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灵》--乡野与城市里的传说“鬼”故事（擒灵最新第3部连载）--作者：金万藏

云雾飞舞

《擒灵》卷九《目连》01.佛经


昨晚。



叶小清失眠了，不是因为袁奇风没睡在她身边，而是她又想起了李英杰。前几个月，他们从舟山分别，中途袁奇风因为茶楼转让的事，必须返回天津办一些手续。哪知道，手续还没办完，雷鸣就带来一个噩耗，告诉他们李英杰出意外，离开人世了。叶小清怎么都接受不了那个事实，心情糟糕到极点，直到农历七月初才收拾好心情，回到四川看望她的养父母。



凌晨两点多时，漆黑的房间跳出一团紫色的光，并迅速地在墙壁上移动。素女门的法术总会散发神秘的紫光，叶小清以为是李英杰没有转世，来看她了，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遗憾的是，那紫光一下子就没了，叶小清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楼下的路灯白光闪了闪，一个被拉长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与此同时，一团黄灰色的烟雾从远处的黑暗飘了过来，慢慢地凝聚成模糊的人型，在居民楼周围飘来飘去。



叶小清心喊：“这不是小英！有鬼！赶快打电话给袁奇风！”



由于叶小清和袁奇风尚未结婚，他们回家看望养父母，为了尊重当地的风俗，没有睡在同一间房，现在袁奇风落脚于几百米外的旅店中。可叶小清刚抓起手机，那个模糊的人影就飘到了她的窗外，隔着窗帘发出淡淡的黄光，并不停地闪烁着。叶小清屏住呼吸，不敢继续拨号，生怕一开口就被鬼发现她在屋里。虽然袁奇风现在能够用换位术马上赶来，但叶小清担心袁奇风还要穿衣服，这样她可能在心上人找衣服的间隙就一命呜呼了。



叶小清与外面的黄色人影僵持了很久，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看透窗帘，也忘了空调还在开着，外面的吹风机正呜呜作响，是人都知道屋里有人。不过，对方不是人，或许不了解人类文明产物是用来干嘛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叶小清极度紧张，僵持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就握着手机睡死过去了。梦中，叶小清梦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幕，这才想起来，她以前见过那画面！



第二天早上，叶小清睁开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养父母是否安好。在看到养父母刚买了一堆菜回来，叶小清就回房去把日记翻出来，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叫袁奇风赶紧来一趟。在电话中，叶小清没说为什么催得很急，袁奇风也懒得去猜，洗漱之后就慢悠悠地走出旅店，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搞不好，有人已经死了，只不过消息还没传开。”叶小清合上日记，说道，“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爸妈在弄晚饭了，我们现在出去，不好吧？”袁奇风不希望把这次的旅途搞成抓鬼大行动。



“小清，你们要不要出来喝杯茶？现在天气燥热，别光吹空调啊。”叶母这时在外面喊了一声，其实是想和女儿多聊聊天。



叶小清确实有点渴了，也很想念养父母，于是就跟袁奇风走进客厅里。叶家俩老欢天喜地，见人就说女儿要结婚了，女婿长得一表人才，恨不得现在就办婚礼，生一堆外孙。叶母开心过头了，话匣子一打开，她就告诉袁奇风，叶小清以前被人戏谑是扫把星，和她接触的人都要倒大霉。



比如，叶小清的同学走在路上不是被广告灯牌砸了，就是被不知哪来的铁片扫过，脑袋切掉了一半。以前和个女孩和叶小清特别亲，结果在一次暴雨中，山上滚下来的大石砸到了她家的房子，整座屋子就不见了。还有几个对叶小清不错的男生，有一次发生了泥石流，他们家原本在半山腰上，结果一眨眼，房子就滚到山脚下去了。前些年，有一个对叶小清不错的大姐，她结婚时租了一架观光飞机，当时飞机一头栽鱼塘里，婚礼没办完接着就办葬礼了。



“妈，你说这些话干嘛，不怕吓跑人家？”叶小清急忙打断叶母，很担心袁奇风真的会因这些“战绩”而退怯。



“没事，我命硬，不怕这些。”袁奇风淡然一笑。



这时，叶父端着四杯泡好的花茶过来，想要在晚饭做好前让大家解渴。怎知，他们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地尖叫，像是见鬼了一样。叶小清脸色一变，心说果真出事了，这回是谁死了？



等他们打开门一看，对门有一个女人慌张地跑出来，屋里躺着一具狰狞的女尸，地上散落着好多本佛经。袁奇风稍微有些意外，这不像是鬼干的，可那屋里的地上有这么多佛经，难道死者和叶小清一样，昨晚也见到鬼了，想拿佛经驱鬼？殊不知，普通的佛经是赶不走脏东西的！



叶家对门的住户叫申玉凤，她父母早年去世了，这些年她一直独居，叶小清口中提过的申阿姨正是申玉风的母亲。自小，申玉凤没人管，初中毕业就去社会上混了，前几年开始在镇上的一家酒吧跳钢管舞，每天都天快亮了才回家休息。昨晚申玉凤不舒服，请假在家里休息，今早她的同伴来看她，结果发现门是虚掩的，申玉凤已经死了。



一上午，附近的居民都在议论，申玉凤是不是吸毒致死，惟独叶小清认为申玉凤是被脏东西害死的。等申玉凤的尸体被拖去殡仪馆了，民警也收队后，叶小清就逮住一个落单的民警，问他是否知道申玉凤的死因。民警不是法医，现在尸体尚未解剖，他答不上来，也懒得回答。袁奇风知道叶小清的脾气，由着她缠住民警，最后她打探出来，申玉凤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如果做完尸检没有异常情况，那这事就不会立案调查了。



“肯定是鬼！”叶小清回到家里，斩钉截铁地说。



叶家俩老在厨房里忙活，袁奇风就趁机道：“你是回家看父母的，别管那么多了。”



“可我如果小时候有能力，早把那只脏东西解决的话，申阿姨不会死，申玉凤也不会死。你不知道，玉凤以前是我小学同学，要不是家里情况不好，她不会早早辍学，去酒吧跳舞的。”叶小清自责道。



袁奇风了解，叶小清心地善良，总觉得别人倒霉都怪她。其实，生死由命，这些都跟个人的业障息息相关，种下恶果，总会收获恶报的一天。兴许，申家母女做过见不得人的丑事，因此才继而丧命。可袁奇风觉得有点不对劲，没听说鬼会分两次下手，间隔时间还那么长，要害人性命的话，它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难道就是为了塑造叶小清是扫把星吗？



想了想，袁奇风就问：“那个申玉凤爱念佛经吗？”



“没听说她有这习惯！”叶小清否定道，“总不会她预感昨晚会遇到……脏东西，所以买了一堆佛经回来念，想要驱邪？”



“谁跟你说念佛经一定能把脏东西赶走。”袁奇风不由自主地板起脸，又似往日严肃的样子，教训道，“驱邪要看个人的灵力和修为，这两样基础如果不够，即使你心向善也不能让佛经发挥效力，除非佛经是用特殊材质写上去的。要不然，大家干脆上街多买几本佛经摆在家里，还要香头做什么？道士们也早点还俗好了！”



“嘁！真的假的？还是你怕人家抢你饭碗，故意这么说的？”叶小清小声道，接着又问，“你早上赶过来，真的没感觉到有脏东西吗？是不是这边的人都请了神像，神像把鬼气逼散了？”



袁奇风刚想答话，有人就敲了门，原来叶家俩老请了客人一起吃饭，想要炫耀他们的女儿多么有本事，准备嫁给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了。和他们猜得一样，客人一进来就夸叶小清有福气，一年多没见，居然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客人中有一个女人叫银芳芳，是叶小清的儿时伙伴，她们一起念书到高中才分开的。银芳打量了袁奇风，顿时有点妒忌，暗叹她的男朋友怎么就没那么出色，幸亏没带人过来，否则就要输给叶小清了。



一阵寒暄后，大家就开始问叶小清怎么认识袁奇风的，有个大婶甚至想把女儿介绍给袁奇风，反正他和叶小清仍没结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叶小清知道袁奇风不喜欢这种场面，赶紧就把话岔开，聊着聊着就说起了申玉凤母女离奇死亡的事。



银芳大学毕业后就在镇上的储蓄所上班，对这附近的事很了解，她猜申玉凤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染上了吸毒的习惯才猝死的。据民警透露，申玉凤的尸体倒在门后，她当时可能意识到身体不适，想去医院的，哪知道门刚拧开就死了。猜来猜去，没人想过申玉凤的死另有蹊跷，更没人在意那些佛经。



“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周虎回来了？玉凤和他以前不是谈过关系吗？”一位大婶忽然道。



银芳睁大了双眼，问道：“周虎？就是那个逃跑的犯人？”



叶小清怕袁奇风听不懂，她就小声地解释，周虎是社会青年，经常打架，93年时被关押在金堂县清江镇的一所监狱里。那所监狱后来有过一次调整，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就是监狱职工曾住过的小区，每栋楼房只有两层，出入都没有保安管理，更别提摄像头了。不过，小区从没发生过凶杀案，这一次，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不是周虎回来杀人了？



在周虎被关进监狱前，他和小他十多岁的申玉凤经常玩闹，这让申母很是担心，直到周虎被逮捕了，她才安下心来。可没想到，周虎在 1996年8月28日越狱了，警方一直没抓到人，有人推测周虎可能改名换姓到内蒙古生活去了。更让人奇怪的是，当时周虎还差一个月就刑期将满，他完全没有越狱的必要。



大家越说越起劲，吃晚饭时，仍在继续申玉凤和周虎的话题。期间，银芳有意无意地总去碰袁奇风的手臂，还装作对服装很感兴趣的样子，一下问人家白衬衫哪里买的，一下问黑西裤什么牌子，皮鞋哪家做的。叶小清对自己没信心，很怕银芳会让袁奇风后悔跟她在一起，吃饭时就眼巴巴地望着身旁的袁奇风。



更甚，晚上大家散去后，银芳还借口顺路，要送袁奇风回旅店。叶家俩老没想太多，还笑说麻烦银芳了，只有叶小清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这事让叶小清暂时忘记了申玉凤的事，她本想等袁奇风打电话来解释他只是碍于礼貌的关系，没有拒绝银芳的提议。哪知道，袁奇风一晚上都没打电话过来，叶小清看着手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清像被电到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台灯闪了闪。站直后，叶小清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看手机屏幕，时间居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正当叶小清打算去洗个脸，然后躺到软和的床上继续睡觉，这时窗外就袭来一阵阴风，把玻璃刮得噗噗作响。



“不会吧？难道……”



一瞬间，叶小清清醒过来，她紧张地走到窗户边，撩起了窗帘，想看看外面是不是又飘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窗帘还没撩起来，楼外的一阵尖叫就划破夜空，吓得叶小清也差点叫起来。如今的叶小清已经见过世面了，她告戒自己要冷静，尖叫没什么可怕的，兴许哪个女人在楼道里摔了一跤。不想，这一声尖叫过来，紧接而来的是潮水般的尖叫声，几乎是整个清江镇的人都在夜里大声惊喊起来了。叶小清惊恐地跳回床上，这情况从没遇到过，为什么整个清江镇的人都在尖叫？是不是杀出一群恶鬼了？



就在这时候，镇上乱窜的野猫们毛发直竖，分别朝几个方向奔出了镇子，逃进了茂密的林场中，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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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灵》卷九《目连》02.目连


　　夜里，尖叫声持续了半分钟，居民楼陆续亮起灯。叶小清惊慌失措，甚至忘了打电话给袁奇风，等她清醒过来后，她养父母就来敲门，问她有没有事。纵使一个镇子都在尖叫，可叶小清百分百确定，她的养父母没有尖叫，这么说她此次回家并没有害到唯一的亲人。



