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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ww10210

[转帖] {面若桃花}×(爱情悬疑)作者:羽井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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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凉亭鬼话  文/羽井缺一
  
        鬼节快到了,胆大妄为的我决定去一趟凉亭。
  
    远远还未到,就见到凉亭的亭角上挂着一只残破的白灯笼,摇摇晃晃。
  
    夏天暮日中的凉亭,乌瓦、泥墙,满目沧桑,地面上是风未吹散的黑色稻草灰,伴着一些白色鸟粪,徒增几份凄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听传闻这里经常出没一些‘东西‘。阴历七月鬼门大开了,我遇上这样的时候来这样的地方。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怪,无法揣摩下一秒自己的心思。
  
    来了,是果。
  
    为了找因。
  
    我刚坐下不多久,就进来一个女的,好象遭遇过大雨似的,头发及全身都湿哒哒的。
  
    她背对着我,一时我无法看清她的正面。出于礼貌,我将石凳让开了一点。
  
    ‘你请坐吧。‘我说。
  
    她没言谢,轻轻地小心地坐上了我让出来的位置。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凉亭里跑来一阵大风,凉飕飕的,我的头发吹的杂乱无章。按住不听话的头发时,我这才发现对方的奇异之处--她披散着的长发及身上的衣服纹丝不动,风经过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依照她那套难得一见的轻飘飘的绸缎衣裳,被风这么一过往,该是吹干的道理呀。
  
    一个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毫无疑问,她是个女鬼。
  
    虽则我胆大妄为,但是还是忍不住,背脊梁里凉意陡升。
  
    ‘想听我的故事吗?‘背对着我的她突然开口轻轻一问,但还是吓到了我。我一窜,站了起来。她转过脸来。
  
    啊--不要。我不想见到或苍白如纸或吐着红舌头或七窍流血的鬼脸。
  
    闭眼睛前,我就见到了。
  
    虽则那张脸上布满了水珠,但丝毫不减美丽。
  
    若这也是鬼的话,那人间岂不是有太多的‘鬼‘了?
  
    她很美。
  
    真的很美。
  
    我的紧张被这样的美丽冲缓的一丝不剩。
  
    我的好奇心又开始了。
  
    这样美丽的女子该有怎么样的人生?她是少年早夭吗?还是被人谋害?
  
    ‘想听。‘我答应的很快,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偷偷地移动自己到了凉亭的门口。
  
    ‘我是上个世纪初的人。生在富贵人家……‘
  
    她讲给我听的故事就此开始了,故事虽则还是落入老套,但是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并不想到竟然有这样的震撼。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是一名大家闺秀,出自门庭森严的候门,正值豆蔻,娇艳无比就如那浓雾中锁栅的花柱,因为疼爱她的父亲有意将她许配给另门贵亲。于是她的脸上常有着杜丽娘般幽幽的怨,对外界有着幻想的艳羡。但,心虽如此,身陷樊笼不得已。
  
    家里有一次大兴木土,准备再次修葺府邸,请来各地有名的木匠等师傅。其中就有一个他。他--英俊少年,站在人群中,玉树临风,鹤立鸡群。
  
    偶尔的一次,他与她竟在那本千种不可能万种不可能的情况下戏剧性的相遇。四目交接,外表虽平静无痕,她却在心内惊涛骇浪了:
  
    ‘好一个少年郎--‘
  
    生活顿时在她面前展开绚丽的色彩,她也从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他。不遇则罢了,遇上了,哪怕明知是镜花般的幻梦,她也知已遭遇了沧海桑田般的情感变迁。
  
    又故作偶然,她与他相距仅咫尺之遥,不用多说了,有些人是需要几年才能说的出读的出他俩才相逢便将要说的话。他看到她的眸子里燃烧的火苗,在某个看不见的时空里,情感之烈焰早已将他与她烧成一条联系的线。
  
    他们与所有古代私定终生在后花园的男女一样,定下了终身,定下了逃亡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要说逃亡,实在是双方都明白:她的父亲与她所许配的亲贵的权力之大。
  
    逃的开,那么她与他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逃不开,那么他的性命定是难保。
  
    但是,还是要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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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1:4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掐定了船开的时间。在那天,她携带着她所有的私房钱与他一起仓皇出逃。
  
