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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冷案重启3》深渊之光(完结)-卷宗编号05和番外篇-作者: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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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4-10-12 08:00
  • 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22: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等等!”
    甘凤池的脑子突然转过来了,叫住他,问:“你说他姓杨?”
    “是啊,怎么了?”
    他们在调查的案子当事人不也是姓杨吗?王贵目睹杨跃杀妻,引诱王贵自杀的或许是杨昱书,王贵临死前打的电话是黄小敏接的,现在她的相亲对象也姓杨。
    杨这个姓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真会这么凑巧吗?
    “能说说他的情况吗?”
    “不是吧,你们怀疑……”
    听了甘凤池的话,方敏大叫起来,甘凤池急忙冲他打手势让他闭嘴,一把年纪了,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傻×。
    甘凤池的鄙视表现得太明显,方敏慌忙坐下来,连连小声说抱歉,又看看黄小敏那边,他们聊得还挺投机的,没看到方敏和甘凤池搭上线了。
    他又小声问:“你怀疑他?”
    “这只是例行询问,你不要脑补太多。”
    “理解理解,不过我和他也只是有工作联系,不是太了解。”
    方敏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甘凤池。
    “我开了家小印刷公司,主要印名片什么的,小杨是IT公司老板,我帮他们公司印名片,又刚好同是一个驴友团的,这一来二去就熟了,他人挺好的,很照顾我的生意,就是理科出来的吧不太擅长和人沟通,整天玩电脑,连爬个山都舍不得放下小电,所以快靠四十的人了还没成个家,他对小敏有意思,听说我和小敏很熟,就托我牵线,我也觉得他们挺般配的,就介绍了,你看他有多内向,和小敏都见过两次了,到现在还要拉着我一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甘凤池脑子里开始飞快运转——岁数上和杨昱书对得上;喜欢聊案件事件什么的;长相嘛,过了这么多年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气质上还是有点相似的,可是如果他是杨昱书的话,他接近黄小敏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会真有问题吧?”
    甘凤池的表情太严肃,方敏担心地问,甘凤池摇摇头,问:“对他的家庭你了解吗?”
    “他从来没提家里的事,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私人的事平时也不会聊到,”说到这里,方敏眼睛放光了,往前探探身,问:“需要我去旁敲侧击一下吗?”
    甘凤池看了他一眼,心想就你这样,一出马就被发现了好不。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您忙吧,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真怕他好心办坏事,甘凤池做出无比诚恳的表情,方敏有点失望,说了句好吧,站起身要走的时候又提醒一句。
    “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你要是想问什么,可以随时联络我。”
    “没问题,一定。”
    甘凤池保持着微笑目送他走出去,扶额心想希望自己到了他这个年纪,不要像他这么啰唆又八卦。
    他看看对面,两人还在聊,便在群里留了言,说了自己的发现,老白回应了,说马上调查杨旭英,让他等消息。
    没多久,杨旭英又点了点心给黄小敏,他看起来还挺体贴的,及时递上餐具,又不时地为黄小敏倒饮料,甘凤池观察他的举止和表情,他眼神忽闪,表现紧张,餐厅里不热,他却不时地掏手绢擦汗,甘凤池越看越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他们终于吃完了,黄小敏起身告辞,杨旭英说要送她,她回绝了,甘凤池看着两人走过来,他故意将笔丢到了地上。
    圆珠笔滚到了杨旭英面前,他捡起来递给甘凤池,甘凤池赶忙道了谢,等他们出去,他掏出夹链袋,将笔放进去。
    他跟随两人出了咖啡厅,杨旭英的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他和黄小敏打了招呼,离开了,等他走远了,黄小敏才上了甘凤池的车。
    “聊得不开心?”
    看黄小敏脸上略带倦容,甘凤池问。
    “还好,他又一直在聊杀人事件,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听多了就烦了,尤其是我最近不顺,很容易自我代入,就更觉得不舒服。”
    “我看你们刚才聊得还挺投机的啊。”
    “不然怎样,说你很吵请闭嘴吗?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双商不够看不出来,有什么办法,”黄小敏自嘲完,说,“他想去旅游,居然不问我的意见就买了票,太大男人主义了吧?”
    “不要去!”
    杨旭英的身世还有待查明,这时候跟他出去玩太危险了。
    甘凤池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态度过激,还好黄小敏没注意,说:“才不会去呢,我最讨厌这种不尊重别人的人,什么都搞一言堂,好像女人是附属品似的。”
    嗯,在杨跃家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变成这类人大概并不奇怪吧。
    “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工资少点也无所谓,反正我自己也赚钱的,我爸赚得也不多,但对我妈特别好,我就想照着他那样的找,最好是像萧科长,长得好看又绅士,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咳咳,这个标准其实不低,真的。
    甘凤池嘴上附和着,开车载黄小敏来到她父亲的家,这里的楼房比较旧了,但邻里间的关系不错,他们进去的时候遇到邻居,都很热情地打招呼,黄小敏说她从小就是在这儿长大的,母亲过世后,她原本想在交通方便的小区买房子,她父亲拒绝了,说在这里住久了,有感情,不想搬。
    “你父母感情真好。”
    “是啊,可惜我妈过世得太早,还好我爸喜欢摄影,否则他整天闷在家里,一定会闷病的,到了。”
    黄小敏家在四楼,到了后,她掏出钥匙开了门,甘凤池陪她进去,来到客厅,看到里面的状况,他愣住了。
    客厅一片杂乱,东西摔得到处都是,液晶电视的屏幕也被砸花了,书架上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花瓶落在地上,水流了一地,狼藉不堪。
    甘凤池看看黄小敏:
    “这……不是平常的样子吧?”
    黄小敏一开始也呆住了,听了甘凤池的话,她回过神,气愤地说:“当然不是,这到底是谁,太混蛋了,为什么把我家搞成这样?!”
    她跑过去把浸在水里的几本书捡起来,最下面是全家福合照,她要拿,被甘凤池制止了。
    “什么都别动,报警吧。”
    接到报警后,刑侦一科和鉴证科的同事很快就赶到了,黄小敏受了惊吓,在女警的照顾下去卧室休息,甘凤池配合冯震他们做调查,没多久现场勘查做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作案人是个老手,几乎没留下痕迹,”老羊说:“锁头被撬过,不留意的话很难发现,不知道是小偷作案,还是跟王贵的案子有关。”
    “我不希望是后者啊,因为这个案子,这两天我们科的人都被搞得晕头转向了。”
    冯震捂着头呻吟,陪黄小敏的女警过来说黄小敏检查了家里的贵重物品,丢了两千块钱和母亲的一些金饰,怀疑是不是小偷没偷到值钱的东西,才会借由打砸物品来泄愤。
    司徒也回来了,他去上下层邻居那里询问,邻居家里都没人,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去上班了,一楼有位老太太在家,但她说没听到声音。
    冯震拍拍墙壁,“这房子不怎么隔音,要是砸东西不会听不到啊,难道是大白天趁大家都不在家时砸的?可真够大胆的。”
    “很有可能,白天大家都上班了,这里的监控镜头也不多,有经验的小偷要混进来挺容易的。”
    甘凤池去外面转了一圈,看了小区的保安情况,回来跟大家汇报,小区的两名保安都说没见到可疑人出没,让他们调监控看,结果一台是坏的,另一台镜头偏了,只拍到了一半,一问才知道这片小区都是老住户,治安非常好,所以在管理上就懈怠了。
    听了甘凤池的汇报,冯震摊摊手,叹道:“我还能说什么呢。”
    甘凤池说:“既然都是老住户,有新面孔进来,应该挺扎眼的,大家都没注意到,说明他是伪装成快递或是电工什么的进来的,费这么多心思到这种看上去没多少油水的地方偷东西,好像说不过去啊。”
    “所以有目的来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冯震给萧燃打电话说情况,甘凤池去隔壁黄小敏的房间,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苦笑说:“还好今天有你,要是我一个人遇到这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太担心,我们会尽快找出嫌疑人,”甘凤池安慰完,说:“你再仔细想想,最近还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人或事,比如你说的那些跟踪者啊,你觉得会不会是身边的人?”
    黄小敏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甘凤池说:“没关系,我们会继续查的,在这期间会有警察全天保护你,对了,杨旭英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怀疑他?”
    “不,只是例行排查,通常这种情况我们是从身边的人开始调查的。”
    “他还好吧,我们总共也只见过三四次面,对双方的家庭了解得不多,他只知道我住电台附近的公寓,不知道这栋房子,至于其他朋友,大家平时来往得不多,我上夜班,时间上没法配合,还有同事……工作上是有些不合拍的人,不过倒不至于暗中跟踪我或是潜入我家搞破坏,这是犯罪吧?”
    黄小敏说了半天,没有提供到明确的线索,又担心父亲,拜托他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人,甘凤池安慰了她一会儿,冯震从外面探进头,甘凤池走过去,冯震告诉他说萧燃科长会让裴晶晶全天陪黄小敏,他们去电台把这几个月黄小敏的节目录音都要来,看能不能从录音上找缺口,这么做就等于说刑侦一科把黄小敏作为调查王贵一案的主线了。
    这样一来,甘凤池就不需要继续当保镖了,刚好老白的调查结果也传过来了,杨旭英出身单亲家庭,跟父亲住,毕业后来外地工作,没有犯罪记录。
    甘凤池曾经遇过有人利用身份证冒名顶替的事,他对这种纸面上的记录不敢太相信,冯震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电台,他拒绝了,把沾有杨旭英指纹的笔给了冯震,说了自己的怀疑,让他转给鉴证科。
    裴晶晶来了后,甘凤池从黄小敏家出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开车来到陆瑗住的地方。
    在来之前,甘凤池通过老梁了解了一些关于她的情况——陈丰树遇害后,她带着孩子过了几年,后经人介绍和一个私人企业的小老板结了婚,后来又生了个孩子,她和陈丰树的儿子前两年结了婚,她现在退休没事,就每天和朋友打打麻将带带小孩,过得挺好的。
    甘凤池到了她家按了门铃,她来开了门,一个小不点儿抱着她的腿探头看过来,叫:“叔叔好。”
    甘凤池和他打了招呼,又做了自我介绍,陆瑗请他进来,笑着说:“现在的警察跟以前不一样了,走在街上,肯定看不出你们是做警察的。”
    “是不是气场不够啊?”
    “够够够,而且还都很帅。”
    陆瑗染了头发,穿得也挺时髦的,比同龄人要显年轻,小不点是她孙子,仰头看着甘凤池,嘟囔说:“不如哥哥帅。”
    “不如哪个哥哥帅啊?”
    甘凤池逗他,小孩子跑进客厅,小手往前一指,对面挂了个鸟笼,一个男人正站在鸟笼前逗鹦鹉,他转过头来,甘凤池的嘴巴张大了:
    “科长!”
    甘凤池张张嘴想解释他怎么会来这儿,不过萧兰草笑眯眯的表情证明黄小敏那边的情况他都知道了,甘凤池挠挠头,苦笑着想老白还是低估科长了,他们都想到的线索科长怎么会忽略过去呢。
    小不点还在一旁添乱,跑去萧兰草身边,指着他对甘凤池说:“不如这个哥哥帅。”
    比起谁帅的问题,甘凤池更在意称呼——他比科长还小好多呢,凭什么科长是哥哥,到他这儿就变叔叔了。
    陆瑗倒了茶过来,听到他们的话,笑着说:“萧科长也刚来,好多年前的事了,你们突然来问,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聊聊鸟经吧,我可喜欢鹦鹉了。”
    萧兰草一本正经地胡说,甘凤池负责在旁边翻白眼,陆瑗又笑了,让他们坐,说:“现在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也不一样了,以前啊所长说什么,丰树绝对是百分百地响应。”
    “喔,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年代不管什么都是比较严格的,不过这也跟丰树的个性有关,他就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做什么都特别认真负责,他是个好警察,不过不是个好丈夫,结婚好几年,他都没怎么在家里一起吃个饭,有时候回来得晚,我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瑗的儿媳妇进来跟两人打了招呼,把小不点抱走了,让他们好好谈。
    等他们走了,陆瑗叹了口气,说:“他出事时,孩子还没有大宝大,我那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相信他的死是真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人恨到那种程度呢,那阵子真是过得生不如死,想不开,一直想一直想到底是谁害他的,一定要抓到凶手给他报仇。”
    她说得很平静,但是从颤抖的声线中不难品出内里压抑的感情,那段经历对她来说是终生难忘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后来……”气氛挺沉重的,甘凤池开口加以缓和,“后来还是挺过来了啊。”
    “是啊,多亏有孩子,不是有句话说为母则强嘛,为了孩子,咬牙也得撑过来,时间慢慢过去了,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不甘心了,案子到最后也没破,他所里的同事都来安慰我,不过那时候我都想开了,再怎么恨,人也活不过来,我还有小孩,我要好好抚养他。”
    陆瑗缓缓说完,半晌回过神,哑然失笑。
    “你看我,你们是来问案子的,我却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
    “不,你说的这些都对我们的查案有帮助,所谓魔鬼藏在细节里,任何一点细节也许都是查案的关键。”
    萧兰草说话温柔,陆瑗放了心,说:“其实要说细节,当年我提供的笔录要比现在我说的详细得多,都这么多年了,哪能记得比当年更清楚啊,而且他工作那么忙,尤其是逢年过节的几乎不着家,我对他的了解还比不上他的同事呢。”
    “我们去问过他以前的同事,都说他工作特别认真,不管多小的事都会仔细去做,比如下了班听说哪边有邻里纠纷啊,还特意跑过去劝解。”
    “是啊是啊,他就是个热心肠,哪家的猫猫狗狗丢了他也去帮忙找,比失主还担心,捡猫捡狗还捡小孩,有次带了个孩子来吃饭,我还笑他下次是不是要带个女人回来,他就生气了,他是个老实人,不经逗。”
    甘凤池心一动,看看萧兰草,萧兰草笑着问:“捡小孩又是怎么回事啊,没听他同事说过。”
    “这种事他才不会说,好像是孩子的父母吵架什么的,孩子就离家出走了,被丰树遇到,带回来让他吃了饭,又送他回去,挺好的一孩子,白白净净的很懂礼貌。”
    “那个年代的小孩也敢离家出走啊,见识到了。”
    “大概八九岁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像大宝这个岁数其实是最听话的,再大一大心思就敏感了,还好是个男孩子,女孩应该更头疼。”
    “叫什么啊?我堂哥以前也住那片,他小时候也特别调皮,说不定就是他。”
    “叫什么……”
    陆瑗揉揉头,“想不起来了,他就去过我家两三次,丰树叫他小什么小什么来着,大概是小名,肯定不是你堂哥,他很文静,不怎么说话,不过很有眼色,我做什么都帮忙,丰树说他家情况挺特殊的,好像有家暴吧,但这事他妈妈不说,大家也没办法管,听说后来他妈妈忍受不了家暴跑走了。”
    最后一点和杨家的情况不太一样,甘凤池有点混乱,心想难不成当初那片小区的家暴这么多?
    萧兰草一拍手掌:
    “我知道了,那不是我堂哥,是我堂哥的发小,姓杨,也是爸爸打妈妈,后来妈妈死了,他爸爸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你还记得那孩子的情况吗?他后来去哪里了?我堂哥和他特别玩得来,一直想找到他,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抱歉帮不到你,我跟他没有联络,他总共也来我家没几次,最后一次还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他妈妈跑了的事,他怪丰树不帮忙,丰树也挺无奈的,后来丰树的追悼会上他也来了,送玩具给我儿子玩,幸好有他,我儿子都没怎么吵闹。”
    “那天他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说我儿子现在和他一样了,说的时候样子特别可怜,我到现在都记得,他手背上还有伤,肯定是他爸爸打的,他妈妈跑了,他爸爸一定把火气都发在他身上,我当时就觉得他和我儿子一样可怜,这么小就没了亲人,我抱着他哭了好久,他也哭了,好多人在旁边劝才停下,后来他就再没来过了。”
    陆瑗说到这里,掏出手绢抹眼泪,叹道:“不知道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天的记忆却特别深,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有堂哥发小的照片,他一直让我带着,说有消息就打听,您帮我看一看。”
    萧兰草调出杨昱书的照片递过去,陆瑗一看,立刻点头:
    “就是他,就是这孩子。”
    “你没记错?我堂哥说他母亲出意外过世了。”
    “不会记错的,虽然名字记不住了,但他的长相我记得很清楚,他参加过追悼会啊,还照顾过我儿子,怎么可能忘记。”
    接下来萧兰草又问了一些不相干的问题,陆瑗完全没怀疑,配合着答了,送他们出门时还直向他们道谢,搞得甘凤池都不好意思了,说:“您别这么客气,案子都还没破呢。”
    “不管最后破没破,都要感谢你们帮忙,这么多年了,我都避免去想这件事,还以为都忘了,没想到原来记得这么深,希望这次的调查有结果,所以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随时来问。”
    她说得很真诚,甘凤池心有所动,两人从陆瑗家里出来,他说:“我们揭开她旧年的伤疤,她应该很难受吧?”
