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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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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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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9-30 09:4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灵堂异事》

    1,
    艾瑞巴蒂大家好呀,俺小五子来也。秋天了,天气凉爽了很多,但我估计南方还是很热。这几天我又回村了,没办法,城里的钢筋水泥总感觉很逼仄。
    你们知道吗?回村的路上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稻田。这时的稻穗还是青绿的,偶有几处星星点点的嫩黄,像是刚孵出来小鸡雏的颜色,煞是可爱。河边的狗尾巴草是我常叼在嘴里的玩具,玫红色的金达莱是师姐喜欢的,而不远处的瓜棚,是胖墩常去光顾的地方。高矮不一的烟囱里,飘出的是家乡熟悉的味道。耳边此起彼伏的‘吃饭啦’是这辈子都听不够的呼唤。
    转身,夕阳的余晖洒向这片土地,田埂上,三个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曾经的曾经,再也回不去的曾经,似少年的绮梦。
    哼,谁说我不会煽情?谁说我只会写神神鬼鬼的?这不煽的挺好吗?嘻嘻,请原谅一个东北男人的直性,也就这样了。再深情下去我会被自己迷倒的,哈哈哈哈!生活不易,逗大家乐呵乐呵。OK,闲言少叙,咱们说故事吧。
    2,
    口罩前几年,师父带我去市里哭活儿。
    我记得那家主人是在某个国企上班,是个小领导。人很随和,对师父和我特别客气,他媳妇儿看上去也很面善。因为是在楼下搭的小灵棚,婶子怕我着凉,还给我找的被褥铺地上。
    城里哭活跟农村还是有区别的。农村要求敞开了哭,声音越大越好,有时候还得边哭边唱。城里不一样,很多东家只要求帮着守夜,烧纸啥的,极少让哭的。这个婶子家也是,只让打点好守灵和出殡的一些事宜,并不要求做其他的。
    晚上七点多,东家说小区门口不远有个宾馆,已经订好了房间,让我和师父去休息,明早四点前到就行。
    这时候我上来实惠劲儿了,觉得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得多干活报答才行。我一再强调自己要留下来守夜,东家劝了好几次我还坚持。师父让我跟他走,我还死犟死犟的。
    后来一个小哥看不下去了,拉我到灵棚后面说:“你在这主家很多事不方便。”
    “啥事啊?”我问。
    小哥乐了:“人情往来呗。”
    话说到这我才明白,真是个榆木脑袋。
    晚上我在宾馆正闲得无聊,那个拉我说话的小哥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我一想晚上也没我啥事,跟师父说了一声就跑出去玩了。
    这个小哥姓刘,是东家的司机,虽说不是私人的,但单位就分了一台车一个司机,只给东家用,和私人的也没啥区别。
    我问他咋没在灵棚那帮忙呢?他笑嘻嘻的说自己刚给东家开车不久,在那也不方便。
    刘哥带我去夜市逛,夏季的暑热只有在半夜才感觉不明显,这时候夜市就成了人们找美食的好去处。还离得很远就闻到了各种食物的香气。我发现铁板类和油炸类的香味传的尤其远,看来美拉德反应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吃饱喝足刘哥说咋俩找个地方消化食去吧。
    我摆手:“刘哥,我这种人不爱去酒吧蹦迪啥的,闹得慌。”
    刘哥:“哎呀,不是去那,你就跟我走吧。”
    跟着他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小区,在一个挂着星座的小霓虹灯下面停住,刘哥一指:“就这,你不是玩传统民俗的嘛,今天带你体验一下西洋玩意儿。”
    小屋不大,一开门有个铃铛会响。屋里的灯光不是很亮,装修风格有点美国乡村风。
    刘哥轻车熟路的带我上了二楼,二楼的装修色调是暗黑的色系,让人很压抑。说实话,我们本身干的就不是常规工作,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更不舒服。
    刘哥示意我坐下等会儿,他说去找个人过来。过了几分钟,刘哥和一个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的女人一同从里面出来。为啥说她与众不同呢?就是吧,她穿的衣服很宽松,一个大大的外套罩在身上,布料是一块儿一块儿缝在一起的,有点像百子被,衣服的边儿都是一缕一缕的,有很多颜色。
    后来师姐告诉我,说是外国的巫师都这么穿,这样看起来更神秘。神不神秘不知道,但确实眼熟,有点像咱们过去丐帮的穿衣风格。
    刘哥几大步跨过来,郑重的介绍:“兄弟,这是圣灵堂的老板孙姐,也是有名的占卜师。”
    转身对那女的说:“这是我一个小兄弟,跟你差不多是同行,研究传统文化的。”
    我一听赶紧解释:“ 哎呦刘哥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一个农村孩子跑江湖混饭吃的,可不是研究啥文化的,您可别高抬我。”
    那个老板孙姐手里拎着一盏灯,我正说话呢,她突然把灯举到我眼前,吓我一跳。之后把我们让到窗边的一处座位,然后就直盯盯的看着我。
    我那时候是岁数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让个女同志瞅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刘哥看我那样乐的哈哈的,趴在孙姐耳边不知道嘀咕了啥,孙姐笑了笑说了几句让我震惊的话。
    “小老弟,阴月阴时生人吧?七岁差点丧命,十五岁掉河里了。你命中有个贵人,此人不是你的父亲,却对你教导不少。别的孩子蒙学时你却开的阴眼。至亲无依兄弟少靠,命犯孤煞不说,还天生和尚命。小兄弟,你这一生步履艰难啊。”
    听完老板娘的话,刘哥和我都傻了。在我没报生辰的情况下,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这要是换一般人那直接就服了,但是我没有,我是谁啊?我是大江南北首屈一指的专业送葬人啊,聪慧睿智肤白貌美,虽说没见过啥大场面,也没啥本事,但是我彪啊!人送外号“东北第一虎”!
