续了好几个月,在这里,那些零件要重新保养,上油,然后组装成大型的组件,比如说发动机起落架等。



虽然不知道这些结构图是不是深山的,但是这里的大小和设施基本可以证实我的推断。



王四川说,那把这些东西运到上面去,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升降机,我们得去找找,说不定那就是出路。



我们边走边看,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墙上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块挂在墙上的木板,上面贴满了黑白照片,大大小小的,有合照,和单人照,都是电视上的那种小日本的军装,都带着可耻的笑容,这些可能是他们在这里过什么节的时候拍摄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块木板对于他们是什么意思,只是其中的一张,引起了我的兴趣。



那张照片上,我看到了十几个中国的劳工,骨瘦如柴,他们正拖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是从水里拖出来,还有一半在水里,黑黑的好像一团水母,一个日本兵在边上查看,因为照片太模糊了,我实在无法看清楚这些人在看什么。



我刚想叫王四川过来一起看,却发现他也在叫我,他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正在把一块篷布掀开,表情非常的不妥当。



我忙走了过去,他正好把那篷布扯开了一般,我看到篷布的下面,有一只惨白的人手。





篷布扯开之后,我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篷布内是分段的钢筋,和水泥锭,一具穿着工程兵军装的尸体,夹在两对钢筋的中间,我们将他搬出来的时候,发现尸体已经完全僵化了,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温度,整个人硬的犹如石头。死了肯定有段时间了。



翻过来看,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呈现惊恐的表情,眼睛瞪的几乎要鼓出眼眶,这又是一张年轻的脸。我认不出他是不是和我们同期进来的四只队伍中的人,不过看尸体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还是袁喜乐队伍中,这样算我们发现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个人了,两个死了,一个疯了,那其他的人,又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说,又牺牲了一个,我当时想,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主要是因为这个战士太年轻了,我总认为让这些还没有真正开始享受生命的孩子冒险,非常的不公平。



王四川并不多愁善感,他们蒙古族对于生命的流逝相当看的开,表面上他总是说自己是唯物论者,其实我认定他心里还是个纯种的蒙古人,他总认为死亡是受了长生天的召唤,回到苍狼和白鹿的草原上去了。



(这样的超脱并不是不好,不过我后来和他讨论的时候,总是和他说,一个人对于死亡越超脱,也意味着他对于敌人更无情,你们的成吉思汗可以屠尽一个民族,也许在心里,他只是认为自己把这些弱者送回到天上去了,但是王四川当即反驳我说,秦始皇对于死亡并不超脱,如此怕死的人照样杀人如麻,你的论点更本就不成立,与其如此,不如超脱一点的好。)



尸体上凝结着大量的血,几乎半个身体全是,王四川感觉有点不正常,我们解开了尸体硬邦邦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背上有两个大拇指粗的血洞,皮的翻了起来,作为军人,这种伤口太熟悉了,这是枪伤。



他竟然是给人用枪打死的。



王四川的黑脸也白了,这太不正常了,如果说是任何的意外死亡,我们都可以认为是正常的,毕竟洞穴勘探,以及这里这么复杂的环境,意外死亡是难免的,特别是这些没有经验的新兵,这勘探不同于打仗,有经验和没经验,有时候就是一个生一个死的区别。



但是,如果他是给人用枪谋杀的,这性质就完全不同,有弹孔就有开枪者,也就有开枪的理由,但是在这里?谁会开枪杀自己的战友?



日本人?是在是不太可能,但是又不能完全排除,因为那个时候,离他们撤离只有二十年,如果说当年新的关东军补充进来的学生兵只有十几岁,那现在也只有三十多,不过这里是在不像是可以生活人的地方,一路过来没有见到一点生活的痕迹。



那难道真的有敌特?



当时自然而然我们同时想到了这个东西。并且心里都慌了起来。



王四川想着,突然就把尸体搬回到钢筋中去,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既然敌特在这里杀了人,肯定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把尸体用篷布包了起来,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那么他知道自己瞒不下去,肯定会向我们下手,他有枪我们肯定死定了,所以我们要重新把尸体盖住,这样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会出现,毕竟混在我们当中,存活的几率大上很多,而我们也可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制服他。



我一听这太有道理,忙帮他把尸体再次藏了起来。



弄了半天,我们才把尸体归位盖起来,王四川说现在要加倍小心了,我点头,心里其实很慌,这种慌比面对着自然障碍要不同的多,我们两个人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继续往里面走。



才转身,我突然就感觉到不对,手电一照,顿时“啊”了一声,整个人一炸坐倒在地上。



原来在我们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探着一张惨白如死人的脸, 直勾勾的瞪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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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没整理一





这样的惊吓,我已经给袁喜乐吓过一次了,然而这一次仍旧没有免疫,主要是这个人贴的我们太近了,几乎就站在我们的身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贴上来,一点声息都没有。特别是他的那张白脸,也不知道是手电光照出来的还是这脸本来就白,这一下子的效果是在是惊骇绝伦。



我和王四川都吓了一大跳,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整个儿就给吓瘫在地上,腰椎儿磕在钢筋上,疼的我差点背过气去。王四川的反应比我慢半拍,也吓的倒退了一步。



忙用手电再去照,却看见那人一闪间,躲过了手电的光斑,突然就猫了下来,朝车间的黑暗处飞也似的跑去了,那一刹那的动作,敏捷的犹如一只动物。



“抓!”我瞬间醒悟过来,对王四川大叫一声,因为我这个时候站不起来,而王四川是站着的。



王四川的做法却和我不一样,他应了一声,叫我照着照着!我忙用手电追着那人的,接着他自己掂量了一下子自己的手电筒,吆喝了一声,对着那人就扔了过去。



我看着那只手电划过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弧线,狠狠的砸在了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人的膝盖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地,一下又想爬起来,但是显然打的极重,他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看到王四川施展他投掷“布鲁”的技艺,对于在中蒙一带混着人,我多少听过一些关于蒙古人投掷布鲁神乎其神的描述,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用于“狩猎”的时候,这种技艺施展起来竟然如此有美感。



王四川后来告诉我,他投掷的方式是“吉如根布鲁”的方法,如果他想用力气,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手电的运动轨迹,只能听到破空的声音,不过这样那人的膝盖会给完全打碎。真的好看的是另一种用来打飞鸟的布鲁,他的安达中有一个高手,比他厉害多了。



不过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已经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撞进篷布罩的物的堆放区里,里面连绵了一大片全是叠在一起的篷布,他往里面一钻,就不见了踪影。



我和王四川也追了进去,地上全是固定篷布的绳网,很容易绊倒人,王四川一边往里面闯,一边就扯掉边上物资的篷布,看看他是不躲在下面。



那些篷布里都是罐头和一些瓦楞片一样的装置,类似于过滤网,还有很多的油箱。这些军用物质堆放,都是物资放在浅舱板上,然后批上篷布后四个角用麻绳网或者铁丝包紧。一看就知道是空降用的打包方式,德式的物资底盘十分明显。



