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后传》(青囊尸衣续篇)第五卷《异界追凶》，作者：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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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黑鹰坠落
望远镜里，空中方队之中，有十余只女飞头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待到近一点的时候，才终于看清，那是白色的丝线团……
我心里一惊，略加思索，赶紧命令机师：“马上降低高度，贴近地面飞行！”
机师一推操纵杆，机头从半空中急速的扎下，机舱内再次发出了惊呼声。
“开火！”马队长命令道。
“哒哒哒……”M60D机枪对着迅速逼近的“百花飞头降”方队进行密集射击，枪声如炒豆般，震得耳朵嗡嗡的。
然而此刻，“百花飞头”瞬间幻化出了百余只形状各异的厉鬼，有的头大如斗，面色惨白如死人。有的须发根根乍起，猎猎生风，赤目血盆大口。还有的尖嘴獠牙，目光猥琐，滴着一串粘滋滋的口涎，急速的俯冲下来……
“哒哒哒……”机枪仍在不停地扫射，中弹的飞头纷纷坠落下来。
“砰砰……”有特战队员接连发射了几枚40MM枪榴弹，在飞头编队中间炸裂，耀眼的白光映亮了夜空，鲜血、碎骨和残肉从半空中散落，哀嚎声不绝于耳。
黑鹰直升机仍在降低高度，此刻距地面只有十余丈了。
那些女飞头俯冲至黑鹰直升机的上方，纷纷抛下嘴里含着的丝线团，长而坚韧的丝线被空气涡流吸入螺旋桨里，并迅速将桨叶缠绕了起来……
黑鹰直升机猛烈的抖动，机顶上方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怪异响声，报警器红灯不停的闪烁，蜂鸣器发出了急促的报警声。
“长官，螺旋桨失去动力，马上就要坠机！”机师一面说着，双手用力扳住的操纵杆，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大家抓紧身边固定物，准备撞击地面……”马队长高声叫道。
“猿公保护好素娘！”我也急急忙忙的喊着。
黑鹰直升机旋转着下沉，几秒钟后，“嘭”的一声闷响，坠落在了地面，巨大的撞击力瞬间撕裂机身，从中间断为了两截。
半空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凄厉尖叫声，剩余的百花飞头一拥而上，口中喷吐出粉红色的血雾与血花，铺天盖地的降下……
“大胆妖孽！”姜南洲口中暴喝一声，用力将灰袍从机身裂口处掷向了空中，瞬间膨涨了百倍不止，如乌云盖顶般的罩住了黑鹰直升机。刹那间，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屏蔽住而听不见了，但觉四下里漆黑一片，只闻杂乱的喘息之声。
马队长揿亮了战术手电筒，灯光里，可见机舱内的人东倒西歪，模样狼狈不堪。
我鼻子嗅嗅，还好直升机没有漏油，否则爆燃可就麻烦了。
“尺子哥，这是哪里嘛？怎么有股难闻的老男人汗酸味儿，好恶心啊……”小曼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
“呵呵，”姜南洲哈哈一笑，“此乃老夫的独门法器‘袍里乾坤’。”
“尺子大巫医，外面那些诡异的‘人头’究竟是何来路？”龙天兕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来自尘世古暹罗国的‘飞头降’，专门于夜间出来吸食人血，凶残邪恶，嘴里喷出的血雾与血花，若皮肤沾上少许，轻者溃烂，重者丧命。”我解释说。
“上古大能的阵法怎会有这种古怪之物？”他闻言皱起了眉头。
我耸了耸肩，扭头吩咐马队长赶紧清点一下人员，看看是否有伤亡。
“长官，所有人员安全，只是媚娘和魔宠不见了。”他报告说。
“媚娘？”坐在地上的党大师闻言一跃而起，嘴里喊叫着，“快放本大师出去……”
“贫道知晓暹罗‘百花飞头降”的厉害，切不可冒险，飞头遇阳光则灼化，因此天亮前它们自会散去。”赖卜在一旁劝慰着。
“待老夫放出神识探查看看。”姜南洲说罢，闭上了双目。
须臾，他睁开了眼睛，呵呵一笑：“日已出，飞头们一个都不见了。”说罢，伸手挥臂收起了灰袍，人们顿觉眼前蓦地一亮。
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下，周围的黄沙丘上散落着一片血污，腥气扑鼻。
我钻出断裂的机身，抬头望去，见黑鹰直升机的螺旋桨上缠满了白色的丝线。看样子好象是某种蛛丝，十分的坚韧，普通丝线不可能捆得住高速旋转着的螺旋桨。
“长官，黑鹰直升机已经彻底报废了。”机师伸手抚摸着破损的机身，嘴里难过的说道。
“把弹药、食品以及药品都搬下来吧，其余的就留在机上，我们需要轻装步行。”我吩咐马队长，随后又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是，长官。”马队长会意的点点头。
“媚娘……”党大师失魂落魄的站在戈壁滩上，目光四下里眺望着，嘴里大声的呼唤着。
“喵呜……”沙丘黄沙下钻出了媚娘硕大的脑袋，抖了抖头上的沙土。
“媚娘！”党大师悲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跟前，双手奋力抛开黄沙，将它轻轻拽出，然后紧紧的搂抱在了怀里，一时间热泪盈眶。
“баловень, где ты?  убирайся отсюда!（魔宠，你在哪儿？快给我滚出来！）”女巫克拉娃嘴里厉声的呵斥着。
“здесь... баловень...（魔宠在这儿……）”清道夫从沙丘下捡起了一具干瘪的猫尸，它已经被飞头吸干了鲜血。
女巫噤起了鼻子，厌恶的目光瞥了一眼，然后竟自转身离去。
清道夫耸了耸肩，将魔宠的尸体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喵呜……”媚娘从党大师怀里用力挣脱了出去，跑到魔宠的尸体旁，嘴里轻轻的叫着，眼角渗出了泪水。须臾，它伸出两只前爪，开始用力的扒砂。
党大师默默的走到媚娘的身边，蹲下身子帮它一起刨出了个沙坑，将魔宠轻轻放入，然后掩埋起来。
我目光注视着，心道，媚娘虽然是只猫妖，但其情感却已远远超过了某些人类。如今尘世中原故国，几千年文化沉淀下来的人性早已荡然无存，古风不再，人面兽心者比比皆是，朝堂之上满座衣冠禽兽，令人唏嘘。
党大师抱着媚娘走到我跟前，嘴里轻声解释道：“它俩是坠机时被甩出去的，魔宠为掩护媚娘，主动引开了飞头……”
我伸手摩挲着媚娘的脑袋，口中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你的‘黑鹰坐骑’不想要了么？老夫倒是很喜欢呢……”姜南洲凑上前，脸上流露出恳求之色。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那就送给你好了。”
“呵呵，多谢尺子大巫医。”姜南洲闻言乐不可支，迫不及待的伸手祭出灰袍，将黑鹰直升机收纳进了‘袍里乾坤’。
“我们出发吧。”我高声招呼大家，率先朝着古城方向走去。

