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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转帖] 《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作者:付夫真的是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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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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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三个小时,小俩口在农舍间辗转,疯狂地寻找幸存者。
      可是,他们每进一间屋,心就会痛一次。
      跑遍全村上百间房子,他们愣没找到一个活人……
      在渐渐升起的朝阳下,两个筋疲力尽的年轻人跪倒在地,相拥而泣,也不知道哭昏过去多少次……
      说到这里,李宏的眼泪又泉涌而出,雨点般滴落在生满青苔的乱石上。
      见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哭成了泪人,付夫心里也很是不忍,却又不得不继续往下问:“当时,你和三妞妹子回家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李宏抹了一把泪,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指的是什么异样?村子都成这样了?还不算‘异样’么?”
      看到李宏模糊的泪眼,付夫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没水准,于是另外选了一个话题:“三妞妹子呢?也在村卫生室?”
      李宏摇摇头,低声道:“今天上午警察一到,她就回家守着她爸妈和弟弟去了……她怕警察悄悄把尸体运走,她就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
      说着,李宏宽大的肩膀又开始颤抖。
      低头啜泣了好一会,他才重新抬起头,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缺什么也没摸出来。
      付夫立即心领神会地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盒还没开封的烟,递到李宏面前。
      接过烟,李宏一脸感激地点点头,旋即拆开烟盒递给付夫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两人再次沉默了。
      手里的烟就快燃到过滤嘴时,李宏突然“咦”了一声,就像猛然想起了什么。
      付夫一边吸着烟,一边转头狐疑地盯着他。
      “付哥,刚才你说的异常……不知道丢了东西算不算?”李宏说。
      “哦?什么东西?”付夫立即来了兴趣。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李宏摸了摸后脑勺,嚅嗫道,“今天警察给我爸妈尸检的时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就琢磨,今天是不能在村里过夜了,说不定得到镇上找旅馆住。当时我身上也没钱,于是就想到我家的阁楼里取点钱……付哥,你也知道,我爸在那放了一个小保险箱,合作社周转用的现金和家里平时花销的钱就锁在保险箱里。保险箱旁还放了一个红木盒子,专门用来收拣村委会和合作社的各种票据……”
      付夫点点头,接口道:“听你这意思,莫非是保险箱不见了?”
      李宏苦笑着摇摇头:“保险箱还在,里面的钱一分都没少……倒是那个存放票据的盒子不见了。”
      “盒子?”付夫一愣,“上次我来的时候,见过那个盒子……那么小的盒子,会不会是被你爸随手拧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可能。”李宏又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自信,“昨天傍晚,山下的收购商进村买鱼的时候,我还看见我爸把卖鱼的收据放进盒子里……而且在那之后,我也没见他出门啊。”
      听到这个回答,付夫又沉默了。


      片刻后,他起身低声说:“兄弟,到你家阁楼瞧瞧。”
      李宏点点头,把手里的烟蒂放到鞋底踩了踩,领着付夫朝自家小洋楼奔去。
      经过卫生室时,那个民警和防疫人员还守在门口。见到两人,李宏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去,低声说了句:“刚才我情绪太激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民警和防疫人员则很豪爽地摆了摆手:“咱们理解,你请节哀……”
      谢过二人,李宏和付夫又朝李家小洋楼奔去。
      离自己家越近,李宏的表情就越痛苦。
      付夫轻叹了一口气,拉住他说:“你甭去了——我自己去瞧瞧就行。”
      闻言,李宏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言罢,付夫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谢法医和老张正把李长城夫妇装进蓝色的裹尸袋。
      “幸好李宏没进来。”付夫心里念叨了一句,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快步奔上楼梯,来到位于三楼屋顶上的阁楼。
      阁楼里,堆满了李家的各种杂物。其间最常见的是空酒瓶。
      “李村长还是那么喜欢喝酒啊……”付夫盯着那些酒瓶,心里一阵嗟叹。
      心里这么嘀咕着,他俯下身,很快找到了那个装现金的保险箱。
      平时就放在保险箱旁的红木盒子,的确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李宏这二愣子没说谎。”付夫心里琢磨着,慢慢下了楼。
      来到一楼,谢法医和老张已经把两具尸体运到了堂屋里。
      “付记者,你忙活完啦?”看见付夫,谢法医很热情地问道,“要不咱们到门口抽根烟,拜拜你的龙门阵?”
      付夫苦笑了一下:“你们手里不是有活么?”
      谢法医低头瞧了一眼裹尸袋,低声叹了一口气:“村民的尸体都已经初勘完毕,现在就等局里派车拉回去解剖了。”
      闻言,付夫“哦”了一声,蹦出句“你们先忙”,就逃也一般钻出了张家。
      来到门外一看,李宏正背对着自家房子站得远远的,凝望着波平如镜的长隆湖,还不时抹一把眼泪。
      付夫疾步凑到近前,挤出一个笑容:“看什么呢?”