当时中国的15军用空降技术都是苏式的,但是很多民间,比如我们在内蒙古戈壁上接空投物资的时候,其中有一些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德制底盘,所以我认识,不过这种底盘数量很少,怎么说呢,各方面都优于苏联的,想必当时老毛子是留了一手。



很快一直追到很里面,走进了物资堆放区的深处,满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篷布堆儿,近的地方寸步难行,远的地方黑影错错,犹如迷宫一样,我心说糟糕,这下难找了,这个时候,王四川却对我做了个别出身的手势。



我朝他手电照的地方看去,只见我们的左边,有一块篷布,很不自然的凸出了一块,还在不停的颤抖。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王四川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用力就掀掉了那块篷布,然后我定睛就向扑上去。



没想到篷布一扯起来,呼一下一大层灰就从篷布下面吹了起来。接着一个白影就从篷布下窜了出来,一下把我撞倒在地上,混乱间,我被呛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剧烈的咳嗽,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王四川大骂了一声,就似乎去追他去了。



我心里一边骂一边一边挥手把眼前的灰甩开,忙眯着眼睛看他们往哪里跑了,却发现两个人竟然都没影了,我大叫了一声:“王四川!”刚想随便找个方向去找.



这时候,鬼使神差的,我忽然眼角一撇,人就顿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停住了。



我就看到,给王四川扯掉的那块篷布下面,露出一个我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初始我还不肯定,等我一边拨开灰尘,一边走进把篷布全部都掀开之后,心里就激动了起来,我看到在这块篷布下面,有一张军用沙盘,一座已经被压坏的木质大坝的微缩模型,镶嵌在沙盘之上,同时,一架微缩的深山,架在大坝内部的“水面。”上,四周吊车,机架,大量的细小装置,一应俱全。







所谓沙盘,不知道各位了解不了解这种东西,抄一段说明:它是根据地形图、航空像片或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关系,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



被篷布盖住的沙盘,有可能在暗河上最后组装飞机的时候,用来模拟吊装过程的,如此巨大的一架轰炸机,在一个地下空洞中最后组装自然不可能想在厂房中那么方便。



那座沙盘可以说是一个精细与粗糙的完美结合体,就单个其中的模型来说,粗糙的难以置信,全部都是用木头和木板随意雕刻,大概有个样子就行了,然而,就是这么粗糙的模型,其涵盖的内容确实十分惊人的,这么多年下来,要我回忆起所有也不可能,我记忆最深的只有已经损坏的大坝,和一边的深山。



从整个沙盘的地势上,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因为巨大的水量冲击,这里的暗河的宽度惊人,而原本的地质裂隙样的刀切地貌已经给冲击成了比较平缓的暗河河床,日本人在水里下了大量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在水下垒起了一个架空的巨大平台。



平台之下有过滤网的水道,可以贯通暗河的水,而平台上,架着大量的设备,其中让我吃惊的是三根架空的铁轨,长长倾斜向着虚空的方向架着,犹如一门三管的高射炮,对准了虚空里的目标,铁轨下用的是三角结构的,整个结构犹如被放倒的高压电塔,而“深山”就停在铁轨的后方,三条铁轨末端,也就是“炮口”最后的高度,恰恰高出大坝大约一半左右。



边上高高低低大小的指挥台,功能掩体,吊车,小轨道,我们过来时候的水下拦截暗网都有清晰的表示,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四川说的他被拦停的沉沙池入口。



看到这样的设施,我已经满身的冷汗,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但是此时我才最后确定,小日本他娘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深山”开到那个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



日本在二战时期拥有相当的航空母舰起飞经验,虽然当时我并不完全了解这些事情,但是,从沙盘上搭建的复杂结构的起飞设施来看,显然“深山”从这里起飞,日本人是认为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想起了淹没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残骸,心中充满了疑问,心说既然如此,日本人在这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么,那架深山到底有没有起飞呢?而且,为什么现在的水下,堆积了如此多的缓冲包……我也没有看到那三根铁轨啊。



想着,突然闪电划过大脑,我直觉得一股巨大的凉意从我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脚跟。



我想起了那架飞机残骸的样子,特别是它的机头,我清晰的回忆起来,那架“深山”的机头,是背向大坝的!



天!



也就是说,这架沉在水中的“深山”残骸,并不是没有起飞废弃在这里的,而是,天,它不仅起飞了,而且已经从深渊中飞回来了!









对于在洞穴中起飞一架重型的轰炸机,我并不了解这种操作需要多少的精确计算,对此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轰炸机要从那片深渊中返航,并且降落,这个难度我是十分理解的。



首先要控制飞机的机动飞进暗河口,就已经是相当困难的操作了,而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完成降落,对于飞行员的要求是超高的,降落跑道的长度不是问题,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主要的问题是这里的高度实在是不容许一点点错误,否则直接就是坠毁。



日本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感觉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准备让飞机安稳的降落,这么多的缓冲包,显然早就做好了飞机坠毁的准备,他们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飞机。而且,看飞机最后的样子,他们的确也这么做了,从深渊中返航的那架“深山”确实是完全损毁了。



我想着那片令人心悸的虚无就感觉到毛骨悚然,小鬼子真是敢干,那么,那架“深山”的驾驶员,在深渊中,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呢?



我没有驾驶过飞机,但是想着飞行在地下1200米下的,无边无际的地底深渊中,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正在臆想着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王四川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灰头土脸的提溜着一个人,那个人给他扭成了一个极端不舒服的动作,王四川的力气极大,一般人给他扭住是完全挣脱不开的,那人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给王四川拖死尸一样拖了过来。



我忙走过去,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骂了一句,哎呀,真不容易,这家伙比兔子还跑的快,乌漆抹黑的,老子差点就给他跑了。还好老子眼神也不差。



我用手电去照那人惨白的脸,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样子。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面无血色,浑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他本身就这么多湿,如今正用极度怨恨的眼神盯着我,满眼都是血丝,整个人都在颤抖。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个人和我们之前碰到的袁喜乐和那几具尸体都不一样,这个人没有穿工程兵军装,他穿着是列宁服,看样子不是当兵的,他这样的打扮,更像是所谓的中科院李四光他们那时候的打扮,像是下派的专家。



我们搜索了那人的衣服口袋,结果搜出了他的工作证,得知这个是叫:苏振华,果然是地质部的人。



“看样子,第一批人的组合和咱们不同,确实规格高多了。”王四川沉下脸来说。



袁喜乐是苏联撤走后相当于擦苏联人屁股的中坚人物,相当于土地革命时候的王明博古,地位非同一般,而地质部的人肯定是搞政治工作的,虽然不一定是地质专业,但是最起码也是直接负责于几个老头子的人,相当于特派员。类似于当年苏共派到中国来指导工作的李德,我虽然很讨厌特派员这种身份的人,但是当时只要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能看到这种人的身影。



