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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世里的枭雄们--一个比三国更为精彩的时代-----小马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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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6: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某天贺瑰跟谢彦章一起到营外查看地形,到了一处,贺瑰指着前面说道:你看,此处地势开阔,而且中间稍高,是块扎营立寨的好地方。
   然后,两人就回营了。
   而过了两天,侦察员报告,晋军大军前移,在离我十里的地方扎营。
   来就来吧,反正我们只守不出,但让贺瑰吃惊的是晋军驻营的地点就是前些天他指给谢彦章看的地方。
   虽然军事风水宝地的鉴定标准是通行的,但这事也太巧了点。实在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内鬼走漏了风声。
   又据记载,这是内哄是一次路线之争,贺瑰主张马上与晋军大决战,而谢彦章坚持要静观其变,待晋军松懈疲惫之后,才发动总攻。
   当然,怀疑你是可能的,路线之争也是可能的,但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看你不爽。
   谢彦章具有让人不爽的本质。正所谓不受天磨非好汉不遭人妒是庸才。但如果大家都说你是好汉时,那你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葛从周用沙盘铜钱传授了谢彦章驾驭骑兵的能力,可他没教给这位义子驾驭人际关系的能力。
   战场上的谢彦章指挥骑兵镇定自如,冲突起来,仿如风驰雨骤,确是一位坐得办公室,下得第一线的骑将之才。但他还有个习惯:喜欢结交儒生,作战时,还经常穿一件宽松的大袍,与一些儒生谈论经史。
   学习文化是必要的,往来有鸿儒也是好的,但干什么事也得看地方,现在身处军营,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他们不懂诗,不懂词,连造个句估计都勉强。但他们能在战场上为你拔箭挡刀,能跟你醉卧沙场共一笑。甚至你死了,还得靠他挖个坑将你掩埋。
   谢彦章实在应该放下经书,送走儒生,拿一瓶酒到军营里跟兄弟们喝一杯,至少,要跟他的上司、搭档贺瑰大哥多喝两杯,交流一下感情,商讨一下退敌之策。
   谢彦章不屑于这样干,骑将轻视步将就像武警轻视城管一样普遍。他甚至放任这种优越感。
   谢彦章经常领着手下骑兵到晋营挑战一下,虽然没取得什么大的胜利,但他的的名号已经打响了。
   到了后面,晋军一见梁兵威武,必惊呼:两京太傅来了!(谢彦章官封太傅)
   事就坏在这上面。
   这不是谢家军,这是梁朝的军队,要姓应该姓朱,退一万步,就算要以大将之姓命名,也该姓贺。
   贺瑰是这支部队的招讨使,统率诸将,谢彦章是排阵使,主要职能是监督。级别上要低那么一点点。
   风头应该留给领导,不然,领导就会奉送三寸小鞋一双。而贺瑰送谢彦章上了路。
   当贺瑰听到对方大叫两京太傅来了时,他的心情应该是很郁闷的,肠胃是很纠结的。事后来看,贺大将的气量实在不算大,其肚肠总容量非但比不小鸡,连麻雀都比不了。
   两京太傅,好的很,总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你。
  
  
   某天,谢彦章的某位手下向贺瑰告密。理由什么的都是如佳句偶得般随手捻来,草稿都不用打。
   私通晋军,透露要地,养敌自重,欲卖敌军。这些理由连我这样的老实人都能编一堆。
   总之,谢彦章,你死定了。
   在一次请客吃饭上,贺瑰摔了一个杯子,四下冲出来的伏兵当场击杀谢彦章,同被除掉的还有另两位骑将,审澄、温裕。
   梁军骑兵内耗殆尽,只余一位。
   现在,主张防守的谢彦章被干掉了,贺瑰同志全权掌握军权,按他的构想,今天把谢彦章埋了,明天就可以领大军与李存勖决战。
   但营门依然关闭。贺瑰不是笨蛋,自己的队伍里刚发生大变故,很多人的情绪要安抚,他甚至还在等朱友贞给他再弄两员骑将打下手。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有一天,他望到十里外的梁营突然冒出冲天的黑烟,很快,有人来报:晋军已经烧营,大军开拔向西而去。
   不用看地图,贺瑰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晋军这是直扑汴州,要是让李存勖杀入东都,在汴州在下喊一嗓子:你家贺瑰不跟我玩,所以特地过来叨扰一下。
   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只怕马上要下去再陪谢彦章喝完那场未尽的宴席了。
   起军,紧随晋军,决不能让李存勖冲到汴州。
   一动,就中了李存勖的计。
  
  
   公元九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胡柳坡
   晋军正在不慌不忙的向汴州进军。照这个速度,他们到达汴州时,估计已经过完元宵节,想在正月里给朱友贞拜年那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攻汴州是假,引蛇出洞是真。很快,他们就收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在他们大军的后面,有一支尾巴。
   贺瑰将军,你终于肯出门了。现在,咱们开始工作吧,要是动作快点,胜利的一方还可以回老家过年。
   急不可耐的李存勖领着大军就要杀回马枪,刚起身,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
   高,大,全,还有黑。
   周阳五同志已经忍了很久,对李存勖这些日子来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他罕见的保持了沉默,想来,他已经错过了魏州大战,实在不想因为得罪老大,再缺席这次反梁大总攻。
   但他已经忍不住。
   站出来后,他告诉李存勖,现在绝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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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6:04:17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德威虽然刚在幽州吃了一个大亏,但论野战,他的技能之全面,分析之精到,考虑之周全,在晋军当中,无人能出其右。
   在他的分析里,现在的晋军未必就一定能击败梁兵。具体原因如下。
   第一,对方内部虽然刚摆了鸿门宴,但明显梁军基层士兵表示情绪稳定。没有任何人心不稳的迹象。
   第二,这里离汴州太近,而汴州是这伙梁兵的大本营,很多人的家属就在里面。端人家的老窝,极容易引起对方舍命一搏。
   综上所述,现在决战,胜算并不大。
   指出问题只是第一步,周德威还指出了胜利的方向。
   从分析敌我双方的形势,他马上发现了已军的优势所在:有房。
   在晋军进军时,还有三万的农民兵,这些大兵主要工作是修建营寨,因为人手充足,物料齐备,基本上做到了人走寨移,人停营驻,人营合一的境界。
   而对方没有。
   有房的人在天堂,没房的人在地狱,老周精通世故,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于是,周德威给出了最佳的进攻方案,不让对方睡,不让对方吃,先以轻骑骚扰,待对方肚子搞议,双腿发软,眼皮打架之时,可一击成功。
   这个方案很腹黑,基本符合周德威一贯的行为模式,可面对这个万全之计,李存勖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等贺瑰这厮等了大半年,现在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们还不出去迎一迎,还要等什么,你胆也太小了。(公何怯也!)
   说罢,李存勖转身就走,当然,今天的李存勖已经不是那个听到部下顶嘴,只能跑到帐房里蒙头一个人睡的小媳妇,。
   走到营门后,他对李存审说:你运辎重向汴州进军,我先去干掉贺瑰。
   辎重,军需物资,包括武器,粮草以及做饭的锅等。
   李存审前些日子说的太多,现在好了,直接指派押运物资,意思很明白,你也不要劝了,再劝,你就推板车背黑锅去。
   当然,从总参谋到伙夫头,这个差距实在太大。听到这个话后,李存审马上表示自己愿意出阵杀敌。
   联合一部分,打击一部分,以维持自己的绝对领导力。李存勖深谱此道。
   说完,李存勖领着他的亲军毅然决然出营朝梁军杀去。
  
   翅膀硬了,劝不动了。
   以前,周德威还可以跟张承业软硬兼施,对李存勖进行组团教育,但现在张承业留守太原,没办法跟他唱双簧了。今天看来,谁也说不动李存勖,就是李克用从坟里爬出来也不能。
   周德威的耳边还回响着李存勖的话:公何怯也!
   纵驰沙场数十年,刀光剑影惯看,血流三尺不惊,身无半块完肤,可今天,却被人看作懦夫。
   但,周德威没有气愤,他已经了解这位少东家的脾气,他只是怔在了当场,但很快,他清醒了过来,就发现一个自己处在一个很不好的境地。
   进不得,退不得。
   李存勖出营之前,还给李存审分派了任务,但对周阳五,连抬锅背包的任务都没安排。
   那接下来怎么办?呆着不动像木头是不行的。跟着辎重先走?推车抬锅这事,李存审又不好意思干。那紧跟着李存勖屁股后面杀出去?那等于打自己的脸,周阳五虽然脸黑,但厚度稍欠。
   况且,杀出去很危险。
   对方尾随而至,保家卫国,捍卫圣上可能没这么高尚, 但保护老婆孩子,意欲拼命那是真的,碰上这样的军队,向来吉少。
   想到这一点,周德威下定了决心。
   算了算了,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谓了,就是面子也不要了。
   点起他的三万幽州兵,周德威奔出军营。出营门之前,他转身对着随军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们父子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贺瑰的大军已经整整齐齐列好队伍,准备接受晋军的冲击。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贺瑰是驴还是马?据梁朝元老敬翔判断,此人顶多是头骡子。
   得知贺瑰就任招讨使时,很多没上班的敬翔放下药罐子,拖着老腿上了一回朝,郑重其事的告诉朱友贞,贺瑰不堪大用,要是皇上实在没人用,老臣愿意亲上前线,代替贺瑰。
   敬翔的建议基本被否决,因为老敬突然上朝,引发了朝中新一代郑岩等人的恐慌。
   这么老迈了,也不给年轻人留点空间!郑岩们给敬翔编了一个年老多病,精神异常,满腹牢骚的批语,又强制送回了敬老院。
   敬翔同志是有眼光的,虽然他老人家一般搞搞参谋工作,没怎么上阵杀过敌,但跟随朱温多年,见过的大将比朱温见过的姑娘不会少,自然有其独到的眼光。
   很快,贺瑰的表现就验证了这一点。
  