　　“妈？大家为什么夜里都在喊？出什么事了？”叶小清心有余悸。



　　“可能小孩子恶作剧吧。”叶母疑惑道。



　　“我看不像，待会儿我下楼问问老王。”叶父慈祥道，“小清，不用怕，你先睡吧。”



　　房门关上后，叶小清哪里睡得着，刚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袁奇风，却见门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叶小清有点神经敏感，以为鬼钻进屋子里了，本能地要把手机砸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个人是袁奇风。原来，袁奇风在宾馆一样听到了尖叫声，他担心叶小清，直接用换位术赶过来。



　　“你吓我一跳，你不会挑一个好点的位置，非要在门后！”叶小清放下手机，拍拍胸口，急道，“刚才那么多人尖叫，你听到了吧？真有鬼吗？”



　　袁奇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走过来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和我爸妈都没尖叫，这是不是说，脏东西没盯上我们？”叶小清庆幸地问。



　　袁奇风的确感觉到夜空邪气汹涌，这邪气如乌云一般，笼罩在清江镇上空，不懂的人还以为那真是乌云。可是，当袁奇风赶到叶小清房间时，邪气又散去了，夜空万里无云，缀满繁星。除了袁奇风，没人注意到这异像，这亦是邪气在夜里很明显，却又不易被察觉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不说话？”叶小清担心地问，“总不会那么倒霉，又来一个比瑶姬或张天师还厉害的狠角色？”



　　“这倒不会，刚才空的邪气范围很广，可鬼气很淡，比起你在小洋楼遇到的脏东西，它可差远了。”袁奇风很有把握地说。



　　“那你还不快点去捉它。”叶小清认真道，“我说吧，真的有脏东西，你还不信！”



　　从头到尾，袁奇风都没有怀疑过叶小清，只不过夏天的阳光太强，邪气很容易被晒净。按理说，夜里的星月之光是阴性的，它不会驱散邪气，反会增强它，脏东西不易隐藏行踪才对。可是，现在邪气很快散净，连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这情形就像有人提前把脏东西收服了。



　　莫非，清江镇上也有和他一样的隐世奇人？那个人是谁？



　　叶小清不了解实情，以为袁奇风在想办法对付脏东西，她便乖乖地坐在床上，不去吵人家。刚才，袁奇风赶来得太急了，裤子穿好了，可衬衫的扣子还没扣上，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叶小清坐在床上，红着脸望了一眼，又害羞地把头扭过去。等她再想偷瞥一眼，转过头后就愣住了，房间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了，该死的袁奇风居然不告而别。



　　“人呢？难道他去看银芳有没有被吓坏了？他衣服都没穿好，这样跑去别人的房间，不怕被非礼啊？”叶小清气呼呼地想，然后开导自己，“我才不要那么小心眼，他爱去就去，大不了我以后去当尼姑，佛祖会罩着我的。”



　　“这些佛经有点怪，都不是拿来驱邪赶鬼用的经文。”



　　忽然，袁奇风又出现了，其实他没走，只不过用换位术溜进了申玉凤的家中，把散落一地的佛经带了过来。叶小清醒悟地想，难怪今天袁奇风看到申玉凤死了，大步一迈闯进了别人的家里，然后又退出来，原来是为了方便用换位术进入申家，因为施展换位术的人必须到过目的地，否则就无法成功。



　　袁奇风将佛经摊在桌子上，翻了翻，这些经书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印刷的版本不一样。佛经名叫《盂兰盆经》，经书里叙述了佛陀弟子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的故事，并衍生出盂兰盆节，这节日在农历七月十五日，亦是鬼节。



　　“你不怕警察又回来拿这些佛经，到时候你的指纹在上面，万一把你抓去怎么办？”叶小清不放心地问。



　　袁奇风心里暖暖的，脸上却冷冷地道：“现在是农历七月初六，还有九天就到鬼节了，到时大地下的阴气会冲上来，脏东西会如鱼得水，申玉凤的事不知道和今晚有关吗？我刚才去她家里，发现她家供奉了一尊观音像，周身环绕灵光，看来是有点道行的人雕刻出来的。”



　　“那你看看我家的神像有用吗？”叶小清开小差地问。



　　“你家的没用，材质不一样，只是摆设而已。”袁奇风无情地否定。



　　“如果玉凤有神像保佑，她和她妈妈怎么都死了？难道真的是得病死的？”叶小清不相信。



　　“神像的灵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如果脏东西的邪气很强，而且长时间滞留在附近，神像的灵力就会一点点地减弱，最后变成普通的神像。”袁奇风点破道，“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人们每到初一十五烧香供奉神像，除了祈福祷告，还有就是不让邪气污染神像。”



　　“原来是这样，难怪有人说，不勤拜神佛，神佛也不会保佑你。”叶小清点点头，然后摇摇头，“不对啊，玉凤她们家没有烧香拜佛的习惯，我和爸妈从没看见她家买香纸什么的，为什么她家的神像有法力，我家的却什么都没有？我们可是经常拜的！”



　　“你家的神像本来就没灵力，怎么拜都是多余的。申玉风从不烧香礼佛，可她家的神像原本就有很强的灵力，只是这些年没有焚香，灵力才一点点丧失，否则那尊神像就跟我以前的桃木剑一样。”袁奇风耐心解释。



　　“她这么多年没烧香，神像还有灵力？奇怪了，我没听说申阿姨她们认识什么高人，难道有人跟你一样，都把身份藏了起来？”叶小清说完就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袁奇风会意地把佛经堆到一边，劝叶小清早点休息，再大的事也要等明天才处理。叶小清有些害怕，可又不好意思叫袁奇风留下来陪她，只得躺回床上假装闭上了眼睛。袁奇风用换位术离去后，叶小清就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串紫色的风铃，挂到窗户边上。那串紫风铃是素女门的法器，一遇邪气就会响起来，是李英杰生前送给叶小清的。



　　“这样我就安心了。”叶小清满意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袁奇风并没有用换位术回到旅店，而是闯进了殡仪馆，找到了申玉凤的尸体。时至今日，袁奇风不再需要试冤纸来确定死者是否撞邪了，可这事很蹊跷，为了将事情搞清楚，他就用桃木制成的试冤纸沾了沾尸血。一秒过后，黄色的试冤纸没有变黑，反而变成了绿色，这即表明申玉凤的确是病死的。



　　袁奇风有点疑惑，如果申玉凤不是被鬼害死的，那家里摆神像做什么？佛经又有何意？总不会想学目连救母一样，闯到地府去吧？接下来，停尸房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袁奇风想用换位术离开，却听见一个男人在和另一个人说话。对话的内容大致是申玉凤长期吸毒，身体虚弱，死因是心肌梗塞。这本是一桩很正常的案子，可民警在申家没找到申玉凤的手机，打过去也是关机的。



　　“有人偷了申玉凤的手机吗？”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答：“算了，不管了，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吧。反正申家没人了，草草结案也没人反对的。”



　　在他们推门进来时，袁奇风就立刻用换位术离开了阴暗的房间，可他刚出来就愣了愣。清江镇的殡仪离医院不远，只有一公里，袁奇风站在路上竟看见很多人走路、开车去镇上的人民医院，每个人都在说夜里忽然心脏疼起来，纷纷叫出声来。他们起初以为是身体不适，后来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于是一起赶去医院，想确定这是不是食物中毒，或者有毒气体泄露了。



　　“同时心脏疼痛？这事太奇怪了！”袁奇风心中猜测，“能让这么多人疼得尖叫，肯定不是一般的疼！多半是有脏东西作怪！但愿不是叶小清那丫头惹祸了！”



　　就在这时候，叶小清刚要睡着，紫风铃就叮叮地响起来，可房里却一点风都没有！有鬼吗？鬼在哪？叶小清紧张地坐起来，打亮了灯，但卧室里没有奇奇怪怪的景象。紫风铃响个不停，叶小清怕吓坏养父母，她就把风铃取下来，并拿着电筒和手机到窗外瞥了一眼。楼下的路灯闪了闪，阴风又刮了起来，叶家俩老和楼下的老王正坐在楼下的石凳上聊天纳凉。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要马上叫他们回家！”叶小清很担心，转身就跑了出去。可是，她刚把门打开，对面的申家就传来一阵动静，像是有人在撞上了门上，然后哐啷一声，屋里一个东西摔碎了。叶小清鼓起勇气，想要打电话报警，她猜想除了袁奇风之外，也许还有小偷溜进申家了。怎料，不等叶小清拨号，一个东西就穿透了申家的门，朝她扑了过来。



　　叶小清大吃一惊，想喊有鬼，可看清后却愕然道：“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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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灵》卷九《目连》03.兰夜

　　观音？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



　　叶小清拿着手电照过去，昏暗的楼道里飘着一团彩光，光团中似是有一尊观音像。那彩光冲出申家，瞬间就离开了楼房，在夜里消失了。叶小清见过很多鬼，却第一次见到观音显圣，这可把她镇住了。半饷，叶小清才想起来，必须叫养父母回家，别跟老王扯太久了。这一晚怪事连连，老人家待在外面，恐怕会被邪气伤身。



　　老王家境一般，为了省钱，他没有去医院。叶小清下楼催父母回去，老王就问她什么时候办喜酒，凌晨已经过了，恰逢七夕，不如趁这日子就办一场喜宴好了。叶小清方才想起来，七夕现在被当作中国的情人节，她和袁奇风怎么过呢？虽然她不想太麻烦，但这是她和袁奇风在一起后第一个过的七夕节，她可不愿意浪费掉。



　　当拉着养父母回家后，叶小清就趴在床上，计划明天该如何庆祝佳节。这一次，他们回到四川是为了给叶父过六十五岁的生日，因为叶父的生日正是农历七月十五。在鬼节结束以前，叶小清要在家一直待着，七夕肯定要在家里过了。为了不让家人误会，叶小清不敢在七夕去开房了，也不想让袁奇风用换位术作弊。



　　想来想去，叶小清觉得夜里看星星最浪漫，可夜里蚊子很多，不知道袁奇风肯不肯答应，说不定银芳那狐狸精已经抢先一步去约人了。叶小清不甘心，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后，她就跑去旅店外等袁奇风出来。谁知道，叶小清刚等了一分钟，一辆车急驰而过，将一个水坑里的水溅到了她身上。更可气的是，袁奇风刚好走出来，身后跟着花枝招展的银芳。



　　“小清，你怎么这么脏？”银芳乐呵呵地道，“我顺路买了一份清江镇的酸辣粉，让袁奇风尝尝，他说他来镇上好几天了，还没尝过呢，你怎么都不推荐一下？”



　　“那天他说你不喜欢，我才没买给他吃的！”叶小清委屈道。



　　“他刚才吃完了，觉得很好吃啊！”银芳大获全胜，抛下一个微笑就扭着屁股去上班了。



　　叶小清脑袋空空，忘了为什么大早赶来，也忘了提夜里见到的异像。直到袁奇风问她，要不要回家换衣服，她才闷闷不乐地走回去。在路上，叶小清一时没忍住，她就提醒袁奇风，银芳的男朋友是狱警，配枪的，千万别去招惹对方，指不定哪天就被她男朋友一枪爆头了。



　　袁奇风微微一笑：“你生气了？我那么做，是因为他们是你的亲戚朋友，对他们好就是对你好。”



　　叶小清极少听到袁奇风讲好听的话，本想赌气不说话，却不争气地笑起来。叶小清不是肚量狭窄的人，而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和袁奇风在一起是南柯一梦。接着，叶小清就把观音异像的事告诉袁奇风，问他世界上有没有神仙。在袁奇风眼中，世界上没有神仙，只有鬼怪。神话里的神仙不是隐射鬼怪，就是一些道人佛僧灵力显现时，被人类美化并传诵下来。



