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海！异海！》--蛇从革（《宜昌鬼事》作者新作）[全文完结]

云雾飞舞

　　两小时后，曹沧和艾伦替换老杨和约书亚来到舵舱。
　　科考船没有使用动力行驶。就这么静静的呆在海面上。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曹沧也感觉不到船身的任何移动。
　　无边无际的大海，孤零零的一艘轮船，静静漂在其中。海面上安静到了极点。也压抑到了极点。
　　艾伦心神不宁。曹沧很想用英语来询问艾伦，他很想知道，关于这个实验，美国人到底知道多少。
　　艾伦在自言自语，说的很模糊。曹沧听不明白。
　　曹沧拍了怕艾伦的肩膀，在舱室里找到纸笔，开始用图画跟艾伦沟通。
　　曹沧在纸上画了一个地球的地图，平面展开的那种。然后曹沧分别在印度洋、太平洋和大西洋上各自画了一个问号。
　　艾伦看了，明白曹沧的意思。两手一摊。随即苦笑一下，在地图的边缘画了个月牙。然后在月牙上画了问号。
　　曹沧也笑了一下，看考艾伦是真的不知道船在什么地方。
　　曹沧使用汉语对艾伦说道：“你来自什么地方。”
　　艾伦回答：“我三十一岁。”
　　曹沧忍住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艾伦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两个儿子，很可爱。”
　　曹沧和艾伦就这样不搭界的聊起天来。直到周姐和约瑟夫来替换。回舱睡觉。
　　
　　天亮了，曹沧走到甲板上。
　　其他的人也都慢慢走到一起。大家都等着乔伊来告诉他们，科考船现在的位置。
　　太阳在海平面上升起，曹沧发现了一个很让他不解的现象，太阳升起的时候，不是通红的。从海平面上出现的那一刻，就十分的明亮。这个现象，很难解释。
　　太阳的光芒一晒到人的身上，就让人感觉难受。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太阳的光芒强烈，但是四周的环境并没有跟着明亮起来。
　　大家都很诧异这个奇特的现象。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天色才开始渐渐亮起来，但是亮度远远不够，不是平时那种明晰的光亮，更像是类似于傍晚的那种昏暗光线。可是太阳却十分炽热。
　　
　　“难道我们现在，在赤道附近？”终于有人开口说话。说话的是周姐。
　　“我航海了一辈子。”老杨说道：“没见过这种太阳。”
　　天上没有云，为什么光线如此昏暗。这个疑问，在众人心里同时升起，大家都相互看着，希望从旁人脸上得出答案。
　　
　　乔伊也走进了人群。
　　“我们现在在什么方位？”老杨问道。
　　“对不起。”乔伊说道：“我不知道。”
　　“卫星导航的设备没有修好吗？”
　　“不是，船长，我修好了。”乔伊说道：“可是我还是无法确定我们在什么地方。”
　　“能给个明确的答案给我吗？”
　　“是这样的，”乔伊回答：“卫星导航系统接收不到任何信号，现在这套设备，就是个废铁。”
　　
　　美国人都震惊。老杨也把乔伊的话说给中国人听了。
　　“为什么接受不到卫星的信号。”老罗说道：“是不是波段的问题。。。。。。啊，我明白了。”
　　老罗随即住口。
　　老杨对乔伊说道：“你的意思是，卫星导航系统和天上的卫星完全失去了联络。”
　　“是的。”
　　众人都明白了这一问一答的意思。
　　——实验仍旧在继续。没有结束。
　　曹沧突然明白了一点，但是暂时还没想通。
　　“我能说吗？”老罗看着老杨，迟疑地问道。
　　“说吧，”老杨说道：“既然国家安排我们和美国人合作，这种情况，应该告诉大家。你说的尽量简洁一点。”
　　
　　“还是费城实验。”老罗说道。老杨同声给美国人翻译。
　　“我们的船。。。。。。”乔伊说道：“是不是已经被强大的电磁流给包围，外界任何设备都无法探察到我们，包括卫星。”
　　老罗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老杨听。
　　老杨对美国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的清楚实验的目的，但是现在情况，比费城实验的更加复杂。”
　　老罗飞快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老杨一点都不隐瞒，如实告诉美国人，“贵国的实验外部人员，并没有在我们的船体上施加电磁力。”
　　“什么？”艾伦问道。
　　“正好相反，”老杨随着老罗的话语说道：“改变的不是船，改变的是——这片海洋。”
　　“上帝！”美国人躁动起来。
　　曹沧内心也震动，把一片海域，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大的海域，用磁力封闭，形成一个自洽的独立空间。这需要多大的能量。
　　但是老罗这个说法，能够解释四周环境的诡异，还有定位系统的瘫痪。
　　“我们该怎么办？”美国人问道。
　　“等天黑。”老杨冷冷说道：“我们要回到大航海时代了，用星座来确定方位。”
　　“那我们该去什么地方？”这次是老宋在问。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希望不要太远。”
　　在太阳的照射下，天色又明亮一些。曹沧又发现一个问题，虽然太阳很毒辣。可是空气并不热，气温并没有改变多少。
　　这就是电磁力作用下，产生的环境变化吗。
　　还有一个问题，曹沧想到，这片被电磁改变的海域，究竟有多大。
　　十平方海里？一百平方海里？一千平方海里？
　　。。。。。。。
　　还是整个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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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考船继续停留在海面上，在方位未知的情况下，最佳的选择，就是不要移动。
