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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ch

[分享] 《郭小峰探案系列》作者: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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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海天佛国谋杀案》第四章 凶手

“你怎么看,谁是凶手?”徐队长歪头问身边这位有着丰富想象力和怀疑精神的下属。

“本来我认为李立清、刘强和黎震亚都有嫌疑,死者没有挣扎,凶手干吗还要杀她,我看偷东西是假,杀人才是真。”小陈神情焕发地说:“至于动机,太多了,女人之间总有莫名其妙的仇恨;刘强完全可能爱上了章亚妮,但死者心有所属,他因爱成恨,所以杀了她;黎震亚则可能因为相反的原因,他想抛弃她,也许死者是个死搅蛮缠的人,因此动了杀机。”

“这是你本来的认为,那现在呢?”

“现在我认为那个吴如心最可疑,如果刘强记忆不错,她为什么撒谎?编一个工作单位?不敢承认自己认识这几位?坚持说有贼,那么的板上钉钉?”小陈总结:“所以,我们要把重点放在吴如心身上,查明她的身份。”

“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还可以立即着手干另外一件事。”

“什么?”

“搜查黎震亚的房间。”

“为什么?”

“血衣!别忘了那有力的两刀,凶手身上应该溅上鲜血,还有,凶器!”

“可你别忘了黎震亚早上出去过。”小陈失声叫到:“即使是他,他可能已经毁了证据,这里挨着大海。”

“但依然需要查,不是吗?”

所有的人都被叫到了走廊里,徐队长宣布他要搜查黎震亚的房间,在每个人狐疑的目光中,搜查开始了,黎震亚紧紧抿住下唇,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门门口。

徐队长很老练地带上手套,打开壁橱,取出他的旅行袋,小心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然后,他举出了一个塑料包,打开,是一件裹紧的白色T恤,他慢慢地展开,在血迹斑斑的里面是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和一串项链。
“这是栽赃!不是我,不是我。”黎震亚终于失去镇定,尖叫起来。

“这个衣服是你的吗?”

“是,可其他的不是。”

“我们要送去鉴定,不过我相信这上面一定是章亚妮的血,刀上一定没有指纹。”徐队长从容地说:

“你有麻烦了。”他眼睛地看着失措的黎震亚,耳朵却细致地捕捉着其他的声音,是的,他听见身边有人清晰可闻的急促呼吸声。

“很大的麻烦——”徐队长又补充一句:“或者说是致命的麻烦。”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停止了,一个深深的呼吸之后,声音响起了:

“不是他,是我干的。”吴如心僵硬地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刘强第一个诧异地问。

“是呀,你不是不认识他们吗?”徐队长接着问。

“认识?我以为他们对我会有些眼熟,但都没有,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叫认识?”她的声音里突然含有了一点激愤,但随即又回复了平静:“但我知道他们每一个。”

“没理由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亚妮没有得罪你呀?”立清也失声问。

“我有我的理由。”吴如心木然地把脸转向徐队长:“我本来想栽赃给他,但我后悔了,这样的行为太坏,我做不下去了——”

徐队长瞥一眼又惊讶又如释重负的黎震亚,淡然地说:“好吧,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为什么还要带他?”吴如心急躁地喊:“我说过是我干的,不干他的事。”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立清看看她又看看黎震亚:“你们是不是背着亚妮——,”她看着吴如心虽然精心勾画,却和美丽相距千里的脸,又不信地摇头,猜不下去了。

所有人被提醒似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猜疑地观察着。

黎震亚蓦然从如释重负中惊醒,连忙责问:“为什么?是不是公司对不住你?到底是为什么?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栽赃给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对,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你,你,你——”一直僵硬木然的吴如心突然涨得满脸通红,她低下头深呼吸两口,沉声说:

“可我认识你们,你们活的太好了,我恨你们。”说完她抬起头,突然用很柔情的目光看着黎震亚,似乎有千言万语。

所有人的目光更加诧异。

这似乎令黎震亚更加难以忍受,他撕声说:“神经病,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杀害亚妮,你,你,你,恶心!”他极度厌恶地回身避开吴如心的柔情目光,仿佛对方像只苍蝇。

他的表现显然刺激了吴如心,她的脸顿时恢复了苍白,身体突然窝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胸口,泪水也汹涌而出。

“医生,快找医生。”吴如心突如其来的身体变故吓坏了徐队长,他连忙喊,小陈风一般地跑了出去,徐队长又一叠声地阻止要一拥而上帮忙的人:“不要乱动她,她有心脏病。”

他冲到吴如心身边蹲了下来:“你自己有药吗?缓解的也行,你不要乱动,不要说话,没事的。”

吴如心哆嗦地指指房间,木兰兔子般蹦进去,看到桌子上有一塑料兜药,一股脑地拎了出来,递给她。一颗颗汗珠从吴如心头上滚了下来,她哆嗦着打开一个瓶子,吞了几粒下去,药效惊人的好,几分钟,疼痛似乎就缓解了许多。她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环视着众人,突然象问又想自语地说:“我要死了吗?”

“绝对不会,找医生了。”徐队长一口保证,又担心地阻止:“你最好现在不要讲话。”

“我要死了,一定是。”她显然很自哀,泪水又涌了出来,又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睫毛膏,连忙抑制眼泪,用手去擦脸,看到没有黑色,才似乎安心下来。她喘息着,看着张皇失措环视她的众人,最后定定地看住了黎震亚,突然开口:“我认识你好多年了。”

“你最好——”

“我要说,因为我要死了。”吴如心嚷了一句,打断了警察善意的提醒。

她依然呆呆地望着黎震亚:“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你好多年了,你是全校最出色的好学生,而我是你的校友,你高二,我初一,我,我喜欢你,可你一直不知道我,做了你的员工你也不知道,我,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你还是不知道,……我开始恨你,嫉妒她,我辞职了,尾随着你们,我,我所以杀了她,栽赃给你……现在,我后悔了,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

她眼睛再次柔情万千:“我很傻,我知道,人们会说我丧心病狂,但我想,你,你是那么有学问,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相信我有,有多么喜欢你了。”她期待地看着他,喃喃地补充最后一句:“你没有理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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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海天佛国谋杀案》第四章 凶手(2)

“这个结尾真是意味深长,我想解开案件的关键就在这里。”小秦合上最后一页,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咂着嘴说:“我知道,吴如心应该不是凶手,凶手是——”

“嘘——”郭小峰轻嘘一声,食指放在嘴唇前摇了两摇:“我们各自把结论写下来,看是不是一致,如果不一致,就看看到底哪个对。”

他们各自拿杆笔写了起来。

“好啦,看看。”郭小峰说,两张纸上并排摆在了一起,上面赫然写着不同的名字。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小秦的眼睛似乎在说:怎么办?

“很简单。”郭小峰慢吞吞地说;“看看下文就行了。”

“下文呢?”

“木兰一会儿会拿下文过来,而且已经坚定的告诉我,错的要请客的。”

小秦头飞快地冲门口张望一下,空荡荡的没有人影,“请就请好了。”他嘟囔道:“怎么还不快来?”

他又坐了回去,过了几分钟,他又起身向外张望一翻,空荡荡的,他又泄气地坐了回去,过了几分钟,他又站起身……,大约折腾了五个来回之后,小秦终于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木兰,他连忙坐了回去,显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来。可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木兰上来,他又忍不住起身去想去探头探脑的观察一下,刚打开大门,正碰上走到门口的木兰,

“来了,林姐。”他连忙收起焦急,显出从容的模样:“请坐,喝点儿什么?