    “这是肯定的,但她同样期待案子侦破,不希望后半生留下遗憾,这也是属于警察配偶的坚强。”
    “为什么要拐弯套话?”
    “因为我们对当年真实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所了解的都是通过资料掌握的,回忆对她来说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很完整,但也易碎,假如我们像调查普通案件那样询问的话,她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记忆很可能会进行修改,这是人的本能,可能连她自己都不会觉察,所以让她在无防范的状态下讲出的回忆才是最真实的。”
    甘凤池拿出笔想记下来,看看萧兰草,又放回去,说:“看来我们最初的设想没有错,杨家的案子和陈丰树被杀案有关,可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是王春秀遇害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陈丰树却说她跑了呢?科长,要不我们再去所里查下陈丰树当年处理的案件资料吧,也许可以找到什么。”
    萧兰草不置可否,沉吟着慢慢往前走,甘凤池明白他的心情,说:“我知道资料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当年地毯式的搜查不会查不到杨跃这条线上,根据陈大明和陆瑗所说的,我的推想是陈丰树可能从杨昱书那里听说了母亲逃走,希望他帮忙找回,但孩子的拜托不算是正式报案,所以陈丰树没有做报案记录,他是利用业余时间调查的,但他在调查中发现王春秀不是逃走而是遇害,杨跃担心事情败露,才会杀人灭口,杨昱书应该知道杨跃杀人,才心怀抱歉去参加陈丰树的追悼会吧?”
    萧兰草的脚步突然顿住,甘凤池也跟着停下。
    “我的推理有问题?”
    “首先杨跃那晚没有作案时间,退一步说就算他伪造了不在现场的证据,可陈丰树既然知道他是凶手,又怎么会毫无戒备?陈丰树是好人,但同时他也是警察,不可能连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其次假设王春秀死亡,那尸体在哪里?还有,如果杨昱书知道是杨跃杀了陈丰树,那也会猜到他杀人的动机,也就是说他该知道母亲遇害了,又为什么在三十年后逼迫王贵自杀,重启尘封了三十年的旧案?”
    “这……”
    甘凤池想不通,挠挠头,萧兰草说:“如果陈丰树真的找到了王春秀遇害的线索,照他的性格会第一时间向上汇报,他没有汇报,还跟妻子说王春秀跑了,这要么是他撒谎,要么就是真相。”
    “我们有保密纪律,就算是家人也不能透露案情,他直接这样说就行了,陆瑗肯定理解,他没必要撒谎,所以……”
    “所以那就是他查到的真相——杨跃没有杀人,王春秀只是被虐待得受不了跑掉了,而王贵看到的仅仅是杨跃打人的画面,两栋楼之间有一段距离,他又喝醉了酒,看花眼很正常。”
    “那这样就说不过去了啊,杨跃没杀人,他为什么要杀陈丰树?为什么要在陈丰树遇害后匆匆搬家?”
    萧兰草看着他不说话,甘凤池心虚了,心想难道他又说错了,萧兰草说:“你第一时间想到杨跃杀人,其实是犯了和当年警察一样的错误。”
    “哈……”
    萧兰草快步向前走去,甘凤池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间反应过来,追上去,结结巴巴地说,“科长你不会是认为……不可能啊……他还是个孩子啊,而且陈丰树对他那么好……”
    “这是我们推理到最后唯一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
    这样说也有道理,至少解释了杨跃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还有他急于搬家的原因,可甘凤池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萧兰草见他表情纠结,拍拍他的肩膀。
    “有些人有反社会人格,这跟他的年龄和阅历没有关系。”
    甘凤池想到了“艺术家”,杨昱书给他的感觉很像“艺术家”,还好“艺术家”的岁数在四十靠后,杨昱书还不到四十,他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也希望他们两人没有遇到过,否则那就太可怕了。
    “虽然希望不大,不过还是先去派出所找找陈丰树的记录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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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 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塔罗师的真面目
    路上萧兰草打电话给萧燃,说了他们查到的新情况,萧燃也在排查黄小敏身边的人,把杨旭英列在嫌疑人名单里,不过目前调查到的情报和老白的一样,没发现他有问题,他说会继续跟踪调查,黄小敏身边除了裴晶晶外,还派了其他警察暗中保护,让他别担心。
    萧兰草结束通话,来到派出所,王所长听了他们的请求,找来几个同事,一起帮忙把旧档都找出来,大家分工合作,寻找1986年年底到1988年年中的报案记录,尤其是陈丰树负责的那部分。
    大家奋斗了几个小时,陈丰树负责记录的资料都找出来了,除了杨跃自己的报案外没有其他相关记录,王所长不死心,又去仓库里找,甘凤池也过去帮忙,仍然一无所获。
    这也算是意料中的答案,甘凤池向王所长和同事道了谢,两人出了派出所,路上随便吃了饭,赶回警察局。
    路上甘凤池联络了老白他们,大家都已经回来了,说收获不小,他急着交流情报,一进走廊直冲电梯,半路才发现萧兰草没跟上来,而是拐进了刑侦一科。
    他只好也追着领导去了刑侦一科,抱怨道:“科长,我们自己的事儿就一大堆了,你不要总去管……”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房间里太安静了,空气中流淌着平时没有的肃穆感,再看看大家的表情,甘凤池放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
    冯震靠在办公桌上,一脸的悻悻。
    “找到绑架犯的窝了,人也找到了。”
    “这不是好事嘛。”
    “死的。”
    “呃,应该不是畏罪自杀吧?”
    “除非他可以从后面用刀子割断自己的喉咙。”
    冯震指指桌上的资料,鉴证科的同事把现场勘查结果报告送过来了,死者躺在小房间里,头朝窗户方向,俯身趴在地上,上半身都浸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即使透过照片,甘凤池也能感觉得到那双瞳孔里布满的恐惧。
    “法医说凶手的手法熟练,动作快准狠,被害人从被袭击到死亡的时间很短,过程没有太痛苦。”
    “他和凶手是认识的吧?”
    从现场照片来看,是被害人开门让凶手进去的,然而在他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凶手从后面下了刀,被害人喉管被割断,跌倒了,周围都是飞溅的血点,报告上还写到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见这种事情他是做惯了的。
    甘凤池说:“所以绑架犯至少有两个人,问题是他同伙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了他们的线索,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不知道,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天生的犯罪者吧。”
    冯震指指对面的投影机屏幕,屏幕上的嫌疑人图片是手绘的,里面的男人大约五十上下,留着小胡子,气质斯文,表情阴郁,尤其是眼神,充满了凶气。
    甘凤池啊地叫出声,这照片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一直在逃的凶犯“艺术家”吗?
    他看向萧兰草,萧兰草面无表情,他只好问冯震。
    “已经确定是他了?”
    冯震没说话,萧燃走过来,说:“这是数据分析出来的结果,凶手的杀人手法很像‘艺术家’,这次系列绑架案的做法也和‘艺术家’的相似,‘艺术家’喜欢绑架型犯罪,技术人员对他的侧写是他幼年受过虐待,所以内心迫切成为强者,这种心态表现在他喜欢欺凌弱小,享受她们的恐惧,进而控制和操纵对方的思想,这样他才会坚定自己是属于强者的信念。”
    甘凤池再次想到了杨昱书,除了岁数不符合外,这两个人总有一种微妙的相似感,杨昱书幼年也经历过家庭暴力,虽然杨跃的施暴对象不是他,但那也算是一种精神虐待。
    他又看看萧兰草,原本想说五年前的案子,话到嘴里临时又咽了回去,问:“所以这次的绑架案又是他暗中操控的?”
    “是的,这种操控别人,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的方式也很符合‘艺术家’的作风,苏钺一案后他就消失了,时隔五年再次出现,并且又是以绑架案作为开始。”
    “他其实从来没有消失,他一直暗藏在某处,引诱那些意志不坚定或是心里有鬼的人犯罪。”
    萧兰草终于开了口,萧燃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他其实并不知道我们追到了绑架犯的行踪,他杀人只是因为对方的犯罪方式冒犯了他,就像技术人员对他的侧写说的那样,他在犯罪行为上有种变态的固执,他做事有一定的规律,有强迫症和稍微的洁癖,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工具做出违反他想法的行为。”
    叶长鸿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他。”
    “如果你了解他,五年前就不会……”
    叶长鸿的话半路打住了,萧燃把话接过来说:“作案动机暂且放一边,至少我们的判断结果一样,绑架犯是‘艺术家’杀害的,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抓住他,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随时都会再犯案,我们要在他进行下一步犯罪之前抓获他。”
    “是!”
    大家大声回应,甘凤池偷偷看看桌上那一大堆资料,他发现今天的气氛这么紧张,不单单是因为追踪的犯人被杀,而是他们还要面对变态的凶徒——连萧兰草都栽在了他手上,可见“艺术家”有多么的可怕。
    “绑架犯住的地方的监控器有没有拍到什么啊?”他问道。
    萧燃把任务分配下去,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冯震带甘凤池去看录像,一名同事正在检查,看他们过来,把座位往旁边移了移,让他们方便看。
    “死者是个诈骗惯犯,他住的地方周围监控器特别少,屋子也是用假身份租的,这是附近唯一的一个监控器,也没拍到可疑的人。”
    冯震让同事按快进,镜头里偶尔出现一两个人,外形也和“艺术家”完全不同,甘凤池说:“他那么狡猾,肯定一早就注意到监控器的存在,没走这条路。”
    “是啊,对了,凤梨仔,这次你立大功了。”
    “我?”
    甘凤池指指自己的鼻子,没反应过来,冯震说:“你取的杨旭英的指纹,我们和在黄小敏家找到的指纹对照过了,完全吻合,但黄小敏的证词是杨旭英没有去过她家,还有啊,你还记得你花钱在陈老板家买的那瓶酒吗?”
    甘凤池当然记得,因为冯震不想掏钱嘛,所以最后他就掏了,说:“不是对照过了,酒瓶上只有老板和王贵两人的指纹?”
    “你忘了瓶底还有一小半指纹,我们的指纹库里找不到,就暂时搁置了,谁知这次一对照,那半个指纹和杨旭英的也吻合!”
    “这么巧!”
    “不是巧,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以这次多亏了你警觉,否则还真不容易注意到那家伙呢。”
    萧兰草走过来,问:“你确定没搞错?”
    冯震冲他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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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37:0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怀疑我们没关系,但不要怀疑鉴证科的人啊,他们可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手了,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萧兰草看向萧燃,萧燃点点头:
    “我们核对了几次,确定没问题,凤梨仔干得不错。”
    其实他也是瞎猫碰个死耗子碰运气碰上去的,被表扬,甘凤池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萧兰草问:“那黄小敏主持的直播节目里,杨旭英一定也打电话给她了?”
    “萧科你真是料事如神,没错,鉴证科那边分析了广播的录音数据,这两个月来有一个人给黄小敏的电台打了几十个电话,聊天内容和节目要求完全不同,都是说一些无聊的笑话或是新闻,晶晶在想办法弄杨旭英的声音录音,如果声音吻合的话,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你们也很厉害啊,这速度够快的啊!”
    甘凤池给了冯震一拳,冯震嘿嘿笑道:“兵贵神速,‘艺术家’那边已经被摆了一道了,要是这个案子我们再搞不定,那真要回家卖红薯了。”
    萧兰草没像他们那么高兴,问萧燃:
    “已经控制杨旭英的行动了?”
    “没有,目前证据还不充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现在只是暗中监视他,我们还在对他的身份进行详细核对,如果他和杨昱书是同一人的话,那所有线都可以顺利连上了,要谢谢你及时提供的情报,不过……”
    萧燃的话稍微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萧兰草一笑:
    “我懂,我只要专心去追三十年前杨跃和陈丰树的案子就好,新案子我不会插手的。”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这案子和五年前的有关联,你……情况比较微妙。”
    “理解理解,那我先上去了,黄小敏这边的案子我跟没问题吧?这个案子要是有新情况,麻烦和我说声。”
    “好。”
    萧兰草出去了,甘凤池正要跟上,目光划过监控视频,刚好有个人在镜头里闪过,他啊地叫出声。
    “怎么了?”
    萧燃问,甘凤池看看萧兰草,萧兰草在门口等他,他急忙摇头,说:“我想起今天翻的档案里有个疑点了,我这就去查!”
    他生怕萧燃看出来,说完就追着萧兰草跑出去,萧燃冷眼看着他们离开了,转去看视频。
    “往回倒一倒。”
    属下把视频倒回去,萧燃看了一会儿,让他把视频复制一份给自己就进了办公室。
    甘凤池追着萧兰草跑进电梯,萧兰草按了关门键,责怪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等电梯门完全关上了,甘凤池才说:“你猜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谁了?”
    “塔罗师?”
    “你怎么知道?”
    萧兰草不说话,甘凤池一秒反应过来,“原来你也看到了,你看到了不说?”
    “说什么?”
    “说……”
    想起萧兰草交代他不要把塔罗师的事跟别人说,甘凤池闭嘴不说话了,萧兰草看着他的反应,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萧燃那边忙成那样,跟他说塔罗师的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艺术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一旦知道我们掌握了塔罗师的事,说不定又会杀人灭口,这条线是我一直在跟的,我来追强过他们瞎子摸象。”
    这话乍听有道理,但越琢磨越不是那么个味儿,甘凤池狐疑地看萧兰草,他就算再傻也看出萧兰草的心思了,萧兰草既不是自己想追,也不想萧燃他们知道塔罗师这条线,他这样做当然不是怕被抢功,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甘凤池想不通,便说了自己的看法。
    “科长,我觉得你有一点说错了,‘艺术家’知道我们查到绑架者的行踪是有可能的,别忘了被绑架的女孩喜欢玩塔罗牌,他的棋子星月就是塔罗师,她或许就是通过塔罗牌占卜接触到了被绑架者,从她口中探听到她暴露了真相,继而转告‘艺术家’,所以‘艺术家’才会抢先我们一步杀人。”
    “相信我凤梨仔,他不知道,他只是想杀人而已,他其实不想自己动手,这不符合他所谓的杀人美学,可他控制不住。”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萧兰草没回答,甘凤池不死心,又问:“你这么肯定一定有原因,不能说吗?”
    “对,暂时不能说,但我希望你相信我。”
    还说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都不跟他交底还要让他相信。
    要不是萧兰草的表情太严肃,甘凤池一定直接对他吐槽,再联想到他这两天的表现,心里一动,故意说:“王贵的案子快侦破了,你好像不开心啊,是不是这次被萧燃科长抢先了一步,面子上过不去?”
    “你是不是想我踢你出冷案科,凤梨仔?”
    “啊科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是说我们已经锁定嫌疑犯了,所有证据都证明杨旭英有问题,现在就等最后收网了,为什么你还忧心忡忡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凶手策划王贵自杀和有目的地接近黄小敏等行为来看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又怎么会在黄小敏家留下了指纹?”
    “因为他气急败坏啊,看他打碎那么多东西就知道他当时有多愤怒了,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再谨慎的人当他愤怒时也会出现小失误的。”
    “那他为什么对黄小敏感觉愤怒?如果他就是杨昱书,他想了解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那他生气的目标应该是王贵,而王贵已经死了,警察也开始调查当年的旧案,他要做的是耐心等待,为什么反而继续犯案,把警察的注意力拉到黄小敏身上?”
    这是个好问题,甘凤池想了想,一拍手:
    “啊……我想到了!”
    他把晚上听黄小敏直播时聊到的内容说了,道:“杨旭英这是嫉妒啊,因为他从小生活在那种家庭里,肯定羡慕黄小敏这样的家庭,而且他是黄小敏的忠实粉丝,每晚都听她的直播,当听了她讲的故事后就受到了刺激,愤怒地跑去她家进行破坏,我记得她的全家福都被砸了,一定是出于这个原因!”
    萧兰草眉头微皱不说话,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冷案科,其他三名组员站在白板前说话,看到他们,魏正义抢先说:“我刚听老叶说了他那边的情况,看样子很糟糕啊。”
    “是啊,不过我们今天的收获不少,你们呢?”
