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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暗夜千羽》之“传奇”——中国古代的异闻奇事-----林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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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5 22:08: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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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22:24:19 | 显示全部楼层
15车中女子
  
  林素微
  
   大唐开元年间,吴郡有一个士人进京赶考。昼夜兼程,来到京城长安以后,找了一家旅店安顿下来。屈指一算,离大比之期还有些日子,连日伏案温书,又令人神思昏倦,于是,他打算趁着天气晴和,到街上走走。
  
  到底是京城,就连寻常的巷陌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路两旁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各式各样的货品堆成了山,迷人眼目,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店老板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街面上人来人往,讨价还价声和笑闹声充斥着人的耳朵。开阔的街衢之间,不时有官家的车马驰过,马蹄腾起之际,卷起阵阵烟尘。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眼前的一切都令他觉得新鲜。他一边朝四周张望,一边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见前面来了两个身着素色麻布衫子的少年,那两个少年衣着虽然朴素,气度却颇为不凡,以至于在万头攒动的人群里,一眼便能够将这两个人分辨出来。人都说京城是藏龙卧虎之地,果然不假,连这两个身量未足的少年都有如此风神!士人心想。
  
   那两个少年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他的面前。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少年人双双弯腰拱手,朝他作了一个揖,脸色上的表情极是恭谨。然后,也不待他回礼,便直起身来,朝前走去。
  
  士人回过头去,目送这两个少年走远,心里颇为讶异:这两个人他此前从未见过,狭路相逢,竟然对自己施如此大礼,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他才举步前行。边走,边笑着摇了摇头:一定是认错人了!
  
  回到旅店以后,接连几天,又是不分昼夜的苦读,这小小的插曲,他很快便忘到了脑后。
  
  即便大考在即,也得张弛有度,士人给自己定下了温书的时间表,夙兴夜寐,完成了既定的任务之后,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抛下书本,走出房门,想到外面去松弛一下自己一直压抑紧张的神经。
  
  锦绣的长安,似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几天没出门,就出现了许多新的景观。目迷五色,士人兴致勃勃地走着,看得是眼花缭乱。没想到,在一家店铺门口,他又遇见了那两个年青人。
  
  少年还是穿着素色麻布衣衫,见了他,仍象上次那般恭敬地施礼,士人急忙躬身还礼,抬起身时,正想问问,他们是不是认错了人,就见其中的一个少年开口道:
  
  “邂逅相遇,实慰我心,您远道而来,我们也没有什么招待,今日我家主人略备薄酒,请到府上一叙。”
  
  说完,便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士人还未开口,这两个人已经并肩朝前走去。看样子,好像算准自己一定会跟过去似的。
  
  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认识自己,并非贸然相邀。可是,无论怎样冥思苦想,士人也回忆不起除了上次的偶遇之外,自己还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人。两个少年对自己如此谦卑,而自己竟然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无,真是怪事一桩。现在,这两个奇怪的少年邀请他到家里做客,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看这两个少年的言行举止,与常人大是不同。不去,会遭逢什么不测,去了,又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士人心里十分忐忑,然而,他虽是读书人,却也有几分豪气,并非胆小如鼠之辈,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略一踌躇,还是跟在二人身后,往前走去。
  
   二人行走甚速,但是节奏把握得很好,始终同士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却又不至于把他落下。穿越了几条坊巷之后,二人钻进东市里面的一个小胡同,胡同里有几间临街的房子,从门脸来看,似是店铺。少年推门而入,士人也尾随在他们身后,跟着走了进去。
  
  大门以后竟然另有天地,屋宇极为严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同官贵人家的宅院不相上下。少年推开房门,将士人引入屋内,堂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酒宴,看那菜色,似是出自名厨之手,色香味俱全。直到少年与客人在酒案前的绳床上坐定,仍陆续有人端着漆盘,往桌案上添加酒菜。
  
  席前有二十多个少年,肃立两旁,态度谦谨,礼数也颇为周到。两个少年说请他赴宴,客人来了,却并不急于开动,只同士人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两旁列侍的少年中,不时有人走出房门,翘首观望,好像是在等待什么贵客似的。
  
  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前来赴宴?士人心下疑惑,表面却不动声色。
  
  直到中午,一个出去观望的少年推门进来之后终于面露喜色,大声道:“来了!来了!”
  
  少年们听了这话,本来就已经笔直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肃穆。
  
  来者究竟是谁呢?
  