木兰瞟一眼像个被糖果招惹的心痒难耐,却又不得不保持矜持模样的孩子似的小秦,故意装做没有察觉他的焦急,一本正经地反问:“你们办公室能有什么?无非是白水和茶罢了,要不——”她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你去买点什么?”

小秦两只脚一直交替动着,听完木兰的话,勉强说:“哦——,好吧,你要喝些什么?”

“这个嘛——”木兰又装模作样地托起腮帮子沉思起来,仿佛要好好考虑考虑。

一直微笑不语的郭小峰站了起来:

“别作弄他了,我们出去吃饭,有什么就喝什么!”

“那——谁请客呀——?”木兰拖着长声问。

“我。”郭小峰慷慨承诺:“看在读了那么好看的一个案件的份儿上,请你吃一星期的饭也不过分。”

“请什么?”

“哦——,现在那么冷,不如吃火锅,这个故事又是发生在海边,干脆就吃广式打边炉,海鲜火锅,如何?”

木兰扑哧笑了:“好吧,看在你们那么慷慨的份儿上,现在帮你们判断一下谁更正确。”

两个纸条飞快地摆在了木兰面前,木兰静静地看一眼,指着其中的一个纸条冲小秦问:“这是你的答案?”

小秦点点头,他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甘地问:“看来还是郭队的正确?”

木兰笑了,拍了拍自己的手包:“答案在这里,等会儿——,你们自己判断吧!”

出门不远就有一个满足他们需要的,灯火通明的饭店。

一进饭店,小秦就对领位的服务生吩咐道:“要个安静的座位,最好是个角落。”

“好的。”穿着缎面橘色旗袍的服务员张望一下,正好屋角的一席客人结帐离开了,她连忙将他们带了过去,另外一个服务员配合默契端着茶水和菜单走了过来。

“一切都交给你了,林姐。”小秦冲对面的木兰说:“我不想装的无所谓了,说实话,我太想知道结果了,现在,把你包了的东西交给我们吧!不许卖关子,我已经忍了好久了。”

木兰有些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慢吞吞地打开手袋,拿出了薄薄地一叠纸,小秦一把揪了过来,冲旁边的郭小峰一点头,连忙打开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直到被允许回到自己的房间,木兰依然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真没想到,”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对老公说:“居然是她,嫉妒心真是太可怕了——,我这次总算亲眼领略了,对了——”木兰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冲吴明说:“如果有哪个女人暗恋上你,一定要告诉我,需要我让贤我一定让贤,菩萨在上,这是真话,我可不想被干掉。”

“神经!”吴明瞪她一眼,脱掉鞋子,半卧在床上,头枕着双手冲着门发起呆来。

“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吴明微微侧过脸对木兰说:“她怎么会杀了她?”

“怎么不会?”木兰很快地回答:“嫉妒,强烈的嫉妒心,嫉妒是万恶之源。”

“我还以为俗语说的万恶之源是金钱呢。”

“差不多,贪婪啦、嫉妒啦、金钱啦等等很多东西都是万恶之源。”木兰大包大揽地回答,接着她脸上又流露出些许先见之明被否定的委屈;“其实我早就意识到她不对劲儿了,可惜有个人不断讽刺我敏锐的观察力,以至于受了打击的我不能继续观察思考下去,否则——,”她无限感慨地哀叹:“唉——!这场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别鬼扯了,我在说正经的,那个心脏病女人,叫吴如心对吧,怎么可能杀的人,我们都在外边打牌,怎么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晚上那么静,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木兰也微微侧过脸,愣怔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是。”

“而且——”老婆的信任鼓舞的吴明一下子坐直了:“她怎么打开死者的门呢?她又没有钥匙,还有死者男友的,难道门都没锁?”

“也许她善于——”

“善于撬门别锁,好,姑且如此,那——衣服呢?她怎么能有死者男友的T恤?”

“你是说凶手不是她?”木兰也一下子坐直了。看着老公闪动的眼睛,她有些骇然地说:“是他们联手?那个黎震亚和她?”

吴明摇摇头:“联手?那就需要事先密谋,他的女友还有他那两个朋友难道会毫无察觉?”

“你的意思是——”

“想想她最后的话,”吴明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没有理由不明白——’”看着老婆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的脸,他重重地接着说:“杀了别人的女友,又嫁祸与人还认为对方会理解自己,她难道疯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木兰急不可耐地问。

“我想说,凶手——其实是黎震亚!”

“他——?”

“是的,吴如心是以身顶罪,所以自认为黎震亚自然明白自己的这种爱的奉献,这样才说得过去。”

木兰一脸震惊地呆坐着,咂摸着这个新结论的滋味,越想越觉得这个新结论的合理,但同时又隐隐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半天才寻思着说:“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似乎还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什么?”吴明信心十足地反问。

“哦——”木兰皱着眉头费劲儿地说:“好象,好象——”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好意思。”徐队长对慌忙从床上下来穿鞋的木兰说。

“没什么。”木兰站起来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

“是的,有点儿事,不介意我坐下谈吧?”

“当然不,请坐。”

三个人都坐了下来,在两双询问的眼睛注视下,徐队长先开口了:“对于刚才的事你们怎么看?”

吴明激动地喘了几口气。

“看来你有不同的看法。” 他的眼睛看向了吴明。

“是的。”吴明回答,接着,他一股脑地把刚才给老婆的分析又讲给了徐队长。“我的分析有道理吗?”他最后信心十足地反问,虽然这句话倘若说成——我的分析有道理——才更合他的本意。

“有道理。”一直安静聆听的徐队长点点头,“但——”随后,他说了一个转折词。

“什么?”吴明急忙问。

“别忘了,如果黎震亚是凶手,他为什么不把血衣、刀子和项链扔掉?他早上可出去过,一个游泳健将——他的朋友们这样讲的,在大海边,潮汐运转,啊——,他可以把这些扔到警察可能很难——甚至永远也打捞不到的——地方,但他却留下这些?”

“对呀!”木兰连忙附和:“我刚才也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

“确实!”吴明呆住了:“留下来只能害死自己。”想了半晌之后,他有些沮丧地说:“看来我多心了,虽然觉得好象不是那么回事儿,其实凶手还是吴如心。”

“别那么丧气,”徐队长用充满鼓励的口吻说:“我跟你怀疑的过程一样,当然,也许多排除了一个,但结果也一样迷茫。”

“你也不信吗?”木兰好奇地问。

“你老公的分析很有道理。”徐队长说:“我对这个结局很不满意,所以不能认为可以结案了。”

“那你怀疑谁呢?”

徐队长微微一笑:“这个案子可怀疑的人很少,可以坦白的说,我排除了店主一家还有你们,因为栽赃这件事决非生人可为,必然是熟人。但熟人似乎又都说不过去,死者男友的嫌疑刚才我们分析过了,除此之外,他未必心肠软,也未必不希望女友死掉,但从他的成功的人生经历上看,似乎不会干得这么笨。”

“也许他预料到吴如心会以身顶罪?”木兰眨着眼睛说。

徐队长宽容地看看一脸奇思妙想表情的木兰:“这想法很大胆,但他是这样莽撞的人吗?而且,警察也不会因为有人认罪就糊涂结案,那是一切都要对得上的,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你认为生活中很成功的他会干这么苯的事吗?如果这么有把握有人会做替罪羊,我相信他宁愿指使吴如心下手而不是自己干。”

“这样看来就剩——”木兰说了一半。

“对,你们晚上的牌搭子——死者的两个朋友,他们也有足够的作案条件,但通过你们反映,又没有作案时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看木兰和吴明:“你们绝对确定时间不会错吗?”