    在船上,两人的心才安定了下来,依偎在一起。她看着他紧缩的眉头,轻轻地将之抚平。
  
    ‘我还是很担心,担心自己不能照顾好你。你要知道,这样一来,我的木匠生涯就此结束了。我不知道没有技艺我怎么养活你?‘
  
    她制止住了他:‘我不在乎,哪怕跟你过穷日子,我也甘心。况且我所带来的私房钱绝对够我们过大半辈子的了。‘
  
    ‘可是……可是……‘他的眉头愈缩愈紧。
  
    她突然想到她家的后花园埋了很多为备不测的金子。父亲很疼爱她,将所藏的地点都一一告诉了她。
  
    她知道,只要拿上一暖炉的金子就够他们俩生活一辈子了的。
  
    ‘等我。我去把家里藏着的金子拿来。这样我们将来的生活就不用发愁了。‘
  
    她轻盈地重新又跳上了码头,回头再看了他一眼。站在船上的他,那个让她动心的他,让她莫名深深依恋的他。为了他,她必须再冒险一次。哪怕负罪感已从头到脚包裹住了她整个灵魂。
  
    她匆匆又溜到家里,所幸天色还早,家人还没发现她的失踪。她熟悉的从秘密的小门进去,到了后花园。
  
    她的手上各拿了一个暖炉,暖炉里放满了金子。沉甸甸的。她的嘴角溢着笑容,她想象着,这沉甸甸的不是金子,而是她后半生的幸福。
  
    一路过来,心提在嗓子眼上。真是菩萨保佑,没有人发现。
  
    她再一次幸运地逃脱。
  
    码头越来越近了,她咬着牙,手指关节由于紧握着暖炉的环柄而渐渐发白。
  
    她看到了船,那条载着他的船。
  
    暖炉掉地。
  
    --砰!
  
    心碎的声音。
  
    那条载着他的船已经遥遥地开出了好多。
  
    她简直要疯了,她还能看到船头上的他。
  
    她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嗓子出血也没停歇。她知道他还能听的见,因为那船头上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都看着在这里疯狂表示着动作的她,指手划脚着。
  
    她希望他也喊着她的名字,希望他用她留下的私房钱全部交给船家,请求船家将船再划过来,她希望……
  
    她希望……
  
    她的希望,她没看到。
  
    她看到的,是他的一个转身,没有任何表情地冷漠地走进了船舱里。
  
    天地失色了。她在那时一定是面色死灰,嘴唇苍白,眼光惊痛而绝望。
  
    旁边有好心的大妈在劝了:‘孩子,回去吧。‘
  
    回去,去哪里?
  
    家,已经回不去了。她已经无脸面对家人。
  
    那么,还能去哪里?
  
    --她,再也回不去了。
  
    提着那两只重重的暖炉,脚步却轻飘飘的。眼泪,一颗也没有。心里,空白一片。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只听到很重很重的坠河声。
  
    她跳进了河水里。
  
    那两只暖炉将她迅速的扯到了河的最低层。
  
    我在流泪,我忍不住流泪。为了一段自认为是爱的爱,她竟然将这么如花似玉的自己葬送在河底。
  
    我边擦眼泪边问:‘那么,从此后你就漂流无依。你的故事也就这么结束了吗?‘
  
    ‘没有。‘她说,‘我的魂魄一路寻来,后来找到了这个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个人,那人恰好认识他。于是拜托那个人我很快就找到了他。‘
  
    他依旧还是在做木匠。
  
    看到他的时候,她流泪了。生时无泪。想不到死后见到这个伤她性命的男人,她却忍不住流泪。
  
    原来他已有妻小,他一直在欺瞒着她。
  
    是啊,做鬼后她才明白。她爱他,她剖开了真心给他看;而对方,又有几份真心给了自己呢?
  