我叫了几声那个人名字,但是那个人还是那样瞪着我,好像对我有着极端的仇恨,我掰了掰他的脸,就发现他和袁喜乐一样,也好像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



好嘛,又找到一个疯子,我心里想,第一只队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人不是死了,就是疯狂了。



王四川也很无奈,问我道:“咱们拿他怎么办,这小子犟的和牛似的,我一送手他肯定跑,咱们难道要绑着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想要么先把他送回到2号舱去,让马在海看着他再说。



刚想说话,那个苏振华突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一嘴不知道哪里的口音,那句话说出来我一点也听不懂。不过当时王四川的脸色就变了,显然听懂了。



我问他他说的是什么,王四川脸色有点怪,低声说那是蒙古话,意思是:“影子里有鬼!”。





这句话是苏振华在我们面前说的唯一一句话,看他说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诅咒,自此之后,他就再没有说过话,只是用犹如要把我们生吞活剥的表情死死盯着我们。



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影子里有鬼,这句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你要光说有鬼,我也许还能理解,但是影子里有鬼?哪里来的影子?这里手电光照射下,这么多的影子重叠,难道里面都有鬼?而鬼又是什么概念?



不过说到影子,我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外面冰窖中冻在水池底下的黑影,这些东西确实让人有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我想着,也许苏振华讲的,是那些影子吗?



无法再想下去,小鬼子的地下基地里死了这么多人,要有鬼魂存在的话,这里有鬼实在是不稀奇,但是我们是唯物主义者,绝对不会承认鬼魂这种事情。



和王四川合计了一下,王四川还是说要么把他带回到2号舱,让马在海看着他,我们继续再搜索,这里的情况,看来有门,而且你看这里这么多东西,我们应该好好搜索补给一下,我们的状况实在是不太好。



我心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把这小子带回去了,我回去把马在海他们带过来就行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生点火,我们回来时候就能取暖烧水,这里比那2号舱要好的多。



王四川一想也是,就让我先去,这里他来弄,这里这么多的油料,生火还是很容易的。



我裹了裹衣服,让小心点,这里说不定有炸药,你别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炸没了。他大笑说自己在草原打篝火的时候我还在睡炕呢,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照着原路,一路小跑重新跑上那条铁皮通道,接着从铁门出去,就循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刚才追苏振华的时候,身上出了汗,现在冰窖里的温度一下来,我那个难受就别提了,当时我脑子里一门心思就想着快点把马在海他们带过来,然后喝热开水舒服一下。



此时我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这么短的一条路上,我还能出什么事情,一路凭着记忆力往回跑,但是我跑着跑着之后,就突然发现,四周变的一模一样了。我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我跑了十几分钟,发现四周还是冷雾弥漫,一望无际的冰田,我就明白了,他妈的来的时候没做什么记号,我竟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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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没整理二





那一次的迷路,对于整件事情,也是相当的重要的一个环节,而那次的迷路,后来想来是必然,因为在如此空旷的地方,视野又如此的不清晰,我们来时候一点都没有意识记忆来时候的走向,现在走回去也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所以走到后来发现陷入到了雾气之中找不到方向,是几乎肯定的。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我根本也没有在意,只是在最初的几分钟感觉到有点懊恼,当时我很疲倦,如此一来,显然要在这个冰凉的地方呆上更多的时间,这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情。后来,我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向前走。



我当时的想法是,只要继续往前走,中间的铁丝板田垄,或者墙壁,我至少能碰到一样,有了这些参照物,我就能决定下一步的走向。



而我走了有两三分钟,也如我所料,我很快看到了结满了霜的混凝土高墙出现在雾气的尽头。显然我刚才可能转弯太早了。



我在那里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就转弯走上另一条垂直的混凝土田埂,开始顺着墙的方向走,2号舱应该在前面,此时我已经冻的有点抗不住了,于是加快了速度。



当时的情况,因为墙根的地方,都是巨大的给白霜冻住的机器,且大量的管道电缆从哪里延伸出来,插入到冰里,所以整快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霜堆,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些冰堆下面埋的是什么,这些大大小小的管道都压在我走的那条田垄上,使得这一条的田垄比其他的田垄高出很多,崎岖不平,相当的难走,这里是低温源,也使得田垄边上的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霜。



这样两个条件,使得我最后是走在了冰面上,因为结了霜,冰面并不是太滑,而且也比较好走。我走的越来越快,也没有看脚下的冰,我也不认为这里的冰面会发生什么变化。



可是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大概往前走了才十几分钟,我的脚就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就在我停下来的时候,突然我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一溜坡。竟然往下摔了去。



情急直下我反身就顺势坐了下来,一屁股蹲到冰上,好在下落的势头不大,竟给我硬生生坐住了。忙往身下一看。



只见我脚前的冷雾中,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黑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一块冰田,不知道为什么,给人挖出了一个深坑。







不过仔细看时候,就发现那个冰坑并不大,大概只有解放卡车头的大小,远用不上巨大那个形容词,我感觉它大,只不过突然看时候一下子的错觉,但是这个坑确实很深,应该已经挖到了混凝土池的底部,里面雾气渺渺,手电照不清楚,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显然,这里有人进行了一项破坏工作,在冰上打洞我们都做过,在入冬时候,大兴安岭钓鱼都要打洞,如果冰层太厚的话,破冰是相当的苦难的,眼前这个坑要敲出来,我可能想象需要多大的力气和时间,而且不太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我摸了摸冰坑的边缘,发现显然是用蛮力砸的,有裂缝,心里就疑惑,这是谁干的?



难道是苏振华他们?



想想有点可能,袁喜乐的队伍到达了这里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在发生变故之前,他们必然有一番探索,看着这里奇怪的冰窟和冰下的影子,应该会有人提出来挖开来看看,要是我们这一只队伍没有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完整的到达了这里,相信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一下子来了好奇心了,心说这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有没有挖出来?



想着,就蹲下了身子,把手电探进坑里,想看看能不能照到什么。



我的性格是偏谨慎的,所以当时没有一丝念头跳下去看看,如果王四川这里,说不定下去了,这也是万幸之一,手电照下去之后,我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下面的影子,只是很奇怪的发现,似乎是挖掘到了一个地方,就草草的停止了。



这是相当容易分辨的,因为你挖掘冰坑,因为冰的硬度你不可能像地质钻孔一样平均的挖掘下去,肯定是先砸一边,然后从这一边开始向四周延伸,所以如果是砸到一半就停止,坑底是极度不平整的。



我看到那坑底的情况就是这样,挖的乱七八糟,但是,能隐约看到冻在冰下的影子,已经露出了一点,显然当时挖掘到那影子之后,他们马上就停手了。



我越来越好奇,心说为什么不继续挖了。



当时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跳下去,但是2米左右的冰坑是相当危险的,下去就很可能上不来,冻死在里面,东北有一种陷阱就是这么挖的,熊掉进去坑壁只高过它一个头他就爬不出来了。



正在犹豫是先去找马在海,还是先下去看的时候,突然我就感觉到身后有风吹过来。



你知道在那么寒冷的情况下,突然有风吹来,即使只是十分微弱的风,人也十分的敏感,我冷的打了个寒战,就想转头去看。



可没等我动,突然就有人在我背后狠很的一推,我本来就蹲的不牢,一下子我就给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了坑里。





这是头朝下摔的下去,慌乱间我马上蜷曲起身体,用手护住脑袋,好在我的身手还可以,连撞两下到底上,七荤八素下还能分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马上翻起来往上看去,心说是哪个混蛋暗算我!



