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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冷案重启3》深渊之光(完结)-卷宗编号05和番外篇-作者: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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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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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08:0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人间蒸发
    两人上了车,甘凤池打着油门,萧兰草系上安全带,随口问:“你平时休假不是都喜欢开小跑车吗?今天怎么这么低调?”
    甘凤池的心咚咚咚跳了几下,他请假其实是偷偷去查案子的,这话可不敢对萧兰草说,道:“老用一款腻了,偶尔换个口味嘛,科长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话被他顺利岔开了,萧兰草没怀疑,反问:“如果是你,你怎么查?”
    “既然王贵死亡之前给电台打过电话,我认为先去向主播了解情况比较好,她算是半个现场目击者,可能会提供一些小细节,我们也可以听听当时的录音,还有调查王贵以前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看是什么情况,虽然他说自己看到了谋杀,但这么久了,到底是道听途说还是他当时喝醉酒看花眼都不好说,所以我们需要实地调查。”
    萧兰草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那就照你说的去查吧。”
    “啊,可以吗?”
    每次他提出自己的想法,萧兰草都会找各种理由打击他,这次这么好说话,甘凤池反而挺忐忑的,说:“科长你还是说说你的想法吧,光是听我的,要是出错了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下次做对就行了,再说你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一定是错的,凤梨仔啊,做人不要这么没自信嘛。”
    萧兰草说话就像长者一样语重心长,假如忽略他对着车侧镜整理发型的动作,甘凤池觉得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他对自恋的上司无可奈何,打趣说:“您这是要去参加面试吗?”
    “见美女主播比参加面试要郑重多了,不重视一下形象问题不行的。”
    如果换了别人,这样做多半是为了给美女主播留下好印象,但这条定律在萧兰草身上行不通,甘凤池百分之一百二地肯定他会在意外表是因为他想证明谁更出众。
    遇到这样的上司也是没准了。
    不过萧兰草的行为提供给甘凤池一个信息,他问:“你查过那位主播了?”
    “简单查了下,她叫黄小敏,今年二十九岁,毕业后就一直在电台工作,其间换了几个部门,现在担任深夜频道主播,有一批固定的死忠粉,未婚,交过几个男朋友,现在处于单身状态,男友征集中——后面这些是我从她的网页里看来的,挺漂亮的。”
    萧兰草调出黄小敏的专栏,点大头像给甘凤池看,甘凤池趁着等红灯瞟了一眼,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照骗,在上次的案件中接触了薛华后,他对所谓的美女博主这类噱头都不是太相信了。
    “她没趁机在专栏炒新闻?真难得。”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薛华那样,她还挺低调的,专栏里大多是与工作有关的话题。”
    萧兰草和甘凤池聊完,又打电话给老白,说了这次的案子以及牵扯到的三十年前的事情,让他和林紫言分工合作调查,看有没有接近的旧档记录。
    他打完电话,甘凤池问:“正义呢?他做什么?”
    “在你提出建议之前,正义已经去王贵以前住的地方了,他在调查方面的灵感天线挺强大的,跟那片的警察又熟,方便打听。”
    居然跟前辈的想法一样,甘凤池有点沾沾自喜,心想这是不是表示他距离有经验的老警察又近了一步?
    他们来到电台,向负责人说明身份,那人带他们去了接待室,说黄小敏马上就过来。
    半夜出了事,黄小敏没有回家,直接睡在公司,她进来时手里还提着塑料袋,脸上虽然补了妆,但气色不太好,把塑料袋里的快餐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桌上,自嘲地说:“幸好我没回家,否则你们就要追到家里问案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
    不愧是做播音的,她的声音很好听,一开口就让气质又提高了一大截,萧兰草说:“美女就算是蓬头垢面也是美的。”
    黄小敏原本心情不好,听了萧兰草的话,她扑哧笑了,坐下来,说:“你比刚才来问案子的那两个会说话多了,也帅多了,他们就一直问一直问,烦死了,那口气好像我是罪犯似的。”
    “这也算是职业病吧,询问什么的都喜欢打直球,节约时间嘛。”
    “那为什么同一个案子要分两拨人来问?”
    “因为我们不同组,他们负责新案,我们负责电话中提到的那件旧案。”
    “哦哦,你们还真要调查他说的事啊。”
    黄小敏眼睛发亮,萧兰草向她微笑说:“是啊,既然是旧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你慢慢吃,等吃完了再聊,我们不赶时间。”
    “没事,一边吃一边说,你们不介意吧?”
    甘凤池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小敏筷子都拿起来了,看看他们又放下了。
    “算了,在帅哥面前,我得维持形象,我先回答你们的问题好了,不过其实该说的我之前都说过了,你们同事简直穷追不舍地问,应该没有遗漏的,喏,这是录音。”
    她把王贵打电话的录音放出来,甘凤池专心听着,放完一遍后萧兰草又按了重播键,等结束了,黄小敏很好奇,问:“我听你们同事说这个人死了,他是被杀的还是负疚自杀的啊?”
    “暂时还不知道,还要继续调查,你当时吓坏了吧?”
    萧兰草不露痕迹地反问回去,黄小敏耸耸肩。
    “还好,这种人我见得多了,99%都是恶作剧的,有的演得比他还夸张,所以我一开始都没当回事。”
    “但最后你还是相信了,选择报警。”
    “因为直觉告诉我不对劲,女人的直觉很灵的,尤其是干我这行的,整天面对各种骚扰电话,一般听声音就能听出个大概了。”
    甘凤池想起了林紫言,觉得林紫言应该也挺适合干这行的。
    他感兴趣地问:“那如果有人以前打过电台电话,之后再打来的话你能听出来吗?”
    “你是说死者吗?他是第一次打热线电话的,通常我听过一次声音,基本就能记住了,不过仅限于电话,你们知道一个人实际的声音跟在电话里的不太一样。”
    “那你见过这几个人吗?”
    萧兰草在王贵家里拍了他们的合照,他递给黄小敏,黄小敏看完后摇摇头。
    “没有印象,不过也许见过,我做主播很多年了,有不少粉丝,他们常常买东西送过来,要不就是打电话来示爱,还有暗中跟踪我的,想想挺不舒服的,可惜我不是大明星,请不起保镖……抱歉,我说多了,这些跟案子都没关系。”
    “没事,就是随便聊聊,你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我能抽烟吗?”
    甘凤池想阻止,黄小敏已经把烟拿出来了,他看看萧兰草,萧兰草点了头,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黄小敏点着烟开始抽,又拿起萧兰草的手机重新看了照片,最后摇摇头。
    “想不起来,不过像这个岁数的男人打热线电话的特别多,为什么呢?因为一把年纪一事无成啊,还要每天看老婆脸色,所以就想起初恋的美好,来打电话回忆往事了,说白了,我的节目就是垃圾桶,整天听这些生活上不如意的人倒垃圾。”
    她说的是王田,甘凤池没接触过王田,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听这类节目,他记录下来,还想接着问案子细节,萧兰草却开启了闲聊模式,和黄小敏聊工作聊人生聊有没有对象想不想结婚或是继续单着,等都聊完了,黄小敏也与他混得熟熟的了,还主动要了他的手机号,至于甘凤池,呵呵,全程被无视。
    幸好萧兰草半路给了黄小敏一盒喉糖,说抽烟影响到嗓子,还是喉糖好,所以黄小敏的烟抽了两口就灭掉了,让甘凤池避开了抽二手烟的痛苦。
    他们起身告辞,黄小敏还有点恋恋不舍,萧兰草说打扰到她休息了,她连连摆手,说:“没事,这个节目马上就要停了,我可以大休一阵子。”
    “是被昨晚的事拖累了?”
    “不单纯是这个原因,这个深夜节目的收听率本身就不高,上个季度就有人提出要删掉,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早上领导找我聊了,大概再做两期就不做了。”
    “有什么打算吗?”
    “还不知道,放假的时候好好想想。”
    黄小敏的手机响了,她跑去一边接电话,甘凤池和萧兰草告辞离开,隐约听到她说什么相亲啊没兴趣什么的,他偷偷对萧兰草说:“她是对你有兴趣。”
    “你又知道。”
    “哎哟,看我平时一个人查案,那桃花运杠杠的,可是刚才你看,我简直从头到尾都是透明的,实在没有存在感。”
    “行,我把这话告诉紫言。”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
    电梯来了,甘凤池请领导进去,他按了下楼键,又说:“说正事,王贵的案子和黄小敏没关系吧,她只是偶然接到了这个热线电话而已。”
    “这个节目是两人担当的,为什么王贵会特意选择黄小敏负责的时间段打电话进来?”
    根据他们调查的情报,黄小敏的节目时间是一三五,另一个女生是二四六,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甘凤池说:“也许只是碰巧?”
    “也许不是,所以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也许’,因为‘也许’的细节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甘凤池想了想,觉得萧兰草说得有道理,他点点头。
    “行,我来负责调查她。”
    两人从电台大楼出来,刚好魏正义的电话打进来,说已经与王贵以前住的那片的派出所联络上了,不过进展不大,让他们先过来,具体情况等到了再说。
    甘凤池开车来到魏正义报的地址,这一片都是新开发的小区,派出所的外观也挺新的,魏正义站在门口,看到他们,直摇手。
    甘凤池找了个空地停了车,魏正义跑过来,问:“凤梨仔你不是在休假吗?这就上工了?”
    “嗯,我就是那颗最坚强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上。”
    魏正义不说话,一脸看傻×的表情,甘凤池觉得玩笑引不起共鸣不是他的错,是前辈的笑点太低,他问:“现在什么情况,说说看。”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都拆迁了,包括王贵家住的那栋楼,我到派出所来问,这边的同事也来来回回换了几批,三十年前的事太遥远了,没人记得,我问了下,有个姓梁的老前辈一直在这片做,他可能比较了解当时的情况,他已经退休了,我托同事跟他联络上了,他住得不远,我们直接走过去就行。”
    “先看看王贵以前住的地方。”
    “就那边,跟我来。”
    新小区就在派出所后面,走几步就到了,说是新开发的,其实也有二十年了,楼栋外壁都翻新过,倒是不显得陈旧,里面规划得也挺好的,面积不大,楼房靠得也比较近,魏正义说楼栋排列跟以前几乎一样,建筑商也想多盖房子多赚钱,倒是给他们的调查提供了方便。
    甘凤池打量着,问:“这里不错啊,王贵的房子被拆了,应该可以分到一套吧?”
    “不,他当初是租亲戚的房子,所以拆迁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魏正义指指对面,说:“从位置来说,这栋楼的五楼就是王贵曾经住的地方,他说的对面楼,应该就是那边的B栋楼,年代太久远了,当初是谁住在那一层的要慢慢查,我们先去问问老梁,他要是记不得的话,只能我们自己去查旧资料了。”
    “不能在电脑里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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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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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08:07: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年前的资料啊大哥,而且那个年代居民流动也频繁,只怕不好查,”魏正义拍拍甘凤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加油吧。”
    也就是说这工作归他了?想象着架子上一摞一摞尘封的旧档案,甘凤池只觉得眼前乌云盖顶。
    “这样好了,我们分工,我在这片打听下看有没有居民记得王贵和以前的邻居,凤梨仔你和正义去见老前辈。”
    萧兰草交代完任务,溜溜达达地走了,甘凤池总觉得他家领导的行为不靠谱,问魏正义。
    “三十年前的事,你觉得有戏吗?”
    “不知道,不过他这人挺神的,经常会发掘到大家不注意到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挺适合他做的,因为可以有机会散发他作为男神的魅力啊。”
    魏正义说完,转了个身去了相反的方向,甘凤池搞不懂他这是在揶揄领导还是说真心话,追了上去。
    作为普通人,他还是踏踏实实地做事好了。
    老梁的家和这片小区隔了两条街,步行连十分钟都不用,他们登门的时候,老梁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手里还拿着小喷壶,招呼他们落座,又沏了茶,打量着魏正义说:“我认识你爸那会儿,他也就比你大一点吧,现在连你都干警察了,时间过得真快。”
    “你跟我爸认识?”
    “认识,就差了两届吧,后来他一路爬上去,我却一直待在小派出所里,你别误会哈,我挺喜欢在派出所做事的,没什么大事件,整天还可以跟邻里互动什么的,挺好的。”
    老梁唠叨了一会儿,把话转去正事上,说:“我听说你们在查三十年前的居民情况,这可不太好查啊。”
    “是啊,所以来跟您请教,您在这片做了这么久,一定很熟悉,如果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件,应该有印象吧。”
    魏正义把王贵的事简单地说了,他的存在感大概太低,老梁皱眉想了好久,最后摇头。
    “这个人没印象,不过他说的命案有点诡异,我敢保证没人来报过案,这么大的事,如果有人来报案,哪怕是说失踪人口,所里也一定会派人查的,像是邻里纠纷啊,家里两口子打架啊,只要谁跑来说一声,肯定会过去调解,我们这儿说是派出所,其实做的就是居委会的工作。”
    魏正义做了记录,甘凤池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丈夫杀了妻子,连夜毁尸灭迹什么的。”
    “你想多了,杀人又不是杀鸡,总会留下血迹和移尸的痕迹吧,你当写侦探小说呢,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杀人藏尸,是不是杀了人后还把尸体藏墙壁里和地板下,当左邻右舍都是死的啊,”老梁冲他笑道,“一看你就是新人,你不知道这些邻居老太太有多喜欢闲聊,就算是现在邻里来往少了,在小区转悠一圈也能听到一大堆八卦,更何况是三十年前,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很扎眼的。”
    甘凤池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老梁却一拍大腿。
    “不过你提醒我了,我看看我的鸡毛笔记,说不定能挖掘到什么。”
    “鸡毛笔记?”
    “那些邻里纠纷啊夫妻打架啊不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嘛,所以我都叫它鸡毛笔记,东西太多,你们俩来帮个忙。”
    老梁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小房间,里面放了一些日用品,最里面有个大纸箱,他拍拍纸箱,说:“这些都是我这几十年的资料,没啥机密的,退休时我就当纪念都带回来了,老伴一直嫌这些是废物占地方,你看这不是派上用场了嘛,搬去客厅,咱们慢慢找。”
    老梁动嘴,甘凤池和魏正义两人动手,把大箱子搬去客厅打开。
    里面还真像老梁说的,摞了一堆堆的笔记本,还好上面都写了年份,按照年份来找还是挺容易的,老梁翻着笔记,感叹道:“还是现在好,一个平板什么都搞定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写字,笔记上写出来的不光是事件,还有满满的回忆啊。”
    “那您肯定能跟我们科长做朋友,别看他那么年轻,在档案保管上的心态跟您一样一样的。”
    甘凤池跟老人闲聊着,按照年份找了一会儿,找到了1987年的资料,为了保险起见,他顺便把1985到1989那几年的也找出来了,三人一人一本开始看。
    这算是老梁的工作日志,不管大小事只要是出外勤的他都做了记录,各种芝麻大的纠纷也都写得很详细,比较严重的是有一次发生过煤气中毒,还好大家救助及时,有惊无险,甘凤池看着日志,不由得敬佩起这位老前辈了,这些事件看似都很平常,但可以看出比他们刑警的工作更累更繁重,难得的是他这么投入地干了一辈子。
    “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片儿警也挺厉害的?”