    原来,爱,是真心的游戏。谁的真心越多,谁就必输无疑。
  
    他没有任何歉疚地活着,他理所当然地用着她的私房钱,买了幢大房子,让他的妻子炫耀地站在那门前;他甚至用她的钱讨好他的妻子。
  
    她的心痛依旧如活着时一样的清晰。
  
    这我感觉的出来,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我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我知道,她爱的他,注定要完蛋了。
  
    有一天,冥冥中,他觉得心里似乎搁着了什么事情。魂不守舍的。
  
    走上阁楼,他想要休息一会。
  
    突然发现床头的帐幔放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他走去,撩开了床幔。
  
    紧随着,他,扑通--跪了下来。
  
    床里正坐着她,湿漉漉的她。
  
    他知道,她已经是鬼了。
  
    他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也没办法呀。你是亲贵未来的妻子,你父亲与亲贵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只好一个人走。我是想你要,想要你重新回到你的家里去。‘
  
    她在里面冷哼一声。
  
    ‘请你放过我,我一定将你的尸骨找到,埋到我的祖坟地里去。我还可以一路给你发放冥钱,我可以给你逢年过节时做祭祀,我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别说了。‘她依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要这些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了。今天来,我只想要去你的命。‘
  
    ……
  
    我忍不住插嘴:‘那你真要了他的命吗?‘
  
    她没理睬我:‘那天晚上,一场大火从他家窜出,烧红了半片天空。他们家,烧的干干净净。‘
  
    ‘那么他呢?‘
  
    ‘从此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挣扎了半月,最终还是死了。‘
  
    她那口气宛如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在我听来,依旧是惊心动魄。因为,关于那场大火我的确听说过,那场大火烧了好几天,怎么用水去扑都无济于事。据说,那场大火后,那个被烧了房子的主人在病榻上缠绵半月,每天喊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接着便一命呜呼。
  
    那是上个世纪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老家。年纪大点的人都还知道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我知道。‘我说:‘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与他后来在阴间有没有遇见过?‘
  
    她站了起来,飘出了凉亭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在死前,我曾立誓--他死后,生生世世我都不要遇见此人。‘
  
    她走了。
  
    石凳子上还留着一滩水渍。
  
    早上的太阳已经出来了。
  
    我这时才想到,我与鬼在这个凉亭里呆了一宿。
  
    想想并不后怕。
  
    只是想到了这个故事就满生叹意。
  
    为何,在死时想通的道理,在生前却成了索命结?
  
    不想了,回家去吧。
  
    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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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2: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惊见(二)
    文/羽井缺一
  