    “也挺多的,就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魏正义把他们调查到的资料都写在白板上了,老白向陈丰树以前的同事打听了他的作风问题,结果是他是正人君子,跟妻子关系很好,曾经有过被倒追的情况,他一口拒绝了,还把女孩介绍给自己的同事,促成了一段姻缘,至于他和王春秀之间应该没有过交集,至少同事们都不知道。
    甘凤池也说了他们的调查结果,老白听完,拿笔把那段划掉了。
    “看来我这条线追错了,一切都是杨旭英……或者该说是杨昱书做的。”
    林紫言举手说:“我找到了王春秀婚前谈过的对象,他和王春秀分手后没多久就结了婚,生活得挺好的,据他说是王春秀甩的他,他觉得是因为穷被看不起,为此气了好久,也没再和王春秀接触过,更不知道王春秀婚后的情况。”
    “后来我又去了王春秀工作的百货公司,大家都退休了,目前找到的人当中,只有两个人对她有印象,王春秀是突然没去上班的,也没办理离职手续,在那个年代这种事不常见,所以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她们记得很深刻,王春秀的家庭关系一直不好,据她们说,王春秀是售货员,有时候脸被打了也得面对顾客,挺可怜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婚,她失踪后大家都在说她是受不了打,跟男人私奔了。”
    她指指白板,王春秀的名字旁边有个X,两个名字用线连在一起。
    “她们说王春秀失踪前的一段时间常有个男顾客来找她买东西,其他售货员他都不用,专门找王春秀,还有人看到男的给她跌打油,大家都说他们私下好上了,但是真是假不清楚,我问了那个男人的情况,她们说不知道,要问当时和王春秀关系好的同事,不过这个同事去国外了,要找她得花点时间,我会继续追查的,对了,王春秀失踪后,杨跃去她单位闹了很久,领导见了都怕,后来花了笔钱消灾,他才不折腾了。”
    甘凤池听完,说:“一个人莫名其妙失踪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是跑掉了,一个女人,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她怎么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跟人偷跑,就因为杨跃各种折腾闹事,大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私奔了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问题是认真如陈丰树,他也说王春秀是跑了,毕竟我们不是她,无法理解她在那种环境下的心态……正义,你那边呢?”
    “科长,你总算问到我了,我今天可说是把腿都快跑断了,三十年前杨跃是做个体生意的,根本无从问起啊,我把当初住一个小区的人家都问遍了,总算问到点情况,和杨跃一起做生意的人是找不到了,不过找到了他的牌友,杨跃除了喜欢喝酒抽烟外,还喜欢打麻将,算钱的那种,他牌运不好,常常输得要借钱翻身,牌友说他的生意好像被谁顶了,做得不顺,就整天和大家搓麻将混日子,他一直说要找机会赚钱翻身,大概后来是真的赚钱了,搬家的时候不仅把欠款都还上了,还付了利息。”
    “是只有这个牌友的钱还上了?还是所有人的欠款都还上了?”
    “是所有人的,都是他儿子杨昱书去还的,说杨跃欠了这么久的钱,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就把儿子派出来,炕头上的汉子,只会打老婆,外面的事连亲自处理的勇气都没有。”
    魏正义随口嘟囔道,甘凤池看到萧兰草在听了这话后,眉峰微微挑起,他有了心理感应,话不经大脑地冒了出来:
    “也就是说从他要搬家到搬走,前前后后都是他儿子一个人打点的?”
    “是啊,那种家庭环境的小孩通常早熟,我问起牌友,大家都说他很懂事,谁想到三十年后,他也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
    萧兰草问老白:
    “1987年后的事件表你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我把查到的部分先列表了,暂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事件。”
    老白把查到的资料递给萧兰草,萧兰草看完后,甘凤池也拿过去看,他浏览了一遍,都是人口走失啊连续闯空门啊甚至还有工地闹鬼啊,这些都是未破获事件,但又算不上是特别的问题。
    “明天再扩大范围查一下,照你的经验查,怎么扩展都行。”
    “明白。”
    “那今天先到这儿,这几天特殊情况,大家有什么新发现随时联络。”
    大家陆续走了,甘凤池拿起外衣,看看萧兰草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问:“科长你不下班?”
    “我今晚留下,你回去休息吧。”
    “那我也留下。”
    甘凤池把衣服放下了,萧兰草的目光从电脑上转到他身上。
    “凤梨仔,休息好才能工作好,现在王贵一案的嫌疑人已经被暗中控制了,‘艺术家’的案子又不需要我们插手,余下的也不急于一时,你留下来干吗?”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因为回家也没饭吃啊,房东不在没人做。”
    萧兰草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甘凤池离开,这是个好借口,甘凤池没话说了,拿起外衣,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叫我,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知道了。”
    萧兰草趴在那里继续摆手,甘凤池才不信他的借口,从科里出来,心想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呢,两件案子都有人负责了,他偷偷调查苏钺的案子也被发现了,好像除了待命外也做不了什么,可……就是哪里不对劲!
    甘凤池上了车,开着车往家走,路上经过萧兰草住的公寓,时间还不算太晚,行人来来往往,他心一动,把车拐去道边的空地停下来。
    ——星月被发现之前就是藏在酒店里偷窥萧兰草的,虽然她逃掉了,但是以“艺术家”对她的洗脑,她一定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所以会不会有可能继续在附近监视?如果是的话,她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
    甘凤池下了车看看周围环境,稍远的街道上还有两家酒店,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商业大楼,要临时在商业大楼租店面不太容易,租房子的话手续也挺烦琐的,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住酒店,不过她已经被追踪到一次,会那么没大脑地再去住酒店吗?
    嗯,科长说过,不能低估犯罪分子的狡猾,但也不要把他们想得太聪明,反正现在也没线索,就去问问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主意打定,甘凤池开车先去了远处那家酒店,前台帮他查了半天没查到,他又去了另一家,先照邢月这个名字查,没有,甘凤池又提供了她的照片,详细描述了她的服装和首饰特征,前台一位工作人员记起来了。
    “她是昨天来入住的,长得挺漂亮的,应该是从国外回来的,说话和举止都不太一样,对了,她手上戴的那串链子造型和你描述的很像。”
    甘凤池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问:“她住哪间房?”
    “她出去还没回来,要不……”工作人员说到这里,目光落到门口,忽然说,“就是那个人!她回来了!”
    甘凤池转头看去,星月刚走进酒店大门,她今天没穿那种古里古怪的服装,而是连帽衫和牛仔裤,戴着个圆圆的眼镜,脑后梳了个马尾,还背着双肩包,她看到甘凤池,脸色一变,掉头就跑,甘凤池立刻追过去,大喊:“站住!”
    他不喊还好,听了他的叫喊,女生跑得更快,她对这一片挺熟的,冲出大门,拐进了旁边的小胡同,还顺便把旁边的自行车一扯,自行车倒了,刚好挡住了路。
    甘凤池忍不住翻白眼了,面对这种电视里常出现的智障逃命法简直无从吐槽,他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过去,再次喝道:“站住!”
    女生没反应,继续没命地往前跑,甘凤池在后面追,他没想到女生这么能跑,眼看着快跑出小路口了,外面街道上车来车往,生怕她又故技重施,大喝一声:
    “再跑我就开枪了!”
    这句超级管用,女生下一秒刹住了脚,还很配合地举起双手,甘凤池走过去,做出举枪的架势,喝道:“转过来!”
    女生转过身,一只手想往口袋里伸,甘凤池冷冷道:“子弹不长眼,这么近,你怕我打不到你吗?”
    “你……那是手枪吗?”
    女生眯眯眼睛看他的手,甘凤池没在出任务,当然没带枪,他手里拿的是管圆珠笔,女生看清了,想放下手,甘凤池警告道:“圆珠笔也能打伤人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是警察,警察可以随便打人吗?”
    “警察不会随便打人,前提是对方是好人。”
    “我也是好人啊。”
    “叫警察色狼,还向警察喷防色狼喷雾的好人吗?”
    听了甘凤池的吐槽,女生扑哧笑了,这让她看起来有那么一丁点可爱,既不同于占卜时神秘的塔罗师,也不像是鬼鬼祟祟在萧兰草车上放死神牌的女人,甘凤池愣了一下,借着不远处的灯光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很面熟。
    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接触过,而是更早之前他就见过这个人,他迟疑道:“你……”
    “哎呀,手举这么长时间,都酸了。”
    女生把手放下来,扯过背包拿东西,甘凤池下意识地伸手挡,女生又笑了,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甘凤池警惕地接过来,看了眼身份证,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抬头看女生,再接着看身份证,不管是证件上的标注还是女生的长相都证明他没有认错人,一瞬间萧兰草近期各种奇怪的举动都得到了解释,他失声叫了出来:
    “苏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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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3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隐藏在身边的凶手
    半小时后,两个人站在萧兰草的家门口,脚下还放了一大堆甘凤池从超市买来的食物和苏钺的行李箱。
    甘凤池靠在墙上滑手机一言不发,苏钺的东西全部都被没收了,她站在旁边很无聊,探头往甘凤池那边看看,甘凤池把手机移开,免得她偷窥,她终于忍不住了,问:“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啊?”
    “因为门锁着进不去。”
    “你们警察都学过反扒吧,撬锁对你来说很简单的有没有?”
    “你的意思是让我撬我顶头上司的门锁?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在局里混了吧?”
    “这么大火气……”
    苏钺小声说,想想之前戏弄过他,他有火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小声说,“对不起啦,是萧科长不让我说的,不光是对你,对任何人都是这样。除了我父母,在其他人眼中,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她说得楚楚可怜,甘凤池看向她,其实他并没生气,在确定了她的身份后,他就明白了上司的苦心——苏钺在五年前的绑架案中并没有死,而是出于某些原因做出假死的决定,负责这案子的是萧兰草,所以做出决定的肯定是萧兰草。
    难怪萧兰草听说塔罗师在他车上放死神牌,反应那么平静,还禁止他追查这件事,甚至不让他在大家面前说出塔罗师在绑架犯家附近出没过,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苏钺啊,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这样她才能真正避开“艺术家”的追击。
    刚才他打电话给萧兰草,当听到他和苏钺已经见过了,萧兰草的声线难得地出现了动摇,这让他有一丝丝报复后的小快感——谁让你先骗人呢,哼哼,可惜哥太聪明了,不是那么容易被骗过去的。
    他看看苏钺的身份证,上面写的是苏月,苏钺说:“那件事后我父母就给我改了名字,还把我带去国外,不让我跟以前的人来往,但我还是喜欢苏钺,平时用的也是它,苏月太弱了,萧科长也说苏钺这个名字适合我,等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改过来的。”
    这也就解释了绑架事件后苏钺的父母连直系亲戚都不联络的原因,也都是为了保护女儿。
    甘凤池问:“那邢月呢?她又是谁?”
    “她是我国外高中的室友,我们是封闭式学校,我们关系特别好,无话不谈,不过我没跟她提被绑架还有‘艺术家’的事,只是说我曾经遇到过危险,有人救过我,我想报答他,但不想让他知道,她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借给我了。”
    “你是说萧兰草?”
    “是啊,就是萧科长,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帅?”
    “没,我觉得我很帅。”
    “嫉妒令人变得丑陋。”
    苏钺鄙视地看甘凤池,又点点头:“也可以理解了,他是那么优秀的人,不被嫉妒才奇怪呢,不过我说的帅不是指他的长相,而是当初他冒险救我,绑架犯畏罪自杀,引爆了炸药,爆炸的时候幸亏有他的保护我才活下来,我只是被震晕了,而他却受了伤,这才是真正的帅。”
    甘凤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但光凭想象也知道情况有多危险,不过……
    “他是警察,这样做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吧。”
    苏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甘凤池豁然醒悟——这女孩喜欢他们领导!
    “不管怎么说,那个案子也结案了,都过了这么久,你不好好在国外上学,跑回来干什么?”
    被他问道,苏钺的表情有些难过。
    “几个月前我无意中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萧警官怕我再被坏人盯上,隐瞒了我死亡的真相,因为这个他被调离一线,他那么喜欢警察工作,这对他来说一定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所以我办理了休学,回来想找出当年绑架案的幕后主使,虽然我没看到他的人,但听过他的声音,假如……”
    “假如抓到了‘艺术家’,你就不需要一直假死,萧兰草也可以回一线了是吗?”
    “是啊是啊!我回来后就在他家对面的酒店住下了,准备找个机会见他,我是偷偷跑回来的,酒店费用是靠我在国外占卜赚的钱付的,不客气地说,我在当地可是小有名气的塔罗师呢,完全可以靠占卜养活自己,可谁知我爸妈看了我的留言,急得不得了,打电话给萧警官,萧警官就跟我联络上了,他知道我回来,不仅不高兴,还说太危险,让我马上回去,我没答应。”
    “你可真够任性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少人担心,你也知道罪犯有多恶毒,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都不知道珍惜吗?”
    “知道,但我更不想让自己有遗憾,也不想萧警官为我背黑锅。”
    太想多了,萧警官才不在意背黑锅呢,他在冷案科做得不知道有多自在。
    “所以你给我们占卜时,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知道啊,我要帮他,当然要了解他的同事都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占卜是真的,那个死神牌也吓到我了,可我打电话提醒萧警官,他一点都不在意,我就更担心了,就模仿‘艺术家’的口气去他车上塞了一张牌,心想这样的话他就会在意了,谁知被你看到了,我只好跑掉。”
    就因为这姑奶奶“善意”的举动,害得他把案子走向都想歪了,甘凤池没好气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让我以为你和‘艺术家’是一伙的。”
    “因为我解释的话,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啊,萧警官一定会不高兴的,他不让我接触你们,怕我有危险,所以我只好暗中帮忙。”
    是暗中搅和吧,导致案情变得那么复杂。
    他叹气道:“所以你就玩起了捉迷藏。”
    “是萧警官提醒我的,说你们都发现了,‘艺术家’可能也发现了,让我马上离开,我怕他生气,就只好搞拖延战术,偷偷搬去了另一家酒店,我的想法是‘艺术家’要对付萧警官嘛,他很可能在附近出没,我一直在周围转悠的话,说不定能碰到他,谁知还没碰到他,先被你查到了。”
    甘凤池原本的推测是塔罗师被“艺术家”洗脑,守在附近监视萧兰草,没想到推理过程不同,结果竟然是一样的,他吐槽道:“做坏事总要有点智商,你打东家换西家,不被发现那才叫奇怪。”
    苏钺很不忿,张嘴要反驳,电梯门打开,萧兰草走了出来。
    一看到萧兰草,苏钺立刻换了表情,做出甜甜的笑脸迎上去,萧兰草没理她,走过来问甘凤池:
    “为什么来我家?”
    “她想来。”
    甘凤池一指苏钺,苏钺扬眉想辩解,甘凤池问:“要不还是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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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苏钺没脾气了,指指房门。
    “还是这里好,萧哥哥,你不会拒绝吧?”
    “错辈了,他太老你太小,你该叫他叔叔才对。”
    两对冷光射到了甘凤池身上,他审时度势,闭嘴后退,萧兰草掏出钥匙开了门,苏钺及时跟上,那堆买来的东西还有行李箱被她踢给了甘凤池。
    甘凤池一手拿购物袋另一只手推行李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看萧兰草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甘凤池没敢冲到一线当炮灰,进去后就拿着袋子去了厨房,把东西都塞进了冰箱。
    “凤梨仔,倒三杯水。”
    萧兰草在对面吩咐,甘凤池照办了,苏钺举手说要咖啡,他没理会,倒了三杯凉白开,一杯放去苏钺那儿,说:“厨房的咖啡机是房东的,动不得,你就喝水吧。”
    苏钺看看萧兰草的脸色,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坐去对面,萧兰草问甘凤池:
    “说下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因为她傻……因为我聪明,外加运气好。”
    甘凤池把他的发现简单说了,萧兰草听完,问苏钺:
    “你现在还认为‘艺术家’找不到你吗?连凤梨仔都找到了。”
    苏钺低着头不说话,萧兰草说:“你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是唯一和他接触过的人,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你说他会怎么做?”
    “我不是唯一一个啊,他做的雕塑到处卖,应该有好多人都跟他接触过。”
    “呵,知道得不少嘛,那你知不知道他在接触那些人时做了变装?”
    苏钺有点心虚,缩缩肩不说话了。
    “说吧,你是怎么查到绑架犯那里的?”
    “因为被绑架的妹子也喜欢塔罗牌,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就来求我占卜她的爱情运,我听了她说的事情,感觉跟我被绑架那次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绑架她的人要的赎金少,我的太多,我就怀疑那人会不会也是‘艺术家’唆使的,就从妹子口中套出了绑架犯的地址,过去查看,我还录了像。”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生气啊,所以就想等我弄到更多的情报再找你,喏,你看。”
    苏钺把手机里的录像调出来,递给萧兰草,一副“我很努力做事,你不要骂我啊”的表情,甘凤池看在眼里,想说真是一物降一物,苏钺对着他就那么凶悍的,一转头面对他家领导,立马变小绵羊了,女人果然是用逻辑无法解释的动物。
    他凑过去和萧兰草一起看,苏钺录了很多,还分不同的角度拍,有些是录像,有些是照片,把进进出出的人都拍下来了,他赞道:“你挺能干的嘛。”
    苏钺立刻竖起大拇指,萧兰草的目光瞥过来,她缩回手,打手势让他们继续往下看。
    看了一会儿,萧兰草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甘凤池来回看看,照片只拍到了侧脸,又因为较远,拍得有点模糊,照片里的男人正在往公寓里走,他说:“有点像杨旭英?”