没想到头刚抬起来,突然一大堆冰块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砸了我一脸,我被迫马上低下头,再次护住脑袋。冰块一下子就拍在我的后脑上,冰凉的碎屑直往我的后脖子里钻。我心里大怒,甩着头想顶着冰块抬起来,可才抬了一半,又是劈头盖脑的冰块,这一次数量更多,重量更大,有一块猛砸在我的后颈上,差点砸的我晕过去。



当时我马上就明白,对方是想用冰块埋住我,在这种环境下,这就是想制于我死地。



我心中大骇,搞地质虽然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但是遇到有人要杀我还是第一次,难道是埋伏在这里的敌特看我落单,要找我下手?随即就大怒,心说那你不用枪而是用这种方法就大错特错了,我虽然是一个技术兵,但是那年头当过兵的哪个是好惹的?好歹我也是扛过沙包跑过5公里的。



想着我就抓起一块边上的冰,就狠狠朝冰块跌落的地方扔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了扔到,扔掉之后马上接着再扔,几下冰块的落势就减缓了,显然推冰下来的人在闪躲我扔上去的冰块。



我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马上用力踩着冰壁往上爬,才爬了几下我心里就一沉。



太滑了,根本无法着力!



我脚刚踩上去根本一点缓冲都没有就滑下来。



妈的!我一下就急了,大吼了一声就发狠往上一跳,这一下我一下子就趴到了坑岸,可还没用力把整个人抬上去,就看到眼前黑影一晃,下巴猛的给人踢了一脚,人直接又摔了下去。



这一摔比刚才摔的重多了,疼的我眼前一黑,抓在手里的手电都掉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却看到了对方的衣服。



摔到坑底,我一下就愣了,那是什么衣服,天,我心里缩了起来,那是日本人穿的军装。







日本人?



这真是一个让我极端恐惧的发现,难道想把我活埋的是一个日本兵?



早想就和王四川他们想到过这个,这里荒废了不过二十年,如果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当时的日本残兵确实可能存活下来,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太低了,一路看来,这个暗河实在是不适合生存。



这一瞬间的想法是一闪而过,我就再次给推下来的冰块一下埋了半截,外面的人显然改变了策略,想一下把那些碎冰全推下来,直接把我埋死。可惜冰块已经冻在了一起,他想一次性把我干掉是不可能的,然而我想在乱冰之中爬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因为冰屑的寒冷,我的脑子极度的清晰,当时马上就想到这样下去不行,我上不去就是一只死狗,对方埋不死我,也足够有时间想其他的办法杀我,这事情不能这么下去,不然对我不利。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可想,难道是装死吗?



这时候我落下的手电一下子给铺下来的冰块埋住了,如果看不见我就更要命了,我条件反射,一边用力把双脚挣脱出冰堆,一边蹲下把手伸进碎冰里去摸。



没想到这一摸,我没有摸到了手电,却摸到了一个手感奇怪的东西,我抓了一把,一下人就咯噔一下,心说糟了。



我一下子不再管头顶上的暗算,一边用左手护头,一边开始叭啦脚下的碎雪,因为虽然刚才的手感让我不太肯定,但是我还是感觉我可能摸到了要命的东西。



刚才的手感,是一个圆锥的顶部,冰冷冰冷,和周围的冰一样的冷,只是露出一点,好比一个冻在冰里的铁坨,如果换了别人,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异样,但是我就不同,因为我在学校里,去佳木斯实习的时候,曾经就在那里的冰蚀洞里摸到过这东西。当时我们吓的半死,一队人几乎是趴着从洞里出来的。



啪了几下手电就给我扒拉了出来,我抽出来用手电当工具继续挖掘,很快坑底重新给我挖了出来,一只黑色的圆锥体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我早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可是实际看到的,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真的是一枚弹头。



因为露在冰上的只有一点,无法判断冻在冰下的整个弹头是什么口径的,但是肯定不是九二炮的炮弹,这弹头大的多,应该属于某种大口径的重型火炮。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挖掘的人为什么只挖出了这一点就不挖了。这他妈的要是我我也不敢,这枚炮弹引信盖都拧掉了,要是当时再一铲子下去,保准全部炸飞。脑子一想就浑身发紧,心说真没想到这冰下冻的竟然是这种东西,那如果外面那么多的冰池里全是炮弹,这里能冻有多少枚?



看大小,伍仟枚是肯定有的。



可是,当初日本人为什么要用冰冻住这些炮弹呢?



头上一大块冰的砸下来,结束了我的思考,上头的那人还在不停的把冰推下来,我无暇再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心里也多了很大的顾虑,忙扒拉了碎冰把弹头埋了起来,想着必须脱身,把这个事情通知王四川他们。



暂时不知道这么的是什么弹头,如果是普通当量的弹头,那日本人把这些炸弹堆在这里,肯定是有准备过把大坝整体炸毁。



在爆破工程学上,大坝这种堡垒一样的巨型混凝土建筑是极其难以炸毁的,你用普通小当量的炸药,几乎不会对破坏大坝起一点作用,当年国民党准备爆破小丰满的时候也遇到这种问题,要彻底毁掉一座大坝,像这样在大坝的最底部堆积大量的炸药是最有效的做法。那我们呆在这里,简直是呆在火药桶上,实在是不安全。



但是,现在我的处境,却又是一个难题,此时我不得不拱起身子,保护这下面的弹头不给大块的冰块压到,这样就乱成一团,更别说脱身。



这实在是让人要发疯的经历,就好像你的把柄给人抓到了,人家打你你又不能还手,但是你又极度的不服一样。



僵持了十几分钟,我的身上已经冻僵了,整个身体几乎都给冰掩埋了。可还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一口气上来,就什么也不管了,扯起块冰往上再扔,就对着上面大喊:我抄你个王八羔子!这下面有炸弹!你他娘的再扔老子让你一起死!



上面用一块飞砸下来的冰表示回答,我低头躲开,还想再骂,这个时候,忽然上面就安静了下来,一下子没声音了,接着滑冰也停止了。



我隔了好一会儿,又大骂了几声,发现没有反应了,这才有点反应过来,用手电开始往上照,已经照不到人。



走了?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心说他会不会看这样太慢,回去拿凶器去了,忙用力扯身把脚拔出来,此时底下全是碎冰,一踩整个人就捂下去,像雪地一样,踏了两下,发现无法着力,这个时候,就有两道手电从上面照了下来。



我抬头背光看不到人,但是就听到了马在海的惊呼:“是吴工!”



