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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世里的枭雄们--一个比三国更为精彩的时代-----小马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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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4:3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朱友珪被双规了。
  
   公元911年的六月一日,朱三叫来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敬翔,准备进行他移交工作的第二步。
   算起来,这两位颇有刘备诸葛之交。要不是朱三,敬翔可能还在汴州的街头给人写家信,而要不是敬翔,梁朝未等建立,霸业就已经被朱三的满腔热火焚烧成灰。
   在这一天,朱三给敬翔下了最后一个命令,也是他人生当中最后的命令:调朱友珪出京,任莱州刺史。
   听完老首长的指示,敬翔回到办公室,顺便提一下,敬翔同志工作的单位叫崇政院,崇政院是掌握中央核心机务的部门枢密院的变身。大概相当于明朝的内阁,清朝的军机处。说起来,敬翔的工作跟唐末枢密使差不多。而枢密使以前是阉门四贵之一,敬翔同志素来身体健康,没有残缺(这一点,时溥老婆可以证明),却接了大太监的班,真是造化弄人。
   回到单位后,敬翔同志迟迟不下笔写正式公文(诏书),敬翔当然知道领导这是在为朱友文接班创造一个和谐稳定的大环境,但这个命令实在不好下。
   朱友珪不是普通的儿子,他的职位是左右控鹤都指挥官,大概相当于警卫团团长。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手上有兵的太子,搞不好就会出大事。
   犹豫着,直到第二天,敬翔仍然没有写下那份调朱友珪出京的正式诏书。
   跟在朱三身后出谋划策二十年,屡立功劳的敬翔终于出错了,在迟疑中,一场阴谋已经无可逆转的开始运作。
  
   就在敬翔接到指令的当天,朱友珪就已经收到这个让自己胆战心惊的消息。可能他老婆又去宫内参加了聚会,打听到了这一重要消息。
   外调为官,在朱友珪看来,就是在规定时间到规定地点当官吗,简称双规。而且从经验上看,双规的后续很悲剧。
   在梁朝最后这段时间,外调为官的任命书差不多跟死亡通知单差不多,朱三杀大臣时,第一个步骤就是外放,等人家要上路时,就友情赠送毒酒一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去极乐无故人。
   在惶恐中等了一天一夜,朱友珪还没有接到正式外调的公文,我们已经说过,敬翔也在犹豫。
   一天一夜的煎熬,一天一夜的不安,一天一夜的猜忌,终于将朱友珪内心残存那点亲情消耗干净。
   父亲,你要我死,恕儿不能从命。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朱友珪双眼通红,他总算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坑爹。但坑爹的道路是艰辛的,坑爹的后果是严重的,朱友硅虽然还是警卫团团长,但京城内并不只有他手上有兵,这里中央军,武警部队等等俱在。
   要成功,必须寻找盟友,朱友珪没有他爹那样的传奇经历,也没有他爹那样的统率才能,但绝对继承了老朱家的那种聪明狡炸和过人的眼光。
   朱友珪挑中了一个人。那天早上,朱友珪换上便服,一个人悄悄来到了京城禁军之一左龙虎军军营。他要去找龙虎统军韩勍。
  
   见面后,朱太子没有废话,单刀直入提出了要求:干掉我的父亲,扶我登基!
   当然,后面的词不用多说,到时,大家分蛋糕,忘不了你那份。
   可听到这个消息,韩勍却没有做出回应,毕竟朱三同志是梁朝的精神领袖,一般人那敢动这样的心思,而且成本太大,要是失败了,按朱三的性格,全门抄斩还是轻的,说不定连八辈祖坟都扒了你的。
   对韩勍的沉默,朱友珪并不吃惊,因为他相信,对方还在犹豫,是自己还没说出那个名字,要是说出那个名字,就不是自己求人家,而是韩勍求自己了。
   韩将军你还记得李思安吗?
   说完这句话,朱友珪看到了期待中的惊慌。
   韩将军知道李思安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前面比较紧张,一直没有抽空说,据史书记载,李思安是死于没有当好招待员。
   去年朱三在河朔寻找太原主力时,突然跑到了李思安的驻地相州,因为上面没有提前打招呼,李思安又对领导最新动态掌握不充分,以至领导进家门了,连水果盘都没有准备好。
   朱三一怒一下,将李思安贬官外放,然后赐毒酒。
   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理由。
   朱友珪终于要揭开蒙在外面的那层薄纱,将李思安真正的死因摆出来。
   真正原因很可能是这个。当日柏乡大败,王景仁,李思安,韩勍三人回到洛阳汇报工作,王景仁是大领导,当然负主要责任。可朱温听完报告长叹一声:算了,我知道的,这都是韩勍、李思安欺欠你是外来的,所以不听你指挥罢了。(吾亦知之,盖韩勍、李思安轻汝为客,不从节度尔。)
   现在,王景仁已经官复原职,李思安却死了,那韩老弟认为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呢?
   话已经说到这里,兄弟还要高举忠义大旗吗?
   韩勍的脸开始变得灰白,而朱友珪面露微笑,那笑,像是朱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多久,朱友珪从军营出来了,他已经扫去恐惧与怯懦,代之是的亢奋与疯狂。
   父亲,不要怪我,你已经快死了,可我还要活着。
   月圆之夜,父子之情,一刀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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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元912年六月二号,夜,洛阳
   这一天的夜里,朱友珪领着一队控鹤军的大兵进入宫内,这是他们的份内工作,因为敬翔同志迟迟不下那份新任命书,朱少爷还是警卫团团长.
   进来时,人数有点多,在这群控鹤军里,还有韩勍友情赞助的五百龙虎军,这群哥们在柏乡吃了败仗,现在帮领导干家务活倒挺积极的。
   进宫之后,他们该干嘛干嘛,只等着约定的时间。
   三响。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鼓楼上终于传来了三声清脆的鼓声。三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家庭不和,防狗防盗防儿子。
   特别行动队的人迅速集合,奔向了朱三就寝的宫殿。朱友珪大步走在前面,他将走向最彻底的决裂,是生是死,就在今夜。
   阎王儿子要爹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到了寝宫,不意外,大门紧闭,朱团长虽然是内部人员,但也没有钥匙。
   劈开!
   朱友珪阴沉着脸,冷冷喝道。
   后面上来一个大汉,抡起斧头。
   碰!碰!碰!
   冷血,恐怖的斧声迅速将宫殿的寂静打破,里面惊呼一片。
   喊吧,奔跑吧,跑破喉咙也没有用,现在宫里,全是朱少爷的人。
   没用多久,大门被劈开,前面就是朱三睡觉的地方,那位让三军畏服的统帅,那位横扫中原的枭雄,那位让群雄屈服的杀神就躺在那里。
   不用怕,前进吧,现在他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朱友珪飞起一腿,大门洞开。
   涌进,亮出你们的刀。
   那时,朱三迷迷糊糊,但终于醒了,从床上爬起来,大刀闪着寒光刺进了他的寝宫。
   那个王八蛋造我的反!(反者为谁)
   朱三以残病之躯,聚丹田之气,声音不大,但威风尚在。
   父皇,不是别人,是我。
   随着这个冰冷的声音,朱友珪从阴森的月光里走出来。
   那刻,朱三有没有想起,当年从营州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妾已产男婴,当时,他欣喜万分,为意外之儿取名遥喜。时间会改变许多,美丽的可能变成丑恶,丑恶的却还归丑恶。
   朱三可能没这么婉约,他很忙,很愤怒,大声喝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只恨我没早点杀你。连老子都敢杀,天地不容你!(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
   三哥啊,你早就料到了啊,那早干嘛去了,当年你就该将遥喜同学射到墙上。
   听完这一句,朱少爷彻底抓狂了。哟,原来真是要杀我啊,幸亏我听老婆的,先动手了。
   下手吧,这个场合,这个情绪,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父子再聊天。
   老贼万段!
   朱友珪咆哮着。
   此刻,父非父,子非子,只有权力,只有生存,只有仇恨。
   朱少爷的大兵冲了上去,朱三哥身着睡袍,手无寸铁,只好围着柱子跑了起来。那个姿态我们熟悉极了。是了,三哥啊三哥,你可记得,当年李晔同学也是这般狼狈被人追杀。施于人身,终将还施尔身。而且这一次,你好像还不如他,李晔好坏还跑了出去,最后还手拿菜刀砍翻两个。
   在跑了三又三分之一圈,刀在柱子上留下三个砍痕后,朱三同志终于因为年老力衰,病久气弱,倒在了床上。杀手上前一步,挺刀一刺,正中腹部。
   效果颇像切腹,内脏留了一地。
  
  
   大梁皇帝朱温终于死了,朱友珪显然不是藩金莲那样的妇道人家,敢杀不敢处理的。
   朱少爷奔上前,慌乱的用床单将父亲裹起,然后理在寝殿一角。
   那时,天刚刚亮,第一线阳光就要光临这位大殿,外面的世界将翻天覆地,但这一切跟朱温再无关联。
   夏末的风从门窗的缝隙吹进来,惊搅着地上的浮土,在浮士下面不深的地方,朱三冰冷、死寂、孤独的躺着。
   我们何曾见过这样狼狈,这样不堪,这样凄凉的他。
   败毡裹体兮,魂无所依。遥想当年兮,恍惚一梦,三哥,还记得年少的梦吗,像朵永远不雕零的花。
  