    对这种故弄玄虚的人我是一点不惯着,非常不客气的问:“你咋看出来的?教教我。”
    哈哈,该服的时候得服,咱不能因为自己会点啥就瞧不上别人。自古以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江湖儿女,谁还没点绝活傍身啊。
    孙姐笑嘻嘻的说:“别看我干的是星座塔罗牌,其实我真正吃饭的本事,不能说。”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她的眉心:“孙姐是跟哪路仙家的?”
    孙姐看我点破,不再扭捏,转头掩嘴嘻嘻嘻地尖笑。
    原来是狐仙。
    我不解,问道:“孙姐您既然有仙家帮衬,为何还弄了个西洋的东西?”
    孙姐叹气:“不瞒你说,我是从大洋彼岸回来的。当初去的时候才十二三岁,父母没时间陪我,就找了个人照顾我。这个人的专职就是占卜师,玩塔罗牌的,时间久了我也就学会了。”
    “那你刚才用的是啥?”
    孙姐朝我眨眨眼:“你猜。”
    我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刘哥:“这还看不出来呀?肯定是仙家呗,星座也不是看这个的呀。”
    之后孙姐说了些这几年碰到的怪事,不知不觉唠到了半夜,往回走的时候都十一点了。本以为这就是一次平常的相遇,没想到竟埋下了一颗意想不到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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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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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9-30 09: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3,
    出来的时候,师父嘱咐我回来后到灵棚看一眼,添些烧纸和供品啥的。按照规矩,午夜零点时,我得把火盆里的纸钱添足,酒盅倒满。可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酒瓶,只好到东家的家里去要了。
    他家在二楼,不费啥劲,一般有丧事也都开着门。进了楼道,感应灯没亮,估计是坏了。刚上台阶,迎面下来一个人,黑咕隆咚的也没看清长啥样,但莫名的有股熟悉的味道飘过。意外的是,东家的门居然是关着的。
    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女主人。
    “婶儿,要上子午供了,我来拿点白酒。”
    女主人答应着,转身拿出一瓶茅台:“拿去吧,用不完给婶儿拿回来。”
    正说着话,里屋出来两个人。东家极其客气的跟一个男人握手道谢,男人边说话边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我赶紧扭头往外走。刘哥说的对,我在这的确有点不合适。
    将灵棚里的事情一一办好,我拿着那瓶茅台要给婶子送回去。一转身,婶子正在我身后。我举着瓶子说用完了,婶子没理我,而是跪在逝者的遗像前磕起了头。这都是正常的,我也没在意,想着把酒瓶放下就回宾馆了。
    我把瓶子放在她旁边:“婶儿,酒放这了,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婶子还是没理我,在那咣咣磕头。我心里犯嘀咕,可别是要作啥妖啊,这大半夜的,要是起啥幺蛾子还真不好办。
    老话说怕啥来啥,还真是。我试着把女主人拉起来,拽了两次居然没拽动。
    我小声喊:“婶儿,婶儿,您快起来。”
    还是没反应。我慢慢蹲下去,侧身歪头看向她。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噗通一下坐地上了。此刻的女主人伏在地上,双目血红, 脸上挂着笑,脑门上都是血。没敢惊动她,我起身就跑去找东家。
    男主人听我说完脸上也有点变色,问我:“你们以前遇到过这事吗?”
    我点头,又摇头:“不完全一样,我得把师父找来,要不会出事的。”
    男主人尽管点头,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急了:“叔,您得去看看我婶儿,要不我不好交代。”
    男主人或许是害怕,有点犹豫。看了我好几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还是去了。可等我俩出去的时候女主人不见了,灵棚前后找了个遍也没见人影。
    我给师父打电话,铃声在我身后响。
    “师父,刚才……”
    我刚要说刚才的情形,师父接道:“我都知道了,你先去找人,我跟事主有话说。”
    转悠了二十多分钟,在小区的广场角落里找到了女主人。她呆滞的目光和惨白的脸色在灯光下有点瘆人。我带她回家,她往后挣,自己又去灵棚了。到了灵棚,师父和男主人都不在,女主人抓起遗像前的馒头就吃,一仰脖干了酒杯里的白酒。我想拦着,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情况不发疯就是好的。吃就吃吧,东家也不是买不起。
    女主人吃完就坐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我把褥子铺地上:“婶子,地上凉,你坐这上面。”
    她抬头看着我,嘴没停,叽里咕噜的说出了一串数字。我纳闷,这是啥意思?做数学题呢?见过被鬼上身的,但这么用功的还是头一次见。
    其实说是鬼上身,当时我也不确定是咋回事,因为尸体在殡仪馆,压根儿也没在家。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应该有,要说是冲撞到游魂野鬼了这也未免太牵强,哪有那么巧的事,又不是拍电视剧。
    逝者遗像前的供品被弄的乱七八糟,我一边整理一边念叨:“有怪莫怪,您老大人大量。”
    话音还没落呢,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哎。”
    谁?我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哪有人啊,只有女主人坐在那算题呢。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一声叹息,分明是老头儿的声音,不可能是女主人发出来的。
    我继续整理东西,心想,反正逝者不在这,没有尸体能出啥事?我这么想也是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以前遇到过那种横死不让入祖坟的,就是在家搭个灵棚,然后尸体不进村子,直接就火化了。我们去哭活就是供桌上摆张遗像,那种几乎没有作妖的。所以即使听见各种奇怪的声音我也没当回事。
    收拾好东西,看着算题的女主人在那念叨各种数字,这一会儿又变了,不光有数字,还有别的话。仔细一听,好像是名字。听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难不成是……不敢再往下想。
    这时,女主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盯着我,盯的我心发毛。有的朋友可能会问了,你一个干死人活的胆子咋那么小。那我今天就跟大伙儿说点实话。
    死人、清风烟魂、山精野怪啥的,基本不害怕。像我们早年跑外干活,什么坟地乱葬岗都睡过。咋的了?啥事没有。但是活人不行,不是咱们内心不阳光,而是吃过的亏太多,有几回小命差点搭进去。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窥探到了某些秘密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强装镇定从女主人眼前走过,两条腿都不知怎么迈步了。我要去找师父,这么大事我心里搁不下。刚走没几步,师父迎面过来了。我紧走几步上前趴在他耳朵上把事说了,他老人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师父回到灵棚,问了女主人几个简单的问题,女主人一个都不回答,就那么呆呆的望着逝者的遗像。
    我问师父:“这咋办?这要是闹到殡仪馆可咋整?”