    “他就是‘艺术家’吗?太好了,这段我还录了像,动态比较好认。”
    苏钺一听这话高兴了,调出录像给他们看,镜头里男人从公寓匆匆出来,先是左右张望,又抬手看手表,在门口稍微停留后离开了。
    这段录像拍得很清楚,正是杨旭英没错,他手里拿了个大包,要放凶器什么的绰绰有余,甘凤池看完后问萧兰草。
    “等等,这件事和杨旭英什么关系?他不会真的是艺术家吧?”
    萧兰草皱眉不答,甘凤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背后就凉飕飕的,觉得这事也太巧了,但仔细想想又可以连接得上——杨旭英、也就是杨昱书在暴力环境中成长,尽管周围的人都对他称赞有加,但实际上他的性格是扭曲并且暴力的,“艺术家”也是这样,他们的性格非常相似,当初他在调查杨家的案子时就不止一次想到“艺术家”,由此可见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了一起。
    苏钺不知道杨旭英是谁,不过甘凤池的话她听明白了,得意地说:“看,我还是帮你们忙了不是?”
    萧兰草不说话,又把录像重新看了一遍,甘凤池说:“如果他们真是一个人的话,那我们在查的两起案件……不,算上王春秀和陈丰树的案子是四起,这四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人,简直太诡异了,科长,快跟萧燃科长汇报吧,别暗中盯着了,赶紧抓了他,这家伙是老狐狸,别让他又跑掉了。”
    苏钺也在旁边用力点头附和,萧兰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冷静,说:“根据我们调查来的线索,‘艺术家’是四十靠后的年纪,杨旭英才三十九,他最多和杨昱书是同一人,‘艺术家’的年纪不吻合。”
    “你刚才也说变装了,他留个小胡子再画几条皱纹在脸上变变装,活脱脱的四十靠后啊。”
    甘凤池说完,苏钺再次点头:“我记得他的声音很年轻的,绝对不是中老年的嗓音!”
    “你看,年纪得到解释了不是?”
    事情突然柳暗花明了,甘凤池既兴奋又紧张,偏偏萧兰草特别沉得住气,说:“但这些都无法解释杨旭英去绑架犯公寓的原因,他去杀人?可是却连个口罩都没戴,这不符合‘艺术家’的性格特点,而且他的表现也不像是杀人后逃离的反应。”
    “因为他不知道有人在偷拍啊,好,他是不是‘艺术家’可以暂且不论,但至少他出现在凶案现场,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请他去局里配合调查了。”
    或许是被甘凤池说动了,萧兰草把照片和录像转去自己手机上,传给了萧燃,又走去一边和他讲电话,苏钺在后面听着,悄悄对甘凤池说:“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立大功了,我帮萧警官找到凶犯,他就可以官复原职了?”
    “他现在也是科长,无所谓复不复职。”
    萧兰草和萧燃说了什么甘凤池听不到,不过萧兰草的反应实在太平静了,让他有点惴惴不安,把事件前前后后完整地想了一遍,再次觉得自己的推理没问题,所以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杨旭英作案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理。
    萧兰草讲完电话转回来,先是看苏钺,苏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谁知萧兰草对她说:“你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苏钺鼓起了腮帮子,萧兰草说:“你不是很希望我回一线吗?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这话成功地说服了她,点头道:“没问题!”
    “那我呢?”
    见萧兰草拿起外衣要走,甘凤池急忙举手,萧兰草说:“你留下陪她。”
    “我陪她?”
    “她现在暴露了,很可能有危险,需要有人保护,你先陪一晚,明天我考虑让紫言来。”顿了顿,萧兰草又微笑说,“你把她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不就是认为这里安全吗?”
    科长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甘凤池气愤地瞪他,萧兰草视若无睹,过去拍拍苏钺的肩膀,说:“你要凡事都配合凤梨仔,这样我也不容易分神,相信凶手很快就会抓到的,到时我请你吃饭。”
    “嗯!”
    “东西挺多的,去收拾一下吧,客卧在那边。”
    “好,我这就去收拾。”
    苏钺拿着她的行李去了客卧,等门关上,甘凤池立刻对萧兰草说:“科长你对付小女生真有一套。”
    “我训练你也是有一套的。”
    “呵呵。”
    “别大意,刑侦一科那边已经控制了杨旭英,不过‘艺术家’没那么容易露马脚,我倒觉得杨旭英更像是他计划中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小卒,所以我得跟萧燃再好好谈谈。”
    甘凤池想起之前的珠宝案,也是艺术家利用某个大学生犯罪,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要不是萧兰草事先有准备,那真正的目标就危险了,所以听了这话,他说:“那会不会是艺术家通过某个途径知道了杨旭英幼年的经历,找机会接近他洗脑他,让他重新燃起复仇之火,所以才会出现之后的王贵被杀案。”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杨昱书跟杨旭英的性格相差太远,作案手法也相差太远,这种事只会越做越熟练,不会越来越漏洞百出,我还是倾向于他们是两个人,我先回局里,有事再联络。”
    甘凤池其实还想再细问,萧兰草把备用钥匙给了他,步履匆匆出去了,他把门关上,心想萧兰草都没和杨旭英接触过,怎么就断言他们性格不同?不过说到作案手法,如果当年陈丰树的案子真是杨昱书做的,那他的确是老练狠毒得多,相比之下,杨旭英就太弱气了。
    “凤梨仔!”
    苏钺在房间里叫他,甘凤池翻了个白眼,对这种自来熟的人真是无可奈何,跑过去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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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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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2 21:39:25 | 显示全部楼层
    苏钺换上了睡衣,头上戴了个粉红兔子发带,盘腿坐在床上,他再看床,除了凌乱堆放的衣服和日用品外,还有一堆塔罗牌。
    “要来占卜一下吗?看在你是萧警官搭档的分上,给你免费。”
    “谢了,我不信这东西。”
    甘凤池说完要出去,苏钺说:“难道我上次算得不准吗?我算出有人要对付萧警官,结果‘艺术家’就真的出现了。”
    甘凤池转回来,坐去她对面,问:“那你能靠这牌算出‘艺术家’是谁吗?”
    “不能,但可以算出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是靠查的,不是靠算的,你还是洗洗睡吧。”
    甘凤池起身要走,看她整理塔罗牌,手腕上的链子很抢眼,他问:“你好像很喜欢这手链,走到哪儿都戴着。”
    “是啊,是五年前萧警官买给我的,我被救出来后精神状态很不好,萧警官说戴着它可以给我带来好运,是真的,我这五年都特别顺,在网上占卜算命都可以赚很多,当然,我也是很认真讲牌的。”
    甘凤池皱起眉,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是不是去哪儿都戴着?”
    “是啊,就连洗澡睡觉都不摘。”
    “所以在有心人眼中,你变装跟不变装一点区别都没有,只要看手链就知道是你了!”
    “除了你之外,谁会注意这个啊?”
    还有“艺术家”。
    甘凤池飞快地思索——绑架犯的绑架活动是由“艺术家”暗中操纵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了,以他的心机,很可能会暗中跟踪那些被绑架过的女孩子,那女孩曾去苏钺那儿占卜过,那么“艺术家”也有可能留意到了苏钺。
    苏钺改了名字,还蒙面换装,“艺术家”最早应该不知道她是谁,但她的手链太显眼了,她又常在萧兰草的公寓附近转悠,假如“艺术家”再看到相同的手链,一定会注意到的,手链造型独特,在一个大都市里连着遇到两个戴相同链子的人,以“艺术家”的疑心病,他一定会查下去的。
    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苏钺的存在了,也想到了苏钺就是五年前诈死的女孩,可是他却没动手,为什么?
    联想到刚才萧兰草看到录像后的表现,甘凤池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艺术家”没有动苏钺,是笃定她认不出自己,让他有种猫躲在暗处戏弄老鼠的优越感,而且苏钺可以当棋子来用,比如借由她的手录像,给警察提供线索!
    “喂,我的牌都被你弄坏了。”
    一张塔罗牌被甘凤池攥在手里搓成团,苏钺去抢,甘凤池将牌丢去一边,对她说:“你挺幸运的。”
    “啊?”
    “‘艺术家’很可能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他没杀你是因为他想利用你。”
    听了甘凤池怀疑,苏钺的脸色有点发白,但还是强调说:“这几年我一直在练拳击,我已经不是五年前被歹徒抓到就吓得要死的小孩了!”
    “如果有人突然背后捅刀,你就算是拳击冠军都躲不开。”
    “可是他没杀我,是不是就等于说他不会杀我了?”
    “不,只是那时候你还有利用价值,等你没有价值了,他依然会动手的,现在你明白萧兰草执意让你回去的原因了?”
    苏钺没话说了。
    “可现在他都知道了,再走也没用了,还不如发挥下我的价值,也许可以找出真凶。”
    “比如?”
    “比如把你们说的那个杨……什么的录音传给我啊,也许我能听出他是不是‘艺术家’。”
    甘凤池觉得如果他没推断错误的话,杨旭英就只是个棋子而已,但反正手头上也没线索,倒不如试一试,棋子说不定也会知道下棋的人在哪里呢。
    “先休息吧,等明早我跟同事要。”
    甘凤池在客厅睡了一晚,一大清早就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响声来自厨房,苏钺正在煮早餐呢。
    “你起得这么早。”
    甘凤池跑过去,苏钺把粥端到餐桌上,说:“因为我想早点知道结果啊。”
    “那边还没来联络呢,你起得再早……”看看挺丰盛的早餐,甘凤池把话改为,“挺有用的,可以吃饭了。”
    “那是,我就想吧,会做饭的话,以后追萧警官也多一份底气,便宜你了。”
    两人吃着饭,甘凤池看了同事的留言,杨旭英已经被带去局里配合调查了,冯震说他胆子挺小的,稍微一吓唬,他就什么都说了。
    杨旭英常常打电话参与黄小敏主播的节目,说一些跟节目内容不相干的话,也尾随过她回家,不过不是跟踪,是为了保护,他还给黄小敏打过无声电话,因为他喜欢听黄小敏的声音,把她奉为女神,每天累的时候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特别放松。
    他其实没有做过网络博主,当然也没有发生宠物被毒死的事件,那么说只是为了和黄小敏有共同语言,顺便暗示她不要和狂热粉丝过多接近,以免遭遇危险。
    他承认去过绑架犯住的公寓,但那是黄小敏让他去的,说朋友的电脑有问题,让他过去帮忙看一下,可是他过去后黄小敏又告诉他说不用了,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但女神的话就是圣旨,他也没多想,就这么回了家。
    警察检查了杨旭英的手机来电,黄小敏的来电是她家里的号码,杨旭英知道她的号码,所以完全没怀疑,但黄小敏的说辞则是她根本没有给杨旭英打电话请他修电脑,是杨旭英撒谎,而杨旭英也不承认他去黄小敏的家里打砸,他一直强调说黄小敏是他的女神,他对女神敬畏有余,怎么敢冒犯她?更别说去破坏她的家了。
    至于杨旭英的出身也调查清楚了,他的家庭是有点复杂,因为父母离异,童年很不愉快,所以他从来不跟外人多谈这些事,但他的父母都健在,已经联络过了,和杨跃一家完全没关系。
    苏钺凑在旁边看了,说:“哎哟,他果然是被推出来当祭品的小卒,亏我还拍了那么久。”
    “也不能说你做的都是无用功,至少你证明了‘艺术家’的存在。”
    “可他费了这么多工夫,利用我陷害杨旭英,被你们不到半天时间就查清了,他做这些完全没意义了。”
    “这世上没有没意义的事,只是我们还没发现他的真正目的。”
    甘凤池又往下看,裴晶晶把杨旭英的声音也传给他了,那是杨旭英打给黄小敏的一段电话录音,他直接跟黄小敏交流和他打电话去电台时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很像小学生被老师点名后的感觉,他讲电话时旁边还有人,偶尔笑声顺着话筒传过来,他被影响到,变得更紧张了。
    苏钺在旁边连连点头。
    “嗯嗯,跟女神说话是会紧张的,我和萧警官说话时也特紧张,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胆子这么小。”
    “坏人不会在脑门上贴标签说我是坏人的。”
    “可他的声音也不像啊,这绝对不是‘艺术家’的声音,艺术家说话很温柔很文雅,完全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就像在大学讲堂上课的老教授。”
    “你确定?”
    “要不你把录音传给我,我再好好听一听。”
    时隔五年,尤其是苏钺当时还处于被绑架的恐惧状态中,甘凤池对她能不能真听出“艺术家”的声音表示怀疑,但她一直在旁边吵,甘凤池就传给她了,图个清静。
    平板传来响声,甘凤池拿过来一看,是老白连上了视频,手机里还有他的留言,说刚查到一个案子,不知道和他们现在调查的有没有关系,案子的发生地和杨跃住的小区相隔不到十里,因为比较离奇,他就做了记录传给大家。
    甘凤池打开他上传的资料,资料里记录的事件发生在二十五年前,某栋旧楼拆迁的时候,施工人员在楼房的电梯井里发现了一具尸骨,后经检查,确定是男尸,死亡时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当时局里还派了特别调查小组去调查这个案子,但由于楼房位置较偏,又废弃已久,平时没人靠近,他们寻访了附近的住户,没人提供到有力的线索,对照走失人口排查也没结果,最后成了悬案束之高阁。
    甘凤池看完后,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杨跃搬家时是杨昱书出面向邻里道别的,也是杨昱书去归还欠款的,杨跃始终没有出面,也没人看到他们搬家,大家听到的搬家都是从杨昱书嘴里说出来的。
    或许在杨昱书向他们道别的时候杨跃就已经死亡了,他死在废弃楼的电梯井里,别说没人靠近,就算是靠近也不会想到里面有尸体,直到杨昱书离开的五年后尸骨才重见天日,那时候杨跃老家的人认为他赚了钱,不想和穷亲戚来往,邻居则以为他搬家去外地淘金了,就算发生了尸骨案,也没有人把它和杨跃联想到一起,没人报警,案件就这样成了悬案。
    杨跃早就死了,所以王春秀到底是遇害了还是跟人私奔了,这一切杨昱书都无从得知,他找了三十年,终于找到了当年目睹现场的王贵,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所以不惜再次杀人。
    房间很温暖,甘凤池却背心发凉,一方面觉得这个推想合乎情理,一方面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因为真相太可怕了,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人性。
    杨昱书当年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和目的把自己的父亲推下电梯的?他搬家后去了哪里,在之后的三十年中又经历过什么,这一切甘凤池都无从想象,也不想去想,因为那是让人非常不舒服的事。
    所以还是等抓到他,让他自己做出解释吧。
    萧兰草不在对面,甘凤池问他去了哪里,老白和林紫言都说不知道,从早上就没看见他,老白忙着把新情报转给刑侦一科,甘凤池正想问紫言什么时候过来换班,苏钺突然在旁边叫起来。
    “凤梨仔!凤梨仔!”
    老白的耳朵竖了起来。
    “哟,凤梨仔你在哪里啊,怎么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了?”
    “错觉错觉,你听耳机听多了,耳朵出问题了。”
    甘凤池一边大声掩饰一边给苏钺打手势让她别过来,苏钺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他猜萧兰草还没有向大家说明,要是紫言误会就惨了。
    谁知苏钺先误会了他的意思,拿着手机跑过来,一脸紧张地说:“‘艺术家’!我听到‘艺术家’的声音了!”
    “你不是说杨旭英不是‘艺术家’吗?”
    “不是他,是后面的声音,你听听,后面有笑声。”
    甘凤池刚才也听到笑声了,声音是从话筒传过来的,不是很清楚,而且是好几个人,他狐疑地看苏钺,苏钺重放录音,说:“你再听听,这个,这个嘿嘿……”
    视频那边的人不知是怎么回事,盯着这边看,甘凤池侧耳倾听,笑声混在一起,隐约有个人发出嘿嘿声,在他听来这声音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
    “你确定吗?”
    “确定!当初他也是这样冲我笑的,嘿嘿……嘿嘿……就是他,你快告诉你同事去抓人啊!”
    苏钺抓住甘凤池的衣服来回扯,甘凤池急忙打手势示意她少安毋躁,冲对面说:“你们听到了,她说录音里发出笑声的人就是‘艺术家’,你们去刑侦一科问问看,杨旭英是在哪里打电话的,周围都有谁,把名单都列下来,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凶手。”
    魏正义去了,甘凤池怕大家注意到苏钺,关了视频,让他们有后续再跟自己说。
    “会不会马上就抓到他啊?”