　　快到叶家时，叶小清就说：“你又不相信我，我是真的看见了，虽然楼道的灯闪啊闪，但确实有观音！你夜里也说了，申家的观音像有法力！”



　　“好啦，你先去换衣服！”袁奇风等叶小清进屋了，他就立刻用换位术进入申家，看了一眼又马上出来，慢悠悠地走进叶家。



　　在叶小清换衣服的空档，袁奇风坐在沙发上，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申家没有异常情况，只不过观音像摔到地上，砸成碎片了，神像上的灵力也没有了。也许，昨晚叶小清没看走眼，那是神像碎后，灵力散去时产生的异像，并非观音真的下凡了。可那是谁做的神像？夜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神像好端端的，怎么会碎了？



　　“小袁，你喝茶吗？我泡好了！天气热，我加了冰块，不烫的。”这时，叶父端来一杯花茶，跟着坐在沙发上。



　　袁奇风双手接过茶杯，道谢之后，他就关心地问：“伯父，你们昨晚没事吧？好像镇上的人都叫了起来。”



　　“我们没事啊！早上我和小清他妈还去打听了，差不多每个人都心脏疼，只有几家人没事。”叶父回忆道。



　　袁奇风喝了一口茶，问道：“哪些人？”



　　“我们家，还有高家、杨家……对了，听说唐老头也没事。”叶父数着手指，慢慢地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镇上的水有问题，你放心，我们这几天都买超市的矿泉水做饭。”叶母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说，就怕这情况会吓跑准女婿。



　　袁奇风心想，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心疼的反应，难道这是水质或空气的问题？肯定不是！若是环境引起的毛病，这几家人逃不掉的，看来还是得绕回来，十有八九跟叶小清童年时见鬼的事有关。可问题是，哪一种鬼会停留那么久不动手？它们又不需要踩点和熟悉环境！



　　这时候，有人敲了叶家的门，叶母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男人。叶母连忙介绍，这个人叫高通天，是银芳的男朋友，以前当狱警，现在在镇上开了一家煤气销售公司。高通天扫了一眼袁奇风，然后就走进来，告诉叶母他爸妈听说叶小清回来了，叫他帮提几袋礼物过来。



　　恰巧，叶小清换好衣服走进客厅，一见人她就笑说：“好久不见啦，高大哥！”



　　“小清妹子，你眼光不错啊，跟这么一个大帅哥结婚！”高通天开玩笑。



　　“你不是说他是警察吗？”袁奇风忽然问。



　　叶小清脸红道：“我是说以前嘛！反正，高大哥跟银芳一定会比我们早结婚的，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到时候你们记得来喝喜酒。”高通天答完，又遗憾道，“本来我们想七夕办婚礼，可我爸妈说七月不吉利，只好延期了。”



　　“这有什么？牛郎和织女就在七月见面，多浪漫。”叶小清羡慕道。



　　“你没看他们只能见一天，所以说，七月结婚会倒霉啊，说不定以后工作调动，我和银芳就要一年才能见一面。”高通天笑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十多分钟，高通天就以要工作为由，离开了叶家。跟着，叶家俩老为了在七夕给女儿留一点私人空间，故意说要买菜就出去了。叶小清七上八下的，不知怎么开口，她很想约袁奇风夜里去看星星，可没想到天上打了几个雷，好像要下雨了。这该死的雷雨天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七夕来。



　　袁奇风也没提七夕的事，坐下后就问高家、杨家有什么特别的，唐老头又是谁。叶小清跟背书一样，告诉袁奇风高家俩老健在，高通天就是高家的独子，除了高通天当过狱警，高家没什么特别的。不过，高通天近40岁了，年龄比银芳大一圈有余。至于杨家，他们是医生世家，杨耀华也是独子，一样没特别的情况。



　　唐老头就特殊一点儿，据说他很久以前在青城山当道士，文革时被打个半死，后来就落脚在清江镇。镇上的神像都是唐老头做的，就连叶家的神像也是，没有一个例外。说到这里，叶小清有点抑郁，神像的价钱都是一样的，凭什么申家的有法力，叶家的却只是一尊摆设？这太不公平了。



　　“听我妈说，唐老头现在得了癌症，在家等死，你还是别去打搅他了。”叶小清不忍心地说。



　　“是吗？”袁奇风若有所思地答。



　　“会不会，只有我们这几家人没做亏心事，所以没有脏东西找上门来？不过这太夸张了，谁没做过亏心事，哪有鬼找这么多人报仇的。”叶小清猜道，“你也说过，那脏东西不厉害，它没本事一下子让这么多人心脏疼得叫出声吧？”



　　冷不防地，袁奇风忽然答了一句：“你衣服扣子扣错了。”



　　叶小清低头一看，羞得转过身去弄扣子，然后心想爸妈怎么不提醒她，害她一直没发现。这一天，叶小清过得迷迷糊糊，不是说案子，就是回答亲朋好友的提问 “你是怎么认识男朋友的？”、“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就差问“什么时候离婚了？”。吃完晚饭，叶小清想送袁奇风回旅店，可又被亲戚拉下来，扯动扯西，害她七夕这一天几乎没能和袁奇风说上什么话。



　　夜深后，叶小清的手机一直很安静，连条短信都没有。晚上八点一过，叶小清就洗好澡，想要看一本书。可她刚要伸手到桌上拿一本书，有一个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一瞬间天旋地转，站稳后就换了一个地方。叶小清抬头一看，带走她的人是袁奇风，他们现在站在林木茂密山坡上，地上都是兰花，天上的星星跟钻石一样，雨云已经不见了。



　　“这里是花农的兰花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叶小清惊喜道。



　　“银芳告诉我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昨晚为什么跟她一起走掉。”袁奇风轻轻一笑，并点起三团小小的香火，任其矮矮地飘着，驱赶虫蛇。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你想……”叶小清开心得语无伦次。



　　小时候，叶小清很喜欢这片兰花田，经常偷偷闯进来。虽然夜里有蚊子和虫蛇，但叶小清太喜欢兰花田了，再大的恐惧也阻挡不了她。在兰花田里，看到的星星最大，仿佛天空中有一块放大镜。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夏夜里不再炎热，兰花田里清风阵阵，好似开了空调一样。



　　袁奇风没有说什么动听的话，只是以实际行动证明，他希望叶小清一生快乐。这片兰花田种的都是寒兰，而七夕在古时亦称兰夜，七月唤作兰月，意思即是兰花多在七月盛开吐芳。不过，有的人不知道，兰花其实是阴性最重的花，当它盛开时，地下的阴气会被吸上来，吐纳到地面上，冲淡人间的阳气，这是鬼节鬼气重的一个因素。兰月和兰夜最早的称呼是在香头之中，那时的香头取了这个名字当鬼节的雅称，即是指兰花是鬼节的牵引之物。



　　叶小清看得正出神，一片片的寒兰就随风起舞，这风不是山风，而是从地下涌出来的阴风。袁奇风心想，农历七月是兰月，至少农历七月底阴气才会不再从地下喷涌出来。因为兰花不是每个人地方都种，而且有的人种在花盆里，所以七月怪事并不是哪里都有，除非兰花田里喷涌的阴气很重，影响了其他地方。



　　袁奇风不敢把这种事讲给叶小清听，就怕破坏她对七夕的美好向往，只陪着她仰头看星星。叶小清兴奋地看了一会儿，脖子酸了，正想低下来揉揉，全身却僵住了，心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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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灵》卷九《目连》04.越狱

　　叶小清低头揉脖子，头还没低下，双眼就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看清了那个人。叶小清心惊肉跳，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以后，还会见到对方。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申玉凤多年前的男朋友周虎，但他在 96年8月28日越狱了，之后一直杳无音讯。



　　七夕佳节，浪漫甜蜜，至少叶小清认为今晚是该这样。冷不防地，周虎杀了出来，叶小清倒吸一口气，周虎是逃犯，他来兰花田做什么？难道这些年他一直躲在兰花田附近？叶小清怕得要死，总觉得有时人比鬼还可怕，于是就想叫袁奇风快打电话报警，可再往前一看，山坡上只有摇摆的树林，人已经不见了。



　　袁奇风注意到叶小清神色有异，以为这倒霉鬼又见鬼了，一问之下，方知这附近有越狱的逃犯。袁奇风心想，鬼能对付，人就不行了，杀鬼不犯法，杀人就不同了。为了安全起见，袁奇风想用换位术带叶小清回去，顺便报警。



　　想了想，袁奇风就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叶小清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人就像翻一个跟头，站稳后就回到家中了。七夕看星星，只看了半小时不到，叶小清很不甘心，可也只能寄望下一个七夕了。袁奇风没有过多的表达爱意，把人送回来，一眨眼就消失了。叶小清孤孤单单地站在房间里，却安慰自己，袁奇风就是那个脾气，没让她自己走回来就算不错了。



　　等人一走，叶小清就打开门走进客厅，想看看养父母在不在，怎知一出去就吓坏了。



　　而这时候，袁奇风没有报警，也没回旅店，他又回到山坡上的花田转了转。在那里，阴气渐强，兰花越来越活跃，许多野兽都跑来这里汲取地下流溢的阴气。人类虽然是阴阳交融的生灵，但体内的阴气弱于阳气，一旦阴气强于阳气，人就会生病，所以晚上最好别靠近兰花田，这是香头的一个禁忌。可为了叶小清，袁奇风觉得来一趟没什么，伤身就伤身吧。



　　再回来，袁奇风并非想抓越狱的逃犯，他不是警察，那事与他无关。只不过，在离开前，他曾感觉到山坡上有鬼气，因此想来瞧瞧是什么邪灵被兰夜的阴气吸引而来了。夜风将山坡上的兰花田吹得呼呼响，袁奇风只看了一会儿，树林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没有躲藏，很快就转了一个身，袁奇风随即看清了此人的五官。



　　“你来这里干什么？”袁奇风意外道，他眼神犀利，夜里看东西跟在白天没区别。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那个人很镇定，打开了手电还照到自己的脸上，想吓唬人。



　　袁奇风抢过对方的手电，严肃地问：“我跟你说正经的！雷鸣，你不是在天津吗？”



　　从小，雷鸣和袁奇风认识，并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就是他把袁奇风引荐给叶小清的。说起来，雷鸣在念大学时就认识叶小清了，早袁奇风好几年，可惜彼此之间没有擦出火花。虽然雷鸣从没提过他喜欢叶小清，但袁奇风隐约感觉得到，只是他也不愿起，毕竟这是他第二次抢走对方最爱的人。



　　这时，雷鸣又把手电抢回来，关掉后就答：“昨天有花农在山破上挖地，挖出一具尸骸，都已经白骨化了，看样子埋了好多年了。现在尸骸放在殡仪馆里，采集的样本送去成都市的司法鉴定中心了。”



　　“清江镇不是你们管辖区吧？”袁奇风质疑道。



　　雷鸣啧了一声，不情愿地解释：“李英杰走后，我们局里的刑侦技术中队人不够，他们想在四川挑人，看谁能力不错，又有意愿调派到天津的。我以前在四川念书，大部分同学都在这边工作，所以就和领导一起过来了。”



　　“这只能解释你到清江镇来的原因，还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半夜跑到山上来。”袁奇风不依不饶地问，“别跟我说你是来看星星的。”



　　雷鸣苦笑：“我还真是来看星星的，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小清跟我说过好多次，她最喜欢在这片兰花田里看星星，而且星星特别大。七夕佳节，我孤家寡人，这么凄惨，看星星有罪吗？”