      听到响动,李宏急急抹了抹眼睛,转头对付夫笑道:“付哥,你看,省里来的专家正在湖上划船呢。”
      闻言,付夫也眯缝起眼,朝远处湖面上眺望起来。
      就见高耸的竹笋山下,一条蓝壳快艇迅速略过湖面,虽然相距两三百米,付夫还是能够看见船上坐着三名身穿白褂子的地质学家。
      “是郑院长他们正在对深层湖水进行采样吧?”付夫凝视着湖面,心里猜到。
      这时,快艇已经来到湖心处。
      船停稳后,船上一名工作人员取出了一个一头系着细线的金属盒子。
      付夫知道,那是深层水体取样专用的采样盒。
      就见工作人员手捏细线,像钓鱼一样将采样盒慢慢放进水里。
      当采样盒到达一定深度后,工作人员就会启动船上的控制器,让采样盒在水下打开,将所在水层的水样收集起来,又重新闭合运回船上。
      如此循环往复7次,船上的工作人员就收集到了7瓶样本水。
      当他们第8次将采样盒从湖里收回来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身在湖岸的付夫看到,工作人员以极其娴熟的动作将采样盒提出水面,如钓鱼一般轻轻放到船上。
      另一名工作人员见势,立即俯身捡起采样盒,准备打开盒子将样本水倒进专用的玻璃瓶。
      然而,就在他按动采样盒开关的一瞬间,采样盒里忽然“轰”的一声爆响,一团红如朝霞的光影旋即激射而出,差点烧掉了工作人员的眉毛。
      目睹了船上发生的瞬间,300米外的付夫和李宏同时惊声喊了出来。
      李宏喊的是:“湖水喷火……妈啊,长隆湖里真的有鬼!”
      付夫喊的则是:“水里竟然有火焰?!原来‘鬼雾’的真身竟然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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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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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快艇就返回了岸边。
      当8个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从船上下来时,付夫和吓得面色煞白的李宏立即迎了过来。
      在这群人中,付夫发现了提着采样盒的郑友明。
      他急急凑了过去:“郑院长,刚才你们这是?”
      看到是付夫,郑友明挤出一脸苦笑:“付记者,刚才我们出的洋相都被你看见啦?”
      “什么洋相?”付夫回以讪笑。
      “那团火嘛!”郑友明收起笑容,“刚才我们到湖上采样,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却不想最后一箱样本水竟然‘突’地喷出火来,差点烧掉了老祝的眉毛。”
      “哦?”付夫闻言也严肃起来,“我的确看见你们的采样盒里喷出了一团火。对这种现象,想必像郑院长这样的大专家应该并不陌生吧?”
      付夫的语气里既有请教也有恭维,让郑友明很是受用。
      他于是假咳两声,煞有介事地说道:“付记者,今天我不是跟你说过,最有可能造成大量村民集体死亡的,就是有毒气体泄露了?”
      付夫点点头,掏出一根烟递给郑友明。
      郑友明点点头表示感谢,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为了验证这种可能性,对不同深度的湖水进行了采样,结果碰到了湖水喷火……”
      说着,郑友明转身朝不远处围成一圈的研究员招了招手:“老贺,你过来一下。”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男人立即奔了过来。
      “这是联合调查组的新闻官付夫付记者。”郑友明手指付夫对老贺说,又转头向付夫介绍道,“这是我们研究院水体环境研究所的研究员贺亮,你叫他老贺就行。”


      听到郑友明给自己安了一个“新闻官”的头衔,付夫强忍住心里的笑,很有派头地跟老贺握了握手,轻声问:“贺研究员,刚才是怎么回事?”
      闻言,老贺不禁抬起手,摸了摸两道浓如墨水的眉毛,苦笑道:“付记者有所不知,刚才都怨我烟瘾太大……”
      原来,在湖水采样进行到尾声时,负责将样本水装瓶的老贺烟瘾发作,于是又点燃了一根烟。
      烟抽到一半,他身旁的同事就将采样盒提出了水面。
      当时,老贺也是头脑不清醒,嘴里叼着烟就俯下身去,按动了采样盒的开关,准备把盒子里收集的湖水装进专门的试剂瓶。
      却不想,就在盒子开启的一瞬间,他觉得唇间一阵燥热,眼前赫然升腾起一团混合了水汽的火焰。
      “啊!”老贺登时大惊,双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那团火焰就从他眼前七八厘米处飞过,“忽”地一声串上了半空。
      说到这里,老贺斜眼盯着付夫和郑友明手里的烟,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只得轻叹一声,重新盯着付夫吞口水。
      见他这副表情,付夫笑着递过一根烟,又问:“听你刚才的意思,湖水采样过程中你应该抽了不止一根烟吧?”
      老贺接过烟深吸了一口,笑着说:“一共抽了三根。”
      “抽前两根的时候,你也是把烟叼在嘴里给样本水装瓶的?”
      老贺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见势,付夫眼睛里有光一闪,又说:“那么,喷火的这瓶水是从什么深度采集的呢?”
      “是从200米的水层采集的!”老贺脱口而出。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付夫很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又跟老贺握了握。
      一转头,他正欲说什么,迎面就碰上了郑友明充满赞赏的目光。
      “付记者,你已经猜到水里有什么了吧?”郑友明搂住付夫的肩膀,笑着说。
      “看郑院长的表情,想必你也猜到了?”付夫阴笑着反问。
      “正是!”郑友明在付夫肩头一拍,差点喊了出来。
      说着,他把手里的烟蒂狠狠扔到满是稀泥的河滩上,狠狠踩了踩,又一脸神秘地凑到付夫耳畔,低声说:“付记者,我再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刚才我们用地貌雷达扫描了整个湖底,你才我们发现了什么?”