  
   李存勖的精兵已经杀到。
   干掉这伙尾随犯,挥师汴州,在水陆重镇,繁荣商都,敌人心脏过大年。
   在这个指导思想鼓舞下,银枪都的枪率先刺进了梁阵。
   一入梁阵,银枪指挥使王建及就在找人,他在找王铁枪。
   英雄惜英雄,但英雄首先要打倒英雄,在晋军,王建及听王铁枪的名字都已经听出茧了,连顶头上司李存勖时不时还提醒他们见到王铁枪要提个醒。
   我率领着数千把银枪,却敌不过一把铁枪?
   冲进梁阵后,王建及率领手下横冲直撞,在数万梁军里寻找着那把百斤铁枪。很快,他就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王建及有些失望。
   王铁枪确在梁阵内,但他已经逃跑了。
   据史料记载,王彦章的部队是最先败走的。
   号称梁朝第一猛人,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王彦章竟然第一个倒拖铁枪,风紧扯乎了?
   这是一个不符合常规的现象。但是消息确切,王铁枪在接战不久,就逃跑了。而且据方向来看,他是向西跑回了自己的驻地濮阳。
   虽然史书毫无记载王彦章为什么一反常态,成了梁军第一软蛋,但从他接兵即败,一败就回家的姿态可以判断,这位梁军个性男可能在闹情绪。可能跟前段时间贺瑰大办鸿门宴有关。
   你贺瑰不是以步兵见长吗,你不是看骑将不爽吗,那你自个玩去吧。
   上面那个话,王彦章没说,但不代表他没想,反正,他是打着打着,突然就领着部下向西跑路了。
   王建及同志想与那把铁枪会一会的愿望是没法实现了,但不管什么说,梁军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开溜了,剩下的实不畏也。晋军已经看到了完胜的希望。
   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王铁枪威名远播,铁枪无敌,就连逃跑都威武的一塌糊涂。
  
   王彦章逃跑的姿势很洒脱,他没有掉头就走,那样太狼狈,实在不符合王铁枪的性格,于是,他领着部下,直接冲向晋军,在杀开一道口子后,从容往西跑了。这个举动出乎晋军的意外,因为在晋军的后面,有一支战斗力几乎为零,但又非常重要的队伍。
   晋军的锅碗瓢盆大队,木车粮草大军就在后面。
   虽然李存勖下令让辎重先走一步,但这个命令基本没人敢执行,老大在前面拼命,做饭的却跑到前面去,这要是李存勖打饿了,想吃块干粮吃不着,饿坏了身体耽误了革命工作,谁负责?
   于是,他们呆在大军后面,随时准备着,等前面的将士一回来,就给他们烧火作饭。个别有远见的饮事班长,还吩咐大家打起精神,晚上可能还要办庆功宴。
   等待着,等待着,春天没来,同志没来,王铁枪来了。
   十多面梁旗直冲过来,有些大厨见多识广,竟然还认得冲过来的部队是梁朝第一精锐,他们用黑锅一般的智商马上得出一个让自己胆寒的判断:我军大败!敌军已经掩杀过来了。
   情急之下,他们只有唯一的对策:跑。
   不能责怪他们太胆小,他们不过是伙夫,挑夫以及各种勤杂兵,拿菜刀闹革命不是他们的长项,扁担也基本上扁不了人。而对面突然冲出一个大汉,手拿百斤的铁枪,稍微爱生命爱自己的人都会做出这个选择。
   那就跑吧,放下粮草,逃跑前途还是光明的。自己手无寸铁,就算被抓了,也得轻判。但个别同志特别有集体主义思想,宁死也不愿意让敌人得到自己的物资,情急之下,推起车子就跑。
   推车子就推吧,只要一哄而散,对方不是八臂哪吒千手观音,那抓得过来,但他们偏偏逃跑都目标一致,集体冲向了自己人。
   这一群坑爹的辎重队推车的推车,甩脚的甩脚,直接冲进了周德威的幽州军阵。
  周德威同志因为出发晚了一点,所以没抢到好位置,正在辎重方阵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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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6: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贺瑰已经感到绝望,王铁枪不打招呼就先跑了,自己手下没有一支骑兵。而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眼见着就得在这里杀身成仁尽忠报国荣登烈士了。却突然发现对方的后面突然一阵骚动。
   有机可乘,贺瑰总算聪明了一回,大叫:大家杀啊,晋军逃跑了。
   形势风云变幻,梁兵士气一振,集体扑向了乱尘嚣天的幽州兵。
   贺瑰位列五虎降将实力排行榜最后一位,但接下来,他完成了前任们没有完成的任务。
   胜利,大胜,出乎意料的胜利!
  
  
   在辎重队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时,周德威大吃一惊。情急之下,他策马上前,怒吼一声,指示对方不要慌,立马停止这种无规则乱军心祸害人的运动。
   但饮事班粮草队军械库明显不属他管,很快,归他管的也管不着了。
   幽州大兵还在前面跟贺瑰的步兵大混战,屁股后面突然出现一伙推着车子像躲阎王一样跑来的大兵,还用极度恐怖的声音善意的告诉他们,我们败了,敌人从后面杀过来了。
   听同志的,随大流,都跑吧。
   幽州来的同志也开始跑起来,当然,他们是正规军,要是跑不过煮饭的,那也是没面子的事情。
   晋军大乱。
   望着恨不得爹妈是神马是奔牛自己好多两条腿的自己人,再看看落水下石,有杀过没放过的梁军,一股从未有过的不祥之感从周德威的心头升起。
   这种感觉,他在太原三度被围时没有过,在潞州城下与康怀贞李思安苦斗年余时没有过,在柏乡与王景仁的精兵大战时没有过,甚至在幽州被阿保机围成孤岛时也没有过。
   当梁军陈夜叉大叫着向他冲来时,当幽将单廷珪的铁枪从他身边堪堪刺过时,他不懂这种感觉的滋味,是的,这种感觉,一向是他施于他人,现在,终于回到了起点。
   这是死亡的气息。
   周德威突然感到一阵巨痛,因为现场一片混乱,不知道是什么利器击中了这位周阳五,甚至袭击是来自梁兵的精确打击还是友军误伤都没办法搞清楚。
   轰然一声,周德威掉下马来。
  
   周德威倒下时,李存勖正率领他的亲兵在梁阵里杀得酣畅淋漓,已然达到浑物两忘的无上境界,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了,刚还被杀得丢铠弃甲的梁兵似乎去那里加了油出来,面貌为之一新,复又抢攻了上来,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痛快!
   李存勖横枪奋蹄,越战越有精神。当然,照这个势头下去,接下来就该上演无常鬼铁扣李亚子,李存勖大闹阎王殿。
   直到有人冲开梁兵,奔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人,自然是太原奶爸李存审。
   李存审浑身血污,一脸急色,刚才,他一直在外围掠阵,及时发现了幽州军的大败,再一看小祖宗还在梁阵中越战越快乐,浑然不知梁兵趁大胜之势四集而来。
   情急之下,李存审率领后继部队冲开了梁兵,与李存勖合兵一处,然后向老大报告了最新情况。
   幽兵败了?辎重被抢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兴奋的李存勖回头,往西望去,右边阵营峰火连天,喊杀震天,从本是幽兵陈阵的方位杀过来一伙兴奋的梁兵。
   当时李存勖的大军在中间,镇定过来打下手的兵马在左边,周德威的三万幽兵阵右边,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幽州兵已经溃散。
   况且辎重都被抢了,中午饭是别想吃了,就是晚饭宵夜什么的能不能按时送到嘴里,还得看自己争不争气,成功抓获抢劫犯,夺回物资。
   形势急转直下,李存勖这才从一名铁血先锋回到他统帅众将的位置,四面环顾,梁军士气高涨,已军不少人已经听到幽州兵败的消息,开始出现恐慌情绪。
   再听之任之,只怕胡柳坡将成为李存勖的滑铁卢。
   那时,大败的恐惧终于让李存勖的沸腾热血开始凉了一点。
   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收枪,策马,思索,张望,终于,他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座土山,地势颇高。此山无名,亦无石。且叫它无石山吧。
   孙子兵法里讲,地形有很多种,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种类比较多,大家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也记不住,但目前而言,这座土山就是通地,高处向阳,交通方便,如换乘中心,地铁站口,做成楼盘,房子都要比附近的贵个百分之十。
   明显,这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
   占据这块高地,可能纵览全场,居高临下,收纳散兵,重整士气。
   甩开梁兵,抢占无石山!
   李存勖下令,但很快,他的眼睛又出了火。因为英雄所见略同,贺瑰同志又一次跟李存勖同看上了一块地盘,大部梁兵正向无石山进发。
   抢生意的来了,竞争,总是无处不在。胜利,只属于抢先一步的。
  