　　这理由很勉强，袁奇风却没有怀疑，他知道雷鸣极少骗他，再说山上又没圈起来，谁都可以来。雷鸣今晚见到袁奇风，同样很意外，他本想过了七夕再去打搅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雷鸣想要问，袁奇风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难不成叶小清也在这里。可是，袁奇风却在追问，山坡上的尸骸有什么特征，是男是女，查出身份了吗？



　　雷鸣不能插手异地的案子，对此了解不多，只听一位在刑侦技术中队的朋友讲，那具尸骸非常奇怪。雷鸣跟袁奇风自小认识，什么奇怪的事没见过，既然他说奇怪，肯定并非寻常之事。原来，那具尸骸被花农挖出来时，它全身都被兰花的根须缠绕着，像是成为了兰花的养份。这还不算完，等尸骸被拉回殡仪馆后，那里的电力设施歇菜了五个小时，其他冷冻的尸体都软化了，那具尸骸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听完了，袁奇风没有作声，而是跟着雷鸣走到挖出尸骸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不是花田，但有许多兰花生长，比田里的还要生机勃勃。袁奇风瞄了一眼，心想，尸体被挖出来以后，在夏天还能结出冰层，这明显是怨气很重，看来死者并非正常死亡，一定有极大的冤情。只是，尸骸的事和叶小清见鬼有关吗？周虎还在不在清江镇？



　　与此同时，叶小清走进家中的客厅，却见到一群急救人员进进出出。原来，叶母吃完晚饭，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说自己很困了，想要小憩片刻，结果一睡不醒。叶父急死了，听了听，叶母依旧有心跳，可就是喊不醒了。叶父见状，马上打电话叫来急救人员，急急忙忙地把叶母送去医院抢救。叶小清甚感意外，叶母这几天精神很好，能吃能睡，一点儿都没有得病的迹象，怎么会忽然就昏迷不醒了呢？



　　将人送去医院后，医生给叶母做了检查，初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找不出症结所在。其中一位老医生是叶父的好朋友，他私底下悄悄告诉叶父，叶母一没病，二没伤，好端端的昏睡不醒，恐怕是中邪了。叶父的这个好朋友以前是乡下的草药医生，见过许多怪事，正因为他们是好朋友，人家才肯说实话，不然就趁机开一堆天价药方了。



　　叶小清心神不宁，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看着医生走来走去，心说自己终究还是害了养母，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当叶父走过来，把好朋友的话转述给她听时，她就纳闷起来，哪里来的脏东西，干嘛自己的养母？难道她又不小心惹毛了谁？想了想，叶小清就赶紧走出医院，在门口打了一通给袁奇风，除了他，没人能帮上忙了。



　　袁奇风正和雷鸣在山坡上，七夕之夜，没什么比两个大男人独处更诡异了。袁奇风在接电话前，也觉得奇怪，好好的一个晚上，自己怎么和雷鸣聊上了，把叶小清丢在家里呢？当得知叶母昏迷不醒，极可能被邪气冲伤了身体，袁奇风立刻抓住雷鸣，用换位术赶到了离医院最近的地方，然后才大步赶去医院。



　　“小清，你妈妈没事吧？”赶到后，雷鸣第一个问。



　　“她现在还没醒吗？”袁奇风接着问。



　　“雷鸣？你不是在天津吗？难道袁奇风刚才接完电话，就跑去天津把你带来了？”叶小清惊讶道，然后问袁奇风，“你不是说，远距离的换位术很伤身，能不用就不用吗？”



　　“我是因为公事来成都的，和他没关系！”雷鸣撇清道，“你快讲，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还在观察中，我爸的朋友说她可能中邪了，可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中邪？难道我那晚看见的脏东西是……”叶小清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不关你的事。”袁奇风边说边把叶小清带进医院的大厅。



　　坐下后，袁奇风就叫叶小清别想太多，与其伤心，不如回忆叶母昏迷前去过哪里。一般，一个人如果撞邪了，或被脏东西的邪气冲伤，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忽然很疲倦，嗜睡特别明显。可见，叶母是在七夕夜里撞邪的，最关键就是要找出叶母吃过晚饭后的行踪。可是，这事连叶父都不知道，叶小清就更不会知道了，当时叶父只听说叶母想出去散散步，然后就暂时分开了。



　　雷鸣不忍看叶小清焦心难过，便安慰道：“你别急，想不出来就别想了。阿风那么厉害，让他用法力把你妈妈叫醒不就行了？”



　　袁奇风横了一眼，答道：“哪有这么容易？你电视剧看多了？香头又不是骗子，立竿见影的效果很难办到的，我们和医生一样，要治好病人都要找出病因。”



　　“就是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害人的脏东西除掉，这样我妈妈才会醒来？”叶小清忧心道。



　　“原则上是这么说，这就如同一条河被污染了，只有把污染源清除，水质才能恢复，不然怎么治理河水都是空的。”袁奇风讲道，“不过，我是可以暂时保住你妈妈的元气，不让它散去，这样可以给你妈妈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就好！”叶小清高兴道。



　　“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不是什么鬼都可以把人弄得昏迷不醒，普通的鬼最多能让人产生幻觉。要让人昏迷不醒，它的鬼气就要能冲乱人的元气，让那些元气无法凝聚，然后散得一干二净。”袁奇风认真道，“你知道，鬼有虚鬼、阴鬼、阳鬼、妖鬼、灵鬼，能把人类元气打散的鬼，至少是能够见到太阳的鬼。”



　　雷鸣会意地道：“你是说，那个脏东西肯定死了很多年了？刚死的人不在考虑之列？”



　　“我妈肯定没杀过人，你不是说鬼害人，都是事出有因吗？”叶小清费解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袁奇风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



　　可是，谁都不知道，叶母正努力地想喊出声音，一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着：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它就在我们身边！你们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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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牙医去了……

牙根炎，疼死我，牙医制定了一个漫长的疗程，估计要到下月中才能好。下周还要去看牙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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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灵》卷九《目连》05.病人


　叶母一夜未醒，凌晨时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靠输液维持生命。叶小清坚持留下来，守在病房外面，就好像脏东西随时会再跑来兴风作浪。叶父身体并不是很好，一早就被叶小清劝回去休息，免得跟着住进医院。不过，现在镇上不太平，叶小清又怕夜里养父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于是她就请袁奇风帮忙送老人家回去。



　　袁奇风倒是乐意送人，只是怕他一走，又有脏东西寻上门来，那该怎么办？可他转念一想，叶母肯定不是鬼的目标，否则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只是被邪气冲伤。由此可见，叶家并非邪灵的仇人，叶母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因而昏迷。通常，这种鬼要杀的人还未杀光，它不会去害无辜的人，但等到它大仇得报，那就会走火入魔，开始残害其他人。



　　临走前，袁奇风让雷鸣留下来，陪着叶小清，虽然他不会法术，但至少是半个路神，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往往比人类要先发现。说得难听点，就是雷鸣跟动物一样，一有天灾，它们都会早于人类有所察觉。而路神介于人与鬼之间，很难说清他们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路神会鸠占鹊巢，把自己隐藏在人类社会中。



　　等袁奇风去送人了，雷鸣就让叶小清先坐下来，然后说：“别担心，伯母肯定会醒过来的！你要打起精神，等阿风把那该死的鬼抓到了，记得踹它几脚，再把它阉了！”



　　叶小清被逗笑了，并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又拖累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我经常值夜班，这没什么，倒是你，不累吗？”雷鸣关心道，“要不要我去医院门口的小卖部看看，如果还没关门，买点喝的给你？”



　　叶小清哪敢再辛苦雷鸣，于是就站起来说：“你帮我守着，我去买。”



　　雷鸣不跟叶小清假客气，任她去买，否则那丫头会心里不舒服，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其实，叶小清就是那么想的，她不想惹麻烦，不愿意再让身边的人出什么事。虽然袁奇风已经很厉害了，但她不能因此有恃无恐，到处给人家找事做。想着想着，叶小清刚在走廊里转了一弯，忽然就停了下来，并倒退了两步。在那里，有一间明亮的病房，房门虚掩着，外面的人可以从门上的小窗口看见病房里的情况。叶小清眉头微皱，先瞥了一眼房门的编号——2021，然后又往里面看了看。病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病人，除了病人，没有其他人了。



　　叶小清在心嘀咕：“奇怪……我刚才明明看见还有个人在病房里，难道是我眼花了？怎么可能一眨眼就不见了？不会有鬼吧？”



　　一想到鬼，叶小清就心惊肉跳，可走廊里的灯没有闪，温度也没骤降，不像是有鬼出现了。走路时，看错是很正常的，叶小清随即安慰自己，农历七月让她太敏感了，还是快点去买一瓶冰镇雪碧带给雷鸣吧。可就在叶小清自嘲地离去后，2021病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接着病房里的灯就灭掉了。



　　几分钟后，叶小清买了两瓶雪碧回来，这时就看见好多医护人员跑来跑去，不知出了什么事。经过走廊的拐弯处时，叶小清目瞪口呆，这群医生和护士在2012病房进进出出，听说是病人病情忽然加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了。有个护士还说，那个病人明明好转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怪命不好了。



　　叶小清看了一会儿，心说刚才真见鬼了？病人是被鬼弄死的？她妈妈不会有事吧？她越想越害怕，正准备跑回去，有个人就在后面拍了拍她肩膀。回头一瞧，拍她的人不是鬼，鬼也不会那么客气。



　　那个人叫杨耀华，家里人都是当医生的，他自己也是医生。不过，杨耀华以前是狱医，之后监狱改革，他才调任到人民医院。叶小清见到杨耀华，便想起高通天，这两个人以前常混在一起，都曾在监狱任职。不久前，叶小清还向袁奇风说过这两家人的情况，因为除了叶家和制作神像的唐老头，那晚杨家和高家也没出现过心疼得喊叫的情况。



　　“叶小清？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听说你带男朋友回来了，可惜我还没时间去你家。”杨耀华诧异道。



　　“杨大哥，今晚你值班？”叶小清转身问。



　　“不是。我妈住院了，我陪她，没想到她今晚……”原来，2021房的病人是杨耀华的母亲。



　　“我听说，你家没人有心疼的毛病呀？伯母为什么住院？”叶小清奇怪地问。



　　“我家那晚是没有人有问题，但我妈早就住院了，她肾有问题，本来情况稳定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唉！”杨耀华叹道。



　　叶小清不敢乱讲话，安慰了几句，她就回去找雷鸣了。所幸，叶母只是依旧昏迷，并没有停止心跳。雷鸣拧开汽水，喝了一口，又说了几个笑话，逗笑了叶小清。喝完了汽水，叶小清就让雷鸣继续坐着，她去找垃圾箱扔瓶子。可是，在重症监护室附近一个垃圾箱都没有，叶小清越走越远，好不容易才找到，然后丢掉了手里的汽水瓶。



　　谁知道，叶小清丢完瓶子，楼梯间就传出来一阵争吵声。那声争吵很快就听不到了，刚才声音变大，应该是吵架的人忽然激动起来。叶小清不爱说人闲话，也不爱听八卦，只不过她觉得很奇怪，都这么晚了，谁在楼梯间里吵架？迟疑片刻，叶小清就大步走回病房那边，她母亲更加重要，吵架没什么好听的。可是，刚经过楼梯间门口，里面就传来隐隐的声音，对话内容让叶小清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都怪你！那年要是小心一点，现在就不会闹出这种局面了。我妈是你害死的！”叶小清听到这句话，心喊，这是杨耀华的声音！



　　“怪我？你也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你以为我就睡得安稳？”这是高通天的声音！



　　叶小清心说，这两个人在吵什么？杨耀华难道知道他母亲的死有问题？总不会这些脏东西是他们引来的吧？可杨家和高家都没有人出现心疼的毛病，为什么死的反而是他们？其他人心疼了，却没人死？叶小清有点心慌了，叶家也没人心疼，会不会她母亲会撑不下去了？