      “地貌雷达?就是你们绘制地形图的那种雷达?”付夫不禁浑身一振,“快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郑友明浅浅一笑,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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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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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洞?”
      “对,我们在湖底厚约8米的淤泥层上,发现了一个对称分布的规则圆形。经初步测算解析,从圆心处开始,湖底的淤泥被某种强大力量顶开,在距圆心80米处堆积起来,形成了这个几乎完美的规则圆形。”
      盯着郑友明兴奋的脸,付夫心里也开始激动。
      “规则圆形”“被某种强大力量”“距圆心越远、力量越弱”……随着一连串信息闪过脑海,付夫心里赫然开朗。
      “莫非……‘鬼’是被人放出来的?”他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郑友明一愣。
      “没、没啥。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郑院长应该在进行科学验证后才会下结论,对吧?”付夫笑笑,揉了揉之前被郑友明拍得生痛的肩膀,挪开了话茬,“你的检验结论什么时候能出来?”
      “付记者真是睿智呢。”郑友明眨巴了一下眼,很诚恳地说道,“样本水会立即送回三喜市进行检验,明天上午……最迟中午就能出结果。”
      闻言,付夫大喜,伸手和郑友明使劲握了握:“那我就等郑院长的好消息啦!”
      “没问题。”郑友明很自信地笑笑,又对愣在一旁的李宏点点头,转身领着研究员朝村外奔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宏才凑到付夫身旁,用仍旧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付哥,刚才你跟专家说啥呢?”
      盯着惊魂初定的李宏,付夫高深莫测地笑笑:“我们在谈论要怎么抓住湖里的鬼。”
      “鬼?”李宏闻言浑身一抖,“你总算相信湖里有鬼啦?你不知道,咱们村以前就一直传说长隆湖里住着厉鬼呢!不信可以问问村里的老人们,他们……”


      说到这里,李宏忽然停住了,眼圈也随之一红。
      片刻后,他才愣愣地念叨道:“老人们都被湖里的鬼给害死啦。”
      盯着他潮红的双眼,付夫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闻言,李宏一怔,嗫嚅道:“回……哪?”
      听到这话,付夫也是一愣,正欲说“回你家啊”,旋即却又止住了话:“这小子父母都不在了,他是害怕那栋没了亲人的房子吧。”
      于是,他假意轻松地拍拍李宏,笑道:“要不咱们看看你媳妇儿去?”
      听到“媳妇儿”三个字,李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升腾起一丝暖意。
      他使劲点了点头。
      张三妞的家在村子另一头,跟村委会隔着一片玉米地遥相对望。
      李宏和付夫从湖岸一路急行,沿青石板小道穿过村子,径直朝张三妞家奔去。
      沿途,他们看见不少防疫人员抬着担架,正在一栋栋被天蓝色幕布包围的农舍里进进出出。
      每次一看到那些担架,李宏心里就会颤一下。
      因为每一副担架上,都躺着一个涨成人形的袋子。
      良久,他才回身挤出句话:“乡亲们应该要被送到县城火化了吧?”
      付夫摇了摇头,低声道:“公安局和疾控中心还要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
      他本来想说“解剖”,但看到李宏盈满悲伤的双眼,这两个字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一秒钟之后,付夫才挤出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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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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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宏和付夫来到张家小楼门前时,正好碰见一队防疫人员抬着三副担架出来。
      看到那些担架,李宏脸色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张家小楼里赫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爸、妈、弟弟,你们别走!”
      付夫闻声抬头,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的年轻女人从小楼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一个防疫人员的腰,疯狂地摇晃起来。
      “三妞!”李宏见是自己未婚妻,不禁一声惊呼,正欲奔过去劝阻,忽然看见一个年约六旬的小个子老头紧跟着冲出了屋,一把拉住了张三妞。
      两人旋即呜呜嘤嘤哭了起来。
      看到老头,李宏又是一愣,用混合了哭腔的声音喊道:“旺运叔,你回来啦……”
      说着,他抬脚就飞奔了过去。
      盯着三人在张家小楼前抱头痛哭,付夫一个外人只好愣愣地站在一旁。
      哭了好一阵,李宏才渐渐止住了泪,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朝一旁的付夫招了招手。
      付夫这才缓步来到三人面前。
      “旺运叔,这是省城杂志社来的付哥。”李宏指着付夫对老头说。
      闻声,小个子老头抹了把泪,抬起眼望了付夫一眼,缓缓站起身伸出了手。
      “这位老辈子是……?”付夫和老头握了握手,发觉老人并没作自我介绍,于是转头问李宏。
      “哦,这位是旺运叔,是我们村委会的会计。”李宏如梦初醒,揉着通红的眼睛说。
      “你就是省城来的记者同志?”旺运叔擦干眼泪,用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付夫,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刚才失礼了……我叫张旺运。上次你来采访的时候,我正好到外地选鱼苗去了。以前老听长城提起你,没曾想……哎!”