  
  “宫小姐?”房门有个声音突兀响起,把宫莲吓了一跳。
  “谁?”胭脂走去,开了房门。
  一个长相丑陋的丫环站在门外,神色有些倨傲地说:“二太太请宫莲小姐过去一趟。”
  “二婶叫我?”宫莲听到了,赶紧起身,边走过去边纳闷地问。
  那丫环肆无忌惮地直视着出现在房门口的宫莲,无礼又不耐烦,脆生生地答:“是的,你赶紧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胭脂愤愤不平地说。
  宫莲看了胭脂一眼,并不出声,只是进了房间,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理了理头发,出门了。
  天上依旧是太阳,来到这里,很少见到雨天。
  没有湿漉漉,只有干燥与气闷及无法消散的尘,明朗而不洁净。
  二太太的厢房有几步路,宫莲边走,边想,一路的心思,像那池上的遍地生莲。
  二太太的房,相对比较简洁,不如大太太那里,种了许多爬满墙的野蔷薇,花朵繁放,艳丽与生机并存,一派春媚香艳。
  野蔷薇……
  她行走的脚步迟滞了一下,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堕入水中时曾看到的幻境,水中盛放着野蔷薇!
  她曾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水里怎么可能开花呢?
  虽然那次,幻觉与真实同时出现,让人不知是眼所亲见还是幻境,但是宫莲可以非常肯定地对自己说,那水里的野蔷薇,的确神秘存在。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宛如飞鸟在水里飞翔,鱼在空气中游一样!
  “宫莲!”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宫莲抬头,看到一张关切的脸,是二太太。
  这么几天没见,二太太似乎又老了些,脸笼罩在一片晦暗和疲惫之气中,她还是那么和气,走上前,捏住宫莲的手,问:“你好些了吗?”
  二太太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宫莲吃惊地抬头看她:“二婶,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二太太笑了,牵着宫莲的手,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我怎么不觉得?可能老待房间里的缘故。倒是你,才两天没见到,就瘦了一圈。”
  她的话,充满了母性,让宫莲心里一暖,暖的有些鼻子发酸,她抬头看了看二太太,充满了感激。
  “二婶,我挺好的。”
  “好什么?”她们走进房间,二太太将宫莲按到圆凳上,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心疼地说:“你这几天吃的不好是不是?”
  “我……”宫莲欲言又止,想了想,一展眉头,笑着说:“好的,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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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惊见(三)
      文/羽井缺一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用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仆人说话。我都听说了,据说有人在捉弄你,还说一些大不敬的话?”
  宫莲皱了皱眉头,她想到那颗混在白粥里稀烂了的苍蝇。强硬忍耐着胃里的翻腾,挤出笑脸说:“都挺好的,二婶,谢谢你关照宫莲。”
  二太太看宫莲不肯说出真话,知道再逼她也是不肯说真话的,她是肯忍受委屈,息事宁人到底了的。
  “同我不说,没关系。但是宫莲,心里有委屈,要对思汝说。他是你未来的夫婿!”
  说到这里,二太太幽幽叹了口气,说:“莫等到像我这般红颜渐去,年老色衰,想说一点委屈的事情,都没处说了。”
  宫莲愕然地看着二太太,第一次,这么接近她心里的痛。
  二太太回过神来,掩饰着,声音中透出几分严厉,说:“这些奴才,你想放过他们,是你仁德。不过一家总有一家的规矩,不能让他们这般没有规矩的以下犯上,宫莲,我一定会替你作这个主!”
  宫莲听了,竟觉得有几分震慑,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噤声。
  二太太也觉出自己的语气中太过凌厉,她佯作笑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你身上有些擦伤,有没有擦草药?”
  “擦了。”
  “哦……”二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睁大了眼睛,说:“对了,大嫂上次身上的红疹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我托汉真给你配伤药的同时,也让他给他大婶弄了些皮肤上的草药。”
  她起了身,急匆匆地走到窗前的紫檀桌旁,拿起两袋东西,拿给宫莲,指着两袋东西说:“这袋上面贴了张红纸条的是给你的,你带回去吃,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小糕点,你们孩子容易肚子饿,怕你脸薄,饿了也不说。这袋没有贴纸的是包中草药,是给你大婶的。我得赶紧去趟老太太那,这包草药……”二太太面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宫莲明白了,她接过那袋草药,莞尔一笑,轻松地说:“让我跑这一趟吧,二婶。”
  二太太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也粲然一笑,说:“是的,你们两个,的确要多认识几分,别这么生分!”
  
  去大太太那,很少去,记得唯一的几次,也是严思汝陪着去,最后只剩下他们母子说话,独留下她一人,孤坐在一旁。
  大太太的厢房,她并不陌生,知道怎么走,怎么直接到她房间。
  穿越那整面墙的蔷薇,再穿过一条几步路的青石板路,推开那一房门,就是未来婆婆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有着浓郁的香气,一个寡居多年的女人,虽然日日夜夜陪伴着一个死去亡夫的灵牌,但并没有随之阴沉死气,相反,依旧是光鲜的活着。
  想到大太太那异常年轻艳丽的脸,这样的年龄还能保持得这么好,不仅需要生活安宁淡泊,还需要多少好的心态啊!
  如此保养自己的大太太肯定是爱惜自己身上的皮肤的,得了这莫名其妙的红疹,保不准会有多难过呢。如果大太太愿意,她想帮她擦上草药,小心翼翼,轻柔万分的,就似对待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她想象大太太的脸,从几分生疏到惊喜到热情,转瞬之间,像那墙满满的野蔷薇,激盛而丰盈的绽裂……
  她终于走到那房门口,没有多少犹豫,略带一些兴奋,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她一推,顿时大开。
  房间里传出一些暧昧的呻吟声,随着房门打开,呻吟声戛然而止。
  宫莲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手上的草药,猝然掉地。
  她整个人颤抖起来,眼前一幕超乎了她的想象。
  房间里一对男女,赤裸相拥,纠缠在一起。
  那个媚眼如丝的女的,是大太太。
  那个男的,却是严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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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醒目(1)
  文/羽井缺一
    