　　“我不管！明天你跟我找唐老头，他以前是青城山的道士，让他去把那死鬼收了！”杨耀华怒道。



　　“唐老头得了癌症，你是医生会不知道吗？他哪有力气抓鬼？再说了，如果这事泄露出去，我和你都得玩完。”高通天低声道。



　　“我们不行动，接下来死的就是你和我了！你以为那死鬼会放过我们吗？”杨耀华咄咄道。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那死鬼要等到现在才动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死鬼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高通天茫然道。



　　“我也想不明白。”杨耀华纳闷。



　　叶小清听了一会儿，大吃一惊，这两个人居然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可秘密是什么呢？曾经杀过人？莫非，山坡上挖出的尸体，就是他们俩埋的？不对，不对！那具尸体应该是周虎埋的，因为周虎躲在兰花田那一带。说到底，叶小清还是不愿意相信多年的街坊邻居杀过人，情愿相信是越狱的逃犯干的。



　　此时，雷鸣见叶小清久久不回，有点担心，于是给叶小清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这下可好，叶小清的手机响了起来，让楼梯间的高通天和杨耀华听到了。叶小清怕被捉住，掏出手机，关掉声音后，吓得掉头就跑。虽然杨耀华不可能在医院公开杀人，但叶小清很害怕，只有一个逃跑的念头。



　　他们彼此距离不远，眼看马上就要逮住了，这时候外面袭来一阵强劲的阴风，整座医院的电灯跟闪个不停，就像夜里的闪电一样。只一会儿，电力就瘫痪了，叶小清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如同走进了冰窖，冷得她牙齿直打颤。走廊伸手不见五指，叶小清本应该高兴，这让她逃掉了，可她却知道，事情大条了，因为鬼来了！



　　这阵仗太大了，叶小清见过那么多鬼，可没有一个鬼会把整座医院搞黑，然后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因为人多就阳气多，鬼的阴气倘若不能压制阳气，那么它的行动就会受限，有时还会被阳气伤到。



　　叶小清最怕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就怕得要死。在黑暗中，叶小清找不到方向，刚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就让她看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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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灵》卷九《目连》06.金佛


　　灯一灭，有几个女护士就惊慌地喊起来，漆黑的走廊就像通往地府的黄泉路一样阴森恐怖。叶小清本来有些镇定，听到声音就破功了，害怕地想要逃走。哪知刚转身，对面就冲出一尊发着金光的大佛，刹那间化作一大团金光，然后透过天花板消失不见了。



　　之前，叶小清在家门外见过一次，可只有一个观音，现在跑出一尊金佛，还给好多人看见了，这是不是夸张过头了？叶小清嘀咕，袁奇风还说没有神佛，这一次大家都亲眼目睹，这能有假？金佛显圣，大家都不怕鬼了，纷纷以为是神迹，只有袁奇风在叶家感觉到屋外阴风狂掀，医院上空堆积着厚厚的乌云，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星光都被吸进去了。



　　“伯父，你在家休息吧，我去医院陪小清。有事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袁奇风说完要走，又转身道，“对了，你把手机给我，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编进你的电话本里。”



　　叶父边夸准女婿懂事，边把手机递过去，可他不知道，袁奇风实际上是加了一道辟邪法术，使得手机不受灵体干扰，能够信号畅通。因为袁奇风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叶家，当一尊门神，他也不可能像孙悟空一样，随便画个圈就能让鬼怪进不来，人的灵力都是有限的，经常透支只会早死。



　　准备走时，叶父就谢道：“小袁，今天辛苦你了。我那女儿麻烦事比较多，你可别见怪啊。”



　　“不会。”袁奇风微微笑道。



　　“那我睡一觉，早点赶去跟你们轮换，虽然年轻人身体好，但也不能累垮了。”叶父客气道。



　　袁奇风心里记挂着叶小清，匆匆地道别后，一出门就在楼梯间用换位术赶去医院了。而此时，医院又恢复正常了，仿佛刚才只是人们的幻觉。一些清醒的病人拥堵在走廊里，无意之中帮了叶小清一个大忙，因为这使得杨耀华和高通天找不出是谁偷听了楼梯间的对话了。当看见高通天走了，杨耀华也去安抚病人了，叶小清才大松一口气。



　　接着，雷鸣放心不下，打不通电话，他就跑过来找人。远远地见到人了，雷鸣就喊：“小清？你没事吧？扔瓶子扔到哪儿去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叶小清忙答：“有神仙！不对！佛祖来了！”



　　“你没发烧吧？”雷鸣愣道，并摸了摸叶小清的额头。



　　“你才发烧。”叶小清扫开人家的手，答道，“佛祖他老人家真的来了，不信你问其他人，他们都在议论，你没听见？”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雷鸣不信。



　　“既然世界上有鬼，难道就不能有神仙吗？”叶小清掰理。



　　“这……”雷鸣语结。



　　“当然没有鬼了！”



　　这时候，袁奇风从楼梯间里走出来，他刚用换位术赶过来。听到这声回答，叶小清有点抑郁，总觉得袁奇风喜欢跟她唱反调。那一幕这么多人看见，怎么可能作假？又不是变魔术那么简单。观音只有她一个人看见，这次佛祖显圣就不同了，叶小清不相信那么多人会产生相同的幻觉。



　　可是，袁奇风大老远就感觉到了，清江镇医院四周的时空扭曲特别厉害，那股阴风邪气逼人，不是鬼才怪。遗憾的是，袁奇风赶来时，那股邪气已经不见了，就像那脏东西急着赶路一样。叶小清却坚持自己没看错，佛祖和鬼长得完全不同，她怎么可能连佛祖都认错。



　　“好了，别争了。我相信你。先去看你妈妈吧。”袁奇风让步道，然后对雷鸣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我知道，怕我打搅你们嘛，我走就是了。”雷鸣要走了，却故意道：“对了，阿风，你住哪儿，跟我说一下，我搬去和你一起住几天吧。镇上这几天肯定不太平，万一有色迷迷的女鬼瞧上我了，你好保护我，是不是？”



　　“清江旅店，就在进镇子的路口那里。”



　　袁奇风答完了，转身就与叶小清回到病房那边，一下子就消失在走廊尽头。雷鸣望了几眼，叹了一声，一个人走出医院，融入到夜色之中。一路上，蟋蟀叫个不停，不时地还有蛤蟆在路上乱窜。雷鸣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就想起前清明那段时间，李英杰在舟山对他说的话——



　　“雷鸣，瑶姬的事已经结束了，袁奇风也被叶小清用龙蛋救回来了，我该跟你说再见了。”李英杰在海边，神色默然。



　　“你是说你要回上海的事？我们都在天津上班，早晚都会再见的，用不着这么伤感吧。”雷鸣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这次去上海，就要死了。”李英杰冷不防地说道。



　　雷鸣吓了一跳，呆道：“你没有开玩笑吧。那你别去上海了，跟我回天津！”实际上，雷鸣知道，李英杰不喜欢开玩笑，也从不开玩笑。



　　“命运是注定的，逃是逃不掉的。就好像以前有人说过的那样，死亡是终点，不管你怎么改路线，坐船还是乘车，总会到达。我不去上海，在别的地方也会出事，不如顺其自然。”李英杰淡然置之。



　　“可是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你为什么会死？告诉我，也许找阿风能帮忙。”雷鸣答道。



　　“我跟你讲这些，不是要听你发牢骚的。”李英杰望着滔滔的海面，托付道，“我死了，那就不能去湖南永州帮小雨摘掉黼黻了，我现在把方法告诉你，时间一到，你要去那里帮她摘掉。否则，她的灵魂长全了，反而会被黼黻控制，尸小美在海南的样子，你应该也见到了（此情节出自卷三，雷小雨在永州转世，雷鸣后来也知情了。卷七第10章，雷鸣曾和李小英又去了永州）。”



　　雷鸣将方法记下，不敢忘掉一个字，可不管他怎么问，李英杰就是不说她是怎么死的，也许她只算到大限将至，并不知道具体的死法，否则就有规避之道了。她宁愿一个人待着，并回家看望亲人，或许就是想离去时，再重温家里的温暖。



　　说完了这些话，李英杰又说：“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你别告诉袁奇风。”



　　“你说吧。”雷鸣道。



　　“再过不久，袁奇风和叶小清还会遇到麻烦，可能和他爸爸有关。”李英杰神秘道。



　　“他爸爸早死了，阿风是他叔叔带的。”雷鸣纠正道。



　　“其实除了清明，还有一样东西非常珍贵，但那东西是近代才出现的，所以流传不广。”李英杰趁着海浪声大，轻轻道，“我听说，在晚清时，有一百位很厉害的香头被关在一个火窑里，附近用了禁法，类似虚无印，他们用不了法力，怎么都逃不掉。后来，那一百位香头都被活活烧死了，在他们的残骸里，有人找到了一块纯净的晶石。那块晶石被后人称位百香晶石，有点像舍利子，但又不一样。百香晶石凝聚了一百位香头的灵力，他们又是当时最厉害的人，所以那块晶石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引起过很多乱子。”



　　“百香晶石？我听都没听过，你从哪听来的？”雷鸣奇道。



　　李英杰自顾自地说：“自古以来，好东西都有人抢，百香晶石也不例外。我听人说过，文革时杀了那么多香头，很可能是逼问百香晶石的下落。这事已经找不到证据了，我也不会瞎猜，可我算到袁奇风和叶小清会与那东西纠缠不清，很可能是袁奇风的爸爸把东西留给他了，而他却不知道。”



　　“听说？可能？素女门的推算法太不靠谱了吧！”雷鸣干笑道。



　　李英杰不气不恼，别人信不信似乎不会干扰她，只道：“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让你去干涉那些事的，再怎么干涉，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我要警告你，如果你见到百香晶石，一定要离得远远的，千万不要靠近。”



　　“为什么？”雷鸣纳闷。



　　“你是黑路神，虽然灵力都被打散了，但说到底不是人，而黑路神本身就是邪物，百香晶石抗拒一切邪力，你要是靠近，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李英杰一语道破，“路神有黑白之分，黑路神虽然不是鬼，但是邪物，百香晶石的灵力非常霸道，它不会跟你讲理的。除非，你像张民一样是白路神，白路神碰了晶石就不要紧。”



　　“歧视我？不就是一块烂石头？我才不稀罕！要买，老子就买钻石！”雷鸣不屑道，但心里却在想，袁奇风的父亲有什么秘密？他就像个谜一样！百香晶石又是什么玩意？以后的日子里真会出现吗？



　　想到这里，雷鸣已经走回宾馆，前台的小姑娘正打瞌睡，再一看墙上的时钟，快凌晨四点了。雷鸣心想，还是先睡一觉，明天醒来再换去清江旅店，跟袁奇风那小子挤一挤，有他在，多少睡得安稳点。



　　这时候，袁奇风打了个喷嚏，叶小清以为他要感冒了，忙问要不要找医生看一看。值班的护士刚好经过，她一看打喷嚏的男人这么英俊，马上献殷勤要带他去看病。叶小清见其他护士也准备围过来，她就拽起袁奇风，叫他陪她去上厕所，理由是她害怕。袁奇风当然知道叶小清的小心思，可他没有拒绝，而且一句话都没说的就跟去了。



　　快走到厕所时，袁奇风才揭穿：“行了，你又不是真的想上厕所，走到这里来干什么？”



　　厕所在医院后面，这边蚊子很多，路灯又坏了很久了，正常人不想上厕所不会到这里来的。叶小清见露馅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没底气地承认道：“刚才那帮护士……”