我心里顿时就一安,忙对他们大喊:“当心!这里有日本人!”



马在海没听清楚,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副班长的声音,他是听懂了,但是显然没理解。



马在海伸手将我拉了上来,我浑身都是硬的,就问我怎么回事?



外面有风,我冷的瑟瑟发抖,忙用手电去照四周,但是哪里还有那个穿日本军装的人的影子。



马在海是在副班长醒了之后,被副班长训斥之后才出来找我们的,副班长的意思是,他们工程兵部队跟着勘探队下来,就是要保护我们几个工程师的,为什么要保护我们,因为我们是国家的人才,需要牺牲的时候他们工程兵应该冲在前面。不然他们下来不是还给我们填累赘。



如今竟然是两个工程师去探路,工程兵在窝里睡觉,这个脸谁丢的起?于是逼着马在海就出来找我们。



我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挺感动,但是这样的想法显然有点太过于阳刚了,不过当时那场合,我也没说什么。



我将刚才的事情和副班长他们说了,他们都感觉不可思议,马在海说真有日本人,那这事情就复杂了,咱们真得小心点,抗战都胜利这么多年人,还给日本人杀害就不值得了。而这冰下的影子竟然是弹头,他们也想不到。



我们在四周稍微搜索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个日本人的痕迹,副班长说不妥当,有可能对方不止一个人,刚才看到我们的手电光,就逃跑了,等一下说不定带帮手来,我们在这里呆着不安全,我们也快离开。



他们既然出来找我们,那我就不用再回到舱里,这省了不少时间,我判断了一下方向,接着马在海背着我就朝那个铁门的方向走。



这一路就走的顺利,回到吊装车间后,我老远就看到了王四川的火光,一想到有火,我浑身都刺痛起来,真想快点过去烤烤。



副班长他们也冻的够呛,几个人一路跑过去,马在海还大叫了一声王工!



我们马上看到篝火边上有个人动了一下,接着我们就看到在一边的帆布后面,十几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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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没整理三





那一刻,我,副班长,马在海三个人,统统吓的遍体生凉,三个人全部僵直在了原地。



刚刚我其实还在半信半疑,是不是刚才看到日本人的军装,是自己的错觉,到底我当时给人踢了一脚,整个一下才几秒的时间,不太可能看的清楚。



没想到没过了多少时间,竟然猛的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这一下子,好比我们穿过了时间隧道,那令人厌恶的黄色大衣一下子让我感觉走入抗战的年代。



但是随即我就发现不对,这几个日本人怎么这么眼熟,看着好像还认识。



再一看,顿时就看到其中一个探出头来看我的日本军官,竟然是老猫!



我讶异中,裴青和王四川已经走了出来,向我跑来,王四川一下接过我,王四川奇怪,问副班长我怎么回事情?



我给拉过去,马上就给脱掉衣服架到篝火边上,这团篝火真大啊,真暖和啊,我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



现在想想,碰到大部队的这种安全感,实在是太好了。



当时,我们几个是衣衫褴褛,老猫他们却一律是整齐的日本军用土黄色大衣,特别是老猫,穿着深色的军官装,配上他那种不阴不阳的表情,像极了电影里的日本参谋官,我给裹上睡袋后,和他两相对望,最后都笑出了声来。接着边上的几个人都笑了。



我就问他娘的怎么回事情,你们这帮老鬼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全部都倒戈成日本鬼子了?



裴青就说你别冤枉好人,我们是敌后武工队化妆的,说着我们又大小。



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在另一个物资仓库里翻出来的,裴青说他妈的他们走的那条路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他们在一个仓库里搜索,刨出来这些衣服,一开始还没人敢穿,后来冻的受不了他们才套上,这一套整个就是一日本的关东军大队。他们自己看着都可乐。



我想起和他们分别的是偶,又问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有没有找到那电报的源头。



我这一问,一下子几个人的脸色都沉了沉,裴青叹了口气,点头说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



说着他就比划着,把他们的过程和我们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里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因为裴青他们只是简要的口述了他们经历,事隔这么多年,要我完全记忆起他说的内容,已经很难了,其中很多的细节我也记不清楚。或者,裴青当时也可能说的不太详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是顺着电缆线一路朝那一条水路——我们这里称呼为“6号-川”,这是日本人命名的名字,稍候就会说道——的深处漂去,和这座大坝所在的这一条“0号”在地理上是主流和支流的关系。



我们自落水洞那里分开以后,他们一直往内漂流,和那个老唐分析的一样,到了落水洞之后的一段,电缆以及水下的铁轨,都意味着这里已经是废弃前日本人的活动密集区,这里的地势以及周围的环境,都趋于平缓,前进下去,越来越顺,没有一点阻碍。而日本人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样化。



大约一直往内,漂流了四十分钟之后,暗河的河底就呈现出一个向上的趋势,河水越来越浅,不久,他们的前方就出现了大量突出水面的浅滩,再往里去,浅滩越来越多,在前方连成了一片,暗河就到此为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连绵的岩河滩。



刚开始的岩河滩上也有水,但是无法在上面行进皮筏艇了,他们只好趟水下来,裴青他们就发现,“6号-川”挂在暗河顶部山岩上的电缆,从这里就开始分叉。



河滩是一个斜坡,他们往上走,很快就走道了干燥的地方,爬到河滩的顶上,河滩后面就是一个很大的溶蚀山洞,里面相当平坦,但是一片狼籍,刮下的钟乳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电缆,地下全是用防水帆布遮盖的一堆一堆的东西,他们掀开帆布,里面是堆满了文件的写字台和通讯器材,其中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大量的电缆,从粗分到细,地上顶上到处都是。还有临时床和很多的木箱物资。他们的日军军装就是在里面找到的。



溶洞的尽头还有大量的叉洞,有些里面堆满了东西,有些就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是大量的电缆还是延伸到了这些叉洞中去,显然里面也有着需要用电的设备。



裴青说,老唐根据整个布局分析,“6号-川”尽头的这个地方,是整个暗河洞穴工程的通讯枢纽,也就是老式电话系统的接线中心,这个接线室由我们过来时候的落水洞小型发电战直接供电,且这个洞穴相当隐蔽,在战时可以保证一定程度的隐秘性。



从里面的情况来看,日本人没有销毁文件,而是把这些东西完整的用帆布盖了起来,显然撤离的时候日本人没有想过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一切情况又有矛盾,实在是想不通在这个地下基地最后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接到的到底是什么命令。



