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宝宝寒

　　三好元长暂时不太满意，因为他的仇人细川高国，这只老狐狸从战场上跑走了，并且就藏匿在附近，元长不会仁慈，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另外过往的血的经验告诉他，像细川高国这样的人物，给他机会就等于断了自己的活路。于是战后，元长投入到对细川高国不懈地追击中，他得到一项可靠的情报，那就是高国返回大物城后，并没像传统的武士那样自害，而是虚晃一枪，化装混入了附近的尼崎町中，躲藏了起来。三好元长把叔叔一秀喊来，严令他带兵彻查尼崎町，找出细川高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好一秀于六月五日，在尼崎町层层搜索，但就是找不到高国，当时天气非常炎热，一秀看不少兵士耐不住口渴，跑到尼崎商铺里去买甜瓜吃，顿时心生一计。不久，只见三好一秀拉着整整一车的甜瓜，往尼崎町街市上一摆，那町内许许多多的小孩都嘻嘻哈哈地围上来，盯着黄灿灿的甜瓜，满嘴哈喇子。“小朋友们，昨晚是不是有位光头僧侣跑到町里躲了起来啊？叔叔正在和这和尚捉迷藏呢，哪位小朋友说出他的下落，这车甜瓜就送给你了。”终于，一个几岁大的小孩，至于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们不知道，也并不重要，他只是怯生生地告诉三好一秀：“我昨晚看到那和尚了，他往街道那边的蓝染坊一闪，就不见了。”
　　“很好，这车甜瓜就属于你，还有你的小朋友们的了！”三好一秀大喜，笑眯眯地对那孩子说。
　　在场，小孩的欢呼和士卒的欢呼混成一片，蓝染是种古老而复杂的印染工艺，这种店面是很好找的，尼崎町只有一家。很快，三好士卒就从大染缸里，把浑身染料的细川高国给拖了出来。细川高国见无法逃脱了，倒很平静，他在见到三好元长时，只是静静地请求道：“给我笔墨，我要留下辞世句。”
　　

宝宝寒

　　三天后，在三好武士的监视下，出身野州细川，价值一车甜瓜的幕府管领高国，在尼崎广德寺坦然切腹，他寄给伊势国司北田晴具的辞世歌中，如此写道：“绘出顽石成海山，自此湮没世不闻。”高国出身在细川的庶族里，按传统的资历，他们一族是根本不可能当上管领的，也不可能冠上“京兆家”的光环，传承后代的，但这一切高国都做到了，凭借着这个乱世，加上个人的能力和奋斗，但也正如他在辞世歌里慨叹的那样——再大的功业荣耀，在历史的洪流中，都会瞬间湮灭无闻，只能留下一鳞半爪，供后人嗟叹而已，以让顽石点头的狠劲，绘制出一片锦绣山河，但却抗不过兴衰二字，斗不过命运几笔。细川高国的死，象征着半将军细川政元死后，绵延二十多年的“三养子”动乱的结束，但也标志着，从应仁大乱后，执幕府牛耳数十年的“细川政权”开始走向彻底崩溃。
　　因为高国一死，细川晴元和家宰三好元长的矛盾开始激化起来。要问为啥，没别的，还是战国大乱的老原因，下克上。三好元长身为阿波细川的家宰，权力和威望越来越大了，大到让细川晴元无法忍受的地步了。下一步，不是元长把我克掉，就是我把他给压住，二选一的题目。当然，当时晴元不过十几岁大的孩子，他要对付三好元长，需要帮手。很快，晴元找到第一个帮手，那就是河内国饭盛山城城主，木泽长政。
　　

宝宝寒

　　木泽长政，在先前算是寂寂无名，我们也不需要理解他太多，只需要知道此人是个机会主义者，权谋专家便是——他原本是河内田山义尧（田山义就的后代）家臣，堺幕府成立后，此人立刻甩了老东家，宣誓效忠足利义维和细川晴元，而细川高国和浦上村宗反攻摄津时，此君又嗅出氛围不对，神奇般地从战场上消失了，但等到高国覆灭后，此君又同样神奇地重现江湖——还鬼使神差地抓到了个重要俘虏，先前陷害香西元盛的职业小人细川尹贤，重新向细川晴元纳了投名状。
　　尹贤毫无疑问地被处决了，而木泽长政也毫无疑问地受到堺幕府的重用，一跃成为个不可忽视的人物。这时，野心很大的木泽长政和老东家田山义尧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当时任河内守护代的木泽长政，暗中上书堺幕府，企图取代田山，成为河内守护），连锁效应出现了：田山义尧为了压服木泽长政，找来了三好元长结盟，而长政呢，看出了晴元的心思，立刻投向了晴元，共同对付元长，“田山义尧——三好元长”和“细川晴元——木泽长政”两派正式开战，而且两派对立的原因都很搞笑——都是防备“下克上”。
　　享禄四年（1531）八月，也就是细川高国死后两个月不到，堺幕府和阿波细川内部就发生了倾轧，你不要指望这帮日本武士打官司讲道理，他们觉得你不爽了，立刻直接抽刀来砍你，丝毫不含糊。
　　这个月，三好元长统率大军，气势汹汹地包围了饭盛山城，要治木泽长政的罪。然后细川晴元领军也来到饭盛山城支援长政，反过来要治三好元长的罪，双方在城下混战了一场，元长主动鸣金收兵。
　　次年，三好元长卷土重来，还联合了田山义尧，再次包围了饭盛山城，这次细川晴元也毫不含糊，继续跑到饭盛山城来挺木泽长政来了。但三好元长可是威望很高的猛将，打起仗来晴元和他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于是此次晴元第二个帮手出现了，那就是三好一族里的另外位猛将，三好政长。
　　

