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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世里的枭雄们--一个比三国更为精彩的时代-----小马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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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3 16:4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刚被安五道冲得魂不守舍,又来了五百骑兵搅局,形势本一片大好,转眼间国际风云突变。但空手回去,这也不是王檀的性格,他决定放手博一把。
   只要在天明之前拿下太原,一切仍将由自己掌控。
   梁兵发起了最后的猛攻。可这样的猛攻不过是徒添一些伤亡罢了,先前太原的工农商组合都能阻挡一阵,何况又多了一千多劲兵?到了天亮的时候,王檀明白自己的机会已经没有了,潞州的李待中马上就会来,幽州的周待中怕也在来的路上,两位待中大人,明显不是王檀想独自服待的。
   收拾兵马,从那里来的,就从那退了回去。当然,这一次军事突击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间接干掉了一位叛徒。在太原挂职的贺德伦听到老家来人了,出现了一些情绪上的波动,一些手下更直接投奔了亲人。
   贺德伦直接被老教授张承业送到了地府进修。
   而对于王檀而言,奇袭太原是他军事生涯中最浓厚的一笔,也是他在史书中最后的演出,退回老家没多久,这位有柴进之风的大将被自己招致辞的亡命之徒斩杀,至于为什么这些宾客如此凶悍,史书没说,不敢乱写,也许强人也有道德素质高低之分,并非个个都是梁山上讲义气的好汉。
  
  
   太原火焰冲天,黄河怒涛滚滚,岸边的刘鄩是王檀的难兄难弟。
   望到李存勖后,刘鄩立刻下令撤退,大不了就当出来转了一圈,只要退到莘城,一切又可以回到原点。
   但这一次,他退不回去了。从魏州调头急遁数十里地,到达一个叫故元城的地方,这里因为居住过西汉的终结者王莽又名王莽城。
   刘鄩没有在这里碰到王莽的后人,却碰到了另一个绝不想看到的人。
   李存审的大军摆好阵势,早已经恭侯多时。
   当刘鄩从莘城出来时,李存审就一直跟在后面,通过一年多的交往,李存审对刘鄩的闭关坐禅功深有休会,这位对手堪比绣楼的大闺女,一年难得出来一次,大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不能随便就让他回去。
   而这时,魏州城门打开了,李嗣源的横冲都杀了出来,连一向冲锋在后,逃跑在前的镇定兵马也合围而来。
   刘鄩将军,我们出不去了,就在这里吧,忘掉所有的奇思妙想。就在这里,用勇气与信心去面对这一场大决战。
   变阵!
   刘鄩一声令下。
  
  
   打仗跟群殴不同,群殴讲究乱拳打死老师傅,别人都趴下,自己能站起来就是胜利。而打仗的重要步骤之一是列阵。
   从《六韬》到吴起的《吴子》,孙武的《孙子兵法》到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以及传说中的《武穆遗书》等等兵法畅销书里,主要的一个内容就是阵形。在这里先人智慧结晶里,武装大神们发明了无数的阵形,从质朴的方阵、圆阵,到花哨的八卦阵,雁行阵、偃月阵,还有听起来很温情实则杀人不偿命的鸳鸯阵等等无奇不有。而所有的阵形无外乎就是因地制宜,因时变化,达到有效消灭敌人,成功保存自己的目的。
  
   现在,故元城的沙场上弥漫着复古风,李存勖与李存审各摆了一个方阵,将刘鄩的大军夹在中间。
  
   很快,两军交战在一起,近十万的兵马卷起漫天的灰尘,可一番交手过后,四面进攻的晋军没有像预期那样占得上风。
   因为刘鄩摆了一个圆阵,这是应对四面之敌唯一的本手。
   圆阵,是一个有利于防守的阵营,无论敌人从那个方向攻来,都会有人招呼,一时之间,李存勖士气上,战力上的优势无法转化成胜势。
   可任何阵形都是有缺点的。
   晋军突然放开了一个攻击面,从后面杀出一部骑兵。
   李嗣源的二千横冲兵来了。
   纵马奔驰,环绕着梁兵的阵形,横冲都开始跑起了圈子。武侠小说里经常有这样的场景,高手出招之前,总是要这样不厌其烦的转圈,目的只有一个,寻找破绽。
   奔跑,观察,奔跑,观察,这个铁桶一般的圆阵总会有薄弱处的。
   漫天的灰尘将天空都遮住,只听得里面战鼓如海,怒吼如山,蹄啸如林。
   终于有梁兵受不了这二千奔跑狂的震憾,开始出现了松动。
   缺口只出现一刻,惊恐面孔开始后退,刘鄩同志扯着嘶哑的声音吼道:挺住!
   已经来不及了,李嗣源成功把握了这个机会,二千铁骑呼啸着沿着这个薄弱处跃马而入,如一把锋利的锥子嵌进入了铁壁。
   圆阵已破。
  
  
   梁军被切割成数块,刘鄩再一次下达撤退的命令。
   做为一名名将,他也是有缺陷的,除了不会设坛影响天气之外,还缺乏指挥大军与对方在野外大决战的能力。这也许正是一年多来,他一直不愿意与晋军正面交战的原因。
   这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兵书里有许多的奇门诡计,正如应试考试,有许多教你改善学习方法,提高记忆效果,乃至圈定重点等等门路,但到了最后,你还是得到考场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你的答案。
   最终的较量,没有别的捷径,自己的兵活到最后,这就是胜利。
   这一撤,梁军大败已经无可挽回,数万士兵全线溃败。有听过柏乡之战那些事的大兵,直接脱下铠甲,扔掉武器,临时换成运粮工。有点经验,肯向前辈请教的总是有用的。
   当然,更多的士兵选择轮起两脚开跑。不久后,他们就跑到了黄河边,滔滔的黄河水已经阻断了他们的前路,这时,他们才体会到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但有的梁兵竟然找到了向上的路:爬树。岸上有许多树,挺高,梁兵开始丢下兵器,卷起裤管就退化到猴子。
   临时抱佛脚都不管用,何况临时抱树干?很多人因为手短脚短,没能及时爬到树上,但成功登顶的同志也不要太高兴,因为树也是有承载限制的。
   因为梁营中会爬树的人太多,许多树不堪重负,直接断掉,送他们去了龙宫搞单程游。
   经此一战,梁兵交待了数万,刘鄩因为是领导,有坐骑,有保镖,成功突围了出来。
  
   黄河岸边,刘鄩在狂奔,这是一个我们完全陌生的人,曾经的刘鄩是少年英雄,借酒挥戈,血溅三尺,满座皆惊。曾经的刘鄩胸藏奇谋,腹有良策,夺人城池,占人险关,犹如覆手。曾经的刘鄩从容淡定,荣辱不惊,天下之大,我自逍遥。
   现在,他只是一个败军之将。
   但也许并无太多遗憾吧,古来沙场就没有常胜将军。
   苦读兵书,少有奇志,适逢乱世,得施所学。胜利,曾是囊中之物。失败,人不可免,但求尽展其才,夫复何求?
   足够了,这样的经历已经无憾此生,就算以今天的失败收场,但亦不要埋怨,挥一挥手中的马鞭,作别这马革裹尸还的岁月吧。
   刘鄩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总结,在后面的数年里,他在黄河一线苦苦的抵挡着晋军的扫荡,他还有领军出征的机会,但最绚烂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他的才华,他的努力,他的一步十计,他的智慧,他的顽强,他的坚持,他的无奈都留在了身后这片土地。
   八年以后,刘鄩的生命结束于一杯毒酒。
  
  
  
   失败的消息传到了开封,朱友贞同学彻底崩溃,他没想到一起拆迁案会演变到危及国家的地步。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从朱三手上继承的河朔地盘几乎全部被夺走,跟那位死敌李存勖的距离只有一条黄河。而用不了多久,他就发现了更为不安的事情。
   在梁朝的管辖区内,出现了许多非法印刷品,上面详细介绍了他们老朱家灭唐的事迹,并号召所有的有志之士奋起反抗。
   这些传单是淮南散发的,现在还叫他们淮南已经不合适,经过这么多年兼并收购(武装收购),淮南的地盘已经跨过长江,尽取江西地界,史书上称他们为南吴国。
   趁火不打劫显然不符合乱世的法则,趁着梁朝大败,他们准备再一次跟太原合作,上下夹击。
   前有苍龙,后有猛虎。那些天,朱友贞吃不香睡不稳,睡梦中常常惊醒,望着这辉煌的大殿,他不知道自己还可能在里面呆多久。
   “吾事去矣。”朱友贞无奈的发出这一悲叹。
   但担忧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在困境里的朱友贞开始重整思路,他发现自己并非真的陷入绝境。
   没有了河北,自己还有河南,当年父亲只有一个小军镇,不也雄霸天下?
   刘鄩失败了,但托老父亲朱温的福,在梁朝还有不少的猛将,曾经的梁军天下无敌,现在,他们在失败里品尝悲伤,然后期待着雪耻的一天,
   振作吧,朱友贞,就算敌不过李存勖,至少要做一个合格的对手。
   时间还有的,吴国的人不过仗着淮南纵横的水道,让他们真的过淮河为复唐战斗,他们还没有这样伟大的理想。
   而太原的李存勖接下来会很忙。
   这一切,在一定程度上要拜太原前辈李克用所赐,当年,李克用结交了一个好兄弟,还亲自传授了称霸的理论知识,为太原培训了一位大敌。
  那个受益匪浅的好兄弟是契丹人阿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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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升级的阿保机
   塞外,大漠飞沙,落日的余晖里冒出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放眼眺望,前面是一片水草丰茂处。
   总算见到绿州了,这个长途跋的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此人叫韩延徽,刘守光的参军,千里迢迢到这里喝西北风当然不是为了体验塞外风光,他是奉了刘守光的命令向阿保机求救。
   在见到阿保机后,韩延徽显然不懂民族政策,又不认真学习中学生行为守规,见了人家可汗竟然没有磕头,估计韩延徽自认是大燕帝国的使者,见一个小酋长还要舍膝下黄金吗?
   阿保机很生气,他本来就不想救刘守光,算起来,他在刘守光手下吃过不少亏。正窝着一肚着火,又碰到这么不懂礼貌的使者。
   为了教育韩延徽,阿保机将他送到了郊外养殖场,岗位:弼马温。
   这对韩延徽不全是坏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考验他的时候到了,如果成功通过这个测试,他将名传千古。
   有一个人为他树立了榜样。一千年前,这个人出使匈奴,也被扣留,然后下放到贝尔加湖边放羊。因其持节不屈,成为后人特别是外交使臣的楷模。大家都知道,他叫苏武。
   而事实证明,苏武之所以被后人景仰,那是因为能做到内心坚强,百折不屈的永远是少数人。
   做一天的贞节烈妇,铁骨汉子容易,做永远做下去,那只能问一句,永远有多远?
   很快,韩延徽就被策反了。
  