草草观察了一番后,他们就开始顺着电缆,开始寻找点响落水洞发电站的电报源头,老猫认为很有可能早于我们的第一批勘探队幸存者就在这个地方等待救援,就吹起了提醒哨。



但是凄厉的哨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最后还是老唐和那个电话兵检查线路,在无数的插头中才找到了那条电话电缆,他们扯着那条电缆一直过去,最后发现它一直延伸,竟然是通往洞穴深处一个叉洞里去的。





老唐带着人进去,大概深入到叉洞中去二十米,就闻到了腐臭味,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发报室,里面有一台自动发报机,而边上的有一堆靠墙盖着帆布的东西,裴青掀开后,发现下面是三个死人。



这三个死人,是两男一女,男的中有一个老人,他们都批着日本人的土黄色的大衣,但是里面穿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解放军军装,三个人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整个发报室充斥着轻微的腐臭味。



把尸体翻过来后,裴青发现这是三张陌生的面孔,看穿着,的确应该就是老猫判断的幸存者,但是很可惜并没有幸存,而且牺牲了有一段时间了。



搜索队非常沮丧,他们将尸体从发报室里抬了出来,裴青就把还在自动发报的电报机停了下来,老唐后来想找出这三个人的死因,查看了尸体之后,发现尸体的牙龈上有黑线,与我们在落水洞看到的尸体一样,似乎是中毒死的。



老唐当时认为,可能他们当时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并没有立即死亡,其中某个人编写了电报之后,他们一直等在这里,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撑到最后。老猫就摇头说不可能。



那是因为这三个人都给盖在了帆布下面,如果是老唐说的这样,应该有一个人会死在帆布外,既然三具尸体都给盖住了,他们肯定还有一个人幸存了。



当时一只勘探队的编制人数并不确定,但是不可能很多,特别是对于勘探区域未知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预见勘探队的人数应该是在5~10之间,在当时的情况下,除非是超大型的勘探任务,否则也就是这么多人。



那么第一只探险队死亡的人数,老猫他们当时统计的是三人,加上幸存的袁喜乐,以及老猫说的幸存者,还有应该有少数人没有找到,老猫相当的头疼,一边让其他人继续搜索四周的溶洞,一边就和老唐在一边商量对策。不过他们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裴青也没法去听,并不知道他们当时的决定是什么。



这洞穴深处的洞系相当的复杂,当时的搜索相当的不顺利,老猫带来的工程兵也大多是新兵,老唐是个软蛋,也就是技术上谁都服他,也能打,但是一有事情他没那种感染别人和他一起豁出去的魅力,所以他带的兵四处跑,发现那些洞都深不可测,有些还是垂直向下的,最后都退了回来。



他们最后困在了那里,骂也骂不动,老猫自己本身也是个阴阳怪气的人,此时也完全没办法,这一批人只好就地修整。而此时我已经在顽固的副班长和不要命的王四川带领下摔进了巨型暗河“0号-川”。



我对带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但是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下来,也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带好兵,真正的军官,大约应该是副班长那样固执的执行命令,勇猛的犹如王四川,且又狡猾的犹如老猫,这样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修整了多久,而如果不是老唐发现了那电报室的问题,老猫可能已经宣布任务失败,回来找我们汇合了,那我们也就不会在这个大坝内的吊装仓库里汇合,出现刚才那种啼笑皆非的场面了。









其实在裴青和我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里面似乎“讲不通”的地方,但是你要理解当时裴青是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来讲述这整个过程,当时普通话教育普及了几年,我搞不清楚,反正效果还没有出现,裴青的语速又快,我在听的时候并没有精力听懂每一个细节。不过这个“讲不通”的地方,在他们收敛尸体的时候,给老唐这个“钉子精神者”发现了。



问题就出在那个电报室上。



抗战时候的电话系统,虽然简陋,但是已经可以实现短距离的通话功能,而当时的无线电报主要用于超远距离的通信,但是电报的适用范围相当严格,发报机的位置必须在高点,所以一般适用于平原一带,而在山谷之中,因为山脉的环绕,会对信号传输造成相当大的困难,你想山谷之中尚且如此,何况在更加复杂的山洞之中。



所以在这暗河尽头的溶洞内,架设一台发报机,有何用处?实在有点奇怪。



但是,老唐发现,那确实一个正规的发报室,日本人的读码本,以及大量的电报资料都在这里,他们就推测,这一只自动发报机的发射天线,肯定不在这里,可能在地面上,这是用于和其他要塞的联络电报台。



当即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事实上他们都认为肯定应该是这样),那么这只自动发报机发出的电报,将信号传递到电话线上,是否只是偶然?有没有可能当时的发报人,也发现了这个可能,他的目的也许是将信号传上地面去,而我们从电话线路中听到电报,完全是一种故障。



那样说来的话,这信号有没有给人截获?而地面上的723指挥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洞里有危险?



裴青当就把这个问题给老猫提了出来,并问老猫是否在他们下来之前就知道了很多他们并不知道的事情,他直接质问老猫这个问题,这种处事方式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但是在当时的人际关系下是十分正常的。



老猫并没有理会他,他说这谁也不知道,如果发射天线真的一直接到地面上,这么多年风吹雨打,也难保不会早就坏了。



这么说有点打太极,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老唐和那个电话兵就在摆弄那只自动电报机,就在裴青嗓门大起来的时候,带着耳机的老唐就把他们阻止住了。并把耳机拿掉,让他们听。



原来自动发报机除了发报之外,同样有收报的功能,此时老唐为了验证老猫说的陆上天线是否损坏,就开启了机器的收报功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马上从耳机中听到了急促的连续电码。





听到这里我相当的惊讶。虽然通过发报机截获电报不是困难的事情,特别是那个年代还是密文电码时代,不存在跳频的发报机,但是截获电报往往需要相当长的调频准备,一打开收报机就收到电报,这说明这台发报机和对方的发报机有着相同的频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就是两台机器事先约定好的。



裴青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认为这电报肯定是露在地表的天线截获的国内电报,这说明这发报机天线肯定是有用的。



但是老唐和电话兵却已经发现了问题,电话兵努力听码听了十几分钟,发现编码方式完全不对,根本无法听出,接着他们查看了日本人的听码本,发现耳机里的电码频率竟然是日本人的编码。



要知道这是军用编码,就算日本本土的电报能发到中国的内蒙古,也只会是民用的编码,不可能和当初的加密日本电文相同。这马上就变成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在地下1200米处的关东军基地电报室的自动电报机,能收到日文的军用加密电码,而他们却不知道,这电码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无法解释,这电报机肯定有一个天线,这天线在什么地方?



