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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足浴店女工异闻录》:记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作者:佛心与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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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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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26.
      洁白的瓷砖地板上躺着两具残破的尸体,血流满地,而这只黑色的长毛巨型犬在吃完了两个人的内脏以后,踩着他们的血迹,来到床边,它用灵动如兽鹿一般的双眼与我对视,转而围着床走了一圈。
      听见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它敏捷地踏着鲜血,跑出了房间。
      我听着它的狂吠声,由近至远,逐渐消失。
      虹姐和另外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工,同时来到了房间门口处。
      那女工身上的工服和店里大伙儿的工服款式是一样的,只是大家工服的颜色都是嫩黄色的,只有她身上的工服颜色是黑色的。
      虹姐看着房间白色地板上被兽犬的四蹄踩踏出来的,血淋淋的画作,面色却极为平静。
      她对着身旁神情同样淡定的女工,低声说:“是阿烈来过了,阿烈出来觅食了。”
      说着,虹姐和这位女工走进了房间,并将那扇被巨型犬阿烈撞坏了的门,轻轻掩上了。
      黑色衣服的女工从房间衣柜最上层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行李箱,将行李箱打开放在两具尸体旁。
      她用一把小刀如同割萝卜一般,将两具尸体上暴露的阴根狠狠割断,并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在趁尸体还未僵硬之前,她使劲将两具男尸塞进了行李箱里,然后拿出卫生间的拖布,开始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地板上的血迹。
      当这位黑衣女工拖地的时候,碰到地上的内脏残渣和人肉肉沫时,她竟弯腰捡起了它们,然后快速地将这些东西放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虹姐走到床边,神情冷峻,她忧虑又紧张地用力扯开我身上的被子,见我衣衫不整的,她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了。
      虹姐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暼着地上装着尸体的行李箱,对黑衣女工冷声命道:“把这两个畜生的尸骨送去给我师父炼成骨茶。”
      “是。”黑衣女工随即应道。
      黑衣女工麻利地收拾干净了黑色巨型犬阿烈的猎食场地,轻松地拖着装有两具男性尸体的行李箱,快步地离开了8号房间。
      虹姐走到房门口处关上房门后,再次来到我身边,深深叹了口气,问道:“他们有没有把你……”
      “没,没有。”我知道虹姐要问什么,没等她问出口,我就开口打断了她的提问。
      说着,我忍住耻辱的泪水,用仍在发抖的手,将落在了自己大腿根上的裤子,提了上来。
      虹姐想彻底扒开我身上的被子,查看我是否有受到伤害,但是被我摇头哭着拒绝了。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虹姐忧心忡忡地望着我低声问道。
      “不用,我没事。”我控制不住眼泪,说话的声音跟着身体在发抖。
      “一会儿我开车接孩子,送你们回家,好不?”虹姐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不用。”我直接拒绝道。
      虹姐拿来我换洗的衣服,守着门口处,等我换上衣服,拿着手机离开足浴店时,收到了虹姐给我的支付宝转账以及她发给我的微信消息。
      她说:忘了刚才8号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如果实在忘不掉,就当做那是一场噩梦。
      我在想,人到死亡前闭上眼睛永远睡去的那一刻,回想她的这一生,也不过就是一场冗长的梦境而已。
      回到家后,孩子已经困了,她告诉我,她已经在老师家吃过晚饭。
      给女儿洗完澡,哄她睡着以后,我自己来到浴室里,开着淋浴,反复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我不曾料到自己大难临头之际,不是人救我,也不是鬼救的我,是条狗跑进来,将恶棍咬死。
      洗完澡以后,我仍是觉得浑身难受至极,无奈之下,在外卖软件上订了份药,等外卖小哥将药送到,我吃了药以后,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我躺在床上,盯着黑夜,想着那只黑色的长毛巨型犬,我甚至都不认识那是什么品种的狗。
      脑海里全是它的那一双眼睛,似神鹿的眼睛一般灵犀明亮,又似雪狼的眼神一般清冷孤傲。
      明天周末,幼儿园放假了,我又陷入了是去工作还是留在家里陪孩子的两难境地。
      我想着这几天的足浴店的经历,看了看自己挣的“血汗钱”,以及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我产生了放弃这份工作的念头。
      药劲慢慢上来了,我慢慢睡着了。
      半夜做噩梦惊醒,发现自己发烧了,头痛得慌,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熬到了天亮。
      清晨,孩子自己起床,拿来我平日里给她储备的面包和牛奶,自己解决了她的早饭。
      她好像发觉妈妈生病了,也不吵着要我起床,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看着她喜欢看的动画片。
      人高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感觉到很冷,头痛得久了,就会感觉恶心。
      我躺在床上忍受着这阵高烧头痛的折磨,想着自己挺一挺,病就能好。
      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足浴店的领班王姐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不想回电话,更不想带着孩子去那里打工。
      微信上又有人发来消息,我点开一看,还是王姐找我。
      “今天周六,店里很忙,你怎么不来上班?不上班也不接电话,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王姐打字质问我。
      “姐,我就是个临时工,我没有说过我会天天去店里的。”我打字回道。
      “你当临时工也好,打长工也罢,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周末店里生意忙,你来待一天挣的工钱可能要顶得上你平时好几天挣的工钱。”
      “我可能没有命挣这份钱。”
      “难怪你穷得没有一个朋友,连一个帮你看孩子的亲人都没有。”
      这王姐扎刀子扎得挺狠呀。可我能让她占上风了吗?