　　一如既往，海面仍旧平静。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现在所有人都聚在一齐，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孤独，这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中。
　　
　　现在所有人，不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都凑在一起说话，不再在意语言和国家的隔阂。现在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现在科考船到底在什么地方。
　　到底距离实验开始的位置有多远？什么时候，科考船才能找回这个位置？
　　大家都隐隐知道，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但是没人提起这个，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这个结论。语气相对应地表现出乐观。
　　
　　终于，时间捱到了晚上，刺目的烈日落入海平面之下，至少现在大家知道，东西的方向。太阳一消失，天空登时黑暗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星光，挂在穹庐之上。
　　老杨，抬头望天，看了很久。
　　约瑟夫从船舱搬出一个长筒装的物体，摆在甲板上，观察天空。从他娴熟的动作来看，他至少是个天文爱好者。
　　老杨看了很久，对约瑟夫问道：“我们进入漩涡的方位，能再告诉我一次吗？”
　　约瑟夫答道：“北纬20°-40°、西经35°-75°。”
　　老杨一言不发，沉默半晌。
　　旁人都焦急地等着老杨说出科考船现在的方位来，然后根据现在判断的大致方位，往北纬20°-40°、西经35°-75°行驶。
　　约瑟夫慢慢收拾天文望远镜。也和老杨一样，不理会众人期盼的目光。
　　老杨终于开口了，“我要告诉各位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众人都没有追问，等着老杨用两种语言说下去。
　　“我能根据天上星辰的方位，判断船只所在的位置。大家相信我。。。。。。。我从小就在海上生活。”老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北纬20°-40°、西经35°-75°，就算是不在这个位置，也不会距离太远，至多几百海里的误差。。。。。。。”
　　“不。”约瑟夫打断老杨，“你的判断没有错，你的误差，不会超过一百海里。”
　　“到底是什么意思？”艾伦问老杨。
　　“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进入实验的海域。”老杨对中国人说道。
　　约瑟夫同时也对美国人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移动。”
　　
　　“实验失败了？”众人都分别问道。
　　“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实验外围的工作人员和船只？”艾伦大声喊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无论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都情绪激动起来。
　　“把约翰逊吃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从没听说过海上有这么一种凶恶的生物。”
　　“太阳怎么啦。这里什么都不对劲。”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起来，现在仅存的希望已经破碎，大家都不再顾及这些敏感的话题。
　　“大家冷静、冷静。”老杨对所有人打手势。
　　但是一时间，那里有人听老杨的话。
　　
　　“我有个想法。”这时候，老罗又开口了。众人都看着老罗，希望这个电磁和微波方面的专家，能判断出大家的真实处境。
　　“我前面的推断也许想得太远了。”老罗说道：“这个实验远没有我们想的复杂。我们并没有空间位移，海洋也没有被磁场屏蔽。”
　　“实验的核心，仍旧是我们这艘船？”老杨问道。
　　“是的。”老罗说道：“你们忘了费城实验的初衷吗，就是屏蔽船体四周，让外界察觉不到船体。”
　　“现在的情况，就是。。。。。。”老杨问道。
　　“这个实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老罗说道：“不仅是外界察觉不到我们，而且我们也看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
　　老杨用英语把老罗前后矛盾的推断告诉了美国人。
　　“我有个疑问。”艾伦迟疑的说道：“当初费城实验的目的，是不让敌方的电子侦测设备探测到船体，屏蔽的媒介是雷达的波段，而不是光线。”
　　“那我们现在参加的实验，就是费城实验的升级。”老杨说道：“电磁力屏蔽的波段大大扩宽了，范围包括了光谱。。。。。。”
　　老杨飞快的用汉语把自己和艾伦的对话告诉了中国人，众人平静片刻。
　　曹沧突然说道：“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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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大家都明白曹沧的意思，声音也是波。
　　科考船已经是完全意义的和世界隔绝，现在世界上，任何方式都已经无法探测到科考船，相对应的，世界在科考船来说，也已经无法探知。
　　现在大家所在的船是一条透明船，而且是一条瞎了眼的透明船。
　　科考船和世界，如同两个又聋又瞎的人，走在无尽的黑暗中，各自摸索。