  
   很多北京爷们姐们的喜欢放假时到草原上糟蹋糟蹋小羊排,个别情感丰富的仰天吐块羊肋气,发出一通宏伟的志愿:“我愿意做一只小羊,永远活在这草原上。”
   但等他们真住下来,用不了个把月,这些爷们姐们就会哭着喊着要回北京。
   韩延徽的情况差不多,第一,他也是北京的高级干部,第二,他也不愿呆下去了。
   初到放马地,他还用塞外的风光麻醉自己,用马粪的芬芳熏陶自己,用苏武的故事鼓励自己,但一切都没用了。他想回家,家有六十的老母,十八的小妾,三岁的小儿。本来出趟差,顺便旅游一下,没成想就是因为不讲礼貌,就成了弼马温。
   这个故事,父母们可以用来教育子女五讲四美。
   马圈里,韩先生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他下定决心做一个讲文明,树新风,懂礼仪,知廉耻的人。
   上天可能听到了他的乞求,再一次给了机会。
   那一天,韩延徽刚领着一群马儿吃饱喝足回来,当然,他本人没有吃好喝好。有一个使者来到他的马圈,还以为是上级检查工作来了,可来人微笑着对他说:韩先生,恭喜了,我们大汗有请。
  
   将韩延徽从马圈解放出来的人是阿保机的老婆,阿保机的表妹,阿保机的亲密战友。这样说不是指她们是草原三姐妹,她们是同一个人:述律平。
   正如朱三有张小姐,李克用有刘氏,阿保机在战场上没有输给过这两位大哥级人物,就连老婆也不差,甚至还要历害三分。
   在契丹的历史里,我们能发现许多历害的女人。这从契丹人的起源里也许就可以找到一些原因。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传说都是这样开头的),有一位神人从天而降,沿着土河而下,而一位仙女沿着潢河漫步,在河的交江处,这两人就碰见了,这个概率跟牛郎家的牛会人话差不多。相遇以后,两位一见钟情,因为是仙界之人,所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房子车子通通都不要,连结婚证也没打就住在了一起。同居后,又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享受计划生育优惠政策,一连生了八个儿子。八个儿子分别繁衍,就是契丹八部的由来。
   神与仙女,这是天作之合,男女之间,亦是平等的。契丹人显然在提高妇女地位,解放妇女思想上走在了中华民族的前列。
   述律平的地位就很高,因为足智多谋,还会行军打仗,是阿保机对内打压异已,对外吞并异族的最佳拍档。而且这位压寨夫人还有自己的武装:属珊军,装备先进,人材优良,而且结构复杂,包括各民族同胞,当然里面也有汉人。
   后来,阿保机同志建立大辽国,为了表彰老婆以及其娘家人所做出的突出贡献,特地赐老婆一家人萧姓,取萧信助刘邦建立大汉之意。而且萧氏与耶律氏定点通婚,外人一概不纳。阿保机全名叫耶律阿保机。
   显然,近亲结婚的副作用不是他们考虑的,亲上加亲才是他们的追求。
   从此,萧氏成为皇后专业户,以后所见的历害辽国老太婆都姓萧,著名大侠萧峰也是辽国皇后一脉的贵族。
   以上,陈述完毕。
  
   回到草原的马圈外,韩马夫工作完毕回栏时,述律平是这样解救我们这位同胞的。
   延徽守节不屈,是位贤者,我们怎么好意思把人家送到牛栅劳动改造,应该待之以礼,然后收而用之。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阿保机是后天的爱妻号。
   好吧,就把他请过来吧。
   在看到面前那个嘴开裂,衣服破烂,还散发着一股五谷杂粮通过动物消化道后所散发出来奇特味道的韩延徽时,阿保机并不有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以及整个契丹民族的重要性。
   除了老婆,这位外来户是第二个可以改变他命运以及气质的人。
   为了好跟老婆交差,阿保机只好请韩延徽讲一讲他有什么才能。
   说吧,为了远离马粪,为了飞黄腾达,为了施展所学,为了不老死他乡,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韩延徽说了,他是有这个才能的,这位同志在中原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况且到了文明极不发达的契丹部落,比如博士们进了小学教启蒙班,随便一说都能唬得下面一楞一楞。
   从管理汉人到设立政府,从开垦农田到建设城市,从制定法律到开馆授学,从开采盐田到发展贸易,韩延徽向阿保机全面展示了中原的文明。
   这是一个奇才,是一个可以成就我伟业的奇才,是可以成就契丹民族的奇才,是可以改变北国面貌的奇才。
   阿保机起身,认真的向这位文明社会来的人材施礼。
  
   从此,韩延徽成了阿保机的重要参谋。而阿保机同志的工作除了吞并其它游牧部落,还多了一个重要内容:建议汉人城市,逐水草而居的他们开始修建城郭,建立市场,开垦农田,设立政府机构,城里面甚至还有孔子庙,道观,佛寺来满足人民的精神需要。
   这对契丹民族是个重要的改变,短短数年从落部制变成封建社会,比我们一跃进入共产主义还要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延徽此举帮助阿保机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制度:一国两制。在汉城里,以中原的政府机构管理汉人,在草原部落,仍用旧有的氏族制度。
   这个思想可以定性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唯物主义辩证法的范畴。北国亦将因此受益数百年。
   那韩延徽岂不是汉奸?其实这样说是不准确的,因为韩延徽辅助阿保机建立汉城,最主要的功能是安置汉人,那些年,托刘仁恭父子的福,幽州一带的百姓不少逃奔塞外,成为难民。没有固定住所的他们流浪在草原上,无依无靠。自从汉城修建以后,这些流浪他乡的人才有了安身之所,得以在北国繁衍生息。
   况且韩延徽同志内心还爱好和平的。
   干了一年多后,知识结构上的差异带来的优越感已经不能满足韩延徽的虚荣心,有一天,他打起包裹溜回了中原,当然,回到故乡的他发现世界已经变了,原先的老板刘家父子成了老鬼,原单位成了太原的附属机构。于是,韩延徽起程前往太原,准备谋个差事。
   因为韩延徽在契丹的事迹实在光辉,大家都有所闻,加上太原人才太多,外人想搞个职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韩延徽回家看了看老娘,又重新回到了阿保机的身边,作为一个无故离岗人员,早就该解除公职了,而阿保机热情接纳了他,还赐给他一个名字叫匣列,匣列,重新回来的意思。这是不容易的。可能韩延徽没教给阿保机一句格言: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其实,谅解是最好的处世法门。信任,是最好的御人之术。
   从此,韩延徽拿了辽国绿卡,死心塌地的在北方干了,在下定这个决心后,他还给李存勖写了封信,做了一个保证: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不让契丹铁骑南下!
   要是真能实现这个目标,十世纪诺贝尔和平奖非韩延徽莫属。
   可惜从后面来看,韩匣列的劝说工作收效甚微。师傅教会了徒弟功夫,徒弟用来强身健体,还是打家劫舍,那一般是管不着的。
   等韩延徽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但对这位中原叛儿,我们仍不愿过多苛求,毕竟肯用生命来阻止两国交兵的只有乔峰乔大侠。乔峰是武侠小说人物。
   韩延徽帮助契丹成为一个强壮的王国,却也帮助了在北国的游民,甚至还可能真的努力争取过世界和平。他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不是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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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阿保机该庆幸自己将韩延徽从牧马场请出来,就在建立汉城后的没多久,他就从中得到最大的回报。
   公元九一五年,这一年,刘鄩正与李存勖在魏州大战,而阿保机刚出了一趟差回家(主要是征伐邻居),突然发现在归路上,其它七族的分舵主已经恭候多时,他们手持兵器,严阵以待,显然不是为阿保机总舵主接风的。
   他们是来求民主的,因为按规则,契丹可汗三年一选举。算起来,阿保机同志在这个位置不辞辛苦,到今年已经连干三界,而且大有再接再励再干五百年的架式。
   吃独食是不受欢迎的,七位舵主强烈要求马上召开部落大会,选举产生新的可汗,按一族一票计,阿保机能得一票。
   望着有备而来的七位酋长,阿保机马上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退位。然后,他提了一个要求。
   这些年,我招来不少汉人,现在他们都在汉城居住,请允许我以这些汉人自为一部。
   放弃了可汗的位子,阿保机只要求保留一个汉城。况且这汉城确是人家阿保机修建起来的,七位长老觉得这是一个公平的和解方案。
   于是,一场内哄就此平息,皆大欢喜,尤其是七位分舵主,他们现在急需要内部再沟通,定下新的可汗人选。高兴之余,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阿保机同志的嘴角已经浮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退让,只是为了更进一步,况且阿保机退后时已经把重要的利器抓在手里,汉城不仅仅是汉人聚居区,里面有掌握先进技术的汉人,还生产一种不可或缺的东西:盐。
   没多久,阿保机给七位部落首领发了一个公文。
   各位老大,你们只知道吃盐,却不知道这盐是我的汉城产的,这也太不地道了,请各位拿些牛羊到此一聚,以谢我这位契丹盐厂厂长。
   七位酋长经过商议,决定按时参加,毕竟不去的后果很严重,要是阿保机搞一个食盐禁运,烤羊排上就会没有盐,没有盐,啃羊排跟嚼羊毛差不多。
   当然,这些首领接受中原文化有限,不了解请客吃饭在中原叫鸿门宴,而阿保机同志明显是听过这个东西的。
   算起来的,他的授业恩师是已经做古的刘守光同学。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多说,在汉城盐池之会上,所有鸿门宴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等宴会结束之后,七位酋长组团西天游,从此,再没有人跟阿保机争夺可汗之位。
   阿保机勉强又做了一年可汗,第二年,公元九一六年,阿保机不叫可汗了,他叫大圣大明天皇帝,简称天皇王。不知道吴承恩先生写孙猴子时有没有借鉴阿保机的尊号。
   九年以前,阿保机向李克用请教称霸之道,李克用教他政治上要自主,军事上要独立,胆子可以大一点,步子可以快一点。
   李克用不是一个言传身教的好老师,他自己没走的一步,他的义弟,他的学生,他的三个敌人之一阿保机真正达成了这一步。
   现在,用李克用的霸王主义,刘守光的腹黑艺术,中原文人的治国思想武装起来的大圣大明天皇帝阿保机已经脱胎换骨。
   中原农耕文明的大敌产生了。
   在阿保机的计划里,修两座汉城成为房地产开发商或者办一家盐厂做实业家肯定不是他的理想,就是成立契丹帝国,当上齐天大圣也算不上最终目标。
   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在我的马蹄之下,东至沧海,西至天山,北达雪国,都将是我的疆土。
   而南面,将是阿保机最渴望的地方,在他的心中,契丹帝国南界线是黄河。
   当然,到了黄河,等他见过淮南的肥沃,江南的美景,长江的壮丽,也许,只有广东的蚊子与酷署可能阻止他更进一步。
   现在,草已黄,马已肥,刀呜弦惊,狼牙棒已经调到震动模式。
   是时候南下了,而且上天为了配合阿保机的行动,还送来了一个向导兼军事指导员。
  