木兰和老公对视了一眼,又都默默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歉意地抬起头:“是的,时间不会错。”

“是这样——”徐队长回答,没有掩饰声音里的失望,或许说他强调了更恰当。然后,他站了起来:“真是个奇怪的案子,我需要好好想想。”他慢慢向门口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我需要好好想想,开动脑筋,好好想想——”

木兰注视着打开又关闭上的房门,立刻扭头问老公:“徐警官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案子还是有猫匿的。”吴明闷声回答,又翻身躺回床上:“他不信,提示我们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提供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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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海天佛国谋杀案》第四章 凶手(3)

就像两个陷入冥思的哲人,他们无语的各自躺在床上,直到他们的肚子交替发出骨碌骨碌的叫声,木兰和吴明才同时懒洋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思索出结果了吗?”木兰意兴阑珊地问。

吴明摇摇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看:“下去吃些东西吧!吓!都9点了。”他起身穿上了鞋。

木兰也穿上了鞋站了起来:“好吧,希望吃饱了后能更聪明些。”

他们一起离开房间,就听见楼梯间立清和一个人说话。

“陈警官,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呢?”

“对不起,”小陈用南方味的普通话回答:“徐队长说了,现在案子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所以烦劳大家还是多等几天。”

“她不是认罪了吗?”

“警察觉得案情不清楚,有人认罪也白搭。”走出来的木兰答话说。

立清看看他们,轻轻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发起呆来。她显然已没有了昨天的爽朗。

“吃晚饭了吗?”木兰邀请地问。

立清摇摇头:“谢谢,我没有胃口。”


店主一家似乎也失去了招揽顾客的兴趣,懒洋洋地呆坐在一盆盆的海鲜中间。直到木兰两口子在桌子边坐下,才有气无力地招呼道:“吃点什么?”

“哦——”木兰眼睛瞄了瞄盆里面那些鱼呀、贝呀的,看来个个都不一样,可惜不知道好不好吃,她摸了摸肚子,已经相当饿了,根据她的人生经验,在饥饿的时候最好选熟悉的、爱吃的东西,尤其在旅游期间。“要一盘皮虾、蒸四只海蟹,炒一个干煸虾仁,两碗米饭。”她一口气吩咐道。

老店主进厨房忙活了,唯一看起来还颇有精神的蔡有珍走了过来。

“你的胃口看起来还好。”她坐在木兰的对面笑嘻嘻地说:“那几位到现在都没有下来吃饭呢!”

“他们的朋友死了,心里关心,自然吃不下,我们可不同,”木兰小声回答:“不关心就是这样,该饿还会饿,该困还会困,说实话,这次被迫滞留在这儿,我还觉得烦,房费怎么算?还要吃饭,你们这里的饭菜可不便宜,青菜就更贵了,我已经两天没吃了,告诉你,我们内陆人受不了的。”

“哎呀呀——,” 蔡有珍立刻惊叫着劝解道:“何必那么计较?全当多玩几天啦,这个岛你们也不过匆匆一看,很多人来这里度假的呀,还不是这样潇潇洒洒地住?对了,至少日出你还没看吧?我记得你一来就嚷嚷看日出的。”

“这倒是。”木兰沉思着说:“今天要早些睡,明天一早看,不要把这住的时间浪费了。”

蔡有珍立刻用更鼓励的语调建议:“是呀,要是赶的没云彩,很好看的,海上日出嘛!你们内陆看不到的呀——不过一定要特别早起的。”

“多早呀?”

“四点多了,最好四点。”

“要那么早?”木兰立刻瞪大了眼睛:“不能晚点儿?很难起来的。”

“不能再晚了,五点天都亮了,看个什么?太阳就是四五点之间突然升起来的。要是冬天,倒可以晚一些,可冬天起床那更难受……”

木兰楞住了,茫然听着蔡有珍的唠叨,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突然,她蹦了起来高声喊道:“我知道了——”

“木兰。”吴明惶恐地抓了她胳膊一下。

木兰反手抓住老公的胳膊,急切地说:“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啦———”

楼上保持着他们下来时的格局,小陈和立清依然沉默地坐着。

“钟,”木兰一上来就指着高高悬挂猫头鹰造型的石英挂钟喊道:“钟,钟。”她斜瞥一眼立清,这个刚才还抑郁安坐的女人瞬间脸色变得苍白了,木兰知道——,自己——猜对了!

“怎么啦?”小陈站了起来。

“联系你们徐警官好吗?”木兰急切地说。

小陈立刻拿出了手机。

她的眼睛再次投向立清,而对方正绝望地看着自己。

木兰心里颤了一下,眼前这个有着利落短发,爽朗笑容、一流厨艺,容貌俊朗的女人真的是利用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的凶手吗?

看来——不会错了,她绝望的眼睛已经承认了。

“怎么回事?”不多会儿,身后穿来徐队长的声音。

木兰一转身,发现不仅徐队长,包括所有的人都应声从房间里来到楼梯间。

“是这样。”木兰不敢看立清的眼睛,冲着徐队长说:“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昨夜——其实也是今天凌晨——打牌结束时,时钟显示是差几分凌晨五点,我很清楚的记得,回到房间后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是黑黝黝的,然后我就睡下了。可刚才她告诉我,”木兰指了一下蔡有珍:“这里五点天早就亮了。”

说到这里,木兰深吸一口气,又指了指猫头鹰挂钟:“我们昨夜所有的时间确定都是依赖这个钟,说明这个钟时间有误。可奇怪的是,现在钟显示的时间是对的,而且昨晚我和丈夫游玩回来看到这个钟的时间也是对的,因为当时和手机的时间对了一下。”

“所以你怀疑中间的这段时间有人对它动过手脚?”徐队长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期间时间被拨快了至少一个小时左右?”

“对,”木兰有些兴奋的说:“但太阳不撒谎,所以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问题了。”

“说的好。”徐队长意味深长地看立请一眼:“表可以错,但太阳不会错。”

“还有,”木兰勉强抑制住激动:“今天早上我老公没有回房睡,我想,我想,也许就会打破凶手的计划,也许回因为后来仓促行动,因此可能——”

“我明白了——”徐队长转身吩咐小陈:“把钟取下来化验一下,看有没有指纹。”

“不用化验了。”房间里响起立清冷漠的声音:“上面有我的指纹,早上太急了,后来又总有人。”

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她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窗外窄小黑暗的天空,轻轻摇摇头,用无法形容的不可思议地口气自语:“我利用你们做我的时间证人,呵,偏恰恰又是你们把我证死了,而且是——铁证如山,呵!也许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公道吧。”

她的脸转了过来,冷冷地扫视一眼所有的人,淡漠地回答:“是我杀了她,我一点都不后悔,”她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些激奋:“哼! 从小都是这样,忍让、报恩;报恩、忍让,总是亚妮,总是她不断地吩咐:‘立清,去拿包’、‘立清,去开车’、‘立清,去帮我把鞋擦擦……’,我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

徐队长轻轻摇摇头:

“也许你自认为有充分的杀人理由。但菩萨大概不认同你的解决之道,所以尽管你处心积虑策划了这么周详,但还是这么快就败露了,大概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冥冥中自有公道吧!’。”

“冥冥中自有公道?”立清突然发出一阵咯咯大笑,好一会儿,她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一滴眼泪,然后一指黎镇亚;“那么怎么证明这位杀人犯呢?我们可是同谋!”