   曾经的他走在搬家的路上,母亲在前,两个哥哥在后,他走在中间,朴素的少年一脸倔强。
   前路漫漫,等待你的是与猪圈为伴的生活。
   曾经的他头破血流,战斗在乡间斗殴第一线,倒地后,爬起来,在倒地,再爬起来。
   是的,就这样顽强的成长吧,这个世界马上就要乱了,不懂得爬起来的人将永远趴着。
   曾经的他做花痴状,望着溢香的桥子里从面前走过,他知道里面是张氏之女。
   做官要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当时,他兴奋,躁动,当仰天长啸,方可一宣胸怀。 梦吧,在别人的嘲笑中尽情的梦吧,因为梦想,我们才区别于他人。
   曾经的他背着行囊,步出村口。身边是他的二哥朱存,朱存回头望望老娘,遂成永别,那会,朱三说自己没有回过头。
   前进,毅然决然的前进,身后的一切都可以放下,包括母亲,包括妻子,包括儿子。直到有一天,朱三会发现,她们仍在村口张望,无论尔功成名就,亦或落泊失意。
   曾经的朱三身着军服,纵横杀敌,人称朱先锋,从中原到岭南,从岭南到长安,他望着领导黄老四登上了人生的顶点。那时,朱三不动声色,只知道跳板越高,自己才能跃得更远。
   曾经的朱三打开同州的城门,手写降书,换了单位。从此,草军叫他叛徒,唐军面露鄙视,他一一还以微笑。笑吧,如果愤怒与哭都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微笑。
   曾经的他策马来到汴州,那时,身边站着朱珍,站着丁会。
   看,前面的汴州城将是我们的,但我们的,绝不会只有汴州。
   曾经的他陪笑陪酒,送走李克用,夜半之后,牙关挤出那个决定二十年征战史的字眼:杀!
   曾经的他醉眼迷离,手舞长剑,月下奔驰,满座皆惊。
   奋斗吧,秦宗权,时溥,朱暄,朱,魏弘信,王镕,王处直,刘仁恭,李茂贞,甚至李克用。他们都将成为你的胜利注脚。
   曾经的他惯看风花雪月,那里管百年之后,青史要将自己如何描绘。
   曾经的他金冠龙服,南面而坐,一览天下小。从此背上灭唐的骂名,但唐朝亡于已,何苦怨人。
   好好做你的皇帝吧,你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你是一个称职的枭雄,努力的草根,合格的领袖,甚至可能是一个好皇帝。
   然,一切的一切终已结束,历史的归历史,朱三的归朱三。
   静静的躺着,作别所有的云彩。
   活着,你是本厚黑学巨作,现在你死了,是一本警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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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部分  风云奇儿
  
  
  1.
   武林盟主
   柏乡大胜之后,李存勖横扫河朔,兵逼魏州,正准备渡过黄河一杠清台时,收到了一封让自己啼笑皆非的信。
   镇州的王镕跟定州的王处直向他报告,幽州刘守光要他们尊他为武林盟主。
   战斗结束了,打酱油的醒悟了,开始来摘胜利果实了。
  
   柏乡一战,到底谁是真正的蠃家?朱温肯定不是,但太原是?镇州是?定州是?刘守光同学认为,他不动一兵一卒,什么都没干,才是真正的蠃家。
   镇定两州素来是幽州小弟,老刘家什么时候不开心了就去揍他们。至于太原,刘守光真没怕过,当年他爹就打李克用打得元气大伤。
   说起来,幽州刘家就怕朱温,这些年没少吃梁兵的亏,但现在朱温大败而退,实力大损,而且势力已经从河朔撤走,这么数一下,好像幽州确实是天下第一。
   大战一结束,刘守光马上给镇定两州去了信,信中热烈祝贺了他们在反梁战线上取得的辉煌成绩,并表示,反梁是天下有志之士的共识,自己也有三万精骑,愿意与大家共同南下。直取汴梁。
   在最后,刘守光提出了领导权的问题:三人行,必有老大,三镇兵马共举义旗,总需要一个盟主吧。
   看我们三个,那个够格当盟主,大家都懂的。
   当然,盟主是江湖术语,刘守光要登庙堂之巅,当然不能叫刘盟主,而他的手下翻阅史书,找到了一个适合的称号:尚父。
   刘守光又给镇定二州送去了第二信:我要当你们的尚父!
   尚父,在民间是干爹的意思,在政府机关,如果按丐帮组织结构论,尚父相当于九袋长老。
   显然,手下们并没有领会领导的精神。
  
  
   很快,刘守光的自荐得到了热烈响应,不但镇州定州两位愿意马首是瞻,而且太原李存勖率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天德节度使宋瑶写来了热情洋溢的书信,愿意共奉刘守光为带头大哥。
   李存勖太不厚道,这么着捧人家,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偏刘守光同学喜出望外,还嫌死得不够快,立马另起一封信给朱温(那时朱温还没死)。
   大哥,你看六镇都臣服于我,请大哥封我为河北都统,我帮您将他们全部收拾了。
   这一招叫左右逢缘,也叫两面三刀,跟李存勖说要打掉山寨梁朝(伪梁)。跟朱温聊怎么打击太原黑恶势力。刘守光不玩而已,一玩就就要同时戏弄一下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股势力。
   当年,他父亲刘仁恭就敢同时跟梁晋开战,刘守光长江后浪推前浪(当然,他已经把前浪拍在了养老院),同时玩起了当世二位顶尖豪杰。
   守光同学,这两位实在不是你玩得起的,朱三骗人玩时,令尊还没跟令堂玩到一起,李存勖虽然比你年轻,但人家五岁随父出征,你五岁大概穿开档裤出恭,人家十一抄春秋,春秋你看过没?你怕是连春晚都没看过吧。
  对于这样找上门求升空的,朱三向来热情接待。他跟李存勖心领神会,也给刘守光送去了册封河北采访使的文书。
幽州很快成为世界的中心,来自六镇的使者拿着封尚父的公文来到了幽州,洛阳来的同志也送来册封采访使的诏书,刘守光准备全部接受。
   按照流程,他得走一走受封的仪式。
   召集众位来宾,聚集手下,刘守光上过扫盲班,识字,叫人将那些受封尚父采访使流程表拿上来亲自过目。看完之后,刘守光又从头扫了一遍,他的的脸色不太好看。
   过了那么一会,脸发红的刘守光突然怒道:搞什么鬼,你们送来的这些礼式里面竟然没有南郊祭天,改年号这些东西。
   这些说明一下,南郊祭天就是在南边找个圆形的坛子祭告上天,明清皇帝就在北京城的南边天坛那里祭。这个事情只有皇帝才能干,皇帝是天之子,祭天等于向上天注册帝籍。诸侯们是不能随便杀两头羊去玩一玩的,除非你想造反。
   改年号,同样,也是独立自主要当皇帝的重要步履。
   此言一出,外来的使者兼幽州的部下顿时雷的里焦外嫩。难道刘守光同学以为封尚父当采访使就是当皇帝?
   刘同学,你要求进步,追求至尊是好的,但总得搞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吧。
   过了一会,梁朝来的使者强忍着欢笑,回答道:尚父这个等级很高,可再高,也还是人臣。
   还是人臣?愣了一会,感觉受到忽视的刘守光突然暴发成为了一位咆哮哥。
   朱公在汴州称帝,杨渭(杨行密的儿子)在淮南也干了,王建在四川当了皇帝,李茂贞在凤翔也玩上了,他们有没有?他们都干了,为什么我干不得!
   下面还有很多内容,大概是我北京刘守光比上面那些人更高更快更强,我只当尚父,谁敢做皇帝!
   急风骤雨般的泡哮结束之后,下面的人集体洗了一个杀菌消毒脸浴。
   刘守光最后下了一命令:你们赶紧给我另搞一套流程,我要当河朔皇帝!
   要当皇帝?早说嘛。
   可命令下去以后,没有人愿意执行,外地来的使者作不了主,幽州的文武官员又不笨,当皇帝这个事情不是好玩的,快感是一时的,要命是一生的。
   当然,领导要干的事,多半是一定要干成的。没多久,刘守光为了团结人心,统一目标,放出了杀手锏。
  
   刘守光没有李存勖的智勇兼备,没有朱三的雄才伟略,没有杨行密的仁者无敌,没有王建的狡诈,也没有李茂贞的老而弥奸,但他绝对有商纣王的才华,至少在整人方面不输前辈。
   据说刘同学平时喜欢搞个铁笼,然后将人关在里面下面架火烤,又或者用铁刷刷人脸。但一次,刘同学准备搞一搞新意思。
   在召集幽州所有的中层干部后,刘守光叫人抬出了大刀、斧头、砧板。
   谁对我当皇帝有意见的可以提,尽管提,提完了,就自觉将头放到砧板上。
   大家明白了,领导是铁了心要当皇帝,要当就当吧,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这菜刀都摆出来了,不要说你想称帝,就是称玉皇大帝、格德米斯大帝。大家也得卖个交情,存个性命,奉送两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眼见着幽州就要全票通过刘守光称帝预案,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窃以为今日之帝未可也!
   这个人是孙鹤。
  