   私仇
   公元九一七年的春天,李存勖还在魏州与梁兵周旋,打仗这种事,其实就是综合国力的较量,以前太原最穷的时候只剩一座孤城,现在李存勖的战争资料明显要丰富多了,黄河以北的军镇差不多都可以调动。在这里面,幽州是抽丁的重点对象。
   幽并游侠儿,论兵员素质,幽州并不比太原差。
   在幽州的一条官道上,就行进着一队新鲜血液,这支队伍由五百匹军马,近千名士兵组成,他们将赴魏州前线与梁兵作战。
   领军的是新州防御使李存矩,李存勖的弟弟。
   带兵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要让他们马上进入状态,视死如归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除了个别光棍混混喜欢打打杀杀外,大家都愿意在家老婆孩子热坑头的过一辈子。
   于是,为了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李存矩还找了一个帮手:卢文进。
   卢文进,字大用,范阳人氏,以前是刘守光的骑将,自从刘守光去了太原没回来后,卢文进就成了晋军的将领。
   在李存矩看来,卢大用先生是可以派大用场的,让幽州人率领幽州人,大家都是老乡,自然事情就好办了。
   卢文进确是个合格的军人,至少听话。听到调令后,他没有怨言,出了这一趟苦差。
   算起来,卢文进先生还是李存矩的泰山大人,在太原接管幽州后,李存矩进一步收编了卢文进的小女儿。
   这看上去是好事,卢文进攀上了一门好亲戚。可事实并非如此,原因有二:卢文进家的姑娘还没有年满十六。第二,卢姑娘嫁到李家是做妾。人家年纪小,并不代表着只能做小。
   卢文进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喝住哭泣着不肯松开女儿手的老婆,然后悄悄的用一顶轿子就把未成年的女儿送到了李府。
   为了不得罪上司,他选择抛弃了女儿,可这一切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因为命运向来喜欢捉弄怯懦的人,它会更加不留情面的挤压你,直到把你变成两种结局,一种是消亡,另一种是疯狂。
  
   部队接着前进,可一种悲观的情绪已经不可遏止的在队伍中传开。
   此去,离家千里,就算不死在沙场上,也会死在路上。
   李存矩同志并没有注意到队伍的情绪变动,当然也没有进行细致的思想工作,更没有拿出点福利鼓舞一下士气。
   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长途奔波的人群是最不稳定的组织,要是李存矩像他哥那样读过历史就会知道,陈胜吴广,刘邦大帝们都是走着走着就造反了。
   在一天的早上,李存矩同志没有起床洗脸刷牙,他以后也不用这么干了,因为在梦中,他的头就被很不开心的大兵给斩了下来。
   乱兵们一击成功后,就发现国不可一日无君,匪不可一日无首,他们马上找到了卢文进。在场的论感情,卢文进是幽州本土本乡人,信得过。论资历,卢文进以前就是幽州的将领。
   “卢将军,我们杀回新州,关起城门,量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些大兵虽然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文化水平也不高,但却懂一点武装割据的思想。
   望着身上还沾着鲜血的大兵,卢文进马上做出了一个并不艰难的决定:上贼船。
   好吧,我们现在回深州。
  
   这对卢文进也许并不是一个坏的结局,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可能还有些痛快,毕竟这位死鬼李存矩强要了他未成年的女儿,按中国刑法,可以判处死刑。按江湖规则,这是报应。
   事情扯平了?
   当然不是!世界有很多状态,但就是没有扯平这一说,因为恨者只记得他们的恨。
   杀掉了太原李家的少爷,这个梁子结大了。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但凡这种级别的犯罪活动,一般要经过精心策划,谁动手,谁策应,最重要的是成功之后,下一步怎么走。
   显然,这伙乱兵是激情犯罪,并没有经过充分的谋划,这种临时性犯罪顶多只能算二步,比如,先杀李存矩,再逼卢文进上梁山。
   但梁山不是那么容易上的。
   他们的下一站深州就进不去了。深州来到城下后,守城的已经听说了他们的光辉事迹,连忙关上城门,盛情款待以箭雨。
   情况在接着恶化,抓捕大队已经出来了,要将他们这伙流窜犯绳之于法。
   刑侦大队长是周德威,老大的亲弟弟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杀了。不抓住杀人凶手怎么交待?
   幽州地界,到处都是抓卢文进的,现在,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一条:出塞。
   领着这帮乱兵,卢文进逃进了草原,那里,刚成立的契丹国很需要这种有中原背景的军将。
   事情到了现在,似乎可以结束了,人也杀了,仇也报了,逃也逃了,反正契丹也没跟太原签什么罪犯引渡协议。卢文进跟着阿保机武装打打劫,在他乡度过余生就算了。
   但仇恨并没有就此打住。
   在出关的那时,卢文进回头望去,那是他的故乡,从今天开始,他已经是一个亡命天涯的人,家人不用多说,早就被抓了起来,什么时候问斩只是排期的问题。
   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不用多想,卢文进就找到了造成他悲剧命运的源头:太原李家。
   夺我骨肉在先,引发兵祸在后,自己什么都没干,却落得这步田地。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什么都干。
   卢文进已经被逼疯了。
   如果说韩延徽被定为汉奸有失公平的话,卢文进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汉奸,投奔到契丹后,他领着自己的兵马充当南牧先锋,凭着对幽州每个山头,每个关卡,第个属镇的熟悉,这位幽州之子成了幽州的恶梦。
   只要能打击太原李家的,无论是否伤害到自己的乡亲,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无论自己的新主子阿保机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仇恨是恶魔,卢文进无疑被仇恨同化,在投奔阿保机后,他提的最多的合理化建议是:夺取幽州。
   卢文进向阿保机保证,幽州不再是以前那个幽州,此去必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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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3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州一直是契丹人的克星,玄宗年间,大胡子安禄山坐镇这里,就经常抓两个契丹人去请功领赏。而就算到了唐朝灭亡,刘家父子也能让契丹人望幽兴叹。
   连刘仁恭这样的半仙,刘守光这样的活宝都能不开心时找找契丹人的乐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幽州有天险可据。
   从幽州往北七百里,有一个渝关,那一片地理位置险要,到了明朝洪武年间,大将徐达在这附近修起了天下第一关山海关。 而幽州军区在这里设有八支防御军,招聘当地乡兵把守。
   这些兵平时也种地,只是收多收少无所谓,到了秋天,估摸着契丹马身上的膘又厚了起来,他们开始收割农作物,等粮食入库,就整修防备。
   用不了多久,老朋友就像南下的大鸟一样大架光临。
   抱着发笔横财的伟大目标,契丹人踌躇满志的南下,却在渝关这里,过不去了。
   渝关壁垒早就关上,粮食早就存好,而且还准备了大量非大规模杀伤武器,要跟他们玩居高临下的游戏。
   这些民兵很清楚自己,论战斗力,他们是打不过关外这些职业抢劫犯的,他们连基本的口粮都不种,一年到头都在马上过日子。但这些农民兵有自己的窍门:坚守!
   他们在堡垒里吃好喝好,战斗好,至于城外的大队敌军,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会自动撤军。
   他们了解这些契丹人,尤其是契丹人的后勤系统。
   打劫的人是不搞后勤的,出家在外靠朋友,打劫在外靠抢夺,正所谓打到那,抢到那,吃到那,凭着这个特点,契丹人取得了最大的机动性。在与中原庞大却迟缓的部队做战时屡占上风,但这招到了渝关完全不管用了。
   渝关以南,水草丰盛,有屋又有田,有吃又有喝,生活乐逍遥。可渝关之北,连草都不愿意多长两寸,满地尽是石头。任何打劫的碰到这种情况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然,来是你的自由,退,我们也该尽点东道主义务,欢送一下。
  