  门前传来一阵辘辘的车轮声,打断了士人的猜想。那车轮声很好听,里面还夹杂着环佩相撞的清音。有一个少年跑过去开门,大门敞开之后,一辆装饰得极为华丽的香车驶了进来。行到堂前,便停住了,湘妃色的车帘卷起,一位二八佳人从车内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
  
  那女子花梳满头,目如秋水,一张小脸清雅绝伦,身上的衣衫很是素淡,不知道是用什么高级的料子裁成,微风吹过,衣袂轻举,简直有飘飘若仙之感。
  
  数名少年跟在身后,如众星捧月一般,把这女子簇拥进了厅堂。在座的两位少年急忙起身,上前拜见。那女子神态倨傲,只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还礼。士人也跟着上前行礼,女子这才躬身还礼,并抬起纤纤素手,请他入座。
  
  有人跑过来,扶着那女子在主位上坐定。落座的刹那,她目光一扫,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暗沉沉地压了下来,众人皆眼观鼻,鼻观心,敛神静气。那女子看来纤弱,举手投足间,不知怎么的,却令人感到一股凌厉与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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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8 07:55: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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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8 21:47:06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上:
  
  接着又有十来个年青人从侧门走了进来,这些人目若朗星,华衣灿然,拜见那女子之后,在士人的下首纷纷落座。一个少年站起身来,掌声轻击,仆人们鱼贯而入,端着各色菜肴和器皿,放在桌案上。菜色之诱人自不必说,连盛装酒菜的器皿也都十分精洁。
  
  众人纷纷举杯,酒过三巡之后,女子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暗夜里有清雅的白莲开放,令士人眼前一亮,目眩神迷,连呼吸似乎都已停止。
  
  “早就听这二位提起您!”她的脸朝在座的两位少年偏了偏,“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听说您身怀妙技,不知道我今日是否有这个福分,能够得以一观呢?”
  
  士人不知道她口中的“妙技”究竟指的是什么,猜测是笙管弦歌之类为酒席助兴之技能,便推辞道:“在下自幼至长,唯习儒经,至于声律,则是一窍不通。”
  
  那女子再次展颜而笑,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再好好想一想,除了读书以外,以前还擅长些什么?”
  
  除了读书,还擅长什么?士人这下犯了难,他望向那女子,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提示,那女子手执酒杯,存心同他逗趣似的,但笑不语。
  
  士人又沉思了许久,犹豫着道:“在下从前在学堂的时候,曾经穿着靴子在墙壁上走着玩儿,至于其他的,可真就不会什么了!”
  女子眨了眨眼睛,道:“我说的就是这件事,这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客人是否能够满足?”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纤细的手指轻叩桌面,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掌心上的舞蹈。
  
  当她凝望着自己的时候,士人恍若对着一口深潭,明知道危险,却心甘情愿地溺毙其间。
  
  这个女子的请求,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吧。士人也不能。他站起身来,豪爽地道:“这有何难?”
  
  说罢走到厅堂中间,向前疾行几步,借着一股冲劲,踩着墙壁,便走了上去,走到屋顶,身子一折,从上面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彩声。
  
  女子笑微微地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激赏:“这件事的确不是很容易!不过,我们这里也有人能够做到。”说罢,便回过头来,招呼在座和侍立的后生,让他们各逞其技,为客人助兴。
  
  毕竟是少年人,暗暗的都怀了几分雄竞之心。这些年青人有的象士人那样,飞身而上,在壁上行走。有的,则手撮椽子,在空中穿行。个个身姿轻盈,疾若飞鸟。身手不知道比士人强了多少!
  
  士人心内震惊,拱手称谢,呆立在座位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女子见此情景,嫣然一笑。笑容里带有促狭之意,竟然顽皮得象个垂髫的小姑娘。
  
  又坐了片刻,那女子便起身告辞,行走之间,如风行水上,衣袂翩跹,足尖轻点,衣履净洁,不惹半点尘埃。
  
  士人惊叹不已,恍然如梦。那女子走了,他的神魂似乎也跟了去,坐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举止失措,郁郁寡欢。
  酒席散了,他回到旅店,点亮孤灯,打开书本,只觉得发黄的纸卷上有一些黑色的字迹跳动,可是读了一遍又一遍,那圣贤书上说的究竟是什么,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不论吃饭还是睡觉,抑或秉烛夜读,那女子的身影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动,驱之不去,就这么神魂颠倒地过了几日,实在煎熬不过,这天吃过晚饭,他又走出门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大唐的黄昏,竟也如此神采焕然。
  
  士人伸展着四肢,仰望天际。恍惚间,只觉天地无涯,而此身何渺,此生何幻!
  