  宫莲是怎么仓皇退出,她全然记不得了。
  只剩下惊骇,一路的奔跑,一路的惊骇。宫莲太过错愕和震惊,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他们竟然做这等苟合之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如何对得起二太太?他们一个是汉真之父,一个是思汝之母……
  才想到思汝,她听到了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宫莲!”
  宫莲猛抬头,看到严思汝正朝她急急走来。她勉强稳住心神,想挤出笑容,可是,笑出来,一看,便是假。
  “怎么了?”严思汝察觉到宫莲的异常。
  宫莲虚弱地摇摇头,心生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是二婶让我来的,她说你来母亲这了,平时都是我陪你来的,我不在,你又不太会说话,怕……”严思汝抓抓头皮笑着说。
  二太太?又是她!
  宫莲突然想到二太太不动声色的表情,想到她恰如其分的将草药交到她手上,想到她平时对大太太没来由的冷嘲热讽……突然,宫莲心头一惊,只觉有冷汗渗出,狠狠掐紧了自己的手,却仍然抵挡不了心头升起的寒意。
  她明白了,一切都对上了号,让她彻底恍然大悟了。
  二太太,一个立在情感残流之上的女人,没有大哭大闹的折腾,就这般静水深流般缓缓淌着,不带一点声响,不让任何人觉察到流动,在暗地里将歇斯底里的怨恨,悄悄化作了灾难,接着,洪水爆发一般,掀了、吞了、埋了、葬了肮脏之事。
  爆发的那个点,原来是宫莲。
  宫莲能牵动的,是严思汝!
  好妙的招!好狠的招!好绝的招!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与另一女人苟合,原来算准了大太太和自己丈夫偷情的时间,算准了宫莲欲讨好大太太的想法,算准了严思汝怕宫莲受母亲冷落才会急急赶来,算准了让宫莲做这个冒失鬼,让严思汝做清算他们的矛和枪……让大太太败露在儿子面前,从此再也不敢为所欲为,让迷失的丈夫重新回到她身边,而她依旧是脸带款款笑容的温柔贤妻,不用自己动手,就让该身败的名裂,让该斩草的绝根,用大太太儿子的手,替她,狠狠掴他母亲一巴掌,然后,完美地赢回局面。
  想到这里,宫莲久久地站着,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全身都已经僵冷。
  “怎么了?”严思汝握住了她的肩,看着她失魂落魄,柔声喊着她:“宫莲,是我母亲怠慢你了吗?”
  宫莲失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脸色紧张起来,他看着她那失去了苍白异常的脸,微笑的脸僵硬了起来,他问:“母亲说你了?”
  宫莲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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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5: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醒目(2)
    文/羽井缺一
    
  他的脸色紧张起来,他看着她那失去了血色苍白异常的脸,微笑的脸僵硬了起来,他问:“母亲说你了?”
  宫莲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严思汝心疼的表情一览无遗,此时,宫莲的心里反而为他酸楚,这种事情,世上任何一个儿子都无法忍受!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肯定是她欺负你了。”严思汝的眼眸冷冷的。
  宫莲怔了怔,强撑出一抹微笑,说:“没有,怎么会,我们走吧。”
  此时,她不笑倒罢,一笑,是这般楚楚动人,又柔弱凄楚,严思汝看着她,一呆,发狠而又任性地嚷道:“她欺负不着你,走,我同她去说清楚。”
  严思汝拖着宫莲的手腕,迈步就往前走,宫莲想要掰开他的手,可哪里是他的对手,眼看他就要拖着自己要再次走进那个是非之地,眼看严思汝即将面临最大的打击,宫莲一时挣脱不了,一时也阻拦不了,腿停了步,手却任由他牵着,结果身子前倾,活生生地被他拖到了地上,走了几步,宫莲的身体与高低不平的路面相硌,皮肤肯定被擦破了,宫莲终于疼得喊出了声。
  严思汝这才看到宫莲被自己拖到了地上,他惊得撒了手,宫莲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到了地上,旧伤新伤,疼得她直吸气。
  “伤哪里了?”严思汝紧张地蹲了下来,扶起了宫莲。
  宫莲强撑着疼,从口里挤出两个字:“没伤。”
  “还说没伤,看你,还能说得了话?”严思汝心疼地嚷着,“我扶你去母亲那里,她有伤药。”
  怎能让他去?怎能让他受如此大的侮辱与打击?
  “不!”宫莲忍住疼,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摇着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喃喃的乞求着他:“不要去,思汝,不要去。”
  严思汝的身体僵住,不说话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
  慢慢的,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抱起了宫莲。
  他迈步了,不再去他母亲那,往宫莲房间走去。
  “我们回去。”
  他的声音里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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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醒目(3)
      文/羽井缺一
  