    老梁跟甘凤池打趣,甘凤池点头:“是挺不容易的。”
    “是啊,经常有人三更半夜说有急事,打电话让过去,结果过去就是普通的夫妻吵架,这种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被背后闷一棍子,我有个同事就这样,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害了,凶手到现在都找不到。”
    “有这样的事?”
    “嗯,那是1988年吧,快过端午那会儿,逢年过节的我们都特别忙,他下班挺晚的,那晚还下大雨,第二天他被发现死在道边上了,后脑勺被砖头砸烂了,这事当时闹得可大了,局里出了好多警察来调查,最后什么都没查到,都怪那晚下雨,就算有线索也都被冲掉了,而且那时候的鉴证技术也不像现在这么先进,那时他儿子才三岁,挺可怜的,他调过来后就跟着我干,我这些年一直在想要是那晚我不让他加班就好了,我也一直想找到凶手,可是到我退休这个心愿都没达成,欸你们不是专门查悬案的嘛,帮我查下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小请求。”
    老人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甘凤池听得热血上涌,大声说:“没问题,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就来查!”
    魏正义瞪了他一眼,老梁也从伤感中缓过来了,说:“看我,一说这事就忘了正事,咱们先查那个发生命案的人家吧,先查他。”
    三个人继续找起来,老梁的记录写得太详细,甘凤池看了很久,只看到各种家长里短,他又不敢快翻,免得错过重要的线索,看看挂钟,正想着今晚是不是也要耗在这儿了,老梁突然说:“我想起王贵这人了。”
    甘凤池一下子来精神了,急忙问:“接触过?”
    “接触过他儿子,你们看这里,这是1985年9月傍晚发生的事,他儿子被同学欺负了,在道边哭,是我送他回去的,后来听说这孩子小时候得过病,比同龄人要笨点,不过挺懂事的,之后他经过派出所都会跑来跟我打招呼,原来就是他爸看到命案了啊。”
    老梁说的就是王贵的儿子王田,甘凤池问:“那1987年之后,他和你提过这类事吗?或是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不是常来,我不记得他有什么变化,但他肯定没提命案那类事,否则我一定会问的,王贵有没有说命案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没有,他只提了晚上,没说月份。”
    “那我看看能不能从门牌号上来找人,王贵家的门牌知道了,他家对着的应该是B栋的502,五楼……五楼……”
    老梁把1987年的翻完了,又去翻1986年的,翻到一半,他说:“找到了,502住的是一对夫妻,王贵没说错,这家的老公是常常打老婆,我去劝过几次,那家伙还挺横的,说那是他自己家的事,让我们别管,我就说你再打信不信我拘留你,他才不敢了,倒是他老婆说没事,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撞的,脸都被打青了,谁信啊。”
    老梁把当时的记录拿给甘凤池和魏正义看,记录和他讲述的一样,男人叫杨跃,他老婆叫王春秀,两人还有个孩子叫杨昱书,甘凤池说:“看这孩子的名字,家里大人挺有文化的啊。”
    “是啊,王春秀是个知识分子,长得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跟个大老粗结了婚,杨跃只有小学文化,好像是做生意的,他平时喜欢喝酒打牌,输了就迁怒他老婆,后来我听邻居说他是怀疑老婆偷汉子,有些人的心态很奇怪,不想老婆比自己强,就是自卑心理作祟吧,只可怜了孩子。”
    “那这家人后来呢?”
    “后来……我这边就没记录了,我们去所里查吧,有名字要查就方便多了,跟我来。”
    老梁做事风风火火,拿起1987年的记录跑了出去,甘凤池还想收拾摆了一地的笔记,被他阻止了,说备不住回头还要用到呢,就那样放着就好,甘凤池跟在后面,心想这心态也跟他家领导挺像的,是不是上了岁数的人都这样啊。
    两人跟着老梁一口气跑到派出所,在前面值班的小年轻看到老梁,跟他打招呼,说:“那案子挺严重的啊,连您都惊动了。”
    “是啊,我发现线索了,要是回头破案了,记得给我颁奖旗,”老梁说着跑进了里屋,叫道:“老王,电脑借我用下,我查到线索了!”
    派出所的王所长闻声抬起头,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也从一大堆文件里探出头来,甘凤池跟魏正义一起叫:“科长!”
    萧兰草眯眼笑了起来,“看来是我早了一步啊。”
    “这是你们领导?”老梁很惊讶,指着他对甘凤池说:“看着比你们俩都年轻啊。”
    萧兰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甘凤池心想这一定是他最开心听到的话,他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已经查到线索了?”
    “就问到了杨跃的一点事,过来看看他们家的资料。”
    “怎么查到的?!”
    后面一句甘凤池没问出口——怎么可以比我们更快!
    “凤梨仔,现在有个平台叫朋友圈,我就在小区的朋友圈里找找老人家,这里住的可能有当年的老住户,所以我就碰碰运气问问看,你猜怎么着,还真让我碰到了。”
    “怎么现在的老人家玩朋友圈都玩得这么溜了吗?”
    “别看不起老人,有些玩得比你更溜,我就说谁认识王贵?我小时候就住他对面楼上,其中有一位刚好就住在杨跃那栋楼,听我说有对夫妻老吵架,她就附和,把她知道的都说给我听了。”
    这样也行?
    甘凤池很震惊,掏出笔记想记下来,魏正义冲他摆摆手。
    “这东西不用记,你学不来的,你要是那样做,多半会被怀疑是诈骗犯。”
    甘凤池默默将纸笔收了回去,心想他长得有那么像坏人吗?
    老梁走过去看看电脑,对萧兰草称赞道:“你挺厉害的嘛,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科长了。”
    “前辈过奖了,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人的大脑的记忆比这些死数据更深刻,所以就走了个捷径,其实真正做事还是要像你们老前辈这样脚踏实地的才行呐。”
    萧兰草的表情跟他说的话完全成反比,偏偏老梁没看出来,连连点头说:“领导太谦虚了,工作有成效就好嘛,你们查到杨跃一家的新住址了吗?”
    “没有,不过查到一点有趣的记录。”
    萧兰草翻开边角都泛了黄的资料让他们看,“1987年12月16号,杨跃来派出所报案,说他老婆跟人跑了,让大家去抓人,19号,这里的调查结果说王春秀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去她的工作单位百货公司上班,就是整个人都消失了,结合他们家的情况,警方也一度怀疑是不是杨跃在殴打王春秀时误杀了她,为了逃避罪责才主动报案的,所以去他家做过调查,但没有发现问题,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第二年夏天,他们家就搬走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老梁很惊讶,翻自己的笔记,又对照着资料看,猛地一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年底那会儿我请长假了,家里的老人突然生病住院,我回家住了一段时间,王春秀失踪刚好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魏正义问:“那杨跃搬去哪里了?”
    “这里没有记录,电脑上也查不到,他们不是本地户口,我听老住户说他们搬家的时候,进进出出都是孩子一个人张罗的,那年他才七八岁大吧,挺不容易的,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挨家登门道谢加道别,他们说孩子像妈妈,长得好看,也有礼貌,可惜跟了个虐待狂的父亲。”
    甘凤池思忖道:“老婆失踪半年就搬家,杨跃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这很难说,不过后来那一片的楼房拆迁,房子里没有出现女尸,或许他老婆真的是跑掉了,等老白调到王春秀老家的记录再说。”
    萧兰草复印了杨家的相关资料,跟王所长和老梁道了谢,从派出所出来,老梁对萧兰草有点英雄相惜的意思,一直把他们送到停车场,又说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络,他退休在家里没事干,二十四小时待命。
    萧兰草本来都要上车了,听了这话,又临时退回来,说:“那能把您的记录借给我们用用吗?等结案了会完璧归赵的。”
    “没问题,希望能帮上忙,就是我写得挺乱的,你们别笑就行。”
    老梁把笔记本给了萧兰草,他们的车开出老远,甘凤池还看到老梁站在原地冲他们摇手。
    萧兰草打开笔记看了看,放去了甘凤池的包上,说:“你没事时看一下吧,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咦,不是你想看的吗?”
    “没,我是看老人家挺热情的,就顺着他的意思要了,让他觉得退了休还可以发挥余热。”
    魏正义在后面笑了起来:“你知道老梁为什么那么热情吗?”
    “为什么?”
    “因为凤梨仔揽了个新活。”
    魏正义把甘凤池答应帮老梁调查的事说了,萧兰草的手指敲着膝盖不说话,甘凤池心里忐忑,小声问:“我是不是不该乱答应?”
    “那倒不是,我们的职责就是调查没解决的案子,只是在没有线索而你又不了解案情的时候不该贸然答应,你给对方希望的同时不要忘记你可能会让他更失望。”
    甘凤池越想越有道理:“那我要不要……”
    “不过既然答应了,就做吧,等把眼前的事解决了,那案子就由你负责调查。”
    “谢谢科长!”
    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甘凤池觉得萧兰草越看越顺眼了,也越来越好说话了,心想在冷案科做事其实也挺不错的嘛,不一定非要挤去第一线。
    三人回到局里已经是傍晚了,刑侦一科那边这一天也问到了不少情报,司徒去王贵父子工作的钢铁厂询问过了,王贵退休很久了,在职的时候也没有跟谁结过怨,王田就更不用说了,他爸就是这个厂子的职工,所以老同事都很照顾他,他为人老实,工作也做得不错,所以没人欺负他捉弄他,而且他的生活圈很窄,基本每天就是两点一线。
    而林玉萍是家庭妇女,她的针线活挺好的,平时靠这个赚点小钱,也没和人红过脸,具体情况还要等他们母子回来后再问,验尸报告出来了,王贵确实是死于氰化钾中毒,他的指甲里沾有少量的药物粉末,酒瓶和酒杯里都有药物成分,但房子里没有找到放氰化钾的容器。
    葡萄酒跟冯震从陈老板店里买的酒成分一致,两个酒瓶上也都有相同的指纹,推测是陈老板本人的,这一点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核实,另外王贵用过酒瓶瓶底有半个指纹,警局内部的资料库没有找到配对的指纹,除此之外酒瓶上只留下了王贵的指纹。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报复投毒杀人的可能性不大,而王贵的肝硬化非常严重,他自己也透露过厌世情绪,再加上他指甲里的药物存留,所以不排除他因愧疚自杀的可能性,只是家里找不到氰化钾这一点说不过去,除非是他在自杀之前都处理掉了。
    甘凤池看完调查记录,问裴晶晶:
    “那王贵和林玉萍的亲戚那边呢,有没有提供到什么情报?”
    “他们两边的亲戚几乎都不走动了,我问了几家,都是因为他们家总借钱又拖欠不还最后都翻脸了。”
    “可是他们家却藏了几十万呢。”
    “是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只能继续查了,你们呢?问到什么没有?”
    甘凤池把他们查到的线索跟大家说了,萧燃听完,说:“所以这至少证明王贵临死前说的话不完全是臆想,杨跃这家人是存在的,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萧兰草,萧兰草微笑说:“这部分我们会继续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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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0: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案中案
    他们回到冷案科,林紫言查到了王春秀的家庭地址,王春秀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她上头还有个哥哥,林紫言打电话向他询问王春秀的事,他说几十年都没有妹妹的消息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林紫言和他约了明天去拜访,他答应了。
    老白查了三十年前失踪案的存档,都没有王春秀的,他说应该是当初派出所没把王春秀的走失资料递交过来,可能是处理过程中遗漏了,也可能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毕竟三十年前的流程还不像现在这么正规,这些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甘凤池想起了老梁说的警察被杀案,那个案子性质严重,当时大家的调查重点肯定都放在那上面,导致王春秀的资料被忽略了吧。
    “那杨跃呢?他从老住所搬出来后去了哪里?”
    “这也查不到,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我现在能查到的就是他曾经住的地方,我和户籍科那边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查他老家户籍,不过希望不大,那时候改名换姓还是挺简单的事,他不是做小买卖的嘛,很有可能赔了钱就卷款潜逃了,换个名字重新来过。”
    萧兰草摸着下巴,说:“那个年代做买卖想赔钱也不是件容易事啊,而且他儿子走之前还很有礼貌地跟邻居们打了招呼,不像是跑路。”
    甘凤池说:“所以我们的推理回到原点了——杨跃杀了妻子王春秀,畏罪潜逃,他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和大家打招呼。”
    “现在掌握的情报还太少了,一切皆有可能,明天继续调查,紫言,你去向王春秀的哥哥打听清楚她失踪前的情况,正义你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上的学校,总之三个人的情况都打听得越详细越好,老白你配合……”
    萧兰草看过去,老白已经把自己缩去了电脑后装隐形人,他有点无奈,说:“你最近体重严重超标啊,你喜欢当死宅没问题,但不能当死肥宅,没前途的。”
    老白探出头:“没前途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会把你踹去别的部门的意思。”
    “科长不要啊!”
    “所以给你三个选择——出去查、健身、调离岗位。”
    “出去查案!”
    “那好,你协助正义去调查杨家三口的情况,顺便查下黄小敏的交友关系还有骚扰她的那些人,看他们和案子有没有联系。”
    萧兰草布置好任务,说:“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辛苦了,去隔壁粥铺吃饭吧,我请客。”
    “咳咳……”
    甘凤池刚喝进一口水,听到这话他差点喷出来,萧兰草拿起外衣,看到他这样子,问:“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这不都到月底了嘛,还请客,科长你有钱吗?
    甘凤池说:“没,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
    “今天本来约了朋友的,结果被……”看看林紫言,甘凤池及时把话咽回去了,说:“我得去一下,否则就太没礼貌了。”
    他拿起包挂到肩膀上跑了出去,到门口时又冲萧兰草摆摆手。
    “科长,你过来下。”
    萧兰草走过去,甘凤池看看里面,其他三人在整理各自的东西,没注意这边,他小声问:“你有钱吗?”
    “凤梨仔你要借钱?”
    甘凤池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说:“我是问到月底了,你不是要交房租,你有钱请客?”
    “喔,还好,刚到手的衣服不合意,退了,小进一笔。”
    也就是说他家领导要把还没捂热乎的钱又丢出去了,甘凤池觉得房东先生要拿到这个月的房租大概又遥遥无期了,他感叹地说:“你到现在还没被扫地出门真是走狗屎运了。”
    “什么?”
    “喔我的意思是说……你最近小心点……”
    “哈?”
    “我一个朋友吧,她塔罗牌玩得挺好的,她说你……说我们科最近可能有麻烦,你是科长嘛,首当其冲,所以你要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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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0: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朋友?没听你说有朋友会玩塔罗牌。”
    萧兰草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甘凤池怕他瞒不过去,说完掉头就跑,等其他三人走过来,他已经跑没影了。
    林紫言说:“凤梨仔怎么了?好像神神秘秘的。”
    “不是好像,是确实神神秘秘的,”魏正义说,“而且他最近挺忙的,三天两头请假,老白知道情况吗?”