    苏钺问,甘凤池抬起头,她坐在对面,脸色有些苍白,尽管过去了五年,她仍然没从那段恐惧中走出来,甘凤池安慰道:“一定会抓到他的。”
    没多久,魏正义的电话打过来,告诉甘凤池杨旭英是在公司打电话的,当时在办公室的只有几个同事,他报了同事的名字,两个二十靠后的和三个三十多的,岁数都和“艺术家”不符合,冯震和司徒已经去调查了,魏正义要了份名单,说回头传给他。
    过了一会儿,名单传过来了,那是杨旭英提供的职员履历表,上面还附了照片,他说这五个人都在公司做很久了,工作也不错,不像是犯罪分子。
    苏钺凑过来看,她把两个最年轻的撇开,说:“肯定不是他们,这三个的话五年前最多也就三十吧,不知道声音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让你同事弄个声音来听听。”
    “再等等,先找到人再说。”
    “要是五年前看到他的真面目就好了,我就能一眼指出他了。”
    “真要看到的话,你早被他灭口了,而且他不会整容啊。”
    甘凤池随口吐了句槽,忽然心里一动,说到整容,这很有可能啊,否则曾经接触过“艺术家”的人给的肖像图就不会相差那么大了,但整容也有好多种,比如……
    铃声响起来,打断了甘凤池的思绪,是苏钺的手机,她拿起来看看,又亮给甘凤池,是个没有号码显示的来电。
    甘凤池示意她接,她接听了,刚“喂”了一声就发出尖叫,把手机丢了出去,手机落在地上,那一头传来嘿嘿笑声,甘凤池的心提了起来,他没想到“艺术家”胆子这么大,居然直接打电话过来挑衅。
    他上前把手机捡起来,冷冷道:“你就是‘艺术家’?你所谓的艺术就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吓唬女孩子吗?”
    嘿嘿笑声停下了,男人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甘凤池本能地看向窗外,马上又想到玻璃是特制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回敬道:“说人话。”
    “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凤梨仔,我其实有好多次杀死苏钺的机会,她不知道她拿望远镜偷窥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欣赏她,挺有趣的女孩子,我还蛮喜欢她的。”
    甘凤池看了一眼苏钺,她被吓到了,失去了先前的雄心壮志,缩到沙发上一动不动。
    正像苏钺所说的,“艺术家”的声音温和并带有磁性,挺好听的,唯一的缺陷是他柔得过度了,让人不舒服,像是软体动物贴在肌肤上的那种滑腻腻的感觉。
    甘凤池要感谢“艺术家”没直接对苏钺这样说,否则她更受不了。
    “纠正两件事,”他说:“一、我跟你没有很熟,请叫我甘警官;二、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善良,你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No No No,你们理科出来的不会理解我们搞艺术的人的想法,面对美丽的事物我下不去手,既然五年前输给了萧兰草,那就该服输,而不是赶尽杀绝,那太没有品了。”
    “这是搞艺术的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罪犯就是罪犯,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你打电话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别兜圈子,直接说吧。”
    “因为我打不通萧兰草的手机。”
    甘凤池的脸囧了三秒,得,他又是个备胎。
    “但游戏时间都设定好了,我不想重新修正,这大概也是搞艺术的人的一点偏执吧。”
    甘凤池尽量无视他的自诩,问:“是什么?”
    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艺术家自顾自地说:“我小时候玩捉迷藏很厉害的,大家都找不到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找,而是直接回家了。”
    “听起来你的人缘不咋地。”
    “后来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他们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他们想拿回去,就得和我玩下去。”
    “把别人的东西藏起来那不叫做游戏,那叫盗窃。”
    “可是我最后都归还给他们了啊,完好无损的,做游戏也是有规则的,我讨厌定了规则却自己不遵守的人,不遵守却又去制定,不是很奇怪吗?完全没有职业道德。”
    “所以你杀了绑架犯,是因为他在拿到钱后还想要得到人。”
    “不,是因为他骗人,他明明是想从被绑架者那里套钱,却说喜欢她,真恶心!”
    通话后“艺术家”首次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甘凤池心里活动开了,推想他为什么会纠结这种小地方,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刺激了他的隐痛吗?
    他不说话,希望“艺术家”再激动些,利于他套话,可惜对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往下说:“这就是我的游戏规则,明白了?”
    明白个屁啊,这变态到底想说什么?
    甘凤池现在有点希望萧兰草在身边,因为只有变态才了解变态。
    “你不会是希望我和你玩游戏吧?‘艺术家’,你别再异想天开了,你犯罪累累,我劝你尽快自首,这样也许还能减轻你的罪行,否则……”
    “你搞错了一件事甘警官,我不是希望,而是要求。”
    “什么?”
    “一刻钟以内我会再次犯罪,如果你能在我犯罪之前找到我,我就乖乖俯首,这个捉迷藏的规则你还满意吧?”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要不是怕刺激到犯罪者,依着甘凤池的脾气他早就骂出来了,忍着气问:“你要犯什么罪?”
    “也许是杀人,也许是绑架,看我的心情。”
    “你!”
    “不不不,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绑架好了,血腥的事情不太符合我的艺术风格,你猜我想绑架谁呢?”
    鬼才能猜到你想绑架谁。
    甘凤池在心里努力提醒自己要冷静,免得着了罪犯的道儿,故意把声音放轻松,说:“给点提示吧,否则范围这么大,怎么猜啊。”
    “嘿嘿,你这点不太像萧兰草,要是萧兰草的话,他一定不会来跟我求提示,嗯……既然我是出题者,那就给个提示吧,我接下来的目标是你近期接触过的人,想到是谁了?十秒钟内如果你答对了,那我就放过这个人,怎么样,这个游戏很公平吧?”
    甘凤池的心飞快地跳起来——近期接触过的?那肯定是在这几次案子中出现过的人,可是最近他见过很多人,这些人又或多或少都和“艺术家”有一些牵连……
    “1……2……3……4……”
    “艺术家”开始计数的同时,旁边传来震动声,甘凤池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显示出留言,他跑过去按开,是林紫言打过来的,说她不能过去和他交班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和王春秀那个去了国外的同事联络上了,同事不知道追求王春秀的男人的名字,不过听她提过几次,好像是姓黄,他们怀疑是黄小敏的父亲,所以要去确认并实施保护。
    看到这段话,甘凤池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王贵临死前会特意给黄小敏的节目打电话,为什么黄小敏的家会被砸,科长说得对,任何看似偶然的线索可能都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不管它看起来多么不重要,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回过神,“艺术家”已经把数报到了九,他急忙大声说:“我知道了!”
    “喔,是谁啊?”
    “你要下手的对象是黄小敏的父亲!你就是杨昱书吧,你整容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四十八九,实际上你才三十九,你记恨当年你母亲跟着黄小敏的父亲逃走了,所以才想找各种机会害她……”
    “当然不是!你这白痴!”
    “艺术家”骂得气急败坏,甘凤池一愣,不知道是自己猜错了,还是因为猜对而刺激到了对方,问:“难道你要绑架的不是黄小敏的父亲?”
    “艺术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冷道:“不是,真让人失望,还以为你是萧兰草一手带出来的,会跟他一样机智,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喂,等等,你的目标到底是谁?”
    “你猜,嘿嘿……”
    几声冷笑过后电话挂断了,甘凤池回拨,电话接不通,他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抓着头发原地打圈,不断地想“艺术家”会不会是在骗自己,但他似乎没有理由特意打过来骗人,直接实施犯罪就行了,那如果不是骗他的话,他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小声问甘凤池,甘凤池不知道该怎么答,摆摆手说没事,又打电话给萧兰草想汇报情况,萧兰草的手机占线,大概发现了新情况,他在忙着处理。
    甘凤池看了下手表,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同事们都已经赶去医院了,再临时改去别的地方,不管怎么赶都来不及,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艺术家”真正的目标是谁。
    会是谁呢?
    甘凤池看向苏钺,苏钺也表情紧张地看着他,这让他想到一件事——为什么“艺术家”会打电话给自己?他一直视为敌手的是萧兰草,对他来说,亲眼看到萧兰草输给他才是最大的期待,但他打给自己了,会不会是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和苏钺在一起的是他?还是只有他才能在一刻钟之内赶去现场?或是两者皆有?
    甘凤池啊地叫出声,他想起吴美薇了,说到一刻钟的路程,吴美薇的家就在这个范围内,而且吴美薇在苏钺被绑架案中的表现有疑点。
    科长说“艺术家”总自诩是正义人士,他协助一些人犯罪也是出于替天行道的立场,吴美薇有问题,可是五年前却没有得到制裁,这会不会就是“艺术家”实施犯罪的动机?
    “我要离开一下,你哪儿都不要去!”
    甘凤池说完,拿起斜肩包背上,苏钺也想跟着去,但张张嘴就在他的气势下咽了回去。
    甘凤池放缓语气,说:“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们,但这次不行,犯罪分子不仅狡猾,而且凶残狠毒,他可能又要实施犯罪,我得马上赶过去。”
    “去哪里?”
    “还不确定,但很危险,目前还不肯定‘艺术家’是不是真的放过你了,所以除了我和科长外,不管谁来你都不要开门,如果你真想协助我们抓到艺术家,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这就是最好的协助,你明白吗?”
    他的严肃影响了苏钺,她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甘凤池跑了出去,走到门口,苏钺在后面叫:“凤梨仔,你也要小心啊。”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甘凤池其实说得很没底,毕竟那是个连萧兰草都觉得头痛的对手,不过人命关天,容不得他多加犹豫,冲下楼上了车,一路赶到了吴美薇的家。
    他上前要按门铃,发现门是虚掩的,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提高警觉推门走进去,他没带枪,顺手抽出放在门口的高尔夫球棒,慢慢走进去。
    一只京巴从走廊对面跑过来,冲他呜呜叫,那是吴美薇的爱犬,黄色衣服上和一条腿上都沾了血,随着它的奔跑,走廊上多出了好几块血印。
    甘凤池顺着血印跑过去,客厅里传来呻吟声,他走近,就见一个男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腹部插了把匕首,躺在那里不能动弹,是吴美薇的老公。
    甘凤池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靠近他,他还有意识,刀子没拔出来,血流量不是太大,看到甘凤池,他喘息着叫:“救命……救我……”
    “是谁做的?吴美薇呢?”
    “不认识……一个男人,我老婆……他带走了……我要死了,救命……”
    甘凤池简单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伤在要害,伤口也不深,这证明“艺术家”没有想要他的命,否则他活不到现在,他安慰道:“振作一些,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站起身要打电话,就在这时,铃声响了起来。
    甘凤池顺着声音看过去,茶几上放了只手机,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的竟然是“艺术家”的名字。
    他赶忙接通了,嘿嘿的笑声从对面传来,带着遗憾的口气说:“凤梨仔你又晚了一步,比起你的上司,你的反应能力差远了,你不适合当警察,还是趁着年轻转行吧。”
    “这手机是你留下的?”
    “是啊,专门为了告诉你不用叫救护,因为我已经帮你叫了。”
    “捅了人又叫急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那是个意外,是他先向我动手的,真是个笨蛋,他居然以为他老婆跟我有一腿,我崇尚和平,只好让他暂时安静一下。”
    这种思路甘凤池觉得他完全跟不上,问:“你把吴美薇带去哪里了?”
    “带去捉迷藏的基地,第一局你已经输了,还要继续玩下去吗?”
    “捉迷藏?好,奉陪到底,你有什么花招就尽管使出来吧!”
    “呵呵,虽然你不够聪明,但总算还有点胆量,那就拿着这只手机,在一个小时内找到我,记住游戏规则,不可以切断通话,不可以把你从我这里得到的任何情报透露给别人,否则你找到的就将是一具尸体了。”
    ——透不透露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有千里眼不成?
    甘凤池正想着,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萧兰草的电话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拨过来了。
    事情太赶巧了,他犹豫了一下,“艺术家”问:“你上司的电话,不准备接吗?”
    “你怎么知道?”
    甘凤池转头看周围,很快就发现了旁边花瓶里有个小亮点,他凑过去拨了拨,找到了里面的微型监视器。
    真够变态的!
    他冷声问:“你什么时候偷放的?”
    “不太久,大概在你来找吴美薇聊苏钺案子之前吧。”
    甘凤池的手攥住了监视器,艺术家说:“你可以毁掉它,我也可以随时毁掉她。”
    “我没你想的那么蠢,这里的监视器不止这一个吧?”
    “嘿嘿……”“艺术家”笑完了,说,“还是接听下吧,我有点怀念他的声音了,不过该怎么说你要有数。”
    甘凤池接听了,萧兰草问:“你那边出事了?”
    “科长你在哪里?”
    “在……外面,正义他们已经赶到医院了,黄小敏的父亲很安全。”
    “我这里也很安全,别担心。”
    “苏钺还好吧?”
    “都挺好的,对了科长,你还欠我一百万呢,啥时候还啊。”
    这是以前萧兰草训练他时开的玩笑,说要是哪天自己被绑架了,让他拿一百万来赎人,他说这话时心里突突直跳,担心萧兰草听不懂这个梗,又担心“艺术家”听了会怀疑,那吴美薇就危险了。
    萧兰草发出冷笑。
    “我是你的上司,借你点钱而已,你至于每天都跟着要吗?”
    “这不是突然想起来了嘛,没事了没事了,回头再联络。”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甘凤池很希望萧兰草也听到了,他说完挂了电话,“艺术家”没怀疑他们的对话,揶揄道:“这钱大概不好要,他挺穷的,把钱都用在打扮和享乐上了。”
    “你还真是了解他啊。”
    “我得了解自己的对手,现在你可以把自己的手机丢掉了。”
    甘凤池把手机放到一边,“艺术家”提醒道:“你好像忘了关机,对面好像有个鱼缸。”
    甘凤池当然看到了,心里咒骂这老狐狸够狡猾的,踌躇道:“我这可是新买的手机啊。”
    “难道在你心中,人命还不如一只手机值钱吗?”“艺术家”冷冷道,“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甘凤池只好关了机,把手机丢进了鱼缸,里面有好多假山,手机卡在假山里,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到它的存在。
    救护车的警报声已经近在眼前了,甘凤池不敢耽搁,匆匆跑出去,跑到门口时那只大白熊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和京巴一起扑过来蹭他,他揉揉两只狗狗的头,又拍拍它们的背,安慰道:“你们的主人不会有事的,你们乖乖地等她回来。”
    “真看不出警察也这么有爱心。”
    手机那边传来“艺术家”的揶揄,甘凤池跑出去,回了一句:
    “我除了对犯罪分子以外,都非常有爱心。”
    “呵,说话这么尖锐,就不怕我一生气杀了她。”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艺术家,并且是尊重游戏规则的正人君子。”
    不知道“艺术家”有没有听出他的反讽,嘿嘿笑起来,甘凤池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来到外面,救护车的警报声更近了,远远地可以看到车上转动的红灯,他跑去自己的车位准备上车,“艺术家”制止了。
    “你要开的车在小区外面。”
    “呵,特别为我提供的车?”
    “对,特别为你定制的。”
    甘凤池心里一百个不信,快步向前跑,半路和救护车擦肩而过,跑到小区外,照着“艺术家”说的在外面转悠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道边停了辆黑色小轿车。
    车身看起来脏脏旧旧的,“艺术家”说车钥匙放在驾驶座下面,甘凤池打开车门探手摸了摸,顺利找到了,他坐上去,首先看到车窗两边都挂了窗帘,接着是挂在方向盘上的耳机。
    “提供得还挺全面的嘛。”
    甘凤池把耳机插好,塞进耳朵里,又看看车里面,问:“你把监视器安在哪里了?”
    “你猜?”
    这么说就等于承认车里有监视镜头了,甘凤池翻着白眼把车开出去,冷笑道:“车门都没锁,幸好没被偷,否则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放心,没人敢偷我的东西。”
    “说得这么肯定,附近是不是有你的人在监视啊?”
    “你现在还是集中精力追目标吧,在规定时间内找不到吴美薇,就算审问技巧再好也没用。”
    “艺术家”冷冷丢下这句话后就不言语了,甘凤池本来还怀疑他是不是有同党配合,但这句话提醒了他,当前最主要的是救人,其他的先暂且放一放。
    前面是红灯,甘凤池趁着等红灯重新捋了一遍和艺术家的对话,这只老狐狸很鬼,看似说了很多,但实际上都是障眼法,关键词一个都没透露,所以他现在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无从理起。
    该死的,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笃定他什么都查不到,所以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他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至少苏钺和他说了个很重要的情报——在杨旭英给黄小敏打电话的时候,“艺术家”就在他身边!
    当时在场的五个人刑侦一科那边都调查过了,看起来都跟这案子没关系,假如苏钺没听错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那五个人中有一个有问题但暂时还没被查到,还有种可能是当时还有第六个人。
    一个办公室里职员们进进出出的很正常,杨旭英又在给黄小敏打电话,他没留意到不奇怪,这一点相信刑侦一科的前辈们都会想到,他们肯定会挨个排查的,不管怎么说,先去杨旭英的公司看看吧,这算是当下唯一的一条线索了。
    后面传来喇叭声,甘凤池回过神,已经变绿灯了,他急忙启动车辆,把车开去杨旭英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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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4 21: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捉迷藏
    幸好之前调查杨旭英时,甘凤池仔细看过他的资料,记得公司地址,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公司楼下。
    杨旭英的IT公司规模不大,只是在某栋商业大楼里租了两个房间而已,出乎甘凤池的意料,公司竟然没人,他推推门,门上了锁,里面也没有开灯。
    看来是老板被带去协助调查,公司也临时休假了,这时候甘凤池要感谢萧兰草对他的训练,熟练地掏出别针,捅进锁眼里来回转了转,锁顺利打开了。
    谢天谢地这不是密码锁,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甘凤池暗叹侥幸,进去打亮了灯,开始翻找起来。
    这里跟普通公司的摆设不太一样,办公桌的形状各不相同,有方正的也有椭圆形的,而且是随便摆放的,桌上的电脑每一台都比老白用的要大,再加上各种书籍资料摞成了山,随便一坐一趴,直接就被电脑和书掩埋了,甘凤池看了一圈,更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翻了下几位职员的桌子,都是些工具书,再拉抽屉,抽屉是锁着的,目光掠过桌上的座机电话,心一动,故意探手去拿话筒。
    耳机里传来微微的哼声,带着轻蔑又玩味的调调,甘凤池临时把手收回来,看向周围,问:“你是不是也在这里安了监视器?”