    师父摇头:“不会的,她现在这样必有所求,要么时机不对,要么人不对。”
    这时男主人来了,手里攥着把菜刀,瞅那样是用来壮胆的。来到自己媳妇儿跟前,问:“你怕不怕我手里的刀?”
    他媳妇儿都没搭理他那茬,歪着脑袋瞪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这我是真没想到。赶忙上前拦,生怕男的举刀还手,那可就出大事了。
    男主人可能被媳妇儿这一巴掌打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我趁机把刀拿过来。女主人不知抽啥风,照着自己老公的脸左右开弓。好家伙,不忽悠的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过那么多大嘴巴子,看的我脸都疼。师父也奇怪,这要是平时早就拦下了,那天他老人家就那么看着,不出声也不出手。
    我上前挡也没用,女主人的力气奇大,根本拽不住。最后把男主人打的跪在那抱着脑袋呜呜哭。然而就在此时,灵棚里的电灯突然闪了几下,然后灯泡啪的一声碎了。我赶忙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师父依旧没动。
    女主人跟疯了一样,转头指着逝者的遗像破口大骂:“咋的?心疼你儿子啦?子不教父之过,他干过的那些事不知道吗?你不但知道,还怂恿纵容他的做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你管教不好儿子,那么我来替你管教。”
    我一听,女主人的声音怎么是个老头儿啊?话音刚落,就见灵棚里平地刮起了旋风,逝者的遗像,供桌上的供品,两旁的纸人纸马全都刮倒了。
    我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眯着眼睛一把将火盆稳住端了出去,这在小区里真要是刮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站在外面都能看出灵棚有些摇晃,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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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30 09:42:46 | 显示全部楼层
    4,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师父也不得不管。他几步绕到女主人身后,将一张镇魂符贴在她的后背上。女主人渐渐安静下来,灵棚里也消停了。
    我收拾完一地的杂乱后,师父让我去事主家房门的门框上摸一摸,看看有没有啥特别的东西。
    这一摸还真有!一个深棕色的小瓶。里面装的不知是啥,我打开闻了闻,淡淡的香味里还有一丝臭味。
    师父拿了一个碗,将小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原来瓶子是透明的,里面的液体是深棕色的,随着液体倒出来的还有一个3厘米左右的小东西。
    我想拿起来看看,师父没让,他拿了两张纸钱垫着将那个东西捏起来,问道:“老哥,这不是你一个人干的吧?”
    女主人满是老头儿的声音应道:“那是他的另一个业障。”
    一个月前,男主人所在的公司有一个修路的项目由他负责。(我听球哥说过,这种工程干好了利润特别大。)不巧的是,那条路段上有两座坟。当时只联系上其中一个家属,就是玩星座占卜的孙姐,那是她奶奶的坟。另一座没找到人。
    男主人在跟孙姐协商赔偿的时候,两人不知怎么看对眼了。然而,郎心似铁。本以为事情做的够隐蔽,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白说的。
    孙姐在一个子午梦中,梦到奶奶让她小心枕边人,说他是个贼。当时孙姐只有他一个男朋友,除了他还能是谁呢!当她找男主人当面对质的时候,男主人不但不还钱,还威胁孙姐,说她要是敢把实情说出去,就找人狠狠收拾她,还说要把她奶奶的尸骨扔到大江里。但孙姐不是初入社会的小女孩,这些恐吓和威胁除了让她更恨之外,并没吓到她。
    她买通刘哥将我带到她那里,想让仙家附在我身上,然后在殡仪馆把男主人的丑事抖落出来。可惜的是,她催动的根本不是正统的出马仙,只是一些幽魂而已,也就是一些鬼仙儿。而那天我身上带着师父给的守命符,所以那些街溜子鬼仙儿对我不起作用。
    而之前跟我在漆黑的楼道里走了个顶头碰的人,我当时闻着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人就是刘哥。他谎称要回家,其实是返回孙姐那里取那瓶奇怪的东西,那里面是泰国的尸童油,那个人形的小东西是泰国灵童的头骨雕成的。用尸童油泡头骨,施以恶毒的诅咒,据说可以使被诅咒的人厄运缠身霉运不断。
    而此刻附在女主人身上的老头儿又是咋回事呢?原来,另一座无主孤坟的主人就是这老头儿。他原本就是横死的,男主人若是将坟迁走妥善安置,老头儿也不会这么大的怨气。可男主人为了捞点好处,找人假扮孤坟的家属,骗到补偿款后直接让铲车把坟地给撅了。俗话说,宁拆活人房,不动死人坟。如此德行败坏,也难怪人家来大闹灵堂。
    最后,师父答应老头儿帮他妥善安置尸骨。(我记得老清楚了,去帮老头儿捡骨头的时候一不留神掉坑里了)至于孙姐和他的红尘债是怎么解决的,那我就不知道了。将那些冤亲债主送走后,也差不多到了出殡的时间。幸好他家那个小区是封闭的不能随便进,不然这场闹剧男主人恐怕难以收场了。
    干完活回家的时候,我问师父:“那些数字和人名咋办?”
