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
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
楼主 |
发表于 2023-4-9 09:4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伊莎贝尔的派对定在八点开始,可是索菲、戴维和科迪莉亚快九点时才到达。从诺维奇大街步行到这里只要五分钟,科迪莉亚一直也没有弄清它的确切地址。她很喜欢这所房子,伊莎贝尔的父亲花了不知多少钱在房租上。这是一幢两层楼的白色长形别墅,弧形的窗户很高,配有绿色百叶窗。房子远离附近的街道,半地下室里有一段台阶通向前门,另一段相仿的楼梯从客厅通向长形的花园。
客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科迪莉亚看了看来宾,庆幸自己买了件土耳其长袍。看来大多数人都穿上了引人注目的衣服,尽管她认为没这个必要。人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最好能够艳惊四座,甚至哪怕看上去怪诞不经,也好过毫无特色。
客厅里的陈设十分讲究,不乏浮华,带有伊莎贝尔那凌乱、不切实际并一反传统的女性特征。一盏装饰华丽的水晶吊灯如旭日般挂在天花板中央,却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太过巨大笨重,豪华铺张的丝绸坐垫和窗帘使这里更像是妓女和情妇的闺房。科迪莉亚不相信这些东西是房东的风格。那些画肯定也是伊莎贝尔自己的东西,因为没有哪个房东会把这么贵重的画作留在墙上。壁炉上方挂着一幅画,上面是一个搂着小狗的年轻女子。科迪莉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内心感到一阵激动和喜悦。毫无疑问,她不可能看错那女孩裙子的独特蓝色,还有那年轻丰腴的面颊和手臂上令人赞叹的色彩,它们在吸收光线的同时也反射出光线——可爱、富有弹性的肌肤。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这是雷诺阿的画!”人们纷纷回过头来看她。
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雨果笑着说:“不错,不过别这么大惊小怪嘛,科迪莉亚。不过是幅雷诺阿的小作品。伊莎贝尔向她爸爸要一幅油画来装饰客厅,他总不能用《干草车》的印刷品,或者梵高那张破椅子的廉价复制品打发她吧。”
“伊莎贝尔会知道其中的区别吗?”
“哦,那当然。伊莎贝尔很识货。”
科迪莉亚想知道,他语气中的尖酸是在针对伊莎贝尔,还是针对他自己?在房间另一头,他们看见伊莎贝尔正冲他们微笑,雨果如同坠入梦幻般径直朝她走去,抓住了她的手。科迪莉亚冷眼旁观,只见伊莎贝尔的头发盘成希腊式的高发髻,身穿一条长及脚踝的奶油色丝绒连衣裙。裙子的方领开得很低,袖口缝着繁复的褶边。科迪莉亚思忖:这俨然是一件模特儿的服装,在这种非正式聚会中,本应显得很不协调,可相反,它使得其他女人的衣服看上去都像是临时凑合,就连科迪莉亚自己这身衣服也成了一块俗气的破布,不似买来时那么淡雅精致。
科迪莉亚决定晚上找个时间和伊莎贝尔单独谈谈,但发现这恐怕不容易。雨果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一只手始终占据着她的腰际,把持着她在朋友之间应酬。他似乎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而伊莎贝尔的酒杯也始终没有空着。也许随着夜晚过去,他们会放松警惕,到时就有可能找机会把他俩分开。眼下,科迪莉亚决定在房子里四处看看,尤其要看看洗手间在哪里,以备不时之需。在这样的聚会上,这种事需要客人自己留心。
科迪莉亚走上二楼,来到楼道尽头的一扇门前。她轻轻把门推开,顿时一股浓烈的威士忌酒气扑面而来。她本能地悄然进入,并顺手把门带上,以免酒气弥漫到整个房子里。这不是个空房间,里面一片混乱。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身上搭着一条床罩;这个女子身着粉红丝绸睡袍,金色头发披散在枕头上。科迪莉亚走到床边俯视着她,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她的嘴巴半张着,一阵阵威士忌的酒气像无形的烟圈般不断散发出来。她的下唇和下巴肌肉绷得很紧,起了一道道皱纹,使她的脸看起来冷峻而严厉,好像对自己的状况感到强烈的不满。她薄薄的嘴唇上抹着厚厚的唇膏,浓浓的紫色渗进嘴唇四周的皱纹中,使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像遭遇着酷寒。她的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放在床单上,布满皱纹的手指被尼古丁熏得焦黄,还有一圈一圈的痕迹。两根鹰爪般的指甲上有裂痕,其他指甲上的砖红色甲油有的开了裂,有的已经脱落。
一张笨重的梳妆台挡在窗前。她把视线从这双皱巴巴的手上移开,一一扫过桌上几瓶开了盖的面霜、洒落的粉底,还有一杯喝剩下的看似咖啡的东西。科迪莉亚挤到桌子后面,把窗户推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在下面花园的草地上、树荫之下,有几个苍白的影子在静静地移动,就像死去多年的酒鬼的幽灵。她把窗户开着,走回床边。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过还是把那双发凉的手塞到被罩下面,从门背后的钩子上取下一件比较暖和的睡袍,把它盖在那个女人身上,然后把四周掖好。至少这样就不怕吹风着凉。
做完这些之后,科迪莉亚悄悄返回楼道,正好看见伊莎贝尔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她迅速伸手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卧室。伊莎贝尔轻轻地喊了一声,科迪莉亚把她紧紧地按在门上,压低嗓门急切地说:“把你知道的有关马克·卡伦德的事情告诉我。”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从门转向了窗户,仿佛急欲夺路逃跑。“他做那件事的时候我不在那儿。”
“什么时候?谁做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朝着床的方向退去,似乎那个一动不动、发出呻吟般鼾声的人会向她提供支持。那个女人突然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像一头痛苦不堪的野兽发出长长的哼唧声。两个女人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科迪莉亚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谁做了什么事?”
“马克自杀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科迪莉亚压低了嗓门:“可是在那不久之前你还去过,是不是?你到那个大宅去打听他的消息。马克兰德小姐看见你了。事后你坐在花园里,一直等到他把活干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