  
   疲劳饥饿的契丹人开始认命,起营退军。而同时,渝关八军的士兵已经悄悄出关,抄近路,抢先到达对方的必经之地。
   在那些险要关口,挖个坑,设个捕猎夹子,弄个石雨阵都是常用套路。收获颇丰。
   契丹人结群南下,不过是图个打劫发财,东西没抢着,人倒折了这少。这样的事情搞多两次,契丹人得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幽州,钱多但人太狠,贼人匆近。看来,经过幽州边兵的培训,他们已经掌握了市场学第一要义:收益要大于风险。
   凭着这些勤劳智慧勇敢的边兵,幽州虽然地处边疆,但关内的百姓基本上没受到什么契丹人的罪。
   这样的对峙一直延续了很多年,在渝关的大兵经过长期实战演炼,总结经验教训,把这一套敌来我守,敌去我扰的战术炼的滚瓜烂熟,等自己儿子长大了,等一件事就是熟悉各个要点,学习各种战术,强壮身体,随时准备接过父辈的枪把这个守边关的工作接下去。虽然读书是好的,但在这些边民看来,读书取功名太不现实,保住这份爷爷的爷爷就传下来的工作才是重要的。
   这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第一免税。因为积极参与国家边防建议,附近的田地收下来的租子全部归渝关八军支配,实质上就是返还给他们。第二,有特别福利,到了冬天,幽州会专门送来布帛和绵絮,给他们做过冬衣服。第三,作战有功可以升迁,安禄山就是靠打契丹发的家,他们虽然不敢成为安禄山,但说不定那天祖坟冒烟,混个刺史是有可能的。
   比起永州的捕蛇人,他们已经强太多。
   但这样的好日子也保不住了,有一年的冬天,他们没有等到幽州总部送来的布料。
   那就再等一年吧,说不定是幽州公务繁忙,暂时没阳光普照到他们这边关。
   第二年,秋衣不渡北渝关。将就一下吧,雷锋教育我们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第三年,冬衣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但咬咬牙,坚持坚持吧。领导也不容易,咱们还是不要给上面添麻烦了。
   中国的百姓一如既往的保持了对上面的的宽容与无比的容忍度。
   到了第四年,还是没有过冬补助送来,而且连上头按时派来修要塞的工匠也没有,又经过打听,才知道很多从边防线上升上的将领降职的降职,入罪的入罪。
   此时,他们这才相信,从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这份半兵半农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大家还是刀枪入库,拿起锄头回去接着干农活吧,守护边疆是神圣的,保卫祖国是伟大的,但至少得这个国家能保卫我们不是。
   渝关八军自动消失在这道重要的边防线上。
   这四年,正是周德威在幽州主持军务的四年。
  
  
   周阳五同志是太原的头号招牌,整个晋军阵营,也就他敢直接呛李存勖的声。于是,幽州一战结束之后,李存勖对他的丰功伟绩给出了高度评价,然后论功行封就将他安排在幽州当了平卢节度使。
   李存勖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守卫边境这么重的任务一定能拖住周阳五,让其少对梁晋战线指手划脚。
   思想家魏源教导我们说:“用人者,取人之长,辟人之短。” 
   历史上成功的领导人都有这个特征,从知人善用的刘邦,到鸣狗盗之徒的东家孟尝君。都是此道高手,又比如唐长老也很会择才善用,老实的在后面挑担子,嘴甜的留在身边寻开心,暴力狂派到前线打怪升级。
   这就是团队!
   明显,李存勖同学还比不上一和尚,将周德威放在幽州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周德威勇敢、忠诚、智慧,但他并不是完人。这位黑脸大汉有两个缺点。
   第一。爱嫉妒,到幽州上任后,老周借机干掉了不少有功的边防将领。看来,不但文人相轻,武人也有同样的毛病。
   第二,不会处理政务。
   临阵决断、冲锋陷阵是他的特长,但要统筹管理一个边防重镇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
   在周阳五看来,梁晋争霸才是他最应该付出心血的地方,在前年,他还率一千骑兵救援过太原,那次他抢占粮仓确是发挥了巨大作用,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应该到黄河战线上去。跟刘寻们,跟曾经让太原吃过苦头的梁将们血战沙场。
   至于契丹人,实不足畏,犯不着七百里外就开始防守。于是,七大营的要塞也不修了,福利也不按时发放了。
   听天由命吧。
  
   很多事情在悄悄改变,卢文进的契丹皇协军扫荡着幽州外围,很多小边镇被攻取,这里面还有平州,
   平州,那是抗辽名城,是前任幽帅,大燕皇帝刘守光下放以及战斗过的地方,在那里,刘守光摆下牛酒宴,擒拿过契丹小王子。
   现在,阿保机舍了小舅子都没拿下来的平州被卢文进轻易攻取,这座边防小城,在渝关跟幽州之关,这意味着曾经让契丹人痛苦纠结的渝关八营已经沦陷。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引起平卢节帅周待中周将军周黑脸周阳五先生的警觉。
   直接放他们进来好了,我将在幽州城下与这些人一决高下。
   对周阳五的崇高理想和大无畏精神,阿保机乐意满足。
  
  
   公元九一七年的三月,周德威同志见到了一位老部下,安金全。那位外号安五道,关键时刻挽救太原的游侠。
   这位老将发挥余热又搞起革命工作来,被李存勖任命为深州刺史,深州,幽州平卢军区下面的边防军镇。按理说,安老将军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虽然是地府鬼将五道将军的化身,耐用,结实。但毕竟也得看着使不是,怎么又送到战斗第一线去了?
   当然,这个时候不是讨论晋军组织机构以及李存勖用人之术的时候,因为安金全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深州被卢文进攻占了。
   又是卢文进!
   周德威真的是火了,在他看来,自己这些年清除幽州旧将是对的,但错杀了一千,还是漏掉了卢文进。
   再不收拾卢文进,这平卢军老大的面子怎么放。
   领兵出城,曾经扬名天下的阳五黑挝又重出江湖,这一回,要砸在谁的天灵盖上?
   冲到深州附近,周德威才发现,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卢文进,而是阿保机,是整支契丹铁骑。
   阿保机的大军等待多时。
   交锋了两次,老周明白过来,对手不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它就会长出獠牙。这个自己轻视而放任的游牧民族已经坐大。
   退走吧,回去守住幽州,深州什么的,就不要指望夺回来了。
   可对于阿保机来说,一个深州只是开胃的一碟花生米,在他的眼里,幽州才是正餐。很快,契丹人就踏着周德威撤军的脚印尾随而至,在幽州城外摆开了阵式。
   阿保机号称率了百万雄师过来,这一次,算是举国来犯。但据我所知,契丹最鼎盛的时候人口也不过百来万。
   吓唬人是正常的,数目是虚的,但人数比你多,那是不容置疑的,周阳五同志登上幽州的城楼,一城望外,帐逢一片接一片,连占了数个山头。
   看来,阿保机是做好了长期的准备,搞不好,就在幽州城下安家生孩子打酱油了。
   如果一切顺利,阿保机自然愿意到幽州城内住上一段时间,要达成这个目标,他得摧毁前面这座著名的军事要塞。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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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阿保机干了这么多年革命工作,收服大大小小的部落差不多达到三位数,快马加鞭,踏平人家的营帐,阿保机轻车熟路。但其职业生涯却缺少一项关键技能:攻城。
   眼前这么深的池,这么高的城,明显,就是汗血宝马也跃不过去。
   但没关系,契丹人不会的,自然还有人会,卢大用先生掌握这种高超的技巧。卢文进字大用,不知道爹妈知道他现在做这种大用场作何感想。
   为了攻破幽州城,卢文进提了很多可行性建议。
   做为一名曾经在刘氏父子手下工作过的老兵,卢文进知道一种重要的攻城手段,这个手段跟老首长刘仁恭的别号刘窟头有关:挖地道。
   好办法,现在就开挖吧!从这些日子卢文进背宗弃祖的工作成绩来看,他自己老家的祖坟说不定都被乡亲挖了,现在挖幽州的地道算什么。
   地上佯攻,地下暗渡陈仓,进展很快,卢文进是自己人,对幽州城那块地皮软,好下锄头,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掘进,地道潮湿,闷热,只有豆大油灯照亮了这狭窄的空间。突然,一股风吹过来,这也意味着地道挖通了。
   只是这风有点热,还带着一点油脂的气息。
   契丹人挖到了油脂沟。
   这里介绍一下防止地道袭击的一种战术,在城内,挖一道深沟,沟里倒上油脂,然后点上火,这样对方就算挖过来,也通不过这道火墙。
   契丹地道兵退了回去,此路不通。
   卢文进又给阿保机献了另一个攻城之术:土山。
   在城外起一座与城同高的土山,达到城墙内外平等互攻的局面,这个技术一般不使用,因为太费劳动力,显然,契丹人多势众,思想单纯,体力充足,干这活正适合。
   那就起吧,万丈土台平地起,很快,就修起了一座与城同高的土台。这一下,天堑变通途了吧。
   挥舞着狼牙棒的契丹兵爬上土台,勇敢的冲向了幽州城楼,然后,受到了城内守兵热情的招待,为了慰问这些勇敢的对手,他们端出了热腾腾的大锅,又为了让对方吃上热的,没等对方坐上桌,就倒了过去。
   很烫,是铜汁。
   很多契丹同志倒在这顿盛宴上。
   看来,光有对等的平台也不一定能拿下幽州。
   当然,伪军大队长卢文进还有很多招数,比如四面合围,日夜三班倒,云梯,冲车,火攻等等,卢文进倾尽所学,毫无保留,要助阿保机拿下这座幽州城。
   他告诉阿保机:皇上不要着急,攻城总是艰难的,但只要我们坚持攻下去,里面的人总有支撑不住的一天。
   他是对的,一座孤城支撑不了多久,油脂可以阻住地道,但那是稀缺物,就是城内人关灯做情也总有闹油荒的一天,而铜是贵重金属,总有一天就算把城内的铜身佛像都溶了也有不够用的时候。
   阿保机同志,坚持吧,等待吧,城内资源耗尽那一刻,这座足以决定契丹民族命运的幽州城就是你的了。
   但不要忘记,周德威不是刘守光,他不是一个人。
   幽州攻防战的一百多天后,日渐窘迫的周德威经常黑着脸站在幽州城头,这回是真的黑脸,一半是烟熏的,一半是急的。可突然有一天,他漆黑的脸上似乎泛上了一点血色。远处,有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顾不得城下还有射箭的,他伸长身子,望了良久,终于,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大声的说道:“诸位,再坚持一下,我们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
   救苦救难救兄弟救同志的亲人解放军来了?
  