    师父:“这些并不能作为证据,一个当时思维不清晰的人说的话,谁又能相信呢?”
    看我神情不服,师父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因恶有恶果。终有一日,报应不爽。”
    而就在前几天,我和师姐去山上看师父的时候,师姐说:“我们小区前几天抓走一个人,这人还是X公司的总经理,官不小。说是参与网络赌博还贪污了不少公家的钱。”
    她给我看当时抓人的照片,嘿,还真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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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1 09:3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些事,坚决不能干》

    1,
    雷迪森俺得杰特们,大家好,俺小五子来也。
    许久不见各位可还安好?转眼已是十月金秋,每年秋收时节师父都会和村里的老人们一起酬神,感谢上天这一年的眷顾。但其实不管这一年是不是风调雨顺,村里人都会在秋收后祭神。
    小时候不懂事,觉得年头儿要是不好就不用感谢老天爷了,反正他也没保佑嘛。长大后才知道,无论是人是物,无论年景好坏,无论顺境逆境,都要面对,也不得不面对。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记得每年农忙时节,乡亲们都会给村里的小庙摆上一些供品,也不是非得好吃好喝,有时一碗米饭、有时一碗炒白菜。念叨念叨,拜一拜,觉着去地里干活都轻快了。
    这么多的乡亲里,有一家从不去小庙,刘宝成家。这其实不是我奇怪的地方,信仰不同嘛,正常。甭管是佛是道,是耶稣还是基督,甚至万事万物都如此。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有人信就有人不信。
    网上总有人在争论,究竟是佛教第一还是道教第一,其实没必要。佛教袈裟上一个个的格子,其中一层意思是“众生平等”,而道教的主旨思想,其中一层意思是“与光同尘”,二者有殊途同归之处。
    佛教自传入我大天朝后,早已被本土化。自古佛道不分家,吵什么呢?哎呀,扯远了,往回整哈。,
    2,
    以前不咋了解刘宝成,别看住一个村,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这人有点特性,全村除了师父之外,他谁都骂。他为啥不骂我师父,因为师父救了他家孩子。
    有一年冬天,刘宝成的儿子在大河打出溜滑,结果冰层没冻实,孩子掉里面了。那天师父正巧从小白河送殡回来,他和一个赶大车的把孩子救了。师父说,那孩子就是命不该绝。按说掉冰窟窿里冻也冻沉底了,可那天刘小宝就浮在冰窟窿口,全身的大棉袄大棉裤都湿透了,孩子也没沉下去。
    也是因为这个事,刘宝成把后娶的小寡妇撵跑了。这么多年就他们爷俩顶个房盖儿过日子。刘小宝也不知是那次意外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随他爹了?平时见人也不吱个声,也不和村里的小孩玩儿。奶奶说,脾气秉性有点像他过世的娘亲。
    刘宝成从不去小庙祭拜,而且他看见谁在那磕头就骂谁,啥难听骂啥。
    有一年三月三,村里的几个姨娘婶子弄了点素菜馒头啥的正拜神呢,他骑个自行车离老远就开骂。一开始没人搭理他,谁知他越骂越起劲,越骂越难听。
    那几个妇女本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刺头儿,还能惯着他?其中一个抄起小庙垒墙的砖头就朝刘宝成扔了过去,整砸在他小腿上。刘宝成连人带车摔了个嘴啃泥。人还没爬起来呢,这几位女同志一拥而上。掏裆的、薅头发的、扇嘴巴子的,还有得空掐大腿里子的。那把刘宝成揍的,老惨了,半个多月没出屋。
    从此以后他那张嘴算是老实了。
    乡亲就这点好,打归打闹归闹,该帮忙的时候谁都不含糊。刘宝成家就他一个人能种地,农忙的时候根本抢不完工。没办法,每年都是师父张罗几个人帮他家干活。但奇怪的是,连着三年,刘宝成谁都没用。一个人春种秋收,干的又快又利索。
    村里人纳闷,头一天地里还啥都没有呢,怎么第二天就把秧苗插完了?秋天也是,乡亲们都在等开镰的时候,转过天一看,刘宝成家的几亩地全都割完了,一垛一垛码好了晒太阳呢。
    这个说是他自己晚上偷摸干的,那个说不可能,他一个人一宿能干那老多?他是孙悟空啊?薅根儿头发就能变出无数个刘宝成给他干活?扯淡。他不定在哪花高价雇人夜里给他抢的工呢。连着三年,刘宝成家的稻田地都是村里的“悬案”。
    我问唐应知不知道咋回事?他眼皮都没抬,说了句“雕虫小技”,弄的我一头雾水。跑去问师父,他老人家也只是摇头叹气。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转过年的开春不久,怪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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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1 09:34:35 | 显示全部楼层
    3,
    一天晚上,胖墩来找我,让我跟他去刘宝成家。
    我问他去干啥?他说刚才路过他家的时候,看见屋里闪红光。
    我说可能是修手电筒呢,有啥看的?后边稻田地放水了,咱俩抓蛤蟆去吧?