  
   孙鹤同志的伟大理想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破灭了,他自负有诸葛之才,可登上门找他的不是刘备而是刘守光。他连跳槽的机会都没有。这位扶不起的阿斗老板对他有网开一面的恩情,心性耿直的孙鹤不愿放下面子,逃离幽州,换家单位。
   连保持沉默都无法做到。
   遇人不淑,不做他图!不用我计,留我何用!(不推荐各位在现实中引用)
   面对刀斧,面对砧板,孙鹤说出不字。
   想当皇帝,你还早着呢。
   在场的不乏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将军,可在这一刻,他们已经输给了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吏。
   刘守光彻底怒了,自己一心求进取,这老孙头老跟着唱反调是什么意思。
   拉下去,给我砍了。
  老板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孙鹤被切割成许多片,但他的勇气,他的耿直,他的威武不能屈都已经写在史册,无人可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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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24:17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另一个人,当时也在现场,也清楚的知道刘守光称帝跟找死差不多,但他选择了沉默。
   过了十来天,刘守光专门找到他,征求下一步行动计划。领导可能不需要人出谋划策,但绝对需要有人对决策投赞同票。
   那时,刘守光已经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国号大燕。刘守光可能想向前辈安禄山致敬。
   皇帝刘问:我准备进攻定州,你看怎么样。
   可能是前些天孙鹤的勇敢鼓励了他,那人想了想,认真回答道:现在不是时候。
   悲情的刘守光又一次被人否决,他一心要大干特干,一步平定天下,统一地球。可总有人告诉他不是时候。
   有没有人告诉我可以,OK,吆嘻?
   恼羞成怒的刘守光将这位不配合的手下关进了大牢,之所以没有动大刀,估计是刚当皇帝,不宜大开杀斩大臣。
   因言获罪的这位兄弟好在平时有些朋友(五代当中,可能他的朋友最多),悄悄的将他放了出来。
   出狱后,他奔往太原,经张承业介绍在那里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逃亡的路上,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读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领袖是靠不住的。
   从此,圆滑成为他的标签,良禽择木而栖是他的人生第一准则。
   在以后的岁月里,他无比坚决的遵守了这一信条,以至于换领导像换尿布一样勤快果断。凭着这一招,他成功克服了半个世纪以来无数的凶险,还能身居高位不动摇,成为那个时代的传奇,历史的活化石。
   这个人叫冯道,后人亲切的称他为不倒翁。
  
  
   显然,冯道跟孙鹤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孙鹤同志讲究为领导奉献一切,死而后已,在被刘守光斩杀时,他犹在提醒老板:不出百日,大兵当至!
   这是孙鹤人生当中最后的一个判断。
   孙先生死于公元911年的八月初。这一个月的十三日,刘守光变身大燕皇帝,十一月二十八日,刘皇帝进攻定州,十二月十四日,周德威的兵马开出太原。
   目标:幽州。
   一百二十多天后,大兵方至,跟孙先生测的稍微有些出入。
   当然,跟我国四大预报:气象局预报天气,统计局预报幸福指数,宋大嘴预报八卦,任何专家预测任何东西相比,孙先生的还算精准。
   而影响孙鹤成为章鱼哥的原因可能是他低估了李存勖的隐忍。
  
   一年前,柏乡上空的硝烟正弥漫到魏州,李存勖收到了刘守光要当盟主的报告。看完信,李存勖领兵退回了太原。此举直接导致朱三在河朔大地多寻寻觅觅一年多,找不到雪耻的机会。
   李克用同志早就指出了方向:欲收河南,先取幽州。
   回到太原,刘守光又要当尚父,甚好,给他尚父的称号吧。李存勖表现得像被放生的小金鱼,当然,渔夫是刘守光。
   没多久,刘守光干脆称了帝,更好,李存勖专门派出使者祝贺刘守光同学在称霸道路上取得跨越式的进步。
   而等刘守光的兵马杀向定州时,李存勖苦苦等待一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从盟主到尚父,再到燕帝,再到欺负邻居,刘守光已经疯狂。
   李存勖已无须再忍。是时候请出家庙里那支刻有幽州刘氏之名的箭了。
  
  
   我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尚父何足为哉!
   当日,刘守光被尚父乃人臣的解释气得跳脚,不禁口出狂言,但实际上,他倒不全是狂妄自大。放眼天下,幽州的实力可能进不了前三,但也是有机会的。
   长于计策的谋士,强悍的兵源,勇猛的大将,宽广的地域,充足的财源,健壮的战马,这些战争资源,幽州全都有。
   当然,以前有的,不代表一直都会有,比如谋士们杀的杀,逃的逃已经没多少可以为刘守光出主意。
   百姓们也因为老刘家经常玩强迫兵役制,还在他们皮肤上刻一心事主,而他们毕竟不是史进那样的刺青爱好者,于是纷纷举家外逃出关,直接便宜了契丹人。
   但幽州的老底子大抵还在,
  地还在,大将还在。元行钦,安小喜,高家兄弟,个个都能征善战。但据说,最历害的是一位叫单廷珪的。
公元912年的夏天,周德威领兵连夺幽州数城,晋军挺进到一个叫龙头冈的地方。这里离幽州很近,只有五十里地。
   那时,朱三的五十万大军刚在枣强附近被李存审史敬塘的数百骑兵吓得仓皇而逃。事情证明,那是一次成功而且关键的阻击,为北面的主力军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击敌环境。要不然,周德威一面要对付朱前辈,还要应对幽州的一万精兵。
   大燕皇帝刘守光看着周德威要玩削枝战术,一个个攻打他的附属城池,到了这时,他再也沉不住气,派出了一万精锐部队。
   领军的正是大将单廷珪,单将军跟水浒传里排四十四的圣水将军同名同姓。
  
  
   双方对上阵后,单廷珪对左右说:今天看我擒拿周阳五!
   单同学可能没修过梁晋交战史,在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叫着要抓住周阳五扬名立万,那位哥们是梁将陈夜叉,现在可能名符其实,真个在地府当差。
   当然,那时周阳五只是名气大,但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人不多,陈夜叉才中了调包计,吃了周阳五的黑掌,现在周阳五一张黑脸出来时,真个是天下无人不识君了。
   但对单廷珪也有一个不利的地方,周阳五是太原首将,那是说想对上就对上的。
   单廷珪杀奔周德威时,一声暴喝如惊雷在半空中炸响,半路里就斜杀出一个猛人来。
   要想找我们领导单挑,请先过我这一关。说这个话的人叫夏鲁奇。
  
   夏鲁奇,青州人,以前是朱三的手下,因为跟上司关系不好,遂投奔到了太原。是为数不多从梁阵营转投到太原阵营的人,据说在汴州时,他跟另一个猛人关系不错,那人是铁枪王彦章。
   显然,太原的人才竞争太过激烈,夏同学混了很多年,还没有混出名堂。
   是时候表现了,不努力,白了英雄头,若等杯酒释兵权,余生只能猜酒拳。
   夏鲁奇杀出之后,很快替周领导挡下了这一阵。
  
   我们看过三国演义,什么三英战吕布,关公斩华雄。估计都会有一个疑惑,到底古代打仗,是不是真的像小说或者电影里演的那样,大将先PK一下。
   据我所知,这个应该有的,但绝不普遍,毕竟领导们在场上拼杀,大兵们在旁边看大戏,这种情况实在不符合中国的国情与传统。
   但夏鲁奇跟单廷珪之间的比试很快就演变成了真正意义的PK大戏。
   场面势均力敌,而且颇具观赏性。
   当然,夏鲁奇应该不是走花拳绣腿这种表演套路,从后面的战斗履历来看,他擅长碟血狂花的乱战,也喜欢一剑封喉,很多年以后,他就对老朋友玩过这一招。
   至于单廷珪,我相信他也不是混天桥耍把戏要钢钱的。
   两位讲究一击毙敌的猛将在沙场上斗成一团,到了最后,两边的士兵渐渐放下手头的厮杀,开始后退,放开空间,当起看客来。
   这些大兵征战多年,要是演戏也是成龙级别的,但多年以后,仍对这一场打斗记忆深刻。
   场上刀光剑影,场下叫好雷动。
   但打来打去,虽然热闹,但终归不是办法,沙场不是菜市场,图的不是一阵叫好声。 夏鲁奇同志,且先退一下,只要你有替领导挡剑挡砖头挡酒挡一切的决心,机会总会有的。
   两方一个交合,金戈声中,各次弹开,旗鼓相当的两位对手没有分出胜负,各自打马回营了。
   很快,单廷珪又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显然,单廷珪的体力好,不惧怕连续做战,只见他拍马而出,直扑周德威,没有人再上前拦截这颗单氏导弹。
   后据单廷珪总结教训,这可能是周阳五有所吩咐。
   马在嘶鸣,人在怒吼,按武侠小说的写法,单廷珪枪头搅出一朵铁花,然后从高处直扑他的最终目标。单将军是擒敌先擒王理论的支持者,但换位思考,他自己也是一阵之王。
   在奔出的一刻间,单廷珪感觉到了不对劲。
   目标一动不动,死睁着他,在那间黑色如铁板的脸上,单廷珪还捕捉到了一丝微笑。
   对方从容不惊,而且以静相待。
   这是单将军以前使这一冲刺绝杀技时,从未遇到的情况。
   可这时,单廷珪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单廷珪的马速很快,据汽车杂志所讲,当汽车的速度达到一百公里时,刹车距离一般是一百米。当然,那时没有快马周刊,无法查知当一匹战马全速冲刺起来,会需要多长的刹马距离,应该跟马的速度、骑马人的操纵能力以及骑马人的尊严有关。
   现在的单廷珪无法勒马,更是不愿勒马。正如离弦之箭,目标是他唯一的归宿。
   继进,他还有机会,只要在奔到周德威的面前时,挥舞兵器,一击得手。
   相信单廷珪能够坐到主将这个位置,这个动作常常运用,并屡次得手。
   突然,周德威调转马头,拍马就走。
   原来大名鼎鼎的周阳五也是热爱生命的,单廷珪露出了微笑。现在才逃是不是有点晚了?
   很快,马已追至,单廷珪出手了,那时,万物屏息,唯听长风猎旗,听见大兵屏息张目。
   史书没有记载这位单将军用的铁有什么讲究,我们且用水浒传他的同名哥们用的兵器代之:圣光水纹枪。
   那一根圣光水纹枪划破空气,直接刺向周阳五。
   此时,夏日的风骤然掠过这一片战场,正如那根铁枪掠向周阳五的身体。
   周阳五就是铁板一块,也得刺个血洞出来。
   只差毫厘。
   铁枪刺到之时,周阳五突然身子一偏,想不通这么壮的身板,这么僵硬的脸孔却有着如奥运冠军刘璇一般柔软的身体。
   铁枪擦身而过,毫厘之间,生死已对置。
   从赛马来说,单廷珪占了上风,刺空后,他成功超越周德威半个马身,然后背上一阵巨痛。
   周德威伸出铁挝,只一下,直接KO,单廷珪滚落地上。
   打完收工的老周,勒马踏地,一阵沉寂,片刻,欢呼声响彻晋营。
  真正的高手总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达到最佳的目的,周德威无疑就是这样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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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2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单廷珪因为身先士卒,跑得太前,被击落下马时,连给部下抢救的时间空间都没有。这证明,领导有时不要太超前,要注意配合整体的节奏与步伐。
   很快,单将军被擒住,成为了晋军的门卫(置于军门)。他领来的一万精兵显然没有做好带头大哥被抓的应急方案。
   只好拿出临时方案:跑路。三千人倒在逃亡的路上。
   幽州大门洞开,刘守光在城内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周德威的攻城(仅限于心理),但等了很久,连一个晋兵的影子都没看到。
   刘守光以已推人,断定太原人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很快,担忧就得到了证实,周德威正在进攻他的属城。接下来的一年里,幽州管辖的城池一个个被晋军拔去,其中大部分相当不给力,晋军一到,稍作抵抗,就开城门迎接了解放军。
   小刘同学,失道者寡助啊。
   到了今天,你怎么跟在强制养老院的老刘汇报工作?
  