  夕阳浩大余辉中,走来两个人。士人的目光从天际收拢,迎面看去。逆着光线,那两个人的眉目,一时之间还看不分明,不过,那麻布衫子他却十分熟悉,待那两个人走近前来,果不其然,就是前几日一同饮宴的那两个少年。少年走到士人身边,先是礼貌地行了一个礼,接着道:“我们想借您的马用一下,不知可否?”
  
  士人知道,这两个少年同那女子是一起的。现在,在他的心里,不管什么事,只要同那女子联系在一起,皆可称之为好。两个少年向他借马,当然不会拒绝,他一口答应下来,心里竟有几分隐秘的欢喜。
  
  稍后,少年同他一起回到客栈,将寄存在厩中的马匹牵走了。
  第二天,京城突然爆发了一起大案,据说皇宫里有价值连城的珍宝失窃,宫内护卫遥遥地看见了贼人的影子,怎奈盗贼动作迅捷无比,饶是大内高手出动,仍是没能追上。
  
  朝廷派出神捕来彻查此案,若大的长安城看似宁静,实则暗流汹涌,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街上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绝迹了。
  
  要说那大内密探倒也真还有些本事,盗贼虽然没有捉住,却找到了驮运赃物的马,按照他们的想法,寻获马的主人,再顺藤摸瓜,这起惊天大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很不幸,那匹马的主人,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进京赶考的书生。捕快把士人从旅店里押出来,关进刑部大牢,然后由专人进行审讯,直到这个时候,士人才知道自己前几天结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刑部的大堂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地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那分列两旁的刑具令人毛骨悚然,可是,他连那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能如何招供呢?他唯一能够想起也能够坐实的,就是东市里那条小胡同里的几间房子。
  
  可是,盗贼既然打算进皇宫偷窃宝物,事先想必做了周密的计划,那房子就算还在,也早已人去楼空了,谁还傻乎乎地等着受死。果然,朝廷派过去查验的捕快一无所获。
  
   现在,士人是唯一同那些人有关系的人,也是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
  
  审讯之后,他被带到一间房子前面,从外面看,那房子举架甚高,然而极不相称的是,却开着一扇十分窄小的门,狱卒掏出一串钥匙来,将房门打开,目露寒光,从士人身后狠命地一推,士人猛然失足,踉跄着从那扇小门扑了进去。恐怖的是,接下来迎接他的并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片令人胆寒的虚空。他在空中接连翻滚了几次,终于跌进一个足有数丈的深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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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9 00: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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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9 21: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士人被摔得眼冒金星,身体仿佛在刚才那剧烈的碰撞中散了架子,每一个关节都在撕心裂肺地疼。他蜷着身子,躺在坑底,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没有骨折的迹象。
  
  仰头望去,屋顶大约有七八丈高,开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孔,光线就从那里吝啬地照进来。因为只有那么一处可怜的光源,屋子里异常昏暗,还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不知道这里关过多少象我这样的人啊!又有几个人能够出去呢?
  
  他仰面躺在坑底,脑袋里各种思绪纠缠在一起,逼得他简直要发疯。
  
  早晨被关进来,一直到食时,一个人也没有出现。等他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的时候,从房顶的孔洞突然垂下来一根绳子,绳子顶端悬吊着一个小篮子,等那个小篮子落到坑里的时候,士人发现,那里面装的竟然是食物。他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疼痛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那只筐子,便开始狼吞虎咽。等他吃完以后,那只小篮子又忽忽悠悠地吊了上去。
  
   人在吃饱以后,才能思考一些形而上的问题。士人靠在石壁上,陷入了沉思。
  
  都说世事如棋,人生如梦,那在棋局上翻覆的,究竟是谁的手?而自己这个悲惨的梦境,又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呢?
  
  街头同那两个少年的再三邂逅,东市里的美丽女子主持的宴会,以及后来二少年求借马匹,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吧。
  
  他们预先张开一张大网,这张网上疑点重重,只有情窦初开又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才会掉进去吧,而自己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
  
   马是自己的马,进宫偷盗的事,也该由自己顶包。当自己在刑部的大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那些人,那个女子与她的同党,早就席卷珍宝,远走高飞了!
  