众人惊异的目光“刷”地转向了站在房间一侧的黎震亚。

“胡说!”黎震亚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下,声音有些愤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现在看来栽赃给我的就是你,你剪和我差不多的发式大概也是为冒充我杀人吧?”

“哈哈哈——,”立清又大笑起来,笑声中她的脸渐渐扭曲仇恨起来:“看来你早就意识到了,我还自以为聪明呢?哼!我承认我讨厌你!”她把脸转向徐队长:“所以希望把他也拉下水,事实上,我承认我别有打算,——就是决定嫁祸于他。我自以为设计了个‘计中计’。就是既利用他帮我杀掉亚妮,又悄悄嫁祸于他。”

房间里顿时静的人人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立清冰冷的目光里突然添了几分自嘲:“但看来我还是自作聪明了。——首先,我先找到他说出了我的计划,告诉他我需要他的配合。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我知道他已经很讨厌亚妮了,而且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要不用他动手,他根本不会介意亚妮的生死,或者说,还会暗自开心!——果然如我所料,他先是装糊涂,后来就默许了,连吃惊都没有,我直接告诉他,他只需要做两件事:一、保证亚妮来这个地方旅游;二、一定要和亚妮分房而居。这个狡猾的家伙,连话都没说,仅仅点点头,大概怕我录音吧?哼!他就是这样一个阴险的家伙,一向都是攫取别人的劳动成果,生活上、工作上全是这样!”

说到这里,她站起来,眼睛像锥子一样看定黎震亚:“你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的?”

“你真是疯了!”黎震亚喉结抽动了一下,然后以同样冰冷的目光回视立请;“到现在还要陷害我。”

“陷害?对,原来是——,但现在我说的是实话!”她扭过头看着徐队长,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我说的全是实话,我讨厌他,所以希望‘一石二鸟’,不知道哪里被他看出了破绽,对我有了防备,本来昨夜我在他水杯里下了足够他睡到今天中午的安眠药,我本来计划的很完善,但没想到他却一早出去了,——哼!我敢说他根本没喝那杯水,今天早上绝对是故意出去的!他非常精明,这么一来就使我的栽赃就变得非常奇怪了。”她的眼神又变得绝望了,喃喃地说道:“棋差一步!”

“别这么自责。”徐队长悠然地回答:“即使是他没出去,你的栽赃也很奇怪,难道一个凶手会留着凶器安睡到中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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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海天佛国谋杀案》第四章 凶手(4)

立清楞住了,好一会儿,她泄气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她又睁开了,看起来平静了许多:“是的,我太想表明他是凶手了,反而画蛇添足!——但我刚才的话却是真的,否则我不能这么轻松完成这个谋杀,他和亚妮分房睡就是证据。”

徐队长看向黎震亚。

他看起来也平静下来,冷冷地目视着立清:“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有多恨我,对于你的疯狂陷害我无话可说。我只能说,我没有做任何陷害亚妮的事。”

“非常恰当的辩护词。”徐队长点点头:“非常恰当。”

他又转过头看着立清,半是怜悯半是讽刺地说:“他确实是个擅长恰当表达的人,无须多言就表明了一切。我可以替他回答你,你所谓的证据根本不成立,最冠冕堂皇的解释:他们是男女朋友,未婚嘛——,分房而居很正常。即使你说的全是真的,没有证据也是白搭,他还会愉快的生活下去,——不,也许更愉快,因为你帮了他,除掉了他的拖累。他可以再开始一段恋情,可能同时还享受着不知名女子的暗恋,这也可以理解,年轻、单身、英俊、有钱还有学问,啧、啧,我有女儿也想介绍给他呢!他就是那种人,到哪里就是头儿,总能占着第一,其他人甭想出头,一辈子也别想!你怎么会想到和他斗?他就像沾了油的玻璃做的,怎会让你轻松在握?”
立清的手指关节都攥的发白了,她咬牙切齿地对徐队长说:“眼看着一个凶手无能为力,你还有脸嘲笑我。”她最后吼道:“我说的全是实话。”

徐队长没有发怒,反而黯然了:“我相信你,但无能为力,除非你能提供更有价值的证据,证明你们是同谋。”
立清颓然坐下了。

“哦——,”一直沉默的刘强迟疑地开口了,看着“刷”的转过来众人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怎么?”徐队长充满期待地问。

“我记得我们来之前他好象去了一趟‘神算张’哪里,‘神算张’是个算卦的——亚妮很迷信他,本来她好象坚决不来这里的,好象算过卦后就突然决定来了。”

“对,是这样!”立清“砰”的兴奋地站了起来:“我给忘了,可以找那个‘神算张’调查,他可以做证!”说完,她带着仇恨和满意的眼睛看向黎震亚。她惊喜地发现,一贯沉稳的黎震亚终于失去了镇定,踉跄一下,一只手扶助了墙,但随后就平静了:“这是胡说!你们胡说!。”

“不是,我有录象证明。”刘强冲口而出。

黎震亚怔住了——

“哈哈哈——,”立清笑了起来,看着彻底绝望的黎震亚:“这回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然而,刚说这里,她眼睛里再次迷惑了,她怔怔地扭头看着刘强:“难道你,难道你也——”

刘强惊怔之下,傻了!

“——也知道是吗?”又是徐队长开口了,声音里透着轻松和满意:“他当然知道,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因为乐得看着你除掉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不过装糊涂罢了,否则怎么会对那位‘绊脚石先生’找个算命的那件事如此关注——以至于录象呢?因为他比自己的女朋友更了解这位‘绊脚石先生’有多么狡猾,他必须多防一手。——我早就奇怪,觉得这个案子怎么像一场戏?其实怎么不是戏呢?三颗各怀鬼胎又跳动如一的心共同完成了这个谋杀。你难道没意识到你的男友一直在默许、甚至协助你吗?顺从你彻夜打牌,在你和木兰下去做饭时,他还不忘提醒吴明上厕所,不都是为了让你杀人计划顺利实施,避免做案时万一木兰夫妇回房间上厕所或洗手时撞破吗?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又有人哉’!”

立清木然望着惊慌失措的刘强:“这是真的?”

她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一双还妄图辩解的眼睛。

“当然是真的。”徐队长的声音冷峻起来:“他本来打算像他的榜样——也是一心要搬开的绊脚石——黎震亚先生——那样,一面暗暗协助你,然后准备转过身天真无辜、又痛不欲生地接受这一切。是不是很失望?你一心栽赃黎震亚大概也有为了他的因素吧?但你不忍心拖累他,所以决心独自行动,可惜——,恕我直言,你所托非人,他对你——”

看着立请越来越绝望的眼睛,徐队长突然停住了,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强:“可惜——,刘强先生,你也是利令智昏,或者是一时克制不住?是不是想到黎震亚可能摆脱法网的念头使你无法忍受,以至于失控地跳了出来?毕竟,亚妮死不死你根本无所谓,你要得就是黎震亚倒霉,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刘强先生,你也必须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了!”