　　“美国人到底要干什么？”老宋喊道。
　　中国人都狠狠看着船上的美国人。
　　老杨问道：“贵国进行的这个实验，究竟是什么目的，这个实验的根本就不能运用于战场之上。”
　　约书亚说道：“以圣子的名义，我们真的不知道军方的实验意图。”
　　老杨把约书亚的话说给了中国人听。
　　“说谎，说谎！”老宋喊道：“他们都是骗子，我们现在就控制住他们，逼迫美国人把我们送回去！”
　　突然控制不住情绪的老宋忽然冲到老杨身边，把老杨身上拿出了一个东西出来。
　　老宋举起那个事物——这是一把手枪——对着艾伦，威胁说道：“快联系你们的人，把我们送回去。”
　　艾伦看着老宋的枪口。一步步后退。退到甲板边缘。
　　曹沧心里非常疑惑，老杨的手枪是从那里来的，他不可能携带者武器通过美国方面的检查。
　　艾伦被老宋的手枪指着，双手抬起，一脸惊恐。背部已经靠在了船舷的栏杆上。退无可退。
　　“老宋，你冷静点！”老杨呵斥老宋。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被美国人耍！”老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艾伦背后，一个近乎透明的水柱从海面升起，和吞掉约翰逊的那个水柱一模一样。无数纤细的触须已经从水柱中摇晃着伸出来，在空气中扭曲着摆动，就要摆动到艾伦身上。
　　美国人都惊呼起来，对着老宋喊道：“Please！”
　　
　　
　　——当我看到文档这一段的时候，QQ上，马甲的马甲的头像闪烁。
　　“蛇哥，看了多少了？”
　　“看到费城实验。”
　　“你觉得我父亲记载的内容可信吗？”
　　“我只能这么说，如果这不是你父亲的真实经历，你父亲一定是个异想天开的妄想狂。”
　　“哈哈。”
　　“这么说你父亲，你不会生气吧。”
　　“不是，你继续往下看吧，如果现在你觉得我父亲是妄想狂，那看了后面的文档，你会觉得我父亲一定是个疯子。”
　　“你现在在那里？还在武汉吗？”
　　“不在。”
　　“那你在哪里？”
　　马甲的马甲头像黑了，突然就下了线，一个招呼都没打。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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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透明船
　　
　　 文档内容：
　　艾伦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可能发生了什么。愣楞看着众人，眼神里净是惊慌，话都说不出来。
　　水柱的触须已经粘到艾伦的肩膀之上艾琳看见过约翰逊被不知名的生物吞没。现在自己也要大难临头，步约翰逊的后尘。
　　水柱突然崩裂开来，无法保持圆柱形态的海水，突然撒开。水柱破裂的时候，众人都听到了枪响。
　　艾伦眼睛还是直直的看着前方，他清楚的看见了，曹沧从老宋手上把手枪夺过来，然后开枪打碎了身后的诡异生物。
　　生物破裂后的海水淋了艾伦一头一身。卡林连忙走到艾伦身前，帮助艾伦把身上的那些触须一根根挑起，然后扔下。
　　约书亚忽然警觉到什么，突然喊道：“停下！”
　　卡林没有反应过来，一条丝状的触须猛然翻转过来，把卡林的手腕缠住。
　　卡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跟被蛇咬了一般。
　　没错，那个触须，跟蛇一样，能够咬人，并且有毒液。大家都看明白了，卡林疯狂的扯掉手上的触须，然后仔细查看疼痛的部位。
　　约书亚对约瑟夫喊道，“用水冲，别用手扯。”
　　老杨抢在还在迷茫的约瑟夫之前，慌忙用船上的消防水桶，吊入海水，提了水上来，往艾伦身上泼，泼了好几桶，才把艾伦身上的触须全部冲掉。
　　这边卡林，已经瘫软的坐在甲板上。约书亚正在用布条，把艾伦肘部紧紧扎起。艾琳手腕已经变得通红。
　　和约翰逊临死前，身上的颜色一致。
　　约书亚对约瑟夫又说了几句话，约瑟夫才入门初醒，拿来急救箱。约书亚从急救箱里拿出注射器和抗毒血清，给艾伦注射。
　　“如果没看错的话。”约书亚对老杨说道：“这是一种剧毒的水母。”
　　老杨说道：“为什么水母会升到海面上，主动攻击人类。”
　　约书亚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研究海洋生物这么多年，也没见过。”
　　“卡林会好起来吗？”已经安全的艾伦问道。
　　“如果那个个东西，真的是水母。”约书亚肯定的答道：“这个血清，就能救他。”
　　
　　曹沧现在已经把老宋控制住，老宋身体因为激动，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喊着，“要美国人送我们回去。。。。回去。。。。”
　　曹沧用手拍了拍老宋的脸颊，“你清醒点，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你是国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怎么这么脆弱。”
　　“我不想来的。。。。。。”老宋哭起来，“我就是不想来，可是他们非要逼着我来，我现在回不去了，怎么办，我们都回不去了。”
　　曹沧好奇地问道：“你既然不想来，为什么国家会选你？”
　　“这个地方，这个海域，不是个好地方，就跟那个沙漠一样，进来了就出不去！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我那么幸运，从罗。。。。。。。”
　　“宋少成！”老杨厉声喝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宋听到老杨严厉的呵斥，立马噤声，不再说话。
　　
　　美国人都关注着卡林的伤势，中国人都盯着老宋看，没有人再说话。
　　海上起风了，海面又开始泛起波澜。
　　
　　老杨对众人说道：“现在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所有人都抬起头，听着老杨说下去，“现在我们有两种出路，要么带着原地，等着磁力的消失。要么我们应该移动自己的方位，也许这个磁力场，是有范围的。。。。。。”