   诚然,轻易放弃绝不是刘守光的作风,自己打不过,还可以请外援。
   他给梁朝写过信,这会,朱温前辈已经入土为安,梁二代们正在搞内斗,家里的事都忙不开,实在没空理患难兄弟。
   好在,刘守光没有在一颗树上吊死的执着,除了梁朝,他还找了一位热心大哥,这位大哥对中原争霸素来感兴趣,此人,契丹王阿保机。
   狂妄的人总是天真的,刘守光竟然认为曾经坑过的的契丹人会来帮自己,人家契丹人虽然文化水平低,社会发展落后,但并不代表人家心眼也原始。
   向契丹派出使者后,刘守光叫来了爱将元行钦,交给他一个接头的任务:领七千骑兵到山北(燕山以北)召募士兵,准备接应契丹同志。
   元行钦一去不复返。他倒不是投奔契丹或者投降太原了,弃暗投明的另有其人。
   在北山放马招兵的元行钦接到了一个紧急情报:驻守在武州的高家兄弟叛变投敌了。
  
  
   公元913年春 某夜 武州(河北宣化)
   城内,是高家兄弟,自从当年高家三杰被刘仁恭陷杀之后,高家留下两个兄弟,大哥高行珪,小弟高行周。
   而城外,是元行钦的骑兵团,
   这一天的夜晚,武州城刚从一场激烈的城池攻防战中平静下来,疲惫的军人不敢休息,而城外的军队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叮哨的死守着城门。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城的黑暗角落里,上面放下一根绳索,有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上顺绳而下。从城上下来后,这个身影伏着身子穿过了敌人的包围圈,迅速向外跑去。
   天将亮时,此人到达了目地的,晋营。
   这里是晋将李嗣源的大营。李嗣源正在这一带为周老大清扫外围。
   来人找到李嗣源,汇报了武州被围的情况,说出了他的请求。
   吾愿为质,请发兵相救。
   此人,正是高家老二高行周。这一天,武州已经被元行钦围攻了一个多月。城内粮食已经吃完。
   对了高行周的请求,李嗣源不可能不管,就在前段时间,他刚接受了高家兄弟的投诚,现在已经是自己人。
   李嗣源率兵出营,他马上就要见到那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元行钦。
  
   元行钦是一个忠诚的人,他本来是接应员,弼马温,招生办主任。也没有接到进攻武州的命令,可在听到高家兄弟投靠晋营后,仍然领着兵马来夺城。
   只差一点,他就能将城夺回来。
   等李嗣源的部队一到,元行钦算了一下实力对比,实在是打不过,于是,他下了撤退的命令。
   只是要往那撤?大燕国境内,除了大本营幽州外,几乎全挂着晋旗,而且李嗣源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追踪着元行钦的脚印,李嗣源一直追到了广边军(河北赤城县),再逃,就得跑到契丹的地盘了。
   元行钦不愿背井离乡,他聚集众将,回马面敌。
   无路可退,唯背水一战!
   从人数上,元行钦明显处于劣势,但据说对方也不愿人多欺欠人少,李嗣源那边传过话来。
   今日之事,何劳士众,与君抗衡以决胜负。
   要单挑!甚好,打成一团像群殴,观赏性实在不高,放出这个话,要求为大家奉献单打独斗的是高家兄弟,出战的是高行周。
   可当高行周挥舞铁枪拍马而出,要将高家枪法发挥光大时,却突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差点醉卧沙场成一笑。
   马蹶了。
   可能高同学在新领导面前立功急切,杀出阵时,跑快了一点,马又不配合,猛的一蹶。高行周几乎当场就摔倒在地。
   根据短板理论来推测骑将的能力,决定胜负的不仅是上面的人,还有胯下的马,这个道理朱友宁深有休会。
   高行周努力控制战马,以免摔倒,可元行钦却没有公平竞赛的心情,一见对方露出破绽,拍马就上。高行周要是现在就死了,以后谁来娶赵太祖那位彪悍的妹妹?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老同志。
   第一个冲出来的不是高行周的老哥高行硅,竟然是李嗣源,话说这一年,李嗣源的年纪已经不轻。
   李嗣源急冲过来,替下了高行周。正迎面碰上元行钦,李嗣源挥手就给来捡便宜的人一铁挝。
   说好是单挑,又跑出一个老同志,这让元从钦情何以堪。元行钦一个不备,差点中了李嗣源的铁挝。
   那一击将元行钦吓的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位中老年如此之猛,电闪之间,他很快做出了一个判断,此人霸气外露,近身搏斗胜算不大。
   于是,元行钦拍马就走,拉开距离,然后回弓一射。
   箭出,命中目标,箭头射穿李嗣源的大腿,直钉入马鞍之中。
   初战告捷,更坚定了元行钦的战术:扬长避短,以远攻定胜负。
  元行钦是有这个底气的,史记其人:骑射绝众。可能骑箭术是其特长,但很快,他就会连哭都哭不出来。

所谓打战,讲究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单挑又何尝不是如此,元行钦显然没有做足功课,对李嗣源所知甚少。
   太原诸将,其实各有特长。以剑术论,似乎李存审专攻此术。以槊论,李存孝当排第一。以铁枪论,现在旁边站着的这位高行周家传高家枪法,虽然名头没有梁朝王铁枪的响亮,应该也有其过人之处。以铁挝论,周德威的背后一挝不讲规则不讲章法不讲道义往往出奇制胜,一招奏效。而以箭术论,老大李克用因为一目微眇,天然一副瞄准的样子,自然箭术超然众从之上。
   李克用之下,排第二名的可能要数李嗣源。
   史记:仰射飞鸟,控弦必中。
  
   控弦必中对上了骑射绝众,这是两位神箭手之间的对决。
   其实单论射术,只怕难分高低,但在沙场之上,绝不是技术决定一切,在技术之外,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东西叫气场。
   李横冲的气场就绝不是元行钦可比。
   在被射中后,李嗣源连下场叫护士包扎都省了,抓住箭杆,用力一拔,鲜血从伤口处喷薄而出一朵血花。
   拔出那根血箭后,李嗣源没有留作记念(李存审有收藏这类东西的爱好),直接引弓就送还给了元行钦。
   要玩箭术,老爹就陪你练练。
  
   两位神弓手拉开了距离,像两个西部牛仔,玩起了对射。他们一共交锋了八战,前七次打完收工后,元行钦都用自己的身体赚回了一支箭。
   屡次输在箭术上,元将军不改战略,也算是锲而不舍的榜样。而综观其一生,我们就会发现,元将军确有脑袋一根筋的风范。
   然,终于在第八次,元行钦回馈了李嗣源一箭,又射中了李嗣源的大腿,总算保住了一丝颜面。
   但也就到此为止吧。大概元行钦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身中七箭,竟然没有一箭命中要害。
   就算是一个只识弯弓弹棉花的普通百姓来拉弓射七箭,也未必射得这么慈悲。唯一的答案正是因为李嗣源的箭术精湛,才避开了元行钦的要害。
   李嗣源已经起了爱才之心。
   第八次交锋结束之后,他给元行钦写了招降书。
   彼此战将,不假言谕。事势可量,亟来相见,必保功名。
   大家都是武将,说多了也没意思,现在这个形势,你赶快来见我,我必保你功名! 李嗣源没有失望,没多久,他就在自己的营门口见到了将自己反绑的元行钦。
  