    萧兰草看向老白,老白赶忙摇头。
    “我哪知道啊,嘿嘿……”
    “真的?”
    “真的!真的……”
    “阿嚏!阿嚏阿嚏!”
    甘凤池开着车,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想这是谁在念叨他,不会是狐狸科长吧。
    想到他瞒着萧兰草偷偷搞调查,甘凤池打了个寒战,老天保佑不要被发现,否则不知道会被怎样,希望不要像对付老白那样把他也踹出去。
    应该不会,他可不是老白那种死肥宅,至少他长得还算符合领导的审美观。
    甘凤池自我安慰着,又想到那个诡异的塔罗牌预测,理智告诉他没必要相信,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尤其是在看到了艺术家向萧兰草下的挑战书后,他总有点疑神疑鬼,偏偏这事不能和别人说,别提心里多难受了。
    路上经过一家很有口碑的甜点店,甘凤池进去买了盒甜点,来到要拜访的住户家。
    他按了门铃,主人问了他的名字,回应的口气不太好,不过总算给他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长得很胖,头发用卷发器一缕缕卷住,甘凤池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打扮,他忍住笑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是一点小意思。”
    女人本来一脸的不高兴,直到看到甜点,表情马上变成了一朵花,把点心盒接了过去,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当警察的都忙,时间不定点可以理解了,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看到她的反应,甘凤池松了口气,不由得暗中敬佩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他跟着女人走进去,房间很大,整理得挺干净的,女人进了客厅,一只京巴跑过来围着她的腿打转,目光一直不离她手里的点心盒。
    女人把点心盒放在一边,抱起她的爱犬,又让甘凤池坐,甘凤池正要坐,沙发突然动起来,吓了他一跳,仔细看,原来上面趴了只大白熊犬。
    “家里还有一只呢,生病了,送宠物医院了,你喜欢喝什么饮料?”
    “您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问一下情况,问完我就走。”
    甘凤池看看周围,男主人好像不在,时间不早了,他待久了也不方便,从包里掏出笔记,做出记录的样子。
    女人也没跟他客气,抱着京巴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说:“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突然想问苏钺的事了?”
    “我是冷案科的,专门负责调查没有破获的案件,苏钺的案子还存在很多疑点,所以我想再和相关人员确认下,之前跟你先生聊过,他说他整天都在外面跑,对情况不了解,让我等你回来直接问你,听说你在澳洲一住就是个把月。”
    “谁说不是呢,那边气候好,也清净,没人惹我心烦,我是比较喜欢那边的,反正回来家里也就我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
    女人的话中透了股怨气,摸着怀里的狗狗说:“要不是担心这些孩子,我会在那边住着不回来的,你说你们男人就知道整天在外面忙,只有累了困了才回来,这是家,又不是旅馆,我也不是佣人。”
    甘凤池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好堆着笑连连点头,心里却暗想要是领导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应付这类女人。
    不过他不敢叫萧兰草来的,不仅不敢,连他这次的行动都没跟萧兰草提过,因为他在暗中调查的正是五年前导致萧兰草调离刑侦一科的那件绑架案。
    绑架案的受害人叫苏钺,当时才十五岁,因为萧兰草的判断失误,她和绑架犯被一起炸死,当时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她寄宿在表姨家,也就是甘凤池今天来拜访的这位女人。
    女人叫吴美薇,她结婚后一直没小孩,老公做生意,还在外面养小三,整天不回家,刚好苏钺父母不在身边,她就把苏钺叫来自己家住,说是做伴。
    不过据甘凤池最近调查的结果,吴美薇实际上和苏钺的关系并不好,吴美薇的老公说她每次都跟自己抱怨说苏钺的叛逆心太重,说说她,她就不回家,给人养孩子太操心了,而苏钺的同学则说苏钺告诉她们吴美薇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火,再加上一些小摩擦,苏钺很想搬出去住。
    现在看到吴美薇本人,甘凤池觉得同学的话可信度挺高的,因为吴美薇的气场就透着神经质,整天跟她在一起,压力应该很大。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不太记得了。”
    吴美薇玩了会儿狗,打开了话匣子,“虽说不该说死人的不是,不过苏钺那事吧也不能都怪绑架犯,这就跟有些女孩就喜欢夜跑一样,你一个年轻女孩晚上不回家,总喜欢在外面玩,被坏人盯上的可能性当然就很大啊,而且我们家也不是不出赎金,是突然之间拿不出来那么多啊,要一千万呢,虽然我老公做生意,但要一两天之内搞到一千万现金,很难的好吧!”
    眼看着她的抱怨短时间完不了,甘凤池及时打断了。
    “苏钺经常夜不归宿吗?案子是发生在她下课回家的路上,那时天还没黑。”
    “她喜欢到同学家玩,都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同学,那个年纪的孩子很难管的,我又不是她妈,也没办法说重了,她肯定是晚上常在外面玩才会被盯上的,所以才被绑架,要不怎么人家不绑架别人,就绑架她呢。”
    甘凤池觉得她说话有点受害人责任论,不过他还要问问题,所以忍住了没反驳,说:“你再想一想,有关绑架犯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事我说过很多遍了,没有,我们这边住的都是有钱人,怎么会跟穷逼有交集?肯定是苏钺跟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同学混才会这样的。”
    甘凤池看看他手里的资料,绑架犯的家庭出身是不好,从小父母离异,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后来开了家小修车公司,结了婚,但没几年就离了,公司也倒了,他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才铤而走险,但他为什么会把苏钺当成目标?
    苏钺上的是贵族中学,进进出出的学生家境都非常好,相比之下苏钺寄宿在亲戚家,不管关系再怎么好的亲戚,让他一下子掏出一千万赎金,可能性都不大,如果他是绑架犯,他会选择确定能拿出钱的人家,如果说绑架犯是临时起意,他就不会要这么大的金额,像最近频出的几起小额绑架勒索案,他觉得那才比较合乎情理的。
    不过萧兰草也说过,不要高估罪犯的智商,否则每天就不会有这么多犯罪了。
    甘凤池又问了几个与绑架案相关的问题,吴美薇回答得很不耐烦,每次都强调自己说过很多遍了,他明明可以去直接查资料的,跑来问自己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甘凤池装作听不懂她的暗示,说:“那件事之后,她父母好像再没有回来。”
    “是啊,把骨灰接走了就再没跟我们联络过,搞得好像是我们的错似的,虽然我是有点错了,对孩子的关心不够,但出事后我们也努力筹钱了啊,那时候她父母做什么了,还在太平洋那边呢,虽然女儿死了,他们伤心可以理解,但这边还有家人和一大帮亲戚呢,整整五年都不回来说不过去吧?”
    女人又是一顿牢骚,甘凤池安慰说:“我理解你的感受,钱凑不到就是凑不到,没办法的,又碰上是周末。”
    “是啊是啊,总算有人能感同身受了,你说那个绑匪笨不笨,周五傍晚才来电话要钱,谁家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钱?就算公司有,银行也不给办理啊,可事后大家都觉得是我们处理得不及时,她才会遇害的,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想多了,大家都理解的,只是当时状况紧急,说话可能急躁了点,你别放心上。”
    “不会不会,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要是凡事都在意,那不是自虐吗?”吴美薇说着话看看表,“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约了朋友打牌,你还有问题的话我们再约?”
    “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先失约了,耽误你休息了,如果有事我再联络你。”
    甘凤池看得出她所谓的打牌只是托词,他便顺着说道,吴美薇送他出门时,他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绑架犯在周五那天打过三次电话,到傍晚那次才说要赎金,到底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也跟罪犯一样了,他第一次打的时候是中午吧我记得,问了好几声都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是推销电话,急着出门也没在意,第二次也是,不过这次是信号不好,我一直听不清,这……不关我的事吧?”
    “不不不,我就是随口一问,跟你没关系的。”
    甘凤池从吴家出来,刚好隔壁的邻居老太太也出门,看到他,表情有点暧昧,甘凤池心想他不是被误会了吧,正琢磨着该不该解释下,免得空穴来风,老太太主动凑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伙子,你是侦探吧?”
    甘凤池的脑门上弹出了好几个问号,对着旁边某辆车的车窗整整衣服,感觉他跟着萧兰草混久了,气质越来越不像是警察了。
    “呃,嗯……”
    他含糊过去了,老太太捂着嘴笑,跟着他一起往前走,说:“哎哟,不用装了,看得出来的,她又雇侦探调查她老公了吧。”
    “啊……嗯……”
    “她老公整天不回家,她又没孩子,肯定胡思乱想,又拿周围的人撒气,她家的佣人没一个做过一个月的。”
    老太太还挺喜欢八卦的,甘凤池问:“以前她家住了个女学生,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是表外甥女,挺好的一孩子,可惜了。”
    “可惜?”
    “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说啊……”
    老太太把苏钺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一直到了小区门口她还没说完,又拉着甘凤池说了好久,内容都是甘凤池知道的,他找了个理由摆脱老太太,跑去了自己停车的地方。
    甘凤池上了车,先抹了把冷汗,又把记录的资料看了一遍,不由得泄了气,因为他问的这些都是资料里一早就有的,他只是多花时间做无用功罢了。
    不,也不能说都是无用功,甘凤池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通过向几位当事人了解,他接近了案子的核心,绑架犯只是棋子,是“艺术家”利用他实施绑架案的,他是个大老粗,没那个脑子和警察进行周旋,但“艺术家”的目的又是什么?肯定不是为了钱,否则不会拣周五来实施犯罪,难道他是单纯想享受挑衅警方的乐趣?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变态啊。
    甘凤池回到警局,看到隔壁的“白吃”粥铺,忽然感觉饥肠辘辘,他停了车,跑去粥铺买了饭,提着盒饭往回走,经过警局的停车场,看到有人站在一辆车旁探头探脑,身材苗条,从后面看应该是个年轻女人,行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他感觉奇怪,走过去问:“你在干什么?”
    女人听到了,掉头就跑,甘凤池几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正要质问,她突然拿出防色狼喷雾喷过来,又扯开嗓子喊道:“非礼啊!救命啊!”
    她戴着口罩,声音却十分尖锐,隔壁粥铺刚好有几位客人出来,听到声音跑过来,冲甘凤池吼道:“你干什么?快放手!”
    甘凤池吃过喷雾的亏,只顾着躲闪,又怕他们误会,松了手,女人趁机跑掉了,他只来得及看到女人上半边的脸,一瞬间觉得很熟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那几个人围住了,说他胆子肥,居然敢在警察局门口非礼小姑娘,他解释了好半天,把警察证都拿出来了,那些人才信他没说谎。
    等甘凤池都解释完了,女人早就不见影了,他转回女人刚才徘徊的地方,居然是萧兰草的车位,他首先的想法是坏人会不会在车上装炸弹,转了一圈检查,却看到雨刷下压着的一张塔罗牌。
    这牌面甘凤池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今天才见过相同的牌,牌是反的,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用手机拍了照,又掏出手绢去拿牌。
    “你在干什么?”
    声音从身后响起,甘凤池本能地往旁边一跳,他现在都习惯了,不回头就知道是谁,问:“科长,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家?”
    “你不也没回家?”
    “我年轻啊,熬夜没事。”
    萧兰草不说话,笑眯眯地看过来,甘凤池知道他说错话了,手一指塔罗牌,转移领导的注意力:“我发现了这个!”
    萧兰草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到牌上,甘凤池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听完点点头,伸手把塔罗牌拿了起来,甘凤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也许牌上有指纹啊。”
    “没有,这些人做事不会这么不小心。”
    萧兰草把牌翻过来,背面正中写了字,甘凤池凑过去一看,竟然是“艺术家”三个字,他失声叫道:“‘艺术家’是个女人?”
    “不,各种线索表明‘艺术家’是个男人。”
    “那这也许是他的信徒,他的新利用目标,我们去调监控器。”
    “这里刚好是死角,她挺聪明的。”
    萧兰草话声轻松,看上去不是很在意,甘凤池无法理解他的心态,说:“总有监控器拍到她,我来查。”
    “不用,我来查就好了,”萧兰草把死神塔罗牌放进口袋,交代道,“凤梨仔,老规矩,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可是你会有危险啊。”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萧兰草上车走了,甘凤池站在原地看着车跑远了,越发觉得萧兰草这次的反应很奇怪,好像心里有底似的,他挠挠头往局里走,心想上司大概有对应策略了,他是属狐狸的,想的比自己多,他说没事肯定就没事。
    甘凤池在心里说服自己,进了局里,乘电梯往上走的时候,他一直在琢磨那女人是谁,忽然想到塔罗师星月,不由得啊的大叫出来。
    电梯里还有两个同事,被他吓到了,指责的目光射向他,甘凤池赶忙堆起笑脸说没事,脑子却在迅速运转——虽然女人没有美人痣,但如果把假睫毛啊黑眼线啊这些都去掉的话,眼睛很像,而且死神塔罗牌也是她摆出来的,说不定她一早就知道他们是谁,故意摆出那张牌来警告。
    嗯,她是“艺术家”那边的人的话,了解他们部门成员也不奇怪,但她一天打出两张死神牌,只是单纯为了警告吗?这好像不太符合“艺术家”的风格。
    虽然甘凤池没有跟“艺术家”直接接触过,但通过几次解决案件,他对“艺术家”的行为有一点了解,虽然萧兰草对他说不用担心,可他还是很不安,等电梯一停同事出去后,他就打电话给裴晶晶,第一句话就是问:“晶晶,那个塔罗师你对她有多了解?”
    “哈……凤梨仔你脑壳坏掉了?我们在忙查凶案,你还顾得上塔罗师?”
    “我这也是在查案,我觉得她有问题,你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讲讲看。”
    “喔,没有很多,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她好像在那里做了两个多月吧,等回头我问问闺密。”
    两个月前不正是“艺术家”寄信给萧兰草的时间吗?甘凤池觉得时间也对上了,忙叮嘱道:“问得越详细越好啊,急,在线等。”
    大概裴晶晶觉得他烦,他刚说完就被挂了电话,甘凤池看看手机,有点担心她这么忙会不会转头就忘了。
    甘凤池回到冷案科,时间很晚了,同事们都下班了,他打开灯,给母亲留言说有案子,这段时间不回家了,甘妈妈没多问,回信说让他别太拼,凡事欲速则不达,让他安下心来慢慢做。
    看到留言,甘凤池反省了一下,自从知道了“艺术家”寄照片来挑衅后,他是有点浮躁,他想早些查清案件,帮萧兰草去除心病,如果成功抓住“艺术家”的话,萧兰草说不定还能再调回刑侦一科。
    萧兰草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放在第一线上,一定可以发挥更大的功效,至于甘凤池自己要不要去刑侦一科,他反而不是很在意了。
    甘凤池打开老白给他的资料,将苏钺绑架案相关人员的证词又从头看了一遍,再回想吴美薇跟他聊时的表情和一些小动作,他感觉吴美薇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苏钺之死感到懊恼,反而有点幸灾乐祸,或许时隔五年,她觉得没必要掩饰了,字里行间流露出了对苏钺的厌烦,反而是她老公在讲述案子时表现得很惋惜。
    所以不能怪苏钺常常夜不归宿,让他每天面对吴美薇这样的人,他也会受不了的。
    趁着大家都不在,甘凤池把调查的资料都做好了,又写了明天的调查预定表,笔尖掠过塔罗师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打了个问号,因为看目前的工作情况,他不肯定明天有没有时间偷偷做调查。
    事情搞定,甘凤池去值班室休息,快睡着时外面开始下雨了,他就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沉浸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个响雷传来,他惊醒了,发现自己居然站在雨中。
    路不太宽,四周很黑,大雨倾盆泼下,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看看表,表壳被雨打花了,看不清时间,好像是十点又好像是十一点。
    衣服都被淋湿了,甘凤池打了个寒战,正想着去大路上碰碰运气叫车,忽然看到一个男人从对面匆匆走过来,他穿着雨衣,头低着,看不到模样,眼看着快走近了,却转了个身去了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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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0:2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男人的动作很突兀,甘凤池怀疑他有问题,他跑了过去,刚好一道闪电划过,他看到男人趴到了地上,旁边有个人从上面按住他,手里拿着砖头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住手!”