　　老杨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船肯定是不能停留了，实验的磁力场，如果随着时间消失，船在那里都无所谓，如果磁力场是有范围的，那船就应该移动。
　　
　　
　　“我想提醒一下。”老罗说道：“虽然我们看不见外界，外界也看不见我们，但是海水之下的礁石，还有其他的种种有可能的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会因为磁力的屏蔽而不存在。”
　　老杨说道：“这个事情，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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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林能说话了，对身边的约书亚说道：“我能呼吸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约书亚没有弄错，袭击约翰逊的生物就是水母，生物学里从没有发现过的一个品种。也许是电磁力的原因，把它们从深海里引上来。或者还有一个可能，这种水母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在普通的环境中，人类无法发现。这水母的身体组织基本都是水分，也许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构造，能让水母适应深海和空气的压力差异。
　　
　　老杨已经成为科考船的实际领导者。
　　因为美国人，除了受伤的卡林，都分散走进各自负责的船舱。不一会，发动机开始轰鸣。船开始在海面上缓慢行驶起来。方向朝着落日的地方。
　　按照老杨和约瑟夫的计算，这个速度，明天天黑前，能抵达福罗里达州的海岸。
　　
　　这是一艘在外界完全透明的船，航行在海面。谁也不知道，船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在外界的眼中。
　　老杨在船长室，和约瑟夫一起指挥船只的方向。
　　船体的甲板上，五个中国人站在一起，无所事事。
　　“老宋。”细妹终于开口说话：“你刚才说的沙漠，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是曹沧想问，而没有问的。
　　老宋不回答，脸色阴沉。应该是在回忆当初死里逃生的过程。
　　“你是怎么出来的？”细妹又问道。
　　老宋恶狠狠地对细妹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都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周姐拼命晃动细妹的肩膀，“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给我说。”
　　细妹指着老宋说道：“这个，你们应该问问他，他当年去的地方，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环境一样。”
　　老宋刚才说的是沙漠，怎么可能和海洋的环境一模一样，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环境嘛。曹沧思考着，突然心里一震，他想起老宋被老杨打断的话头了，其中提到了沙漠，还有没说完的一个地名。
　　
　　“是不是罗布泊？”曹沧问道。
　　老宋看向船长室，他还是忌惮老杨。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说起来：“是的，就是那里。”
　　“你进入罗布泊的时候，遇到了和现在类似的境遇？”
　　“无法解释的环境，和一般世界不同的环境。莫名其妙的生物，攻击我们。。。。。。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和队友都无法相互看到对方，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相互看不见，他们都变得透明，我们还能相互用手拉在一起，我们手牵着手，一起向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行走。。。。。。。可是不久后，他们的手渐渐消失，我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们还能相互听到对方的声音。”
　　老宋身体在抖动，他的记忆把恐惧全部都引发出来，“我们都开始慌乱，队长在空气里叫我们保持冷静，是的，这个时候，我们还能相互听见声音。我们看不见对方，也摸不到对方，可是我们能听见对方的声音。队长叫我们不要慌张，不要乱跑。可是渐渐的，队长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队友们的呼喊声，也听不到了，然后就是寂静，他们都消失了。也许并没有消失，只是我们看不到对方。我们被某种力量，相互隔绝。。。。。。。。”
　　众人背心都发凉，能感受到老宋当时的恐惧和无助。
　　“妈的~！妈的！”老宋哭起来，“就跟我们现在一样！”
　　大家都愣住，周姐把细妹紧紧抱住。老罗也不由自主的挽住曹沧和老宋的胳膊。
　　“没用的！”老宋一把推开老罗，“我们当时就是这么做的，可是我最后听到队友呼唤我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我拼命地喊他，叫他回来，可是他听不见。”
　　老宋狂喊起来：“你们知道这个感受吗！”
　　“你是这么出来的？”曹沧问道、