   契丹人的大举南攻并不在李存勖的计划以内,自从接过李克用的大旗后,他将属于阿保机的那支箭排在了最后,然后给阿保机去了一封热情洋溢,措词友善的信,在信里,他从父辈的友谊论起,真诚的称阿保机为叔父,称述律平为叔母。
   可这种感情牌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细想一下就明白了,阿保机与述律平这一对叔叔阿姨平时除了扫荡其它部落,干的最多的就是欺欠一下族中叔伯兄弟姐姐妹妹姐夫妹夫什么的。正宗的亲们都要下手,何况这个突然认上门的大侄子。
   脸面已经撒破,别说叫叔叔嫂嫂,就是叫二大爷姑奶奶都没用,李存勖同学,把你的鸦兵拿到幽州城下,让世界上最历害的二支骑兵一较高下吧。
   在幽州被围的第一时间周德威就派出了求援信,但李存勖没空。
   那些日子,李存勖一直在黄河一线与梁兵对垒。收到老周的鸡毛信后,很多人甚至建议不用管幽州之事,因为按契丹人的风格,一般都是流窜做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们在幽州城呆不了多久,只要周老将军挺住第一波,契丹人没有吃的,自动就会退去。
   说这个话的,要么是信口开河,要么是该到药房进点脑残片,他们不明白今天的阿保机已经不是昨天的流寇,人家早就成规模成组织,这回都把家里的牛羊全赶到了幽州城下,就是一天一个烤全羊,也能吃上个一二年。
   幽州,阿保机是势在必得。
   好在,晋军中还是有明白人的。在众将指点江山,直把老周当粪土时,有一个人一直没吭声,等各位发言完毕,他慢慢走到李存勖面前,提了一个请求:
   请给我五千骑,让我领着他们去救援幽州。
   主动请缨,要用行动渺杀酱油党的人是李嗣源。
   五千骑,李存勖还是省得出来的。
   去吧,李横冲同志,去救出那位晋军第一猛将,再不去,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想找那位黑脸大汉,就得清明烧纸钱了。
  
  
   李横冲去了,领着他的横冲都奔向了幽州,奔向了阿保机的百万大军。五千对百万,虽不可胜,但亦往矣,这就是勇气,这就是义薄云天,这就是责任。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李嗣源威风八面的杀到万人之中,然后又无比洒脱的回来了,就像逛了一回菜市场,而且跟菜市场大妈一样,从不走空趟,每次都抓两个活的回来。
   其实事实并不总是这么简单写意,为了树立李横冲高大无敌的形象,我漏掉了一些情节,比如某次,李嗣源不但没抓回俘虏,还满身挂彩的回来,又某次,他差点就回不来。
   又比如这次,他没能用五千骑兵为周德威解围。在幽州外围尝试了一百多天,他连幽州城都没看到。
   契丹人不笨,临路设了不少打援的,他们的机动性又很强,一声招呼,四面而至。
   李横冲同志,这一回我们得承认战场上光有豪言壮语是不行的,这只能用来鼓舞士气,下定决心。要真正击退阿保机,还得用足够的兵力。人家阿保机的百万虽是虚的,但要是数腿数,算上牛羊马的,也够得上这个数量级。
   很快,有一个来到了李嗣源的大营,他告诉横冲同志,这下我们有足够的力量了。
   出营,李嗣源望去,眼前是数万的兵马。整齐,精神,蓄势待发。
  来支援的是李存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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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军事讨论会上,主张坐观其变,待契丹人退去时才追击的人当中就有李存审同志,除了在潞州养老,轻易不动窝的骨灰级大将李嗣昭,晋军的二号就是李存审,一号当然是周德威。太原二号说让太原一号挺一挺,这容易让人误会职场太黑。
   在太原五虎将里,确实是有两位心机比较重,没事还喜欢打压一下同事,现在被围的周德威算一个,但症状不算很重。其他的,李嗣昭是老实人,李嗣源是厚道人,而李存审其实也是一个好同志。
   比起李嗣源,李存审年长四岁,两位都是已经过了五十的老汉,现在看来,这四年不是虚长的,在救幽一事上,李存审老汉比李嗣源大爷要表现得更稳重一些。
   要救周德威是急不来的,因为小李老板调不出人手,只有靠周老爹多撑两天,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调集兵马。
   在李嗣源试探着突破契丹人的打援线时,李存审领着李存勖的命令来到了镇州定州,开始现场招聘兵马。兄弟州很是配合,毕竟要是让阿保机拿下幽州,下一个轮着就是他们自己。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王镕跟王处直拿出了比打梁朝更大的热情。
   经过数月的调度,李存审终于拉到了近七万兵马。
   望着这七万新鲜的血液,李嗣源终于明白了李存审的苦心,当日,他虽然没有说,但内心早就鄙视李存审的怯弱一百遍。
   当然,让李横冲同习为以前的误会道歉是不太现实的,他毅然保持了他沉默寡言的习惯。
   都是三十多年的老兄弟了,何事不可付一笑?
   现在是时候去救另一位老伙计了,老周已经派人送出了最新情报,契丹人有三十万,牛羊数不清,但已经吃完一半。
   最后,周德威同志还不忘指导一下两位老弟的工作:阿保机已经有点后悔了攻打幽州,没事就找卢文进发点火(古往今来,做一个有理想的汉奸太难,卢大用先生的日子不好过啊)。而且契丹兵马虽然很多,但分布的很开,阿保机的中帐前面只有一万兵马,只要趁夜偷袭,就可一举成擒。
   这一段情报很重要,说明了很多东西,第一,契丹人已经受不了,敌人内部出现一些分化。第二,敌人兵力很分散,这里面自然有李嗣源同志数月来不停骚扰的功劳。最重要的是幽州还在自己人手上,而且老周的日子过得很神气,至少还有心思八卦一下对方的君臣感情。
   就算如此,可本着党国精神,还是赶紧拉老周一把吧,不冲别的,人家契丹人还有一半牛羊没吃完呢,要去晚了,就不要怪人家不给你留筷子。
  
   不畏死的李嗣源加上精打细算的李存审,还有七万养精蓄锐的新兵,老周的未来有救了。
   然,希望是未来的,困难是现实的,相比起契丹的三十万兵马来,兵数仍然不够,而且对方还占有兵种上的优势,契丹人大部分是骑兵,而李存审是一员步兵将领。七万兵里不足一万骑兵。
   分析敌情,审时度势,要想成功解幽州之困,只有按周德威同志的指示精神办:掩其不备,奇袭。想来,老周还是有些能力的,一被困群众还能指挥警察怎么解救他。
   于是,这七万大军放弃了大道,开始钻入山林,准备沿山脚偷偷向幽州进发。
   困难又来了。
   走到山边,突然下起了大雨,这个情节我们已经见过,刘鄩同志就吃了老天爷的暗算。看来老天爷很有公平竞赛的精神,本着雨露均施的精神给梁晋兵马各来了一场霉雨。
   但人是有区别的。
   仰天望去,雨如箭般射在李嗣源的脸上,生疼。李嗣源没有低头,就这样站在雨地里,听任秋风秋雨愁煞人?
   李嗣源念念有词起来,因为老李使用的是一种密语,我没有听清楚,但旁边的士兵一脸肃然。
   李嗣源在作法?!
   经过这数十年的教育,我们已经破迷信,扫四旧,都知道求雨的是和尚也罢,道士也罢,都可以归为神棍。但世界上是有奇迹发生的。在李嗣源的祷告声中,刚还乌云密布,雨倾如盆的天空突然打开一道天窗,金光四溢。
   阳光倾泻下来,老天开眼了,天晴了!
   这不是李嗣源这一次向天祷告,九年后,这位萨满牧师做出了一次更为群众喜闻乐见、广为传颂、引为美谈的焚香告天行动。
   现在,前进吧,披着这夺目的阳光,去驱散笼罩在幽州上空的乌云。
  