  家人还等着自己考取个功名回去,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就算不被处斩,也得落个终身监禁。当自己在泥涂中辗转哀号的时候,那些人又在什么地方自在遥遥呢。
  
  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样,叫那些人给毁了!
  
  士人又是悲愤,又是怨怒,不禁流下泪来。在这幽深的地牢里,连泪水都没有反光。
  
  泪眼迷离之际,他忽然看见头顶好像有一只大鸟拍着翅膀凌空滑过,转眼之间,那只“大鸟”便来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抚摸他的手背。那只手骨骼纤细,肌肤润滑,隐有异香,无论如何,也不象一只鸟的爪子。
  
  “吓坏了吧,有我在这里,不用怕!”那只鸟竟然口吐人言。
  
  一听这声音,书生只觉得血往上涌,心脏突突直跳,因为他听出来,说话的,正是那天在酒宴上遇见的女子。
  
  “我现在就把你救出去!”
  
  说罢,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绢,一端绑住书生的胸腹和胳膊,另一端,则缠在自己身上。担心那绢带中途溃散,她还用力打了个死结!
  
  将书生捆在背上之后,她一扭身,足尖轻点,借着在墙壁上的一踏之力,三纵两纵,便跃上房顶,从那小孔钻了出去。
  
  此时薄云轻翳,月色微明,天若琉璃,而四野岑寂。书生尽情地呼吸着监狱外面那自由的空气。
  
   她竟没有忘了我,她竟然不顾危险,深入虎穴,前来救我,就算被她利用,又能如何?
  
  此时此刻,所有的压抑、愤懑、委屈、怨恨,都已经烟消云散。
  
  月华之下,只见那女子衣如轻绡,发若翠雾,一段雪白的颈子,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月华之下,她身上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看上去是如此神秘,又有着说不出的亲切美好。
  
   月下的长安,安恬而又静谧。坊巷间的房屋,鳞次栉比,女子就在那挺翘的屋檐上跳纵,身姿轻盈,好似一个入梦的精灵。
  
  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书生心想。真希望这个梦就这样继续下去,永远也不要醒。
  
  穿越宫城,直到离城门四十里的地方,那女子才停了下来。她解开绑在书生身上的白绢,幽幽道:
  
  “情势如此,我看您还是暂归江淮,求官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这番话,便又如飞鸟一般,凌空掠去。
  
   士人目送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才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径走去。
  
   月亮从浅淡的微云中钻出来了,书生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一张挂在天上的笑脸。此时此刻,他的心胸如风帆鼓胀,满满的都是欢喜。
  
  一路步行,专捡小路,晓行夜宿,月余之后,终于回到了江南。
  从此之后,书生便断了仕进之心,再也不敢西上长安,求取功名了。
  
  但是,那个晚上,那晚的月色,那月下的长安,却永生永世,都烙印在他的心版。
  
  故事讲完了。
  
  我却觉得,它还没有结束。
  
  故事结尾告诉我们,分手之后,书生同那女子,从此便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而我始终想象,那天晚上,女子救出书生之后,同他手牵着手,奔跑在长安的月下的情景。
  
  《原化记》虽未明言,我却总觉得,书生对那女子有爱,而那女子,对他亦有情。
  
  很明显,这个貌似纤弱的女子,是那些少年人的头领。她的武艺,也是她们当中最好的一个。
  
  事到如今,我们已不知道他们从皇宫中偷取宝物究竟是供给团体的用度,还是用来劫富济贫,仗义行侠。
  
  可以肯定的是,书生的身手,这些人根本就看不上眼。作为一个在宴席上一掷千金的团伙,他们也不会在试图进入皇宫行窃时,单单就缺少一匹马。
  
  也许,在那两个少年之前,那女子就已经先见到了书生。
  
  也许,街边的偶遇,都只是为女孩家那温软的心事做铺垫。
  
  也许,请书生赴宴,要求他在壁上行走,当众表演,包括后来的拦路借马,都不过是因为,她要同他建立一种牵系。
  
  别问我为什么,当初看《侠女十三妹》,我也弄不明白英姿飒爽的何玉凤,怎么单单就看上了百无一用的安公子。
  
  豆蔻年华的她,纵然是袖里乾坤,弹指惊雷,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也有着绵密的心事,需要一个人破解。
  