      “哟,真不愧是村会计啊,瞧那眼神,贼亮。”付夫心里念叨着,轻轻道了声“请节哀”。
      说着,他掏出一根烟递给张旺运,又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张旺运点点头表示感谢。
      付夫又掏出一根烟准备递给李宏,却发现这小子已经再次俯下身去,和自己媳妇儿又哭嚎了起来。
      看着这对一天之内痛失所有亲人的苦命鸳鸯,付夫也不忍打扰,于是自己点上烟,拉着张旺运到不远处慢慢吸了起来。
      吸了大半根烟,付夫这才试探着问:“张叔,你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张旺运并没有听出付夫话里的深意。他慢慢喷出一口烟雾,低声道:“昨天,我和老太婆领着小女儿下山去啦。去年,我大丫头嫁到了山下场镇上,春节前就嚷嚷着要我们下去。因为春节前后合作社的生态鱼卖得好,一直到前些天才抽出空来。没曾想,这一耽误还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说着,张旺运闪亮的小眼睛又有些浑浊起来。
      付夫“哦”了一声,又问:“旺运叔,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村里出事了的?是警察通知你?还是……”
      不等他说完,张旺运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宏俩口子,抢过了话头道:“是宏子给我打的电话。”
      “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十一二点吧……反正就是午饭前的事。”张旺运轻轻叹了一口气,“当时,宏子说他和三妞从竹笋山回村,看见全村人都被鬼雾害死了,他们怕得要命,还说警察和省里来的专家已经来村里调查了。我一听就吓傻了,立即把老太婆和小女儿安顿在大女儿家,打了个摩的就回来了。”
      “哦。”付夫点点头,假惺惺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张老辈子,你是村里的会计,也就是村干部了。晚辈想请教一下,你相信长隆湖里真有‘鬼’么?”
      张旺运一愣,并没有立即回答付夫的问题,而是把烟蒂放到鞋底,又轻轻踩了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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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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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皱眉念叨道:“不是我老张封建迷信,长隆湖‘鬼雾’杀人这件事,可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哦?”付夫立即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也是听我爸那辈说的。”张旺运说着,朝不远处的湖面望了一眼,小眼睛里升腾起一丝恐惧。
      “那好像是民国十年,对,就是民国十年。我爸才八九岁。听他说,那年八月的一天,山下有十来个土匪被官兵追得紧,情急之下跑到了长隆山上,抢了村里渔民的一条船,想躲到竹笋山避风头,还威胁村民说,若是有人敢报官,就把全村男人都做掉,把村里女人都弄回去当压寨夫人。”
      “当时,我爸和村民们站在湖边,眼睁睁看着土匪划船离开,心里是又怕又急。正琢磨着要不要到山下请大帅派兵来征剿,忽然就听到湖面上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枪声,还有人‘官兵来啦’!”
      “枪一响,我爸就被吓得不轻,却又满心好奇——你也知道,当年农村也没什么精神文化活动……看官兵打土匪,也就成了我爸和乡亲们的一件乐事。当时,我爸就拉着大人的衣角,齐齐朝湖面上看去——就见湖西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穿灰军服的官兵,正举着长枪朝船上的土匪开火。船上的土匪也不是傻子,连忙举起驳壳枪‘砰砰砰’地还击。”
      “两边对轰了一阵子,还是官兵的家伙比较好。当时我爸远远地瞧见,一个官兵掏出了一个长把手的手榴弹,‘忽’地一下扔进了湖里。”
      …………
      说到这里,张旺运忽然一机灵,着实把付夫吓了一跳。
      回过神,张旺运也觉得自己的反映有些不妥,于是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付夫,自己也点了一根。
      吸了三五口烟,他又继续说道——


      “那颗手榴弹‘哗’地一入水,岸上的村民全都吓得捂住了耳朵。却不想,手榴弹在溅起一阵水花之后就没了动静。当时,岸上的村民、船上的土匪和山上的官兵都以为,那是一颗哑弹。”
      “见手榴弹没爆炸,船上的土匪立即热闹起来,对着山上就是一阵哄笑。可就在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水底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一根比房子还粗的水柱猛地冲出了湖面,把不远处的匪船震得左右摇晃起来,差点翻船。”
      “就在水柱平息之后,我爸发现,被爆炸激起的水雾迟迟没有消散,反而乘着风慢慢飘向匪船,把整条船和船上的土匪都吞进了肚里。”
      …………
      说着,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盯着烟雾在眼前升腾,一时间竟愣起了神。
      看到他这副表情,付夫心里一阵猴急,却又不便催促这位长辈,于是只能苦笑着套话:“老辈子,之后土匪船怎么样了?”
      闻声,张旺运猛然一怔,这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说道:“当时,官兵和村民守在湖边,等着那团雾散开,好看看土匪究竟跑了没。可是说来也扯,在三伏天的大太阳下,那团雾却好久都没见消散。一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湖面上刮来了一阵风,浓雾才像牛奶滴进水里一样渐渐散开……”
      话到此处,张旺运又停了下来。
      “这老头,怎么老说半截话?”付夫心里一阵猴急,有些讨好地凑近张旺运,半催半求地说,“旺运叔,然后呢?”