    胖墩摇头,不去,俺娘说那是老天爷小舅子,不能抓。
    我说那咱俩找虎子去啊?虎子不是人,是前阵子胖墩在铁道旁捡的一条狗。刚捡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泥,我俩在大河给它洗干净后,发现它肚子上有伤。胖墩他妈不让养,我就把它送到师父那院去了。师父给它弄了点草药,没几天伤口真就好了。名字是胖墩给它起的,因为他以前养过一条狗叫虎子,后来被他妈送人了,胖墩伤心的瘦了好几斤。
    虎子跟别的狗不一样,它白天跟我们玩儿,但是晚上不在家。师父给它弄的窝可舒服了,可天一黑它就走。
    胖墩一听要去找虎子,立马就答应了。我说你不怕乱坟岗啊?他说我过年的时候攒了一挂小鞭儿,你一会儿带着洋火,看见鬼咱俩就放小鞭儿,鬼不是怕鞭炮吗?我捏着胖墩的圆脸,直夸他聪明。
    我俩顺着铁道往北走,一边走一边喊虎子,在乱坟岗转了两三圈也没见虎子出来。天越来越黑,月亮时隐时现。
    五子哥,咱回去吧。胖墩说话带着哭腔。
    往回走的时候胖墩的步子明显加快了,我却在琢磨虎子去哪了?走到刘宝成家门口,一个黑影嗖一下从我右后方窜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喊,黑影已经窜进了刘宝成家。
    胖墩在我前面,我喊他,说好像是虎子跑过去了。
    说话已经快晚上8点了,农村这个时间基本上都睡了,道上都没人。我俩刚想进刘宝成家,屋里亮着的灯突然灭了。这要是别人家,在院里喊一嗓子,我俩也就进去了。但是刘宝成那么格色,大晚上的让他骂一顿犯不上。
    我跟胖墩说,估计虎子可能在他家后园子呢,不行咱俩绕过去喊两声得了。我和胖墩从夹着杖子的边上绕过去,小声喊虎子,没声也没影。算了,咱俩回家吧,明天它不就回来了吗?说着我俩就要走。
    还没出刘宝成家后园子,就见他家后窗户亮了,但不是灯光,像是蜡烛的光,忽明忽暗的。胖墩看见有亮就要进屋,我一把拽住他,小声告诉他别说话。悄悄摸到窗根儿下面,透过窗帘没遮到的地方往里看。只见屋子里点了好多蜡烛,刘宝成跪在地上举高双手,身体一抖一抖的,然后拍了几个巴掌起身,如此反复三次。最后一次起身后,他突然转头看向我这边。
    那时候岁数小,心里素质不行。把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下把胖墩撞倒了。胖墩一哎呦,屋里刘宝成大喝“谁?”
    胖墩还想说啥,被我一把拽起来嗷嗷蹽。我以为刘宝成会出来大骂一通,并没有。倒是胖墩,第二天突然发起烧来,烧的直说胡话。胖墩妈来找我,问我带他去哪了?这不敢隐瞒,实话实说。
    师父听我说完给胖墩妈一个小纸包,告诉她回家给胖墩冲水喝,再去村口烧七张黄纸,孩子就能退烧。夜里,师父让我跟他出去,我希望是去刘宝成家,他家一定有秘密。
    4,
    果然,在屋内烛光映照下,刘宝成的影子在左右舞动,很像萨满祭祀时的动作。我小声问:“师父,虎子不会让他杀了吧?”
    师父摇头:“别出声,佛珠戴好,别掉了。”
    说完,我和师父悄悄来到窗前,静静的观察。等了好一会儿,屋里都没啥变化。正纳闷呢,隐约听见有狗叫,离的好像挺远,屋子里的刘宝成也不动了。
    师父突然转身,几大步来到门口,一脚将门踹开,指着刘宝成骂道:“你非修行之人,从哪学得此种邪术?你知不知道,借阴兵是会绝后的,真是糊涂!”
    说着,上前掀了炕上的神案,拉着刘宝成就往外走。
    趔趔趄趄的,我们仨来到了刘宝成家的稻田地。离远时没看清,走到近前才发现,田里居然有四五个黑影,虚虚实实的来回晃动。
    师父指着那几个影子质问刘宝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连孩子都不顾了?真是荒唐。”
    我问师父:“这就是阴兵啊?他们能说话吗?”
    师父没理我,将刘宝成晾在一边,掏出一把压阴钱和涂了公鸡血的红绳,让我按照固定的位置摆放。然后将五根收魂香对着五个黑影分别插好点着,就地施法心念合一。
    片刻,只觉一阵阴风吹过,压阴钱打着旋刮向五个阴兵,地上的收魂香也齐刷刷的倒向稻田地,也就十几秒吧,伴随着夜空中几声尖锐的嚎叫,师父将红绳往高处一抛,地上的香火随之而灭。
    一瞬间,遮蔽的阴霾散去,明月当空。刘宝成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在自家的地头。
    回去的路上,虎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默默的跟着我们。
    我念叨;“找你一晚上了,跑哪去了?”
    师父说:“虎子应该是感觉到了刘宝成家的异样,所以这几天一到晚上就守在他家附近。今夜之后,虎子怕是要离开了。”
    我想不通,问师父:“虎子要去哪啊?刘宝成咋会借阴兵了呢?”