　　“我知道。”袁奇风接道。



　　“你知道？”叶小清很意外。



　　袁奇风显然不想说这个话题，拍了拍叶小清的肩膀，他便叫她回医院去坐着。虽然叶母并非脏东西的仇家，不太可能会再来滋事，但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叶小清也觉得自己太能吃醋了，可谁叫袁奇风不长丑一点儿，到处招惹美女，她又不是韦小宝的老婆，心胸能那么宽。



　　想了想，叶小清还是说：“那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只是总觉得，跟你在一起像做梦一样，有一天会梦醒来，发现这一切不是真的……”叶小清没能把话说完，其实她想说，因为我太平凡了，比那群美女差远了。



　　袁奇风却说：“你不怕鬼，胆子大，那就够了！”



　　夜里，叶小清面红耳赤地跟着袁奇风走回医院，同时心里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我其实很怕鬼，怕得要死，尽管见过很多鬼了。就在此时，杨耀华刚好与他们擦肩而过，叶小清不由自主地往杨耀华手上提的塑料袋瞥了一眼，然后就激动地拉住袁奇风，小声道：“你快看，他手里提的东西！”

云雾飞舞

书很贵


书很贵。

这些年常听到有人这么说。其实，内地的书价已经是世界上最便宜的了，起码靠前了。不说别英国美国这些，单是港台那些书，人家都是我们的几倍。说别人的书写得好，所以卖得贵，那也是废话，哪个国家都烂书，没有外国月亮比中国圆的事。

现在物价不断上涨，只有书一直掉价，网站常常打折促销，实体书店经不起租金的压力，纷纷倒闭。其实看电子书挺环保的（虽然伤眼），我也不反对，这是大势所趋（但我喜欢的书都买实体正版）。可有些人呢，买手机、漂亮衣服、MP3、吃KFC、Pizza Hut就从不嫌贵，惟独买本书就嫌贵，没钱了。现在很多书商面临亏损倒闭的边缘困境，泼冷水的比比皆是，有时蛮心凉的，就仿佛做这一行的就得是慈善家，赚钱就是不对的，亏损才是应该的，甚至是活该的。

不过出版和作者消失了，暂时也不影响生活，不妨碍眼前的事，总是觉得没什么。可有可无。我也不想危言耸听，给作者这行的脸贴金。这是一个社会的问题，不是说一两个人能够影响，或者能够改变的。今天看到出版大佬曝光被坑的一件事，有感而发，不是特指谁，不要误会。

这行缺少国家扶持，只对主旋律的作品支持，不限制我们这类就不错了。说到底，还是整个环境的问题。

PS：这两天没更新，抱歉。稍后更新。

继续说几点

今晚发了一篇《书很贵》的日志，说了自己对图书现状的看法。

我知道，总有人会说，现在出的书不值得买，不值那个价钱。拜托，就是因为这样，书才那么便宜。世界各国，哪个国家的书不是近百块？对，烂书总有。就好象我们生活里总会买到货价不符的东西。你能保证你上班都是全优？十全十美？拿的工资都是合情合理的？不会，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拿的是理所当然的。当老板的哪个又觉得员工该拿钱？不都想着，你做得不合格，工资没了。

我不是说，拿差的比，而是觉得我的书并不差。虽然我平时老说自己写的不好，但仍认为自己的书还是值得买一本的。至少在此类型小说上，我一直在努力创新，早和同类不一样了。在写小说上，我也是少数真的为了书里的知识、地理，亲自掏钱去看一趟，去感受一下，而不是随便百度一下就复制进来了。这个态度，在这么多作者里，我想数目不会超过一个巴掌（出去的钱，远超稿费）。

版权什么的，我就不跟你们扯了，现在没版权意识这回事，说了都是白说。

其他的书怎么样，我不扯，我就说说我自己吧。从一开始到现在，出版前完本什么的，导致出版中止，我也不提了，讲来讲去，自己都听腻了，给自己贴金更没意思。可有时我觉得其他作者断更，不更，还真的觉得他们的决定是对的。有些读者掉坑里了，也不能都怪作者。作者不是慈善家。也别总想作者给你付出，你为作者付出什么了？

我不强求买书，甚至自己送书，连下载版都给你们整出来了。可是，偶尔顶个贴，给作者一个支持，不会把你荷包掏了吧？我写书是一眨眼写出来的吗？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每一篇，都是我挤自己的时间，一点点写出来的。长期熬夜，写到凌晨三、四点，过节过年，让母亲一个人在角落，叫我去赏月、看电视，我也坚持在电脑前。难道这样都不值得换一个顶贴？（其实我刚才码字时，我妈就来叫我去吃她做的夜宵，我因为要更新，所以没去，再去时，她已经累了，睡了。）

我当然也知道，追文很累，我提了很多次，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你以为，作者就没感觉吗？是块木头？谁不喜欢等写完了再看？没人追文，哪来的动力，写什么呀？我写文，你回贴，很难吗？

如果这都难，那我无话可说。有一天，我跟其他作者一样，请高抬贵嘴。

越写越心凉，所以这贴不想再心凉，关评论了。



PS：有读者也许是佛教徒，我在这里顺便说一下，卷九不会抹黑佛教，跟他们并没有直接关系。放心。

云雾飞舞

《擒灵》卷九《目连》07.老道


　杨耀华手上提着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尊金佛，可佛像裂开了，碎成了几块。叶小清扫了一眼，在冷冷的光线下，忽然觉得那就是停电时见到的金佛，虽然小了许多。叶小清喊住袁奇风时，杨耀华提的袋子就被金佛划开，几瓣金块就砰地一声，齐齐落地，在安静的夜里像是医院的心跳声。



　　起先，叶小清以为看不到袋子里的真实情况，还要和袁奇风争论。怎知，裂开的金佛边角锋利，晃荡之中，割破了塑料袋。杨耀华不由得也被吓了一跳，想要捡起来时，却发现叶小清在旁边，弄得他一阵尴尬，似乎不想被人发现。叶小清热心地去帮拾金块，袁奇风在旁边看了看，那金佛质地上佳，不是普通的镀金，而是真正的纯金。



　　袁奇风心想，既是纯金金佛，怎么会裂成数块？这种东西坚硬无比，即使摔到地上，也不会裂掉才对。叶小清没想那么多，把东西捡好，递过去了，她就开玩笑地问杨耀华这么晚了，从后门去哪里？总不会偷金佛去卖吧？杨耀华面露难色，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支吾半天都讲不出话。



　　好一会儿，袁奇风才说：“小清，走了，去看你妈妈。”



　　“哦。”叶小清乖乖地道，“那杨大哥，有时间再聊，你妈妈的事别太难过。”



　　“我是医生，生老病死见太多了，不要紧的。”杨耀华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抱起金佛走出医院的后门，他就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你敢害死我老妈，那就走着瞧！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



　　另一头，叶小清走回病房外，看着昏迷不醒的叶母，她心里就特别难过。随即，叶小清就开始想，那尊金佛的来历。以前，叶小清陪叶母到医院看病，因为要排队等很久，杨耀华热心地请她们去他办公室坐着喝茶。在办公室里，叶小清曾见过那尊精巧的金佛，杨耀华说那是从西藏请回来的，用来镇邪的。当然，清江镇医院有规定，院里不许摆放宗教物品，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袁奇风看叶小清想得出神，便拍了拍她肩膀，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出来，你又不相信我，我不说。”叶小清嘟嘴道。



　　“不说算了。”袁奇风说完就坐回椅子上。



　　叶小清蛮以为袁奇风会哄她，没想到被泼了冷水，感觉又回到以前了。跟着坐下去后，叶小清就老实地说，她怀疑金佛在医院里出现，和杨耀华有关。再加上杨耀华和高通天在楼梯间里鬼祟地争论，他们肯定做过坏事。现在鬼节要到了，脏东西趁着阴气旺盛，借着这股“东风”杀来了。



　　说完了，叶小清就瞥向袁奇风，等他无情地否定。不过，这一次袁奇风没有作声，而是在心里思考事情。那尊金佛并非平凡只物，倒不是因为它是纯金材质，而是金佛身上灌注了镇邪的灵力。



　　现实之中，鬼怪确实存在，可是神仙就难说了。一开始，那些神仙都是由鬼怪或法力高强的道僧演化而来，在道教之中凡人成仙的例子不计其数，但仍有夸大的嫌疑。在佛教中，那就真实多了，因为佛祖等佛教中的圣人都经过凡人的苦苦修炼，还要积德行善，他们的灵力都是普通人所不及的，这就是神佛的最初形态了。



　　一些庙宇之中，祈福、求平安能够灵验，多是那些圣人的灵力庇佑，并由后代道僧不断输以灵力延续。当然，如果都是卖票赚钱，不诚心地念经诵佛，再厉害的神佛来了，灵力也不会长驻。



　　在袁奇风看来，申玉凤家里的观音、杨耀华办公室里的金佛，这两样都不是普通人铸造的，要么是普通人铸造后，由高人施加灵力。换个普通的说法，那就叫开光。实际上，开光最早源于道教，佛教只是给佛像做加持仪式。



　　叶小清见袁奇风不说话，她就问怎么了，袁奇风便把心中所想慢慢说出来。叶小清听完嘀咕，清江镇上只有一位青城山来的老道，他是道教的人，能给金佛和观音灌输灵力吗？这不是乱了门规。



　　袁奇风有些头疼，便道：“你是不是没睡觉，脑子不好使了？你自己刚才都说了，杨耀华的金佛是从西藏请回来的，又不是镇上的老道做的。至于申玉凤家里的观音，你们都说那是老道给每家每户做的，有的灵，有的不灵，这要都看过才知道。但观音是道佛双修的，道教认为观音是先道后佛，道观也有观音神像的。你知道陕西南五台的紫竹林吗？那里是观音的先天根本道场。从唐朝传到现在，以前那里上午诵佛经，下午念道经的。”



　　“南五台？我没去过，我怎么知道。”叶小清想了想，又说，“那金佛为什么碎了？黄金做的，没那么容易碎吧？”



　　袁奇风回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神像上的灵力被抽离了。神像的灵力不是慢慢散尽，而是被强行抽离，那就很容易裂开。你不是听到申玉凤家里的观音砸碎了吗？那时肯定是灵力没了，你们见到的观音和金佛显圣，其实都是灵力以神像的形态溜走了。”



　　“原来是这样。”叶小清若有所思地说道。



　　“明天你带我去找那老道，我问问他，是不是知道内情。”袁奇风把手搭在叶小清肩膀上，拍了拍就说，“睡吧，马上天亮了。”



　　叶小清困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了，便靠在袁奇风厚实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梦中，叶小清见到观音出现在空中，她就不停地追去，可观音一直往前飞，没有回头看她。天蒙蒙亮时，叶小清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忽然就跳了一下，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等她抬头一看，一位娇俏的女护士正望着袁奇风，恨不得吃掉他。



　　“看什么看？我和他要结婚了！”叶小清急忙道。



　　女护士自讨没趣，当即气呼呼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结婚也会离婚的。叶小清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心想我离婚了，也轮不到你啊。接着，叶小清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袁奇风，他靠在椅子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叶小清觉得袁奇风肯定很累了，不敢吵醒他，于是贪婪地望着他帅气不凡的面孔。



　　过了一会儿，袁奇风睁开了双眼，叶小清来不及扭头，狼狈的样子就被发现了。袁奇风横了一眼，没说什么，七夕之夜的温柔与浪漫已经荡然无存。叶小清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她母亲躺在病床上，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如果能让她养母立刻苏醒，她情愿放弃爱情，乃至生命。