    “你猜?”
    “看来跟技术股整天在一起,压力也挺大的,备不住什么时候就被窃听了。”
    “嘿嘿……”
    “艺术家”很狡猾,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甘凤池没有真想打电话,他只是试试而已,“艺术家”的反应让他确定自己猜对了,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开始夸夸其谈了。
    他探头看看对面的桌子,大家桌上的摆设都差不多,连名片盒子都一样,他看不出哪张桌子是杨旭英的,心想这个追求者做得不称职,桌上至少该放个女神的相框嘛……
    等等,名片!
    甘凤池半路又退回来,看向刚才翻过的桌子,电脑前放着名片塑料盒,再看隔壁的,也有,又跑去其他桌前,大多都放着,就是那种印刷公司刚印制好,放在透明塑料盒里的那种。
    “我开了家小印刷公司,主要印名片什么的,小杨是IT公司老板,我帮他们公司印名片,又刚好同是一个驴友团的,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这是方敏向他自我介绍时说过的话,方敏和杨旭英很熟,负责杨旭英公司的名片印刷,也是他介绍黄小敏和杨旭英认识的,更重要的是有关杨旭英的情况都是方敏透露给自己的,他正是听了那些事情后开始对杨旭英产生怀疑的。
    该死,这么明显的线索他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因为方敏身上的小市民气息太重了,大嘴巴还喜欢八卦,他压根就没把这种人和犯罪分子联系到一起,所以怀疑推测的方向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死角,杨旭英一定和他一样,不自觉中忽略了方敏的存在!
    想到这里,甘凤池气得差点敲自己的脑瓜子,掉头就往外跑,耳机那边传来“艺术家”的声音,问他想到什么了,他直接无视了,跑出公寓上了车,把车开去了方敏的公司楼下。
    方敏给过甘凤池名片,所以地址他记得很清楚,不知是凑巧还是特意的,他的印刷公司和杨旭英的公司只隔了两条街,甘凤池到了后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跑到他的公司楼层。
    方敏的公司今天也没开,从外面看去,里面黑乎乎的,甘凤池掏出铁丝想故技重施,手碰到把手,吱呀一声,门自动开了,这里竟然没上锁。
    甘凤池吃了一惊,马上想到绑票会不会就在这里,他提起警觉慢慢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他在墙上摸了摸,找到开关把灯打开了。
    房间亮堂起来,当看到里面的状况,甘凤池再次感到吃惊,办公室里空空如也,除了基本的办公桌椅外什么都没有,墙上还留着挂过东西的痕迹,但都被取走了,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公司关门大吉,老板卷款跑路了。
    说到跑路,方敏……不,杨昱书也算是很有经验了吧。
    甘凤池在心里冷笑,走到桌前,打开抽屉翻找,出乎他的意料,抽屉里倒是挺满的,放了一些报纸和杂志,上面专题报道了这几年来发生的几起重大案件,甘凤池想这些案子“艺术家”应该都参与过,所以才特意收集来自我满足。
    没找到线索,甘凤池又跑去隔壁两个房间搜查,里面也都是空的,他不死心,敲打墙壁,希望墙壁当中有暗格,说不定绑票就被藏在暗格里,但没多久就失望了。
    这里都是实心的,他甚至连监视器都没找到,看来方敏早在案件发生时就已经做好了跑路的打算,所以没有留下一点可以追踪到情报的东西。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这么快就找到我的公司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用脑子猜的,”甘凤池环顾四周,冷冷道:“我以为你跑路时会把监视器也一起收走的。”
    “忘了提醒你,除了这里,我还可以看到大厦里面的监控视频,所以别想搞小动作,你的行为很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嘿嘿……”
    这家伙还真是网络高手,居然可以截看到监控视频。
    甘凤池其实对方敏的说法抱有怀疑,但正如他所警告的,自己不能因为怀疑就冒险,“艺术家”手上已经沾了很多人的血了,他一定不在乎多加一条人命的。
    甘凤池什么都没找到,他不敢在这里耗费时间,转身跑出去,他来到楼下,经过邮箱时脚步顿了一下,过去打开了。
    邮箱里塞了一些宣传单和杂志——方敏离开时应该都清理过了,这些是那之后派发的,甘凤池不抱希望地翻了下,在看到一份揪团登山的联络单时停住了。
    第一次方敏主动跟他聊天时提供了很多情报,比如他和杨旭英都是登山驴友,他了解山上的情况,而且进山的路上也不用担心被交通监控器拍到,像他这种需要靠监控器控制别人的人,潜意识上应该会对监控装置有忌讳,可是这里的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会是哪里呢?
    眼前晃过抽屉里那些犯罪记事的报纸剪辑,甘凤池的心怦怦跳起来,方敏不仅是反社会人格,还是智慧型罪犯,他把其他东西都清空了,偏偏留下那些,会不会是在故意提供线索?
    换了正常人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放在他身上,一切都变得很有可能,他的自负还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都促使他会这样做!
    甘凤池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但眼下他别无选择,跑回车上,开车朝王奶奶作案的山间别墅冲去。
    一路上他尽量避开有交通监控的路口,耳机也被他扯掉了,专心开车,方敏中途提醒他剩余的时间,他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嗯了两声当回应,进了山路后继续加速,终于在堪堪快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赶到了别墅。
    由于曾经发生过凶案,别墅四周拉了封锁线,甘凤池远远地没看到有车,他心里一沉,首先想的就是自己推测有误,索性开着车冲过封锁线,直接停在了门口。
    他刚跳下车,别墅一侧人影一晃,有人走过来,手里拿着公文包,头发梳理整齐,一身西装革履,典型的公司白领的气质,要不是跟他有过接触,知道他犯下的累累罪行,甘凤池无法把他和凶狠的罪犯联系到一起。
    “方敏,你被捕了!”
    他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方敏一愣,随即就笑了,甘凤池以为他会反抗,谁知他掉头就跑。
    甘凤池追着他跑过去,别墅后面是一大片空地,那里停了辆车,方敏完全没有害怕的反应,一边往车那边跑,一边转头冲他笑道:“你挺厉害的嘛,看懂我提供的线索了?”
    “站住,不许动!”
    甘凤池很后悔没有带枪,否则以他的枪法也不至于拿方敏没办法,不过出乎他的意料,方敏没上车,而是绕着车子转了一圈,跑去了后面的室内停车场,看他那夸张的跑法不像是为了逃避追捕,而是单纯在玩游戏。
    不错,这还真是个游戏,这个变态把自己当上帝,拿人命当筹码来跟他玩。
    想到这里,甘凤池就更恼火,喝道:“这个游戏你输了,快把人质交出来!”
    “我这不是在带你去找她嘛,在这里。”
    方敏跑进了停车场,甘凤池怕里面有陷阱,进去的时候提高警惕,这里原本是给剧团成员停车用的,里面很宽敞,又没有灯,刚一进去眼睛适应不了,随即眼前传来冷风,方敏抡起一根长棍向他劈来。
    甘凤池闪身躲开了,他随身带的包包现在派上用场了,拿下来,把有带子的那头甩过去,方敏的脸被打到,疼得叫起来,甘凤池下一鞭敲在方敏的手上,他拿不住棍子了,被甘凤池趁机踹开棍子,又顺便踢了他两脚,把他踢倒在地。
    方敏失去了攻击能力,捂着胸口喘息着叫:“你们警察果然都是暴力人种!”
    甘凤池又一脚踹过去,把他踹了个煎饼翻身,要是照他以往的脾气,一定会回一句“哥最暴力的时候你还没见识过呢”,喝道:“对付你这种毒瘤需要留情吗?你杀了多少人,你还有脸说别人暴力!”
    “犯罪也是一门艺术,你根本不懂。”
    “嗯,我不懂,我就知道怎么揍你!”
    甘凤池提起脚又要踹,方敏抬手指向对面,冷笑道:“你再对我施虐,她就是你害死的。”
    甘凤池转头看去,停车场太暗,他刚才没注意到,原来吴美薇竟然被倒吊在梁上,她身上都是血,已经晕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知道塔罗牌里有一张倒吊人吗?看她现在的样子像不像?”
    方敏站起来了,摸着脸嘿嘿笑道,甘凤池的回应是一拳头挥过去,方敏应声倒地,他被打晕了,趴在地上没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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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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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4 21: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甘凤池顾不得绑他,跑去吴美薇面前,她的眼睛被蒙住,嘴里塞了布,两只手分别往两边耷拉着,衣袖挽到上臂,手腕上被各划了一刀,颈部也有一道刀口,刀口很深,血顺着划伤一直往下滴,把地面都染红了。
    他触摸吴美薇的鼻息,呼吸很弱,再看血流不止,他急忙掏出手绢绑住她的手腕伤口,又要去绑另一只手时,对面传来话声。
    “别急,我没划动脉,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甘凤池抬起头,方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头发乱了,整理着头发说:“看我多仁慈,即使游戏时间过了,还是给了你最后的机会。”
    “你这变态!”
    “这怎么能叫变态呢,我是替天行道,当初要是她配合绑架犯及时交钱的话,绑架犯就不会死,苏钺也不会差点被害死,萧兰草也不会受伤,她是罪有应得啊,可是这五年里她却没受到惩罚,这不是很奇怪吗?”
    甘凤池懒得听他耍嘴皮,撕下吴美薇的一块裙摆,帮她包扎了颈部和另一只手腕的伤口,方敏在对面冷冷问:“你是警察,你怎么可以救恶人?”
    “你给我闭嘴!”
    “我对你们真是太失望了,你们毫无能力,只会好大喜功,你救了恶人,就等于害死了好人,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叫声尖锐,甘凤池抬起头,就见方敏手里多了把手枪,枪口对准他,狞笑道:“她是我的作品,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被枪指着,甘凤池不敢再乱来,嘲讽道:“这也是你的艺术道具吗?”
    一个手铐丢了过来,方敏用下巴指指旁边的铁架,说:“把自己铐起来。”
    “你的装备还挺丰富的。”
    “所有武器中,我最讨厌的就是枪,这是一群低智商动物才用的道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它。”
    “这也是你的游戏规则吗?”
    “对。”
    方敏持枪走过来,甘凤池拿起手铐,做出要往架子上铐的架势,却趁机将手铐甩了过去,方敏差点被打中,他火了,对准甘凤池再次开了枪。
    甘凤池就地滚开,奈何车库里除了个倒吊人外什么障碍物都没有,他不由得暗暗叫苦,自责不该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激怒对方,他心里都做好了挨枪子的准备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大喝:“不许动!”
    一听这声音,甘凤池感动得都快哭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家领导萧兰草,再看到萧兰草站在前方,举枪对准方敏,一身威风凛凛,这一刻在甘凤池心中他完全就是神了。
    看到萧兰草,方敏不再去追杀甘凤池,将枪口转向他,微笑说:“萧科长,别来无恙啊。”
    “放下枪!”
    “你明知我不会放的,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蠢话?”
    “那我换个方式说——捉迷藏游戏已经结束了,作为输的一方,你该投降了。”
    “你怎么知道的?”
    萧兰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
    “我的部下比你想的要聪明得多,你和他在吴美薇家的对话他都录下来了,塞在了宠物狗的衣服里,白熊犬很大只,有它挡着,就算房间都是监控器,你也未必能发现。”
    萧兰草说得没错,甘凤池想到要对付的是变态罪犯,所以在进吴美薇家之前就打开了录音笔,他没想到这招还真用到了,后来他就借着两只狗狗蹭他的时候把录音笔塞在京巴的衣服里,他想以“艺术家”的心机,一定会让同伙伪装成医护人员,趁乱混进房间毁掉或是收走监控器,但他们不会留意宠物犬,只要萧兰草和同事追到这条线,就可以发现录音笔的存在。
    说起来这要感谢正义的指导,没有他整天训练自己反扒技术,他还真不敢铤而走险。
    被领导称赞了,甘凤池有点小激动,嘿嘿了两声,趁着他们两个拿枪互指,他跑去救吴美薇。
    方敏不敢把枪口移开,只能任由他救人,冷笑道:“你终究还是搞鬼了,胜之不武。”
    “废话,游戏是你设定的,主导者也是你,还不兴我想办法自救啊,还胜之不武,你绑架人杀人就有理了?”
    方敏不理他,问萧兰草:
    “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就凭一个录音笔?”
    “我去找王奶奶了,问了她一些有关你的事。”
    王奶奶是之前连环杀人案里的凶手,听萧兰草说到她的名字,方敏脸色一变,萧兰草说:“第一次来这栋别墅,看到凶案现场的地狱油画时,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那种地狱设计是‘艺术家’搞的,我追踪了他五年,了解他的癖好,也许他极力做了掩饰,但一个人的创作风格很难完全抹掉,我想他费那么大心思创作了恐怖艺术,大概不舍得用一次就丢弃,也许什么时候他还会再用到。”
    甘凤池把吴美薇放下来了,她的手腕和颈部经过包扎,血慢慢止住了,看状况暂时没有危险,他听了萧兰草的话,突然想起萧兰草第一次看到地狱油画时的神情,当时萧兰草的表情很严肃,害得他都没敢多问,原来那时候萧兰草就已经怀疑到“艺术家”了。
    “不过我没想到你就是‘艺术家’,跟我想象中的罪犯不太一样。”
    “因为我是‘艺术家’啊,怎么可以跟凶气十足的犯罪分子扯上关系?”方敏微笑说,“所以还是放下枪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可以试试。”
    “这是个好建议,”方敏嘿嘿冷笑,忽然枪口一转,指向甘凤池这边,“这里有两个人,你猜我手一抖会先射中谁?”
    萧兰草脸色一变,举着枪大踏步走过来,方敏喝道:“站住!放下枪!”
    萧兰草已经走到了甘凤池身旁,他停下脚步,枪口依旧对准方敏,方敏再次向他大声警告,甘凤池趁机站起来,躲去了萧兰草身后。
    萧兰草一哂:“你至于把怕死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只是个小警察,拿死工资的,有危险当然是领导先上啊。”
    听了他们的对话,方敏冷笑。
    “嘿嘿,看你的部下也不过如此,还不放下枪,否则我杀了她!”
    方敏用枪口指指吴美薇,她还昏迷着,对眼前的状况毫无知觉,萧兰草扫了她一眼,将枪丢开了,方敏就在等这一刻,在萧兰草丢枪的同时将枪口指向他,扣下扳机。
    砰!
    枪声响起,发出痛叫的却是方敏自己,他手腕中弹,捂着手腕疼得跪倒在地,手枪也掉到了地上。
    萧兰草往旁边站开一步,甘凤池举枪指向方敏,萧兰草掏出手铐丢给他,赞道:“干得好,凤梨仔。”
    “哪里哪里,这都是您教导有方呐。”
    甘凤池把手枪还给萧兰草,拿着手铐走到方敏面前,方敏很不甘心,忍痛问:“你怎么会有枪的?你临时出来,不可能有配枪!”
    甘凤池冲他一笑,贱贱地答:“你猜。”
    方敏气得说不出话,甘凤池收起笑容,把他铐上拖了起来,萧兰草揶揄道:“看来你只擅长背后搞鬼,实战经验差多了。”
    “哼!”
    “今后你可以在监狱里学习实战技术,假如你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方敏瞪着他不说话,被甘凤池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没多久,救护人员和刑侦一科的同事赶到了,吴美薇被送去急救,甘凤池把方敏交给他们,冯震和司徒留下来检查现场,萧兰草看到他们把弹头捡起,放进证物袋,对甘凤池说:“其实你是故意逼方敏开枪的吧,好提醒赶过来的人你们在哪里。”
    心思被看出来了,甘凤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蠢。”
    甘凤池的挠头动作停下来,瞪萧兰草。
    萧兰草说:“虽然我很想捉到罪犯,但不希望靠部下的牺牲达到,以后你再这么蠢,就不要在我手下做了,免得大家以为我这个当领导的也蠢。”
    “那领导,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是担心吗?”