      “不知道你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你不也一样,就是一个在洗脚店给人打长工的杂役。我是想哪天去就哪天去,虹姐照样得哄着我去上班。你呢?你敢旷一天班吗?你的亲人和朋友都知道你天天在足浴店里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打字怼着王姐,忽觉人越来越精神。
      “想不到你说话这么难听,你看起来倒是唯唯诺诺的,原来却是心机深沉着呢。我这么大岁数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老家农村那边都是‘笑贫不笑娼’,你还不如我呢。昨天8号房间的事,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你不敢来,是怕大家笑话你吧。”王姐嘲讽着回道。
      我心虚地沉默了一会儿,想着不能认输,就回道:“你知道什么呢,你说说看,就怕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妄加猜测,你自己在粪坑里飘着,就恨不得拉岸上的人都下去陪着你。”
      两个人开始了唇枪舌战互相伤害。
      被王姐这么一激惹,我越发不想回足浴店上班了,觉得不仅仅是外人都看不起我,连同行同事都是相互挤兑。
      王姐继续打字挖苦道:“难怪客人老投诉你,你确实挺欠骂的,入了这一行,你还装什么清高,真是要笑死人。你如果不来上班,大家伙儿都没有看笑话的对象了,多没劲。”
      “那真要让你们失望了,我真不去了。”我回复完王姐以后,直接将她的微信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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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4:01 | 显示全部楼层
      27.
      可王姐好像没吵过瘾,很快就打来了电话,我挂断了她的电话,把她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为了彻底和最近认识的这些人断清联系,我还将虹姐和她儿子南桥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瞬间有种解脱的感觉。
      我看了看手机按键设置,确认手机仍旧是静音的。我将手机塞进了床单底下,顶着高烧,倒头就睡。
      “妈妈!妈妈!”孩子在床边大声喊着我,将我喊醒。
      我烧得浑身酸痛,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孩子问:“怎么了宝贝?”
      “有人在外面敲门,我害怕。”孩子看着我大声说道,眼泪已经开始在她的眼睛里打转。
      这一刻我庆幸,孩子真记住了我的叮嘱,不管谁敲门,只要我没有答应,就不能给人开门。
      之所以我这么教她,是怕居心叵测的坏人假装成我们的亲人或者朋友,哄骗孩子给他们开门。
      我拖着双脚,晃晃悠悠来到门口处,问:“是谁?谁在敲门?”
      高烧中的我,一说话,就感觉满嘴发苦的味道。
      “丁老师,是我,我和妈妈来看你们了。”南桥在门外说话。
      我迟疑着,不想开门,却无从拒绝。
      “妈妈,是哥哥在外面,你快给他们开门啊!”女儿激动地大声催道,她好像格外期待看见她的大哥哥。
      说完,孩子走到门口,踮起脚来,试图自己开门。
      我还是把门打开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看着门口处的母子俩手里拧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我可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家庭住址告诉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你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虹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笑着望着我问道。
      “哥哥!虹姨!快进来!”家里很久不来客人了,女儿兴奋地叫了起来。
      “进来吧。”我低声回道。
      给他们母子拿了拖鞋,引他们进门以后,关上门,我又拖着沉重的双脚,问他们是喝茶还是喝饮料。
      “不用,丁老师,我们带了饮料和水果,还买了一些菜,中午我给你们做饭。”南桥将手里提的蔬菜、水果和肉类,一一放在了餐桌上,对着我温声说道。
      “哥哥。”孩子开心地围着南桥,一把被南桥抱了起来,他们坐在电视剧旁,一起吃着水果和零食,看起了他们共同爱看的动画片,蜡笔小新。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虹姐拉着我的手来到了卧室,并关上了房门,握着我的手惊叹道,“呀,你这是发烧了啊,这么烫……”
      我下意识地将手从虹姐的手心里抽离,用警觉的眼神盯着她,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
      “实不相瞒,是师父让我来看你的,你拉黑了我们的联系方式,我们一上午都联系不到你,他特别担心你。”虹姐忧虑地望着我低声回道,顺势又抬手摸了摸我的脑门。
      “师父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我再次推开虹姐的手,冷声追问道。
      虹姐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回道:“师父通天地通鬼神,能不知道你住哪儿吗?”