当时他们的推测,就是在我们搜索的内蒙古原始森林深处,肯定还有一处另外的日本人秘密基地,这发报机收到的电报,肯定是来自于那里。



当时所有人都接收这个解释。因为事实上没有其他的解释了。第一,他们认为电报不可能来自地下,因为不符合物理规则,那么电报必然来自于地面上的“天线”。



第二,在1962年,地面上的天线不可能接收到日本本国的军用电码,而且还是使用1942年密码本的电码,所以这电码必然来自于1942的废弃的另外一个地方,这地方也应该在内蒙古。



因为没人懂日本,所以就算有所有的读码本,也没有办法知道这电报讲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电话兵听了相当长的时间,发现电报的内容有点长度,而且也是循环频率,即对方又是一只自动的发报机。



老猫此时倒是放松了,因为虽然没有救到人,但是找到了这段电报,以及这么多的资料,对于他来说,也应该可以交差了,于是他们记录下了所有的电码频率,拆掉了背上了发报机,然后带上了所有的电码本和解码机,老猫准备先返回,让专业人员破译了这段电码再说。看看到底电码里说的是什么。



在收拾那些电报资料的时候,老猫他们却有了一个惊喜,一个小兵在成叠的资料本里,意外的发现了一张工程截面图,这张关键的图纸只有一半能看清楚,在那一能看清楚的一半上,就清晰的画着我们所在的大坝,飞机起飞结构,以及大量的暗河支流信息。



靠着这张图纸,他们通过了所在溶洞的岔洞,进入到了落水洞下的溶洞发育系,在里面跟着电缆穿行了十几个小时,才到达了大坝的一端,来到了那一处暗河濒临的巨大深渊边上。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最终在这里碰上了我们。







事情相当的清楚,我的脑力也理顺了脉络,显然老猫和裴青他们经历的事情相当的轻松,这让我有点懊恼,因为让我们进入到落水洞的是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如果是他们中的一个塞给我的,那我就感觉似乎是给一个不负责的人推入到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不过我后来想想,我们摔入那条巨大暗河之中完全是意外,如果没有发生这种意外,那么我们进入到落水洞下的溶洞发育区,最后会走到哪里,实在不可预测。



我们经历的事情,王四川早已经讲述给了他们听,连队伍中可能有敌特都和他说了,此时老猫的脸色是相当难看的,因为加上他们遇到的牺牲者。可以知道的死亡名单就很长了。



电报室 三人死亡

落水洞发电机 一人死亡

吊装仓库 一人死亡 苏振华疯了

加上之前疯了的袁喜乐



这第一只我们所不知道的勘探队中,我们找到的人已经有了7个人,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我就问老猫,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和我们说一些事情了,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一只队伍到底有几个人。



我一说裴青马上附和,一边的王四川,马在海和副班长也都帮跟着我问,裴青相当的激动,之前他就和老猫吵的相当厉害,这一次我们都站了起来,他就更加的按乃不住了。



老猫和老唐都沉默,他们下面的兵肯定是不知道的,要知道情况也应该是他们两个知道。



两边僵持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最后老猫突然就松了,叹了口气,对我们道:“好吧,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一点,你们不能再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们和我们,都没有好处。”



我就道你说吧,我理解你。我们出去后不会提这个事情。



老猫有点古怪的笑了笑,道:“这只队伍是半个月前进入这里的,一共十个人,4个专家,五个工程兵,一个特派监督员。”



九个人,马在海就吸了口凉气,道:“那么说,我们还有两个人没有找到?”



老猫就摇头,对他说:“不,是一个。”



马在海掰起手指,数了数,道不对,9减去7,不是2吗?



老猫道:“还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我们顿时都吃了一惊,马在海就问是谁?



老猫眯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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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没整理四





我愣了很长时间,好长才反应了过来。其他人也是一样,王四川还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进来过?



老猫掏出烟,点上点头。这些人就乱套了,好几个人脸都白了。



我的脑子还是混沌,可转念一想,突然就想笑,发现这事情其实相当的合理。而且早就有迹象了。



首先老猫在我们下来之前,就知道大校那帮人早就发现了那个洞。起初我以为是他熟悉组织的一些做派问题,现在看来他早就进去过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



第二,在暗河涨水的时候,他能够及时出现,并且能够知道继续往前的通道是在暗河的顶部,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他的经验丰富,此时想,也是因为他进去过了。



这真不知道是我们太单纯还是怎么的,竟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四川刚才还是客气的,此时也忍不住了,不等裴青发难,他就上去一把揪住了老猫,问他道:“毛五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要是不说清楚,别怪我不讲阶级友情。”



老猫不慌不忙,用烟头把王四川的手烫缩了回去,就摇头,对我们道:“对不起,同志,我现在还不能说。”



“毛五月,你他娘的装什么干部!”裴青就跳了起来,要冲上去打老猫,才挨上去,一边的老唐一下就冲上来,把裴青整个人扭成了一个麻花。老唐是练家子,手上力气再轻裴青也受不了,一下子裴青就给扭的哇哇直叫。



我本不打算把事情闹僵,眼看王四川也冲了过去,吓了一跳,以为要大打出手了,不过王四川是去劝架的,把两个人拉了开来,老唐就指着裴青骂道:“你是不是当兵的?充什么知识份子大爷,老猫不说是有纪律在,你他娘的算那根葱,我们听你的还是听团部的?”



这话看似不猛,其实老唐已经在里面提了两点:第一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第二,命令是团部下的。这是暗示我们别问了。



工程兵团团部都搬出来,我是知道老猫打死也不会说了,裴青是那种血气上来政委也敢打的人,我怕他再说什么废话,要给别人定性套反革命的帽子了,忙拦住他让他别说了,两边都少说两句,马在海在边上看气氛不对,忙见风使舵,岔开话题就说:“那不对啊,如果毛工是一个幸存者,那这洞里应该只有一个人了,会不会就是刚才想杀吴工的那个人?”



这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一说有人要杀我,老猫都感觉到很意外,问我什么杀人?我就把刚才差点给人埋死在冰坑里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老猫听完后,皱起了眉头,老唐就问要不要派人去搜搜?老猫马上摆手,道:“不要派,这事情不对了!”





我问怎么不对?老猫就说,按照他之前拿到的消息,这一只在我们之前的秘密勘探队,一共是9个人,而且其中有3个是女人。而根据发现的尸体,我们已经发现了7个人,而据说老猫自己也是探险队的其中之一,那么就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发现,而这一个人,经过性别筛选,可以知道应该是一个女人。



但是根据我刚才形容的袭击我的穿日本军装的人,显然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王四川问我,当时我在被袭击的时候,是否能看清,对方是男是女?



我回忆了一下,就坚决说那肯定是一个男人,长这么大,小时候村里大家打的多了,是给女人打还是给男人打,我总是分的出来的。



那这事情果然就不对了,如果打我的是一个男的,而勘探队没发现的是一个女人,那就说明打我的人不是勘探队里的一员,那么,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多出一个男人来。



难道这基地里真的有日本人?



所有人议论纷纷,但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来,后来裴青就一击掌,对我们道:“会不会是陈落户!这里只有他不见了。”



王四川就摇头,说不可能,陈落户那胆子,怎么可能打人。



裴青说怎么不可能,不是说有敌特吗?这小子一直装的闷声不响的,可能就是敌特!