    萧兰草斜瞥他不说话,一副“你想多了,这怎么可能”的表情,甘凤池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够了解自己的上司了,傲娇的人说话都这调调。
    “你们来看,这家伙还妄想跑路啊。”
    冯震找到了方敏的公文包,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手提电脑和一些美钞外,还有他的护照。
    那是伪造护照,年龄和出生年月都是杜撰的,只有名字,他改成了杨昱书,冯震把这些东西放进证物袋,甘凤池有些感叹,等冯震走开,他对萧兰草说:“他最终还是想改回最早的名字。”
    “因为只有这个名字是真的,可笑,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伪造的,却执着于一个真名。你知道吗?他和王奶奶合作的那段时间,报的名字就是昱书,他一直自称艺术家,所以王奶奶还以为他这个名字也是谐音杜撰的。”
    “他跟王奶奶说了真名?这怎么可能?”
    “大概王奶奶身上有他想拥有的家人的感觉吧,有人这样叫他,会让他感觉自己还在童年时代,还没有被母亲抛弃。”
    “呵,他和王奶奶只不过是合作犯罪的关系,他这不是异想天开吗?”甘凤池啼笑皆非后,又点点头,“不过可以理解,我跟王奶奶聊天,也有种跟自己奶奶在一起的感觉。”
    萧兰草微笑看过来,甘凤池打了个哆嗦,“你想说王奶奶是故意那样做的?不可能吧,‘艺术家’是什么人?他是罪行累累的歹徒,他难道还会被王奶奶骗到吗?”
    “凤梨仔,你要相信一个影后的演技,那不是当下那些什么流量明星可以比的。”
    萧兰草走出停车场,甘凤池紧跟在后,问:“你去找她了?”
    “是啊,就在大家去保护黄小敏的父亲时,我去了王奶奶那儿。”
    “科长你还真是不务正业。”
    “其实我去过好几次,她都回避不见,今天是我撒了谎,说又有女孩将会被杀,让她想想自己的孙女,她才见我,她承认别墅里的油画都是‘艺术家’设计的,而且‘艺术家’来过这里很多次,很喜欢这里,所以当听说了捉迷藏游戏后,我就想到了这里。”
    “其实早在你第一次来别墅的时候就想到了吧,那时候你什么都没说,你要是一早就说,我就不会从杨旭英的公司追到方敏的公司再追到这儿,老实说刚赶到的时候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说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科长你根本就是老奸巨猾啊。”
    “要不怎么能当你领导呢,”萧兰草说完,又正色说,“其实你自己也想到了,只是你没有特意用理论来推,只以为这是潜意识的直觉,就像直觉告诉你,我的后腰上还插了把枪。”
    “那不是直觉好吧,是你亲口说的,你以前跟我说过出任务的时候永远都带两把枪的,”甘凤池吐槽道,“跟您这样的领导搭档,作为属下,不机灵点可怎么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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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4 21: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冷案再次重启
    身背数案的罪犯“艺术家”终于被捉拿归案了,几起连环案也都告破,大家都松了口气。
    更出人意料的是方敏很配合,爽快承认了自己就是杨昱书,三十年前警察陈丰树被害一案是他做的,因为他去派出所报案,说父亲杀了母亲,让他们抓人,陈丰树却不受理,只说帮他寻找,可是后来不断拖延,又说没有发生命案,是他误会父亲了,他痛恨警察不作为,一气之下就杀了陈丰树。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但比起紧张,他更觉得出了口恶气,不知道是那晚雨下得太大,毁掉了线索,还是他的岁数太小,存在感太弱,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怀疑过他。
    之后半年里他向杨跃旁敲侧击询问母亲的尸体藏在哪里,被打了很多次,后来杨跃准备去外地发展,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那时他就想好了除掉杨跃的计划,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做得很稳妥,骗杨跃说在废楼里发现了金条,杨跃利欲熏心,丝毫没有怀疑他,深夜带他去查看,被他推进了电梯井里。
    后来他就搬了家,改名换姓去了别的城市,那些年里他遇到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工作,还找机会顶替了别人的名字,顺利上了学,那期间他开始学习黑客技术,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艺术,不管是绘画还是雕刻。
    他承认了最近的系列绑架案的主使是他,杀害绑架犯的人也是他,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对方在拿到赎金后还欺骗绑票,这种行为在他看来不仅龌龊,还增加了危险性,这是身为“艺术家”的他所无法容忍的。
    不过他否认参与五年前苏钺的绑架案,由于当时的嫌疑人已死,单凭存留在现场的部分物证和苏钺的证词无法指证方敏,所以无法就此案起诉他。
    而且他否认了自己逼迫王贵自杀,强调说王贵是心里愧疚才会选择自杀的,因为他见过王贵,指责王贵三十年前明明看到了罪行却闭口不言,至于酒瓶上为什么会有杨旭英的指纹他也不知道,黄小敏的家被砸也不是他做的,他和黄小敏还有杨旭英都无冤无仇,不存在害他们的理由,他也没有同伙和搭档,他作案向来是独来独往的。
    由于警察没有在吴美薇家里搜到监视器,甘凤池的证词无法得到证实,任凭萧燃怎么审问,方敏翻来覆去都是这番话,甘凤池在审讯室外看得火大,说:“明明就是他的同伙拿走了,我就不信调查不出来,他到底想抵赖到什么时候?”
    裴晶晶说:“问题是查不到,当时大家都忙着救人,谁会想到救护人员中有伪装的啊,我真是搞不懂,以前的案子他大部分都承认了,连陈丰树的案子他也认了,为什么否认苏钺和王贵这两件?总不可能他真的不是凶手吧?”
    “不可能,凶手一定是他!”
    “那这是为什么?”裴晶晶指指手里拿的资料,说,“这三十多年来他参与的案子至少有十几宗,有确凿证据起诉他的就有七八宗,多一件少一件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难道他还以为少这两件可以减刑吗?”
    “当然不是。”
    甘凤池直接否定了,可是原因是什么他却讲不出来,挠挠头,觉得这个疑问还得他家科长来解答,刚好萧兰草从外面进来,甘凤池急忙冲他招手。
    “科长你去哪里了?萧燃科长碰到钉子了,那家伙死活不肯承认苏钺和王贵的案子,你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
    “啊?”
    萧兰草回答得太快,甘凤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长鸿等警察也一起看过来,萧兰草耸耸肩。
    “如果你们比赛射击输得很惨,一定也不想让人知道吧?”
    “当然。”
    “方敏也是一样,他有人格缺陷,这样的人通常都有极度的自尊和自负,别人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他来说则是奇耻大辱,五年前的苏钺一案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赢家,直到最近他才发现被我耍了,你们认为他会承认自己输给别人了吗?而且还输给了他最痛恨的警察。”
    大家默然,甘凤池问:“那王贵呢?他否认王贵的案子又是为什么?”
    “我刚从医院过来,和黄家父女聊了以前的事,相信方敏听了这个,就会开口了。”
    萧兰草扬扬手里的录音笔,用下巴示意甘凤池跟上。
    甘凤池莫名其妙地跟在领导身后进了审讯室,萧燃看到他,停止问话,方敏也往桌上一靠,微笑说:“萧科长你终于出现了,还有凤梨仔,还是你们问吧,这位科长太无聊了,我跟他说话都快睡过去了。”
    甘凤池不得不佩服方敏的精神强大,他连着被审了这么久,却一点疲惫表现都没有,面色红润,谈笑风生,对他来说这里就像是咖啡厅一般的自在。
    萧兰草无视他的搭话,看向萧燃,萧燃的目光从他手上扫过,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他,甘凤池也赶忙从墙角拖过把椅子,靠着萧兰草坐下来。
    萧兰草坐下,直视方敏,方敏毫不畏惧,也微笑看向他,两人对视了十几秒后,萧兰草说了两个字。
    “傻×。”
    欸!
    一瞬间甘凤池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看到在旁边做记录的冯震也明显向前晃了一下,这证明他的耳朵没问题,真是萧兰草在骂人。
    方敏的表情也僵住了,似乎没想到萧兰草一张口就出言不逊,审讯室里只有萧燃面不改色,因为和萧兰草认识多年,他太了解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了。
    方敏终于反应过了,冷笑道:“你们警察怎么也骂人啊,真让我大开眼界。”
    “这不是骂人,是陈述——你是傻×。”
    “……”
    “傻人有傻福,傻×没有。”
    “……”
    方敏忍不住了,转头对萧燃说:“你是负责的对吧,如果你不给我个解释,我一定投诉他,告他侮辱我,就算我犯了罪,我也是有人权的……”
    “扑哧!”
    萧兰草笑了,他看着方敏,像是在看小丑。
    “和你做对手多年,我一直以为你很厉害,现在有点失望。”
    方敏的表情更僵了,冷冷问:“那么请问是哪里让萧警官失望了?”
    萧兰草理了下桌上的那一大摞卷宗,拿出其中一本。
    “现在整容成风,我不歧视整容,毕竟人人都想变得更美,但整得比以前丑比以前老是什么意思,花钱让自己变老,只为了躲避警察的调查,这不是傻×是什么?你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逃避方法。”
    “说得有点道理,怪我当初没想那么多,我接受你的责骂。”
    甘凤池震惊了,这两位审问和被审问的画风都太清奇,他有点跟不上节奏,冯震的手也放在键盘上,不知道该不该打,萧燃向他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方敏动动身子换了个坐姿,说:“我是个虚怀若谷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暴怒的,真让你失望了,说来说去,你骂我无非是想激怒我,让我坦白王贵的案子,其实这么多案子足够你们起诉了,何必一直追着这个不放?”
    他伸手一指眼前那一摞案卷,说:“当然了,如果你们想给死者家属一个心理安慰,我也可以承认是我做的,反正都这么多了,我不在乎再多一条。”
    他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萧兰草不在意,回道:“既然不在乎多一条,那就把你杀害王贵的动机和做法讲述一下吧。”
    “你说真的?”
    方敏盯着他问,萧兰草冷冷道:“这是审讯室,我们的每句话都真得不能再真。”
    方敏的笑容收敛了,向前一探身,正色问:“萧科长,你说什么是恶?”
    萧兰草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甘凤池只好先说了:
    “犯罪就是恶,尤其是像你这种无视法律,因为自私欲而去杀害无辜者的行为。”
    “也许在大众眼里,我是恶人,可大多时候却是我在做善事,你们在作恶。”
    “你在说笑吗?”
    “比如王奶奶,如果你们警察有作为的话,她的孙女就不会惨死,而真正犯法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法律保护她了吗?法律保护的是那些未成年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我,她一定无法为孙女报仇,对她来说,我就是善!还有王贵,你们穷追不舍,一定要我承认作案,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真的承认了,那八十多万就要被充公,王贵本来就是重病晚期了,对他来说活着只是遭罪,他早死一点还可以为家人留下一大笔钱,现在就因为你们他无法达成所愿,王贵的家人要继续贫苦地生活,所以你们才是恶人!”
    他说得慷慨激昂,最后一拍桌子指向萧兰草,一脸的正气凛然,可惜没感染到萧兰草,听完后往椅背上一靠,说:“真投入啊,看起来这套谎言编得很成功,你看你把你自己都感动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你连对你自己都不敢说实话!你这样说只是为了顶着一张善人的面具,来掩盖你真正的想法!你不肯承认杀王贵,那样的话,你一直以来坚信的真相就会破灭,因为你清楚地知道王贵并没有真的看到你父亲杀你母亲,他只是看到你父亲家暴,那些杀人藏尸都是小区的流言,事实上你母亲王春秀失踪后,派出所派人调查和寻找过,尤其是陈丰树,他是最了解案情的人,他没有敷衍你,你母亲是惧怕你父亲的殴打,和情人一起私奔了,他甚至还找到了你母亲,所以他没有接受你的报案,因为杀妻事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那样会牵连到你母亲……”
    “你胡说,我妈死了,她早就死了,是被杨跃杀的,虽然他到最后也没说出真相,但那晚是我亲眼看到我妈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我想去救她,可是杨跃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来,第二天她就消失了,我说她死了,可没人相信,这都是你们警察不作为,杨跃常常打我妈,我报警过很多次,你们都不管,还有那个陈丰树,他就是个伪君子,说帮我调查,最后却敷衍我,还说让我忘了不愉快的事,今后好好地生活,我无法忍受不杀他,一想到他那副虚伪的嘴脸我就想吐!”
    这是方敏被带进审讯室后头一次表现得这么激动,甘凤池知道萧兰草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做好准备,以防方敏冲动之下突然攻击萧兰草。
    跟方敏的激动表现正相反,萧兰草相当冷静,说:“他没有骗你,他的确找到了你母亲,但你母亲拒绝跟他回去,不仅如此,她也没和娘家的任何人再联系。”
    他打开带来的录音笔,里面传出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们都没想到陈警官会找到我们,春秀当时很害怕,求他不要告诉杨跃,也不要告诉她的家人,陈警官是个好人,答应了不说,但春秀还是非常在意,所以那之后不久,我们就又搬家了,刚好我老家村里有个远亲表姐过世了,岁数和她差不多,我就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把尸体偷偷下了葬,又让春秀顶了她的名字,又过了几年,我们的生活稳定了,小敏也长大了,我曾问过春秀要不要联络她的家人,她死都不肯,说那些所谓的亲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抛弃了她,在她心里,就当他们都死了,她唯一感到抱歉的是儿子……”
    听到这里,方敏的拳头握紧了,骨节都泛了青,甘凤池以为他会发飙,但他什么都没做,头微微垂下,继续往下听。
    “她很想念儿子,但她没办法,她没有勇气回去,如果她回去找儿子,就等于自寻死路,以杨跃的性格,躁狂之下可能会杀了她,和杨跃结婚后的那些年里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中,那份恐惧都渗入了骨子里,就算过去了几十年她都忘不了,有时候还会半夜醒来大声叫嚷……”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接着是萧兰草的声音。
    “但后来她还是去找杨昱书了吧?”
    “那是十多年后的事了,我们回去找过,那时候小区早就拆迁了,我们打听了新住户,没人知道杨跃这个人,后来我去派出所打听陈警官,谁想到他早就过世了,就是在我们逃走的第二年,回去后我们俩都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找人的事了,我有种直觉,陈警官是杨跃杀的,他没问出春秀的下落就一气之下杀了人,如果他找到我们,也会杀了我们一家的,我无所谓,但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女儿,春秀应该也明白的,所以直到过世,她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听到这里,甘凤池想他们猜错了,陈丰树的死亡虽然跟他们私奔有关,但杀人者却是另有其人。
    萧兰草问:“她是什么病过世的?”
    “乳癌,从发现到走不到半年时间,开始医生说如果好好养,其实还可以活很久的,但她没有求生的欲望,后期也拒绝治疗,她一直说她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这是老天在惩罚她,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就顺着她的意了,这些年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我感觉得出来她心里很难受,一方面是对杨跃的恐惧,一方面是对儿子的负疚,去世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我很爱她,不忍心看着她那么痛苦,虽然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她跟我私奔到底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想找人逃出火坑的冲动更多一些……”
    声音中夹杂了几丝泣音,之后是长长的沉默,萧兰草把录音笔关掉了,对方敏说:“这是黄小敏的父亲跟我说的,他原本拒绝回答,后来听说找到了你,才说了这番话,他说他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的,连女儿都不告诉。”
    “不是!他在撒谎!他老婆姓方,我妈姓王,而且他老婆都已经死了,都火化了,谁能证明她就是我妈,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方敏两只拳头捶打桌面,抬起头来看萧兰草,冷冷道:“别以为可以骗得倒我,我不吃这套!”
    “所以我才说你傻×,不仅骗别人,还一直在骗自己!”
    方敏不说话,血红的眼睛瞪萧兰草。
    萧兰草说:“你心里明明白白的,你只是无法接受母亲抛弃你,和情人私奔的现实,你说是因为痛恨陈丰树不作为而杀了他,其实是怕他说出你内心最恐惧的事,这与你杀杨跃的理由一样,因为死人才不会编造谎言,他们死了,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就都不重要了,你只要相信你愿意相信的那个就行了。”
    听到这里,甘凤池猛然想起之前提到方敏杀绑架者的时候,他的反应异常激动,原来是出于童年阴影,他痛恨绑架者这种欺骗行为。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对黄小敏的父亲怎样,尽管你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不会真的那样做,因为那样就承认了一件事——在你母亲心中,她的儿子还不如认识几天的男人重要,但你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你就不会和黄小敏认识,跟她起了相同的名字,还和她成了好朋友,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实际上你是通过某些途径打听到了一些有关王春秀的消息,但那时候王春秀已经过世了,你只能找机会认识黄小敏,却不敢多问,因为你担心那个答案不是你想知道的。”
    “可是你又不甘心这件事永远石沉大海,所以你找到了王贵,王贵是怎么跟你说当年那件事的,这个不重要,你杀他只是在迁怒,认为他和警察一样不作为,他身为目击者却不挺身而出,所以你要他死,你不是在做善事,你是在报复!如果你真是善人,何不干脆给他八十万,让他在有生之年好好养病,而你却是逼他在钱和死亡之间做出选择,你这不是善,你是把自己摆在了死神的位置上,享受可以决断对方生死的优越感!”