      “哦。”我轻声回道。心里终于明白了,我想和这些人彻底断清联系,是不太可能了。
      “你吃退烧药了吗?要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虹姐温声关心道。
      “不用,我从小生病都不看医生,我自己能好。”我低声回道。
      “那怎么能行呢?这样烧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虹姐焦急地轻声说,“我现在就给你下楼去药店买药去。”
      “真不用,我死不了的,姐。我没有吃退烧药的习惯,我自己能好起来。”我拒绝着虹姐。
      “你真是的……你想急死我。”虹姐难过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一举动,确实让我动容了,想不到这个女人看起来杀伐果决伶俐冷傲,却会为我这样的人落泪。
      突然我就心软了,还感觉有些慌乱,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哭。
      “姐,我饿了。我不想吃药,我想吃饭。”我看着虹姐擎着泪的双眼,轻声说道。
      “好,你躺着休息,我这就让我儿子做饭去,他比我做饭好吃。”虹姐嘴角泛起笑意,一边擦泪,一边温声回道。
      “我去洗脸刷牙。”我站起身来,对虹姐说道。
      “行,你去吧,我在房间等你,师父有样东西让我带来给你。”虹姐站起身来,对我说道。
      说完,虹姐去客厅招呼他儿子做饭去了。
      等我洗漱完毕出来时,见虹姐手里拿着一支木盒,她站在卧室门口,朝我招手,示意我进去。
      我跟着虹姐来到卧室,她关上房门,拉着我的手来到床边,当着我的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她指着盒子里的匕首对我说:“这是师父让我今天来,特意转交给你的。以后你随身带着它,以备不时之需。”
      我低眼看着盒子里闪着寒光的匕首,低声叹道:“看起来就很锋利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随身携带它。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的衣物如何能放下这把匕首呢。”
      “不的,你仔细看。”虹姐嘴角勾着一抹俏皮的笑。
      只见她从木盒里轻拿起匕首,在匕首的柄部末端轻轻按了按,这匕首的刀身就收回进了刀柄里,一把匕首瞬间就变成了不到一指长的刀柄。
      虹姐拿着刀柄,又按了按刀柄的侧身上的一刻红宝石,刀柄的尾部霎时间延展出一圈黑色的细绳,虹姐手勾着细绳,直接将这用细绳挂住的匕首,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佩戴的这把会变身的匕首,仔细打量着上面的装饰细节,发现这件“饰品”倒也精致别致得很。
      古铜色的柄部,上面镶着一些细碎的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一块发白的椭圆形的玉石,嵌在了柄部的正中央。
      虹姐将手搁在我的肩膀上,郑重地说:“你以后24小时都戴着它,洗澡也别摘下去,遇到了特殊情况,你按一下尾部的红宝石,它瞬间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感觉自己配不上这么贵重的宝物。我抬眼看着虹姐卑微地说:“这个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
      虹姐淡淡地笑道:“是很贵重,我跟师父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没舍得拿出来过,可他既然决定把它赠给你,那你就安心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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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4:22 | 显示全部楼层
      28.
      我低头盯着胸前佩戴的宝物,只感觉它在暗暗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特别是那块椭圆形的玉石里面好似有碎雪在流动。
      我仍是不敢接受这珍贵的礼物,看着虹姐认真问:“嗯。那,那我万一弄丢了怎么办?这宝物很贵重的话,会不会被盗贼盯上,再被盗贼设法将它偷抢了去?”
      虹姐笑着打趣安抚道:“哈,我师父的东西,岂是谁想偷抢就能偷抢走的?别看它只是个古董物件,它也是有灵气的。你就放心大胆地戴着它吧,你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这是一把隐藏起来的匕首,只会觉得它别致好看。”
      这匕首贴着我胸口,阵阵生凉。不过我正发着高烧,倒也格外贪享这匕首散发出来的寒意。
      “嗯,谢谢虹姐,谢谢师父。”我糊里糊涂地就接受了这份馈赠。
      “那现在可以加上姐的微信了吧?可以把我和我儿子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我儿子今天发现你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拉黑了,难过得不行……”虹姐轻声说着,言语里透着浓浓的委屈之意。
      这礼物也收了,外面厨房里饭也做上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拒绝虹姐。
      我拿出手机,一顿操作起来。
      “以后,在咱们店里,倘若再遇见有顾客,像之前那样趁你没有防备,打你或者欺侮你,你一定要想办法反击,危机时刻,你就拿匕首刺他们。”虹姐心疼地用手给我捋了捋头发,低声对我说道。
      说到拿匕首刺的时候,她特意咬了咬牙,做出一副狠绝模样。
      “万一你过失杀人了,姐姐给你想办法摆平一切。”虹姐轻声说着,眼神乖戾中带着一股杀气。
      我含着泪望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我低声解释道:“昨天他们趁我低头按脚的时候,突然就一起把我的胳膊加起来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捂住了我的嘴,我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虹姐轻声对我回道:“以后你就有经验了,察觉到顾客有不轨企图或者可能对你造成伤害,你就想办法脱身,不要给他们任何伤害你的机会。不要怕给姐惹麻烦,姐如果怕麻烦,就不会做这一行。”
      “明白了,姐姐。”我点头应道。
      “真好看。”虹姐伸手摸了摸我脖子上戴着的珍宝,笑着叹道。
      “南桥一个人在厨房忙呢,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站起身来,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给我做饭。
      “你不用去,南桥做饭厉害着呢,你坐会儿,跟我聊聊天。”虹姐一把拽住我,拉着我在床边坐下。
      “姐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虹姐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
      “我还是去厨房帮忙吧。”我欲起身离开。
      “怎么了?你躲什么呢?给你介绍对象不是好事吗?也能替你分担分担……孩子还小,需要父爱。”虹姐好心问道,“真没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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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兴趣。姐,咱能不提找对象的事吗?”