  
   等李存勖率领众军奔到无石山下,发现贺瑰已经捷足先登。
   现在,对方居高临下,人多势众,明显占据优势,要是他们不讲公德,往下高空坠物,能保证每一个晋兵头上平分一个大包。要是他们还不讲卫生,晋军就能成长有机蔬菜。
   李存勖虽然无数次被人围着群殴,但就率军大战以来,这是他第一遇到这样不利的情况。
   士气低落,连好的地形也没有占到,天时,地理,人和,他那一样都不占。
   又据孙子兵法言,现在这个形势叫险地。
   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
   意思是如果我们先占了好地方,就居高临下,等他上来,就拿东西招呼他,但如果不幸,对方腿快了一点,那还是老老实的退走,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按这本军事教科书上的金科玉言,趁对方没玩俯冲之前,赶紧走吧。
   千年以前,就有一位兄弟拿着军事教材上战场。那位兄弟,大家都熟悉,姓赵名括。
   纸上谈兵是没有前途的,因为兵法是死的,战场是活的,因为兵法可以写尽一切外部因素,可决定胜利的却只能是人。
   日已偏西,士兵疲惫,军处不利地形。这不是战斗的时机。
   但我们仍可一战,因为必须一战。
   李存勖策马横阵,大声喊道。
   没有退路了,今天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候,而我们的胜利就在这座山上,得此山,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
   现在,紧跟我的身后,去夺取属于我们的胜利。
   说罢,李存勖扬鞭提枪,冲向了无石山,
   前进吧,抬头挺胸,直望山上那如林般刺出的枪头,冒直扑而来的箭雨,忘掉所有的不利,舍掉所有的恐惧。
   前进一步,我们就离胜利更近一步。
   晋军大振,蜂起而上,王建及的银枪兵上了,李存审的部队上了,就连镇定两州的同志也被鼓动得热血沸腾,不管不顾的往山上冲去。
  
   当看着对方一不怕累,二不怕死群起攻山时,梁兵开始站不住了,虽然占有地理上的优势,但他们刚取得一场意外的胜利,在心理学上,有保守的必要。
   就像打麻将胡了数把,口袋里已经装上了别人的钱,当然希望停电也好,上厕所也罢,最好牌局马上结束。
   我们已经胜了,犯得着跟人家拼命吗?他们要占这个山头,就让他们占好了。
   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伟大思想,他们纷纷下山,给对方腾地方,这种舍已为人的思想实在让人感动,特别是发生在你死我活的战场,这种无私奉献精神更加难得,因为退一步,往往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没有激烈的短兵相接,晋军顺利冲上了无石山。现在,地利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等天时,天已近黄昏。
   接下来,等人心,被冲散大兵开始向无石山靠扰。李嗣昭,李存审,王建及,元行钦等等已经聚集在李存勖的身边。
   晋军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二人。
   李嗣源没来,周德威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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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6: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存勖没有点名,也没有空去查岗,这会,他正站在无石山的最高处,向下眺望。山下,黑鸦鸦一大片梁兵。
   梁兵虽然放弃了高处,但明显还没有走,就在山脚不远处,开始重新列阵。
   贺瑰同志是会算帐的,一看天色已晚,估计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战斗,就决定先休整一下。从早上打到现在,午餐已经耽误了,但晚餐绝不允许错过。好在,梁军刚抢光了晋军的粮草,现在是时候消化一下战利品。
   而对方嘛,让他们在山顶好了,太阳就要下山,马上就会夜来风急,时久肚饥,占个山头,除了多喝二两夜风,能有什么用?
   据他的估计,对方不是铁血战士,今天晚上是不会下来了。大家各占一块,什么事情到明天再说。
   贺瑰的估计没有错,晋军正在准备撤退。
   很多晋军同志虽然一鼓作气冲上了山,但梁兵的退让却使他们失去了乘胜进攻的劲头,现在,天已黑,对方阵容齐整,应该回营休息,等明天再战不迟。
   一时之间,这个腔调占了上风,大家是真的累了。
   但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候。
   一个身影走了上来,矮小,在身高马大的晋军众将当中,不注意看还以为谁带了小孩,但这个人踏步上前时,所有的人都让开了一条道路。
   论德高望重,太原无人在其之上,此人,李嗣昭。
   很多年前,李嗣昭屡战屡败在朱温手下,但这些年,他潜心学习,似乎已经尽得周德威野战术的精妙。
   “对方虽然列阵,但没有营垒,现在又是晚上,只要用精骑去骚扰他们,让他们吃不上饭,必定就要撤军,我们可趁机追击。”李嗣昭建议道。
   又是吃饭问题,看来,晋军的政治军事学,可以用吃饭二字做提纲,但无疑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在这一天的早晨,周德威就告诉李存勖,当梁兵疲劳之时,就是我军进军之时,连时间周德威都算好了,大概就是在此时。
   这是周德威无数征战生涯,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那时,李存勖相当不服气,但现在,终于证明周德威同志的理论是正确的,只是验证这答案的代价实在太大。
   晋军从无石山冲下,要趁对方要准备开锅做饭的当口,去打翻对方的大锅饭。
   急进,如夜之风、月之光,月之光大概是银枪军的枪尖所反射的光芒。
  
  
   在李存勖决定就在此时发动攻击了,王建及告诉首长。
   请晋王找个高处,吃点副食品,看我们破敌。
   在王建及的心中,山下的梁军已无大将,唯一可以过二招的王彦章已经退走,眼前这些梁兵没必要让领导再出面。
   安顿了领导,王建及策马出阵,召集银枪兵。
   大家往山下看,在梁兵的阵后是什么?辎重!我们的辎重。现在,让我们将这些本属于我们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明显,这一句话很具有煽动效果。
   银枪都,猛冲吧,为高处视察的领导李存勖,也为自己晋朝第一军的荣誉。为光复唐朝,也为今晚的宵夜。
   而梁兵,拿了我的给我退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银光倾泄而下,惹尘埃一片。
   梁兵大败。
  
   贺瑰的败在李存勖决定今天夜里解决战斗时就已经注定。没有骑兵,还屯在人家的脚底下不走,这只能用贺瑰被白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来解释。
   晋军大冲而来,太阳残光照到之处,一片灰尘席卷,这是晋军的老把戏。
   在晋军阵营里还有二三万民兵,大白天抱头乱跑的就是他们。看样子,他们终于找回了魂魄。现在正是将功补过的时候。虽然让他们杀敌是不太现实的,但劳动不分贵贱,职位不在高低,只要肯干,总能发光发热。
   在山腰,他们顺手砍下一些树枝在地上拖动,造成四面出击的假象。
   搞不清状况的梁兵也拿出了老把戏,跑!
   满山遍野,是梁兵努力奔跑的身影,以及他们丢下的物资。
   据事后打扫战场,晋军不但捞回了所有的损失,还略有羸余,想来,这是梁兵大义,留下了该付的利息,而值得一提的是,数天之后,有数位晋兵向战友们解说了这些天他们的奇遇。
  
   在梁兵逃散时,这几位兄弟杀得性起,紧追不放,直赶了数百里路,当然,毕竟是人家的主场,还是让那些梁兵逃脱了去。
   紧急刹车,他们发现自己到了完全一个陌生的地方。
   老师教我们,道儿不熟要勤打听。兄弟们一合计,还是问一问,别跑到成都府了都不知道。
   他们找到了旁边一位农民大哥模样的人。
   老乡,我们是晋王的大兵,请教一下,大梁在那个方向?
   农夫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惊讶的望着这些个手拿兵器的大汉,突然撒腿就跑。
   唉,这也不能怪农夫缺乏雷锋精神。因为这里,就是大梁外围,也就是梁朝京城的城乡接合部。
   晋军都杀掉家门口啦!
   接报的朱友贞连胆水都吓了出来,情急之下,全民动员,保卫首都,工农商各界人士操家伙登城拒敌。朱友贞同学还想马上搬到洛阳避一避,只是已经是晚上,朱友贞怕走夜路碰到鬼,才没有出城。
   在惊惶失措之中过了漫长的一夜,等天亮时,那数位晋军兄弟也没来,估计他们找到了雷锋叔叔,问对了路。当然,他们也没有数骑平大梁的豪情壮志,到对方首都附近一游,搞了点土特产就潇洒回营去了。
  
   回到最后大战的那个黄昏,李存勖听了王建及的话,罕见的没有亲自动手,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全程见证了自己的晋军将贺瑰的梁兵冲的四散。
   夜半时分,胜负已分,披着月光,李存勖下山了,这一天,是他一生当中最困难的时刻之一,也许,能排上第二位。
   步下山岗,收集兵马,就地打扫了一下战场,捡回了被梁军弃下的粮食。
   烧锅做饭,温酒宰羊,稿劳众将。
   酒席之上,李存审连呼幸运,从这一天的早晨到晚上,连战数场,从败到胜,他一时还无法全部消化这个胜利。李嗣昭喝的少,他当年已经答应李克用不再烂饮。
   在这会,李存勖终于要点名了。
   李嗣源呢?
  