    师父:“刘宝成用的其实是简单的驭鬼术,只是不常用,又很隐蔽,所以不易被发现,至于他怎么会的这就要问他自己了,不过他是不会说的。或许跟他儿子刘小宝那次的大难不死有关吧,毕竟死而复生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虎子不是一般的狗,它有一魂是阴间的守门犬,一些游魂野鬼它是能看到的,所以它也有它使命。”
    自此之后,刘宝成家稻田地的“悬案”算是告破了。几天后,他和他儿子刘小宝也走了,说是去外省走亲戚,但直到现在也没回去过。有意思的是,此后三年里,刘宝成家的地不管是谁种,不管种啥,都不长。
    师父说,土地是有神性的。你若善待它,它就会给你温厚的回报。你若糟蹋它,它便不会再响应你。皇天后土,春种秋收,我会一直感念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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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11 09:34:13 | 显示全部楼层
    《遇到个唱二人转的》

    1,
    艾瑞巴蒂大家好啊,俺小五子来也!各位近来还好吗?时间真快啊,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新的一年了。
    这一年一共就哭了两个活儿。其实说去哭活都不咋正确,就是过去给看看时辰守守夜。其中一个就在前两天,办丧事的是村上的老户陈八斗家。
    骟匠陈八斗快七十了。骟牲口这活干了小三十年,是一把好手,方圆百里无人能及。
    陈八斗四十岁的时候也没得一男半女,可把他愁坏了,为了这事没少求医问药。他家院子里常年飘着中药味,把他老婆喝的皮干肉瘦,脸色蜡黄,逢人就掉眼泪。好在陈八斗并没有因为这事又打又骂,对他老婆还不错,只是岁数越大越不爱干活了。
    村里人说他年纪大犯懒。他叹气,说自己是因为干了半辈子骟匠才一直没孩子。以后要收手了,兴许还能留个崽儿。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陈八斗收手一年后,他老婆真的怀上了。他高兴的放了三天鞭炮,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儿。乡亲们也跟着高兴,好多老太太都跑到陈家去传授保胎大法。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陈八斗中年得女,取名红霞。红霞长到七八岁还不会说话,陈八斗也不愁,他说比没儿没女强,老天爷待他不薄 。
    陈八斗的老婆早些年就不在了。我恍惚记得是从他老婆过世开始,陈八斗突然到处张罗给闺女红霞治病,说是他老婆托梦嘱咐他的。师姐去城里上学的同一年红霞去的南方治病,中间有两年没回来,给村长打过一次电话,说是治好一些,会喊爸妈了。又过了两年回来了,让村里人全都大吃一惊。红霞不但会说话了,还会唱戏了。
    我跟师父说,师父也略显惊讶。之后陈八斗就把红霞送到城里的一家小剧场演出了。师姐回村的时候说在城里的商场见过红霞,不过红霞好像很不想被认出来,看见师姐扭头快步走掉了。
    再后来听说红霞唱得好长得好,被一个大老板相中请去外地的剧场挑大梁了。陈八斗倒是一直在村里,红霞会说话后他成天都挺乐呵,地也不种了,承包给了村里的赵大炮。
    陈八斗得病是一个冬天,去窜亲戚喝多了酒,回来时倒在村口。乡亲们先是给送到镇上卫生院,大夫说治不了,让赶紧去市里。之后的陈八斗就瘫了,红霞回来伺候了几天,说工作太忙,就请了个人照顾,逢年过节回来住两天。
    今年陈八斗去世,红霞在村里大办。请了鼓乐班子,还请了唱地方戏的。她说她爸活着的时候最爱看二人转,要好好唱两天,又让我二舅找我去守灵。正巧万平也在,我说带他回农村吃大席,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陈八斗的丧事够排场,光台子就搭了两个,一个唱二人转,一个唱歌跳舞。我回去那天,离老远就听见锣鼓点响。
    万平说这么热闹的丧事不多见了。确实,农村人口越来越少,婚丧嫁娶也都是在镇上的饭店,不像以前在家里支大灶了。我和万平主要是夜里的活,白天就在灵棚里烧烧纸念叨几句,换换供品啥的。
    唱二人转的挺累,乡亲们爱看,他就老得在台上唱。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我们坐一桌,吃完饭大伙都去看唱歌跳舞了。我,万平还有唱二人转那哥们儿坐那闲聊。这一聊还真聊出点有意思的事。
    2,
    他姓占,十几岁就出来跑江湖了。试过挺多工作,最后发现二人转他挺喜欢。仗着嗓子好肯吃苦,几年就学的差不多,一干就是小二十年。
    占哥说,我们这帮耍把式卖艺的很少有攒下钱的。前些年行情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两三千,赶上年节能整个万八千的。人就是这样,钱来的太容易时就不珍惜了,左手进右手出,根本就不想攒钱的事,反正明天还能赚嘛。所以很多干这行的表面看起来挺风光,可兜里掏不出几个大票。
    我问他:“赚不着的时候咋办?”
    “那就啥活都接。不管是饭店开业还是老人过大寿,只要钱到位,我们都唱。要是这些活儿也没有,那‘扮小鬼’也接,总得吃饭呀。”
    “扮小鬼是干啥的?”万平问。
    占哥清了清嗓子:“扮小鬼就是唱鬼戏,京剧行里管这个叫破台。比如说哪个小剧场或者戏班子要开业,会在前一天找人唱一通。穿上小鬼的戏服,啥样的都有。黑衣服白衣服,还有红色的。把脸涂白,简单勾几笔,脑门上写个亡字,然后在台上唱几句跑几圈。有的老板要求高,还得来两个人扮阴差,就是黑白无常,把小鬼抓走。据说是为了驱邪避祸不闹鬼。这活儿没人爱干,所以给的钱多。”
    “给钱多咋还没人爱干呢?”我问。
    占哥叹口气:“它跟正常唱戏不一样。我有很多师兄弟即使借钱过日子都不接这种活儿,因为确实有些事没法解释。”
    万平给占哥递上一根华子,问到:“难不成唱戏还能唱出鬼来?”