  身边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少年人,为什么不就地找一个。
  
  现实生活中,我们与之共事的是一些人,而能够吸引我们的,往往是另外一些人。另外一些与我们不同的人。
  
  那些少年与她同生死、共进退。他们是她的兄弟,亲若手足。你可以毫无负担地爱上一个陌生人,然则,没有人会与自己的兄弟谈情说爱,却在心里毫无芥蒂。
  
  恨爱无端。有时候,爱如春草萌生,自然而然就露出了头。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为了什么,亦无须知道。
  
  也许,在《原化记》的作者也不知道的某一天,当那书生回到江南之后,某个夜晚,正坐在自己家的房檐上对月怀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绵渺的叹息,他回过头去,正撞上一双柔情脉脉的眼……
  
  从此,那书生便消失了。
  
  据说,有人看见,书生同一个女子携手并辔,笑傲江湖。
  
  ——那刀光剑影的盛世的江湖。
  
  谁都不要试图寻找,他们已经淡出人世,遁入传奇!
  
  出《原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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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9 22: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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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1 21:57:39 | 显示全部楼层
车中女子原文:
  
  唐开元中,吴郡人入京应明经举。至京因闲步坊曲。忽逢二少年着大麻布衫,揖此人而过,色甚卑敬,然非旧识,举人谓误识也。后数日,又逢之,二人曰:“公到此境(明抄本“境”作“竟”),未为主,今日方欲奉迓,邂逅相遇,实慰我心。揖举人便行,虽甚疑怪,然强随之。抵数坊,于东市一小曲内,有临路店数间,相与直入,舍宇甚整肃。二人携引升堂,列筵甚盛。二人与客据绳床坐定。于席前,更有数少年各二十余,礼颇谨。数出门,若伫贵客。至午后,云去来。矣闻一车直门来,数少年随后,直至堂前,乃一钿车。 帘,见一女子从车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花梳满髻,衣则绔素。二人罗拜,此女亦不答;此人亦拜之,女乃答。遂揖客入。女乃升床,当局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余后生皆衣服轻新,各设拜,列坐于客之下。陈以品味,馔至精洁。饮酒数巡,至女子,执杯顾问客:“闻二君奉谈,今喜展见。承有妙技,可得观乎?”此人卑逊辞让云:“自幼至长,唯习儒经,弦管歌声,辄未曾学。”女曰:“所习非此事也。君熟思之,先所能者何事?”客又沈思良久曰:“某为学堂中,著靴于壁上行得数步。自余戏剧,则未曾为之。”女曰:所请只然,请客为之。遂于壁上行得数步。女曰:“亦大难事。”乃回顾坐中诸后生,各令呈技,俱起设拜。有于壁上行者,亦有手撮椽子行者,轻捷之戏,各呈数般,状如飞鸟。此人拱手惊惧,不知所措。少顷女子起,辞出。举人惊叹,恍恍然不乐。经数日,途中复见二人曰:“欲假盛驷,可乎?”举人曰:“唯。”至明日,闻宫苑中失物,掩捕失贼,唯收得马,是将驮物者。验问马主,遂收此人。入内侍时问,驱入小门。吏自后推之,倒落深坑数丈,仰望屋顶七八丈,唯见一孔,才开尺余。自旦入至食时,见一绳缒一器食下。此人饥急,取食之。食毕,绳又引去。深夜,此人忿甚,悲惋何诉。仰望,忽见一物如鸟飞下,觉至身边,乃人也。以手抚生,谓曰:“计甚惊怕,然某在无虑也。”听其声,则向所遇女子也。共君出矣。以绢重系此人胸膊讫,绢一头系女人身。女人纵身腾上,飞出宫城,去门数十里乃下。云:“君且便归江淮,求仕之计,望俟他日。”此人大喜,徒步潜窜,乞食寄宿,得达吴地。后竟不敢求名西上矣。(出原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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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1 21:5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金大侠(金庸)也写过这个故事,下面就是他在《卅三剑客图》中的描绘:
  
  车中女子
  
  
   唐朝开元年间,吴郡有一个举人到京城去应考求仕。到了长安后,在街坊闲步,忽见两个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年迎面走来,向他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但其实并非相识。举人以为他们认错了人,也不以为意。
  
    过了几天,又遇到了。二人道:“相公驾临,我们未尽地主之谊,今日正要前来奉请,此刻相逢,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一面行礼,一面坚持相邀。举人虽甚觉疑怪,但见对方意诚,便跟了去。过了几条街,来到东市的一条胡同中,有临路店数间,一同进去,见舍宇颇为整齐。二人请他上坐,摆设酒席,甚是丰盛,席间相陪的尚有几名少年,都是二十余岁年纪,执礼甚恭,但时时出门观望,似是在等候贵客。一直等到午后,众人说道:“来了,来了!”
  