   据记载,在刚才冲击无石山时,冲在最前面的是李存勖,而跟在李存勖后面的是一位英勇大汉,那人在晋军中已经有些名气,大家都认得他,平时亲切的唤他阿三,这个阿三跟印度没关系,他是李嗣源的义子李从珂,小名阿三。
   意外的是阿三哥只身单影,按常规,他的身前应该是干爹李嗣源,旁边是高行周,左边是石敬塘,但今天他站在了王建及的旁边,帮着指挥银枪军攻山。
   横冲老大李嗣源呢?现在这个以劣敌优,以弱冲强时候,正是发挥他绝地大反击的特长。
   谁也不知道李横冲同志去那里了,数天以后,李嗣源才满头大汗的回到大营,原来这位老哥竟然脱离了战场。脱离了战场也就罢了,还渡过黄河,飘然而去。
   这下问题大了。严重点讲,这还不是战场纪律的问题。它是政治问题。
   什么问题一扯上政治,结果很不好美好。
   李存勖大怒。
   “你以为我死了吗,你渡河想干吗?”
   这是一个严历的指责,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趁我死了,好去太原接班啊。
   但实际上,李嗣源真没这个心,那天,幽兵大乱以后,乱兵逃窜,李嗣源听到李存勖已经渡过黄河,所以连忙也渡了河。
   紧跟领导是对的,但至少得知道领导去那里。
   李嗣源马上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连忙下跪请罪,
   望着眼前一头白发的李嗣源,考虑到这位老哥的干儿子李从珂刚立了大功,不看他干爹李克用的面,也得看人家干儿子阿三的面子。李存勖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至少他还记得回来向自己报到。
   放下李嗣源的问题,李存勖终于开口问了另一个人的去向。
  
   从李存审告诉他幽兵大乱,从登上无石山,环顾兄弟少一人,从无石山下来,犹不见其人时,李存勖就感觉很不妙,但大战之中,他没有问。
   也许,他还在期待那个高壮的身影手提铁挝,永远一副严肃认真的向自己走过来。
   现在,可以问了。
   “周将军呢?他在那里!”
   沉寂,只有营火跳跃的声音,良久,终于有人告诉他,周待中战死了。
   在那次致命的袭击之后,那位身长面黑,笑不改容,有肃杀之气,撼敌之威的周德威跌倒在千军万马当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存勖放声大哭。
    丧我良将,这是我的过错啊。
   眼泪要管用,还要阎王干什么?周德威同志用自己的死给号称军神、天下无敌、勇猛无双、天人莫争的李存勖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兵者,诡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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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4 16:25: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男孩成长为男人,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李存勖终于成熟了,在胡柳坡转败为胜后,他再没有那种一往直前,不管不顾,打完拉倒的精神,经过深思熟虑,他下了一个命令:暂停进军,就在附近的黄河渡口德胜安营扎寨。
   这是一个稳妥的决定。虽然贺瑰的部队大败,但他们都是在自己家门口,用不了多久就能逃回家,跟老婆孩子见个面,还是会部队报到的。
  
  
   战斗还没有结束,胡柳坡之战,不过是平手,自己一定还有机会的。
   至少,贺瑰是这样认为的。
   摆在他面前确一个机会:攻取晋军德胜营,将敌军重新赶到黄河北岸去。而且这一回,贺瑰同志还有一个优势:水战。
   李存勖在黄河两岸各修一寨,将河水夹在中间,形成一个夹寨。这个阵的弱点就在河面上。只要有强大的水军将两寨一分为两,互不照应,事情就好办了。
   但梁朝也算是半旱鸭子,河南政权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还得等到四十年后,而且贺瑰是一名步兵将领,他会是一枚合格的水军将领吗?
   据我推测,确是合格,至少跟曹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黄河之上,一字排开十余条战船,三层巨船,高大威猛,战船之间用竹片联接在一起,竹片之上蒙上牛皮,而且在这些水上过道之上,修了像城墙一样的短墙和支架。
   这是梁军的水上移动堡垒。
   看来贺瑰是一位建筑艺术家,这个工艺水平明显比赤壁曹操的高了不少。当然,制造工艺有改造,但这个战术却是老掉牙了,想来都过去了一千多年,水上战术还是没有一点进步。本人顺便翻了一下,现在南国数位大哥级人物正在长江水系上大战,其技术含量明显比这次黄河水系上的要高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就精彩程度而言,两边都不差,况且贺瑰的这个战术不先进,却不能定性为不成功,因为曹操之败,只是因他对上了更擅长水战的东吴以及呼风唤雨的诸葛亮。而梁兵的对手太原人,内部鱼龙混杂,什么人才都有,但要挑出一两个会水战的将领实在不容易,不然,李存勖也不会看到黄河冰封就比小孩看到冰棒还要高兴了。
  
  
   梁军的横船阵发挥了奇效,成功隔断了晋军的水上要道,而且只要晋兵一靠近,上面就会热情欢迎以箭雨。晋朝的大军被隔断在黄河北岸,无法支援在南岸的分城,
   德胜南城已经支撑不住了,有一位兄弟打南边过来,向李存勖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梁兵四面围攻,而城内不要说箭、砖头,就是鞋帮子也快砸完了。
   为什么这位同志能成功穿过梁军的水上封锁线呢?据史料记载,这位兄弟会憋气功,我的印象,古墓派传人小龙女会这一招。
   怎么办?李存勖望着滔滔黄河水,突然想出一个狗血的计划。
   一大堆稠缎以及金银被堆在军营门口。
   谁能破梁水军,赏之。
   这是社会招聘学的第一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存勖轻易不用这招,他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跟我一样,喜欢存钱,一下拿出这么真金白银还是会心痛的。
   显然,手段虽俗,但大家喜欢。马上就有大无畏的战士站了出来。
   有一位哥们表示自己会吐火焰,能够火烧梁船,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从那里招来的红孩子儿,他爹牛魔王他娘铁扇公主也不看紧点,跑到这搅乱来了。
   这位火孩儿冲进梁营,很快被梁兵送到黄河龙宫败火去了。
   另有兄弟挺身而出,毛遂自荐。
   梁军的铁索横江船不足畏,请晋王设一高坛,吾将登台作法,恭请东海龙王、西海鳖精、索马里海盗,不吹倒他梁船绝不下台。他大概是羊角大仙。
   还有兄弟表示风雨无常,龙王事忙,未必成行,不如晋王与我一船,我将在船头念咒语,让对方的弓箭发不出来。这是羊力大仙的师哥虎力大仙
   李存勖虽然读过书,但没受过唯物主义教育,连忙请这位兄弟去试一下,这位哥们站着过去,躺着回来,不算一无所获,身上布满箭矢。
   当年李克用被朱温数围太原,困境之后,下定决心,招揽人才,门是打开了,但进来的不只有人才,还有人妖。
   诸位神仙,这里不是封神榜,不是西游记,不是聊斋志异,还请各回各洞,各找各妈吧,李存勖都满嘴起泡了。
  
  
   关键时刻,银枪都将王建及走上来。
   王建及是骄傲的王建及,这些年,他纵横突驰,何曾像今天这样对梁兵束手无策。
   他告诉李存勖,要破到敌人的横船阵,不需要大罗金仙,不需要东海龙王,不需要七十二路妖怪,不需要怪神乱力,不需要奇门幻术。只要有一件东西就可以办到。这种东西叫勇气。(何必巧为!)
   今日之事,建及请以死决之。(此是原话,无论怎么翻都无法复还王建及的勇气,只好复制粘帖)
   当听到这句话时,李存勖放心了。这样的表态,他听到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
   王建及召集他的银枪将士,下令:放下手中的银枪。
   很快,这些人收到了他们的新兵器:斧头。
   前面,就是梁军的横船,拿起你们的斧头,把他们的木船劈开!
   当然,直接冲过去,斧头帮会被射成刺猬帮。王建及有勇气,更有智谋。他敢放出豪言壮语,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破敌的办法。
  