　　七点多时，叶父匆匆赶来，跟他们换了班。当然，医院有护士，不需要他们这么辛苦，但他们都知道叶母不是病了，而是撞邪，不得不小心谨慎。叶小清短短地睡了一觉，精神抖擞，不想那么快回去。袁奇风也不累了，想了想，他就叫叶小清带他去找那位老道。袁奇风早就想见见这位奇人了，因为要给一尊神像灌注灵力，这很损身体，何况要做这么多尊神像，天知道其他神像是不是也有灵力。



　　叶小清满口答应，走出医院后就想，真是的，一个老头有什么好见的，只想见男人，对我又这么冷淡，该不会他喜欢男人吧？想着想着，叶小清就开小差了，她心说雷鸣是袁奇风唯一的好朋友，也是男的，这……这还真有问题！如今，雷鸣又跟袁奇风开房开一块儿去了，是不是太巧了？



　　“你又乱想什么？”走在路上，袁奇风问了一句。



　　“没什么！”叶小清慌张地解释，然后把脑袋里的想法丢出去。



　　袁奇风没放在心上，接着看向前面，问道：“老道住哪？前面那间茅屋吗？”



　　叶小清点了点头，并告诉袁奇风，老道没有亲人，一个人住在镇外百来米远的田边。茅屋是老道自己盖的，平常他偶尔做做泥塑，或者捡破烂去换钱。这一年，老道身体不好，被查出得了癌症，命不久矣了。袁奇风听完这话，心想估计这癌症和做神像有关，长期超负荷地使用灵力，铁人都熬不住的。



　　老道一头白发，仍穿着破烂的道袍，跟现代文明社会格格不入。袁奇风看见老道在茅屋外堆废品，于是大步走过去，帮忙整理。叶小清也紧跟不舍，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老道有点可怕，大概是茅屋看着像鬼屋，里面的半成品神像有种威慑力。



　　“年轻人，你是香头？”老道一眼洞穿。



　　“你看得出来？”袁奇风有些意外，可也轻松多了，这就省得他解释来意了。



　　“你想问我，镇上为什么最近怪事频发？”老道似乎能够未卜先知。



　　“我妈妈为什么会昏倒？我家的观音神像没有法力，玉凤家的有，你为什么不给我家做好一点的？”叶小清忍不住插嘴。



　　“你是叶小清吧？我认得你，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身上总有一股青光，现在都不见了。”老道打量着说。



　　叶小清心头一紧，望了望袁奇风，支吾道：“你……你还没回答我呢！”



　　老道咳嗽几声，答道：“小妹妹，别着急，你妈妈命很长，不会有事的。不像我，就快死了。”



　　叶小清激动过后，心就软下来，关心地问：“你怎么不去大医院看病？是不是钱不够？”



　　“跟去进来吧。”



　　老道弓着背，走进不透光的茅屋，里面有一股霉味，让人浑身不舒服。叶小清有些难过，老道一生凄苦，老了居然住这种破地方，镇政府没人来关心一下吗？当袁奇风最后一个走进来后，老道就轻轻地把门关上，并点燃了一盏煤油灯。



　　叶小清忐忑不安，不知道老道想做什么，还以为他要变魔术。却见，老道点好煤油灯了，他就从草席下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袁奇风就说：“这是你要的答案，事情都和这和有关。”



　　叶小清在旁边瞄了一眼，诧异道：“这是真的吗？”

云雾飞舞

《擒灵》卷九《目连》08.鬼节


　　老道递来的照片上有三个人，一对老夫妻加一个看似12岁左右的小男孩，俨然是一张全家福。叶小清觉得小男孩很面熟，那对老夫妻却未曾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想了想，叶小清才想起来，那个小男孩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周虎。



　　老道听到周虎的名字，惆怅地哀叹了一声，便坐到床边上对他们道出了实情。周虎并不是一直都那么叛逆，小时候的周虎是个乖孩子，如果他父母没有死，那么他可能不会走上不归路。说到底，这都跟80年代的一场自然灾害有关，可自然灾害常常伴随着人祸，丑陋的人性在灾难面前会暴露无遗。



　　 87年9月7日，金江县发生了泥石流，周遭的几个镇子全被波及，尤属清江镇灾情最为严重。救灾物资连夜被运往灾区，开车的司机是清江镇的一对周姓夫妇，他们的儿子在灾区，由亲戚帮忙照顾。灾情发生后，一切通讯都中断了，周姓夫妇心急如焚，越开越快。清江镇的公路保存较好，他们一路开进去，可在快到达镇子入口的地方，发生了车祸，装有救灾物资的全部翻倒在地上。



　　周姓夫妇就是周虎的父母，在那年的天灾中，周虎的亲戚死了，当救灾物资运来时，那晚他就坐在路边等待。见到车子翻了，镇上的居民哄抢物资，没有一个人对周虎的父母伸出援手。当时，周虎的父母被困在驾驶室里动弹不得，可车祸引起了新一轮的震动，山上的石头和泥浆又滚下来，将卡车推向路崖。



　　周虎惊慌失措，不顾一切地从另一面爬进驾驶室，想要把父母救出来。路崖下面是二十多米的悬崖，周虎父母拼命地催儿子逃走，去叫大人们来帮忙。周虎知道以他的力量救不了人，随即跑出驾驶室，哀求镇上的居民救他父母。可是，那些人都在抢物资，他们都怕车翻下去以后，物资就没了。



　　周虎求遍了所有人，也跪了每个人，可没人帮他，甚至将他踢到一边。眼看车子慢慢向崖下滑落，周虎绝望了，他最后一次跑向驾驶室时，哭得眼睛都肿了，拉住父母的两只小手也流血了。可小孩子哪有什么力气，最后周虎的母亲把儿子推了出去，紧接着卡车就轰隆一声，坠落悬崖。



　　可惜，镇上的居民对此不以为意，仍在抢物资，谁都没有照顾周虎。很多天之后，镇上开始闹鬼，好多人夜里见到周虎的父母游荡在街上，吓坏了他们。更可怕的是，87年9月7日那晚是鬼节，周虎父母的怨恨又那么强，短短几天就变得好厉害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可耻了，也让周虎的父母死不瞑目。闹了几次鬼，镇上的居民怕了，便想起老道，跟他求平安。



　　叶小清听得眼泪横飞，原来周虎有这么一段过往，难怪他如此叛逆，仿佛他的罪过都能被原谅了。接着，叶小清就打断老道，疑问：“那您就把周虎的父母灭了？这太不公平了！”



　　“我不灭的话，他们会走火入魔，到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老道为难地说，“鬼就像心理有问题的病人，可又没有心理医生，它们只会恶化下去。”



　　“这可不一定。”叶小清哼哼道，心中想起了黑梨山的一个千年鬼魂。



　　“总之，我觉得他们有错在先，一开始也没忍心，只是想超渡他们，并送了每家每户一座观音像，让他们求个安心。可周虎的父母不肯走，没法超渡。”老道咳嗽着解释。



　　“你没对神像做过什么手脚吗？”袁奇风怀疑地问。



　　“我有能力，也不能做那么做啊！你没看镇上有多少户人家，我又不是神仙。”老道实话实说，“不瞒你，我以前救过好多人，灭过很多恶鬼，灵力用得太紧了，身体吃不消，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得癌症？还不是法术用过头了！”说到这里，老道就站起来拍拍袁奇风的肩膀，好心道：“小伙子，我看你身强力壮，灵力不会差到哪儿去，但能少用就少用，不要图方便。我看你肩膀挺结实的，换位术用太多了吧？”



　　“您老知道换位术？”叶小清很惊讶。



　　“何止知道，我还会用呢我！你以为那些神像是我自己做的？其实，都是我用换位术回到青城山的一个山洞取的。那时闹文革，好多道观被砸，大家怕神像被毁，道士啊、信众啊都把东西藏到山洞里去了。可惜后来没人回去取，我就物尽其用了。”老道虚弱地说，“换位术最耗体力了，如果距离远的话，用一次跟跑一万米似的，累不死你。”



　　“那你以后还是少用了，走着吧，或者打车。”叶小清急忙对袁奇风说。



　　可是，袁奇风没理睬，而是问老道：“神像既然没有法力，那么申玉凤家里的为什么会有？而且有人偷取了那上面的法力。”



　　“也许有一两个有法力吧，总之我不可能给神像施法，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老道苦笑。



　　“那神像如果都没法力，周虎的父母怎么样了？”叶小清关心地问。



　　“他们起初只是小打小闹，到后来就真的杀了一个人，我看事态控制不住了，又没法超渡让他们转世投胎，只好把他们灭了。”老道回忆。



　　叶小清沉默下来，鬼可恨，人心更可恨，也许鬼就是人最黑暗的一部分转化而来。周虎变成越狱的逃犯，这多少跟镇上的居民有关，小时候经历的那一幕，任谁都无法承受。七夕之夜，叶小清看见周虎出没，会不会他已经潜回镇上，准备报仇了？申玉凤的死已经被袁奇风证实，与鬼怪无关，那么她是不是被人杀死的？



　　这时候，叶小清忽然想起什么，着急地问老道：“您知道我爸妈那晚在做什么吗？他们没救周虎的父母吗？这怎么可能，他们才不是坏人！”



　　“泥石流发生前，你父母就去外地的孤儿院想收养孩子，可是没成功。那年的11月才在一座倒塌的孤儿院找到一个小女孩，就是你呀，你应该知道的。”老道掐指一算，答道，“泥石流在1987年9月发生，这样算来他们足足离开了2个月，事情跟他们没关系。那尊神像还是我后来送给他们的，家家户户都有，他们没有会怕的。”



　　“原来是这样。”叶小清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那杨耀华和高通天两家人呢？”



　　“我记得他们两家人都去外省旅游了，因为他们是有钱人，都是拿皇粮的，所以事情跟他们也没关系。”老道认真地答，“镇上就他们两家没要我的神像，还专门从西藏请了金佛，我看过那两尊金佛，确实是有点门道的。”



　　“杨大哥的事和周虎父母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叶小清在心里嘀咕。



　　“你到底有没有灭掉周虎的父母？如果灭掉了，这几天的怪事就不会发生了。”袁奇风细心地问。



　　“我那时已经把他们收住了，的确准备灭掉，可他们真的很惨，后来我就把他们镇在山坡上的兰花田里……”老道这时才道出真相。



　　“兰花不是阴气最重的花吗？鬼节一到，地下的阴气会被它们连通到地上的。”叶小清紧张道。



　　“小妹妹，你懂得蛮多嘛。”老道夸道，然后又咳了一声，“可阴气没你想得那么坏，鬼怪的阴气是污浊的，地下的阴气却是干净的，要不然鬼吃鬼就好了，干嘛趁鬼节一到来吸地下的阴气呢？最干净的阴气就在地下深处，它们吸多了，邪力会提升的，同时也能净化愤怒的鬼心。凡是鬼节那天跑去吸阴气的，都是想修行的鬼，而不是害人的鬼，它们怕被净化嘛。所以啦，鬼节怪事是挺多的，可因此被害死的人不多。”



　　袁奇风想起被挖出的尸骸，马上追问：“周虎的父母在兰花田？这件事有人知道吗？”



　　“除了我，没人知道，连周虎都不知道。”老道摸了摸下巴的白胡须，说道，“我琢磨着，那对夫妇被阴气净化好多年，是该放出去了，不然我要是两腿一蹬，死了，那就没人放他们了。没想到，我前天去的时候，找不到那对夫妇了。”



　　“啊？”叶小清惊愕道，“难道他们跑了？”



　　“我说不清，反正他们不在兰花田了。按理说，它们跑不掉的，除非有人帮他们。如今他们在兰花田里净化好多年了，暴戾之气应该不重了，不会再闹了才对。”老道思索道。



　　“那我妈是不是被周虎爸妈弄昏的？”叶小清想道。



　　“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袁奇风不认同。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们让我帮忙抓鬼，我恐怕体力不行，到时候还拖累你们。”老道推搪道。