    占哥仔细的吸了一口:“对喽。”
    “真假呀?是不吓唬俺俩呢?我不害怕,一个哭活儿的啥没见过。”
    万平赶紧说:“哎呦,我可害怕,多吓人啊。”说完朝我挤挤眼睛。
    占哥:”吓唬你干啥?有一回在长春,有个小剧场要开业,找了大半天也没人爱去,最后我好兄弟给我打电话,说老板把价钱翻了一倍外加一条玉溪,问我去不去?我当时穷的方便面都要吃不起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结果把我后悔的呀,再也没扮过小鬼儿。”
    我给占哥开了罐饮料:“说说呗,待着怪没意思的。”
    占哥动动两根手指,万平又递上根烟,占哥回忆起了那段令他心有余悸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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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11 09: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3,
    那个小剧场在长春郊区,老板也不是真指着它挣钱。之前有传言说那块儿要动迁,所以他在那弄了个小剧场,寻思动迁的时候能多分点钱,结果好几年了都没信儿。那么大个场地一直荒着也可惜,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开业。
    那天晚上是十五,大圆月亮,我到的时候扮阴差的早到了,老板正跟他俩唠嗑呢。俺们仨描眉画眼换衣服准备登台,老板过来说他有点事先走,一会儿唱完跟经理结账就行,他都交代好了。
    咱一个唱戏的,老板能来说一声已经够客气了,谁还能说啥?他走他的我唱我的。
    上下都扮好了,我先“出将”。
    出将是戏台的右侧出场门,也叫上场门。演员们都是从这儿入场上台。我小碎步绕着戏台跑了一圈,然后扮几个鬼脸唱几句戏词:

    恍恍惚惚完此生,一幽一冥黄泉灯。

    忘川河畔思尘世,枯骨红衣破界行。

    今朝有冤今朝诉,莫等来生寻公平。


    唱完,我还得绕舞台左跑三圈右跑四圈,跑完定在戏台中间,然后一个僵尸摔在那。这时候两个阴差上来把我架起来,我们仨“入相”就算完活。
    入相是戏台的左侧门,也叫下场门,演员们下台的时候从那个门下。但那天出岔了,出在哪了呢?出在我把左右搞反了,不是门搞反了,是跑圈搞反了。应该是先往左跑三圈,再往右跑四圈,结果我给跑成了先右三后左四了。
    跑完我也没意识到,等我定在戏台中间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阴风直扑面门,我就觉着浑身冷的一哆嗦,脚底下就站不住了,紧跟着人就往后倒。按正常我应该是直挺挺的摔个僵尸,但我那天往后倒不是我自愿的,是有人推我。而且,我倒地这个过程也不像平时练功‘啪’一下摔地上,而是慢悠悠的,就像有个人在上面用绳子拉着我一点点往下放一样。
    这都不是吓人的,吓人的是我向后倒、脸朝上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双白底红面的绣花鞋,我睁大眼睛细看才发现,哪是鞋啊?分明是一个女人悬在半空中,一身红戏服耷拉着脑袋散着头发,两只脚荡啊荡的差点刮着我脸。
    之前因为顶棚的灯没开,所以上面黢黑一片啥都看不清。没等我回过神儿来,拉住我的那股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来不及反应,后脑勺咚一声磕在地上。疼是肯定疼,但当时吓得我根本顾不上,连滚带爬的往后台跑。
    那两个扮阴差的跟在我后面喊:“哥们儿你咋了?还没到下来的时候呢。”
    我在后台坐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说话,我跟他俩说我见鬼了。
    扮白无常那小老弟说:“鬼没看着,就看你一个人在台上大喊大叫的,俺俩还以为是你自己加的戏呢。”
    我跟他俩说我看到的东西,他俩也不知是反应慢还是胆子大,没惊讶也没害怕,还笑嘻嘻的觉着好玩。我想了想给老板打电话说唱不了,剧场里闹鬼。
    老板吭哧瘪肚的说再加钱,唱好了还给封个大红包。
    我一听这里指定是有事,问他能加多少,他说两千。我还了个三千,他同意了。
    挂了电话我一琢磨,这事我一个人够呛能成,我得摇人。我有个哥们儿叫乐乐,河南开封人,他母亲是咱东北的,他父亲过世之后就跟母亲回长春安家了。
    这小子以前在当地的剧团学过豫剧,能唱老包。老包知道吧?一代清官,老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日断阳夜断阴,一枚阴阳古镜能闯地府过阴宫,阎王爷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4,
    “占哥,咱不说小书,咱就说说后来咋样了?” 我赶忙拦住。
    占哥掐了烟,接着说道:“后来我给乐乐打电话,说有个破台的活儿唱老包,问他干不干?东家给一千。这小子估计也缺钱,都没犹豫就答应了。黑白无常那俩哥们儿以为要把他俩撵走,还跟我亮招子。我告诉他俩不用走,但是看见啥了不能跑,可以闭眼睛站着不动。
    乐乐来之后我把事情跟他说了,毕竟比我小,我不能坑小老弟。乐乐听完大嘴一咧,不碍事,俺不怕。勾描打鬓扮好相,小老弟看起来可带劲了。要不说还得是童子功,往那一站气势都不一样。
    我跟他合计了,只要我在台上看着不对劲儿他就上场。乐乐说放心吧,这不是俺第一次唱老包,不叫事。
    我还是跟第一回一样,跑台唱词站中央。站住之后我抬眼偷偷往上瞧,啥也没有。难道刚才是幻觉?不可能,后脑勺的大包作证。正瞎琢磨呢,就觉着耳后有人吹风,凉嗖嗖的。我往上场门看了看,俩阴差和老包都在那,那我身后指定不是人了。
    紧接着后脖子也开始发凉,一点点的,喉咙开始发紧。我扯了扯衣服领子,发现跟衣服没啥关系。这时我整个人开始上不来气,像被人勒住了脖子。脑袋发涨,眼睛往外冒,想跟乐乐招手,胳膊抬不起来。
    好在乐乐机灵,看出我不对劲后几大步就跨了过来。他在我前边一边亮范一边观察我,生怕我死过去。说来也怪,自打乐乐上来后,脖子渐渐松快了,也能喘气了。
    这时候黑白无常那俩哥们儿登台了。他俩一上来我和乐乐当时就懵了,因为没到他俩的时间哪。他俩得等老包唱完才能上来把我押走,现在上来算咋回事?