  
   六天以后,晋军成功抵达大房岭。这里距幽州六十里,这些天,他们悄声急奔,终于接近了幽州,但毫无阻挡的日子到此结束。
   大房岭山谷,契丹人已经结群而来,阻断了李嗣源前进的道路。
   这些塞外游猎民族有像猎鹰一般的嗅觉,在数天见不到对方的踪影后,他们四处侦察,终于发现了晋军的救幽先锋队。
   虽然对手已经逼近,但总算还来着及,因为大房岭并不是一个容易通过的地方。这里有九沟十八谷,只要把守住一个隘口,就能成功阻击敌人。
   两岸群山相对出,前面,是一群挥舞狼牙棒的士兵,孙子兵法里说这是一个死地。
   望着对方密密麻麻的阻击大军,本已疲惫的晋兵露出了怯色,可是逃跑主义向来是没前途的。
   有一个人分开众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李嗣源来了。
   牵着马到阵前,五十多岁的李嗣源没有说话,面对他的横冲都将士,面对这些曾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做出了一件让众人吃惊的行为。
   除下头盔,半是白雪半是灰,华发散在肩上。
   解下护肩,脖子苍老却结实,像一颗老树干。
   卸下胸甲,呈现在眼前的这是一个健硕而阳刚的身体,没有了铠甲的包裹,这个身躯里所藏的无畏之气更是喷薄而出。这种效果,是在健身房练一辈子也出不来的,所以我基本不去健身房。
   铠甲被弃在一旁,大家没搞明白老大要干什么。
   当然,李嗣源年纪这么大,地位也不低,应该不会玩裸奔,在除完所有的防护甲后,他终于理智的停下了脱这个动作,从而进入到说这个步骤。
   诸位,请抬起你们头,看看我们的眼前,那是以逸待劳的契丹人。他们以为守住了关口,就可以阻住我们前进的道路,就可以将我们击杀在这片谷底。
   他们是正确的。
   我们也总会有战死沙场的一天,我们总会有畏惧的一天,我们总会有屈服的一天,而他们的铁蹄总有一天要踏到中原这片土地。但,不是现在!
   今天,不会有畏惧,不会有退缩,也不会有失败。在这里,在一天,只有受命忘家,只有临敌忘身,只有以身徇国。
   死,不可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有尊严的战死。
   现在,请诸位举起你们的兵器,骑上你们的战马,但请压抑你们的热血,让我们父子先抢个头功。
   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八月轻凉的风从谷口掠过,刮起李嗣源的战袍,没有铠甲的他更像一个跑江湖的。
   他是资深江湖客,因为他有小弟,在李嗣源飘逸的身影后,跟着一个三十多的壮汉,因为年纪轻,没有老同志那么放得开,所以他没有脱,这是女观众的遗憾,他是李嗣源的义子李从珂。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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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多年前,李嗣源经常用一句话将其它他同事噎着难爱,一些有想法的狠不得在他碗里下泻药,这句话是:公辈以口击贼,吾以手击贼。
   看到这句话时,我油然生出对李嗣源同志的敬意,豪情壮志,杀气横溢,秒杀众人。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李嗣源已经很少说这句话了,取而代之,他还意识到在沙场上不但可以用手击敌,嘴皮子能用还是要用的。
   在柏乡之战,退敌三步曲之一就是由李嗣源完成的。
   轻袍杀出,奔到契丹人的防线后,李嗣源并没有一如既往的蒙头冲进去,他停住了马,对着做着发财梦不远千里来到幽州的契丹人喊道:“汝无故犯我疆埸,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族族!”
   这里有两点需要解释一下,第一,这里面的西楼,位于契丹的上京,是阿保机的老巢。大概意思是如果你们是书生,就拆你的文庙(老师原谅),如果你们是和尚,就拆你们的雷音寺(罪过罪过),如果你们是道士,就拆你们的八景宫(无量寿佛),如果你们是天上人间的,就给你们贴封条(功德无量)。
   在我的印象里,有三句话与之略同。一句是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第二句是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意思最接近的一句是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
   第二个需要解释的是,李嗣源同志说这话,用的不是汉语,也不是沙陀语,而是契丹语。想来,李嗣源同志充分考虑到对方文化水平不高,不懂中原官方语言,所以展现了外交风范,使用了对方的母语。
   而李嗣源会说契丹语也不奇怪,他以前就是跟太原翻译王李存信的。
   会行军打仗,会设坛祈天,还掌握一二门外语,李嗣源同志充分给我们展示一专多能的重要性。
   契丹人都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在他们的脸上,开始显露出惊慌的表情。也许是李嗣源轻装袭击震住了他们,也许是听到对方要起百万大军端他们的老巢,让他们有些心慌意乱。更也许,说这句话的李嗣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猛将。
   山谷见证,李嗣源同志横冲直撞,将对方阵脚搅得大乱。之后,从容归来,这一次,顺便击杀一位契丹酋长。
   扬长而去时,李嗣源回头,认真的提了一个建议:还是请你们的天皇王出来吧,你们这些小兵真的不是我的对手。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契丹同志,你们辛苦了,今天大房岭的花如此娇艳,千年以前,也有你们的功劳啊。
   这里友情提醒一下,大房岭在今天的北京远郊房山区,北京的同志有空可以去那里拉拉磨,一来锻炼身体,二来扒拉扒拉,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古代钱币什么的,要知道,契丹人是萨满教徒,平时喜欢挂一些钱币在身上,颇有点今天的款爷挂大葱粗金链子的意思,除了暴露财富之外,还能趋吉避凶,延年益寿。
   这一回,他们的钱币没能帮上什么忙。
   在李嗣源父子验证此地是舍他人性命取自己功名的好地方后,晋军大队掩杀上来,成功突破谷口。
   个别同志因为胆子小了一点,步子慢了一点,连个鸟蛋都没扯到,相当后悔,表示如果还有机会,一定会后进不让先进。
   机会是有的。
   大房岭的十八谷,契丹人没放弃对任何一个地势险要谷口的借用。这符合电子游戏的设定,要见阿保机这样的终极老怪,当然得通过十八关。
   而且还不仅限于十八关。在谷口的阻击一一被击退后,契丹人并没有认输,他们收拾兵马,退到了山外,在那里,地势开阔。
   只要让自己的马跑起来,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他们的对手。包括那支刚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晋军横冲都。
   契丹人还是很有头脑的,以骑兵对骑兵,占尽数量优势的他们当然有把握挽回面子。但可惜的是,他们的文化课缺课不少,至少没读田忌赛马。
   谁说你出上等马,我就得以上等对之?你出骑兵,我就对骑兵?谁说我们只有横冲都?
  
   最后的胜利
   出山!李嗣源的先头部队迈出大房岭。这里,不再有崎岖的山谷,不再有被人居险痛击的危机,但还远远不是战斗的结束。
   很快,重新整顿队形的契丹骑兵大叫着冲了上来。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契丹人露出了微笑,契丹人笑起来相当可爱,他们的发型很卡通,一般理个光头,只在耳朵上方各留一个络头发,像是将八字胡整体上迁。更普通的发形是将头顶剃光,只在外围留一圈头发,这种发型叫地中海,在今天多见于智慧型中老年人。
   微笑着的契丹人举起了铁剑,铁刀,铁棒槌,显然他们还不想用箭。
   直接冲入这伙晋军,让他们尝尝契丹近博术的利害。这些年来,他们在领袖阿保机的领导下用这一招轻骑冲击取得了无数的胜利。
   但连胜的记录要在这片幽州郊区终结。他们又犯了一厢情愿的毛病。
   这是战场,不是格斗大会,谁跟你玩近身搏斗。
   列阵!
   一声巨吼在晋军中军响起,号令者李存审。
   契丹人初始冷笑,什么阵在他们眼前都是浮云,但马上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那时,他们恨不得自己座下是神马,可以腾空而去。
   在那声命令响过之后,本来还在前方的晋军骑兵突然后退,从后面冒出一队整齐的步兵。
   步兵不可怕,可怕的是步兵手上的东西,这些步兵手无寸铁,只是各自拿了一个像鹿角一样的栅栏。这种东西我在电视节目上看过,一般用来隔离人群。
   看来,在李嗣源开山辟路时,李存审并没有偷懒,领着主力就地取材,伐木为栅,在出山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些抵御骑兵冲刺的利器。
   近千个栅栏往前一放,削尖的鹿角对着契丹骑兵发出了热烈的请求。
   再冲,就是死路一条。幸好契丹人精于骑术,马的制动性能又很好,在亲密接触这些尖鹿角前,成功变向。
   对这些过营门而不入的契丹同志,李存审准备了另一样待客之物。
   箭,如雨的箭,唆唆而来,如万尾响尾蛇同时摆动了后尾,这是死亡的声音。
   丢下数千的尸体,契丹骑兵退去了,只是暂时的,平心而论,他们实在是努力的打劫团伙,执着的铁血战士。做为打援部队,他们的口号是不让对手前进一步。
   只要晋军一开始移动,他们就组织部伍,重新发起冲锋。
   你们已经动了,那鹿角栅栏还能跟着保护你们不成?
   揣测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些鹿角栅真的是随身保护神。
   这是一座移动的营寨,有一队士兵专门负责移动营寨,行,则寨起,停,则寨立。
  契丹人的骑兵终于明白,他们已经遇上了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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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4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契丹人撤退了,他们退到幽州城下。从据险阻击,到倚仗兵种优势冲击,当这些招数都不管用以后,他们还有最后的一招:人数上的优势。这里是契丹大军所在,有数十万的兵马
   江湖上的高手总是游刃有余的,如果被逼的把压箱底的东西搬出来,那也就意味着最终的失败。
   况且人数占优势吗?很快,契丹人连这一点不敢确信。
   晋军席卷而来,浩浩荡荡,光马蹄激起的灰尘就遮住了大半个天。看到这一幕,契丹人开始害怕起来,他们的耳边还回响着李嗣源的喊话: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
   在晋军里有少望尘而知兵数的高手,比如李嗣昭,周德威等。而终生与马为伴的契丹也有这等技能。
   等嚣天的灰尘遮天蔽日而来时,契丹人心里最后的一点信心已经被击垮。在那些乱尘后面,没有八十万也有百万大军吧,看来,那位在山谷的横冲老汉虽然下手极狠,但总算是个诚实人,说有百万就有百万。相比之下,我们只有三十万就号百万实在有些惭愧。
   契丹大军的阵脚开始松动。
   大战临,而阵脚乱,这是败军之象,到了这时,该有个大头目出来号召兄弟们挺住,不要慌之类的。
   可惜,就目前这个情况,能成功鼓励契丹大军士气的人只有阿保机,可阿保机已经不在工作岗位上,他回西楼去了。
   阿保机已经走了近二个月。
  