我此时感觉裴青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激动过头了,说着他又要和王四川吵起来,这时候老唐就摆手,再次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说我和副班长身上都有伤,他们一路到这里也疲倦了,需要修整,这些事情暂时不要想了,让我们休息,他会安排他的人稍微搜索一下这里,等精力恢复过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确实已经相当疲倦了,老唐这么一说,裴青也不好意思再闹,我们都安静了下来,老唐就让我们快休息。



老唐说的是对的,我们在当时再想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各自分开,一下子气氛就松了。



他们已经烧了水和煮了压缩的蔬菜糊,几个工程兵给我盛了一碗,老唐看我冷,就给我加了他带来的辣椒浆,我吃的浑身冒汗,人一下就暖和了。



不过我也困了,吃着吃着,我就感觉眼皮耷拉了下来,几乎要睡着了。



我真的是需要睡眠,以前有人和我说过,打仗的人坐在马背上都能睡觉,我在各地勘探队里奔波,不要说马,四条腿的家畜除了狗我都骑过了,却没有一次能睡着,所以我一直不相信这种说法,但是现在我却相信了,我的困意上来,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都让他去吧,就算是有人要杀我就杀吧,现在我只要睡觉。



然而,我却还是没有能够睡着,因为我看到老猫他们在火堆边展开了很多的图纸。开始查看什么。



我知道那肯定就是这里的结构图,于是强忍着睡意,爬起来凑了过去,问老猫拿了一张看,老唐让我去休息,我说不用,我想看看这个地下基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老猫就递给了我一张。



结构图有点年头了,拿在手里酥软软的发黄,我铺在地上看,这时候王四川也凑了过来,他也对这有兴趣,而且看他精神头很好,他娘的游牧民族的体力就是比我们吃大米的好。我努力集中精神,看到了老猫给我的是整个暗河体系的平面图,我一眼就找到了我们所在的大坝以及0号暗河的表示。







日本人地图的精细程度,让人乍舌,这张平面图上面,暗河的大小支流,清晰无比,我们进入暗河的地面洞口,也清晰的标示在上面,同时我们还看到其他的地表洞口,一共有四个,但是都是在其他的支流上。



整个暗河体系相当庞大,课本上的知识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这个时候就要发挥我们的主观判断能力了。我叫上了裴青,和王四川他们凑到老猫边上,来研究这些图。



暗河的支流一共有7条,其中3号,4号,5号,6号全部都是由2号川发育而来,我们由地表岩洞进入后的就是2号川,从图上可以看到,2号川上的这四条小支流最后全部都是渗入了岩隙,发育中止,没有完全成形为成熟的暗河,尽头也没有蓄水湖。而除了6号川的尽头是日本人的通讯中心外,其他三条支流的尽头并没有日军的设施。



这是一个独立的体系,犹如一颗四枝丫的大树,2号川是树干,3456号是四根树枝。



另外的两条暗河又是另外一个独立体系,1号川和7号川这两条暗河在上游汇聚,变成了大坝所在的0号川。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暗河之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在各条支流之间,可以看到大量的还在发育中的溶洞体系,日本人都清晰的标注了出来,通过这些复杂的犹如迷宫一样的洞系,日本人可以在这些支流之间轻易的来回穿梭。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落水洞小型发电站一样的若干个临时发电机组标示在上面,其中有几个地方的标示符号我们无法辨认,不知道那里是什么设施。



看着看着,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问老猫,他们现在是什么打算,他们没有撤退,反而靠着这些结构图前进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救那最后的女人吗?



老猫摇头,指了指结构图上的一个地方,说:是这个。



我朝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他就指在那座大坝的标识的边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指的是那架“深山”轰炸机。后来才看到他指的原来是大坝的另一边,那一片巨大虚无的地下空洞。



我有点理解不了,那片无垠的黑暗在亲眼看到时候的震撼让人头皮发麻,但是在这张结构图上,只不过是一片空白,老猫何以对这片空白感兴趣?



我把我的问题提了出来,老猫抽烟不语,边上的老唐就接嘴,他指了指结构图上的一条长断间隔的虚线,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然后低声道:“你不是搞工程的,无法理解不奇怪,你先看这条线,我来解释给你听。”



我点了点头,他就继续道:“日本人的标识和我们不同,但是通过线的种类在图纸上出现的频率,我们可以猜出这些是什么线,你看,实线代表的着输电电缆,这种线在图纸上最多,几乎到处都是,犹如藤蔓一样,这些线都是由发电站通出来的,所以很好辨认,然后你看这种点线,这些线的尽头都有电话的图案,数量也很多,说明这是电话线。而这一条长断间隔的虚线,我看的就非常刺眼,因为在整张地图上,这样的线只有一段。这我无法理解,我就想这一段到底是什么线路?”



接着他把手沿着这条虚线移动,最后指了指一个地方:“后来我看了这条虚线的两头,就明白了原委,你看这是哪里?”



我顺他的手指看去,就看到这一条虚线的一端,竟然就是6号川尽头的发报室。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边上的王四川也啊了一声:“发报室,那这条线?”



“对,这条线,就代表着发报室里发报机的发布接受天线,我们一直认为这天线是通向地面,用来和其他的要塞联系的,可是,我仔细查看图纸后,就发现不是这样,这条天线的另一段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这里!”他指向了大坝的外延,天线的另一头就在这里中止,变成了一个米字的标识,一看就知道是大型的天线。



我突然就冒出冷汗,头皮整个儿就发麻了!



他娘的!我在一瞬间就理解了老唐的意思:



发报机的天线在大坝上,对着那片虚空。



他们从发报机里收到了日本人1942年规格的加密电码。



信号不可能来自地表。



那么,他们收到的信号来自哪里,我看着米字的天线标识,知道只有一个答案。



信号来自于那片无尽的深渊的某处。



天哪,二十年前,日本人已经下去了,并发回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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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6 10: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漠苍狼 蒙古篇 四十四, 断点

大漠苍狼 蒙古篇 四十四, 断点


老唐说这些话的时候,说的很轻,但是我和王四川他们还是感觉到无法言语的一种毛骨悚然。



“20年前,一架日本的深山轰炸机,竟然在地下1200米出的暗河上起飞,飞跃了地下水坝,滑翔入水坝之外的巨大坍塌形地底空腔,消失在了那片无边际的黑暗中。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架深山在黑暗中会遇到什么,飞机上的飞行员会看到什么。”



光是这样的事情,已经超过了我的接受程度,现在我们竟然还发现,在那片黑暗中,竟然有神秘的电报传了出来。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随即我就想到了这里的大量堆积的空降捆绑的货物和物资,心里顿时就明了这些东西到底是要运到哪里去的。



老唐说,这个发现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所以他们有必要验证一下,他们下到大坝中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一只天线。如果确实的话,这事情就完全是另一种性质的了。我就问他们有没有找到那只天线?老唐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因为他们无法下到大坝的底层,所以他们才会到这里来寻找继续往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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