轮到刘强颓然坐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房间里突然响起立清的笑声,声音里既有自嘲又仿佛觉得好笑,仿佛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滑稽的事情,她一直笑着,笑出了眼泪,甚至笑弯了腰,突然,黎震亚的笑声也加了进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刘强的笑声也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梯间里顿时响彻起来自三个不同人物的相同笑声……

“原来谁都没跑儿?”小秦放下稿子。

“所以你们写谁是凶手都不算错。”已经吃了半天的木兰抿嘴一笑,她把漏勺推了过去;“吃块‘虾滑’吧,味道还不错,刚才只有我在吃了。”

小秦意兴阑珊地捞了一块放在自己的碟子里,又把漏勺推倒郭小峰面前:“给,头儿,你应该多吃,因为还是你更接近标准答案。”

郭小峰略微失落地一笑:“不全对就是不全对,我漏掉了黎震亚其实也是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帮凶。”
“那我不是更惨?”小秦一口吞下虾肉:“我倒是选了黎震亚,可惜不是因为深谋远虑,而是像吴哥的判断那样,更给警察丢脸。”

“的确,而且你漏掉他也可以理解。”木兰也连忙安慰地冲郭小峰说:“买通算命的其实也可以是立清所为。”
“但与女友分房而居就只有他能做到了,这个行为确实有些奇怪,三十多岁的成年恋人,出门旅游居然分房而居?虽然从道德先生那里可以有最冠冕堂皇的解释,但在现实中却很不合情理。”郭小峰摇摇头:“还是我们那位同行更敏锐,其实,这个案件确实像一场戏,需要那么多要素,一样不成就难以完成,所以没有周围的配合根本不行,但我却忽略了,仅仅把立清和刘强列为凶手。”

“噢,你责己太严了。”木兰叫道:“其实我们也无意配合了这场谋杀,但实际是毫无关系的人。真相也许是,立清也许猜出他们不会在一起住,黎震亚无意配合了他们。”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所以我才忽略了。”郭小峰回答,但依然一脸不肯原谅自己的模样:“但你前文已经暗示了,亚妮不明白黎震亚为什么会和她分房而居,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以前是不分居的。如果是这样的,立清事先不可能不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并非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他们同房而居,谋杀可能就进行不下去,她不可能听天由命的到时候再说,这比赌大小点的概率还低出无数倍,把握也太小了。”

“也不能这么说,”木兰反驳道,此刻的她倒象猜错了谜底,一脸不服气找理由的模样:“找我们打麻将配合,难道不是赌博行为?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陪他们打牌的人?而且,钟被拨快了一个小时左右,可是,如果我们有手表不是会立刻穿帮?这不也是赌一把?”

“这是不同的,” 郭小峰微微摇了摇头:“我估计这个地方立清早就瞄好了,因为她不久前才去过,而且找到爱打牌的旅客机会并不少,等不上你们还会等上别人,谋杀又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又有黎震亚的配合,完全可以住下去,直到得手为止。另外,你们住的是大型家庭旅馆,人们容易亲近,爱打麻将的人又多,找到牌搭子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

木兰回想起船舱里一屋屋的麻将声。

“至于表的问题也是如此,你想想,现在的人除了戴劳力士的,有几个戴表呢?尤其是夏天,还在海边,戴手表很不方便的。而时间人们又可以从各种渠道知道,最普遍的应该是手机了,那么晚一般人手机都关了。再说立清可以从你们的胳膊上看出是否戴表,而且就算是戴,一般那个时间也早摘下来了。”

“这么说——”木兰眨眨眼睛:“看来是冒险,其实几乎是算无遗策。”

“几乎是。”

“说到这里,”小秦放下筷子:“我还有个疑问,既然行凶的是立清,那吴如心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会为她顶罪?就是这点儿误导了我。”

“怎么回事?”木兰反问,她用提示的语调说:“想想她的眼——”

“眼?”小秦楞了半分钟,然后有些不能确定地问:“她高度近视,所以——看错了人?”

“对呀!”木兰回答:“过后她告诉我们,摘下隐性眼镜的她,看什么都是朦胧的,几乎都是凭大概形状判断,那天晚上她第二次想出来通知我们小声些,恰巧看到作案的李立清,别忘了她穿的是黎震亚的衣服,她的1.75米的身材和‘中等身材’的黎震亚也差不多,剪得又是黎震亚差不多的短发,又进的是黎震亚的房间,她自然认为就是黎震亚了,过后判定是他作案。”

“其实——”郭小峰沉吟着说:“我猜即使不太近视的人也可能搞混,毕竟别人都不熟悉他们的模样,而李立清本身就是刻意打扮成黎震亚的样子,她这样做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怕万一有目击者,好混淆视听,有人看到还可以多个证人。”

“对。”木兰说:“只是万没想到吴如心反倒以身顶罪了。”

“呵!这可是真正的意外!”小秦有些不能相信地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痴情的女孩儿,唉——”轻轻叹口气后,他一脸担心地说:“希望得知自己多年暗恋的人如此阴险不会太伤害她,她已经那么脆弱了。”

“这个你甭担心。”木兰回答,口气里充满了至今还不可思议的味道:“得知真相后她居然很高兴,冲口而出地对我说:‘噢,他不会死的,我也不会,真好!’然后又羞答答地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而且,他还没爱上任何人!’菩萨在上,我发誓我感觉她身体正突飞猛进地恢复,并且,我临走时听到她开始和店主一家研究菜谱,还打听黎震亚的口味呢,因为他们曾在那里吃过饭!”

“你不是说——”小秦瞪着变成铜铃般的眼睛问:“她已经开始计划给黎震亚送牢饭了吧?”

“谁知道!”木兰耸耸肩膀:“但是——,有个寄托总比恹恹等死强。”

“这倒是。”小秦承认,停了片刻,终究有些不甘心地说:“没想到这个坏蛋到这个时候还有人爱。”

“没办法,发愁没人爱的常常不是坏蛋、而是蠢蛋。”

“听起来倒像是形容我,可惜——”小秦悲伤地说:“是后一个蛋。”

“嗨——,别这么说,你年轻、正义、英俊,好姑娘正在不远处等你呢!”木兰连忙举起自己的茶杯:“还是让我们祝福他们吧,希望这个巨大的不幸最终还能结一颗善果,让一颗贪婪的心得到净化,另一颗无望的心得到满足!干杯!”

“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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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与必然》 一

“爸爸,我认为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教导我的机会。”郭爱梅大大咧咧地对父亲郭小峰说:“尽管我认为你的观念陈腐不堪,说教老套,而且你本人的人生轨迹也不足于作我的楷模,破案也没劲儿,就是反复看材料,没有一次见你深入虎穴,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被威胁、被委屈、被冤枉、最后终于真相大白,于是人们感动、赞美、讴歌你。”

郭爱梅得意地看着爸爸逐渐集中起精神的脸,大声宣告:

“但是——,尽管你如此平庸,我还是认为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教导我的机会,因为——,过完这个暑假我就要到北京上大学了,我独立了!”

郭小峰瞪着女儿愤愤不平地一一反击:

“我威风的时候你没看到,而且工作是有口皆碑,哼!人都说我干活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至于我破案不像福尔摩斯,你见过比福尔摩斯还神的警察吗?我是说真人;还有,我不像苏武那么悲壮是你的福气,否则你没妈再没爹,还上大学?要饭去吧!”

郭小峰继续刺激女儿道:“我不知你得意什么,现在大学扩招,上大学容易多了,你还说独立了,现在就不用我供你了吗?”

“你太没劲儿了。”郭爱梅的脸即刻变长出一半:“大学扩招上好大学也不容易,别忘了我上的是重点大学,能上重点大学就意味着你供我能供出头了,而且我孝敬你的几率也比较大,也会比较早,对不对?”