   攻了三个多月还拿不下来,这在阿保机的征战生涯当中还是第一次,等卢文进提供的各种先进攻城术失败以后,阿保机才猛然想起老婆述律平的话来。
   出征之前,述律平告诉他:幽州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好攻的,我们要是不成功,则刚成立的帝国就要完蛋,不如在幽州境内派骑兵骚扰,用不了数年,幽州就会陷入困境。
   一个女人,不研究怎么让羊排更鲜嫩可口,不研究怎么教育子女,不研究怎么搞好邻居关系,却转而研究起了谋略,研究怎么陷人城池,夺人国土。
   这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
   到今天,阿保机这才明白,不听压寨夫人的话是压不住寨子的,可让阿保机下定决心回家的原因还有一个。
   天气太热。
   契丹人在适应天气变化上容忍度有限,至少还比不上本人,本人一年四季,不论酷暑严寒,基本都在一个地方不动窝。而在建立契丹帝国之后,契丹皇帝搞了一个四时按钵制度,春天时,到松花江破冰打鱼,搞头鱼宴,很多年以后,辽国的大敌就出现在头鱼宴上,那人叫完颜阿骨打。秋天时,到今天的内蒙古伏虎林打猎,据说,那时拿着照相机到伏虎林是能拍到老虎的。冬天时,到温暖的广平淀钻被窝。而夏天时,他们要去今天河北的沽源县避署纳凉。果然是流水的行营,铁打的皇帝。
   按这个制度,六月时,阿保机同志应该起驾去避署山庄了,而据史料记载,那时的北方比现在要热得多。
   阿保机受不了幽州城下酷热的天气。这位天皇王以前是部落勇士,可以大大方方膛胸露腹,以急散热之需,但现在已经当皇帝了,就不好意思衣冠不整,毕竟牵扯国家元首之形象,滋事体大也。
   为了国家形象计,阿保机把卢文进叫来痛骂了一顿后,带着一身痱子回到了西楼,
   下一回,得挑个凉快的日子再来,这是阿保机对南征之事的总结。看来,他虽然英明神武,四方臣服。却不明白连虾都懂的道理,要想红,就得耐高温。况且,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眼前的幽州已经成了鸡肋,攻之无味,弃之可惜,曹操同志对这种情况已经给出了指引,当年,曹前辈一发现菜单不对,立马领着手下尽数撤退。但阿保机还存着幻想,在幽州城外留下了这一大队兵马。
   留下的契丹兄弟很不幸。
  
  
   回到幽州城外的战场。我们知道在那些乱尘之后,只有区区七万兵马。这是李存审的障眼法。
   攻到幽州外围之后,似乎可以一鼓作气,直接冲到幽州城下,与周德威会师,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必可取大胜。
   很多晋军步兵为先前的胜利所励舞,表示契丹骑兵不过如此,请求马上开战,一决高下,步兵犹如此,李嗣源的横冲都当然也按捺不住。
   决战吧,就在幽州城下,让来犯之敌付出代价。
   但李存审传下命令:不得妄动。
   在五虎将中,李存审以智慧著称,当然不会是随便冲两下就算数的。就算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他也要用点小招数彻底瓦解对方的士气。
   出阵!李存审令下。
   一队士兵移动到前列,这些人年纪偏大,身格偏弱,明显不适和执行第一波冲锋。而且他们也不是鹿角兵,更像是饮事班打柴草的,人手一支树叶。
   士兵开始在晋军阵前横向跑动,很快,阵前冒起一股嚣天的灰尘。
   乱尘逼进,乱尘的后面,喊杀震天,战鼓动地,仿若神鬼之兵。不一会,李嗣源的横冲都后来居上,率先从乱尘中杀奔出来。
   契丹大部分同志做了明智的选择,跑路。毕竟,战功是虚的,出来是打劫的,保住性命是必需的,不要打劫不成身先死,长使劫匪泪满襟。
   攻城器具不要了,战车不要了,帐蓬也不要了,铠甲可以脱掉,牛羊可以舍弃,唯一不能放弃的是跨下的马,腰下的脚,毕竟跑回老家还要它们努力,其它都是身外之物。
   战斗结束,战利品布满山岗,数万契丹同志没能成功回到关外,留在了这片山地。
   这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不错的归宿。据史料记载。契丹人最向往的死亡地不是家里的床,而是沙场。如果能够幸运的战死沙场,最好的归宿也不是八宝山公墓。家人会将他们的尸体留在深山,三年以后再去取回骨头安葬。现在幽州之外,战死沙场,倒在山林,这都实现了,至于三年之期,很多遁走的契丹人认为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幽州,取走兄弟的遗骨。
   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幽州在被围了二百天后,终于得救。
   周德威同志打开城门,那时,他黑瘦黑瘦,已经不成人形。一开城门,看到满身血污,却一脸慈笑的李嗣源,老周当场就泪奔了,上一回他掉眼泪还得追溯到李克用仙逝那时。
   感谢党国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周阳五表示将用行动来表态。他是有机会的,在打扫完幽州城外的战场没多久,老周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领幽州兵马,开赴黄河,参与梁晋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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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5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元九一七年的冬天,在把非稀客阿保机送回西楼纳凉之后的第三个月,从北边的关外又来了一个老朋友,这位兄弟倒是稀罕的很,据史料记载,它们大规模的集结南下已经是数年以前的事情。
   它们是西伯利亚来的寒流。
   十二月二十三日,李存勖领着他的贴身保镖们在黄河边上打猎,猛地一看,黄河上的冰已经合扰。这对李存勖来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天助我也。
   既然已经出来了,家伙都在手上,老天爷又这么给面子,那打猎不如就地改成打仗,反正都是打,与猎物斗,其乐廖廖,与梁兵斗,方其乐融融。
   领着步兵,迈过黄河,对面是梁朝的杨刘城。
   杨刘城内有三千梁兵把守,但显然他们并不喜欢冰上运动,对黄河已经冰封完全没有准备,对于不关心气象变化的人来说,伤风感冒那是必然的,受伤亦总是难免的。
   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位大汉背着一大堆卢苇冲向了他们的堡垒,这位背草工正是李存勖。没过一会,蜂涌而来的晋兵用顺手从河岸打来的芦苇塞满他们壕沟。
   只用一天,杨刘城就成为晋军的休息站,这是他们在黄河以南第一个据点。
   万事开头难,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有了这个拒点,从此过河什么的总算有地方换湿衣服,烤草鞋了。
   李存勖在杨刘安排人手,没事还经常从魏州过来视察慰问这座前沿要塞。
   据他的推算,梁军不会对杨刘的失守坐视不理。
   梁兵来了.
  
   九一八年六月,黄河岸
   杨刘城不远处的黄河上,行进着一只小船。李存勖在上面。
   这一天,梁兵已经开出汴州,正在围攻杨刘城,要是不能及时补给支援,好不容易拿下的据点就会成为了孤城。
   但现在过河已经变的不容易。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汪洋,对面的梁兵掘开了黄河大堤,河水泛滥数里,这一招以水为兵,当年蒋校长用来对付过日本人。
   李存勖拿出长枪,向水中一探,深,混浊的黄河水淹盖了枪身。
   这枪,当然不是少先队员们拿的红缨枪,而是魏州产高质量的银枪,据一寸长一寸强的理论,能造两米,绝不造一米八。
   据现场勘探,水在两米上下,这就麻烦了,再深点可以开大船,再浅点可以趟过去。
   回到军营,李存勖下了命令:明日涉水渡河,与梁军决战!
   连枪身都可以淹没的大河怎么涉水?但领导发了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要去的,要怪只能怪自己平时没多练习游泳吧。
   大军开到黄河,奇迹出现了,昨天天还深及没枪的水位突然下降,现在,就算武大郎过河,也能不湿腰子。
   上天眷顾,冬天结冰,夏天断流,这下,不用担心走到黄河龙宫了,大军提起铠甲横举铁枪,向对岸迈进。
   梁兵正等着他们,在接近河对岸时,个别眼尖的晋兵惊呼:两京太傅!
   两京太傅者,梁朝许州节度使、检校太傅谢彦章。
   这位谢彦章兄弟在本文中是第一次出现,但晋兵一眼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不是谢彦章膀在腰粗,特别扎眼,只是因为在河岸上,晋兵看到了一队整齐的骑兵。
   这么多年的梁晋交战,双方对各自的高级将领一清两楚,现在的梁军阵营里,能摆得出这么严密齐整的骑兵方阵的人只有谢彦章。
   显然,李存勖也听过这个人,他马上发现情况不太妙,自己在水里,人家在岸上,干脚步的总是不怕湿脚的。
   后退!
   李存勖下令。
   不玩了,看来今天出来没看黄历,以后再跟你较量。
   来不来你说了算,但玩不玩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晋军一退,梁兵冲下堤岸,大有就算天涯海角,也缠绵到底的架式。
   再退!
   李存勖又令。
   很多同志,特别是散员都,银枪都的没有理解李存勖的命令,他们的这位老大向来是迎难而上,怎么一到水里开始做缩头乌龟了。
   怀疑是允许的,执行是必须的,晋军又往后退了一程,没有三舍,三百米是有的。梁兵没有客气,紧跟着向前走了二步。
   坏就坏在这两步,不知不觉,梁兵已经尽数下海。
   在军事术语集有一个词叫半河而击,趁对方将渡未渡,阵脚不稳之时,可以乘而攻之。十多分钟以前,晋军就处在这个状况,但现在,大家都在水里泡着,公平公正。
   击鼓!
   李存勖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鼓响了起来,晋军的战场进行曲响了起来,银枪掉转了枪头,战马调转了马头。
   回马一枪,石破天惊。
   尾随不是一个好习惯,梁兵被晋军的回马枪杀的措手不及,匆匆交上数招,开始溃败。
   刚还占着地理优势的梁兵转身就在地理上吃了亏,在爬回堤岸的路上,因为屁股等处没有过硬的防护,很多同志背后受伤倒在了河边。
   只有两京太傅谢彦章只身脱逃。
  