宝宝寒

　　三好政长，他爸叫三好胜时，是三好之长的弟弟，政长和亲哥哥胜长，都属于三好家的庶族。三好家，原来出自信浓守护小笠原家，后来来到四国，并称为了细川的家臣，因根据地在阿波的三好郡，从此以三好苗字在世上打拼。但三好一族也有嫡庶之分，像三好政长这样的，虽然在多次战役中立下大功，也得不到家族总领的位子，故而他不爽，对自己的表侄元长极度不爽。在听了木泽长政和细川晴元的唆使后，三好政长没有半点犹豫，就加入了倒元长的阵营之中，充当晴元的先锋爪牙。
　　不过，虽然细川晴元智有木泽长政，武有三好政长，但打起来，还不是三好元长的对手，打了好几个月，也没能解饭盛山城的围。就在晴元一派焦头烂额时，他的第三个帮手，在决定性的时刻出现了。
　　其实这第三个帮手，大家估计很熟悉了，它就是咱们的老朋友，本愿寺门徒。
　　

宝宝寒

　　不满本愿寺门徒把北陆搞得天翻地覆，愤然离开北陆的莲如上人，又回到京都，在大谷影堂的基础上，翻修出一个大寺庙来，叫山科本愿寺。这个山科本愿寺，既是八代莲如上人的圆寂地，也是其后九代实如和十代证如的根据地，经过此间几十年的经营，山科本愿寺不断扩建，逐渐成为拥有“御本寺”、“内寺内”、“外寺内”和“南殿”的庞大寺院群体，周围都有坚固的城垣卫护，比那个土鳖大名的小城寨要牛多了，至于在京都、山城、近江各地的末寺、道场更是多如牛毛，势力已然极度膨胀。
　　元长和晴元打的不可开交时，被围在饭盛山城的木泽长政眼见不是事，整日思索如何将三好元长置于死地，愁白了头。最后，他从三好元长的宗教属性上，找到了绝妙的突破口——三好一族，几乎全是日本另外一个佛教派别，日莲宗的忠实信徒。而更重要的是，日莲宗的排外性几乎和本愿寺的净土真宗不相伯仲，两者的积怨也是异常之深。在木泽长政的建议下，细川晴元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山科本愿寺寄去一封书信，称若让三好元长成了气候，那未来京畿一带，将全是日莲宗的天下！原本晴元对本愿寺出军抱的希望还真不算太大，因为莲如上人生前就极力反对本愿寺斗争暴力化，九代的实如（证如的祖父）也留下过遗训，“我本愿寺不可与诸国武家为敌”——这是加贺一向一揆和九头龙川留下的血的教训。
　　然而，当时十七岁大的法主证如，却对用暴力攻击异端的行为极度热衷，他毫不犹豫地撕毁了前代法主的遗训，在六月五日亲自发布“御文”——和泉、摄津、河内的本愿寺门徒蜂起，组成了一支三万人的大军，突然出现在包围饭盛山城的三好元长军背后，元长军遭到首尾夹攻，惨败了。