“上重点大学这么重要吗?”郭小峰似乎是对女儿说,又似乎是自语。

“爸,你没有提前老年痴呆吧——”郭爱梅嗤笑一声。

“大学生虽然现在过剩了,属于‘多收了三五斗’,找工作也是难上加难。但看看招聘广告,象样不象样的都要求大本以上学历,最次也得大专,没有学历你能干什么?象民工一样去工厂?工资那么低,活得毫无尊严也不一定能省下几个钱孝敬你,就这样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要么洗盘子?你以为我们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除了生活费还能攒下学费来?告诉你,自己都养不活;当然,也有异数,小学毕业也能挣大钱,可有几个呢?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和运气,当螺丝钉最好拧在大机器上,多转两年,所以呢——,选择人生路要讲概率,读大学,读重点大学,是通往天堂最宽的路,而且还不是路的尽头。”

郭爱梅洋洋地宣讲着自己的观点,斜睨一眼不动声色地父亲:

“你是不是很寒心,小小年纪这么世故?”象许多年轻人一样,她喜欢发表惊人之语,再被别人批驳,然后成竹在胸地刺穿对方的伪善。

“没有,如果你愿意这么想,也不能说错,对很多人来说,也许觉得这是最对的想法。”

“你什么意思,爸爸?”爱梅斜起眼睛。

“没什么,”郭小峰略微怅然地说:“也许你能现实我很放心,我是刑警,最怕看到一个生活在‘人间’的人偏偏像——傻子——当然那些人的自我评价是‘天使’——,一样单纯,倒了霉都觉得有些活该,你能看到就业的严峻就说明你不会在大学里疯痴傻玩儿,荒废时光。”

“当然不会,我要好好努力,然后读硕、读博,将来争取成为大人物。”郭爱梅豪情万丈地说:“决不会像你一样默默无闻地活着,这样吧,你希望我成大人物后做什么善事?也许将来我会对记者说这是父亲当年的教诲。”

“但愿有这么一天。”郭小峰咕哝了一句,和很多人一样,自己一生出言小心谨慎,却偏偏希望儿女壮志豪情,并且把这些豪言象真的一样听。他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对女儿说:“我的陈词滥调你大概都听烦了,今天换方式,你知道我是刑警,见过很多悲惨的事,现在我给你讲一个真事,你猜猜爸爸希望你将来能做什么,我是说如果你真能成大人物。”

“OK”

“你还记得我几年前去平原市破一个案子吗?”郭小峰沉思着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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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8 16: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与必然》二

“平原市是个小地级市,人口不少,但经济不发达,人比较穷,你当时还很奇怪我为什么去那里破案,其实是因为当时那里发生一个惊人的谋杀案,平原市的胡副市长,工行王行长,公安局刘副局长在凌晨一点多钟被人用刀杀死在‘红山茶’大酒店——当地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夜总会——的KTV包房里,凶手手段残忍,每人身上都挨了五六刀,鲜血横流。这个案件之所以惊人除了死亡人数众多,死者的身份也起到省里不得不重视的作用。现在因为权利斗争而买凶杀人的事已经不少,而且这次手段极其残忍、恶劣,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省里决定派我去破案,倒不是我水平特别高,某种意义上讲是起到监督的作用,避免糊涂了事。尽管在你心里你爸爸我干活和蜗牛差不多,事实上我是连毛巾都没有带,接到指示立刻连夜赶到了平原市,一到那里我就开始了解案情。”

“现在我把案情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你。当时包房里有10个人,除了三名死者,还有一个叫戴立业的,是当地化肥厂的厂长,他大腿被扎了一刀,但没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叫顾正文,老家是平原的,但对平原已经很陌生了,他大学毕业留在了首都,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了,通过戴立业的游说,这次回来是给化肥厂投资的,当地化肥厂已经因效益不好关门了。他没有受任何伤害,但当他醒来看到满屋死人时吓的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
“他醒来?他被打昏了吗?”郭爱梅立刻敏感地插嘴。

“很有敏感度嘛!”郭小峰满意地看女儿一眼。

“不是打昏了,是喝了带安眠药的饮料。房间里其他五个人是三陪小姐,她们也因同样的原因昏睡过去了,经过化验,在所有剩余的酒和饮料中都发现了安眠药,但他们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第一个报警的是戴立业,就是腿上有伤的那个,据他反映,他正在昏睡中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然后张嘴喊叫,可发现整个头都被蒙住堵上了,手也在背后被捆住,但他的醒来可能吓住了凶手,然后他似乎感觉凶手开门跑掉了,奋力挣扎一翻之后,好不容易把手挣开了,然后解开蒙头堵嘴的东西,他自己说前后可能用去了六七分钟,挣脱束缚之后发现腿上还扎了那把尖刀,房间里到处是血,于是赶紧开门大声呼救,接着服务生就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立刻报了警。”

“然后我们立刻作了严密的查访,据服务生说,案发前两个小时都没有人上下三楼,KTV包房都在三楼,案发后除了一阵小的混乱之后也没有人进出。”

“那就是说凶手应该是三楼的某个人。”郭爱梅立刻说:“因为之前没有人上楼。只要查明案发后三楼少谁就可以了。”

“啊!真是聪明,你真该上公安大学。”郭小峰夸张地咂着嘴说,仿佛女儿做出了非同寻常的推理,然后遗憾摊摊手:“不过经过排查,案发后三楼也没有人下,其他的包房都不是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对吧,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作证,一时之间很难打开缺口。”

“那更容易了,既然没有人离开,凶手的凶器呢?还有凶手蒙头、捆手的东西,这么多这么多辅助作案的工具只要仔细搜,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完全正确。”郭小峰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我想你如果听完案情的全部介绍就会得出正确结论了。”

“妙就在这里,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蒙戴立业头的衣服是他自己脱下的夹克衫,上面血迹斑斑,经化验上面分别有三位死者的大量血迹,可以断言凶手是穿着它行凶的。据戴立业自己说,夹克并非随意蒙头上,而是将夹克紧紧裹着后面并用一根绳子系住了。”

“当然,那根绳子其实是一个叫‘丽丽’小姐的内裤,不过我认为它确实更象一根绳子;捆戴立业双手的东西我本来以为是蚊帐的一块,但实际是一个叫‘妮娜’小姐的睡衣;堵戴立业嘴的是另一个叫‘海伦’小姐的睡衣,咋一看我当成了黑纱巾呢,后来检测,上面有每一个被害人的唾液,看来凶手用它来阻止每一个被害人发出叫声。”
“最后说最关键的凶器,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刀,刀上还带放血的漕,绝对不是普通家用的东西。刀的主人是当时在场一个叫阿红的小姐的,这个叫阿红的就是平原市人,她妈妈是个瘫痪病人,原来是药厂的,但药厂早倒闭了,所以医药费是不可能报销了;她爸爸是化肥厂的,已经在家待岗几年了,如果化肥厂能救活,也许就可以上班了,但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酗酒骂娘——”

“我想你能听出来,她的家庭条件非常差,欠了很多债,又加上妈妈的不中用,父亲的自暴自弃,可以说到了没人敢借钱给他们的地步,所以她也放弃了考大学,尽管她读书时成绩非常好,就是在全国录取分数线那样不平等,平原分数要求几乎是全国最高的情况下,她也完全有希望上重点。但你知道,现在寻求救助的人太多了,人们都麻木了,在那种‘家家有本难念经’的地方,只有最出色的穷人才可能被救助,她倒谈不上,所以——最后,考虑到高昂的学费生活费和求助无门,家里需要人照顾,她放弃了。”郭小峰感慨地说:“其实她也是年龄小、意气,不肯跪着去求人,如果找到报社、电视台之类的地方也许能筹出一些应急的钱,当然,也许是求人求怕了。反正,为了挣大钱,她一赌气当了坐台小姐,毁了自己。”