　　“没事，我能应付。谢谢了，那我们先走了。”袁奇风客气地告辞，想与叶小清离开。



　　老道刚要开门送客，叶小清就拉住袁奇风，小声地说：“我有办法让周虎的父母自己现身，不用麻烦你们到处去找了。”



　　“什么办法？总不会让你晚上跑到山上，等他们出现吧？”老道不信。



　　“七夕的晚上，我看见周虎出现了，不如我们先找人吧，他父母肯定会再去见他的，对不对？”事实上，叶小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凭直觉猜测。



　　“周虎回来了？他不是越狱逃走了吗？”老道惊讶。



　　“我真的看见了！”叶小清盯着袁奇风，又强调了一句。



　　这时候，有两个人走近老道的茅屋，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其中一个是高通天，另一个是杨耀华。他们脸色大变，吓得浑身颤抖，等茅屋里的人说完了，他们就一路小跑回镇上去商量对策。



　　“我们想找老道帮忙，可是……没想到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高通天脸色铁青。



　　“那怎么办？”杨耀华担心道。



　　“不要紧，他们根本不知道内情，我们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高通天狡猾地道。



　　“可他们要去找周虎了，这样一来，周虎肯定会把秘密抖出来的。”杨耀华不安地道。



　　“放心好了！他们找不到周虎的，周虎也不敢和他们碰面。”高通天邪邪地笑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我们的事办了，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找得到周虎也无所谓了，没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云雾飞舞

《擒灵》卷九《目连》09.尸骸


　　叶小清自作聪明，想要找到周虎，继而引周家俩老的鬼魂现身，可这谈何容易。先不说，周虎是逃犯，若求助于警方，找到人后势必不能在众人面前把鬼魂引来，但若单靠个人的力量抓逃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恐怕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人死去。



　　袁奇风听完这馊主意，心想真是高估了叶小清，她还和以前一样笨。可叶母不宜继续昏迷下去，否则救醒了，身体会大不如前，甚至会变成植物人。除了从周虎身上下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强行招魂，把周家俩老找来，他们要是不迷途知返，那就硬碰硬好了。



　　当着老道的面，袁奇风不露声色，因为招魂并不光彩，谁都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已经转世，若已转世，你再把人家叫回来，一旦魂魄回体时发生错位，那个人就会精神出现问题。可这一次，袁奇风觉得周家俩老仍在镇上游荡，他就管不了那么多，姑且试一试。要不然，叶小清天天愁眉苦脸的，袁奇风也会心疼。



　　招魂不是说招就招，除了要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还需要他们生前经常使用的物品，比如梳子、项链、手表之类的，若是尸骸的一部分就更好了。袁奇风人生地不熟，不知上哪去找，只好决定回去再让雷鸣去查一查，周家的房子在哪，有没有过去的物品留下来，再不济的话就只能撅坟了。



　　拜别了老道，在回镇子的路上，银芳又招摇过市，远远地就跟叶小清打招呼。不过，这一次叶小清不必担心了，因为高通天陪着银芳，银芳也收敛了许多。看到袁奇风和叶小清走过来，高通天就邀他们一起吃午饭，可叶小清想起高通天可能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脸色刷白，赶紧拒绝。



　　“镇上那么多古香古色的小店，你怎么不带你老公去吃一吃？要照顾你妈妈，也要喂饱肚子，是不是？”银芳手一摆，指了指旁边的几家老店，都是卖特色食品的。



　　叶小清一听，心想银芳说得对，都回清江好多天了，根本没带袁奇风好好逛逛，整天麻烦他，会不会他已经后悔跟她在一起了？再一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袁奇风，人家正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这不正跟他们初遇时一样吗？完了，完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高通天故意咳了一声，不让银芳说话，然后道：“袁老弟喜欢吃小清做的菜，镇上的那些东西怎么会合他口味，是不是？”



　　“哦……哦……”叶小清慌张应答，自从听到楼梯间的对话，她再也没法把高通天当做邻家大哥了。



　　“走了。”袁奇风面无表情，没跟谁搭话，自顾自就顺着龟纹的街道走下去。



　　叶小清望着袁奇风的身影，很是无奈，可现实是如此残酷，让她永远无法喘息。本以为袁奇风会这么走掉，却见他走了几步就扭头说：“还不快点？你不饿，我可饿了。”



　　“嗯！”叶小清笑了笑，马上追过去。



　　与此同时，雷鸣在镇子的另一头愁眉苦脸，两手插腰，呆望着眼前的情景，嘀咕着这怎么可能呀！他妈的，又见鬼了吗？雷鸣早早起来，等不到袁奇风回来，他就接到同事的一通电话，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从花田里挖出的那具死尸不见了。



　　这事是由殡仪馆的员工先发现的，早上他们来上班，发现尸柜被打开了，公安局送来的尸体不翼而飞。等民警赶到时，他们就立刻给雷鸣打了一通电话，问他七夕前一天来殡仪馆时，有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雷鸣接到电话就想，七夕前一天花农在山坡上挖到尸骸，尸骸抬到殡仪馆后发生了停电事故，一停就是几小时，除了这事，就只有尸骸结了寒冰比较古怪。难道，尸骸成精了？等殡仪馆的人睡了，它就自己溜出去了？



　　一个民警站在阴冷的停尸间里，将信将疑地说：“真有鬼？”



　　“谁会偷死尸？肯定成精了，溜了，不然要被烧掉，它怎么肯答应。”殡仪馆的老头煽风点火。



　　“你们怎么不装监视器？”雷鸣反问。



　　“又没丢过死尸，我们怎么会装？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再说了，这种地方哪敢装，你不怕拍到什么可怕的画面吗？”另一个殡仪馆的员工回答。



　　雷鸣心想，这话说得没错，死尸怨气太大，能把自己的尸骸偷走，倒也说得过去。可尸骸是谁？是谁被埋在山坡上？幸好，镇上的民警提取了尸骸的样本，早已将其送去成都的鉴定中心，只不过还要多等几天才能知道结果。



　　半小时后，雷鸣一头雾水地回到旅店，看到袁奇风和叶小清在等他，便问：“你们怎么不打我手机？对了，小清，你妈妈怎么样了？”



　　“还没醒，我爸去守着她了，我一会儿要做饭带过去给他。”叶小清答完了，又问，“你还没吃过的话，那就去我家吧，我和袁奇风都没吃。”



　　“尝你的手艺？好啊！”雷鸣双手赞成。



　　袁奇风一声不吭，没反对也没赞成，还一直盯着雷鸣。这让叶小清想歪了，心说我不会那么倒霉吧？男朋友被其他女人抢就算了，如今还要被雷鸣抢？老天爷，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上演带男朋友回家，反被抛弃的狗血剧情。实际上，叶小清确实想多了，袁奇风只是觉得自从舟山一别，雷鸣总是神神秘秘的，似乎有话要说。



　　买好菜了，他们三个人就分工，一个洗菜，一个炒菜，一个打扫屋子。趁这间隙，雷鸣才慢慢地把尸骸不见的事说出来，并问袁奇风有没有可能，鬼会把自己的尸骸偷走？袁奇风直言，若鬼有这打算，它又有能力的话，这倒不稀奇。很多鬼在肉身死去后，并不具备邪力，往往等它们能用邪力运物了，尸骸不是被烧了，就是被破坏了，它们也无心再动手。



　　叶小清正在炒菜，隐约听到这对话，忽然觉得自己炒的不是菜，而是一锅尸骸。忍不住了，叶小清就大声插话，问袁奇风怎样把周家俩老找出来，难道真的要靠招魂吗？雷鸣对周虎的事尚未知情，听袁奇风简单地说了一遍，他就保证能帮忙查一下。可是，清江镇曾发生过泥石流，周家早被冲毁了，哪会有旧物留下，多半要撅人坟墓了。



　　“这么缺德的事，怎么能干？还是算了！”吃饭时，叶小清不同意地说。



　　“那你有什么办法？你妈妈不早点醒来，问题就大了。”袁奇风把利害关系点出。



　　“我怕尸体都被烧掉了，这边很早就没有土葬的习惯了。”叶小清丧气道。



　　这时，雷鸣在一旁打电话，挂了之后就说：“别灰心，我问过了，那年死了好多人，火化的负荷太大了，很多尸骸都是就地掩埋的。周虎的爸妈不是掉下悬崖了吗？他们说，尸骸背上来太辛苦了，于是就地掩埋，跟卡车一起埋了。”



　　“他们太没良心了！人家连夜把救灾物资运进来，居然就这么把他们埋了？”叶小清忿忿道。



　　“你们晚上在医院待着，我去悬崖下面找一找。”袁奇风说得很轻松，仿佛挖尸骸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叶小清很担心：“这怎么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不如我……”叶小清想说，不如我陪你去吧，可一想她去了会添麻烦，便改口说，“不如让雷鸣陪你去，我一个人在医院，没事的。我又没得罪周家，他们不会找我的，放心吧。”



　　“我不喜欢有人跟着。”袁奇风无情地否定。



　　“就好像我喜欢跟着你？不去就不去，你自己去好了，我还懒得爬下去呢。”雷鸣不屑地说，可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身体没事了吧？能不能爬下去？我看镇子外的那段悬崖挺高的，你又从没下去过，不能用换位术下去，最多只能用法术爬上来。”



　　叶小清想起老道的凄惨晚年，坚持道：“不能图方便，老用换位术了。这样吧，我今晚陪你去，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绕到悬崖下面。那条路很难找的，没有我带路，你肯定要迷路。”



　　雷鸣停住手上的筷子，问道：“半夜去深山老林，不合适吧？悬崖下都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你不怕？”



　　“我什么鬼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叶小清鼻子翘上天，心里却在祈祷，各位大爷，七月是鬼月，你们个个都威风八面，千万别飘出来吓唬我，要吓就去吓小泉纯一郎，做鬼也要有爱国心嘛！



　　袁奇风心中思量，那悬崖确实难爬，说不定手一滑就摔下去了，更别提要在夜里爬下去。既然有路能绕下去，姑且和叶小清走一遭，只要好好看着这丫头，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周家俩老一出现，把它们收了，事情就解决了，问题不大。叶小清见到袁奇风同意了，心中不甚欢喜，说起来，她虽然害怕，但挺喜欢和袁奇风冒险，有一种说不出的瘾。



　　对此，雷鸣却有点担心，因为山坡上的尸骸是谁的，现在还不知道，也许周家俩老与叶母的昏迷无关。尸骸能够在夏天结冰，实属罕见，还有邪力偷取神像的灵力，这都还没搞清楚呢！很久之前，雷鸣就听说，鬼是阴邪之物，与仙法灵力不合，若是灵力极强的，连靠近一点儿都不行，又如何盗灵力，听起来就觉得匪夷所思。



　　袁奇风不是傻瓜，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儿，可叶母不能昏迷太久，只好去碰碰运气了。很快地，他们都吃饱了，然后就一起送饭到医院，让叶父先休息休息。叶小清走进病房，看着昏迷的养母，心中说不出地难过，很希望今晚能把养母救醒。



　　这时，叶母的眼皮忽然动了动，脑海中回忆起那晚昏迷前的一幕场景：她想邀一个人第二天到她家吃晚饭，结果走上楼梯口时，电灯闪了闪，接着就见到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说鬼魂。叶母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转身跑走，却被那个鬼追上了。幸好，一辆车开过，强灯一扫，叶母回头后就看见身后什么都没有了。到家后，叶母想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然后觉得困了，便想先躺一躺。



　　叶母一遍遍地在心里念：我们错了，全错了！小清，你要小心，危险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