      “你还年轻啊,难道打算一直单身下去?不能因为受过情伤就封心锁爱?你是女人,女人需要爱情的滋养。”
      “我现在不想要爱情。我只想带着孩子好好活着。”
      “你渴望爱,但是害怕伤害。”
      “不,我不害怕伤害,我怕穷,怕自己养不起女儿,怕活得没有尊严。这个时候的我,只有挣钱的心思。”
      我与虹姐说着心里话。
      “如果遇见喜欢的人了,就勇敢大胆一点,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留有太多遗憾。”虹姐拉着我的手温声劝道。
      “吃饭啦,吃饭啦。”女儿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处对着我和虹姐兴奋地喊道。
      我和虹姐走出房门,我看见南桥系着围裙,端着一盘焦糖色的油亮亮的糖醋排骨从厨房走出来,桌上还有孩子爱吃的番茄炒鸡蛋、蒜蓉空心菜、可乐鸡翅以及平菇肉片汤。
      这个大男孩第一次来我家,就给我们做了一桌子菜。
      看着他系围裙在厨房忙出忙进的样子,他做完菜,还会顺便把弄脏的厨具和灶台擦洗干净。
      这间屋子里是有我前男友的影子的,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他挣钱的同时帮着我照顾孩子。
      南桥在这屋子里忙碌的背影,某个瞬间像极了我的前男友。
      不过我很清醒,不会将眼光在这个大男孩身上多停留片刻。
      “虹姐真是好福气,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好儿子。”吃饭时,我望着虹姐由衷感叹道。
      “那是,我儿子可是妥妥的大暖男。不过马上上大学去了,我再想吃他做的饭就难了。”虹姐一脸幸福的笑,但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落寞。
      “姨,哥哥上大学去了以后,不是还有我么?我可以学做饭给你和妈妈吃。”我女儿拿着筷子,抬眼看着虹姐严肃又认真地回道。
      “妈,我上大学也会经常回家的。”南桥温声回道。
      “是啊,哥哥必须经常回家,不然小菲菲一个人在家怎么会开心?”我女儿盯着南桥奶声奶气回道。
      “哥哥上大学以后,把小菲菲也带上。”南桥看着我女儿轻声回道。
      “那好,但是哥哥也经常带小菲菲回来啊,因为我也会想你们的。”我女儿歪着脑袋撒娇道。
      “那当然,哥哥也会想你们的。”南桥浅浅笑着,看了看我女儿,又抬眼看了看她妈妈和我。
      在与南桥对视的那匆匆一刹那,我又想起了从前在他坐的那个位置,我前男友也是这样温柔耐心地与我女儿聊着天。
      可一想到分手时他说的那些话,我又忽觉一阵心酸。
      我快速地避开了这个大男孩满是星光的诚挚眼神,低头吃着饭,恨不得把过往的爱恨和遗憾以及眼前的感怀,都一口一口全吃进肚肠里。
      吃完午饭以后,我说什么都不肯让南桥洗碗了,心里确实太不好意思。
      在厨房从南桥手里抢过碗筷时,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这个大男孩的手。
      我慌张又自卑至极,往事涌上心头,眼前人如初春洁白的玉兰,让人只敢远观。
      我红了眼眶。
      我面色阴郁,望着这个热心的大男孩,冷声说:“我来洗碗。你把手好好洗洗,然后赶紧出去吧。”
      聪慧的南桥看出我情绪不对,遂低声说:“好。但是为什么要洗手?我刚洗过手了。”
      我忍住眼泪,看着他轻声说:“你妈妈可能没有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补课老师了,我就是一个洗脚工。我的手,脏。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你的手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去好好洗洗手。”
      把“脏”字说出口时,我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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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29.
      南桥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悯,看着我严声说:“我就是不洗手,我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洗手。”
      “你们在聊什么呢?”在客厅餐桌旁准备着餐后水果的虹姐,探出身子,朝着厨房里面问道。
      “你快出去。”我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感,赶紧催着南桥离开。
      南桥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厨房。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这个大男孩的倔强。
      等我洗完碗筷来到客厅时,看见南桥抱着我女儿坐在沙发,边吃水果边看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虹姐在一旁拿着手机打着字,像是在处理什么要紧的事情。
      “姐,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和孩子。”我坐在了虹姐身旁,轻声致谢道。
      虹姐快速地在微信上打字回复着什么,转而抬眼看着我,严声对我说:“不用谢,姐姐来看你,都是应该的。店里有事,我得走了,南桥这两天放假,让他把孩子接走吧,正好孩子刚才一直说想去哥哥家。这样,你能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那怎么好意思,南桥还要学习呢。”我婉言拒绝道。
      “我记得我好像告诉过你吧,我家南桥已经被保送大学了,就等着明年九月份去大学报名报道了。我没说过么?”虹姐懵然地盯着我问道。
      我恍惚地点了点头,但我实在想不起虹姐是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这件事了。
      “他自己就是一个孩子,怎么能老麻烦他帮忙带孩子呢?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就让孩子在家吧,下午我带她去附近的一家室内儿童乐园玩。”我再次婉言拒绝。
      “你没事了吗?烧退了吗?”虹姐随即抬手摸了摸我的脑门,激动道,“嘿,你真退烧了,你既然没事,那直接跟我一起回店里吧,今天周末,店里快忙不过来了。”
      我想,这才是虹姐特意带着儿子找到我家的目的吧。她想让我回去“上钟”。
      经过她的这一番努力,总算达到目的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与虹姐四目相对,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几分挣扎,她好像知道我看出了她的心机,她好像看出来我已经不可能拒绝她了。
      是啊,她来到这里,又是让儿子做饭,又是给我送古董级别的礼物加护身符,最后还让我自己说出口,说我没事了,可以出门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默自在心底感叹,她果然是个“老江湖”。