   梁兵正在横船上享受着技术进步带来的优越感。突然,在上游冒起数道火光,紧接着浓烟漫天,这些火还是移动的,顺着河流,直冲他们冲来。
   火攻!
   这是破木船联营的最好办法,但梁兵已经见识过,表示情绪很稳定。火攻是个技术活,火太大了,没等燃着对方的船,自个先沉了,毕竟火船也是木头做的。火太小了,又起不了作用。
   可等火船靠近,梁兵才开始慌乱起来,火势很大,而且就观察到的情况,就是再烧个把时辰也没问题。在冲过来的火船上,梁兵们看到有一样奇怪的东西:木罂。跟今天的大酱缸差不多。燃烧的柴木就是放在这个大缸里。
   等火船自动燃尽是不现实了,梁兵决定马上组织灭火队。可接下,真正让他们胆寒的东西出现了。
   浓烟之后,数只快船迅速靠近,船上,还有二百晋兵,这些人,身披重甲,明显是为乱箭做了特别加护。而且人手一只斧头,这等气势,绝非混上海滩的黑社会组织斧头帮可以相提并论。
   靠近横船之后,这些人二话不多,轮起斧头就开始砍船之间的联络处。
   这边火烤着,那边斧劈着,这些东西实在让梁兵心烦意乱,虽然罗贯中先生动笔写火烧赤壁是近五百年以后的事情了,但没准这些梁兵已经从梁朝八卦杂志下乡歌舞团听闻过这一惨案。
   在自己的连横船全部着火之前,还是赶紧化整为零,走为上策。
   于是,在王建及的斧头党在面开工时,他们挥起大刀在上面也开始劈起来,纵观梁晋争霸,这一对生死冤家朝着同一个目标使力仅此一次。
  很快,在梁晋两方的精诚合作、齐心协力下,十余大船分开了,虽然有些船已经着火,但大部分得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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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6 15: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保不住这条水上保垒,贺瑰同志只能接受失败的结局。在听闻晋军渡河而来时,他率领部下从德胜南城撤退。
   只差一点点,或者只要再多半天,他就可以攻下德胜城,从而将晋军挡在黄河以北。一点点,决定了一名将领的结局。
   在奔走的路上,贺瑰愤怒,郁闷,也许还有懊恼与自责。那时,他不禁想起十多年前,在乱坟岗,朱温策马向他奔来:莫伤此人!
   他仿佛看到兗州城下,朱温斩十余人,独对他说:你是一员名将,杀之可惜。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赦他不死的朱温已经宾天(也就是死亡),而他终不能挽救老首长留下的事业。
   有心报恩,无力回天。
   退回军营的贺瑰没多久就去世了,据说是气死的。关于这个死法,只能说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老汉泪满襟。
   梁朝五虎降将的最后一位也失败了,其个人档案的最后一页盖上了忠毅二字。从他满腔热情投入工作,失败之后,气身成仁来看,他担得起这两字,但在这个时代,光有忠毅是不够的。
  
  
   显然,把贺瑰气病的人是李存勖,但更具体的犯罪份子是王建及。要不是王建及的斧头帮,他也不至于忧愤至死。
   把人活活气死,这不是一个好同志的行为模式,当年诸葛亮气死周喻,自个就落个累死,现在王建及气死贺瑰。。。。。
   解救完解胜南城,王建及兴高彩烈的回到大本营,做为立奇功者,他该去领取他的奖赏。奖赏就堆在军营的门口。
   拿着金银绸缎,王建及转身离去,这是他应得的,不偷不抢,不贪不骗,真正是用性命换来的。王建及拿的从容,拿的淡定。
   回到自己的军营后,王建及召集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指着面前的黄白之货。
   大家辛苦了,把这些东西分了吧。
   银枪将士没有客气,他们经常碰到这样的福利事件。
   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将军不爱财,士兵不惜命。正是这种精神让银枪都成为太原第一军,在无数次战斗中冲锋在前,屡斩奇功。
   但所有的美好故事里,必将有一个奸人出现,在这个和睦场景的角落里,有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这一切,在看到许多人兴奋着将分配的财物收入襄中时,他露出了鬼诧的冷笑。
   很快,他转身离去,找到了李存勖,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晋王,李建及(王建及为李罕之养子,改名李建及)又在收买人心,只怕有异志,这种人,实在不能掌管亲兵。
   好人的眼里能看到美好,奸人的眼里却永远看到险恶,这是他们的思维定式。
   告密的人是李建及的监军,一名太监,叫韦令图。当年,朱温跟老伙计崔胤搞太监工种灭绝主义,看来并不成功,这才二十年不到,就野火烧不尽,太监割又生了。
   至于韦公公为什么说这些话,估计王建及同志分红时没有考虑到这位同志哥。一个打点不到位,给你安个罪。
   李存勖自许大唐忠臣,李家外子,自然也继承了爱太监信太监宠太监的优良传统。听完韦大太监的话。他表示会留心观察王建及的异动。
   黑暗,阴森,但这世界也有光明,因为王建及同志堪比仗义疏财的宋三哥,有好心人将这段谈话偷偷告诉了他,让他提防小人。
   听到这个消息。王建及笑了。
   让姓韦的说去好了,晋王怎么可能不相信我。
   王建及有这个自信,他从征数十年,为太原征战数百场,立战功无数,现在身上伤痕累累以至体无完肤。难道自己还需要找晋王表白忠心吗,难道自己身上的伤痕不是最好的表白吗,难道还需要将一位太监放在眼里吗?
   答案很残酷,三个月后,不解释的王建及接到了调令,出任代州刺史,银枪都什么的,就别管了。
   接到这个命令,王建及的世界观已经颠覆,自己舍命尽忠,却毁于谗言,天理何在?
   天理从来不会主动降临,你不争取,就是放任魔鬼横行。
   美女多愁,英雄气短,不久后,王建及愤郁成疾,死于太原(可能是太原养老院)。
   建及亡,帐前银枪都灵魂不在,逐不复其勇。
   王建及死那一年是公元九二零年,五十七岁,这个年纪比较大,但还不算老到提不动枪,李嗣源就跟他差不多(李嗣源年轻三岁),还一直干革命好多年。如果王建及少生点气,多些心眼,应该也能多战斗个六七年。
   总有一天,李存勖会无比想念王建及的那把枪以及曾经的银枪都。
  
   谢彦章死了,周德威死了,贺瑰死了,王建及死,数风流人物俱西游。而在外围,也有两位的死不得不提,一来,他是我们的老朋友,二来,他们的死影响了两个王国的政治走向。
   在蜀地的王建同志走完了他人生当中最后的一段路程,官方报道他是病死的,而据成都街道社八卦组报道,王建是被自己的老婆毒死的。
   而在中原的另一边,也有一位风云人物死去,他是玉树临风、槊术无双的朱谨,他的死倒没疑团,因为很多人亲眼见证了,那天,朱瑾同志当街一立,引颈成一快,何惜英雄头。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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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9 12:51:20 | 显示全部楼层
河朔震荡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写下面的这段往事,因为这个时候,晋军已经打过黄河,正如唐长老到了通天河,出不出来一只万年热心乌龟并不会影响西天取经团队的大团圆结局。
   下面的事情就是一个乌龟王八蛋的故事,它的发展同样不会影响整个中原争霸的结局。但想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写下它。
   这是一段阴谋与阳谋、背叛与忠诚、痛苦与欢乐、勇敢与怯懦、无知与智慧、光明与黑暗、爱与恨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往事。
   事情要从一个人的逃亡开始。
  
   阴谋
   十多年前,一个叫张文礼的人来到镇州城。来时,他刚刚经历了一段丧家犬般的逃亡生活,面色憔悴,神情颓废,跟现在的通缉犯没有两样。
   张文礼,在这之前是幽州传奇人物刘仁恭的大将,后被安排辅助刘家大儿子刘守文镇守沧州。据说此人聪明,大胆,能说会道,能打会杀,还有理想。这样的人,三国著名人物评论家许劭欣然评价:盛世之四有青年,乱世之四毒枭雄。
   张文礼就犯下了乱子,趁着刘守文回幽州看望老爹,占据了沧州城,准备也搞一块地皮,到枭雄班进修一下。
   虽然五代乱世,造反有理,革命万岁,成功率一直高于其它历史时期。但这种事,总不能打包票的。意外总是难免的。而且造反这种事跟搞房地产差不多,讲究地段第一。
   沧州并不是张文礼先生的发家地。
   刘守文同志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当年,他因为舍不得杀弟弟刘守光反被活捉以后,沧州的手下还据城抵抗,可见刘守光在沧州声望颇高。
   没等老板刘守文从幽州回来,沧州城内的军人自动自觉,拿起武器将赵文礼赶出了沧州。
   仓皇之中,张文礼还识得路,知道到那里寻找他的第二春。
   镇州,河朔重镇,物产丰富,百姓强悍,这是一块比沧州更胜数分的枭雄基地。但张文礼混迹河朔,自然也知道镇州虽美,但并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镇州的人心比沧州更难撼动。要是打镇州的主意,当年被菜帮子砸死的金头王李匡威就是榜样。
   但是没关系,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是人心,最脆弱的也是人心。张文礼之所以不去太原,不去定州,不去河南,专往镇州钻,是因为镇州有可乘之机。
   走进镇州城,张文礼找个地方洗了把脸,整了整衣裳,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镇州老大王镕。
  