  整个下午,自从帮宫莲上了药后,严思汝就一直僵立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无言。
  也是这份沉默,让宫莲终于明白——严思汝,或许早就已经知道他母亲的事!
  她能感觉得出来,书桌旁站立着一颗正在滴血的心,伤痕在一点点扩大,过于尖锐的真相,残忍地将他的心生生地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命运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像两朵飘零的花瓣,各自从宿主处分裂了出来,遭遇了各自的疼,相遇相怜。
  她原本以为他是完全的的,幸福的无所适从的,没想到,他竟也有说不出的痛……哀伤一下子就爬满了她的心,她突然心疼起他来,像心疼一个无辜的孩子,眼看着他这般受伤,不知道该如何去帮他。看着他久久地僵立在窗前,暮光无力地照在他身上,此时的他,不再有以往的灿烂,相反,看起来,连背影都是那么悲哀。
  她一边看着他一边心痛起来。
  不知何时,胭脂走了进来,垂着眸子说:“老太太说,让宫莲小姐陪她一起吃饭。”
  让她陪吃饭?那么,避免不了与所有的人见面,二太太,严二叔,大太太……
  这顿饭,怎么吃得下肚?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话,严思汝不动声色地转了身,朝胭脂点点头,说:“好的,宫莲会去。”
  胭脂狐疑地看了看严思汝及宫莲,她是个聪明人,一进这个房间,就闻出了空气中的异常。
  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宫莲转头看严思汝,不明白他为何要答应。但她没问,她看到他的眸子里,闪现出她从不曾看过的神色。
  决绝,哀伤,疼痛,无奈,怨恨……所有的颜色,打翻在他眸子里,揉成一团灰色。
  还有一抹决绝的狠光,没来得及收敛,就映入了宫莲的眼里。

  十三、醒目(4)
        文/羽井缺一
      
  宫莲的心,忍不住狂跳了一下。那一刻,严思汝不像是她所认识的,戾气显现。
  “思汝,我不想……”宫莲还来不及说出“去”这个字,严思汝用粗暴的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了宫莲的话:
  “去!今天一定要去。”
  “可是……”宫莲犹豫着。
  “没有可是。”他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抢白了,脸上显现出阴霾、凌厉的神情,他变得好陌生。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热情单纯快乐善良的严思汝了;这,不是她再怎么撒娇对方都能忍受的严思汝了;这,不是她能全心依赖的严思汝了……虽然她懂得他心里此时的痛。
  但,她还是一阵难过,有涌上心头的悲戚。她低下了头,脸上涌上不太正常的红晕,她的心胸拥塞,拼命忍受着,怕自己太过脆弱,流出莫名其妙的眼泪。
  房内,沉寂无声。
  严思汝大概也感觉出了,他掩饰着,走到圆桌前,拿起了一本书,停顿了一会,讶异地喊:“这是什么书,我怎么没看过?”
  宫莲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笑得颇不自然,但仍是微笑着走了过去,靠近了他,接过来瞧,原来是一本漂洋过海的手抄本,叫《笈之小文》,她向他浅显易懂地介绍一番后,自己翻开了书,边说边看着里面的文字:“这书,你可以看看,是别国的一个叫芭蕉的人,长途旅行的详细叙述。”
  “哦,难怪这么面生。”严思汝笑笑说。
  宫莲刚也想再搭腔说几句,突然一段文字跃入她的眼帘:“招提寺,鉴真和尚来朝时,于船中经历七十余次劫难,双眼吹入咸风,终致盲目。”
  没来由,心中突然绞痛,似乎被什么击中了要害。
  悲怆,漫天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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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3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晚餐(1)
    文、羽井缺一
  