    只听得门外车声响动,一辆华贵的钿车直驶到堂前,车后有数少年跟随。车帷卷起,一个女子从车中出来,约十七八岁,容貌艳丽,头上簪花,戴满珠宝,穿着素色绸衫。两个少年拜伏在地,那女子不答。举人亦拜,女子还礼,请客人进内。女子居中向外而坐,请二人及举人入席,三人行礼后入座。又有十余名少年,都是衣服轻新,列坐于客人下首。
  
    仆役再送上菜肴,极为精洁。酒过数巡,女子举杯向举人道:“二君盛称尊驾,今日相逢,大是欣慰。听说尊驾身怀绝技,能让我们一饱眼福吗?”举人卑逊谦让,说道:“自幼至长,唯习儒经,弦管歌曲,从未学过。”女子道:“我所说的并非这些。相公请仔细想想有甚么特别技能。”
  
    举人沉思良久,说道:“在下在学堂之时,少年顽皮,曾练习着了靴子上墙壁走路,可以走得数步。至于其余的戏耍玩乐,却实在都不会。”女子喜道:“原是要请你表演这项绝技。”
  
    举人于是出座,提气疾奔,冲上墙壁,行走数步,这才跃下。女子道:“那也不容易得很了。”回顾座中诸少年,令各人献技。
  
    诸少年俱向女子拜伏行礼,然后各献妙技。有的纵身行于壁上,有的手撮椽子,行于半空,各有轻身功夫,状如飞鸟。举人见所未见,拱手惊惧,不知所措。过不多时,女子起身,辞别出门。举人惊叹,回到寓所后,心神恍惚,不知那女子和众少年是何等样人。
  
    过了数日,途中又遇到二人,二人问道:“想借尊驾的坐骑一用,可以吗?”举人当即答允。
  
    第二日,京城中传出消息,说皇宫失窃。官府掩捕盗贼,搜查甚紧,但只查到一匹驮负赃物的马匹,验问马主,终于将举人扣了去,送入内侍省勘问。衙役将他驱入一扇小门,用力在他背上一推。举人一个倒栽筋斗,跌入了一个数丈深的坑中,爬起身来,仰望屋顶,离坑约有七八丈,屋顶只开了一个尺许的小孔。
  
    举人心中惶急,等了良久,见小孔中用绳缒了一钵饭菜下来。举人正饿得狠了,急忙取食。吃完后,长绳又将食钵吊了上去。
  
    举人夜深不眠,心中忿甚,寻思无辜为人所害,此番只怕要毕命于此。正烦恼间,一抬头,忽见一物有如飞鸟,从小孔中跃入坑中,却是一人。这人以手拍拍他,说道:“计甚惊怕。然某在,无虑也(一定很受惊了罢?但有我呢,不用担心)。”听声音原来便是那个车中女子。只听她又道:“我救你出去。”取出一匹绢来,一端缚住了他胸膊,另一端缚在她自己身上。那女子耸身腾上,带了那举人飞出宫城,直飞出离宫门数十里,这才跃下,说:“相公且回故乡去,求仕之计,将来再说罢。”
  
    举人徒步潜窜,乞食寄宿,终于回到吴地,但从此再也不敢到京城去求功名了。
  
    这故事也出《源化记》,所描写的这个盗党,很有现代味道。首领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美丽少女,下属都是衣着华丽的少年。这情形一般武侠小说都没写过。盗党居然大偷皇宫的财宝,可见厉害。盗党为甚么要找上这个举人,很引发人的想象。似乎这个苏州举人年少英俊,又有上壁行走的轻功,为盗党所知,女首领便想邀他入伙,但一试他的功夫,却又平平无奇,于是打消了初意。向他借一匹马,只不过是故意陷害,让他先给官府捉去,再救他出来,他变成了越狱的犯人,就永远无法向官府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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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1 21:59:34 | 显示全部楼层
同一个故事男人和女人的看法多么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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