　　“我怎么知道！”老宋指着曹沧：“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倒是告诉我答案，我为什么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领导又要我参与这个一模一样的实验！因为我是队友中唯一回来的人吗，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我不会永远都这么幸运。。。。。。。”
　　老宋，开始癫狂起来：“你们等着看吧，我们最终会相互看不见对方，我们都会失踪在这个地方。永远没有人记得我们，和我的队友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再提起我们。。。。。。。我们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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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听到了老宋把自己从前参与类似实验的经历。
　　暂时沉默。
　　曹沧知道，国家选了这五个人，绝不是随随便便从人群抓阄出来。即便是老宋这样心理脆弱的人，来头也不小，他参加过国家在罗布泊的考察，这就是他又被选中，到这海上来的原因。
　　老杨现在可以肯定，他是一个航海了一辈子的船长。从他的作风来看，是海军的某军舰的领导最有可能。老罗是参与过南京大学某项关于地磁力实验的主要人员。他们都不是寻常之辈。
　　现在只剩下周姐和细妹的身份，还没有显山露水。但这两个女人的来历，绝对不会简单。
　　和中国方面一样，美国人也不会如平常表现的这样单纯，他们绝不是操作这艘科考船的正式船员，操作船只，只是他们的基本技能而已。
　　自己替代曹沧的身份，国家到底需要自己做些什么呢？曹沧在疑惑，从现在事态发展的情况来看，自己只在这实验中，能坚守自己的原则就行，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要出卖国家的利益。
　　船上的食物，只是压缩饼干和那种难吃无比的膏状物，众人不到了饥饿难耐的时候，绝不吃上一口。
　　
　　船在海洋上行驶。果然，在海面上看不到任何船只，船在第二天傍晚，也就是老杨承诺大家到达海岸的时间前几个小时，曹沧已经知道，船不可能到达海岸了。因为，曹沧看不到任何海鸟，一只都看不到。照理说，接近海岸的海上，是海鸟活动密集的地方。可是一只都没有。
　　曹沧等五个中国人都走到船长室，老杨眼神执着地看着前方。曹沧能从老杨不经意闪出的神色判断，老杨现在也肯定清楚，今晚肯定无法到达海岸。
　　
　　到了晚上十二点，船仍旧在海上。看不到任何陆地的迹象。船的四周，仍旧是无垠的海洋。
　　“也许是我们计算错误，方位出了偏差。”老杨和约书亚各自向自己的国人解释。
　　大家不太信服他们的借口。船只一直都是在往西行驶。从百慕大的方位往太阳落下的方向移动，就算是方位偏差，也不会错过大陆。这是最基本的地理常识。
　　
　　第二天，船只仍然在海上行驶。
　　第三天，还是大海，浩瀚无际的大海。
　　第四天、第五天。。。。。。。
　　不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沉不住气。大家又集中在船长室。讨论起来。
　　话题，当然是围绕着船只的位置。
　　“按照船行驶的速度和方向。”乔伊说道：“我们现在应该漂浮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上。可是。。。。。。。”
　　大家都不由自主看向大海。
　　平静宽广到令人窒息的大海。
　　“能给个解释吗？”艾伦问道。
　　美国人都看向老罗。老杨把这个问题说了。
　　老罗不停地挠脑袋，过了一会才说道：“也许，这个磁力屏蔽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连陆地都在我们的范围内消失。”
　　“那这海洋，怎么解释？”
　　老罗愣住，他也说不出话来。
　　
　　“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向西行驶。”老杨说道
　　“方向！”周姐突然说道：“能不能，又这个可能。我们因为磁力屏蔽的原因。完全把方向的感知给颠倒了。”
　　这个猜测非常有道理。笼罩在船和海洋上的地磁力如此巨大，把方向完全扭曲，是极有可能的。
　　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这个平时稀疏平常的自然规律，也许现在对于科考船，已经完全改变。
　　如果依照这个推断，科考船现在应该在美洲大陆非洲大陆之间大西洋的中央。
　　“那我们就继续行驶吧。”老杨说道：“如果我们的方向反了，我们迟早能看到非洲大陆。”
　　
　　
　　
　　美国人也从老杨的口中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推测。
　　“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卡林说道：“我们的食物能支持很久。但是淡水，已经不多了。”
　　“还能支持多久？”
　　“按照现在的消耗，还能支持六天。如果定额配给，能多支持三天。”卡林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褪下一层漆黑的皮肤。
　　卡林的意思，大家想一会后，就明白。如果周姐的推测错误。九天后如果，还不能看到大陆，补充供给。船上的人，就要渴死。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前行了。也许明天就能看到大陆。或者是磁力屏蔽消失，和附近的船只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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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实验的第七天开始，老宋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开始发生。