  
  
   跨过黄河,登上黄河南岸的土地,望着敌军溃逃的身影,那一刻,李存勖从没感觉到像今天这样意气丰发。天险已经被征服,外患已经被驱逐,梁晋相争的最后大决战就在眼前吧。
   当然,胜利是属于自己的。
   李存勖马上给自己的各位堂主香主发了征调令,将你们的强兵猛将调到黄河边上,我将直捣汴州,与诸君痛饮。
   李嗣昭来了,李存审来了,李嗣源来了,定州兵马来了,镇州的也没缺席,连在幽州的周德威也来了。很快集结了十多万精兵,在这里面各路英雄汇集,各族人民大团结,据调查,里面有奚、室韦、吐谷浑、契丹等等,除此之外,当然还有汉族与沙陀人。
   这些四面八方不同民族的同志走到了一起,他们有的是本职工作,有的是为了自保,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纯粹是来打个军事短工,赚点零花钱。当然,他们的标的物是一致的:攻取大梁。
   望着陆续赶到的兵马,反梁盟大盟主李存勖已经看到了最终的胜利。
   梁朝已经无人矣,李思安败了,康怀贞败了,王景仁败了,刘鄩败了,王檀败了,天下英雄谁抗手?无!
   领着八方联军,李存勖渡过黄河,到杨刘稍事休整,沿黄河而上,在黄河的上方,就是梁朝大本营汴州府。
   当然,这一路上,要是没有拦路虎是不正常的。
  
   李存勖熟读经书,《春秋》都翻烂了,但《春秋》并不是《初级代数》,不管教数学这种事情,而李存勖偏科严重,体育(军事)突出,文科(诗词)优秀,但数学就一般般,至少没有数对人。
   梁朝还有三位足可一战的大将,两员骑将,一员步将。
   步将者,五虎降将最后出场的一位,贺瑰。
   很多年以前,朱温前辈征战郓州朱暄,在一堆乱坟堆上活抓了贺瑰。又演了一出斩俘的大戏,独留下贺瑰一人。
   先吓唬你,再安慰你,朱温用这大棒加奶糖成功收编贺瑰,从肉体到灵魂。
   朱公不杀之恩,贺某誓以死相报!
   现在,正是贺瑰同志兑现承诺的时候。
   公元九一八年的九月,贺瑰领军到达濮州,挡在了李存勖的前面,考虑到贺瑰同志的特长是统率步兵,上面还给他搭配了一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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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5:57: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人正是从杨刘村败下阵来的谢彦章,这是第二位堪与晋军一战的大将。
   谢彦章,许州人,来头不小,他是梁朝元老、第一骑将葛从周的义子。
   在年少时,谢彦章就跟随葛从周东征西战,葛干爹将这位义子当作接班人,有空就摆一个大沙盘,里面放上铜钱,传授排兵布阵之法,进退时机。
   长大之后,谢彦章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将,策马突击,有如风雨,当然,一开场时,他遁走之势,亦如风雨,但没关系,英雄一开始都是灰头灰脸的,韩信出场时还钻人裤裆呢,小马发帖时还被人下咒呢。顺便提一句,梁朝上下对这位谢彦章有个评价:审澄、温裕亦善将骑军,然所领不过三千骑;多而益办,惟彦章有焉。
   审澄、温裕,是二位在梁朝有名的骑将,很巧,他们也在贺瑰大营里。这两位虽然也善于统率骑兵,但最多不过三千骑而已,只有谢彦章,多而益办。
   这种评价并不多见,韩信是这个评价的始祖: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怀着报恩尽忠心情的贺瑰与急于复仇、挽回荣誉的谢彦章修起了壁垒,探听着李存勖大营的一切,论兵力论士气,他们可能不是对手,但对方并不是神兵神将,总会有缺点的。
   这两位甚至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命门,最勇者,李存勖,轻敌冒进者,亦是李存勖。
   而成功引出那位李亚子,并不需要太多的诱饵,关上大门搬张板凳坐等就是。
   鱼果然咬钓了。
  
   以前有李克用管着,李存勖没有说话的权利。好不容易老子死了,又给他安排了数位顾命大将,经常合起伙来给他上谦虚谨慎,稳定持重的课程。况且太原教师素质过硬,阵容强大。
   据史料记载,李存勖排排四十六,要是一声一个哥哥的叫,得从早上唤到中午。
   哥哥太多,实在施展不开手脚,梁山上的大兵懂的。
   但李存勖忍了,谁让我年轻呢。但今天,他不想再忍。
   潞州之战,柏乡之战,魏州之战,已经证明神州行,我行。谁挡着我就是不行。
   与梁兵对上后,李存勖经常领着他的二三百个骑兵到梁营前面叫阵。据史料记载,李存勖同学擅长做词,如梦令的词牌就是他老人家开创的。知识份子的李存勖显然会将晋军叫阵骂娘的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档次。
   在这种高水平的叫阵下,梁兵的忍耐力降到了极点,像召唤兽一样,只要李存勖的声音在梁营上空炸响,梁兵尽数下楼接客,从不缺席。
   叫阵是需要的,但要命的,李存勖从来就是小分队出动,而且还不打招呼。好几回,差点被梁兵围住,做成狗不理包子。
   这不是一个精神领袖的表现,李存勖的疯狂举动成功震惊了自己的盟友。
   王镕,王处直写来了信。
   盟主,百姓指着你过好日子呢,大唐还指望你中兴呢。你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怎么混。
   这两位是说不上话的,李存勖告诉他们:没办法,我不出去锻炼一下,坐着会变胖的。
   看来,是男人都需要发泄精力的,今天的健身房可能没练出多少施瓦辛格,但绝对将不少T-BAG消灭在无形当中。
   就这样吧,大家不要小见多怪,我是领导我说了算。要真不幸了,你们把我埋了,接着干革命。
   无拘无束,对男人是解放,对男孩,一不小心就会成解脱,李存勖是个男孩,在太原一干老将眼里,就是如此。
  
   李存审经常做恶梦,经过这些年的艰苦奋斗,他的声望已经明显赶上了先进分子李嗣昭与周德威,但成为了李存勖身下第一干将的同时,他还兼着一项重要的任务:保姆。
   看着点老大,别让他到处乱跑,离开太原,张承业总是嘱咐这一句。周德威告诉他,少东家太轻敌,你得看紧点。李嗣昭说,咱们的大业能不能成功就看晋王了,晋王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李嗣源什么都没说。
   二把手难做啊。
   李存审恨不得在李存勖身上系一根红绳,要是那会发明一个GPS定位,李存审愿意排队购买一个,然后安到李存勖身上。
   当然,李存审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给李存勖那帮不怕死的手下打了招呼。
   晋王要是什么异动,一定得向我汇报,不然,出了事有你们好看。
   没事时,李存审就到李存勖的中军帐去逛逛,看看情况,直到看到李存勖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他才能稍微松一口气。
   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祖宗再不是五岁起流着鼻涕看他们作战的小孩,不是在太原看书唱戏的公子哥,也不是刚登战场,尚有畏惧的菜鸟。里面这个人已经身在晋营心在梁。
   迟早会出事的。
   果然。
   一天早晨,鸟都没起床,李存审也刚洗了把脸,就听到一个消息,晋王在召集兵马,看样子又准备去梁营唱山歌。
   衣服也来不及换了,李存审冲出营帐,终于在门口把已经骑上马的李存勖给截住了。
   情急之下,李存审一把抱住了李存勖的马。
   大王要为天下自重,冲锋陷阵那是我们干的事情。大王快点回去吧。
   李存勖同学,老老实实回营洗洗接着睡吧。
   李存审又成功拦截了一次军事行动,可有翅膀的鸟儿好关,两条腿的男人关不住。有一天,李存审出去办了点事,回营之后,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晋王领着兵马出营了。
   严防死堵,还是让他给走了啊。
   李存审差点疯了,好在,他没有听到李存勖早先说的话。
   这一天的早先时候,听到李存审不在营内后,李存勖点起兵马,策马出营,走时,还晒笑着说了一句:老头子太烦人,老是阻扰我打游戏。
   打游戏?李大少爷,这不是打游戏,这不是你组团到网吧包场打魔兽,这是上沙场与人以命相搏。
   况且,人家李存审不容易,上辈子也没欠李家的,年富力强的时候被李克用当干儿子使,现在都六十了,又被新一代称为不识趣碍手碍脚的老头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认真想了想,李存审做出一个痛苦的决定:追。
   谁让自己也是李家存字辈呢。
   幸亏李存审去了,不然李存勖只怕回不来,他又被人堵上了。
   在黄河河堤,数千人战在一团,在那群人的中央,李存审找到了翘班接私活的李存勖。那时,他左边元行钦,右边夏鲁奇,身陷十重兵,打得不亦快升天哉。
   及时赶到的李存审救下了李存勖。这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将李存勖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他终有一天会救不了。
   被当场抓住的李存勖只好老实跟着李存审回到了军营,这一下,够他面壁反省好些日子。
   据史料言之凿凿的说,经过这一次,李存勖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么严重,李存审们的劝告有多么真诚。并下定了决心,再不做骂营挑事,冲锋陷阵等等不靠谱的事情。
   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但李存勖的改造远远不彻底,率小分队出击的事情他是很少干了,但他要玩大的。
   公元九一八年的年底,李存勖下令:烧营起寨,全军开拔,直扑汴州。
  让李存勖做出这个冲动决定的原因是,梁营已经起内哄了。梁军首将贺瑰将第一骑将谢彦章设计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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