      “然后?”张旺运猛吸了一口烟,小眼睛里的光芒赫然炽热,“等到那团浓雾消散后,我爸他们就见那条木船还在水面上打转,但船上的土匪都胡乱躺倒在船里,早没了动静。当时村民就觉得蹊跷,却没人有种下水查看。最后还是官兵又找了一条船,这才划到匪船上查看。结果……”
      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和烟雾一起喷出了一句话:“结果发现,船上的土匪全都死了!而且那尸体的模样,跟今天死去的乡亲们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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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土匪死了?”付夫闻言,深邃的眼睛闪烁出兴奋的光,随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是说,土匪被湖里冒出的雾气包住,然后就死了?”
      “嗯。”张旺运严肃地点点头,“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整个荣隆县都知道。记者同志,你要觉得我在胡诌的话,可以到附近乡镇问问,看看八十年前长隆湖是不是闹过鬼!”
      盯着张旺运的表情,付夫连连摆手道:“老辈子别误会,晚辈没有不相信你。”
      这时,他耳旁传来一声嚷嚷:“付哥,这下你相信了吧?”
      一转头,就见一脸泪痕的李宏苦笑着凑了过来,身旁还依偎着仍在抽泣的张三妞。
      “宏子,你要节哀啊。”付夫关切地说,顺手递过来一根烟。
      李宏抽了一把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付哥,不是我想啊,可我们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就……”
      他还没说完,付夫忽然瞪了他一眼,又朝张三妞努了努嘴。
      李宏赫然明白了什么,急急把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强压了下去,颤抖着声音岔开话题:“付哥,这都快五点了,三妞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先找个地儿吃点饭吧。”
      “成。”付夫点点头,旋即又皱起了双眉,“可是上哪吃呢?”
      闻言,一直依偎在李宏怀里抹泪的张三妞忽然一声尖叫:“我不饿,别、别、别让我回家!我不回去!”
      “好妹子,咱们不去你家……”付夫急急拉住她,又转头盯着同样顶着大红眼圈的李宏说,“也不去你家。”
      “到我家去吧。”张旺运及时出手解围,“走吧,我给你们下碗面。”
      “老辈子发话了,做晚辈的总要听吧。”付夫颇有深意地瞄了一眼一脸惊恐的张三妞,又朝李宏挤挤眼,“走着!”
      四人这才推着双腿,慢慢朝张旺运家挪去。


      刚走了三五步,李宏忽然一拍脑门,拉住张旺运说:“叔,李旭也在村里,要不把他叫上?”
      “他也在?”张旺运闻言一声冷哼,“就让他饿着!”
      见到张旺运的反应,付夫心里三八欲望大作,疾步跟上老头,笑问道:“旺运叔,李旭那小子很不听话吧?”
      “岂止是不听话。”张旺运又是一声冷哼,“那混账之前当过钟表匠学徒,还学过电工,都没学成,后来跑去跟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他就找长城借了四万多说要还债,结果没两天又给输了个精光,还是长城把他给赎回来的!”
      说着,他腿脚就朝前奔去。
      …………
      张旺运家位于长隆村西侧,也在湖边。
      来到张家门前一瞧,付夫才发现,张旺运家竟也是一栋宽敞气派的三层小洋楼,较之村长家也毫不逊色。
      “哟,老辈子,你家房子还真是阔气啊。”付夫夸赞道,“我看长隆村老百姓住的房子都不差,这也说明村里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嘛。”
      “记者同志,你过奖了。”张旺运阴沉着脸,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塞进防盗门的锁眼。
      推开防盗门,张旺运领着一行人进到自家客厅,伸手指了指屋里宽大的美式真皮沙发:“请坐。”
      在村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的付夫,立即整个人一缩,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啊,好爽。”他做出一副很淫荡的表情,嚷嚷着,“旺运叔,你家的日子真是滋润。”
      “这都是托了合作社的福啊。”张旺运说着,俯身从转角柜里掏出两盒烟,给付夫和李宏一人递了一包,这才直起身子朝厨房走去。
      “老辈子,这可使不得。”付夫金跟他钻进厨房,又搬出了那套说词,“按照新闻出版总局规定,接受采访对象的财物都是……”
      “你把我当叔不?”张旺运转过头,一双小眼睛里又泛起泪光,“以前卖鱼赚了钱,我都会买上十条好烟,给村里要抽烟的乡亲一人发一包……现在,你都不接我的烟的话,我还能发给谁去?”
      闻言,付夫不禁一怔。
      沉吟片刻后,他默默地把烟拆开,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又递给张旺运一根,一脸肃穆地说:“你这烟,我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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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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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张旺运眼里盈着泪,朝付夫使劲点点头,默默转过身开始忙活。
      烧水、拌佐料、切葱捣蒜、下面捞面……十来分钟后,三碗热气腾腾的葱花红油面端到了客厅茶几上。
      也许是怕付夫这样的隐形胖子吃不饱,张旺运又从双开门的大冰箱里取出三条腌鱼,用麻辣豆瓣拌了拌,放到茶几上当下饭菜。
      看到眼前的吃食,付夫不禁馋虫大动,捧起可以当脸盆的大面碗就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一面吃,他一面有意学着法国佬美食家的语气嚷嚷:“这面条顺滑劲道,这佐料味道浓郁,这腌鱼肉质细腻……极品!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面条啊……”
      而不管他怎么嚷嚷,身旁的李宏和张三妞却一直没动筷子。
      斜眼瞄见两人的表情,付夫有些悻悻地放下碗筷,转头拍了拍李宏。
      “吃啊,不是你说一天没吃东西了么?”他低声道。
      李宏抬起头,盯着付夫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付夫又转向张三妞:“好妹子,你就快结婚了。结了婚就要生孩子,饿坏了身子怎么行呢?来,就当给哥哥我面子,吃一口?”