    甘凤池大喝一声冲过去阻拦,可是明明近在眼前,他却不管怎么跑都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将砖头一下下砸在男人的头上,血顺着雨流了一地,男人的四肢起初还发颤,很快就不动了,攻击他的人这才停下手,将砖头丢开了。
    雨更大了,但凶手的呼吸声竟然盖过了雨声,他伸手抹了把脸,一张脸都被血糊住了,甘凤池瞪大眼想看清他的模样,却除了一张血红的脸庞外什么都看不到,忽然,那人停止重喘,向他看过来。
    甘凤池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看着凶手朝自己举起砖头,却就是动不了,凶手终于冲到了他面前,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吼叫,一张脸扭曲变形,眼看着砖头砸过来,甘凤池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四肢突然间可以活动了,他迎着凶手撞过去,大叫:“住手!”
    扑通!
    疼痛从身上传来,不是头部,而是肩膀,甘凤池疼得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他趴在地上呼呼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做噩梦了。
    梦中动作太激烈,他直接滚床下了,甘凤池摸摸撞痛的肩膀,爬起来打开灯,才两点多,额头上全是冷汗,回想梦中的情景,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甘凤池躺回床上,心想这事可不能让大家知道,否则他的糗事又多一件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平时很少做梦,更别说噩梦,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艺术家”,压力太大了。
    梦中场景历历在目,甘凤池闭着眼睛回忆了一遍,发现噩梦跟“艺术家”没关系,他是白天听了老梁说的案子,记到了心里,潜意识中就做了相关的梦。
    他躺回床上,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血腥的一幕,雨停了,寂静的空间却让人心神不定,他在床上烙了一会儿大饼,终于忍不住了,穿上衣服,跑去了档案室。
    1988年档案架上摆放着一排排的卷宗,由于技术等方面的限制,久远年代的悬案特别多,甘凤池将卷宗取下来,它比其他的文件夹要厚很多,可见当时为了查找凶手警方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却最终没有结案,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甘凤池靠着架子就地一坐,翻开档案夹慢慢阅读,被害人陈丰树,现役警察,身高一米七六,遇害时二十八岁,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毕业后一直在派出所工作,上司对他的评语是为人沉稳,热爱工作,做事认真热情,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照片里的陈丰树面相和善,目光坚毅,甘凤池想上司没有言过其实,陈丰树应该是个与人友善但是会坚持自己想法的那种人,他又是在派出所做事的,每天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跟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从凶案现场照片和鉴证结果来看,凶手对他抱有了极度的憎恶感,陈丰树的私人物品没被动过,也就是说凶手深夜埋伏在雨中偷袭,目的就是杀人。
    甘凤池翻开一张张现场照片,情不自禁又带入了梦中的场景,心想双方如果有仇的话,陈丰树看到凶手在雨夜等候自己,他应该警觉才对,可是鉴定结果却是他完全没有反抗。
    当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才会让身为警察的他对凶手毫无戒备呢?
    甘凤池看着各方面的记录,越发疑惑,根据验尸报告上陈丰树颅骨创伤面的位置以及现场状况来看,凶手至少要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所以当时所有符合这一特征并与陈丰树有过接触的人都被作为调查对象,警方也锁定了几个人,但后来都因为证据不足而放人,调查陷入胶着,最终成了悬案。
    甘凤池看了那几个嫌疑人,都是陈丰树处理的邻里纠纷的当事人,还有一名是被陈丰树抓现行的盗窃犯陈大明。
    陈大明有过数次偷窃和抢劫伤人的罪名,被陈丰树抓住后还曾对他出言恐吓,所以陈大明的嫌疑最大,并且没有时间证人,照片里的男人长相凶恶,一看就不好惹,甘凤池觉得他被定为嫌疑对象完全可以理解。
    但陈大明最终还是被排除嫌疑了,除了没有确凿证据指证他之外,还有个原因是他当时忙着结婚,杀人动机不足,这的确可以解释过去,好事将近的人正常情况下不会报复杀人。
    甘凤池将案卷翻完一遍,他有点理解这个案子会成为悬案的原因了,警方投入的人力和时间特别多,调查到的线索也特别多,这造成了线索多而散乱,无法统一成完整的主线,萧兰草曾说过有时候案子会变成悬案,不一定是案子本身有多复杂难办,而是大家在一开始就弄错了调查方向,导致南辕北辙,真相离他们越来越远。
    如果换个方式和方向调查的话,也许会有新发现,就比如……
    甘凤池抱着档案夹跑出档案室,去萧兰草的桌上翻了翻,找到了老梁的那本笔记,他拿着笔记坐去座位上看起来。
    他翻过老梁其他的笔记,对他记录要点算是了解,所以看得特别快,除去老梁12月份回老家那段,所里大大小小的事件他都有记录,甘凤池没发现奇怪的地方,他翻完一遍,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下陈丰树的名字,又在旁边写了杨跃一家的名字,在两者之间划了条横线。
    从1987年冬王贵看到杨跃家发生凶杀案到1988年陈丰树被杀,中间仅隔了半年,接着没多久杨跃就带着儿子搬家了,假设王贵没有说谎,那么在同一个地方短期内发生了两起凶案,这不可能只是巧合,两者之间必定有联系!
    可是它们的连接点是什么呢?如果陈丰树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杨跃杀妻的事,他身为警察一定会处理,可是派出所没有相关记录,如果陈丰树并不知道杨跃家的事,那杨跃杀他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甘凤池用笔在纸上乱画了半天,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杨跃虽然长得壮实,但他应该没有很高,否则陈丰树一案的调查资料上一定会留下有关他的调查记录!
    他在杨跃名字后面标注了身高,准备明天拜托林紫言在调查时顺便问一下。
    等记录都做完了,甘凤池又查了陈大明的资料,天也蒙蒙亮了,他打了个哈欠,往桌上一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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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0: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神秘的塔罗师
    睡得正香时,鼻子传来刺痛,呼吸不顺畅,甘凤池睁开眼睛,魏正义捏着他的鼻子,把压在他手臂下的笔记本扯出来。
    “凤梨仔你这么拼啊,昨晚没回家?”
    “唔……”
    魏正义翻动他的笔记,甘凤池往前一扑,把笔记本抢了回来,里面记了他调查苏钺的记录,要是被魏正义看到,再大嘴巴一张扬,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是不是做坏事了?这么紧张。”
    魏正义没跟他抢,目光在笔记本和桌上的档案夹之间转了转,甘凤池慌忙把档案推过去。
    “都是乱写的,你看了一定会笑。”
    “写的什么?”
    “就是老梁说的那个案子,昨晚做梦梦到了,就查了下。”
    甘凤池把自己的调查和怀疑说了,林紫言和老白先后到了,听到他讲案子,都凑了过来,魏正义说:“你的怀疑不是没道理,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想,支持我们调查的证据半点都没有。”
    “我觉得可以问问看,我们今天去和王春秀娘家那边的人谈话,顺便问下杨跃的情况。”
    林紫言听了甘凤池的拜托,她同意了,老白也跑去电脑前敲敲打打,说:“我查下陈丰树的履历,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老白,你再顺便查下1987年前后三年里那一片有没有其他案件发生。”
    “哟呵你科长啊,指挥我指挥得这么顺溜。”
    “哪有,我这不是请求你嘛,你看如果我们顺利把这个案子破了,说不定还能揪出杀害王贵的凶手,我们赶超刑侦一科,咱们科长脸上多光彩啊。”
    “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行,我查。”
    萧兰草还没来,四名组员开始分工合作,老白还想借给甘凤池帮忙赖在办公室,硬是被魏正义拉出去跑外勤了,林紫言将桌上的塑料袋拿过来递给甘凤池,甘凤池还以为她要说案子,一看袋子里面,居然放了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我猜的。”
    “那你还能猜到我喜欢白吃粥铺的花卷啊。”
    “是不是不要?不要我就给科长。”
    林紫言作势要拿回,甘凤池抱着袋子躲开,顺便拿出一个花卷塞进嘴里,林紫言没跟他计较,说:“我先走了,有消息联络你。”
    林紫言走了,甘凤池几口把花卷吃下肚,又打开豆浆咕嘟咕嘟喝,心里正美滋滋着,座机响了。
    是裴晶晶打过来的,说王贵的妻子儿子都来了,冯震在跟他们谈话,又顺便说闺密把塔罗师的情况也传过来了,回头她转送给甘凤池。
    一听有消息了,甘凤池哪有心思吃饭,几口把豆浆喝完,叼着花卷冲去了楼下。
    大清早刑侦一科里就一副忙碌的气氛,裴晶晶在整理资料,看到甘凤池,冲他招招手,说:“你来得也太快了吧,我还没传呢。”
    “我这不是着急嘛。”
    “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冯震还在跟他们聊,你别妨碍,先看塔罗师吧。”
    裴晶晶把手机递给他,里面是闺密给她的塔罗师资料,塔罗师原名不详细,大家都习惯叫她星月老师,长相也不详,因为她总是蒙着面纱,跟那些常年在网上开专栏算命积攒人气的塔罗师不一样,她可算是横空出世的,娱乐中心原来的塔罗师生病休养,她就顶替上岗了,据说算得特别准,所以短短的时间里名声就传开了。
    甘凤池看完,问:“就这些?”
    “哎呀,人家是大师啊,当然要神秘操作了。”
    “我是想知道她的姓名和地址这些,不是什么大师的噱头传闻,而且她算什么大师啊,一点都不准。”
    “她又不是罪犯,我们用什么理由查她的身份地址?等等,闺密说在某家酒店见过她,好像是……这家。”
    裴晶晶在手机上戳了几下,调出酒店的地址,那是家四星连锁酒店,说:“她应该住在这里,闺密那天去找朋友,看到她跟大堂要房间钥匙,闺密还和我说她靠算塔罗牌赚好多钱啊,可以天天住酒店。”
    “她戴着面纱,你闺密还能认出来?”
    “没有,她戴口罩的,不过她有美人痣啊,而且她戴的手链很特别,和她占卜时戴的一样,闺密就确信了。”
    可是她昨晚在科长车上偷放死神牌的时候,眉心是没有痣的,那颗痣根本就是幌子吧,而且……
    看到酒店地址,甘凤池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地址他很熟悉,和萧兰草住的公寓在一条街上,可以说根本就是正对着公寓——她不会是在暗中监视萧兰草吧!
    想到有人整天用高倍望远镜监视萧兰草,甘凤池不由得毛骨悚然,裴晶晶看他脸色很差,担心地说:“你为什么老是问星月的事,她是不是有不法行为?”
    “我还在查,有情况再跟你说。”
    “现在就说嘛,你不知道我的好奇心有多重。”
    “说什么?”
    萧兰草走过来问,把两人吓了一跳,裴晶晶直摇头,又使劲给甘凤池使眼色,其实她不用暗示甘凤池也懂,堆起笑敷衍说:“我们在聊案子,科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神出鬼没的。”
    “一早就来了,听冯震给林玉萍母子录口供。”
    “有突破吗?”
    “没有,林玉萍一直哭,都是王田在和冯震聊,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你过去看看吧。”
    甘凤池看看萧燃,萧燃点点头同意了,他立刻跑去隔壁审讯室。
    林玉萍很憔悴,眼睛都哭肿了,冯震给她找了把有靠背的椅子让她可以坐得舒服点,王田回答提问的时候她偶尔会插几句,都是念叨说不该出门不该把王贵一个人撂在家里,如果陪着他,他就不会出事了等等。
    她脸上皱纹很多,比同龄人要老,王田看起来很老实,说话有点啰唆,给甘凤池的感觉是他有宅男气质,怕见生人,不太有主见,这也难怪为什么他每次相亲都不成功了。
    王田在说他们参加旅游前的事,说父亲的精神状态还挺好的,心情也好,没提过跟谁有争执,他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如果有事一定会说出来。
    不过他也说觉得父亲这次很奇怪,他偷瞒着他们买的船票,让他们去旅游自己却不去,他想票都买了不能浪费,而且母亲平时也挺辛苦的,所以就陪她去了,船昨天傍晚进港,他们一回来就听说父亲出事了,母亲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哭,他的心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震问起有没有人跟他们交恶,两人都否定了,说到和亲戚家都断绝来往的事,林玉萍面露惭愧,叹气说不是不还,是手头上真的没有钱,钱不是买药了就是被相亲的人骗走了。
    冯震说到在他们家找到了八十多万,两人的反应都极度震惊,林玉萍连连摇头说不可能,还以为冯震骗她,说要是有个十几二十万的,她早还钱了,直到冯震把几个藏钱的地方的照片给她看,她才信了,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贵生前什么都没和她提起过。
    冯震说会尽快把钱还给他们,两人的反应也没有特别激动,看得出比起钱,他们更悲伤于家人的去世,冯震都说结束问话了,王田还在重复出事前的情况,像是希望多说一些就能协助他们尽快找到凶手。
    他们从审讯室出来,萧兰草拐拐甘凤池,将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他,甘凤池看了后,跑过去问王田。
    “我们问到一些情况是王贵有过厌世情绪,说他的病治不好又拖累人,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自杀。”
    王田没说话,倒是林玉萍很激动,冲他叫道:“不会的,他最近精神特别好,还说接下来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替他报仇啊!”
    “可是他提到了三十年前的案子……”
    “没那回事,他喝了酒就喜欢说说大话,根本不是真的,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要是他真看到了什么,不会连我都不说吧!”
    林玉萍说得太急了,半路咳嗽起来,王田急忙帮她敲背,气得瞪甘凤池,其他人也不满地看过来,甘凤池惹了众怒,低头缩去了萧兰草身后。
    萧兰草做和事佬,说他们也是为了尽快破案,所以需要多方了解情况,在他的安慰下,林玉萍冷静下来,和儿子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甘凤池才敢站出来,埋怨萧兰草说:“为什么惹人讨厌的事让我做?”