      “丁老师,就让小星雅跟我回家吧,正好她也想小菲菲了。”南桥看了看臂弯里的孩子,真诚地望着我回道。
      这是南桥第一次叫我女儿的名字,听起来却格外顺口亲切,好似他们一直就挺熟。
      更让我惊诧的是,刚刚在厨房里,我明明已经告诉南桥了,我已经不是补课老师,我只是一个洗脚工,可他此刻仍旧尊称我一声丁老师。
      他在心底,好似从未轻看过我。
      我犹豫着,看着南桥温暖而平静的眼神,心里已经预感到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我儿子喜欢星雅,你就让他带着孩子玩儿去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人家已经成年了。你把孩子给他练练手,以后他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带孩子这件事上,他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虹姐一旁打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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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8 08: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敢多看南桥,因为我已经感应到了自己心底深处,那颗开始萌动的“贼心”。
      我深知这很可怕。人的心里一旦产生了恐惧,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这两天还是让我多陪陪孩子吧。最近总是忙,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我再次拒绝了虹姐。
      “我不,妈妈,我就要去哥哥家,我要去看小菲菲。”我女儿星雅噘着嘴很是不高兴地看着我,高声说道。
      这……
      “就让她跟南桥回家玩儿去吧。你看你把孩子气的,都快哭了。”虹姐顺势拉拢我女儿,和她一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呜呜呜!我就要去哥哥家,就要去。”这下完了,我女儿彻底开始撒泼耍赖了。
      我看着在南桥怀里耍赖的女儿,眼神又匆匆与南桥的眼神碰撞了一下,他那样沉静而真挚,浑身有一种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我转而看向虹姐,低声说:“那好吧,那又要麻烦你们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谁让我们这么有缘分呢。孩子们在一起还投缘,相互欢喜得很。”虹姐笑着回道,并催促道,“那你赶紧去换衣服吧,我们得走了。”
      虹姐让南桥带着我女儿打车回家去了。而她则开车带着我匆匆忙忙来到了足浴店。
      领班的王姐坐在前台,见我同虹姐一起进门了,遂站起身来,对我低声招呼道:
      “尘一,你总算来了。今天有个你的‘点钟’,有位顾客点名要你去给他洗脚,我说你一时间可能到不了店,他说他可以等你。他现在已经在19号房间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还是尘一有本事啊,这才来几天啊,就有客人给‘点钟’了。”虹姐笑着高声说道,她看王姐时,眼神里满是戏份。
      想着王姐在微信上和我吵架的架势,这会儿在虹姐跟前对我客客气气的模样,再又看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作态。
      我只觉得累。
      我从来没有幻想过要虹姐把我当成“亲信”,她到底有怎样的心机,这也并不是我所在意的。
      人性是复杂的,我何苦执着于探求谁的一颗真心。我自己又有多少真心给予谁呢。
      我换上工服,将脖子上的匕首吊坠刻意塞进了脖领底下。
      来到19号房间门外。按规矩进门前先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我推门而入,一眼便认出了他。
      “朱先生,你好。”我走进房间,看见他坐在窗户边,闲淡地举着高脚杯喝着红酒。
      而桌旁的酒瓶子里的红酒只剩半瓶了,看来他似乎是为了等我,已经自斟自饮喝了半瓶酒。
      之所以一直记得这位朱先生,是因为他是我第一次“上钟”服务的顾客。
      “几日不见,你消瘦了不少。”朱先生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站起身来,看着我温声说道。
      我省去了寒暄客套,开门见山问道:“听领班的大姐说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我猜,你如此执着等我来,不应该只是为了让我给你洗脚吧,毕竟你第一次就看出来,我是个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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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9 09:28:20 | 显示全部楼层
      30.
      “能看出你是新人,说明我经常来这样的场所消费。你说得没错,我这次来找你,不是只是为了洗脚。”朱先生淡漠地说着,说完,他走到懒人沙发旁坐下,示意我可以开始给他洗脚了。
      我准备好洗脚按脚的工具,蹲在朱先生脚边,给他脱鞋、袜,将他的双脚轻拿起,放进热水里,埋头开始给他洗脚。
      虽然心里好奇朱先生此次特意“点钟”的意图是什么,但我并未着急问他。因为我不在乎。
      房间里陷入了一段沉寂。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呢?”朱先生按捺不住又开始问话了。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我抬眼扫了一眼朱先生的脸,继续低头淡漠地给他按着脚。
      “你应该很讨厌这份工作。”朱先生轻声说道。
      “没有人天生爱给别人洗脚,先生,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我头也都不抬一下,冷声回道。
      “如果我给你一笔钱,让你做我孩子的保姆,以后你每天在家帮我照顾孩子,再也不用为了挣钱抛头露面。你愿意吗?”朱先生平静地问道,语气听起来像是面试官。
      我沉默着,继续专心地用我所学的手法,给朱先生按着脚。
      片刻后,我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着朱先生回道:“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薪资待遇、福利待遇以及工作具体内容和工作时间、工作地点。”
      “月薪三万,住家保姆,每天给一岁大的孩子做两顿辅食,照顾孩子,打扫两百米平层的卫生,工作地点在广州。”朱先生快速回道。
      “除了孩子家里还有哪些成员?”我轻声问道。
      “还有我。我每次回家,你都给我洗脚按摩。家里有监控,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可以离开,你必须……”朱先生看着我补充道。
      “我不愿意。”还未等到朱先生把他的“招聘要求”说完,我已经直接开口拒绝了。
      朱先生眉头一皱,诧异地问:“为什么?那样的工作不比你现在的工作强多少倍吗?”