      张三妞绷着脸摇摇头,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片刻后,她才吐出五个字:“哥,我吃不下……”
      闻言,正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抽闷烟的张旺运“腾”地跳了起来,两三步就迈到了茶几前。
      “怎么都不吃?”他高高俯视着三人,一脸威严地问。
      “叔,我吃不下去……”李宏抬起头,怯怯答道。
      “三妞,你也吃不下?”张旺运又问。
      张三妞沉默着点头。


      “糊涂!”张旺运猛然一声大喝,一拳头锤到茶几上,震得茶杯碗筷一阵颤抖。
      他这一吼,吓得李宏和张三妞浑身一抖,就连付夫心里也一阵发紧。
      “这老头,莫非是间歇性精神病?”付夫心里三八道。
      但张旺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很是惭愧。
      就见张旺运红着眼,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把两个长满老茧的大巴掌分别放到李宏和张三妞肩头,颤声说道:“宏子、三妞,叔也明白,你们心里不好受。但是,再怎么不好受,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说着,他又“腾”地站了起来,用一种极其神圣威严的语气说道:“自从咱们李、张两家先人到长隆湖边开荒以来,长隆村人在这湖畔生息繁衍,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百年。如今,村子遭遇了如此巨灾,我心里也一样不好受。但是,你们要……”
      话到此处,张旺运忽然哽咽起来。
      他急急抬起手,使劲抹了抹眼泪,继续大声说道:“但是,你们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长隆李、张两家最后的香火,也是长隆村最后的香火!你们……”
      再次语塞之际,张旺运突然浑身一颤,抱着头慢慢重新蹲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这个老人痛苦的模样,李宏和张三妞都不禁动容,急急哭着俯下身,想要扶起张旺运。
      张旺运却一把推开他们,哭嚎道:“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对自己!再这么做贱自己,咱们长隆人就真要绝种了!”
      听到这句话,李宏和张三妞一愣,泪水再也压抑不住。
      三个人再次抱头痛哭起来。
      一旁的付夫看得也双眼发潮,于是扭过脸,默默地吸起了烟。
      哭了好一阵子,李宏首先站起来,重新来到茶几旁。看到他的动作,张三妞也跟着站起身。
      面对着渐渐冷去的面条,两个年轻人的脸上,也浮出了张旺运那种神圣的表情。
      随后,就像面对军旗举拳宣誓的新兵一样,他们流着泪、埋下头,开始像饿极了的狼一样,把面条飞快地扒拉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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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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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3月9日下午5点48分,李宏和张三妞吃完了面,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主动帮张旺运洗了碗。
      拾掇完碗筷,张三妞说想休息一下,于是起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就剩下付夫、张旺运和李宏。
      盯着窗外渐渐褪去的阳光,三个男人安静地抽着烟,一时间彼此无话。
      吸了小半根烟,付夫眼睛里有光一闪,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开始没话找话:“旺运叔,咱们合作社赚了这么多钱,你一定出了不少力吧?”
      张旺运喷出一口烟,面无表情地回道:“乡亲们看得起我,推举我当了村会计。这些年,我主要就是帮合作社管账目,再帮长城跑跑腿,比如采购鱼苗、联系防疫站什么的……”
      “哟,管账的,实权派呢。”付夫用一种很不合时宜的轻松语气接茬道。
      张旺运挤出一个苦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仿佛这个笑容完全就是为了给这个省城来的记者一点面子。
      付夫也不觉得尴尬,将手里的烟蒂放进已经插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又笑道:“旺运叔,我听说咱们合作社管钱管得很严——除了你在村委会保管的账目之后,李村长不是还在自己家里保存了一些票据么?”
      张旺运“咦”了一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记者同志,你消息还真灵通啊。”
      “哪里哪里。”付夫假惺惺地谦虚了一句,正欲再问点什么,却被张旺运抢过了话头:“但是啊,合作社的东西都在村委会,长城在家里放的都是他个人支出的票据。”
      “旺运叔说得对。”李宏也接口道,“付哥,之前你看到的红木盒子里,放的都是我爸自己的东西,没有公家的账目。”
      这个回答好像有些出乎付夫意料。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继续巴结道:“旺运叔对合作社的财务很熟悉嘛,不愧是咱们村委会的金牌管家啊。”
      “金牌管家?”张旺运一声冷笑,自嘲道,“我年纪大了,要不是乡亲们看得起,我早该退下来啦!这不,上个礼拜,我刚把合作社的一个账本给弄丢了。幸好后来又找到了,要不然……”
      “账本?什么账本?”付夫立即来了兴趣。
      他的反应,显然把张旺运吓了一跳。


      “记者同志,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吧……像这样丢老脸的事,我怎么有兴趣说?”他苦笑着说。
      “不不不,晚辈不是那个意思。”付夫急急摆手,解释道,“晚辈就是想论证一些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李宏傻不愣登地问道。
      付夫高深莫测地笑笑:“关于‘鬼雾’产生动机的可能性。”
      “动机?”李宏琢磨着这个词,紧锁的双眉间盈满了不解。
      他转头看了一眼张旺运——他也一脸迷茫。
      “也罢。”片刻后,张旺运又点燃一根烟,“既然记者同志想知道,老头子我就跟你摆一摆……”
      原来,一个星期前的一天,张旺运像往常一样,首先去了湖边渔场查看网箱,随后就回到村委会打理账目。
      就在一天前,合作社刚刚接到了一个大单——一个外地客户预定了一万斤生态鱼,约定三天后交货。
      为了完成这笔交易,张旺运准备到村委会造表,顺手把合同草拟出来。
      合作社的账本,都保存在村委会财务室的保险柜里。一回到村委会,张旺运就直奔财务室,打开了保险柜。
      柜子里,满满当当塞了一大堆账本以及一些零散票据。
      张旺运习惯性地举起手,开始给账本点数。
      “1、2、3……8、9,咦?”