   这对李嗣源来说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救了高行周,又七伤七纵降伏了元行钦,他成了这个世界最威武的人。
   曾经有人说李嗣源打仗不要命,偏偏还有命,总是有原因的吧,比如他的保镖部队是不是很历害?
   答案:正是!
   现在李横冲的身边是左青龙(李从珂),右白虎(高行周),前朱雀(元行钦),后玄武(石敬塘),难怪人家成为白骨,他成为白头翁。
   当然,这里面有个别的还没有正式出场,但总有一天会冒头的。而这个无敌之阵其实也没有维持多久。有一个人从他身边撬走了一个。
   被撬走的是元行钦。
  
   受降那天夜里,李嗣源大开火晚会,热烈庆祝元行钦归队。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李嗣源喝红了脸,然后,他走到元行钦旁边,拍着他的背说:吾子壮士也!
   身征百战的元行钦被人拍着肩膀称儿子。
   算一下,这一年,李嗣源已经五十,而元行钦史书未记,但第一次出现在史书上时,已经是公元907年刘守光从边境回归幽州时。估计这会在三十以上。论年纪,倒也算正常。
   说这句话,李嗣源百分百出自赞叹,来自欣赏。可尽管如此,也还是考虑一下人家接受不接受吧。
   估计元行钦的心里不好受,平白无故,一个人要当他爹的。那时,他还以尴尬的笑容,李嗣源却还沉醉在新得悍子的喜悦当中。
   可他们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双方竟然站到了对立面,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李嗣源与元行钦相饮军营时,刘守光的皇帝生涯已经也就快到尽头了。
   当日,皇帝刘仗以称帝的资源已经全部耗光,谋士们殉职的殉职,跳槽的跳槽,百姓们大多技术移民到契丹,大将不是成了俘虏就是成了叛徒。至于地盘,抬眼望天,比少年鲁迅的天空阔不了多少。
   至于外援,刘守光也断了念望,去契丹的使者仿佛小母鸡入了狼窝,再没有音讯,据传言说,使者已经在契丹成家立室,在那里给人牧马。
   山穷水尽疑无路,惟有一条不归路:投降。
   可坑爹容易,称尚父容易,称帝也容易,但投降很难,有时候比投胎还难。
  
   刘守光给城外的周德威送去了口信,书信,甚至还有手信(献绢千匹、银千两、锦百段)。强烈要求双方放下兵器,以和为贵。
   刘守光有个光荣称号叫刘黑子,但也就在黑爹这个领域做出了突出贡献,要论真正的黑脸黑腹黑胆黑嘴,他实在比不上周德威。
   周德威是那种平时不说话,一说呃死人的类型。连顶头上司李存勖都被他顶得肺疼。
   看到刘守光的告饶信后,周德威温柔一笑(幽州使者没看出来),说道:大燕皇帝连南郊祭天都没完成,怎么就像个姑娘一样求饶呢?(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
   告诉你们大燕皇帝,一定要挺住,不许投降,等我把你们的城攻破再说。(予受命讨有罪者,结盟继好,非所闻也。)
   完了,想投降都没门,听完使者的回报,刘守光眼前几乎一黑,就差当场昏倒在地上。
  
   但刘守光是坚强的,还懂点人性弱点,他终于打动了周德威。
   有一天,他在城外喊了一句话:周将军,您是三晋贤人,难道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周德威是三晋人)
   他还给周德威写了保证书:等晋王一到,我就开城门投降!
   最后,刘守光还将自己配有玉鞍的宝马送给了周大哥。
   周德威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铁板,对于好话还是很受用的,对于好马总是欣赏的。总算愿意就和平解放幽州谈一谈,当然,这个事情太重大,周德威做不了主。
   他给领导李存勖打了报告。
  很快,李存勖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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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3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元九一三年的十一月,李存勖来到了幽州城下,来之前,他先去过自己的家庙,取出一支等待已久的复仇之箭。
   这一天,离李克用同志去世已经过去了五年,这算是李存勖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现在是时候检验一下工作成绩。
   那一天的早晨,李存勖背着弓箭,骑着马,一个人,抬头仰望幽州城。城上泪流满面。
   大燕皇帝,我来了,今天你打算怎么办。李存勖驻马挺胸,向城上喝道。
   我现在只是砧板上的肉,听凭大王作主。刘守光回答道。
   曾经狂妄的刘守光经过这两年的武装斗争,终于明白这个世界谁为刀徂,谁为鱼肉。
   他能有今天这种大彻大悟着实不简单,明显这一深刻检讨连李存勖都感动了。
   李存勖取出一箭,猛的一折,史书说李存勖力大不是假的,箭断为两截。只是不知道这支箭是不是李克用传下的三箭之一。
   以此箭为誓,只要你出城,保你无事。
   打开城门吧,大燕皇帝是当不成了,但以后做一个笼中之燕,判个无期,保个性命应该没问题。
   帝王之业不过是一场黄梁梦,现在也许该是梦醒时分。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在旁边又对刘守光催眠了一下。
   这个人叫李小喜,以前是太原的低级军官,估计是在太原混不下去,跑到了幽州。他跟南京梧桐树共同证明了一个道理,树挪死,人挪活。
   太原的弃卒成为了刘守光的心腹大将。
   在刘守光与李存勖正要就和平解放达成最后协议时,他凑上去了低声说一通话。中心意思是:等一等。
   不知道等什么?等热心大哥阿保机??等陈桥兵变?等元兵南下?等崖山海战?等清兵入关?等辛亥一枪?等2012?
   在那一刻,刘守光的脑筋绝对短了路,他转身对李存勖提了一个要求:请宽限两天,到时一定开城门投诚。
   李存勖点头同意,毕竟要投降了,人家城内也要安排一下,做做思想工作,家属也要做些维稳工作,这个事情急不得。
   而且,刘守光也没有让他等两天,就在李存勖转身回到军营的当天傍晚,幽州就有一个人来投降了。
   不是刘守光,而是李小喜!
   李小喜跟遥喜绝对是一个货色,坑起领导来眼都不带眨一下,刚哄得刘守光玩拖延,自个转身就偷偷出城奔跑在投降的大道上,一点也没有让领导先走的觉悟。
   到了晋营后,为了表示诚意,李小喜将城内现状做了认真详细的汇报。
   晋王,刘守光是在拖延时间,现在就攻吧,城内已经空虚,不出一日,就可拿下!
   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大燕皇帝,有此爱将,是天要亡你。
  
   第二天,晋军大举进攻,果然一攻而下,刘守光破围而出,当然,以他的个性,是没有心情去管老父亲刘仁恭的。
   刘仁恭被找了出来,这位老枭雄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这一次,他将从幽城监狱换到晋阳监狱,估计环境不会差太远。
   转场是个辛苦活,但好在不会寂寞,因为一路上他将会有自己的宝贝儿子刘守光全程陪同。
   突围而出的小刘仓惶出逃,据说他想逃到沧州避难,但半路上,天寒地冻,刘跑路没有做好防寒保暖工作,腿肿了起来,还迷失了方向。刘家也算是在这块地皮混了几十年,连路都分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全家是宅男。
   没办法,只好跑到深山里躲起来,但小刘不是特种兵,没有经过野外生存训练,躲了两天就没吃没喝,只好让老婆下山找老乡,看能不能搞搞农家乐。
   刘守光显然高估了自己在人民群众当中的形象。以至于让老婆采购食品时忘了让她换身村姑的衣服。
   一身彩绸的刘夫人很快被看稀奇的村民围了起来,经过突击询问,得知让他们辗转难眠,生不如死的大燕皇帝就在附近的山上,不由得喜出望外,立马组织青壮年上山展开搜索,人民的汪洋战争是无敌的,很快刘守光被搜了出来送回了幽州。
   刘兄弟,你好坏也是幽州主人,怎么客人来了,自己倒躲了起来。李存勖微笑着对他说道。
  
   刘家父子终于团聚了,虽然是在同一辆囚车里,而且车旁边还有一根漆杆,杆子上张着一块白布,官方称为露布。上面大黑字写着他们老刘家的光辉事迹。
   为政不仁,残虐百姓,该杀!
   狂妄自大,擅称帝尊,该杀!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该杀!
   勾结梁贼,枉为唐臣,该杀!
   囚父弑兄,天理不容,该杀!
   贪污腐化,敛财伤民,该杀!
   争名夺利,陷害忠良,该杀!
   道德败坏,人伦丧尽,该杀!
   囚车开出幽州,,刘仁恭仿佛想起自己的节旌一梦,他梦到了热血甜蜜的开头,却没有梦到这难堪凄凉的结尾。悲伤之下,忍不住回头痛斥儿子:逆贼,破家如是!
   看来,老刘还没有醒悟,刘守光只不是子承父业,发挥刘家传统罢了,就算失败,也是刘家的失败。
   刘黑子无言以对,任凭北风夹着爹的唾沫在脸上成霜。无奈仰望,天,灰蒙蒙一片。 漫天的飞雪就要来了吧,尔父子不要争了,是时候到太原去看一看,特别是到李克用的墓前上柱香。
   刚出幽州时,李存勖接到了一封请求信。
  