    方敏喘着气不说话,他的头又低下了,甘凤池无法看到他的脸部表情,但想象得出他的狼狈,假面被一层层剥下来的感觉可不好受,他最怕的事被萧兰草当众说出来,他已经没有伪装的余地了。
    “王贵临死前拨打电台热线也是你要求的,你认为这样就可以让警察重查三十年前的案子,你特意选择了黄小敏主持的节目,大概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就像你暗中跟踪她,目睹她惊慌失措为乐一样,这是种病态的快感,虽然你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但潜意识中你把黄小敏当成了假想敌,只要她不开心不快乐,你就满足了。”
    “我们原本没想到黄小敏会和王贵的案子有关系,是你自己忍不住,那晚听了黄小敏在节目中说到有关家庭的那番话,你无法忍受,在邻居都去上班后,冲去她家把家砸了个稀巴烂,尤其是那张全家福,但你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做错了,你用了杨旭英的指纹做掩饰,又特意在甘警官面前透露杨旭英的事,企图把我们的注意引到杨旭英身上,我们问过杨旭英,他说黄小敏喜欢听恐怖事件和怪异案子的话都是你告诉他的,也是你鼓励他经常打电话给电台热线,说可以引起黄小敏的注意,你从一开始就把杨旭英当棋子使用。”
    “杨旭英给黄小敏打电话被录音的那次,你大概是觉得他太可笑了,所以失声笑了出来,事后你也想过会不会被录音,但一切都无法挽回,苏钺听过你没有伪装的声音,可那时候你已经没机会杀她了,所以我们很有可能查到你身上,或早或晚而已,与其处于被动状态,不如变被动为主动,你绑架吴美薇,强调自己在维护正义,可当初指使绑架的人不就是你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正义二字!”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方敏不说话,萧兰草也不说话,甘凤池看看审讯室的几位,想着他要不要开口打破僵局,就在这时方敏抬起了头,愤怒懊恼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无所谓的笑容。
    “是啊,是我教唆王贵自杀的,但你们有证据吗?如果没有,就不要妄想用这一条来起诉我了,你们明明有十几条罪名可以起诉我的,何必一定执着这一条呢,人都死了,好歹让他死得其所点,毕竟有八十多万,一条命也值了。”
    甘凤池握紧拳头,如果打人会被允许的话,他一定不介意揍这个人渣。
    萧燃发现了,伸手按在他肩上,问方敏:
    “你为什么要陷害杨旭英?你跟他没有过节。”
    “其实谁都可以的,只是他更适合而已,我就是要看你们警察诬陷好人还自以为正义的丑陋嘴脸。”
    “那让你失望了,我们从没认为他是凶手。”
    “谁说的,你们明明把他抓起来了!”
    “逮捕他只是为了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觉,这样才有机会抓到你。”
    “不可能!”
    “如果不是这样,你一定早就溜掉了,而不会玩游戏,你野心太大,耍我们一次不够,还想耍第二次,扮演正义人士的角色,想亲眼看到我们出丑,我们在别墅的停车场找到了针孔摄像头,如果这次你的捉迷藏游戏成功,视频一定会在网络上大肆传播,借以打击我们警察的形象,我说得对吗?”
    方敏脸上露出悻悻的表情,甘凤池以为他又要捶桌子,但他没做,忽然咧嘴一笑,自嘲地说:“当一个人的能力可以驾驭他行动的时候,他可以对任何事情毫不畏惧,我早就听说警界双萧的大名了,果然是这样啊,我承认小瞧你们了,你们双剑合璧,真没什么案子是查不出来的,栽在你们手里也值了。”
    要不是场合关系,甘凤池差点喷出来,这叫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直接来一套让自己下台阶的戏码?可是凭什么在称赞的时候不带上他啊,要知道在调查这个案子上他也出了不少力。
    萧兰草没理会方敏的调侃,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方敏叫住他:
    “那个叫黄什么的我不认识,我妈在三十年前就死了,我杀王贵只是为了报复,八十万什么的我不知道,我虽然是杀人犯,但也是君子,违背承诺的事我不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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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4 21: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萧兰草的脚步顿了顿,甘凤池还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说一句“我是不听派的”,谁知他转头问:“八十万现金都是旧钞,是他要求的?”
    方敏耸耸肩,“大概旧钞会让他感觉安心吧。”
    这句话就证明钱是他这里流出去的,但他不承认,警察也拿他没办法,甘凤池追着萧兰草跑出去,两人来到刑侦一科的大屋子里,迎面就被叶长鸿堵住了,他沉着脸,后面还跟着司徒和裴晶晶等人。
    看到这阵仗,甘凤池直接躲去了萧兰草身后,要不是冯震还在审讯室里,他敢断言冯震也会加入队伍里来的。
    萧兰草挑挑眉,叶长鸿大踏步走到他面前,头一句话就是:“你好啊你!”
    甘凤池把头探出来,问萧兰草,“你又怎么惹他了?”
    “不知道。”萧兰草问叶长鸿,“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裴晶晶说:“这还用说吗?五年前的绑架案,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我们都以为被害人死亡了,谁知她在国外过得舒舒服服,还成了有名的塔罗师。”
    “原来是为这事啊,难怪今天我来,大家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你才看出来?”
    甘凤池再次震惊了,觉得他家领导在某些地方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不过我要更正一下,我没有瞒所有人,咱们局长知道,舒法医也知道,还有凤梨仔……”
    喂,你死也不要拉着我啊!
    看着众人谴责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自己身上,甘凤池觉得他真是太冤枉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大家别误会,我也是才知道了没几天,我不算的。”
    “你们别生气了,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嘛,如果凶手发现苏钺没死的话,她一定有危险,所以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不管怎么说,隐瞒大家的确是我的错,应该赔罪,今晚大家不忙的话,就一起来聚一聚吧,我请客,地点你们来选,凤梨仔你也来。”
    萧兰草都这样说了,大家也不能拿他怎样,裴晶晶最开心,跑去上网找餐厅,甘凤池听到她说要大宰一顿,他小声问萧兰草。
    “你有钱付账吗?”
    萧兰草摇头,又指指他,甘凤池气坏了。
    “你请客,我付账?”
    “哎呀凤梨仔,我们是搭档啊,前不久我还救了你一命,分得这么清楚就不好了。”
    甘凤池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琢磨是打他鼻子好呢还是揍他眼睛好呢。
    萧燃走了过来,萧兰草把甘凤池推开了,笑着对他说:“萧燃科长你这招做得真漂亮,故意把杨旭英抓起来,好让方敏大意,连我都被骗过去了,要不是你带人及时赶到,吴美薇就危险了。”
    “哪里哪里,比你萧科长可差远了,”萧燃皮笑肉不笑地回他,“当了五年的无名英雄,把我们一科的人耍得团团转。”
    火药味太浓了,其他人都悄悄避开了,免得当炮灰,甘凤池也想学着同事们溜掉,谁知脚刚抬起来就被叫住了,萧燃冲他一甩下巴。
    “凤梨仔,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甘凤池转头看萧兰草,想求救,萧兰草却老神在在地说:“去吧去吧,说不定有好事等着你呢。”
    他说完就走了,甘凤池气得冲着他的背影直瞪眼。
    有个屁好事啊,你惹出来的麻烦让搭档来背锅,你好意思嘛你!
    他在心里气愤地想着,跟随萧燃进了办公室,萧燃坐下,说:“你也知道你家领导的做事风格,所以我才让你盯紧点,你就是这么盯的?‘艺术家’老早就丢出挑战书了,你却不跟我说,对了,最近都没看到你汇报工作了,你身在曹营心也在曹了吗?”
    “不是啊科长,您别误会,您听我解释,我是真不知道苏钺这事,后来我知道了,想跟你说来着,可我们科长就是不让我说,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透露出去,就踢走我,您也知道我记录不好,要是被踢走了,我就没处可去了。”
    “不如到我这里来?”
    “啊?”
    甘凤池揉揉耳朵,以为自己重听了,萧燃看到他的反应,笑了。
    “你不是一直想调过来吗?我想好了,这次行动中你的表现非常不错,我这边正需要人,我跟上头提一下把你调过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甘凤池张大嘴巴定在了那里,他还以为萧燃特意把他叫来是要骂他呢,谁知竟然是调动,换做一年前,他一定开心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可真正到了这天,居然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有种微妙感。
    萧燃半天不见他回应,问:“有问题?”
    “没……问题,那个……可以等一下吗?”
    “等一下?”
    “嗯,再等等,等我把手头上一些事处理完,我最近挺忙的……”
    “写结案报告整理文件对吧,那家伙最不擅长搞这个了,他总喜欢推给属下做,你也辛苦了,这事不急,反正还有时间,你再慢慢考虑。”
    “谢谢科长。”
    甘凤池从办公室出来,出了刑侦一科,正想松口气,嘴巴刚张开,旁边冷不丁有人问:“他找你干吗?”
    “咳!”
    一口气没顺利呼出,甘凤池大声咳起来,掉头一看,萧兰草靠在墙上滑手机,平时从来没见科长好心地等他,今天见鬼了,居然等他出来。
    他哪敢转述萧燃的话,眼下两位科长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了,如果萧兰草知道属下被撬墙脚了,备不住会干出什么来,慌忙摇头。
    “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就是叫我过去鼓励了几句,呵呵……”
    萧兰草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审视犯人似的,甘凤池被他盯着,小心肝怦怦怦地跳,就在他以为萧兰草会戳破自己的谎言时,他往前走去。
    “晶晶订好餐厅了,咱们也回去收拾下,叫上正义他们,晚上好好聚餐。”
    “好!”
    甘凤池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心想先庆功再说,反正调职的事萧燃科长也说不急了,他就再慢慢考虑吧。
    他追上萧兰草,问:“科长,我有问题,虽然现在问有点事后诸葛亮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不是因为犯错才被发配到冷案科的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犯错呢?”
    “那是?”
    “当然是为了隐瞒女学生的死亡消息啊,人质死了,总得有人背黑锅……啊不,局长的意思是得有人来承担责任,正好局里刚设立了冷案调查科,我觉得挺适合我的,就毛遂自荐了。”
    “……”
    发现一直在他心中是悲情男一号的人根本就是幕后大玩家,甘凤池很无语,萧兰草没懂他的意思,还奇怪地问:“有什么问题?”
    “没……”
    要是硬说有的话,那就是他有点理解萧燃不快的心态了,任谁被隐瞒了五年,心情都不会愉快的。
    “科长,您自求多福吧。”跟在萧兰草身后,他小小声地说。
    一周后,几起案件都陆续结案了,方敏的案子也顺利转给了检察官,只等那边确认完毕,就可以正式起诉方敏了。
    吴美薇的老公伤势不重,在医院里治疗了几天,伤势好转后就出院了,吴美薇也因为营救及时,除了受惊导致精神状态比较差以外没有太大的问题,在警察的追问下,她坦白了五年前绑架案背后的真相。
    因为她老公平时就有拈花惹草的毛病,还对苏钺动手动脚,她很嫉妒苏钺,认为苏钺抢了她的老公,所以在前两次接听绑架犯的电话时故意挂断了,直到傍晚绑架犯再次来电话时才向警方寻求救援,她一直不知道苏钺还活着,再加上被方敏绑架,恐惧心作祟,不用警察多问就将真相原原本本都说出来了。
    因为绑架犯已死,苏钺也不想就这件事告她,所以警方只是口头警告,吴美薇早吓破了胆,老老实实接受警告,并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做触犯法律的事。
    黄小敏也销了假,重新回电台上班了,她接手做一个叫世界怪奇专栏的节目,专门和大家聊各种离奇诡异的事件,这次杨旭英倒是真帮上忙了,整天跟她探讨这类故事,据说两人还聊得挺投机,所以黄小敏直接把萧兰草pass了,说他这款的档次太高,不适合自己,她还是找普通人谈恋爱比较幸福。
    甘凤池是从裴晶晶那边听说这件事的,看到萧兰草从医院回来时悻悻的表情,他很想笑,表面上还得忍住,找话去安慰。
    萧兰草抛开莫名其妙被甩这件事,告诉甘凤池说黄小敏的父亲已经出院了,跟朋友组团准备出去旅游拍照,黄小敏始终不知道王春秀的事,她忙着新工作的安排,对案件也没有太关注,她对方敏竟然是凶手表示震惊,却压根没想到方敏和她的关系,更想不到她也是被利用的棋子。
    “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是最好的,毕竟人是要朝前走的,而过去却改变不了。”
    “科长,这话的风格可一点都不像你,我以为你会说不管真相残酷与否,当事人都有知道的权利。”
    “就算有,也该是黄老先生自己去说。”
    甘凤池想黄先生肯定不会说的,否则他不会一出院就跑去旅游,大概也是为了逃避吧,而方敏本人坚持说他母亲已死,还反咬一口说是警察无能找不到尸体,所以这是笔糊涂账,黄小敏还是不要被牵扯进去比较好。
    魏正义说:“听说那八十万已经还给王家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方敏这个人,他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却在某些小事上特别坚持。”
    “没办法,自以为正义的人都是这调调,他们喜欢打着正义的口号做鸡鸣狗盗之事,但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绝对脸变得比谁都快。”
    “不管怎么说,王贵的家人接下来生活能得以改善,他也可以瞑目了,对了科长,苏钺怎么样了?她后来跟你联络过吗?”
    方敏被捕后,险情解除,苏钺就从萧兰草的家搬出去了,具体情况甘凤池不是太了解。
    谁知听了他的问话,萧兰草的目光投过来,不悦的气场十分明显,甘凤池被弄得莫名其妙,还想再问,萧兰草反背双手溜溜达达地走掉了。
    不会是又被甩了吧,连着两次被甩是挺伤人的,看着萧兰草的背影,甘凤池心想苏钺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科长也帮了你一把,离开前至少该给个联络吧。
    几天后,冷案科全体成员正在办公室举办内部庆功宴时,苏钺出现了。
    她今天既没搞塔罗师的那种神秘造型,也没像上次那样扎马尾扮嫩,而是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长发垂下来,再加上淡妆,全身散发出成熟女生的气息,唯一不变的是手上那串链子。
    她买了一大盒甜点送过来,说是大家查案辛苦了,这是一点小心意,刚好大家在庆功,她的甜点送得恰到好处,魏正义把点心放进盘子里,让豆豆端给大家品尝。
    苏钺这次是来道别的,她说订了明天去美国的航班,回去后要补落下的功课,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她向萧兰草道了谢,指着手上那串链子说:“这是你送我的,我会一直戴下去。”
    这暗示多明显啊,就连甘凤池这种不了解少女心的人都听得出来,原来他家领导没被甩,还挺受欢迎的。
    他嚼着点心,用手肘拐拐魏正义,小声说:“我听说那链子是科长当年为了缓解她的不安,特意买给她的,样子挺稀奇的,是定做的吗?”
    “不是,是我们家某个亲戚强卖给他的。”
    “强卖?”
    “哎呀,谁家都有这么一两个亲戚喜欢杀熟,东西卖不出去就塞给家里人,我们都深受其害,科长说反正留着也没用,就转手送人了,没想到人家女孩一直放在心上呢,他可真够渣的。”
    甘凤池点头,深感英雄所见略同。
    苏钺道完谢,还没有走的意思,拉着萧兰草一直聊,魏正义便让豆豆把点心端过去,顺便找机会把话岔开。
    豆豆很机灵,过去送点心,又称赞苏钺的衣服好看,然而苏钺根本没理会这个小不点,把接到手的点心盘放到桌上,问萧兰草:
    “我相信一见钟情,你信吗?”
    “我信。”
    “所以我不会放弃的,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让我明白了一个好警察的定义,我在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我做塔罗师也是为了做心理学研究,我的目标是将来做侧写师,回来在你身边协助你,和你并肩作战,做一名优秀的警察。”
    豆豆听不懂,跑回来问魏正义。
    “爸爸,什么叫侧写师?”
    魏正义忍住笑,说:“就是研究分析人的心理活动的工作。”
    “为什么要想知道别人的心理活动啊?”
    “因为……”
    话被打断了,苏钺对萧兰草说:“我喜欢你,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了,所以不要再拿年纪来说事,我不在意你比我大很多,真正的爱情与年纪无关。”
    所有组员站在一边,忍笑看萧兰草,萧兰草的脸色不太好,低声嘟囔说:“其实我在意。”
    “在意也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苏钺说完,探身拥抱了萧兰草一下,不敢看大家,红着脸跑出去了,老白在一旁摇头,啧啧说:“看看,多好的姑娘啊,科长你还是从了吧。”
    甘凤池跟着起哄说:“就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就该知道人家会以身相许了,这桥段电视里都讲烂了,我觉得她挺不错的,要不要处处看?”
    萧兰草的眼刀扫过来,甘凤池一激灵,魏正义往他这边靠靠,小声说:“凤梨仔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看不出科长不开心嘛,赶紧去安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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