      “1、2、3……8、9……不对啊?”
      “1、2、3……8、9,糟了!”
      一连点了三遍,张旺运原本轻松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账本怎么少了一本?”他又急急转过身,在财务室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柜子顶、沙发角、办公桌的每个抽屉甚至椅子坐垫下……他都找遍了。
      那个编号为“10”的账本真的不见了。
      他有些懊恼地停了手,掏出手机给李长城打了电话……
      说到这里,张旺运把手里的烟蒂狠狠插进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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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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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账本上都记了些什么?”付夫又递过一根烟,帮他点燃。
      “那个账本记录的是合作社最近的一些交易收支,时间跨度从去年1月到今年2月底。”张旺运脱口而出。
      “都是盈利?”付夫又问。
      “嗯。”张旺运的嘴角隐约浮出淡淡的笑容,“我们合作社还没亏过。”
      “这老头心很细嘛。”付夫心里琢磨着,笑道,“旺运叔,刚才你说后来账本又找到了?”
      “嗯。”张旺运点点头,“三天后,对,就是上个星期六,李旭在湖里喂鱼时,发现账本就漂在水里。”
      “漂在水里?”付夫一愣,“李旭?就是那个幸存者?”
      “对。”张旺运点点头,“那小子无父无母,以前就在长隆湖打渔为生。后来长城看他可怜,就把找来照看渔场,每个月给他发工资。”
      “哦。”付夫应了一声,急急道,“那账本还完整吗?”
      “很完整。”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虽然都被水浸湿了,但账本上的字都没花,而且纸页也没少。”
      听到这里,付夫的双眉再次拧成了“川”字。
      坐在原地沉吟片刻,他又转头问李宏:“你们家的红木盒子不也丢了?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李宏一愣,随即苦笑道:“付哥,咱家红木盒子里放的都是我爸个人的东西,跟村委会的账本是两码事。”
      “长城的那个盒子也丢啦?”张旺运也插话道。
      付夫点了点头,又问李宏:“对了,除了你们两口子、李旭还有旺运叔一家外,剩下的两名幸存者是?”
      李宏想了想,答道:“男的叫张云才,女的叫王夏虹,他们是两口子,也是合作社的社员。今天上午我听警察说,‘鬼雾’进村的时候,他们都在邻近的长丰镇探亲。”
      “他们那亲戚住哪?”
      “以前听他们说过,好像那亲戚是王夏虹的姐姐,在场镇上经营照相馆。”
      付夫闻言点点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转出客厅,推开防盗门来到室外。
      又点燃了一根烟之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县新闻中心联络员姜志超的电话——
      “小姜,请你立即派两个记者,到长丰镇场上找一家照相馆,照相馆老板姓王。对,她是长隆村幸存者张云才和王夏虹的亲戚,张王二人现在还在她那里。对,你让记者重点问一问他们昨晚的情况,还有,告诉他们一个重要消息……”
      接下来一分钟,付夫吸着烟,交代了一些需要了解的情况。
      “有情况一定及时反馈给我,谢谢。”放下电话,付夫转身正欲进屋,忽然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起。
      一回头,就见一个身材瘦削、满脸惊恐的年轻男子,正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徘徊。
      借着夕阳渐冷的光辉,付夫发现,这人就是之前见过面的幸存者李旭。


      发现是李旭的一瞬间,付夫心里冒出了一个鬼点子。
      “李旭,过来吧。”他朝李旭招了招手。
      见付夫发现了自己,李旭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慢慢凑了过来。
      “我是省城来的记者,今天我们在村委会见过。”付夫轻声说。
      “嗯。”李旭腼腆地点点头,语含歉意地说,“今天下午我太害怕了,在你们面前出了洋相……不好意思啊。”
      李旭礼貌谦卑的语气,有些出乎付夫的意料。
      他沉吟片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啥,你没看见今天宏子和三妞害怕的样子——他们发起疯来比你厉害多了。”
      李旭又笑笑,神情依旧很克制。
      “你来找旺运叔?”付夫问。
      “嗯。”李旭点点头,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现在我也只能找他了。”
      付夫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了张家大门。
      看到跟在付夫身后的李旭,张旺运原本平静的脸上赫然浮出怒容。
      “你来做什么?”他“腾”地站了起来,厉声道,“长隆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快滚!”