   张文礼的到来震惊了王镕,说来也不奇怪,这些年,王同学被幽州的恶邻居欺负的茶饭不香,尤其是听到幽州的刘家父子逼近,半夜都能惊得膀胱失禁,现在突然听说有位大将从幽州过来投靠。简直是小公司听到剑桥大学毕业生要来应聘工作。
   快快有请。
   见到王镕后,张文礼抬头挺胸,气宇轩昂,精神抖搂。现在是他人生当中的重要时机,这时,哭哭啼啼,述说自己的伤心失败史是没用的。博同情,只适和大街上的丐帮子弟。装门面,才是上层社会的流行元素。
   张文礼大声介绍自己。
   自幼曾攻兵法,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得罪幽州,那堪配在沧州!他年若得报雠,血染幽沧两州。(自言知兵)
   纸上谈兵被证明是胡说八道,但胡说八道又常被证明可以忽悠人,王镕被赵文礼的嘴上兵法忽悠的一愣一愣。虽然王同学与世无争,但手下多些善战的大将,以后自保起来也是好的。
   于是,王镕一高兴,就将赵文礼招聘进镇州,为了表示重视人才,还特地收赵文礼为干儿子。
  
   赵文礼只用一席话就从逃窜犯成为镇州太子党成员,手握兵权,可谓风生水生,看来,学点演讲术总是有好处的。
   后面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不久后,王镕投靠了朱温。那时,天下太平(至少镇州这片天如此),赵文礼有贼心,却难以下手。再到后来,镇州又投靠太原,成为反梁联盟的骨干成员。
   赵文礼的机会来了。
   因为是反梁联盟常任理事之一,镇州自然有义务参与作战。而赵文礼先生当年号称有将帅之才,王镕为了不失掉面子,特地派他领镇州兵马跟在李存勖屁股后面出出工。
   这是自己真正掌握兵权的时候。赵文礼踌躇满志,只要自己打出名声,树立威望,立下震主之功,握撼主之权,何愁镇州不得。
   很快,赵文礼就被现实击得精神蒌迷。乱世不好混啊,领兵作战,受苦受累不说,要是那天一个不幸,就会光荣成为烈士,只能逢年过节收点纸钱了。就算有点成绩,荣誉也是大头领李存勖的。这明显不是赵文礼所追求的。
   要干就干大的,要干就走独立自主,自力更新的立功之路。赵文礼开始大着胆子,经常领着部队单干起来。但他马上就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真不是沙场上那块料。
   这也许只能怪命不好。在赵文礼同志奋发图强,孤军出击时,他碰上的对手是魏博节度使,这个魏博节度使已经不是书呆子罗绍威,而是梁朝大将杨师厚。
   没赶上好时候啊,张文礼经常被杨师厚追得满世界跑,恨不得爹妈当年没生他。
   打又打不羸,张文礼同志当年吹的牛皮现在算破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像南郭先生一样收拾收拾包裹,换个地方再混吧。
   很快,张文礼就下岗了。因为打仗水平太差,而且擅自出兵,李存勖直接将他退了货。王镕一纸调令将他从前线调了回来,另派了一位叫符习的军将接替他的工作。
   王镕没有想到这一决定,为自己的灭亡铺上一块重要的石砖。又因为这个决定,为自己保留下复仇的火种。
  
  
   张文礼只身又回到了镇州,仿若当年第一次来到这里,一穷二白,革命似乎要从头再来。但很快,张文礼就有一个惊喜的发现。老板王镕并没有对他低劣的战绩表示任何不满,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吾儿好好干,镇州还是需要你的。
   这大大出乎张文礼的意外,回到家里,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追求战功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这里是镇州,不是太原,不是汴州,不是其它任何一个地方,这是快乐的镇州,祥和的镇州,团结友爱的镇州,要在这里成功,是不需要军功的。
   明白这个道理后,张文礼放下心来,以前的他,经常窜营走户,吹嘘自己的武功多么历害,现在,因为前段日子的突出表现,再吹也没有人信了。但没关系,一个人群里真正的胜利都从来都不是吹牛的那位。张文礼开始谦虚谨慎,到各将领家窜门时,经常抱着请教的心态,很快,大家都知道张同志虽然失败了,但他还是很有气量以及前途的。
   军营一片和气,显然,这也是王镕喜闻乐见的现象。于是,张文礼不但没有降职,反而官运享通,官居防城使,大概相当于巡警大队长,别加封太保。
   血战沙场没有得到的东西,现在动动舌头就得到了。张文礼彻底觉悟了,以前在沧州之所以失败,就是太相信武力。而这个世界上比武力最历害的东西叫迷惑人心。
   于是,张文礼继续修正自己的路线,不但迷惑领导,还拉扰部下,媚上欺下是不够的,媚上哄下才是最高境界。平时,张文礼还苦练嘴上功夫。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这三寸之舌能发挥奇效,达成当年在沧州没达成的目标:夺取一块地皮。
  但很快,张文礼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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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1 13: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文礼把王镕想的太简单了,这位老板虽然贪玩,但并不笨。
   王镕早就看清了张文礼的真正实力,这样的人实不堪大用。他只是把张文礼供着,防城使,兵力有限,而太保这种东西本就是荣誉称号,过节发红包,过年分猪肉是有份的,但想参与真正的决策,儿子你还是省省吧。
   为了让镇州运转,王镕提拔了两个人,管军队的是行军司马李蔼,管政务的是太监李弘规。这两人才是王镕的核心参谋团。张文礼要想插一脚,没门。
   明白这一点后。张文礼选择了忍耐。
   中王镕,左李蔼,右李弘规。张文礼冷静的看着这个看似稳固的三角结构,很快,他就找到了弱点所在。李蔼管兵,李弘规管民,那王镕管什么?
   王镕只管玩!
   张文礼开始了等待,准确的说,他在等待王镕老板玩出热情,玩出火花。据他的观察,这个日子不会太遥远。
  
   今天的王镕是幸福的王镕,当年,他夹在中间,上面幽州,下面魏州,西边太原,三位高邻经常轮着来打他,现在好了,他认准了李存勖,找对了组织,从此黄河以北是一家,他再不用担心谁来欺负他了。
   在快活的玩了一阵后,王镕的兴趣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前,他喜欢打猎,现在,他今天跟和尚谈经,明天跟道士论道,后天跟民间方士研讨化学在养生领域的应用。其目的只有一个:只想再活五百年。
   除了在家搞理论研究,王镕还经常参加野外科研,名山大川,仙家胜地,大寺名观是其主要考察目标。
   有一天,王镕上山了。山是镇州百里之外的西王母山,因山上有座王母庙而得名。而王母娘娘是天界延年益寿之进补品蟠桃的种殖大户(垄断),兼最大拆家(定期发放),所以王同学经常去拜一下这位老人家,要是把她哄高兴了,赏下一个桃儿也不是没可能的。
   领着一众手下,王镕一行浩浩荡荡的登山烧香,但明显,王镕并不是全冲王母娘娘的桃子去的,在部队当中,还随行一位太监,此人叫石希蒙。据史料记载,这位石希蒙跟王镕睡在一张床上,这个同床应该跟三国刘关张的寝则同床,恩若兄弟是有些区别。看来王镕还是讲实惠的,活的长是硬件需求,但活的快乐才是精神追求。
   但玩就玩吧,我小时候经常在外面玩,我老爸经常怒吼:鬼伢子,吃饭了都不晓得回来。
   看来,玩是可以的,重要的是要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从西山下来后,好朋友石希蒙建议再到别的地方转一转,反正都出来了,多玩二个景点是好的,石希蒙同志真是个好导游。
   可一听到老板王镕还不回家时,太监李弘规急了。他赶紧找到了王镕,提出应该马上回家。
   大王要是再不回家,要是镇州城门一关,想回都回不去了。
   这一招,妻子经常用来警告晚归的老公。但数千年的斗争史告诉我们,这一招是不管用的。
   石希蒙告诉王镕,这不过是李弘规想吓唬大王来树立自己的威信罢了,我们玩玩还能玩出个无家可归?
   消息传到李弘规耳里,李总管怒了,这死太监,让你陪吃陪睡陪玩就算了,还妖言惑众,教坏小朋友,不杀你这天还不反了。(李弘规显然忘了自己也是太监)
   到了现在,普通的规劝已经没有作用了,李弘规决定来一招狠的,这一招张学良曾经对蒋介石用过。
   好好说你不听,那就兵谏。
   一天早上,李弘规率领牙兵冲进王镕的行帐,掀开了帐子,把石希蒙从被窝里抓了出来,咔嚓一声,石导游先去地府考察一下阎王的旅游资源。
   李弘规们都是一片赤诚之心,是真心希望王镕保住这份家业,但现在,事情已经变味了。你要杀石希蒙,也得找个偏僻的地方下手,偏偏就在王镕的床上把人家杀了,知道的说你清理门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捉奸呢。
   石希蒙死了,王镕伤心了,他只是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男人。他只是想跟他爱的人在野外多住两天,这有错吗。
   气冲冲的回到家,当天傍晚,王镕就找来了张文礼。
   他们欺人太甚,你去替我杀了李弘规和李蔼。
  