“她挣了大钱,但内心却痛苦万分,渴望过平静清白的生活?”郭爱梅眨着眼睛问。

“估计她当初也和你的想法一样,以为作了三陪的唯一痛苦就是虽然挣了大把的钱却失去了清白生活。”郭小峰冷笑着说:“告诉你,现在希望靠这个挣大钱的女人太多了,所以想挣大钱也不那么容易了。她身材的瘦小干瘪,相貌不说丑,也是平常乏味,根本见不到有钱挑剔的主儿,除了毁了名声,也没挣住大钱,并且因为是在家门口干这个,更是被人笑骂,连父母都用骂她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尽管她没出去混是因为要照顾妈妈。”

郭爱梅一阵失望,一个想象中香艳哀婉的故事因为女主角的平庸而开展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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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19 09: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增加新故事

第一个故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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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9 10:3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与必然》三

“阿红矢口否认了自己作案,至于为什么带刀她说是为了防身,谁都知道,已经带了四五个月了。我们从旁一了解发现她说的是实话,还发现了在她身上一个老生常谈的悲剧故事,一个流氓玩弄了她,拿走了她可怜的一点钱,最后还暴打了她一顿,她当时气疯了,买了这把刀一定要杀了那个流氓报仇。”

“我知道了,三个死者有一个是那个流氓!”郭爱梅恍然大悟地喊。

“你想的太有戏剧性了。”郭小峰挥挥手:“那个流氓就是街上的痞子,有名有姓。事实上,阿红当时虽然很冲动,据反映她的性格相当冲动,但生活中没几个人跟伍子婿似的,她也就是冲动几天就泄了劲儿,所以当时的仇人现在还好好活着呢。”

“是这样——”郭爱梅遗憾地咂咂嘴,

“别忘了,我刚才已经说明了,她条件不好,平时只能和一些行为野蛮的粗汉有交往,而这三个人在平原市可是非同凡响的。在这次交往之前,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除了在当地的电视新闻,阿红从未有机会见到这几位平原市的头面人物。”

爱梅立刻发现了这个疑点。

“那她这次怎么能有机会和几个头面人物坐在一起呢?”


“这是托刚才我所说的一个叫‘海伦’小姐的福。这个叫‘海伦’的小姐是在平原市很吃得开的人物,老家在外地,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很多舞女通过在床上躺了躺就成法院院长和组织部长事迹的激励,她似乎对生意人不是特别结交,很刻意结交领导干部,左右逢源,能——”

“是不是即使是两个暗自竞争的领导之间她也能兜得转?”郭爱梅眼睛闪着光,迫不及待地打断爸爸的叙述。

郭小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郭爱梅满意地眨眨眼,示意爸爸继续讲述。

“她和那位胡副市长似乎有很好的——友谊,或者说,三位领导和那位厂长似乎都有几个在色情行业服务的相对固定的红颜知己,不需要临时找。”郭小峰莫名的一笑。

“阿红是海伦临时派给那个叫顾正文的。她一来,几个领导就很不满意,因为她除了先天条件不好吧,现在嘴角还挂着伤,眼泡还红肿着,浓妆也掩不住,认为海伦就象爱欺负外地人的奸商那样,想着既然是一锤子买卖,就以次充好。”

“但海伦则认为自己好比扶弱济贫的大侠。后来我们审问她,她说之所以找阿红来,纯粹是好心因为之前阿红才被另一个街痞欺负了,挨了打,一点儿钱还被抢走了,回家又被爸妈骂,邻居嘲笑,心灰意冷,一气之下服药自杀了,当然被小姐妹发现救活过来,但情绪特别绝望,自己想帮帮她,有事做也可以散散心。”

“在经过午餐的觥酬交错之后,阿红被找了个借口打发回家了,几个领导的意思再找个好看的,但最后却没有换,理由是海伦坚持,而顾正文也不反对。”

“为什么海伦要坚持?”郭爱梅一叠声地追问:“海伦知道阿红有刀吗?顾正文为什么不反对?顾正文和海伦以前认识吗?”

“海伦交代说坚持是因为阿红求她,一是这几个人文明;二是想赚几个钱。自己想好人做到底。海伦知道阿红有刀,但在场的四个小姐都早知道这点。”郭小峰解释。

“顾正文解释自己不反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很怕这种场合,但是和某些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的政府官员交往却又不得不参与——这是他的原话,那个阿红看着比较自卑,不缠人,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缠,事实上,他说,如他所愿,整个晚上阿红一直照顾着其他人的斟茶倒酒,忙的自己连口水都喝不上。至于顾正文和海伦,他们以前绝对不认识。”郭小峰看一眼似乎心中有数的女儿问:“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感觉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郭爱梅胸有成竹地说:“凶手是——海伦。”

“嘘——”郭小峰意味深长地看女儿一眼:“别急,最关键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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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9 10: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与必然》四

“在午餐期间,闯进来一个喝的半醉家伙,这个人和戴立业很熟,他在平原市群艺馆工作,我就叫他小胡子吧,这是一个没有艺术才能却充满艺术家狷狂脾气的家伙,他大大咧咧地和戴立业打招呼,并自顾坐下来喝了一会儿酒,当时大家正盛赞戴立业是个高人,原来他请顾正文来投资并非真的要搞活化肥厂,而是利用他的几百万投资,然后制造假象来贷款,这样一来,可以到手几千万,贷款到手之后,投资立刻还给顾正文,而顾正文还能保有投资人身份,然后再把化肥厂搞垮,这样就可以拿一块地低债,剩的地还可以再贷款,又是几千万到手,或者包装包装发行股票,总之,横竖这些人都吃不了亏,这次午餐就是让顾正文放心,行长、副市长、公安局副局长都是他们的同道,有这些人保底,什么花样都兜得转。”

“当然,这些内容小胡子并不知道,他进来时他们就停止交谈了,小胡子进来主要是嘲笑戴立业的,说他还好意思找人投资,先弄垮药厂,再完蛋化肥厂,现在还想骗谁。戴立业哈哈大笑,说自己高就高在懂得如何搞垮一个企业,搞好了既费力又不一定能得到什么,搞垮了倒是稳赚钱。并告诫小胡子不要在这里喝酸醋了,有这工夫想办法挣些钱,别整天厚着脸皮让妮娜白献身给他,成吃软饭的男人,把他羞的坐不住了,离开了。”

“妮娜是谁?”郭爱梅感到人物有些多,脑子开始乱了。

“我想你现在可以理解我为什么反复看证词了吧?”郭小峰还怀恨女儿对自己的不恭的评价。

“妮娜也是一个外地到此讨生活的小姐,睡衣象蚊帐的就是她。她不懂艺术却热爱艺术,常常为平原市的‘艺术家代表’小胡子献身,由于有些艺术追求,所以喜欢把自己的外表弄的跟林黛玉似的长吁短叹。但她毕竟懂得金钱的重要性,所以除了献身主要还是卖身,现在和戴立业关系很近,因为戴立业很有钱。”

“好了,基本情况我已经介绍完了,你来猜猜谁是凶手,动机是什么。”郭小峰拿起一杯茶,边喝边看着女儿。

“本来我脑子很清楚,现在你说的越多我到不能确定了。”郭爱梅嘟囔地托起了腮,她偏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本来很确定,你又说后面的很重要,恩——,那我猜是两种动机之一,为权利或为失去的尊严!对不对?”

郭小峰不动声色:“你不能给我这样一个如此模糊的答案。”

“那么晚上小胡子在不在三楼?”