      我白了一眼自以为是的朱先生,冷声回道:“没有自由,毋宁死。我帮你看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
      “你在这里给人洗脚按摩,就有自由吗?这里每天来往的牛鬼蛇神,你能应付得过来吗?你跟我走,我只要服务好我一个人就行。你的孩子,你可以送给你妈妈帮忙照顾,每个月给她钱就行。”朱先生有些激动地盯着我追问道。
      他可能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他,见我如此反应,他才会这般震惊失望。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妈妈根本不要我的孩子,曾经和孩子一起生活过两天,就控制不住打骂我的孩子。
      可我并不想在顾客面前“控诉”自己的母亲。
      “帮你看孩子责任太大了,光这一点我都未必做得好。每天给你洗脚,光洗脚的工钱,一个月你得省不少钱吧。你是生意人吗?这么会算账。谢谢先生这么认可我,不过这份工作,我真的不能胜任。”我眼神冷戾,语气淡漠,对朱先生回道。
      “至少跟着我,你能免遭很多白眼和委屈啊。”朱先生还在试图说服我。
      “先生用我,心情好的时候,能给我点尊严和好脸色,心情若不好,可能我就是你家里发泄情绪的‘道具人’。”我冷静地回道, 不再看朱先生的脸,继续敬职敬业地给他做着脚底按摩。
      “就算是做我一个人的‘道具人’,那也比在这里伺候一堆男人洗脚要清静得多吧?”朱先生不依不饶想问到底,他就是想不通,觉得我怎么可能拒绝他。
      为了让朱先生死心,我不想再对他说这些他认为不是理由的真理由了。
      我编了一个理由,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冷漠地回道:“你知道吗,朱先生?我这几天的工钱已经超过了你的月薪三万了。我胃口很大的,你根本喂不饱我。”
      朱先生高傲的脸一下子变得多了几分失落,他呆坐在那里,低声叹道:“这才是你拒绝我的真正原因吧。”
      我看着他失望至极的眼神,不再做任何回应。
      “到钟”以后,我按照流程,给朱先生擦干净双脚,并站起身,半鞠躬说道:“谢谢朱先生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朱先生穿上鞋袜,深深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等我用消毒液清洗完双手,来到前台时,虹姐告诉我,说刚才那位朱先生把以前充进会员卡里的钱都退出来了,并注销了他的贵宾会员卡。
      “真能耐,这么好的顾客,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注销了会员卡,还是最尊贵的贵宾卡。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咯。”一旁的领班王姐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虹姐眨了眨眼,将手搭在我肩膀上,悄声问:“怎么了呢?我记得他是你的第一个客人。今天特意‘点钟’要你服务,你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他要我跟他去广州,说一个月给我三万。我说钱太少了,我不去。就这样,他就不高兴了。”我言简意赅地回道,说话时故意提高了嗓门。
      “哈哈,原来如此,那他是太小看你了。你怎么可能答应他呢!”虹姐听完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留得一旁正准备看我笑话的王姐独自尴尬得整张脸都僵硬了。
      看虹姐笑得这么欢实,我就知道,在她心里,我比刚才损失掉的贵宾会员重要得多。
      王姐也真真切切感受到我的重要性,对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毕恭毕敬。
      “加回微信吧,等你下班之前,我得给你转账,把今天你‘上钟’的工钱给你。”王姐找了一个我不太能拒绝的理由,主动加回了我的微信。
      在前台没休息几分钟,我又被安排去“上钟”了。
      这次的顾客是个女人,她身材矮小,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装,戴着银色金属框眼镜,一头干练的短发,素面朝天。
      我给她洗脚的过程中,她一直半躺着在打电话。
      “这个项目找到企业对接了,就是投标前我们一起去吃过饭的那家公司,那家公司的秘书很漂亮,跟你喝了几杯酒,你还记得不?”
      至于电话那头说什么,我这边听不见。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对她说了什么,她突然大笑起来,回道:“是吧,那个小姑娘不错吧,这回你是吃到好货了吧,你就说我安排得到位不到位吧。哈哈哈……”
      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啊?刘局,不是吧?你吃点野味就吃嘛。怎么想把‘野味’变成家养的呢?这不太好行吧?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好……好吧,我想办法。”
      这位女顾客面露难色,却仍旧卑躬地对电话那头的人回道:“想办法,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啊?我在哪里?我在足浴店洗脚啊。你要不要来嘛,我开起房间等你。”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
      女顾客忙回道:“好,你过来玩嘛,我给你安排漂亮年轻的技师。你想怎么玩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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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9 09:28:35 | 显示全部楼层
      31.
      挂掉电话后,女顾客用脚勾了勾我的手,用影视剧里红楼老鸨子的语气对我命道:“小妹,把头抬起来给我看一下。”
      我很讨厌这种被人当“牲口”一样挑选的感觉。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到钟”,我还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把头抬了起来。
      “笑一个给姐看看。”她一副居高临下的作派,对我命道。
      我就是笑不出来。
      “给你。给我笑。”女顾客顺势从她的包了抽出一沓钱塞进了我怀里。
      我用手按住了胸前的一沓钞票,担心它们掉进了身下的洗脚水里。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给她笑了一个。
      “不就是钱的事儿吗?入这一行了,你还装什么清高呢。”女顾客鄙夷地讽刺道。
      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不就是给她笑一个吗?有多难呢。
      “谢谢姐。”我把钱塞进了衣服口袋里,对着她笑着回道,转而继续低头卖力地给她按着双脚。
      “一会儿我的一位朋友过来,你如果能把他伺候舒服了,我给你五千。”这位女顾客开始提条件了。
      “除了给你那位朋友洗脚,除了陪笑,没有别的要求了吧?”我明知故问,开门见山。
      女顾客坏笑着说:“还在给我装呢?你觉得就你的笑和你洗脚的这点本事,能值五千吗?你再这样装下去,容易挨骂,你晓得不?”