宝宝寒

　　元长的弟弟三好一秀战死，田山义尧在本愿寺门徒军的追击下自刃，元长本人呢，跑到了堺幕府附近的显本寺躲了起来。显本寺恰好是日莲宗的寺庙，这更加激起了本愿寺门徒的攻击欲望，最后包围显本寺的门徒军数量据说达到了十万之众！在目送“堺大树”足利义维逃去阿波后，三好元长利利索索地烧寺切腹，这天是天文元年（1532）六月十五日，距离他成功干掉仇敌细川高国，也就是一年左右的光阴。
　　元长死后，蜂起的本愿寺一揆军却让细川晴元、木泽长政等人无法控制，这些一揆狂呼“真宗与邪教日莲宗的决战，我方大获全胜”的口号，宛如肆意泛滥的洪水，横行京畿一带，意犹未尽的本愿寺门徒们，随手浩浩荡荡地杀入了佛教重地大和国，在这里他们又找到了个绝好的目标——“南都”兴福寺。狂热的本愿寺门徒，如潮水般涌入古都奈良，纵火焚烧兴福寺的塔头，捞出猿泽池里放生的鲤鱼大吃大嚼，闯入春日大社中，把里面豢养的鹿也抢来，架在火上烧烤，比蝗虫还蝗虫，比硕鼠还硕鼠。最后，在大和当地豪族筒井、越智、十市等联军的干涉下，本愿寺门徒才算勉强退走，随后愤怒的兴福寺在大门前挂了个牌子，“净土真宗门徒永代禁制”（言下之意，就是本愿寺门徒和狗，永远不得进入兴福寺）。而本愿寺的极度好战狂热，让刚刚取胜的细川晴元也胆战心惊，他为了维系来之不易的管领地位，先是准备把足利义晴迎回京都，宣布和那个逃亡阿波的足利义维决裂，随后把木泽长政、茨木长隆找来，向他俩询问压制本愿寺的策略：“以前以为招来本愿寺，是用来解渴的山泉，没想到却是大大的洪水，咋办？”
　　这两人想了会儿，回到：“那咱们再利用日莲宗，来搞定本愿寺好了。”
　　

宝宝寒

　　很快，在武家斗争的诱使下，日莲宗又要对净土真宗发动反击了，其实要说教义，日莲宗的激进，丝毫不比净土真宗逊色。日莲宗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信条，那就是“不受不施”，即我不接受异端信仰的施舍，相反我也不会对异端信仰进行施舍，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排外及利己主义思想，而且攻击性极强。和净土真宗类似，日莲宗也有自己的地盘和武装信徒，它的势力核心位于京都市区，共有二十一处寺社，合称“本山”。至于日莲宗的信徒，和净土真宗则不一样，真宗的基盘主要位于广大的边境农村、城乡结合部（惣村），而日莲宗的群众基础在京都，多是从事商业、工业的“町众”，特别是在以土仓、酒屋的工匠伙计为主力，和真宗的“南无阿弥陀佛”相似，日莲宗会在信徒聚集的巷子前，挂上写着“南无妙法莲华经”七字法号的板子，此巷子便叫“题目之巷”。在得到要与净土真宗本愿寺开战的消息后，日莲宗的信徒也抄起了武器，背着旗指物（武士身后的小旗，表明身份用的），唱着七字“题目”，在京都大街上成群结队武装游行，京都气氛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因日莲宗以法华经为经典，所以其信徒武装，也叫“法华一揆”。
　　法华一揆，一向一揆（本愿寺），不得不说，日本的和尚真牛，绝对是风骚世界的，和西欧的那些武装修道骑士团没啥区别啊。
　　

宝宝寒

　　本愿寺证如很快就会后悔，自己招惹了日莲宗这个对手。天文元年（1532）八月七日，数千法华一揆，突然出现在山科盆地，到了十五日，东山清水寺四周全是法华一揆的阵地和旗帜——山科本愿寺遭到了包围。十六日，两派和尚军开打，法华一揆有一万，山科本愿寺也出动了几千人，两军或打着“南无阿弥陀佛”旗，或打着“南无妙法莲华经”旗，在东山山麓间混战一片，法华一揆不愧是町众出身，工人阶级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就是胜出一筹——男子在前线械斗，女子和小孩在后方烧饭磨刀。东山之战持续两天两夜，最后，本愿寺败下阵来。得知山科本愿寺有难，摄津国的本愿寺门徒立刻出动两千援军，准备越过要害山崎，加入京都战场，谁知一支凶悍的法华一揆别动队火速杀来，把摄津的本愿寺门徒杀得溃不成军。
　　至八月二十三日，山科本愿寺发现，它已经被四面包围了：东面的粟田口，有成千上万的法华一揆；南面的汁谷口，是得到晴元命令的山本正次（原柳本贤治家臣）的人马；西面的大津，被南近江大名六角定赖军封锁（净土真宗以近江显证寺为据点，大肆传教，损害了大名六角家的战国大名化进程）；而最后北面的东岩仓山，也被不满净土真宗的五十多个村子的农民军堵住了。包围军足有三四万人马，本愿寺终于慌了，据《私心记》所载，本愿寺派出人质，想和围城军和谈，结果围城军乘机混入山科之中，到处纵火，各路人马杀声震天，一举突入本愿寺中，又是一场绝世浩劫，“一时之间，寺中御坊堂尽数焚毁”。最后，“历尽四世五代荣华，广极无垠，庄严如佛法之国”的山科本愿寺，在大火中荡然无存，通过近代的考古发掘，山科本愿寺的壕沟土垒逐步被发现，据言南北长二千米，东西广一千六百米，足见当时和尚王国的奢华强盛。
　　