  尴尬,受困在舞台下的人的眼睛里。
  舞台上的人偶,是不需要有情感,只需要演技!
  这顿晚餐的开头,就是满眼奢靡的戏所散落的热闹,及繁华舞台的阴影后不为人知的尴尬。
  两个当事人,一脸无事的坐在各自的对面,眼睛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中间各坐着自己的儿子,二太太则陪在老太太和二爷的中间,宫莲陪坐在老太太的身边,手长期被老太太握着。
  老太太的手,嶙峋崎岖,瘦的只有皮,没有肉,更没有温度,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块,冷冷的。老太太转过头对别人说话时,宫莲才敢抬头,也有视线可放之处,她总是看着老太太那一团稀少的发髻,发髻上那根松松的梅花银簪子。
  她想到自己一头浓密的黑发,不知道当自己年老之际,头发是否也会脱落到这般境地?
  大太太为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鱼,殷勤地说道:“老太太吃鱼。”
  老太太看了看大太太,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诧异地问:“大太太,你又变了?”
  这句话,让所有心里藏事的人,陡然一惊。大太太挤出一丝笑,说:“我哪里变了,老太太总爱取笑我。”
  “我又有一段时日没见着你了,今日一见,又觉得你年轻了许多。”
  大太太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皮肤,笑着说:“那是老太太眼里喜欢媳妇!”
  “不!”老太太坚定地说:“你是年轻了,就像初嫁给颂朝时般模样。”
  二太太笑了几声,看着大太太。
  “老太太看错了,媳妇怎么可能还会年轻?”大太太脸上有躲闪的表情。
  老太太狐疑地问:“难道我年花成这般?”
  一直不作声的严思汝插话了,说:“今天这菜谁做的,味道同以往好像不一样了。”
  “哦。”二太太淡淡地说道:“这个事情,我忘记了同老太太通报一声,不过实在是小事,也就不惊扰老太太了。以前的李大厨子为人太不谨慎,我将他请了。”
  宫莲猛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错愕,内心里无比震惊。
  ——为了她,二太太竟然将人家的活路给断了?
  难道真是为了她吗,还是为了——杀鸡儆猴?宫莲看着二太太,后者一脸敛眉肃然,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空气中,有丝丝凉气在抽入肺里。
  严汉真也看看他母亲,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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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晚餐(2)
    
    文、羽井缺一
  
  “请了?”老太太问:“好好的,把人家干吗给请出去了。”
  二太太瞥了一眼宫莲,口气里恭恭敬敬地回禀:“李大厨子给宫莲做的小粥里竟然有绿头苍蝇,所以……”
  “哦。”老太太恍然地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那是造次了。不过将他责备一顿也就了事了,请了又何必呢?”
  “老太太,我怕底下的人也学样,如果不这样处置,以后底下的人跟了风了,就不太好了。”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道:“也有道理。不过出了我们这,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活,你可曾亏待了他?”
  二太太笑着摇摇头,说:“知道老太太菩萨心肠,他走的时候,我多给了他三月的月饷。”
  老太太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指指菜说:“我们尝尝新厨子做的菜吧。”
  二太太站起身来,舀了一汤匙的汤,盛给老太太,殷勤地说:“您尝尝新来的王厨子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这是我命他特意为老太太您做的,口软,汤香。”
  “珍珠翡翠白玉汤?”严二叔看着这锅汤,不解风情地说:“名字倒好听,可不就是几个面团团,几根菠菜,加了点豆腐什么的,同珍珠翡翠白玉汤一点也挂不上钩啊?”
  二太太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丈夫,对老太太说:“老太太,您瞧您这宝贝儿子,怎么这么煞风景?”
  严汉真也笑了,指着汤说:“爹,您这就不懂了。您瞧,这些小颗粒的面团,又白又细小,不就像珍珠散落在汤里吗?菠菜碧绿,不就是翡翠吗?豆腐自然就是白玉,合一起就是珍珠翡翠白玉汤!”
  “哦,原来如此,还是我的宝贝儿子聪明!”严二叔口气中充满了溺爱,伸出手准备去摸严汉真的头。严汉真将头一偏,微微一皱眉头,说:“爹,我不是小孩子了。”
  “哦,是啊!”严二叔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有几分尴尬,但很快就掩饰在笑声中了:“我还老把你和思汝当作小孩子,哈哈哈!”
  严思汝不动声色,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舀了一汤匙放到老太太碗里,又舀了一汤匙给宫莲,唯独没舀汤给身旁的母亲。
  二太太笑了,说:“思汝真是老太太的孝顺孙儿,不过……”她转过脸,正对着大太太说:“您这母亲可是比下去了,儿子只记得未来媳妇的,不曾记得您这娘,呵呵,来,还是我这个妹妹给你这个姐姐舀一汤匙吧。”说完,她款款起身,盛了一勺汤,缓缓放到大太太的碗里。
  大太太没有表情,不接也不拒,两只白嫩的手似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把玩挪动着筷子,手腕上的黄金嵌着祖母绿的镯子,泛出绿色微光,转动着,似水光影地流动着,像这明昧不定的世界,似幽暗未明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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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4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晚餐(3)
      