    我跟他俩比划手势,告诉先不用上来。结果他俩谁也不瞅我,径直往我身后去了,在靠近幕布的地方停下来,对着空气上上下下一通划拉,然后又返了回来。看那姿势中间像架个人似的。
    乐乐还喊呢,你俩干啥呀?他俩也没反应。
    乐乐问我,是不是老板给他俩多加钱了?我看着他俩总觉得哪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乐乐嘟嘟囔囔发牢骚,突然一把抓着我,指着戏台的地板说,看看看。我顺着他哆嗦的手指看过去,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我着急:“哎呀哥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看见啥了?”
    占哥喝了口水:“我看见扮阴差那俩哥们儿呀,脚不沾地。”
    “啥意思?他俩会鬼步啊?”
    占哥摇头:“拉倒吧,两个小混混都没学过戏,上哪会去呀?”
    万平:“你的意思是,真的黑白无常来了?”
    占哥点头:“哎,对喽。我看的真真的,他俩当时双脚离地飘着呢。”
    “那你当时啥反应?没上去要个签名啊?”我开玩笑。
    占哥说:“还签名呢,那俩小老弟到门口咣当就躺下了,我和乐乐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整醒了一问啥也不知道,一点印象没有。你说这不是鬼上身是啥?这时候我才明白老板为啥走那么快,他肯定知道场子里闹鬼,才让我们来唱红戏的。不过没啥作用,开业后虽然没出过事但是生意也不好,没多长时间就关门了。在那唱过的几个同行都说小剧场里鬼气森森的,三伏天进去都瘆凉。从那以后甭管给多少钱,这扮小鬼的活儿我是不再干了。”
    占哥刚说完,红霞就喊他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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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11 09:34:51 | 显示全部楼层
    5,
    万平:“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你说他忽悠咱俩没?”
    我摇头:“不至于。而且破台这个规矩也不是近几年才有,早年间不管是唱京剧的还是唱地方戏的,或多或少都有破台这个讲究。相传咱们的相声泰斗马三立先生年轻时也干过这活儿。一个天津的小剧场开业,请他去扮演吊死鬼。后边是天兵天降追,他在前边跑。唱完之后马先生连着几日高烧不退,这在马先生的回忆录里是有记载的,不新鲜。不过你干了这么多年捉鬼人,就没抓到过黑白无常?”
    万平笑了:“我是干捉鬼的,那人家黑白无常都是单位在编的鬼,那也是正经干部,我抓人家干啥?”
    刚说到这,占哥回来了,贼笑着说:“你们猜东家找我干啥?”
    “咋的?给你大红包啦?”我问。
    占哥摇头:“她问我这小兄弟结婚没?有没有对象?”
    万平瞪大眼睛:“啥意思?看上我了?”占哥点头。
    我憋不住笑。
    万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才多大呀,我配不上人家。”
    我笑着问:“你这是嫌人家岁数大?”
    万平红着脸不吱声。
    占哥说:“你俩可别小瞧红霞,那在二人转圈里也是叫得响的人物。她年轻那会儿不但人漂亮,为人处世更是不输老爷们儿。
    有一年长春来了姐弟俩唱戏的,撂地唱法。唱的不咋地,但那小闺女长得可老漂亮了。结果被一伙儿流氓盯上了。成天去捣乱,给人家搅合的根本挣不着钱,还气的呜呜哭。
    有人跟红霞说这事,那时候红霞还没现在这么大排场呢。自己一个人拎着菜刀就去了。那伙流氓也认得红霞,所以没用动手解决。但是出了个损招,红霞要是敢一个人在东大洼坟圈子待三天三夜,他们就不再去找麻烦。
    东大洼坟圈子是出了名的闹鬼,别说是个女的呀,就是大老爷们儿白天都不敢从那过。结果红霞想都没想,扔下菜刀就奔坟圈子去了。整整三天三夜呀,愣是一声没吭。就这气魄,多少男人都自愧不如啊。
    但即便是这样,女人闯荡江湖也是难上加难。这红霞,不管是官场的还是生意场的,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给人提鞋装孙子,也能给人撑腰当主子,能弯得下腰也能挺得直背。人前人后各样的脸面扮的那叫一个合适,挑不出毛病。小老弟,她可不是一般人啊。”
    我和万平听了心里也暗暗佩服,就是不知道这万平和她有没有这缘分。不过瞅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估计是够呛。
    正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台上如此,戏台下又何尝不是?想我们这些打工人,每天面对老板、客户和上级。哪一个不得陪着各种各样的笑脸?说着阿谀奉承、自己听了都恶心的假话。
    尘世间行走,用什么脸谱唱什么戏哪能由得了自己?你敢甩个脸子试试,立马就让你知道南墙长啥样。每一张假面的背后都是难言的酸甜苦辣,说出来矫情咽下去呛人。
    愿你我都有一张坚强的假面吧,来对付生活工作中的大鬼小鬼,再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将他们一拳一个都打飞。
    哈哈!得嘞,今天就到这,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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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T+8, 2024-11-24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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