   在镇州的王镕强烈要求李存勖回家时从他家门口绕一下,据说这位王当家的平时经常被幽州的这两活宝父子恐吓,但一直没见过其真面目,想来,他的心情跟奥巴马想见本拉登是一样的。
   于是,李存勖领着刘仁恭父子到河朔搞了一回深度游,到镇州时,王镕读书人,懂礼仪,没有为难刘家父子,还好酒好菜招待,临行还送了不少礼物。
   王镕同志担惊受怕了近二十年,这一下终于可以放心游山玩水了。
   王镕是如愿以偿了,但刘家父子可就惨了,从河北这一饶,多走了千里路,以游行示众的里程论,刘仁恭父子也算创造了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
   回到太原后,刘守光被斩杀,临斩前,刘守光发挥其一向天真不可爱的特性,以为自己还有挽救的必要,请求饶其性命,带罪立功。
   狗不挑人,人还得挑狗呢。
   刘守光同学,一切都晚了,记住,下一回如果还能做人,千万不要玩社会。
   死在刘守光前面的是李小喜,出卖组织,卖主求荣永远都是没前途的。
   而幽州一代刘仁恭被押到李克用的坟前,刺心血相祭。
   鲜血(可能是黑的)从李存勖手上洒落到李克用的坟前,当初的三箭之付已经完成之一,若这血能渗入地府,若这箭亦有灵性,当报于飞虎子:你可以安息三分之一了。
  
  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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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38:32 | 显示全部楼层
重振的梁朝
   公元九一二年的六月初二的清晨,朱友硅步出那座阴暗的寝宫。天空死灰,暗无星光,他的心里却按捺不住的兴奋。
   自己终于走到这一步,现在天下尽在我的手中!
   从死亡的边缘到人生的顶点,他品尝到了过山车般的快感。
   当然,过山车没有永远的顶点,当你到达一个顶点时只意味着另一个下降的开始。
   他还有很多敌人需要对付,许多挑战要去面对。
  
   首要的问题,怎么向外界解释朱三的死。想来,朱友硅在头天晚上是跟老婆商量过这一重要问题。很快,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据他说,昨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昨天夜里,宫里突然冲进一群刺客,要刺杀皇上,危难关头,忠孝两全的自己及时赶到,率领手下与歹徒做殊死斗争,终于救下皇上,但可惜皇上受惊过度,已经无法上班。所以令我暂时主持军队国家事务。
   而审讯那些刺客,他们已经招供,是逆贼朱友文派来的。
   这看似一个相当精彩的新闻稿,交待事件,嫁祸他人,洗脱罪名,树立形象,统统兼顾。
   但这实在是一个没有说服力的新闻发布稿,人家朱友文还在东都大梁,一没有无线电,二没有手机,怎么指挥?再说杀了朱温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新闻发布会的要点从来不是要让人信服。
   过两天,朱友硅宣布朱三死讯,拿出一份遗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木已成舟,你们爱信不信。
   很多人不信。
  
   在东都的朱友文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干过这莫须有的事。
   在洛阳的禁军部队政府机关茶楼酒店一片哗然,街头巷尾都在猜测前首长的死因,这不能怪人民群众没组织没纪律,只能怪朱友硅的公信力太差,这是一个连谎都撒不好的主。
   文官更是发挥其想像力丰富的特点,直接猜到了真相,敬翔同志对自己的迟疑后悔不已,他还握有朱三真正的遗命,那里面,朱友硅其实是被外放的。为了避祸,敬翔开了病假条,远离政治中心,而另一位显然对梁朝第一文臣的位置留心已久,敬翔一走,他立马填补了崇政院使的空缺,此人,朱三的二号谋士李振。很快,李振就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是二。
   而许州的士兵收到朱温遇难的消息,突然小太阳暴发,将镇守许州的匡国节度使干掉了,这位节度使是我们的老朋友:韩建。算起来,韩建也是风云人物,曾经玩过倚天剑,可自从被朱三降服以后,也就混日子的心态。现在被杀,正好可以陪老哥们朱温走一走寂寞的黄泉路。
   北面军总司令杨师厚自从枣强之战结束之后一直驻守在魏州境内,他对朱温是谁杀的并不感兴趣,他只对事情本身感兴趣。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佩服、畏惧的人去世了。
   普天之下,谁能禁我,他率兵顺势占据了魏博这个大军镇。
   而驻防怀州的一队龙骧士兵不肯接受朱温死亡的现实,群起哗变,据说他们一路打的旗号是为朱温雪耻。
   过两天,朱友硅又接到了一个让自己寝食难安的消息,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听闻干爹朱温去世,痛哭流涕,扬言到起兵到洛阳问朱友硅的罪。
   乱了乱了,刚当上领袖,下面拆台的起哄的吹哨的一大堆,但我们遥喜同学毕竟是朱三之后,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东都大梁的朱友文显然没有对这场突变做好应对准备,刚接到老婆王氏送来的好消息,梦里没笑醒就被人抓住,直接砍了头,杀他的人是接到朱友硅密令的朱友贞。
   在京城洛阳的部队收到了一笔特别奖金,在朱友硅的金钱策略下,他们觉得还是喝酒喝茶不谈国事为好。
   又据许州方面来的消息,作乱的只是趁火打劫,并没有跟中央对着干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朱友硅采用绥靖政策,任命做乱的头头接任匡国节度使一职,很快,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而三千龙骧士兵在朱友硅的眼里只是一小股敌对势力,并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果然,朱友硅派出的平叛部队将这三千人尽数击溃,游兵散勇已经不足以对朱友硅同学造成任何威胁。
   河中朱友谦难办点,人家有城又有兵,朱友硅发兵讨伐过,但人家转身就找上了太原,还请来了李存勖亲自出马,那回,李存勖夜探朱友谦,留下一段兄弟福相,唯手短尔的千古佳话。
   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他不来问我的罪,爱跟谁混跟谁混吧。朱友硅决定就当梁朝的版图就从来没有过河中。
   所有的问题都一一解决,而且只花了不到二个月时间。望着自己优异的接班成绩,朱友硅并没有沉在喜悦当中,他总感觉那里出了问题。
   遥喜同学的感觉是对的,就在上面的事件里,埋伏着致命的危机。
   朱友硅又把问题理了理,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最大的威胁。
   能夺我位者,唯杨师厚。
  
   对于杨师厚不听组织部安排,撤自占据魏州的行为,朱友硅已经没有办法约束,他唯一担心的是杨师厚可能不只是占魏州这么简单。
   自从王景仁兵败柏乡之后,杨师厚已经成为梁朝第一将,手上精兵十万,现在,又有了魏州做基地,要是说他没有一点造反的心,鬼才相信。
   但该来的总会来。朱友硅经过无数次的盘算,终于横下一条心,决定直接找杨师厚问问。他给杨老将军下了一个命令:西边军情不断,请将军到洛阳一叙,共商大业。
   你来不来?不来就是抗命,来,我就要你的命。
   杨师厚真的来了。
   初冬十月,杨师厚一身风霜来到洛阳,在他的身后是十名大汉。
   见到杨师厚,朱友硅立刻摆上了一脸的温柔。君臣双方展开了气氛融洽的会谈,杨师厚回顾了跟随老首长东征西战,开创基业的热血往事,朱友硅表示先帝的事业中杨将军功不可没,而未来大梁朝的辉煌仍需要杨老将军大力扶持。
   会谈结束后,朱友硅大开宴席,招待杨师厚,而且一开就是好些天,当然,这些不是鸿门宴,酒席上没有出现摔杯子掀桌子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杨师厚都送上门了,朱友硅亲生爹都敢下手,这回怎么突然仁慈了?
   不是他不想,他只是不敢。
  答案就在洛阳城外,杨师厚可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身边这十多名精气内敛,身材槐梧的武林高手,城外还有魏州来的一万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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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4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洛阳之前,杨师厚的谋士告诉他:此去凶多吉少,只怕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杨师厚冷冷一笑:吾知其为人,虽往,如我何!
   杨师厚可以算是看着遥喜长大的,对这位少东家了如指掌,他敢杀卧病在床的爹,却绝不敢动手有重兵的我!
   当然,遥喜母亲的地位太低,杨师厚打心眼里有点瞧不上这位新皇帝。
   于是,在接到朱友硅的邀请函后,他挑选一万精兵,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越过黄河,直奔洛阳。这不像见皇帝,倒像组团首都数日游。
  
   六天以后,关于怎么对付西边骚扰一事并没有聊出什么成果,杨师厚在洛阳城内消耗了一大堆酒肉,从容离开洛阳,走时,也没空着手,还顺着拎了一大堆朱友硅奉送的礼物。
   座谈会大抵就是如此。
   朱友硅没有干掉杨师厚,只是这些天说了太多的好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想吐。而杨师厚毫发无损,只是腰又粗了一圈。这是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你继续当你的皇帝,我接着当我的魏州老大。
   维持现状意义重大,特别是朱友硅。
   据说丐帮新任帮主上任时,要接受帮众的唾沫问候,才算坐正其位,这六天,朱友硅就承受了不少杨师厚的唾沫。
   但现在,望着杨师厚离去的背影,朱友硅长出一口气,忐忑的心情终于可以放下,这位梁朝队伍里实力最强名望最重的节度使都亲自到洛阳向自己拜码头,自己的帝位总算可以坐稳了。
   好好享受你的帝位吧,因为时间不会太久。
   科学的入口处就是地狱的入口处---马克思。
   帝位的入口处就是地狱的入口处---小马连环。
  