　　第七天的早上，美国人都在轮换着操作科考船。中国人一如既往的在甲板上聚集。跟前两天一样，期盼地探望海平面，希望能看到地平线。
　　可是大家看了一会之后，老罗突然问了一声：“那个小丫头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细妹没有来。
　　“还在睡觉吗？”老罗问周姐。
　　周姐暂时没有说话，但是脸开始泛白。
　　“细妹到那里去了？”老宋追问道。
　　“她和我一起起来的。”周姐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她明明和我一起走过来的。。。。。。”
　　“老杨老杨”老宋飞跑着到船长室，“细妹没了。”
　　“你在说什么？”老杨冷静问道：“你们找了她吗？”
　　其他的四个中国人分头在船上寻找细妹，不一会，美国人也参与到找寻细妹的行动中。科考船并不大，美国人对科考船也很熟悉。
　　真的找不到细妹。
　　每个角落都找了，没有细妹。
　　“她是不是掉下水了？”老杨问道。
　　“不是！”老宋狂喊起来：“她一定是消失了，和我当年在罗布泊一样！”
　　“杨先生，他在说什么？”约书亚问道。
　　老杨无法翻译老宋的话。
　　“接下来，就是我们。”老宋声音变小了，但是听起来更令人绝望，“我们也会一个一个地消失。。。。。。”
　　
　　曹沧说道：“你当年的考察领导是谁？”
　　老宋说道：“我不能说。”
　　“是他把你们带到那个地方的吗？除了你的队友消失，还有什么其他的古怪？”
　　“我的队长，和你太像了。。。。。。他年苏联人，坚持留在中国的专家。”
　　
　　老杨对着老宋喊道，“你在说什么！”
　　其他的人都看着老杨。眼神带着不信任的眼光。他刚才打断了老宋的话头，证明他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多一点。可是他刻意隐瞒。
　　老杨转身指着曹沧说道：“他跟你们说过了什么？”
　　曹沧说道：“他告诉我们，这个实验，不止美国人在做。就这些。”
　　老杨逼视着曹沧，问道：“你枪法很好啊。”
　　曹沧无言以对，其他的四个人突然想起，曹沧是美国人指定的人选。
　　老杨成功地把众人的敌意转移到曹沧身上。
　　曹沧默默走开，继续在甲板上找寻细妹。
　　留下的中国人都沉默不语。这里每个人都心怀芥蒂。反而不如美国人那么融洽。
　　
　　“没事的话。”老杨命令道：“我觉得大家还是回去休息。”
　　“现在消失了一个人！”老罗对老杨喊道，“是我们的同伴、”
　　“她落水了，就这么简单。”老杨说道：“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曹沧在船的后甲板上，看着科考船螺旋桨泛起的水花。也许细妹在掉下去的时候，就在这个水花里拼命的呼救，可是没人听到。
　　艾伦静悄悄的走到曹沧身边，用断断续续的汉语夹杂英文说道：“曹，是不是那个女孩，凭空消失了。”
　　“谁告诉你的？”曹沧用最简答的英文问道。
　　“你们的宋，刚才对我们不停的打手势，他对着大海摆手，意思是那个女孩，没有掉进海里。”艾伦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
　　曹沧做出没听懂的表情。艾伦拍了怕曹沧的肩膀，走开了。
　　
　　老宋在船上继续危言耸听。老杨也无法制止。
　　老杨手舞足蹈地对着身前的人说道：“我们每个人都会消失，我们都会看不到对方，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当时也是这种环境，没来由的就起了大风，风沙过后，什么都变了。。。。。。”
　　卡林和乔伊，也被老宋的叙述打动，虽然听不懂老宋的语言，但从他丰富的手势能看懂他的意思。
　　
　　
　　“你在讲什么故事啊？”细妹在老宋身后问道。
　　“你在听什么呢。”老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头都不回的说道：“我们都会消失。。。。。。”
　　老宋不说话了，慢慢回头，看见细妹，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你、你、你。。。。。。”老宋指着细妹说道。
　　其余的人也非常震惊。
　　“你去那里了？”周姐问道。
　　“我那里都没去啊。”细妹回答，“我刚才在船的后方，看大海，我走过去的时候，还对你说过的啊。”
　　“你一直都在那里？”周姐问道。
　　“是啊。”细妹说道：“不信啊，曹沧也在那里，不信问他。”
　　所有人都跑向船尾，果然操场站在那里。
　　曹沧也看到了细妹。
　　细妹对曹沧说道：“刚才我们不是站在这里吗，艾伦也来过的。”
　　曹沧盯着细妹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云雾飞舞

　　　　曹沧和细妹对望。看了很久。
　　　　“是的。”曹沧对众人说道：“她刚才就在这里，她坐在这个角落里。”
　　　　艾伦从曹沧的语气听懂了曹沧的意思。
　　　　“曹。”艾伦说道：“我怎么没看见她。”
　　　　曹沧等老杨翻译后说道：“你走了之后，我才看见她的。”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是众人无法追究下去，毕竟细妹现在就站在众人之中。
　　　　
　　　　大家都散开了，曹沧仍旧站着不动。他现在无法回到同胞的身边，老杨已经把他的身份说得这么绝。他也不能和美国人走得太近，不然更加无法解释。
　　　　曹沧知道，自己的任务，要进行下去，就必须要面对这种敌意。
　　　　细妹在船上转了一圈，又回到曹沧身边。
　　　　“谢谢。”
　　　　曹沧不接受细妹的道谢，对细妹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细妹说话的语气，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口气。冷静而严肃。