      看着女顾客笑里藏刀的样子,我冷静思索了片刻。我知道就算我出言不逊,她也不敢动手打我,就算打我吧,以她的身板子,她也多半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我是出来给人打工的,总不能老给老板添麻烦,总是把顾客惹急眼了,气走了店里面的各路财神,那我岂不是太不敬业了。
      我尽量挤出看起来足够真诚的笑,对她轻声说道:“姐,我都生过孩子了,哪能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比呢?你让我这样货色去伺候你的那位朋友,你不怕他挑理吗?要不,等我给你洗完脚了,我去外面打听打听去,有没有年轻漂亮的小丫头,愿意来给你朋友洗脚……”
      “算你会来事儿,好好给我按摩脚,一会儿你‘下钟’了去给我找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你这样的货色,我确实担心刘局未必能喜欢。”女顾客趾高气昂地回道。
      “好,好。”我忙低声应道。
      想着终于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我只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至此,我好像找到了应对这类情况的一点变通之法。
      顺利“下钟”以后,我把这个顾客的“附加要求”一一如实告知给领班的王姐。
      王姐听完以后,眉头一挑,诡笑着回道:“这点要求,自然要满足她的。以后遇见这种你处理不了的问题,交给姐我就是了,我保证把客户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虹姐呢?”我在前台找不到虹姐的身影,于是对王姐问道。
      “她亲自开车去接一位重要的客人去了。你还能继续去‘上钟’吗?我这里还有顾客排着队呢。”王姐看着我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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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9 09: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打工挣钱嘛,谁会嫌钱挣得太多呢。想想自己的处境,好像也只有挣足够多的钱,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虽然知道王姐这个人并非善类,但我又岂是好欺负的。若我总是躲躲闪闪,只会让人觉得我软弱,越发会变本加厉对我使坏了。
      我爽快应道:“去啊,当然去啊,我来这里,就是来挣钱的。只要有活儿干,王姐不用跟我客气。”
      王姐勾起嘴角笑道:“那你现在就去17号房间吧,那里有个客人刚到。”
      我看了一眼王姐的笑,由于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
      意外的是,17号房间的顾客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我给她洗脚的时候,她一直很安静地在刷着手机。
      这样的工钱,挣得太安逸了。我埋头干这活儿,只在心底暗自庆幸,今天前面两位顾客,都不好伺候,想不到这第三个顾客,这么让人省心。
      离“到钟”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这位姑娘突然放下手机,对我问道:“姐,你们这一行挣钱是不是特别容易?”
      我一时犯难,心里嘀咕:难不成又遇到一个刻意来找茬的主了?这王姐怎么尽给我挑这样的刺儿头?气人。
      我抬头看着这位姑娘,低声说:“吃这碗饭不容易的,很苦的。是能挣到钱,但是也要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代价。”
      姑娘将双脚抬出了水面,自己给自己擦脚,穿上鞋袜,然后坐在那里,含着泪看着我低声说:“我妈妈以前就是你们的同行。她靠着给人洗脚按摩,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
      此刻我才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原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我站起身来,看着这位年轻的姑娘,轻声说:“那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是的。直到她去世,我都不知道她的工作是足疗店的女工,她一直骗我,她在一家大公司做保洁,说工作很轻松,老板对她很好,所以给的工钱也多。”姑娘满眼含泪,轻声哽咽道。
      其实我想对她说:她妈妈可能是不想让她觉得丢人……毕竟我们这一行,在外人眼里就是不干净。
      但看姑娘情绪低落,于是我将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只简单地安抚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她已经去世一年了,可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她。我好想她。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足浴店洗脚,我只是想来看看,妈妈以前是怎样工作的,怎样靠着一双手,挣钱将我养大。”姑娘低声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我继续安慰道:“哦,你不能梦见她,说明她已经去了极乐世界,你不要再沉溺在悲伤里,你要好好生活,这样她在天上,也会为你感到欣慰。”
      “你实话告诉我,你们这一行,还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吗?要不然,如果只是单单地像你今天这样,给人洗脚按摩,为什么我妈妈到死都要瞒着我。”姑娘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无奈地看着她劝道:“姑娘,你这么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问得那么清楚,有什么意义吗?你妈妈都不在人世了。你也应该放下悲伤,带着妈妈给你的爱,走向灿烂的人生。”
      姑娘忽然站起身拉住我的手,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低声抽泣道:“姐,我妈妈不是正常死亡的,她是在足浴店上班,得了病,也不告诉我,自己硬撑到最后,死在了足浴店里面的。今天是她的忌日,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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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9 09:29:03 | 显示全部楼层
      32.
      我怔怔地看着这位姑娘,她抓着我的手,虽然她看起了是柔弱无力的,可她抓我手时,却是格外用力,她好似格外信任我,觉得我就一定能帮她。
      我盯着姑娘哭红的双眼,低声问:“你妈妈,她以前是不是就在这家足浴店上班?”
      姑娘一边点头,一边默然落泪。
      我脑海里全是这些年在这家足浴店里,所遭遇的那些诡异经历。
      想到师父,想到虹姐,还有领班的王姐,他们没有谁是简单的人物,但想到了南桥,还有我女儿,我决定把这位姑娘打发走。
      人死不能复生,我不想惹麻烦。而查明死亡真相的事,是警察的工作,我就是一个洗脚工,我没有那个能力。
      我思虑了片刻,总得设法说出一番话来,让这姑娘彻底信服,打消给她妈妈查死亡原因的念头。
      “是你妈妈病死在足浴店里,是警察告诉你这个结果的吗?”