  
   摆平一切的朱友硅,顺利的站在了世界最高处,但我们爬过高山的人都知道,越往上,风越大,空气越稀薄,氧气就不足,大脑一旦得不到充足的氧气供应,就会接近糊状,也就是说,离脑残很接近。
   朱友硅就处在这个阶段,曾经的他因为找到了自己的盟友--韩勍,从而成功的发动宫廷政变,干掉了老爹,撑控了梁朝,可比找到盟友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真正的敌人。
   杨师厚并不是那个真正威胁他的人,老杨同志虽然依仗实力雄厚飞扬跋扈,但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当皇帝这么大的野心,也无心过问老首长的家事。
   真正的威胁将来自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均王朱友贞。
  
   在杨师厚的眼里,朱友硅骨子里是一个软弱的人,所以才敢率众入京,而在朱友硅的眼里,朱友贞也是一个软弱的人,所以根本不需要防备他。
   朱友贞真的软弱吗?
   答案:看上去是的。
   朱友贞是那种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别人永远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而又据皇家杂志披露,朱友贞虽然手握兵权,但平时并不喜欢舞枪弄棍,结交江湖人士,家里来往的都是一些儒生。估计谈的也就之乎者也。
   跟孔子门生打交道的人,能有什么作为?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朱友硅如此给朱友贞下了判断,所以干掉老爹后,他直接用朱温的名义给朱友贞下了密令:击杀朱友文。以他的猜测,朱友贞绝不敢质疑,只有执行的份。
   他猜对了,朱友贞果然干掉了朱友文,为他登基扫除了最大的障碍。
   兄弟果然是亲的好,从此,天下是我的,但哥哥我吃肉,汤你还是喝得上的。当然,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偶尔也会分肉给你。
   这两位同父异母的兄弟似乎达成了默契。朱友贞没有对父亲的去世表示疑问,也没有对朱友硅的继承合法性提出质疑。
   很快,朱友硅就将东京留守(汴州市长)的差事分给了弟弟。
   一切都向着和谐的方向发展,沉默的永远沉默,软弱的永远软弱,朱友硅很满意。
   但我们不要忘了,沉默不代表没有观点,软弱不代表无能,沉默有时是最有力的表达,而有时正因为软弱,才会有不为则已,一为惊人的表现。
  
    在称帝的五个月后,朱友硅专程到南郊祭天,祭天是很花钱的,光是为了打赏百官,以示皇恩浩荡普天同庆就是一大笔钱。要是朱友硅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估计就不会搞这个注册仪式,兔得花了钱又没起到消灾的作用。
   在朱友硅祭天后没多久,有一个人从洛阳出发,到梁朝的发源地汴州出差。估计他是通报祭天盛况,传达中央精神,视察地方工作的。这个人叫郑岩。
   郑岩的父亲很有名,他父亲叫郑犨,当年曾在陈州顽强阻击从长安撤出的草军,将黄巢彻底拖入死亡泥塘。朱三也是那场大阻击战的参与者。
   陈汴友谊源远流长,裙带相结,郑岩还是朱友贞的姐夫。
   郑附马到下面视察工作,朱友贞不敢怠慢,专门在家设宴招待,喝了一会酒,一向沉默的朱友贞突然屏退旁人。
   然后,他向郑岩说出了埋藏在内心很久的话。
   朱友硅弑父篡位,如何是好?
   痛快,果断,没有试探,朱友贞直接揭开了这道危险的命题。
   我欲报父仇,清理门户,请教我方法。
   朱友贞说这个话时,一脸淡然,只是眼里精光外射,直盯住了郑岩。
   他就吃准了郑岩会站在自己这一方阵营?人家可是中央下来视察工作的,说不定这边跟你聊起义,回去就跟朱友硅举报你的反动思想。
   朱友贞确有这样的所握,史书里虽没有记载他跟郑岩在以前有什么铁哥们交情,但我们细细推敲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朱友贞的人缘很好。
  
   好的人缘不仅是朱友贞平时朴实稳重积累下来的,他应该感谢他的母亲张小姐。
   在梁朝军将的眼里,尤其在禁军体系,张小姐的形象估计跟救苦救难观世音差不多。而她跟朱温的结合可以用野兽与美女形容,野兽经常要发飚杀人,美女经常要慈悲救人。在禁军的中层干部里,有不少人托张小姐的才活了下来。
   张小姐没能成功活到梁朝成立,自然没有给朱友贞挣来太子的宝座,甚至连一个强势的的娘家后援团也没有留下来。但她用自己的的仁爱为儿子挣下最好的遗产:人心。
  人心在,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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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完朱友贞的话,赵岩微微一笑:这件事易如反掌!
   洛阳的禁军兄弟早就想这么干了!
   紧接着,赵岩给朱友贞详细介绍了洛阳的情况。
   中央的情况对朱友贞们很有利。朱友硅同学完全继承了朱老爹好色的特点,天天在宫里胡搞乱搞,没有半点把大梁做大做强的想法与举动。虽然他给禁军发了不少钱,但要想收买人心,明显是打错了主意。
   最后,赵岩告诉朱友贞,要想起义成功,必须先取得一个人的支持。
   此事成败,在招讨杨令公耳。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
   此杨令公当然不是那位名嗓天下,响彻茶馆,流芳千年的杨继业,他还要到二十年后才能来到这个世界,现在这个能主导梁朝政局走向的杨令公是招讨使中书令魏博节度使杨师厚。
  
  
   没多久,朱友贞的心腹来到魏州,这位肩负重要使命的人叫马慎交,幽州人,以前是刘仁恭的手下,在一次战斗中成了梁朝的俘虏,遂投靠朱友贞。在后面,我们还会看到许多幽州的才子,就会知道刘仁恭父子实在有称霸的人才储备。
   这位马慎交很会说,换个说法,就是很会忽悠人。
   说服杨师厚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毕竟人家已经到洛阳报过道,承认了朱友硅政权的合法性,而且还拿了人家不少礼。
   但好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可以讲价的。
   见到杨师厚后,马慎交给他分析了天下大势。
   郢王篡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
   郢王是指朱友硅,大梁,代表朱友贞。
   杨令公,只要顺从天意人望,做成这件大事,乃是不世之功劳。
   为了吸引杨师厚,马慎交还开出了一张巨额承兑汇票: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缗(一缗一千文)。
   但是,不世之功打动不了杨师厚,五十万缗也收买不了杨师厚。这并非说杨师厚是意志坚定的封建主义战士,只是因为杨师厚已经身居高位,从上往下数,第一个是洛阳城坐着的朱友硅,第二个就是他杨师厚。他还没有当皇帝的心,需要立什么见鬼的不世之功?
   关于财富,杨地主占据魏博数州,钱不是问题,怎么花钱才是问题。
   杨师厚嘿嘿一笑,甩出了意料当中的拒绝:我已经去过洛阳,君臣名份已定,怎么好意思再乱来。
   这个俗称打哈哈,装纯情。
   面对变动,老滑头的第一反应是中立,维稳,对于他这样的利益既得者来说是最重要的。
   当然,宫延斗争是零和竞赛,没有和解,也没有骑墙派的立足之地,不是成功就是死亡,不是盟友就是敌人!
   来吧,马慎交同志,说点别的,不要千篇一率,不要平淡无奇,不要泛泛而谈。不要扯金钱,不要扯功劳,这些,朱友硅已经抢在前面说够了,我们不要跟他在同一个层面上竞争,说点杨师厚害怕听到的,直击他心理最脆弱的一面。
   马慎交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仇,义也。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以自处乎?(据记载此话可能是杨师厚的谋士说的)
   要是均王成功了,杨老令公不觉得自己的站位有些问题吗?
   潜台词是:一旦朱友贞成功,杨令公将可能失去所有的一切。
   是的,杨师厚这样的有钱有势的人,唯一怕的就是失去。
   杨师厚惊出一身冷汗,显然他不想某天早上一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至少官方职务)。他很快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顺大流,从人愿,帮助朱友贞诛杀朱友硅。
   魏州的兵马悄悄开拔出城,屯在黄河边上,以为策应。而真正的行动将要由洛阳城内的禁军来完成。
   杨令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员:袁象先。
  