      张旺运的反应,着实让付夫吓了一跳。
      李旭则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旺运叔,我、我、我已经知错了!”他红着脸嚷嚷道,“以前是我不争气、不懂事,我不该烂赌、不该让你和李伯操心……现在我知错了,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我们就要靠你了啊!”
      张旺运圆瞪着一双小眯缝眼,冷冷地盯着磕头作揖的李旭。
      见张旺运仿佛不为所动,李旭眼里涌出泪来。
      这时,一旁的李宏急急凑过来,红着眼圈对张旺运说:“旺运叔,你就原谅旭子吧。刚才你才不是还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就我们几个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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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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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0 08: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到李宏言辞恳切,张旺运不禁一声轻叹,表情也有些松动。
      “起来吧。”他朝李旭摆了摆手,转头指着付夫说,“这位是省城来的大记者,今天就请他做证,如果你还是烈性不改,我就亲手剁了你喂鱼!”
      闻言,李旭的目光立即挪到了付夫身上。那眼神里既有惊恐、也有乞求。
      “没问题。”付夫立即笑着说,“我在省拘留所、看守所和各大监狱都有朋友。要是旭子有种再去赌,我就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关照关照。”
      听到这句既像解围又像威胁的胡话,李旭的头点得就像鸡啄米。
      “还愣着做什么,快起来啊。”李宏急急把他扶了起来。
      李旭站起身子,有些踌躇地望了一眼张旺运,并没有在沙发上落座,而是从墙角搬了一根小凳子,不远不近地靠着沙发坐下。
      片刻后,他才怯怯地问道:“旺运叔,现在村里都这样了,以后渔场还能做生意不?”
      “你还有心情管这些?”张旺运很不客气地说,“现在我脑子里,全是怎么料理乡亲们的后事!”
      李旭闻言脖子一缩,又不敢言语了。
      “渔场……那可是我爸二十多年的心血!”李宏忽然插了句话,“以后我要继续做下去!”
      张旺运一愣,有些惊异地盯着李宏。
      “湖里有鬼,网箱里的鱼也全都死了,你怎么继续做?”他低声呵斥道。
      面对张旺运的一张黑脸,一直对他尊敬有加的李宏这次却毫不怯弱:“长隆湖不能养鱼了,我就到山下包个鱼塘,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长隆生态鱼’的招牌继续挂出来!”
      看到李宏认真的表情,张旺运心里微微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性情拧巴的年轻人,仿佛就是三十多年前那个立誓要领着全村脱贫致富的李长城……
      良久,他抬起手,使劲拍了拍李宏的肩膀:“虎父无犬子……宏子,好样的!”
      说着,他兀自点上一根烟,继续念叨道:“合作社账面上还有300多万元,我自己还存了百来万——这些钱都给你作本钱,用来复兴长隆生态鱼!”
      李宏闻言不禁一愣,两行热泪旋即涌出。
      “哭个屁!你马上就要成家了——成了家就是真正的爷们了,莫给我一天到晚哭哭涕涕的!”张旺运呵斥道,语气里却满是慈爱。
      “旺运叔,我也要和宏子一起复兴渔场!”李旭也急急道。
      “好!”张旺运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有志气,咱们长隆村就有希望!”
      看到气氛缓和,付夫笑着掏出烟盒,给其余三人一一递烟。
      看到付夫递过来的烟,李旭有些受宠若惊,却又连连摆手:“谢谢付记者,我、我不抽烟。”


      付夫耸了耸肩,给自己点燃了一根。
      接下来四五分钟,屋子里的四个男人,有三个闷声抽着烟,一个神情紧张地盯着地面,彼此无话。
      很快,客厅里就烟雾弥漫。
      “咳咳咳……”付夫忽然假咳起来,站起身朝窗户奔去,“我说,咱们可不能这么抽闷烟啊……抽烟也要讲健康的。”
      说着,他“哗啦”一声推上窗户,又探头望了望窗外。
      “哟,天黑了。”他有意提高了音量。
      闻言,李宏神色慌张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惊呼道:“这都六点半了!付哥,今天我们还是到山下过夜吧。”
      “瞧你那副德行。”付夫戏谑道,“你刚才不是还豪情万丈的么?”
      “这不是一码事啊。”李宏急急道,“‘鬼雾’万一又来了呢?那个咱们可惹不起啊!”
      “行了!”付夫忽然严肃起来,厉声道,“我是联合调查组的外宣负责人!到现在为止,我连‘鬼’的影子都他妈没见到,到时候怎么给领导交代?”
      “可是你做调查,也不能拿自己和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吧?”李宏争辩道,“再说了,万一‘鬼雾’又来了,咱们也不能怎么样啊?”
      盯着已经浑身发抖的李宏,付夫深邃的眼睛里重新点燃了幽幽的光。
      他并没有立即接李宏的话茬,而是转头高深莫测地朝张旺运挤了挤眼。
      张旺运一愣,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
      重新将目光聚焦到李宏身上,付夫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烟雾,忽然挤出一句好像和主题无关的话:“你说得没错,湖里的确住着一只鬼。而且……”
      说到这里,他又有意停了停:“它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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