      “是的,当时还有尸检报告,说是积劳成疾导致的肾衰竭,没有及时就医,病死在了她工作的地方。”
      “那就是了。警察不能骗你。我们这一行有时候忙起来,都是通宵上班的,夜班的工钱还高。如果不好好保养身体,一味地透支生命去挣钱,是很容易积劳成疾导致过劳死的。”
      “是吗?可为什么还没有等到我见我妈妈最后一面,他们就把我妈妈的尸体火化了呢?”
      我承认我很心虚,我承认我撒谎的时候心慌得不行。
      但我还是强作镇静,看着这个一脸泪水的年轻姑娘轻声说:“警察的工作很忙的,有时候细节上有所疏忽,我们要理解。你要相信,他们一定是会秉公执法。另外,如果你妈妈的死有蹊跷,那她去世一年了,怎么也不托梦告诉你呢……”
      姑娘放开了我的手,无声地哭泣着,好似被我说服了。
      我紧张地看着她,好怕她继续纠缠我,因为我是一个立场不坚定还容易心软的人。
      “快走吧,以后再不要来了……”我默然看着她年轻的脸,一遍遍在心底祈求道。
      “姐,你有孩子吗?”她还是在落泪,边哭边看着我问道。
      虽然一时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但是我心里就是格外慌张。因为她不断地发问,说明她还没有放下这件事,她还想问出点什么来。
      “我有孩子。”我简洁地回道。
      “那……我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不幸遇害死亡,你会托梦告诉你的女儿,说你是被害死的吗?你希望你女儿活在查明真相和复仇的痛苦里吗?”姑娘盯着我的双眼紧紧逼问道。
      我被问得愣住了,因为我觉得她分析得相当有道理。但我却要想办法说出一套说辞,推翻她的质疑。
      “你是不是悬疑小说看多了,有被害妄想症吗?我都说了,我们这一行,为了挣钱,过劳死太常见了。还有,你觉得你打这个比方,礼貌吗?我年纪轻轻,女儿才上幼儿园,你却好似在咒我死,你知道吗?我好心开导你,你却这样和我说话。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
      我没有理由却气焰嚣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姑娘被我这番说辞惹得捂嘴痛哭起来。
      她还是年轻,总归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看着她这副模样,我真的很心疼,也很无奈。我甚至都不敢对她妈妈的死亡做过多的猜想。
      我希望这位姑娘用一颗阳光的心去展望她的未来。我想至少在这一点上,姑娘的妈妈应该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看了看时间,快到晚上八点钟了,我也快“到钟”了。
      “时间不早了,最近外面不怎么太平。你个女孩,早点回家去吧。我想你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健康快乐地生活。”我看着姑娘痛苦的模样,轻声安慰道。
      “好吧,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姑娘啜泣着抱了抱我。
      她这一拥抱,顿时让我满心全是愧疚。可我还是坚持着沉默。
      我只希望我眼下的沉默,能最终让她对妈妈的死释怀,能真正解脱。
      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能活着就是万幸。
      姑娘擦干了眼泪,走出了房间,我把房间里的陈列摆设恢复原样,端着木盆来到卫生间倒掉盆里的洗脚水。
      就在我把洗脚盆放回洗漱台底下的储物柜,站起身一瞬间,我看见了洗漱台上镜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我慌地呆在原地,盯着镜子看去。
      一开始我只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我都不敢眨一下眼睛。
      凝神定睛一刹那,我在镜中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她就站在我身后,她穿着和我身上的款式几乎一样的工服,用一双满是怨愤的眼睛盯着我。
      本来很怕,可想了想,自己这个时候如果怂了,这只鬼魂指不定要怎么吓唬我。
      我有师父送我的匕首护身,我不能怕她。
      我壮了壮胆,但是我还是不敢回头去看她,只是盯着镜子里的鬼影问:“你是不是刚才那位姑娘的妈妈?她是今天是你的祭日。可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雠,你跑出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挺聪明,这就猜到我是谁了……你不用慌,我来找你,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安抚我女儿的情绪,谢谢你将她劝回家。”女鬼阴森的声音在浴室里面响起。
      我看着镜子里女鬼的面容,发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张嘴说话时,嘴里的牙都碎了,满嘴都是血,她边说话时,鲜血就边从她嘴里流出来。
      我听着这番鬼话,又观察着她的鬼脸,她的眼底分明就是有怨气的。
      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鬼话。
      我警觉地用手按在脖子上佩戴的玲珑匕首刀柄背包,一边转身朝浴室门外走去,一边冷声对女鬼回道:“你的谢意我已经收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只觉背后一股阴风紧追着我来到浴室外面,一道鬼影猛地追到了我前面,将我挡在了房间的门口处。
      “怎么挡我去路?有这么感谢恩人的吗?”
      我捂住了胸前的匕首刀柄,手指按在刀柄底部的“机关”上,随时准备让匕首“变身”,我好用它来弑杀这来者不善的拦路鬼。
      女鬼发出可怖的嚎叫声,并朝着我张开血盆大嘴,对我凶戾地说:“我要你帮我报仇。”
      她与我几乎是面对面,脚尖顶脚尖,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一个鬼魂对着我嘶吼,我的心确实慌得在打颤。
      她强大的怨气吓得我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想到自己有匕首护身,我可能要被她吓破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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