    “因为这种事平时我做多了,他们都……”
    萧兰草看看周围,甘凤池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有点理解了,科长这是不想做坏人,就让他来做啊,不过这也教了他一课,那就是就算对方是受害者身份,也不能为了顾及对方的感受而避开追问。
    “希望我问的那些有用吧。”他嘟囔道。
    冯震把记录本拍到了他手里。
    “你问的有没有用不知道,我问的有点用,自己看。”
    在甘凤池来之前,王田说了不少情况,王贵的病情恶化后情绪一直不好,直到最近有人给王田介绍对象,是二婚的,条件不错,也没带小孩,两人处了一阵子,都比较满意,王田说父亲因为这事心情变得很好,反而是母亲很忧郁,担心女方嫌他们家有病人,又担心没钱结婚,父亲安慰她说他有办法,让她放宽心,他们都以为父亲是随口说的,都没放心上。
    “那些钱也许就是王贵‘想办法’弄来的。”
    “可是他是怎么弄来的,林玉萍和王贵都不知情,王贵的交际圈也很小,手机来电都是几个老牌友的。”
    萧兰草问:“家庭电话调查得怎么样?”
    “王贵出事前三个月的来电都查了,这两个月内有过几通公用电话显示,都是一两分钟就挂断了,可能是推销电话,也可能是打错了,不管怎样,这种电话没办法查,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想不到,王田是个宅男。”
    “这点不用想,看都看得出来。”
    “但这个宅男每天都追深夜电台呢,还是黄小敏的粉丝,”冯震指指记录,说:“有没有太巧合?”
    甘凤池看了那段记录,王田没什么业余爱好,他说晚上听电台打热线,主要是可以兑奖什么的,而且黄小敏的声音也好听,算是她的粉丝。
    不过他说没见过黄小敏本人,也没逛过她的专栏,他不喜欢上网,觉得网络暴力太可怕了,至于父亲出事前打电话给黄小敏这事,他很震惊,觉得无法想象,甚至认为父亲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萧兰草看完,说:“王田是个内向但又有着浪漫主义情怀的人,他不适合上网追星,网络让明星都透明化了,容易造成梦想破灭。”
    “不知道王田收听黄小敏的节目和他父亲临死前打电话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甘凤池嘟囔道,直到萧兰草的目光看过来,他才猛然惊觉,糟糕,昨天他答应上司调查黄小敏的,结果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所以到现在他都还没做。
    萧兰草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你忘了”的眼神,说:“我查了,黄小敏的家庭情况很简单,她是独生女,母亲去年过世了,父亲喜欢摄影,组了老年人摄影团,大多数都在外地转悠,黄小敏为了工作方便,在单位附近租了间单身公寓,工作关系,她的社交圈不大,休息日大多去健身房做运动,或是听音乐会,现在没有男朋友,我昨天和她聊过,她提到被人跟踪的事,暂时还不确定和本案有没有关系。”
    萧燃说:“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了,目前还没有收到汇报,有情况会跟你们说的,你们昨天查得怎么样?”
    萧兰草看向甘凤池,这是让他当代表,甘凤池便把昨天的调查和他在陈丰树一案上的推测说了,最后看看大家的表情,他心里没底,问:“我会不会想太多了?”
    “大胆设想,小心取证,挺好的,既然你有怀疑,那这部分就由你负责调查,冯震继续查王贵一案。”
    萧燃做了简单交代,离开了,冯震的脸拧成了苦瓜,可怜巴巴地问裴晶晶。
    “我一个人查,腿都跑断了,姑奶奶你也搭个手吧。”
    “不行啊,司徒这两天啥都没问出来,所以科长让我去给被绑架的受害人做知心姐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沟通,唉,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被绑架了还认为绑架者情有可原,智商都被狗吃了。”
    裴晶晶摇着头走掉了,甘凤池知道她说的是连环绑架案,他问冯震。
    “还没进展?”
    “有进展的话我还用这么累吗?现在科里的要么去保护黄小敏,要么去查绑架案,人手根本不够啊,兄弟,你什么时候调过来,哥哥随时欢迎你。”
    被认可了,甘凤池开心得不得了,正要跟进,一抬头看到萧兰草,他立刻端正态度,严肃地说:“这个我无法做决定,要问我们科长,做事去了,回见。”
    他说完就跑掉了,冯震叫都叫不住,只好对萧兰草说:“你是怎么把他训练得这么听话的?”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我有领导魅力吧。”
    甘凤池一口气跑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正要上去,萧兰草跟了上来,他表情一僵,问:“科长你这是要跟我一起?”
    “不然呢?”萧兰草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上了车,说,“你准备去哪里?”
    “那个……我……”
    甘凤池其实是刚弄到一点星月的情报,想第一时间去找她,但他不敢跟萧兰草说啊,萧兰草已经交代不让他插手了,要是知道他在偷偷调查的话……
    “我查到了陈大明的地址,想跟他了解下陈丰树的案子。”
    他灵机一动,说道,萧兰草没怀疑,说:“不错,一起去吧。”
    “这个……”
    “不想跟我搭档?”
    “没没没!”
    生怕萧兰草看出来,甘凤池下一秒跳上了车,把车开出去,心想幸好他昨晚查了陈大明的资料,现在派上用场了,那就先查陈大明好了,塔罗师的事放到后面查。
    路上萧兰草一直在看手机,甘凤池没话找话,说:“科长你是什么时候查黄小敏的?”
    “觉得你太忙,所以昨天趁着空闲查了下。”
    “咳咳!”甘凤池有点心虚,“最近事是挺多的,不过科长放心,下次你交代的任务我一定做好!”
    “你不用做好,你别背后搞小动作就行。”
    “没有,怎么会,呵呵。”
    甘凤池心跳加速,萧兰草话里有话,他心想难道科长看出来了?不会吧,他还真是狐狸了,什么都未卜先知。
    车拐过十字路口,萧兰草的电话来了,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甘凤池的耳朵竖了起来,就听萧兰草问:“有人跟踪你?你确定?”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萧兰草说:“别担心,我会跟上头反应,派人去保护你,什么?要我亲自保护?我还有事……这样啊,那好,我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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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9 20: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挂了电话,甘凤池问:“黄小敏?”
    “嗯,她说今天凌晨下班回家的路上,好像又有人跟踪她,最近绑架案频发,她担心自己也是目标,又说跟踪她的可能是王贵案的凶手,让我去保护她。”
    “萧燃科长不是派人暗中保护她了吗?”
    “你也说了是‘暗中’了,其实黄小敏还没有完全从嫌疑者名单中剔除,萧燃的做法一半是保护一半是监视,所以我没跟她提,免得她警觉。”
    “萧燃科长也怀疑她啊。”
    萧兰草在查案中疑心病很大,这个甘凤池知道,他没想到萧燃也是这样,挺意外的,萧兰草看到他的反应,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萧燃科长特善良?”
    “嗯……”
    甘凤池看看自家科长,想说至少比你要善良得多。
    “你要真那样想就太天真了,总之黄小敏还不知道自己被监视,她说的感觉被跟踪很有可能指的是我们警方的人,我去看一下吧,说不定能顺便问到什么情况。”
    萧兰草要走,甘凤池简直是求之不得,不过还是问:“该问的不是都问过了吗?”
    “比起资料上那些死的数据,我更喜欢听对方直接讲的。”
    萧兰草让甘凤池把车停去道边,下了车,关门时对他说:“查到什么记得回头来汇报,我不介意属下私下做小动作,但不能偏离轨道,耽误正事。”
    甘凤池心里咯噔一声,再看萧兰草笑眯眯的表情,他有种感觉,领导什么都知道了,他这就是在警告自己啊!
    既然如此,那不如早死早投胎吧!
    他鼓足勇气正要坦白,萧兰草已经把车门关上了,扬长而去,留甘凤池在车里惴惴不安,去找塔罗师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科长到底知道多少,他是只坦白塔罗师这部分好呢?还是干脆把自己暗中调查苏钺的事也一起坦白了更好呢?
    这个问题直到到达了目的地都没想好,甘凤池停了车,跑到娱乐中心二楼的占卜区,星月塔罗牌的摆设和上次他们来时一样,摊子外面也是排了好多人,年轻女孩居多,甘凤池过去,听她们叽叽喳喳说老师占卜好灵验什么的,让他真想提醒她们别信那女人,她就是个大骗子。
    他绕到摊子后面,要进去时被助手拦住了,请他去前面排队,不要搞特殊化。
    一板一眼的警告让甘凤池听得火大,提醒道:“我昨天来过,陪我朋友来的,我们也是从这里进去的,你还记得我吗?”
    “每天来请老师看牌的人这么多,我哪记得住啊,除非你长了张明星脸。”
    “长得不帅真是很抱歉哈,那这个能不能帮你加强记忆?”
    甘凤池不想把时间花在纠缠上,直接亮他的证件了,助手看了,一脸的警觉。
    “我们这是正当营业,没有触犯法律的。”
    “我知道,只是我现在调查的案子需要老师的协助,能给行个方便吗?”
    他软硬兼施,助手乖乖跑进去询问,很快又跑出来,冲他招招让他进去。
    “老师说可以帮忙,但你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没问题。”
    星月这么痛快,甘凤池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她会百般推拒的,心想她是不是确信自己没证据指证她,才有恃无恐,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揭穿她的秘密,每次两百块的学费可不是白交的。
    占卜的客人出去了,屋子里只有塔罗师一人,她和昨天的打扮一样,脸上戴着面纱,眉目深邃,化着很浓的眼妆,她给甘凤池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说:“听说你是警察,是希望我用牌帮你们查案吗?”
    甘凤池不说话,盯着她看,星月的穿着和发型都没变,说话也很柔和,但给他的感觉却大不一样,尤其是眼神,她的眼神更成熟,昨天那个更偏于明亮。
    “可以麻烦你把面纱摘了吗?”
    女人好像不太高兴,不过稍微停顿后还是摘下来了,面纱下是张漂亮又精致的脸,明显是整过的,所以不太好看岁数,甘凤池又看看她的手腕,戴着各种造型花哨的手链,但是没有昨天那串,他更加怀疑,说:“昨天在这里占卜的女人不是你吧?”
    “怎么会?我一直都在这里……”
    “小姐,请你实话实说,我们是警察,要调查你是不是星月很简单的,你也不希望我们查出你撒谎把你请去警局聊吧?”
    他这样说了,女人收起了服务性微笑,把头纱也扯了下来,说:“不是,不过这有问题吗?我又不是骗子,我也是塔罗师,我也在这行混很多年了,你看我的专栏,粉丝很多……”
    她拿过手机点开给甘凤池看,看粉丝数量还有大家的留言,她应该挺有人气,甘凤池问:“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星月?真正的星月在哪里?”
    “她是不是有问题啊,切,我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找我,原来是想让我背锅,警察先生我跟你说,我和她完全不熟的,她要是犯了什么事那是她的个人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发了一大通牢骚,接着说:“我们都是塔罗师协会的成员,我跟星月是在协会认识的,我虽然在网上有人气,但不擅长和人面对面解牌,之前和她聊天时聊过这事,昨天她联络我说她有事,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做了,租金付了半年,反正要不回来,问我要不要接摊,我觉得不错就说试试看,就这样。”
    “她的联络方式,还有她的真实姓名。”
    “名字我不知道,我们都用专用名,手机号是这个,不过我们都用mail来往,她说她喜欢mail的方式。”
    女人把手机号和mail都写给了甘凤池,甘凤池又问她们有没有合照,她说没有,给了他协会的其他成员的手机号,让他问问看,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问到。
    甘凤池从娱乐中心出来,气哼哼地想星月太狡猾了,居然被她逃脱了,开车去裴晶晶说的酒店,路上试着打星月的电话,手机提示是空号,mail也是免费的那种,根本就别想查到她。
    他又打给协会其他成员,大家众口一词,说星月是两个多月前来的,不太和大家来往,所以大家都对她不了解,也没有她的照片,她岁数应该不大,喜欢化很浓的妆,要不就是把脸涂得黄黄的,仿晒黑妆,不过塔罗师这行很多人都喜欢在衣服和化妆上标新立异,她的妆容并不显眼。
    甘凤池猜星月她这样做是不想被记住长相,就算被拍照,大概也很难推测出她的真实样子,她岁数不大,那就更容易被“艺术家”洗脑,就和最近被绑架的女生那种的。
    甘凤池到了酒店,把自己的怀疑写进笔记本,去大堂询问,他没有照片,只能提供一部分外貌特征,大堂经理听了他的描述,说他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很快就把入住者的记录调出来了。
    她登记用的身份证名字叫邢月,今年二十一岁,照片是个留长发长相秀丽的女孩子,星月原来就是邢月的谐音,经理说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今天一早就办理了退房手续。
    又晚了一步!
    甘凤池很懊恼,不过想想人家一大早就跑路了,就算他听了裴晶晶的情报立刻赶过来,只怕也是来不及的,只能说这女人太狡猾了,不,也许该说在后面控制她的“艺术家”太狡猾。
    他向经理请求去查看邢月住过的客房,经理同意了,还让清洁员陪同,清洁员每天负责打扫邢月的房间,今天也是她清理的,垃圾都丢掉了,毛巾被套也都送去清洗了。
    她告诉甘凤池说邢月人不错,每次遇到对她都很客气,是个家教很好的女孩,应该也很有钱,穿衣打扮都挺有品位的,但她不太喜欢说话,也没见有朋友来找过她,感觉是个很孤独的人。
    甘凤池在客房里找了一圈,连根头发都没找到,他不抱希望地问清洁员邢月有没有提过为什么常住酒店,她在本市没家吗?清洁员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前几天她见过邢月打电话,说别担心,她有分寸什么的,还说不要来找她,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这跟她平时的气质很不一样,所以清洁员就留心了。
    除此之外清洁员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甘凤池等她离开后,走到窗前往外看,这里正对着萧兰草的公寓,不近,但也不远,用个高倍望远镜应该可以看得挺清楚的,从高度来看也刚好是萧兰草住的楼层,也就是说邢月选这间客房是有目的的监视。
    想想每天被监视,甘凤池觉得心里毛毛的,暗骂了一句变态,又打电话给老白,让他查邢月。
    老白正忙着,听了他的请求,大嗓门气呼呼地说:“你当我是专用黑客啊,动不动就让我查查查,我在出外勤好不好,查东西需要电脑的好不好。”
    看起来出外勤让老白炸毛了,甘凤池不敢惹他,赔笑说:“老白你这么厉害,一个平板还不搞定了?这件事关系到咱们科的生死存亡,拜托一定帮帮忙。”
    “呵,你小子学会夸大其词了,行行行,我去查,等我消息。”
    甘凤池才没夸大其词,要知道这件事关系到萧兰草的生命安危,如果科长大人有事,那他们科不就岌岌可危了吗?所以这真的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啊!
    老白做事很麻利,甘凤池还没到陈大明的家,他的消息就传过来了,甘凤池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打开看完,他懵了,急忙打电话给老白。
    “我说老白你是不是搞错了?邢月在美国留学,不在国内?”
    “你知不知道怀疑一个专业人士的后果?”