   等了十余年,就等这一天,听完王镕的述说,张文礼拍案而起,表示愿为义父肝脑涂地,除此二贼。
   此夜,平静了近百年的镇州掀起血雨腥风,李弘规和李蔼因为采取了过激的教育方式,族诛。
   到了现在,镇州的支柱被王镕自己拆掉。张文礼建议对其余党进行清算,当然,张文礼又没被人半夜破坏好事,他这么激动,不过是要逼那帮军士主动闹革命。
   可王镕刹车了,人死了这么多,该是打住的时候。就是偶尔想起石希蒙的那一刻温柔,王镕也不过气得扣发那伙亲军的福利。
   财政处罚,这就是王镕的管理手段。
   事情似乎到此就可以结束。张文礼又一次倒在希望的门口。
   亲兵们不肯反,自己不过是防城使,手上这一支警察队伍,平时管管街容,抓抓小偷,驱赶一下高危人群还行,要搞变天,还差些火候。
   一定有办法的,现在的镇州余炽未灭,也许只要再来一阵风,就可以重新燃起大火。
   张文礼找到了方法,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动刀动枪,准确的说只需要一杯酒,一句话而已。
   时代已经变了,黄巢当年引领的纯武力暴动显得太没技术含量。
   张文礼决定请人吃饭喝酒。
   提着酒肉,张文礼步入了军营,请来了亲军的骨士成员,这帮兄弟因为受李弘规事件的影响,正常的工资常被拖欠,见到肉色闻到酒香还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三杯酒下肚,望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大兵,张文礼重重叹了口气,正所谓风云突变,刚还呦喝大家吃好喝好的张文礼突然愁云满布,悲痛欲绝。
   “太保有何忧愁?”大兵喝人之酒,分人之忧,开口问道。
   用一种死了爹娘,丧了娇妻,生个儿子还没屁眼的语调,张文礼缓缓说道:“赵王让我将你们一网打尽,可你们何罪之有,听王命于心不忍,不听只怕得罪赵王。”
   “兄弟们,我难做啊,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奈何!)
    酝酿情绪,挤眼泪,做表情,变声调,一气呵成,没有十来年的演艺生涯,一般人是做不来的。
   人是他杀的,前来慰问的也是他,这是奸人的最高境界,这一句话浓缩了张文礼一生的狡诈,其腹黑浓度在五代可排进前三。
   正所谓当了婊子又立牌坊,张文礼做到了。
   因为平时读书少,这些大兵很快就被张文礼感动得泪流满面。
   太保大人实在是个大好人哪。我们怎么可以让他难做?
   当然,让他们引颈一割,自动交待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爱生命的,交待是要交待的,不过是问王镕要。
   张文礼站起身,拱手告辞,回到家后,他吩咐下人把门关起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大事都不得开门。
   剩下的事,只需要等待,其它的,自然有人去做。
  
  
  
   这一天的晚上,大兵还在喝酒,这酒也不知是不是张文礼送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中午喝到了晚上,还是另开了一席,反正是喝得天地失色,肝肠寸断。
   猛然间,一位哥哥愤然起立,估计还趁势摔了酒碗。
   太保大人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了吧,是富贵还是死亡,就看今天晚上了。
   说完,这位豪气干云天,借酒使意气的大哥冲向了内城,因为是夜晚,内城门早就关闭,但无所谓了,翻墙就是。
   一千名大兵紧紧跟在后面。
   此时,王镕刚在家里焚了香,接受了太上老君的最新指示(受箓),这显然这一次是没有必要了,他马上就能亲自面见道君,聆听教导。
   乱兵冲进来,斩去王镕的头,然后收在袖子里,冲出王府,奔到一座大宅子前。
   太保大人,请开门,赵王已经就戳,请主军府事!
   因为张文礼有交待,下人还不敢去开,但张文礼知道:事成矣。
   大门缓缓的打开,张文礼从黑暗里走出来,月光将他的脸映成渗人的银色。
   大家辛苦了,但这个事得做彻底,为免后患,赵王的家属也得一并铲除!
  张文礼下了他上任镇州留后(代市长)的第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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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1 13:4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家在镇州积蓄的人心似乎一夜消失。我用了似乎这个词,因为无论一个夜晚多么黑暗,总有一些光明存在。
   兵乱那夜,有一个军人也翻墙冲进了王府,但他径直跑到后院,找到了王镕的小儿子:王昭诲。这位王昭诲还是李存勖的女婿,只因为还没到成婚的年纪,所以没把李存勖的女儿娶过门。
   军人悄悄将王昭诲带出了王府,将他藏到一个地窖里,将他头发剃去,装扮成和尚。但这一切并不足以保证少东家的安全,王昭诲当时十岁,正是好动的年龄,长久关在地窖也不是办法,放出来,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怎么保全王昭诲?这位军人一愁莫展,直到他碰到一个从远方来的朋友,此人姓李名震,湖南人,半官方的商人,因为湖南马家在搞活经济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湖南跟全国各地的经济往来很频繁。
   军人将李震领到地窖口,径直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个小孩就是王镕的幼子,请将他带出城!
   这是一个危险的请求,张文礼满镇州城在找他,要是被发现,按张文礼的个性,死是难免的,怎么死才是该考虑的。
   思索了一下,李震点头答应:交给我吧。
   碰到了李震,王昭诲这位王氏孤儿算是得救了,因为在这个乱兵四起的世道,能做生意的人都算是混江湖的,不然,随时都可能碰上梁山那样的高危人群,弄个血本无亏,人财两失。
   李震将王昭诲藏进了茶笼里,顺利领出了镇州,然后直赴湖南。据史料记载,王昭诲在南岳衡山出了家。李震还经常接济一下这位小和尚。
   王昭诲的故事大概如此了,这段经过并不会影响历史的进程,王昭诲本人在后面也没做出赵氏孤儿般复家仇的壮举。
   但历史学家们仍不厌其烦,大费笔墨来记录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就算在五代十国这样的乱世里,就算父弑子,弟弑兄等等礼崩乐坏的时代里,仍然存在人性的光辉,正因为这些光辉,我们才能走过漫漫历史黑幕。
   那位军人也被王镕扣了工资,减了福利,也被死亡阴影笼罩过,甚至也相信张文礼的话,但最后关头,他依然决定冒着风险保存王家的血脉。因为他记得自己以前受过王镕的恩惠。
   而那位商人李震跟王镕毫无旧情,却甘冒生命危险,完成此事。
   他人负我,我不负人,中国人将这种东西称为忠。于已无关,但亦舍命一为,中国人将这种东西称为义。
  
   很多年以后,王昭诲回到了中原,还当了官,可能因为早年当和尚节食寡欲的原因,身体不错,成功活到了陈桥兵变。回到故土后,他自然也娶了老婆。只是当年他父亲与李存勖定的娃娃亲已经不能算数了。
   他娶的老婆是镇州旧将符习的女儿。

  41.
   张文礼,一个一穷二白的亡命之徒,用滥竽充数、虚张声势、煽风点火,借刀杀人等等阴谋,终于完成了反客为主。
   为了成功将这个位置一直坐下去,张文礼做了许多工作,内部的清洗是必要的,有的同志搞不清形势,还在留恋王家的恩情,那就对不起了,愿意做牢的就做牢,实在太想王镕了,那就直接去找他吧。
   但所有的一切都干完以后,张文礼依然不能安心享受他的胜利成果。
   这些是不够的,一切还有变数,变数来自外围,作为反梁集团的成员,镇州的变动需要李总舵主的认可。而且在李总航主的手下,还有镇州的一支军务外包队。其领军人物正是数年前代替他的符习。
   符习,赵州昭庆人,据记载,祖辈就在镇州王家当牙将,王镕出事那会,他正在黄河边上的德胜寨挣工分,手下大概有近一万的镇州兵马。
   这一支队伍正是张文礼的心病。王镕死后,这支精兵游离在外,有纪律无组织。要是闹起来,政治影响太坏,军事威胁太大。为了收买这些人,张文礼不惜大出血,给前线送来大批物资。甚至还想出了釜底抽薪。
   张文礼给李存勖打了报告,汇报了镇州最近发生的情况。张文礼特别强调,镇州将一如既往同太原加强战略互信,深化互利合作,扩大人文交流,密切在反梁事业上的沟通协调。
   最后,张文礼小心翼翼地提出现在镇州局势不稳,非常希望让符将军回来帮帮忙。
李存勖是准备放过张文礼的,虽然他跟王镕关系不错,还是准亲家。在听说王镕遇害之后,果断摔了酒杯骂了娘,起身就要去镇州主持公义。但经过太原智囊团劝说,他还决定让张文礼先活一段日子。
   此时,已经是公元九二一年的春天,离气死贺瑰刚过去一年多,在这一年间,李存勖与梁朝在黄河两岸激战数十场,刚取得一些阶段性胜利,正要准备大举进军。
   反梁事业形势大好,实在经不起变故了。
   先哄着张文礼,灭了梁朝再收拾他。这就是李存勖的算盘。但他马上就发现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算盘,张文礼并不好忽悠。