      文/羽井缺一
  
  大家都当笑话看了听了,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个话有什么含义,只有宫莲心中明白,她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大太太,对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悦,但也没作迎合状,好像二太太讲的笑话不关她事。
  老太太也笑了,说:“思汝,宫莲这你要照顾好,你母亲那里也要照顾好。”
  严思汝不作声,这份沉默,形成了沉重而尴尬的氛围。
  严汉真疑惑地抬头看看思汝。
  大概为了打破这份沉重,严思汝突然干笑了一声,开口说:“珍珠的面团是洁净的,菠菜又碧绿得够纯净,豆腐洁白无瑕,这样的汤,当然是给口洁的老太太享用,宫莲怕吃腻的,这样的汤也适合她。我想,母亲是喜欢油腻的,这个汤,不适合她享用。就算给母亲舀上,她用的也是勉为其难的,所以这个汤,我还是不舀给母亲好。”
  大太太的确不爱吃素,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
  可是眼尖的宫莲还是看到了,有一抹绝地般的哀伤,无法掩饰地流露在大太太的脸上,为了克制这份情绪,她垂下了头,灯光挡在她的头部,在她脸上形成一片黑暗,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在那片黑暗背后。
  宫莲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视线,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寒流正朝着她的方向,她本能地转头,看到了严二叔,阴沉沉地看着她,一脸的凶狠厌恶。
  宫莲顿觉得如坐针毡,像是被人无端地刮了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额上冷汗涔涔。
  这个时候严叔走了进来,对着严二叔耳语了几句,然后悄悄地走到老太太身后,肃手而立。宫莲察觉出严二叔的表情有些错愕,筷子滞顿在半空。
  停了一下,严二叔果真起身,神色恭敬地对老太太说:“老太太,有些事务得处理一下,儿子先告退。”
  老太太点点头,严二叔这才走了出去。
  老太太笑着点点菜说:“大家多吃点,这个新厨子做的还不错。宫莲,来,多吃点……”
  宫莲强颜欢笑着,隐忍着内心的不安感,向大家微笑着。
  老太太,慈祥的,安宁的,是这顿酒席中唯一存在的温度。
  大太太,似被打败了,所有的尖刻、任性却下了场,倒成了一出悲剧中的角色。
  二太太,貌似得意得体,却也是演了一出假的戏,寂寞忧伤覆盖在花团锦簇的面具之下。
  严思汝,一改往日的闹猛,出奇的沉默,倒成了搅场的角,不按剧情走,却是入戏最深的。
  唯独,触到了严汉真的眸子,似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也似让她触到他深沉而平静的脉跳,也是他那令人感到安心的眼神,让她觉得,戏虽然够假,但却还有真情的目光,和着情感在徜徉。
  他,或许是唯一的观众,唯一一个无法改变现状却能给人以力量的观众。
  遥遥中,有这样的支撑点,温暖着,她的冷。
  这顿注定难咽的假想甚欢的晚餐,在杯觞交错、笑声喧阗中缓缓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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