宝宝寒

　　山科本愿寺被烧后，法主证如落荒而逃，不过他还是有地方去的，那就是位于摄津国的，净土真宗另外个王国——后世著名的石山御坊。石山御坊，是座比山科本愿寺还要坚固的寺院集群，或者说直接些，它就是座难攻不落的堡垒，并得到周边河内、摄津、和泉诸国信徒的支撑。细川晴元、木泽长政和六角定赖的军马，把石山御坊包围后，整整攻击了一年多，也毫无进展。这时，烧掉本愿寺的“法华一揆”，即日莲宗在京都又出事了——这帮“不受不施”的信徒，又和中世纪最大最牛的“山门”，北岭延历寺扛上了。原来，日莲宗赶走净土真宗后，自我感觉膨胀的可以，他们居然派出名叫松本久吉的信徒，跑到比叡山上去，和延历寺高僧辩难起来，这叫“论破”。这松本久吉要是没破延历寺高僧还好，结果这厮论辩如阪上走丸，把延历寺驳得哑口无言——最后，延历寺说，文的你玩够了没有？下面能不能玩武的了？
　　这样，天台宗延历寺的僧兵独立师再次冲下了比叡山，又和京都的法华一揆战了起来！本来，延历寺和日莲宗在开仗前，曾经到幕府去司法解决的，但细川晴元有意偏袒日莲宗，还拿出两百年前后醍醐天皇对日莲宗的传教许可证说事——晴元这绝对是故意的，他用本愿寺搞定了三好元长，再用日莲宗搞定了本愿寺，现在又要用延历寺来搞定日莲宗了。所以这回轮到日莲宗遭难了，延历寺身为日本的旧佛教牛头，这次拉来了京畿一带的大寺庙兴福寺、三井寺、东大寺的僧兵来助拳，连本愿寺也来凑热闹，更牛的是，延历寺居然搞来了后奈良天皇“讨伐日莲宗”的敕令，在京都集结了整整六万僧兵和信徒，把法华一揆的房屋和私产烧掠一空，日莲宗在京都的二十一“本山”被烧了十八座，混乱激发了京都的大火——法华一揆集中居住的下京地区全成瓦砾，上京地区也被延及，被烧了三分之一，受害面积甚至超越了应仁大乱，因为此次浩劫发生在天文五年（1536）年七月，故而可以叫做“天文大（和谐）法难”。
　　天文大（和谐）法难造成了两个后果，首先是濒临灭亡的本愿寺，乘着这个机会，和幕府及六角家达成和议，但在京都的山科本愿寺已经烧失了，所以此后法主便以石山御坊为根据地——另外个本愿寺一家众莲淳，在大津的显证寺也被六角定赖烧掉了，便前去了“三不管“地带，伊势的长岛，扩大了愿证寺的势力，此后也正是长岛一带的本愿寺门徒，和织田信长展开了可歌可泣的大血战。另外个后果，便是这次宗教大混战后，吃了大瘪的本愿寺证如，又发誓不再插手武家事务，并严禁门徒们暴力斗争，石山御坊此后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衅不可自我开”的原则，在大名的战争中严守中立，这种原则直到与信长的“石山战争”时被打破。至于日莲宗的“法华一揆”，信徒全被逐出京都，并遭到禁教的命运长达数年——武田家的猛将原虎胤，就是因为信奉日莲宗，拒绝信玄的改宗命令，而被驱逐出武田家好几年时间。
　　

宝宝寒

　　总之，细川晴元笑到了最后啊，他在稳定了这帮各色和尚后，深恨原先的家宰三好元长，要派军队去阿波，把元长的儿子们尽数干掉，绝了他家的种。当时，元长的嫡长子千熊丸才十岁出头，他的几个弟弟就更小了，晴元要捏死这几个娃娃就跟捏蚂蚁般简单。不过，这档子机会主义者木泽长政，却站了出来，称三好家世袭阿波细川家宰，而且元长诸子年幼，杀之不武，不妨饶恕他们，让他们继续为细川家效命好了——晴元听从了木泽长政的建议，一个其后让他终生后悔的建议，当然木泽长政本人后来应该更后悔，因为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为别的，就因为千熊丸这个孩子，就是日后的“日本副王”三好长庆。
　　三好宗家现在暂时沦丧了，轮到那个三好政长威风凛凛了，政长在帮助晴元讨伐过元长后，受到晴元高度的重视，取得了凌驾宗家以上的权势，和木泽长政、茨木长隆一起，成为晴元政权下的“三重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