　　　　
　　　　
　　　　曹沧内心震动，但是尽量没有表露出来。
　　　　细妹也冷冷看着曹沧，完全看不出她的心思。
　　　　两人在甲板上对峙。气氛紧张。
　　　　
　　　　“快看！快看！”约瑟夫在船的左舷大声呼喊。所有人都跑到左舷。
　　　　大家都看到了，距离科考船两千米开外，一股银白色的水线呈S型的移动方式，在海面上向科考船冲过来。
　　　　这个水线很明显，因为实在白色的浪花在海面上激起很高的浪花。
　　　　水线距离科考船只有几百米了，曹沧能看得清楚，这水线有一米宽，几十米长。是一个长条形状的物体在海面下，快速移动，激起的浪花。
　　　　“和你有关吗？”曹沧问细妹。
　　　　“绝对没有。”细妹说道，“它来了，知道它习惯干什么吗？”
　　　　“是海蛇吗？”
　　　　“是的。”
　　　　曹沧知道在细妹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但是这个巨大的海蛇已经把头高高昂起，伸出海面七八米高。高度超过了科考船。
　　　　海蛇腹部白色的鳞片，层次分明。
　　　　曹沧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其他人一样，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哪有这么大的海蛇！”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1-6-24 14:01 编辑 ]

云雾飞舞

　　海蛇把头高高扬起，海面上荡着波浪。但是在海蛇身下，只能算细微的微澜，海蛇伸出海面几米高的部分，随着波浪轻轻晃动。
　　猛然间，海蛇沉入海面。海面上留下串白色泛白的水沫。
　　船上的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这个突如其来，又立即消失的巨大动物的恐惧感仍然笼罩在心头。
　　“这边这边”乔伊在右舷喊道，“它在这里！”
　　所有人又跑到右舷，海蛇现在又从科考船的右舷十几米之外，从海面之下探出头来。
　　仍旧和刚才一样，头部呆呆地看着科考船。
　　细妹在曹沧身边说道：“它会沉下水去。等它再从海里冒出头，就要用攻击船了。”
　　曹沧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它下一步该怎么做？”
　　细妹不回答，跑到船体中间，老杨身边，飞快的对老杨喊道：“把柴油泼在船头的甲板上。”
　　老杨问细妹，“要干什么？”
　　“这个东西，再冒上来，就会用嘴咬船头。”
　　“就算是它体型巨大，也不可能咬船。”老杨回应细妹。
　　细妹说道：“一定要听我的。它马上就又要下沉了。”
　　细妹的话刚说完，海蛇跟刚才一样，潜入海中。海面上平静很久。
　　现在大家比刚才更加紧张，海蛇现在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来自海蛇的威胁。这种莫名的警惕，无处不在。
　　海蛇下一次会从什么方向冒出头来。每个人都在猜。
　　曹沧对跑到艾伦身边，拉着艾伦跑进船后舱，这是科考船的堆放燃料的仓库。曹沧手忙脚乱地拧开一个油桶的盖子，然后指着附近的一个水桶。艾伦会意，拿来水桶，曹沧把油桶倾斜，柴油汩汩倒入水桶。
　　艾伦看着曹沧一个人能把油桶倾斜，并且保持不倒，对曹沧的臂力十分佩服。
　　油桶很快就倒满，曹沧再也支持不住，油桶倒在舱内，柴油流了出来。
　　曹沧和艾伦顾不上这么多，飞快的跑到船头。两人站到船头的甲板上，被船头的景象吓得战栗。众人在惊呼，海蛇现在就在船头，准确的说，只有海蛇的头部，还不够准确，只有海蛇的一张嘴，张开的嘴。这张嘴也只能看到一半，船上的人能看见的，仅仅是海蛇的上颚，科考船的顶部，已经抵触到海蛇口中。
　　海蛇口中是粉红的肉质，长牙随着上颚的开阖，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老杨错误估计了海蛇嘴部能张开的限度。
　　艾伦手上的桶，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曹沧连忙用脚一扫。水桶里的柴油铺洒在船体最前端的甲板上。
　　海蛇终于一口咬了下来，把科考船最前端的地方给含住。船身陡然向前倾斜。船体的后部从海面上翘起。
　　老杨也看明白了曹沧和艾伦的行为目的。老杨从怀里拿出打火机，刮燃之后，扔到船的前端。
　　海蛇的口中的甲板，柴油开始燃烧，飘忽的火焰，一直烧到海蛇的喉咙深处。
　　海蛇痉挛地松开了嘴，蛇头掉入海中。
　　但是海蛇并没有离开，仍旧在离科考船不远的海面游弋。游动的轨迹，还是S型。
　　船上的众人都站立不动，等着海蛇下一次攻击。
　　但是海蛇智商并不高，没有用巨大的身体继续攻击科考船。海蛇游了很长时间，终于向远方游走。游了很久，S型的痕迹，才在海面上消失。
　　
　　“你怎么知道用这个办法？”老杨对细妹说道。
　　“我爷爷告诉我的。”细妹说道：“这个东西嘴巴被烧伤后，就不会再攻击人类，它嘴巴很怕疼。”
　　“你爷爷见过这东西？”
　　“我不知道，”细妹说道：“也许我爷爷也是听长辈说的吧。”
　　“你们家是干什么的？”老杨问道：“很了解这种生物。”
　　能到船上来，当然是有原因的。细妹的身份和老杨一样，应该也在海上生活很久。可是细妹和老杨对海洋的认识，显然有偏差。
　　细妹不回答老杨的话，老杨也没有多问。
　　众人还在后怕刚才的惊险。
　　
　　船只继续行驶。大家都尽量不再提起海蛇和水母。这些无法用生物学解释的巨型生物。已经在各人心里留下阴影。
　　想着这科考船如同树叶一样在海上飘荡。这深海之下，到底有多少恐怖的生物，正仰头看着科考船，蠢蠢欲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攻击。而下一次要面对的攻击，是由一种什么奇怪形状的生物发起的呢？
　　这个问题在每人心中闪过的时候，都不寒而栗。
　　不过在随后的几天里，再也没有遇到奇怪的生物。连风暴都没遇上。
　　
　　还是没有看到地平线，也没有发现海岛。没有任何陆地的迹象。