    “不不不,我就是一问,马有失蹄嘛,我这边拿到的资料是她住在酒店好久了。”
    “我和海关那边确认过了,邢月近期没有入境记录,所以要么是她用了假护照入境,要么是别人偷用了她的身份证,后者可能性更大,这孩子不大啊,她犯了什么事吗?”
    “我还在查,等有消息了再跟你说。”
    甘凤池挂了电话,再次感叹他又被摆了一道,老白的调查不太可能出错,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星月偷用了邢月的身份证,至于她是怎么弄到别人的身份证的,那调查范围就太广了,也可能是邢月在国外遗失了身份证,也可能是她根本没带身份证出国。
    甘凤池靠在椅背上想了想,找人去询问邢月本人的话过程太烦琐,能不能问到情报还是未知数,所以比起这条线,在这边调查可能还更快一些。
    他在本子上做了记录,转换心情先去找陈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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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22: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走访嫌疑人
    时隔三十年,陈大明的变化很大,他开了家运输公司,自己当老板,与当年的照片相比,他整个人胖了一圈,头发白了一半,还戴了副金边眼镜,曾经凌厉的眼神消失无踪,说话眉眼都是笑的,以至于甘凤池问了两次他的名字,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他有点后悔来之前没有仔细调查陈大明的资料,陈大明跟他抱有相同的想法,上下打量他,问:“你真的是警察,现在的警察怎么都长这么秀气了,抓得了罪犯吗?”
    “只要有人犯罪,我们就一定会抓。”
    甘凤池说得太严肃,陈大明被他的气场镇住了,赶忙堆起笑脸请他就座,又让人送茶过来,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举止中再也找不到昔年抢劫犯的影子。
    “我这里的年轻人挺多的,是不是谁在外面跟人有摩擦了?严不严重啊,如果不严重的话,我来出面调解。”
    陈大明完全误会了甘凤池的来意,甘凤池说:“不是,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想跟你打听一下陈丰树这个人。”
    陈大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镜片后的目光在一瞬间锐利起来,甘凤池看着他的反应,确定了一件事——哪怕过了将近三十年,陈丰树这三个字他也从没忘记。
    “看来你对这个人记忆犹新。”
    “是啊,对我来说他是与众不同的。”
    陈大明在甘凤池对面坐下,收起了生意人的招牌笑容,正色问:“为什么你要打听他?是不是要重查他遇害的案子?”
    “你怕吗?”
    “我怕?哈哈,你这样说肯定是看了那些调查资料了,你是觉得我是杀人凶手吧?不,我不是,不仅不是,我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找到凶手。”
    甘凤池觉得陈大明不像在说谎,他问:“为什么?”
    “他是个好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也曾想过悬赏找凶手,除了让陈丰树瞑目外,也为了还我自己的清白,不过后来没做,我老婆不让,她怕我招惹麻烦,说既然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就问心无愧,没必要在意外人怎么看。”
    陈大明的话和调查档案里的记录截然不同,甘凤池说:“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现在就有机会达成所愿,我们在调查一个案子,怀疑和陈丰树的案子有关系,你是当年最大的嫌疑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和看法,从你的视点讲出你和陈丰树的恩怨。”
    他掏出录音笔,“不介意我录音吧?”
    “不介意,不过我要先说明一点,我和陈丰树之间只有恩,没怨,当初他抓我,害得我被关了很久,我是怨过,不过后来他给我做思想工作,还主动帮我找工作,那时候有案底的人工作不好找,他帮了我很多忙,我都记在心里呢。”
    工作稳定后,陈大明认识了女朋友,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两人交往顺利,开始谈婚论嫁,不过他老婆的父母非常不满意这门亲,提出高额彩礼故意刁难他,为了顺利结婚,他终于没忍住,无视了陈丰树的忠告,再次铤而走险去偷东西。
    那晚的偷窃很顺利,他把彩礼给了岳父,之后没多久警察就来找他问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偷东西被发现了,谁知他们是问陈丰树的事,原来陈丰树刚好就是在他偷窃那晚遇害的。
    他没杀陈丰树,但他也没办法提供自己的时间证明,所以只能一口咬定那晚哪都没去,后来警察反复问过他很多次,俨然把他当凶手来看,因为这事亲事差点黄了,还好证据不足,他解除了嫌疑,但陈丰树的死对他的刺激很大,他很懊悔没听陈丰树的忠告,之后那几年他靠搞运输送货拼命赚钱,将偷的彩礼钱原封不动地归还了失主,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就正式挂牌营业,开了这家运输公司。
    上个月陈大明的孙子刚出生,可以说事业上一帆风顺,家庭也和睦美满,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陈丰树的案子,他以为不可能有希望了,没想到甘凤池会突然登门,所以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警察会重查三十年前的旧案。
    说到往事,陈大明眼圈都红了,甘凤池做着记录,就听他说:“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害他,还是用那么狠毒的手段,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好’这个定义是很广泛的,也许对你来说他是好人,但对其他人就未必。”
    “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不了解陈丰树,他对谁都特别热情,有次……就是我去找他借钱那次,有个孩子拉着他一直说让他抓坏人,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换了别人早就不耐烦了,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就敷衍,很认真地听他讲,你说你能做到吗?”
    甘凤池摸摸鼻子,觉得他大概还真做不到。
    “你去跟他借钱?”
    “他当初跟我说我们都姓陈,五百年前是一家,让我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别把他当外人看,所以那次彩礼钱我是想向他借点的,但他一直在和那孩子说话,我等了很久,又听他说要带小孩去吃饭,突然想到他这人对谁都这么好,又怎么可能攒得下钱,就算有钱,我也没脸全都借来啊,索性一咬牙就重操旧业了,这三十年,我觉得我做得最不爷们的事就是答应了他不犯罪却食言了。”
    “但至少你在这三十年里有堂堂正正地做人,这应该就是他最期待看到的。”
    甘凤池安慰他,合上了笔记,起身告辞,陈大明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又反复叮嘱说如果案子破了,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好安心。
    甘凤池答应了,他开车回到局里,傍晚同事们也陆续返回,萧兰草最后一个回来,西装起褶了,白衬衣的衣领上还有块红,像是口红蹭上去的。
    几位属下相互看看,都心照不宣地无视了,萧兰草把西装外套挂去衣架上,没好气地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黄小敏喝醉了,我扶她的时候蹭的,我这衬衫很贵的,也不知道回头能不能洗掉。”
    “科长,难道对你来说,一个漂亮女孩还不如一件衬衣重要吗?”
    “不如,衬衣是我花钱买的,是属于我的,女孩又不是我的,漂不漂亮与我何干?凤梨仔,你说我能不能向她请款?”
    萧兰草问得很认真,甘凤池听得目瞪口呆,很想怼他——人家想追你啊,你还想着怎么请款,活该你单身狗。
    萧兰草用手绢沾了水擦了半天也没把口红印擦掉,他放弃了,丢开手绢,说:“不搞了,先说案子,我刚才去刑侦一科了,有关王贵一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是自杀。”
    “不可能!”
    几位组员异口同声说,萧兰草耸耸肩。
    “这是根据鉴定数据做出的结论——氰化钾毒性非常强,从王贵喝完两瓶酒,在喝最后一杯酒才毒发这点就可以看出中毒时间是由他本人控制的;盛放药物的容器找不到,鉴证人员在马桶外侧发现了零星灰烬,推测药粉是用纸包住,下毒后王贵把纸烧掉,冲进了下水道;还有,他出事时门窗都锁着,而他的指腹和指甲里沾了药粉;他选择在妻子和儿子旅游的最后一天自杀,大概是不希望影响到他们游玩,这些都证明他是自主服毒的,只是不排除有人教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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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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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22: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教唆?”
    “有八十多万,你说可不可以让一个重病患者为了它自杀?”
    甘凤池想辩解,但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从王家三口的收支来看,他们根本攒不出那笔钱,可是理智上认可了萧兰草的推论,感情上他却无法接受有人为钱自杀。
    林紫言说:“那些钱都不是新钞,更像是一点点攒下来的。”
    “新钞的话太显眼了,万一警方没收这笔钱的话,那他就白死了,旧钞就不同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钱币来源不正,所以必须归还。”
    老白问:“他会不会是因为受良心谴责而自杀?”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一个退休重病号,他们家甚至连网都没有,他从哪里弄到的剧毒?萧燃说教唆自杀和自主自杀两条线一起查——教唆犯不可能从银行取钱,先查地下钱庄,看有没有线索,同时继续排查王贵平时接触的人,看他有没有渠道弄到剧毒。”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甘凤池个人的观点是倾向于教唆自杀的,但他想不通教唆犯的目的,他为什么要让王贵死亡?王贵临死前打电话给电台也是出于他的授意吗?如果他只是希望三十年前的案子被重查,他大可以来警局询问,解决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他要采取最偏激的那一种?
    话说回来,假如杨跃杀妻案被重查是犯人的目的的话,那他又是谁?为什么在三十年后的今天旧案重提?
    萧兰草拍拍手,打断了甘凤池的思索。
    “总之目前我收到的联络情报就是这样,刑侦一科他们会继续跟王贵的案子,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们,接下来来说我们这边的调查结果,争取早日破案,凤梨仔你先来。”
    甘凤池收回胡思乱想,把自己问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播放了陈大明的录音,大家听完,一起看向林紫言。
    林紫言说:“他应该没说谎,他在讲述中声音起伏没有一定的规律,这说明这不是出于他理智的控制,尤其是讲他对陈丰树感到抱歉的时候,声音的颤抖频率很乱,这里他显得特别激动,真情流露,哪怕是演员都未必能把声线掌握得如此自然,当然,不排除他有表演天赋,靠做戏来蒙蔽大家。”
    “我是突击去找他的,没有训练的普通人很难有这种应变能力,我认为他没说谎。”
    “而且他的解释合乎情理,我也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白看他们三人异口同声,便点点头表示赞同,萧兰草说:“所以陈大明不是凶手这件事基本是确定的,而且我们确定了一件事,陈丰树对工作热忱,并且关心照顾周围有困难的人,虽然说再好的人也有人讨厌,但讨厌到置之死地的程度,那陈丰树与凶手之间必然有着很复杂的关系和矛盾,他的作风问题呢?”
    这个甘凤池倒是忘了问,还好关键时刻老白伸出援手,翻着资料说:“应该没有,陈丰树工作繁忙,孩子又小,他没时间也没机会和异性交往。”
    “未必是交往,像他这样的人被女性喜欢挺正常的,不排除因爱成恨的可能性。”
    甘凤池急忙举手:“可是当年凶手判断是一米八以上身高的男人,女性不可能。”
    “所以当初把女性排除在外了,要推翻这个很简单,凶手让陈丰树低头或是蹲下就可以了,所以陈丰树才会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击中。”
    “这样的话,就和杨跃杀妻案连不上了啊。”
    “我没说一定是这样的,这只是我的推测,我们调查冷案的方针就是把重点放在曾经排除的人和事情上,当然凶手也可能是男人,一个未必有一米八身高的男人,老白,这部分你来查一下吧。”
    “好。”
    老白点头应下,又开始说他今天的调查结果。
    杨跃身高一米八一,他曾被列在陈丰树被杀案的嫌疑人名单中,但经过调查,他当晚出去喝酒,有时间证人,而且他和陈丰树没有纠纷,所以在第一次排查时就把他剔除了。
    杨跃没有兄弟姊妹,他很早就出来做小买卖了,家乡那边的人对他不了解,能确定的是这些年来他没有回去过,连母亲过世下葬都没露面,当时几位叔伯长辈曾试着打电话找他,但他已经搬走了,联络不上,这些年家里的亲戚几乎都把他这个人遗忘了。
    听了老白的调查,甘凤池打开笔记本,在杨跃名字后面打了个叉,觉得自己先前考虑太多了,也许这两件案子只是碰巧,杨跃与陈丰树被杀没关系。
    接着林紫言说了王春秀娘家这边的事,王春秀有个哥哥,他听说林紫言来问王春秀的事时,面露惭愧,说妹妹会受委屈都是因为他。
    他们家条件普通,他又天生六指,因为这个一直找不到对象,后来杨跃追求王春秀,一点不心疼钱,父母看中了杨跃有钱,硬是拆散了王春秀原本谈的对象,把她嫁给了杨跃,彩礼钱加上王春秀婚后王家还三不五时地要钱,导致两人经常吵架。
    后来王春秀的哥哥靠着这些钱结了婚,过得挺好的,反而王春秀和杨跃的关系更加恶化,杨跃那段时间做生意被骗了,他心情不好时就喝酒,喝完酒就打老婆,王春秀一开始还跑娘家,提过要离婚,但她父母一是嫌丢脸,二是觉得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忍忍就好了,慢慢地王春秀就不回来了,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他能感觉得出她的怨恨。
    杨昱书九岁那年,某一天杨跃突然跑过来大发雷霆,说他们王家不地道,靠着他的钱致富了,就想过河拆桥,让他们把王春秀交出来,否则一定把他们告上法庭,王春秀的哥哥一问才知道她跑了,跑去了哪里不知道,因为王春秀没有联络过他们。
    他们也曾怀疑妹妹是不是被杨跃打死了,过来反咬一口,但后来听说杨跃已经去报警找人了,警察也去杨家调查过,什么都没查到,王春秀的父母想到她整天遭受打骂,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跑路了,再加上杨跃隔三岔五地就来闹一次,他们也不堪其烦,只想着赶紧找到人好解决这件事,直到半年后杨跃搬家,他们这才得以清静。
    不过杨跃搬去了哪里,他没讲过,王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孩子,算起来也三十靠后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林紫言问起杨跃对杨昱书是否也有家暴,王春秀的哥哥说没有,杨跃对他儿子倒是挺好的,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有几次还是杨昱书求情,杨跃才停止暴行的,后来打王春秀时就会背着儿子,不让他知道。
    听完林紫言的讲述,甘凤池忍不住了,气道:“真是人渣,不过王春秀的家人也是渣,女儿都被打成那样了,他们也不闻不问,就为了那么点钱。”
    “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他们怕丢脸,即使是现在,也有很多父母为了不丢脸让女儿忍着,更何况是三十年前。”
    “是啊,据王春秀的哥哥说她被打得最严重的那次是胳膊断了,是他带王春秀去看医生的,他父母还说让她要讲是不小心摔的,王春秀从医院出来时跟他说了一句话——就当我死了吧,那时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后来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去杨昱书以前上过的学校问过了,当初杨跃为杨昱书办理了转学手续,但他没有去新学校,我查了其他几所学校,也没有杨昱书的记录,不知道杨跃把他带去了哪里。”
    魏正义把杨跃一家人的照片调出来,影像投在对面的白布上,杨跃一看就是五大三粗很暴躁的那类人,王春秀跟他恰恰相反,是个相貌清秀的温婉女人,杨昱书长得像母亲,眉眼都很秀气,他的照片是从学校的学生档案里找来的,说是九岁,但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很多,眼神怯怯的,可见就算杨跃没有打过他,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还是少了正常儿童应有的朝气。
    “他也消失了啊,”甘凤池双臂交抱住,看着投影,说:“这么说来,王贵口中提到的杀人案中,三个相关的人都不见了,真像是捉迷藏,为了掩盖某个秘密,全都藏起来了。”
    “如果真是捉迷藏的话,那他们会藏去哪里,而且一藏就是三十年。”
    面对萧兰草的疑问,甘凤池挠挠头,回答不出,老白说:“如果这个孩子还活着的话,算起来现在也有三十九了。”
    “应该是活着的吧,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在意三十年前杨跃杀妻的事?我怀疑王贵就是被他唆使自杀的,他的母亲被杀了,可是因为王贵没报案,凶手逍遥法外,而凶手又是他的父亲,他又不能自己去告发,于是怨恨的矛头都指向了王贵。”
    但如果只是怨恨,他满可以直接干掉王贵,可是他却给了王贵一大笔钱让他自杀,并在自杀前说出三十年前的案子,所以……
    甘凤池在脑子里捋顺线索,讲出来。
    “所以他真正想要的是通过当事人把案子讲出来,把事情搞大,这样警察才会着手调查三十年前的案子,作为儿子,道德观让他无法主动出来告发父亲,他甚至希望父亲没有杀母亲,但这些都需要我们来调查,你们说我说得有道理吗?”