  @芙蓉菡萏 2011-05-10 13:53:02
  李存勖是准备放过张文礼的,虽然他跟王镕关系不错,还是准亲家。在听说王镕遇害之后,果断摔了酒杯骂了娘,起身就要去镇州主持公义。但经过太原智囊团劝说,他还决定让张文礼先活一段日子。
  ——————————————————————————————————
  看来李存勖比刘备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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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也是懂事的孩子啊,推荐一下一个朋友写的刘备:刘备不是传说.

  42.
   在镇州使者向魏州进发时,还有不少人也出了镇州城,他们有的是去定州,房子换了新主人,跟邻居的关系总是要优先处理的。
   有的是过黄河找梁朝商谈最新外交策略。这也正常,只有镇晋两方是没有外交的,要么打,要么和,只有三角以上的关系才能产生外交。
   有的甚至北上出关,准备跟草原猛男阿保机谈一谈招兵引资深化合作的问题。
   所有的一切都不奇怪,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因为张文礼的外交活动过于频繁,外交使臣一拔又一拔的出境,引起了沿路干警的注意,经过搜身,拷打等手段,他们成功截获了一些镇州外交公文,正式名称叫蜡丸。
   在给定州的密件里,张文礼告诉王处直:“咱们都是当世枭雄,为什么老给人当后勤部长、兵站基地?”
   对梁朝,张文礼表示过去的一切都让他过去吧,我们也许有共同的敌人。
   对契丹,张文礼诚恳要求缔结友好关系,共发战争财。
   不愧是从幽州毕业的,刘家父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优良传统张文礼先生一点都没丢。
   看完这些不再保密的密函,李存勖下令:请符习将军过来一下。
  
   见到符习后,李存勖摊开张文礼的文件。
   现在张文礼请求调你回镇州,收拾一下回去吧!
   这是李存勖常用的试探。
   说完这句话,李存勖认真的看着符习,也许,他也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忠诚可以相信。
   此时,符习双眼通红,泪水从坚毅的脸上流过,突然,他背后取剑横在胸前。
   数年前,符习领兵出镇州,王镕递上一把剑。
   将军出去好好干,将梁朝那帮土匪全干掉。(扫荡凶寇)
   宝剑犹在,凶寇还活得好好的,可王镕却不在了。
   望着宝剑,符习沉声说道:我本该以剑自裁,以谢赵王,可身死无益。臣虽不武,愿在霸府血战而死,不能委身于凶首。(赵王:王镕)
   这个意思就是打死也不回镇州当张文礼的部下。
   很好,李存勖起身,两眼放光。
   将军既然心怀旧主恩情,可敢复仇否?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李存勖话声刚落,后面响声一片,数十名镇州来的军将取下宝剑。
   王镕还是很大方的,当年赐宝剑颇有阳光普照的意思,出差在外的将领,人手一把。
   可正是这种近于敷衍的恩赐打动了将士的心。
   镇州,在三国时,是浑身是胆赵子龙出生并战斗过的地方,在战国时,是豪杰辈出,武风盛行的赵国属地。文艺点讲,那是侠士的故乡、英雄主义的温床。
   试探到此结束吧,眼前,是一群忠义之士。
   符习们甚至表示不需要太原相助,就凭镇州这些外派兵马就可以打倒张文礼,为王镕报仇。
   英雄主义都是带着浪漫色彩的,一万兵马是攻不下镇州的。符习将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张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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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2 16: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文礼是上过社会这所大学的,在这所大学里,他是造反系阴谋班的课代表,知道搞革命工作,就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在办完家里的事后,他抽空去了一趟定州,要去说王处直一起对抗李存勖。
   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张文礼是杀了干爹,触犯刑法,形象尽毁,无路可走。人家王处直可没干那事,没事瞎折腾,他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
   可来之前,张文礼早就把王处直研究透了,当年,王处直被朱温围攻,立马愿意交钱认大哥,等朱温攻打魏州,势吞河朔,王处直又第一个跑到太原,愿意弃暗投明。换来换去,不是王处直对盟主有审美疲劳,实在是为了自保。
   要拉他下水,只要一句话就行了。
   见到王处直后,两杯酒下肚,张文礼突然一句。
   “要是我的镇州落入李存勖的手里,大哥的定州还能保住吗?”
   张文礼接着喝酒,不再多说一句。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处直惊出一身冷汗,他马上明白过来,镇州定州是连络有关,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国有企业不联合起来,做大做强,不积极走出去参与到市场竞争当中,就是死路一条----某报某头条
  
   本着唇亡齿寒的精神,王处直连忙给李存勖去了信,要求从抗梁大局出发,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和谐不要争斗,要谅解不要误解。
   但明显,王处直的这一套和平宣言并不管用。张文礼的做为实在太超中国道德底线,他一个逃亡之人如流浪狗般来到镇州,王镕同志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慈悲心肠收留了他,还安排工作,分了房子,连孩子入托入学的事情都办妥了,还怕张文礼没有归属感,特地收为义子。可张文礼转身就把王镕一族都给灭了,这官司就是打到朱友贞那里也说不过去。
   张文礼,我是打定了。李存勖回信道。
   完了,王处直一愁莫展。
   王同志有这个困扰并不奇怪。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过好日子。可情势已经发生变化了。
   从张文礼引发的事件,似乎只是一个复仇的故事,但这背后却隐藏着历史前进的趋势。
   当年黄巢大哥在曹州一声吼,开创了唐末武装割据的潮流,许许多多手中有枪的将领搞起了区域自治。但经过这数十年的交战,创业模式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前是群雄各立山头当山大王,现在从他们中间杀出来的前有朱温,后有李存勖,这两位已经拥有一统中原的实力。
   要么老老实实被收编,要么奋发图强,去收编别人,想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想法已经落伍。而任何阻当历史车轮前进的人基本都将被碾在车轮之下。
   当然,我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身在此山外。王处直因为还在山里雾里,并没有搞清状况。
   劝说无效,王处直只好开动脑袋另想办法,我们已经介绍定州王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有了钱后才搞的官商结合,在他的思维里,一切都是生意,一切都可以用利字来解决。
  经过深思熟虑,王处直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处直的办法是破财消灾,花钱雇契丹人到太原的外围打打劫,牵制李存勖的兵力,让其不敢用兵镇定。
   王处直给钱,契丹人出工,李存勖退兵,然后保住地盘,这是一桩生意,是生意就得有中介,王处直连中介人都找好了,那人是他的儿子王郁。
   王郁,时任新州团练使,在这件事以前,王处直一直激动的称他为孽子,而且打定主意,就是自己死了,也不准他来参加遗体告别会。
   关于恨的来源是这样的,当年朱温兵围定州,王郁一看形势不妙,就脚底抹油开溜了,把老父亲王处直丢在了城内抵抗梁军。
   从那以后,王处直就当这个儿子死了,直接宣布自己百年之后,就连QQ号码也不留给这个孽子。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王处直决定认回这个儿子。
   原因很简单,王郁驻防的新州靠近契丹,有海外关系,能联系上契丹人。
   于是,这位父亲又找上这个儿子,达成了一笔互利合作的交易,王郁将契丹人引进来,王处直认回儿子,并将王郁做为第一继承人。
   事情就这么定了。
  
   谈妥了事件,王处直准备设宴欢送一下张文礼,设宴的地点是在城东。至于为什么跑到城东喝酒,因为史书未记,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我们那里,城东是第三产业比较发达的区域,最好的酒店都在那。
   这两人聚在一起,详细商讨了引进外来劳务工阿保机的事宜,对未来的合作前景都充满信心。最后,王处直起身告辞,表示时间太晚,该回家了。
   一回家,王处直就再没出来过。到了家门口,一阵喧哗声,数百军人从门内蜂涌而出。有一个人跑在最前面,还好心招呼:大王啊,大家都不想当汉奸,你赶紧到西院避一避吧。 王处直被送到了西边一所破院子,到了后,发现自己的大小老婆已经在里面住上了。
  完了,兵祸猛于虎啊。出来混,总有这一天的,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刚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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