　　卡林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分配给众人一小杯淡水。分配得非常均匀。
　　大家都看着杯子里这少的可怜的淡水。知道最多还能支持两到三天。
　　“我们祈祷上帝给我们下一场雨吧。”约瑟夫说道。
　　众人很紧张。只有老宋面色轻松。曹沧在暗中发现，老宋从昨天开始，就在收集自己的尿液。他能支持到最后。就跟当年他在沙漠里一样。
　　
　　
　　第八章完

云雾飞舞

九 倪细妹
　　
　　文档看到这里，我和大家看这个帖子的疑惑都一样，也在猜测细妹这个角色的具体身份。当然还有其他几个人的来历。甚至思考得比大家更多。
　　我忍不住在网上给马甲的马甲留言，向他询问，在后面的文档里，会不会有这些人物的身份说明。
　　马甲的马甲没有回答。
　　不过过了两天，我又收到了他的离线文件。他是在凌晨三四点钟给我发的。
　　
　　我想，马甲的马甲，现在肯定也在不停的看他父亲留给他的文字。在间隙里，把文字打到网上，然后传给我。这些闲话，就不多说了，我继续把这些文档，用我的语言，整理出来吧：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仍旧没陆地的踪影。
　　淡水即将告罄，老杨和约瑟夫在指导方向，轮机室还有一个人在值守。其他的人都因为身体脱水，尽量的减少活动。各人坐在舱室里。
　　口渴的痛苦，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难熬。大家的嘴唇都枯裂，白色的残皮皴到嘴角。
　　大家都看着天空，希望海上来一次风暴，越大越好。这样，就有救命的淡水从天而降。
　　周姐是最先精神崩溃的人。她发现了老宋偷偷积攒的尿液。此时也顾不得肮脏，向老宋讨要。老宋拒绝了周姐的祈求。周姐的精神就顿时颓靡，然后一动不动。
　　半天后，周姐开始昏迷，生命的迹象渐渐从她身上消失。
　　旁人看不过去，艾伦卡林把自己水杯里最后一点水滴了两滴在周姐嘴唇上。曹沧和细妹也照做了，周姐得到了点水的滋润。眼睛才能勉强睁开。
　　曹沧走到船的后部甲板上，细妹也跟着过来。两人坐在一起。
　　“你还能支持多久？”细妹问曹沧。
　　曹沧虚弱的回答：“不知道，我没在缺水的环境下呆过。”
　　“我还能支持两天。”细妹慢慢地说：“我们家族，一直在海上生活，比一般人能适应。”
　　话说完之后，细妹盯着曹沧看。
　　曹参忽然想到：“自己说过曹家也是祖祖辈辈在海水讨生活的。是不是也应该比常人更耐渴。”
　　细妹仿佛能看穿曹参的心思。
　　“你给大家说谎了。”细妹说道：“你们家族根本就不是什么在南洋上作生意的船商。”
　　曹沧没有再编造理由，来圆谎。细妹既然能这么说，当然是很有把握。
　　细妹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参加这个实验吗？”
　　还没有等曹沧回答，细妹又问道：“还有，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家族的事情。”
　　
　　曹沧说道：“你在那天，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为什么？”
　　“这个我暂时不能跟你说。”细妹苦笑一下，“如果我们真的要渴死在船上了，我会考虑告诉你我消失的事情。”
　　曹沧说道：“你还在希望，我们能支持下去吗？我们肯定要死了。”
　　“在海上。”细妹说道：“绝不要说肯定两个字。”
　　曹沧等着细妹往下说。
　　“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家族不是来往于南洋的船商，是因为。我们家族，才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上——真正生活在海上。”
　　“你是疍民？”曹沧到现在，终于明白了细妹的来历。
　　“应该是疍族。”细妹答道：“我们和你们汉人，不是一个民族。”
　　曹沧没有和细妹争辩。这方面的知识对他来说是个空白，他在基地不可能把所有的历史和人文知识都学习。
　　“我姓倪。”细妹说的时候非常得意，“我奶奶，我父亲都是疍族的领袖。。。。。。现在是我。”
　　“怎么可能。”曹沧说道：“新中国成立后，是不可能承认你们非官方的首领的。”
　　细妹看着曹沧，不说话，神情鄙夷，“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汉族，我们和你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地域。我们倪家一辈子都不能上岸。”
　　“可是你上岸了。”曹沧说道：“你来美国之前，是在北京上的飞机。”
　　“那是因为。。。。。。。”细妹说道：“情况特殊，北京的大官，许诺了我们家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曹沧问道：“你参与到这实验，原来是一个交易。”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细妹说道：“不再强制我们的族人上岸生活，也不要再排挤我们。恢复我们的民族身份，我们是疍族，不是汉族。”
　　这个理由很平淡，但是越是平淡的理由，就越真实。曹沧相信了细妹。
　　“那你到底有什么能力，让政府安排你参加这个实验？”
　　“那我从头跟你说吧。”细妹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简短一点。”曹沧说道：“太长的话，也许你还说到一半，我就渴死了。”
　　“我们不会渴死的。”细妹志在必得。
　　“哼——”曹沧用鼻子抽了一下。
　　“我能闻到淡水的味道。”细妹说道：“也许马上就要有风暴来了，从船离开漩涡开始，我就能嗅到淡水，开始我闻不到，但是越来越明显，可以肯定，有很多的淡水。当携带淡水的风暴追上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有水喝了。很近了，非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