    萧兰草摇头,甘凤池很惊讶:“我说错了?”
    “早就跟你讲,要站在罪犯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你是儿子,母亲突然间人间蒸发,三十年中音信皆无,你最想做的是把凶手投进监狱,还是找到母亲,哪怕只是一具白骨?”
    甘凤池豁然大悟,萧兰草轻松就说出了罪犯的心理,他顿觉科长的形象高大起来,林紫言皱眉问:“可是他直接问杨跃的话不是更快吗?杨跃都风烛残年了,他有很多办法让杨跃说实话吧。”
    萧兰草看着她不说话,林紫言被看得莫名其妙,魏正义解释说:“算起来杨跃现在也六十多了,他是不是还活着还是未知数,假设凶手真是杨昱书的话,那杨跃已经死亡的可能性很大,他无人可问,才会利用我们警察来调查。”
    老白追加道:“是啊,杨跃做的是投机倒把生意的,对头应该不少,很有可能是在杨昱书想问之前他就出了事,杨昱书只能找到王贵问情况,当发现王贵也记忆模糊后,转而想到了借由他的死来找人。”
    听了两位前辈的话,甘凤池觉得自己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拿起笔要在笔记本上做记录,萧兰草看了他一眼,他急忙放下了。
    萧兰草说:“杨家三口都消失了,证据不足,这些暂时都是我们的推测,大家明天继续调查,首先王春秀到底是被杀还是逃跑,这是案子的关键,紫言你再去王春秀以前工作的百货公司问问看,她当时有没有来往密切的人,还有她婚前谈过的那个对象的情况;正义你调查杨跃做生意时的朋友,这么多年了,可能问不到什么,尽力吧,能问多少是多少,老白,你调查陈丰树出事前的交际情况,尤其是男女关系问题,比如……”
    “比如陈丰树和王春秀之间的关系嘛,我懂我懂。”
    “还有,你顺便查下1987年后的几年间那片小区有没有什么事件发生,不管大小,所有记录在案的事件都列表出来,如果没有,就把范围扩大再查。”
    这次老白没懂,缩缩肩膀答了声得令。
    “那科长,我呢?我呢?”
    同事们都拿到任务了,甘凤池还在期待萧兰草会安排他做什么,萧兰草却打住了,说了句散会后去了自己的办公桌,甘凤池急了,紧追着问。
    萧兰草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问:“凤梨仔啊,你想要任务啊?”
    甘凤池用力点头,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但他不敢说,回道:“想啊!”
    “那我们可得好好谈谈咯。”
    “哈……”
    “我说过我不介意属下笨,但不希望他自作聪明,你记得吧?”
    “记得……”
    “你今天去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地方吧,知情不报你想过后果吗?”
    萧兰草表情似笑非笑,甘凤池马上知道穿帮了,他苦着脸说:“我不是知情不报,这不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嘛,你不让我查塔罗师,可是我问到了情况却不查,你说我能忍得住嘛。”
    其他三名同事听得一头雾水,林紫言问:“什么塔罗师啊?”
    “你问他。”
    萧兰草一指甘凤池,同事们都看过来,甘凤池不敢再隐瞒了,将他被裴晶晶叫去找塔罗师星月占卜,后来他又看到星月偷偷往萧兰草的车上放死神塔罗牌,还有他去调查星月,意外发现星月冒充别人的名字住在萧兰草公寓对面的酒店等等详细说了一遍。
    林紫言一听完就说:“和警花去算塔罗牌,凤梨仔你的假期真充实啊。”
    这话怎么听着酸酸的,甘凤池生怕她生气,解释道:“我真没想去,是她硬叫着我去的,就这一次,绝没……”
    话没说完就被老白打断了,指着他叫道:“臭小子,难怪急急忙忙让我查邢月,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甘凤池心虚,连连点头赔笑。
    林紫言对萧兰草说:“科长,这女人的行动太诡异了,明天我们除了查杨家的事以外也调查她吧,虽然线索不多,但我们三个人查总强过凤梨仔一个。”
    萧兰草不置可否,看了看甘凤池,问:“你就调查了这些?”
    甘凤池正要点头,老白突然咳嗽起来,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不会是被老白卖了吧,萧兰草看到他的反应,冷笑问林紫言:
    “紫言,凤梨仔特意请假跟别的女孩子去玩,你怎么看?”
    甘凤池快哭了,趴到萧兰草的办公桌上,苦笑说:“科长你饶了我吧,这都是意外,我请假是为了办事,是裴晶晶临时叫我过去的……”
    “办什么事需要特意请假啊?”
    甘凤池看看老白,老白摸摸鼻子躲去了电脑后边,他知道瞒不过去了,嘟囔道:“我在调查苏钺的案子,怕你知道不高兴,就没说。”
    魏正义和林紫言对望一眼,一点没有惊讶的表示,甘凤池反应过来了,再去看老白,老白完全被电脑挡住了,根本看不到人,他叫道:“老白你卖我卖得够彻底的!”
    “是我问的,刚好正义和紫言都在,所以大家都知道了,还知道了你去跟邢星打听过‘艺术家’的情况,可惜邢星只是在工作中和‘艺术家’有过接触,完全不了解内情,所以你改为调查五年前的绑架案,利用休假时间去寻找蛛丝马迹,我说的对不对?”
    “科长,你简直就是神机妙算!”
    “少拍马屁,你问的这些我都问过了,要是有蛛丝马迹,我早就发现了,还会等到你来?”
    萧兰草瞪了他一眼,甘凤池老实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最近调查苏钺被绑架案中相关人员的事说了,也提到了他对吴美薇的怀疑。
    等他说完,魏正义第一个先开了口:
    “凤梨仔你这就不对了,你有想法想调查这都可以,但不该瞒着我们,我们是一个团队,你知道一个好的团队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信任无间,如果每个成员都隐瞒自己的行动,那还怎么做到默契合作?”
    魏正义难得说得这么严肃,甘凤池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听萧兰草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我不需要。”
    “对不起科长,我错了,你别赶我出队伍!”
    甘凤池急得脸都红了,大声说道,萧兰草白了他一眼。
    “谁说我要赶你?”
    “那你说不需要是……气话?”
    “我只是在说明我的立场,我从来没把因为苏钺一案被调离刑侦一科这事当成是污点,相反我很高兴在冷案科做事,我这个人散漫惯了,其实不适合在一线冲锋上阵,这里更适合我。”
    “啊,”甘凤池呆了,问,“那你整天拼命抢萧燃科长的工作,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调回去?”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是你?”
    甘凤池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再看看其他同事的表情,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他心平了,嘟囔道:“全局里大家都这样传的,果然流言害死人。”
    “不是流言害死人,而是相信流言才会害死人,我说过多少遍了,要用自己的脑子想事情,到现在你都学不会。”
    萧兰草恨铁不成钢,摇了摇头,说:“后来我进了冷案科,发现这里的工作是一种新挑战,查旧案帮助那些被困在阴影里的人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嘛,所以我从来没在意过五年前的那件案子。”
    “可是苏钺死了啊,你真的不在意吗?”
    甘凤池其实想说就算不在意自己被调职,但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人质死亡,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疙瘩吧,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话,那是要有多冷血啊。
    萧兰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过去了就别去纠结,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不让你调查是因为‘艺术家’这个人是极度危险分子,他是反社会人格,这种人非常可怕,你干这行还不长,还不擅长对付这种犯罪分子,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狐狸科长居然这么为他着想,甘凤池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大声说:“没关系的科长,我做警察的第一天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凤梨仔啊,虽然我很理解你想破案的心情,可是你出事的话,我也会有连带责任的,我在这里做得挺好,不想再被调职。”
    旁边传来林紫言的笑声,甘凤池抹抹眼角,决定把刚才的感动都收回来。
    “不过你做得挺好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相关人员的底都查清了。”
    一听这话,甘凤池又一秒来精神了,问:“那科长你是不是也觉得吴美薇有问题?”
    “没有证据。”
    萧兰草这样说就是等于说他也怀疑吴美薇,这和甘凤池的推测吻合,他很兴奋,正要再问,萧兰草说:“虽然你做得很好,也问到了一些情况,但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与其把时间花在已经结案的地方,不如把重点放在我们现在办的案子上。”
    甘凤池皱皱眉,萧兰草的意思很清楚,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但甘凤池总觉得在这个案子上萧兰草的态度不太对劲。
    以他对萧兰草的了解,萧兰草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管是在私事上还是在办案上,只要有一点疑问他都会彻查到底,哪怕是已经结案的案子,更何况苏钺的案子不算完全结案,幕后指使者还没抓到,吴美薇也有疑点,可是他却不让往下查。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苏钺一案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那……”他把话临时改为,“那我明天继续调查杨跃的案子。”
    “不,我另有任务给你,”萧兰草笑眯眯地看过来,“凤梨仔,你不介意当几天保镖吧?”
    “欸?”
    “萧燃的意思是不希望黄小敏知道警方在暗中监视她,她又希望我们派人保护,我想了想,就你吧,你也当过保镖,有经验。”
    “科长你本末倒置了吧,她不是想要保镖,她是想要你啊!”
    萧兰草一脸迷惑,这让甘凤池恨铁不成钢,他家领导有时候真是清纯得不得了,他居然没看出人家女孩的心思。
    “她明明想追你,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才让你就近保护她,你把我派过去算什么?她根本不稀罕我的保护啊。”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要不你领口上的口红是哪儿来的?”
    “那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去了,犯错误怎么办?所以还是你凤梨仔,明天你跟她一天,要是她嫌烦,不让你跟了,那正好可以找借口回来。”
    说到衣服,萧兰草又是一脸的懊恼,拿起手绢开始擦,甘凤池还想说,被林紫言用手肘拐了一下,摇头示意他答应。
    萧兰草还在那儿跟衣领纠结呢,会开完了,大家离开,林紫言举手问:“那塔罗师这边……”
    “我来查,”萧兰草打断她的话,说:“我这里有点眉目了,你集中精力调查杨家的案子就好。”
    手机响了,萧兰草擦着衣领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把手绢丢下,拿起手机走出去,甘凤池就听他压低声音埋怨道:“不是让你不要打电话来吗?”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萧兰草叹了口气,一副不高兴又拿对方没办法的反应,甘凤池竖起耳朵还想再听,他已经出门了。
    几名科员对望一眼,甘凤池招招手把大家集中过来,说:“咱们科长恋爱了?”
    老白忙着摆弄手里的彩票,随口说:“我觉得更像是脚踏两条船。”
    林紫言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男人劈腿时都这表现,不过他没有对象啊。”
    “所以就更奇怪了,没对象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正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魏正义摸摸鼻子要离开,被甘凤池一把抓住,他连连摇头。
    “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说凤梨仔你也别疑神疑鬼了,好好查案知道吗?”
    “可是直觉告诉我,科长有这种反应跟查案有关系,我跟你们说啊。”
    甘凤池把他在现场看到萧兰草鬼鬼祟祟打电话的事说了,老白听了,一拍手。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两天早上科长也是神神秘秘地打电话,看到我进来,马上就挂了,非常之有问题。”
    “看来科长也有秘密啊。”
    甘凤池感叹说,三位同事点头附和,他问:“那要问清楚吗?”
    大家相互对望,一哄而散,甘凤池说:“你们怎么这样啊,正义你刚才还说我们是一个团队,要互相坦诚……”
    “下班了,我要去接儿子。”
    “我爷爷叫我去吃饭。”
    老白张嘴想说话,甘凤池伸手拦住:“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去买彩票。”
    “不,我约了前妻吃饭,彩票她帮我买。”
    魏正义和林紫言走了,萧兰草讲完电话,回来取外衣,看到甘凤池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他提醒道:“凤梨仔别太拼了,休息好才能工作好。”
    “知道。”
    “记得明早去电台接黄小敏,她今晚工作,早上才回家。”
    早上回家不需要接送吧,大太阳高照着,街上都是上班的人,谁会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啊。
    不过任务就是任务,所以甘凤池吐槽归吐槽,还是认真说:“明白。”
    萧兰草也走了,最后是老白,他背上背包,又把一个印着卡通图像的蓝色耳机戴到头上,甘凤池这次没忍住,问:“这耳机够潮的啊,你女儿买给你的?”
    “我前妻,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体贴啊,我随口说句什么她都记得,嘿嘿……”
    一大把狗粮即将撒过来,甘凤池把头转回电脑前,决定无视,老白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说:“其实我蛮理解陈丰树家人的心情的。”
    甘凤池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陈丰树,老白把耳机挂到脖子上,说:“你知道我老婆为什么和我离婚?她不是嫌我整天忙工作不管家,而是受不了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尤其是有好几次我女儿还遇到了危险,我们每天都吵架,每次都是因为这类事,吵到最后两人都累了。”
    “后来呢?”
    “后来就离了,每天都吵架对孩子也不好,我尽量不去联络她们,现在孩子长大了,我退居后方,关系反而和谐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找对象一般都是内部解决,因为其他行业的人很难理解也体会不了我们的工作有多重,但夫妻关系很奇怪,就算她理解不了,甚至离开了多年,可是说起当年的事,有些我都忘了,我老婆却还记忆犹新,你可以去找陈丰树的妻子聊一下,不是以警察的角度问案,而是随便聊聊,或许能聊到卷宗里没有提到的情况。”
    甘凤池转头看向桌上那堆档案,档案很厚,全都是关于陈丰树一案的记录,陈丰树家人提供的证词也记录得很详细,所以他最先只想到去询问嫌疑人,反而忽略了这一点,经由老白提醒他才茅塞顿开。
    “好,我去查,不过不知道科长有没有在查。”
    “有的话,今天开会他应该会提,看他最近这么忙,可能暂时还没想到这一层,科长毕竟还没结婚,他大概无法体会到夫妻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
    甘凤池想想也是,换了他是科长,被个变态罪犯整天盯着,还利用塔罗牌吓唬人,他肯定也没办法集中精神查案子的,所以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吧,帮科长减轻负担,做一个称职的属下。
    老白拍拍桌上那堆档案,说:“科长常说电脑不如纸档案,同理,纸档案也不如人的记忆,它记录得再丰富也没有感情,所以怎么都不可能比人的大脑记得更多。”
    “谢谢老白!我明天就去查!”