郭小峰诡异地一笑,点点头。

“是权利斗争的原因。”看着他的笑容,郭爱梅立刻有了决断:“你在放烟幕弹,最后的插曲是为了搅乱我的思路,你一向如此。。”

“没有的事,不过你可以详细说说。”郭小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凶手是海伦,或者三楼有一个她的同伙儿。你看,一、凶手用的所有凶器都是那些小姐随身带的,如果没有内奸,凶手怎么知道有那么多合手的东西呢?二,每人都喝安眠药昏睡过去了,如果没有内应,外人怎么投?”

“暂停!”郭小峰举起一只手:“一直为客人服务的是阿红。”

“但她一样可以设法投药,那样的环境,谁会注意?”

“倒也是。”郭小峰承认。

“当然——,”郭爱梅权衡了片刻。

“可能阿红就是帮凶,海伦精明强干,控制了她。因为前面说了,她以前和这些人根本没有交往,这次能参与纯属意外,她为什么要杀这些人,这些人并没有特别的羞辱她,相比之下,她应该认为他们还是些君子,比起她平时交往的那些无赖、粗汉。真正的可能是海伦可能和某个领导有勾结,为了权利的目的,心狠手黑,嚓!干掉了这些人。”

郭爱梅做了个砍人的手势,尽管她也知道人是被捅死的,然后从容总结:“否则如何解释海伦坚持要阿红来?偏偏那天关照她?只有一个解释,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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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5-19 10:42:30 | 显示全部楼层
《偶然与必然》五

“我应该说你前面的分析都是对的,但结果却不对。”郭小峰微笑摇头:“凶手并不是海伦,这个血案也不是权利斗争的缘故,我给你的信息都是有用的。”

“你说是妮娜和小胡子联手作案?”郭爱梅吃惊极了:“小胡子为失去妮娜和自己男性的尊严,妮娜为了爱情?天哪!听起来象小说的情节,我想我是太不浪漫了。”

郭小峰默默地望着女儿,轻轻摇摇头:“我最后的插曲的重点并不仅是为描述小胡子,你没听到戴立业的发财手段吗?”

“那又怎样?虽然做的很坏,可并不直接伤害谁呀?”

“伤害了阿红呀?别忘了我最初介绍的,她妈妈是药厂的,爸爸是化肥厂的,他们全家都因为两个厂子的倒闭而陷入绝境。”

“难道你说凶手是她?”爱梅张大了嘴巴:“但,但这都不是针对阿红,她的问题还可以想想其他的解决之道。”

“当然可以,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把苦难变成财富的能力的,大部分人都适合本分朴素的生活,不用太费心机和头脑,爱梅,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象她对我说的,生活从父母下岗就开始变惨了,尤其是母亲瘫痪之后,父亲又没有本事,借钱借的没什么亲戚朋友了,自己一气做了小姐,邻居更看不起她家,爸妈一边用她‘不干净’的钱,还一边骂她,名声还毁了;而且整天和流氓、地痞甚至是逃犯交往,很危险,自己长的又不好看,在这一行也混不开,也赚不到什么钱,根本看不到前途。所以才会有心灰意冷之下的自杀之举。”

“被救之后,她还是心灰意冷,想不出活着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落到这种局面该怨谁,想来想去,就觉得后来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失业、或者下岗吧,家里穷透了,欠了一屁股债,自己本来可以读大学——因为自己曾是个多好的学生呀!然后有个好工作的,然后……,总之,未来就算不辉煌也不会这样凄惨。但现在却是这么一个绝望的局面,她想不出以后怎样做才能改变命运,所以情绪一直绝望,觉得生不如死。”

爱梅的眼圈红了。“可是——,” 片刻之后,郭爱梅还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如果要追究责任,相关的人应该还有很多。”

“你在说什么呀,阿红是激奋之下的行为,又不是法院,要公平的量刑。”

郭爱梅回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初我也不敢信,”郭小峰同意。

“看完笔录,我只是认定阿红有问题。原因倒不是刀,而是一、她投药最方便,二、根据顾正文的回忆,她忙的水都喝不上一口,那就应该是最后昏过去,看到满屋子人纷纷昏睡过去,为什么不找人来?”

“结果一审,没想到结果那么简单,阿红是个急性子,简单、粗暴,开始希望嫁祸戴立业,一看不行,就泄气交代了。”

“其实我当时的反应和你一样,恐怕那几个死鬼一时也不会相信。”郭小峰说:“但是通过交谈,想想她短短一生的性格特征,也就相信了,你看,一气之下不读书了,一气之下做‘小姐’了,一气之下要拿刀报仇,一气之下又自杀了,应该说她确实是个不太聪明,脾气又暴烈的女孩儿,天真的以为可以通过某些简单的行为改变命运,当然,——结果证明是越来越糟。”

郭小峰寓意不明的摇摇头:

“那天本来好好的,当然都不待见她也让阿红更心灰意冷,但到中午在吃饭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高谈阔论,才明白原来自己爸爸妈妈的厂子就是这样被故意弄垮的,为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几千人就这样没了饭碗,而且这种倒霉还延续下来,比如她,就由一个幸福的独生女儿,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阿红给我说到这里时,又变得激动起来,她说看着他们吃的满脸油光,得意快活的脸,想到躺在床上的妈妈,整天酗酒的爸爸、债务缠身的家,摸着脸上的伤,又想到自己没有的未来,本来怨命的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她不幸的根源。非常激愤,越看越觉得他们都该死,为了自己的奢侈就毁了多少人只求简朴的生活,越想越激动,我前面说了,本身她就不想活了,又是个很冲动的人,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又加剧了她的愤怒,突然决心杀掉这些人,为自己,也为那些因为这些人而倒霉的人报仇。所以她中午回去拿了妈妈的安眠药,又求海伦安排晚上也陪他们,然后就行动了,至于故意不杀戴立业是为了想嫁祸给他,让他倒霉。”

“这样说——”爱梅眉毛快挑到了头发上,圆圆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这是个偶然事件,如果那些人不在中午的饭局上说出自己的生财之道,就不会有这些事?或者说如果在场的人没有阿红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可以这么说。”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杀人动机,” 爱梅依然那副表情,只是又摇起头来。“没有直接冲突,一时兴起就做下这样的血案。”

“最不可思议?”郭小峰不以为然地看看女儿:“其实也不少见。”

“也许吧,但我不能跟你比,爸,你是刑警,什么古怪类型的杀人犯都见过听过。”

“可你总学过历史吧,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哼!”爱梅自嘲地一笑:“我这几年历史课就记住了各个朝代的开始和结束,还有各个农民起义的历史意义。”

“得了,就算中国历史你全忘了,那也总听说过杨贵妃怎么死的吧?电影电视总不断的拍,甭管怎么戏说到发神经的程度,也都有马嵬坡这一段,不说她最后死没死的,士兵逼着杀她总还是各个导演的共识。”郭小峰注视着女儿:“那些一定要杀她的卫兵不也是和她毫无私怨?和阿红一样,不过是跟着倒霉的小人物罢了。”

郭爱梅望着爸爸,张大了嘴巴,片刻之后 “噢——,”她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你是说,表面看来很偶然的动机,其实也是必然的。”

“啊,我可不想拿我的头代替你的头,你怎么想都行。” 郭小峰动了动,松乏一下僵硬的身体:“回到我们开始的话题,你不是想知道你如果成大人物我希望你做什么吗?”

“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郭小峰仰在滕椅背上,淡然说道:“在阿红被痛斥为丧心病狂,开始两眼发呆的悔过之前,她一边擦嘴边的紫痕,那是红肿过后的痕迹,一边委屈地说:‘本来,我也可以当一个体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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