   袁象先,其实是老朱家的内部人员,他是朱温的外孙。
   这是一员福将,据说年轻时跟朋友出去玩射箭,箭出之后,连鸟毛都没碰着就直坠而下落入水中。关于鸟是蒸着吃还是烤了吃就不用讨论了。但没一会,箭浮出水面,箭头还串着两条鱼。真是幸运,失之飞禽,得之池鱼,还能直接放到火上烤。
   这还不是更奇怪的事情,有一次他防守城池,眼见对方攻势如潮,城池朝不保夕,可突然之间,风雨大作,对方攻城的士兵纷纷下坠。据阴阳先生说,那一天,有许多阴兵登城拒敌。
   而杨师厚之所以找上了袁象先,当然不是因为袁外孙运气好。
   查阅史书,就会发现,杨师厚跟袁象先的关系不一般,攻枣强那会,袁象先就在他手下干过。
   而袁象先被选中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手中有兵权。
   袁象先的职位是左龙虎统军,这个职位以前是韩勍的,当日韩勍友情赞助朱友硅五百大兵完成坑爹壮举,现在已经升官发财,左龙虎统军的位置传给袁象先。
   这证明了社会庸俗学的一大定律,要想成大事,关键位置上得有自己的人。
   所有的人都准备妥当,赵岩是军师,杨师厚是主将,袁象先是先锋,只等带头大哥朱友贞在东都打响第一枪。
   朱友贞在等待。发兵洛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利润虽高,但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东都市长做不成,还得到冥都当市民。
   为了增加成功的机率,他需要一队忠诚,勇敢,无畏,热血的敢死之士。当然,他不是天才的演说家,没办法给人家洗脑,再说大兵们也不笨,都知道政变这种事,成功了叫起义,失败了叫叛乱, 
   自己动员不了,只有等待,朱友贞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得到反攻洛阳的死忠之士,因为他知道最好的动员者其实是自己的敌人。
   在动物界,蜘蛛们是这样捕食的,它们会判断昆虫的行走路线,然后,在合适的位置织网,等网织成之后,只需要等待昆虫重复他以前的行为。
   朱友硅又重复了他以前的行为:抓捕龙骧军的士兵。
  
   龙骧军是朱友硅同学一直挥之不去的恶梦,他不会忘记自己刚当上皇帝那会,那三千龙骧军士兵直接喊出了替朱三雪耻的旗号。
   除去已经投靠太原的朱友谦,这是梁朝内部唯一一个直接捅破朱友硅谎言,打出为朱温报仇旗号的队伍。
   我们家务事,你们起什么哄,朱友谦动不了,你们这些游兵散勇还收拾不下?
   朱友硅从没放弃对龙骧士兵的抓捕工作,但马上他就发现,难度太大。
   找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容易,但要找逃散的士兵就太难了,那些将士小隐于山的称大王,大隐于市号良民,遁入淮南,那是政治犯,恕不引渡,要是聪明的,会跑到太原,那不叫逃亡,叫起义。
   满腔的怒火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这容易成病,得治。朱友硅百般无奈之下,突然下了一个诏书,将驻防在东都的其余龙骧士兵调到洛阳。
   注明一下,驻守在东都大梁的龙骧兵跟在怀州做乱的三千龙骧兵虽是同一个编制,但并没有响应那场兵乱。
   朱友硅要将这些人调到洛阳是干什么?搞打击扩大化,还是正常的部队调动?
   这个朱友硅没有详细说明,大梁皇帝调动一支部队,需要说明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事实上真的需要。
   意识形态的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必然去占领!我小时候见于老家的某面灰白色的墙。
   你不解释,别人必将歪解。
  朱友硅放弃了解释权,现在,他只拥有诏书的版权,解释权流入到朱友贞的手上,我们知道,解释权往往比原件更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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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5: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朱友硅的那份诏书,朱友贞同学是这样解释的。
   拿出文件,召集关联人龙骧兵,朱友贞面露愁容,但声音又因为愤怒而激昂。
   上以重遇故,欲尽召龙骧军至洛而诛之。
   重遇,是一个人的名字,全名叫刘重遇,是怀州三千龙骧兵的头。
   这个意思是,皇上在秋后算帐,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朱友贞,你太有才了。
   要我们的命,还要我们自带干粮,千里迢迢亲自去洛阳打靶场报到?听完解释,龙骧兵出离愤怒,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东方文明只两句格言,一句是安分守己、明哲保身;一句是管他妈的。
   大家不要批评我讲粗话,上面那句话是林语堂说的。
   林大师有才,一句道尽中国革命史。
   龙骧军,梁朝最精锐的队伍,装备最精良,福利最好,又都是汴州有钱人家的子弟,家里有房有地有银子。在朱温的领导下,向来自视清高。但自从柏乡一战,损失惨重,又牵涉上宫延政变,他们已经变得很低调。
   但现在,低调并没有换来生存的机会。
   兄弟们,动手吧,既然不能夹起尾巴明哲保身,那就管他妈的露出獠牙去战斗。
   朱友贞不失时机的吓唬一下这些大兵们。
   先帝征战三十年,大小战数千次,你们都是跟着他们的亲兵,见过他老人家的神威,先帝尚且遭了朱友硅的毒手,你们逃得掉吗!
   说完,朱友贞手一扬,打开一张画像,画上之人庄严肃穆,虽是笔墨化就,仍藏不住那股霸气。
   梁朝开山祖师,精神领袖朱温御容驾到,见像如见本尊。御容之下,宵小双脚颤抖,俯首称臣,雄者偃旗息鼓,退避三舍,雌者掩面束裙,落荒而逃。
   先帝的光辉照耀着我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握紧你们的兵器,杀向洛阳,用郢王(朱友硅原封郢王)的首级告谢先帝!
    
   杰出领导的要求之一是让下面人为自己卖命,却要让他们感到是为了自己在奋斗,无疑,朱友贞已经做到这一点。
   东都大梁已经率先点燃革命的火焰,龙骧军一出汴梁,朱友贞马上向洛阳宣告:龙骧军已经反了!
   当然,他不是在向朱友硅汇报工作,他只是要通知潜伏在洛阳的同志。
   起义的第一枪已经打响,同志们快冒泡,里应外合,共诛奸贼!
  
   公元九一三年的二月十七日,那一天的早晨跟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刚起床后,朱友硅就看到贴身保镖冯廷谔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报告:反了,反人,有人造反了。
   朱友硅怒斥:慌什么,召集待卫军,将这些反贼尽数擒拿。
   可冯廷谔告诉他,造反的正是待卫亲军,领头的是待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
   那一刻,小朱皇帝两腿一软,他也在禁军部队干过,知道禁军做乱意味着什么。想来朱老爹应该教过遥喜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大门是走不通了,走那边只能撞到乱兵的怀抱。遥喜强打精神,领着老婆张氏,登上了宫殿的墙楼,准备翻墙到达一个自由和平的地方,可当他伸头往下一看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悲哀。
   朱友硅同学因为出身不好,除了小时候靠卖萌讨到一些喜欢外,长大后老爹揍他,兄弟鄙视他,大将不服他。可他从来没料到自己是这么不受欢迎。
   城下乱兵如织,却没有一个前来救驾的。
   全世界没有抛弃朱友硅的,只剩两个人,一个是老婆张氏,另一个是保镖冯廷谔。
   其余的人都很忙,叛乱的要捉抓他立头功,不想做乱的正在趁这个机会横扫街市发战乱财,有个别大胆的竟然玩起了打土豪斗地主。文官的私宅成了重灾区,据事后粗略统计,打死宰相、侍讲学士各一位,打伤宰相一名。其它若干,不在统计范围以内。
   这其中连梁朝勋老李振都被打伤。这位老同志看不清形势,还趁敬翔病休期间往上爬,只是被揍得鼻青眼肿已经算是幸运。
   至于朱友硅的老朋友韩勍有没有在这一起动乱当中保住性命都不得知了,从后面再也没见过他的名字可以猜测,他应该也是被批斗的对象。
   洛阳城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开始恢复平静。而朱友硅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刻。
   完了,完了。
   朱友硅把头缩了回来,途已穷路已末,逃,只能自取其辱,到了此刻,老朱家宁死不屈的精神又回来了。
   朱友硅转身看张氏,张氏慌乱的脸写满惊恐。
   亲爱的,我们没有退路了。
   送皇后上路。朱友硅给冯廷谔下了他最后的一个命令。
   说罢,朱友硅引颈成一快。(冯廷谔在受命杀死张氏后自杀)
   伴随着巨痛,朱友硅仰面倒下。遥喜哥死了,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走到这一步,是怪自己还是怪死去的爹?
  
   朱友硅死后的当天,起义总参谋赵岩进宫,翻出了传国玉玺,然后送往往东都。
   东都,公元前叫大梁,后面还叫过开封,梁州,在唐朝时,它叫汴州,朱三称帝后,改为开封府,号东都。二十多年后,它又改名为东京。在宋人眼里,东京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流的城市。
   而称呼对朱友贞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在了这里的最高处。
   今天,他要将梁朝的中心重新定在这块土地。
   这块土地上有他熟识的气息,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奔跑,在这里摔倒,在这里痛哭,在这里欢笑,在这里隐忍,在这里怒啸。
   而今天,他要在这里继承父辈的一切,无论光辉还是黑暗,美好或是丑陋,和平或是战争。
   接受它好的一面,必逃不掉坏的附加。
   欣然接受好的馈赠吧,从东往西,黄河上下,数千里富饶的土地上种着梁朝的希望。从魏州到陕州,成百上千名身经百战的将领,他们的忠诚还在。
   坦然面对困境吧,包括灭唐的骂名,包括低落的士气,包括强劲的敌人,统统无法逃避,如在巨浪中的船只,只有迎面向它前进。
   首要的问题,是生存还是灭亡。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朱友贞在东都登基时,周德威已经将幽州围紧,李嗣源正在扫荡燕北,等着降伏元行钦,而李存勖很快就会收到刘守光的乞降书。
   太原在幽州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不用数手指头,大家都知道下一个会轮到梁朝。
  朱友贞在开封登基的一年多以后,太原人的兵马南下,上一代的恩怨开始要在他们这一代做个彻底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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