    老白满意地点点头,给了甘凤池一个孺子可教的手势,又提醒道:“不过调查归调查,不能耽误你当保镖喔,我因为偷偷帮你查资料,被科长勒令要每天去健身房健身,我容易嘛我。”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不会再发生保护对象失踪那种事。”
    “你明白就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无用功的,你认真做,就总会有结果。”
    老白教育完后辈,把大耳机往头上一罩,离开了,甘凤池打开电脑,把自己这两天调查的资料记下来,看着资料推想一些可能性,顺便又找出陈丰树妻子的联络方式。
    她叫陆瑗,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家庭电话说不定早就换了,甘凤池记下来,想着先联络看看,要是联系不上再去问老梁,他肯定知道陈丰树家人的情况。
    甘凤池做完事,又去洗了个澡,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躺到值班室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萧兰草交代的任务。
    既然要做黄小敏的保镖,那得先了解下她才行,这一想,困意立马飞走了,甘凤池下了个电台app,收听她主持的心动之声。
    直播已经开始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让他心动的女神的故事,甘凤池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直到男人最后说为了家庭还是跟女神分手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说了这么煽情,你这不过是搞小三嘛。
    接下来是一个女学生讲她在大学图书馆的心动经历,很老土的掉书捡书的剧情,甘凤池直打哈欠,听着黄小敏配合对方聊天,他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换了他,他真的无法如此投入乡土剧情,还要配合着演戏。
    电台主持人这行也挺不容易的啊。
    终于挨到尾声了,黄小敏出来做结束致辞,原来心动之声这个节目停播了,今晚是最后一期,黄小敏先是感谢听众们长期以来的支持和参与,又说期待能跟大家在其他节目里再会。
    为了纪念自己顺利跟着这个节目到最后,黄小敏也讲了让自己心动的一瞬,既不是惊心动魄的冒险,也不是浪漫唯美的恋情,而是童年时代她生重病,醒来的时候看到陪伴在病床旁的父母,那一瞬间她心里涌起的感动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黄小敏说那一刻的她觉得自己最幸福,那一幕的记忆也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之后她上了大学,工作了,经历过令人怦然心动的恋爱,但始终没有一份记忆可以将它替代。
    她的声音很好听,柔和又清亮,相同的事由别人来说,或许只是普通的家庭日常,可是经由她娓娓道来,故事就像是水墨画中点缀了几分颜料,让原本平淡的画面一下子灵动起来,甘凤池一开始还觉得枯燥,但不知不觉中竟然被打动了,直播结束,他立刻给母亲留言让她注意身体,又上网订了花寄给她。
    黄小敏的讲述很有助眠效果,甘凤池听完后很快睡着了,并且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早上他在食堂吃了饭,开车去了黄小敏工作的电台,黄小敏在休息室等他,跟上次相比,她的妆容很明显,桌上放了小皮包,甘凤池看了一下,没看到香烟。
    黄小敏脸上本来挂着笑,看到来的是甘凤池,笑容马上收敛了,问:“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其实我也不想来的——甘凤池没敢说实话,他堆起笑,说:“但我们科长太忙了,他是领导嘛,要负责的事情很多的,所以今天就把我派来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换女警也是可以的。”
    他说得合情合理,黄小敏只好说:“那他什么时候不忙啊?”
    “这个……通常是他休息的时候,不过他通常不休息,他是工作狂加自恋狂,全世界我最美的那种,搞得谈了几次恋爱都被踹了。”
    甘凤池信口雌黄着,心想科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黄小敏却冲他冷笑说:“你一定是嫉妒他。”
    “嘿嘿,被看出来了。”
    甘凤池摸摸头,黄小敏被他的模样逗乐了,说:“你就你吧,虽然差点,但还能将就。”
    得,他还是个将就的备胎。
    甘凤池面不改色,问:“需要我帮你提包吗?”
    “需要,这个。”
    黄小敏指指脚下,甘凤池这才看到地上还有个大包,他过去一提,差点栽了个跟头,旅行包重得惊人,摸了摸,好像是书。
    黄小敏拿起她的小皮包走出去,甘凤池把旅行包带子挂到肩上跟在后面,说:“小姐你好有学问啊。”
    “只是几本心灵鸡汤而已,工作需要的,最重的那些是带给我爸的东西,他上山拍照摔了一跤,现在在住院观察,闲不住,就让我把他的摄影工具都带过去,说要抓拍生活中美丽的风景。”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医院?”
    “是啊,刚好你来了,省得叫车了。”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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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22: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新案频发
    两人上了甘凤池的车,路上甘凤池说:“我昨晚听了你的直播,挺有趣的,你很会炒气氛。”
    “谢谢,可惜停播了,你没机会再听了。”
    “那你的工作呢?”
    “我请了一星期的假,先休息下,回头去做白天的节目,这样挺好的,省得老是昼夜颠倒,很容易老的。”
    “王贵那件事后,有没有人再来电骚扰你?”
    “没有,倒是有不少热线打进来问他的事,大家都有好奇心嘛,我就说是恶作剧,敷衍过去了。”
    “那被跟踪呢?都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说咱们能不能不聊这些?我昨天都跟你们科长说了,我不想相同的话再重复一遍。”
    “就算每天的经历是重复的,也不代表一切都一样,总会有微妙的不同。”
    甘凤池说得很认真,黄小敏只好想了想,说:“昨天我没感觉到被跟踪,大概是萧科长一直陪着我吧,我听说了,那位死者的儿子是我的铁杆粉,老天,希望不是他下毒杀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听朋友说的,他说他以前做热门话题博主,遇过一些可怕的粉丝,比如暗中监视你啊,或是寄信到你家啊,为了引起关注,有些还偷偷进家安放窃听器,他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是养了几年的爱犬被粉丝下毒毒死了,他很伤心,在专栏写了悼念狗狗的文章,那人还留言说他终于关注自己了,我听说死者儿子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再听了朋友的提醒,就更害怕了。”
    甘凤池也听过一些粉丝做的过激的事,不过凡事不能一概而论,王田只是智力稍弱,而不是精神有问题,见黄小敏表情紧张,拿烟盒的手略微发颤,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他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抓住凶手,你想抽烟就抽吧,不用管我。”
    黄小敏抽出一支烟,但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算了,我爸要是闻到烟味又要唠叨了,那个家伙也要唠叨。”
    “那个家伙?”
    “就是跟我说粉丝投毒的那个人,他是我朋友介绍的相亲对象,开了家IT公司,据说挺赚钱的,不过不来电。”
    “肯定是颜值不高。”
    黄小敏的手机响了,压过了甘凤池的嘟囔声,来电的头像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男士,黄小敏跟他聊了几句家常,又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挂了电话,甘凤池说:“这颜值挺高的啊,你不满意?”
    “要是这个还好了,他只是介绍人,我的相亲对象是这个。”
    黄小敏调出一张照片,甘凤池趁着等红灯看了一眼,坐右边的是刚才来电话的男人,黄小敏和另一个西装男坐另一边,西装男的头发打得油光锃亮,西装高档,三十靠后的年纪,以这个岁数来说他算是偏瘦的,长得没有特别帅,但也不丑,不过要说气质,还是右边那个男人比较好。
    “他是我朋友的客户,我朋友说我和他岁数差得不大,他以前也做过博主,和我应该有共同语言,所以就介绍了,这哪叫差不多啊,他大了我整整十岁。”
    “看起来还好啊,男人岁数大点比较有味道。”
    “那还不如找我朋友呢,可惜他结婚了,唉……”黄小敏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岁数大就算了,聊也没话题聊,据说他是学化学还是数学出来的,理工男都那么个调调,木头似的。”
    甘凤池觉得自己膝盖很痛,莫名其妙就中了好几枪,他咳咳了两声,说:“你别拿我家领导当基准哈,你拿他当基准的话,很难找到对象的。”
    “如果不看脸,那我何必跟他交往呢,我找你这款不是一样的吗?”
    为什么他不管是当保镖还是当男朋友都是替补的呢?
    甘凤池问:“既然你觉得不来电,那为什么不拒绝见面呢?”
    “因为是朋友介绍的嘛,不太好意思回绝,再说他也没那么差,就说处处看吧,他还挺喜欢讲一些离奇的案子什么的,我蛮感兴趣的。”
    甘凤池的敏感天线立刻竖了起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接近黄小敏的人都可能有问题,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喜欢聊这些啊。”
    “不仅是这些,其实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我都喜欢听,做我们这行的,随时都会遇到另类的提问,了解得多一些,便于现场发挥,欸,别光说我啊,你也聊聊你的经历呗,比如有什么离奇的案子或见闻。”
    “哦,我们有纪律的,不能随便说。”
    甘凤池婉言回绝了,还好黄小敏没多问,快到医院时,她去点心店买了一大盒点心,说是给父亲的。
    黄小敏的父亲只是崴了脚,伤得不重,他住院主要是黄小敏的提议,觉得他年纪大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做个全面检查,刚好隔壁病床的病友和他岁数差不多,甘凤池陪着黄小敏进去时,两人正聊得开心,看到他们,那老人还跟黄父开玩笑说:“女儿有男朋友了,恭喜恭喜。”
    “不是男朋友,是同事。”
    黄小敏一边说着一边冲甘凤池使眼色,让他去外面等,甘凤池吃过一次亏,现在让他保护人,他都不敢离得太远,看看对面窗户,这里是三楼,心想黄小敏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个记者一样避开自己逃跑吧,就算逃跑,三楼大概她也不敢跳,说:“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
    “这是医院,有事也是叫医生,你们警察的疑心病也太重了。”
    黄小敏不理解他的苦心,把他推出去了,走廊上有座椅,甘凤池过去坐下,趁着等人给陈丰树的妻子陆瑗打了电话。
    那个家庭电话果然打不通,甘凤池又打给老梁询问,老梁一听他已经着手调查陈丰树的案子了,高兴得不得了,把陆瑗的手机号给了他,又说她再婚了,让他问案子时说话注意一下。
    甘凤池照他给的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就是陆瑗,他简单说了自己的目的,问方不方便见面聊,对方同意了,两人约好时间,甘凤池刚放下手机,就见裴晶晶从对面走过来,惊奇地问:“凤梨仔你怎么在这儿?”
    “我陪黄小敏来的,你这边呢?”
    “问到不少情况,我刚跟科长汇报了,正要回去呢,就看到了你。”
    “什么情况?”
    裴晶晶拿出平板,调出问到的资料给他看。
    “姑奶奶总算是开口了,不枉我浪费那么多口水开导她,喏,这就是绑架犯的样子,受害人提供的,说他下岗了,妻子又生重病,他是好人,是为了给妻子治病才会绑架的,妻子撑不了多久了,他很难受,什么伤心的事都跟她这个绑票说,把她当朋友,不仅没有为难她,还对她很好,要的也不多,才三十万,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就不要了,让我们别太难为他,我觉得这女孩有点喜欢绑匪,真不知是该提醒她还是骂醒她。”
    绑架犯戴着眼镜,脸盘消瘦,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甘凤池说:“这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吧,她是觉得绑架犯对家庭有担当,对自己有礼,所以就喜欢上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亏那女孩还认为这就是爱情,她喜欢玩塔罗牌,坚持说牌意就是这样指点她的,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裴晶晶随口一句话引起了甘凤池的警觉,问:“她也爱玩塔罗牌?”
    “是啊,还是很着迷的那种,我发誓今后再也不玩塔罗牌了,我不想跟这样的人成为同类。”
    “喔……”
    甘凤池附和着,脑子里飞快运转起来,暗想怎么会这么巧呢,难道又是星月搞的鬼?
    裴晶晶又说:“塔罗牌的牌意准不准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绑架犯根本就是惯犯,他有诈骗前科,还有过两次骗婚记录,这才是真相。”
    “这么快就查到他的身份了?”
    “因为通缉在案啊,萧科有印象,一看他模样就知道了,现在司徒他们已经去抓人了,我们怀疑他是有目的地锁定目标,把这些处于青春期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少女作为绑架对象,他只要小额赎金是为了今后可以源源不断地骗钱,这种形式的诈骗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很难定罪的,够狡猾吧?”
    “被绑架者都被虐待了还指望拿到钱?”
    “是啊,就是一边是蜜糖一边是皮鞭的效果,在心理上让对方屈服,继而洗脑,希望这次能顺利抓住他,这样系列绑架案就可以结案了。”
    黄小敏从病房出来,裴晶晶打住话题离开了,黄小敏看着她走远,问甘凤池:
    “你女朋友?”
    “同事,碰上了聊聊。”
    甘凤池随口敷衍过去,黄小敏说要离开,他问:“你不用多陪一会儿?”
    “不用,老爷子有病友陪,嫌我在这儿碍事,他说我有陪他的时间,不如多陪陪男朋友。”
    她指指甘凤池,甘凤池急忙躲一边,黄小敏莞尔,又叹道:“自从我妈去世后,我的单身问题就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所以你才会接受相亲?”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接触下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
    “放心,我不会当电灯泡,我站远点当保镖就行了。”
    黄小敏先回了自己租的公寓,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说家离医院近,她搬回去住比较方便,反正放大假了,不用昼夜颠倒上班那么辛苦。
    “你要不要睡一觉休息下?”
    “不用,我都是下午才睡,直到晚上才起来,先去把事办完。”
    所谓办事其实就是和相亲男见面,两人来到约好的咖啡厅,相亲男和黄小敏的朋友在闲聊,看到她,立刻站起来冲她招手,甘凤池站得比较远,觉得这男的比照片上要顺眼,和黄小敏还挺般配的,大概是不会聊天,所以被鄙视了。
    想到这儿,甘凤池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同为理科男,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不会聊天,才到现在都没把人追到手。
    他在附近的座位坐下,点了饮料,黄小敏的朋友见她来了,起身告辞,经过他的座位时,突然坐下来,自我介绍说:“我叫方敏。”
    甘凤池喝着饮料看他,又看看黄小敏,她已经和相亲男聊起来了,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看着甘凤池皱起眉,方敏急忙解释道:“你别怪她,是我看到她和帅哥在一起,还以为她有男朋友了,她才跟我解释的。”
    “喔,那麻烦你不要再跟那位相亲对象解释。”
    “不会不会,我有那个眼力见儿的,而且我跟小敏比跟杨旭英要熟得多,我们名字里都有个敏字嘛,八字挺合的,聊得来。”
    他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一副交流八卦的表情,看他岁数也不小了,甘凤池没想到他这么能说,让他原本还不错的气质一下子都塌方了,甘凤池忍不住再次感叹照片就是照骗这句话,他还真被骗到了。
    他不喜欢大嘴巴的男人,保持喝饮料的样子不说话,方敏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趣,半路闭了嘴,说了声打扰了站起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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