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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8 00: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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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我找到韩松时,他刚上完厕所回来,正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戗子里走,一见到我便愁眉苦脸地说:“唉,下午真不该吃那么多蜂蜜,渴得要命,喝多了水,害得我一连跑了好几趟茅房。唉,这茅房盖得也太远了点,走得我腿都疼死了。”
我笑道:“我也没好到哪去。对了,李叔找你呢,你过去一下吧?”
韩松愣了一下,颇感意外,说:“他找我干啥?咱们掏蜂蜜的事儿是不是给他发现了?这老头儿也真够倔的,脚还没好利索就又想找我麻烦了!”
我想了想说:“也不一定是要找你麻烦,他刚刚看出来我手是给蜂子蜇的,还告诉我偏方呢。你还是去一下吧,我觉得不会有啥事儿。”
韩松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跟我去找李叔。
李叔半躺在火盆边的狍子皮上,一见我和韩松过来,竟一反常态微笑着招手让我们坐下。我们俩都有点儿不适应,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依言坐下。
李叔叹了口气,说:“今天多亏有你们两个小子在,要不然我这条老命肯定得搭进去了。”
我和韩松面面相觑,心里都很纳闷儿:这老头儿咋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叔显然看出我们的心思,自己也有点尴尬,搓着双手道:“怎么,不习惯?也是,我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说话,自己都觉得有点怪呢。”
我俩这才相信,这回李叔是真的没恶意。
李叔说:“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放山,啥都没带。也没什么可以拿来谢你们的,就把这个给你们吧。”说着便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黑色东西,递了过来。
我和韩松探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个扁片子,薄薄的,圆圆的,中间还有方形孔,看起来有点儿像铜钱似的,但材质却又并非金属,上面还沾着不少泥。
韩松好奇地问:“这个是啥?”
李叔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今天在山场子抬棒槌时,从参坑里挖出来的。要不是因为脑子里老惦记着这个东西,哪能一没留神踩着钱串子了!你们看,这东西看起来像不像是玉做的大钱儿?”
韩松左看右看,诧异地说:“哟,世上还有这么黑的玉?我还以为玉就只有白绿两种呢。”
李叔认真地说道:“真有黑玉,我以前就见过,肯定是黑玉没错。这个应该是件古物,到山外应该能卖点钱,你们俩拿去吧。”
我推辞道:“李叔,我们帮你治伤可不是为了要钱要东西,这个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李叔认真地说:“我看你们还是收了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上回松子帮我打狼的时候,我啥也没表示,结果这回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到头来还不是得靠你们。”说着把那个黑玉大钱儿扔到我手里,又说:“我就只挖到这么一个,两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分,要不这样吧,等出了山你们把它卖了,换了钱一人分一半。”
我二大爷家的老三,就是我的三堂哥,从小很有美术天分,后来一个老师傅收他为徒弟,带他去了岫岩雕刻玉石。三哥常常带回来一些各种形状的小件玉,听说都是用下角料做的。关于玉的颜色,我也听说过一点,好像的确是有很多种颜色,据说白的好像最值钱。看着这个黑玉大钱儿,黑乎乎的,小小的,一看就知道贵不到哪儿去。
李叔又盛情难却,我们两个只好收下。
我送李叔回到他的戗子之后,又和韩松一起坐在火边,拿着那枚黑玉大钱细看:对着火光看,这玉并不是纯黑的,有点墨绿墨绿的感觉。外观看起来这的确是个大钱儿,但又不像常见的铜钱那样刻着字,只有图案没有字,一面是一条盘龙,沿着大钱儿的圆弧盘在一起,另一面是简单的几缕花纹,看不出什么眉目。
我把玉钱递给韩松,韩松却连连摇头道:“这个还是你收着吧,我不要。”
我为难道:“那我放哪儿啊?我这人爱丢三落四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放我这儿三两天就没影了,还是你收着稳当。”
韩松坚持不肯,说:“那你就系根红线挂脖子上,保证不会掉,说不定还能保平安哩!”
我只好找了根红线挂到脖子上,又扯了两下试试,估计应该不会掉。
睡到半夜,我又被尿憋醒了。
从厕所回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一个黑黑的人影站在大柞树旁边,显然是韩松也起夜了,估计是腿又疼得不能走路。
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说:“腿又疼了?”
只拍了这一下,我心里就开始叫苦不迭:这个肩膀十分宽厚,上面又满是硬硬的毛,跟老羊皮袄的手感相差万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韩松,显然是一只黑瞎子!
正在这时,黑瞎子猛地转过身,还双手捧着韩松那件沾了蜜的褂子。它跟我一样高,显然是一只未成年的黑瞎子,如果是成年的还要高大出很多。
我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飞快地思忖道:怎么办?逃跑?不行,人跑不过熊;上树?也不行,黑瞎子也会上树,身手还十分敏捷;装死?来得及么?不过就算来得及也不行,因为它会试探你是否真的死了,用屁股坐到你身上,有的黑瞎子还爱掏新死动物的内脏来吃……
我这边儿还没想明白呢,小黑瞎子忽然扔掉手里的褂子,张开双爪向我扑来,情急之下,我赶紧抓住它两只前掌,用尽全力撑着,不让那大爪子落到我脸上来。
小黑瞎挣扎了两下,见抽不开爪子,便张开大嘴,直奔着我的脸而来,我闪电般地想起:杨庄里有个五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就是小时候上山采野菜被黑瞎子舔花了半边脸,一脸的疤瘌,样子很吓人。
想到他的遭遇,我心里直哆嗦:我也还没娶媳妇呢,万一真给它舔了,那我后半辈子咋办啊?不行!绝对不能让它舔到我的脸!
我本能地一低头,用头顶死死抵住它的下颚骨,让它低不下头来,同时双手用力地抓紧熊掌,跟它角力。尽管它只是个未成年的小黑瞎子,但毕竟是猛兽,力大无穷,我憋着一口气死命地撑着,半点儿也不敢松,想喊韩松来帮忙,却又怕一出声就泄了这口气儿,只好咬紧牙关顶着。
人的耐力毕竟不如猛兽,我渐渐处于下风,心中暗叫不妙。
小黑瞎子忽然猛地发力,一下子把我按倒在地上。要知道宿营地是有一道陡坡的,而我和小黑瞎子正身处陡坡的边缘,一倒下就像木桶一样滚了下去,一直滚到坡底。
经过这一滚,我的头无法再顶住它的下颚,而它的嘴就在我面前,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我心里暗叫:这回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大喊道:“松子!”
忽然,一段悠扬的似笛非笛的声音传来,那小黑瞎子正要对我下口,听见这声音猛地停了下来,随后竟开始瑟瑟发抖,惊慌失措,丢下我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捡回一条命,躺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却忽然想起: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我赶紧爬起来四下张望,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似乎站着一个白衣的人影,刚刚那似笛非笛的声音难道是那个人影发出的?
“桐子,你在哪儿啊?”忽然我身后传来韩松焦急的声音。
我赶紧回头,看见韩松手里拎着枪,正一瘸一拐地四处找我,我挥手大喊道:“喂,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韩松终于看见了我。
我惦记着那个白衣人影,赶紧回头寻找,可是那个人影居然不见了。
[ 本帖最后由 spearous 于 2011-4-18 00:1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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