我站立在古城外面，透过城门洞，可以瞧见城内的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甚至还有一头悠闲的大象，上面坐着竖着长辫子的大清朝游客，其热闹程度堪比灵界的帝都。人们着装普遍以红黄色的丝质绊尾幔为主，间或有穿纱笼裙，披各色褶皱披肩，留长发或扎辫子，这是典型的古暹罗国的装束。
走入城内，特战队立即引起了人们的驻足观看，对我们身上的奇装异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听声音果然是古暹罗语。
我披着黑色青头披风走在最前面，目光搜寻着街巷两侧的店铺，终于发现了一家挂有汉字招牌的旅店，匾额上书有《巴蜀客栈》字样，于是便走了进去。
“แต่คุณต้องการที่จะอยู่？（客官，可是要住店？）”掌柜的从柜台后走出，面容可掬的热情问道。
“你会讲汉语么？”我微微一笑。
“哦，当然，”掌柜闻言连忙讲起了四川官话，“原来客官是来自大清国，欢迎下榻小店。”
“这座城堡叫什么？”我接着问道。
掌柜不无惊讶的看着我，嘴里说：“这是阿瑜陀耶古城啊……”
（阿瑜陀耶古城）


阿瑜陀耶古城？我心中暗道，当年莫残就是在这儿与赖卜相识的，上古大能果然是有针对性的设置阵法，难道在这里能够遇见三百年前的莫残么？
“尺子，这是暹罗国阿瑜陀耶古城，清乾隆年间，贫道曾经来过这里，”赖卜走上前来，附耳悄声说道，“就在对面的那家四川饭馆里见到的莫残与小山鬼。”
我点点头，问掌柜：“住店收什么货币？”
“货币？”掌柜愣了下，疑惑的答道，“当然是大清国的银票最好啦。”
“好吧，我们先住下，离店时一并结算。”我说。
“当然，当然。”掌柜遂招呼店里伙计领众人入客房，一下子来了近四十号人，这可是笔大生意。
众人洗漱完毕，便一同走出客栈，来到了对面那家四川饭馆吃早餐。
我迈步进门，目光扫视过去，见店内的食客不多，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一位带小男孩儿的年轻人，正在吃着热气腾腾的四川老麻抄手。
“咯咯咯咯……”这时身后蓦地传来青婴尊者铜铃般的清脆笑声，“青童，原来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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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阿瑜陀耶古城



那孩子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嘴里惊呼道：“师兄……”

桌旁的年轻人警觉的抬起了头，此人健硕的身材，乌黑的双瞳，刚毅的眼神儿，唯脸上依稀流露出一丝的沧桑与疲惫。

我默默的注视着他……

“你……是莫残？”赖卜迟疑着上前，声音颤抖着，已是泪水盈眶。

莫残疑惑的目光望着赖卜，口中喃喃自语道：“这……这绝不可能！”

“莫残，贫道是赖卜啊……”赖卜此刻泪水已然夺眶而出，竟自呜咽了起来。

“赖道长，果真是你么？”莫残站起了身，抢上前两步，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赖卜苍老的面容。

“残儿……”蓦地一声哀怨的呼唤，素娘跌跌撞撞的推开众人挤上前来，双眼发直的凝视着年轻人，身子摇晃了两下，“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的倒了下去。

“娘？”莫残一把搀扶住了素娘，霎时间泪如泉涌，“娘，我是残儿啊……”

我眼眶湿润了，默默的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望着他们母子相逢时的感人场面，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素娘胸中压抑了多年的积郁，如今一朝宣泄而承受不住导致昏厥，其实于身体并无大碍，稍后便会自行醒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莫残抬起头来询问着，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说来话长，”我微微一笑，“莫残，带着你的母亲，随我和赖老前辈一起回客栈里详谈。”

莫残双手轻轻的托起了素娘，随我和赖卜以及岭南猿公回客栈，青婴青童两师兄弟还有小曼，跟在后面一同走出了饭店。特战队以及元婴老怪们则留下来吃早餐，然后统一记账由客栈结算，他们是一家的。

客栈房间内，素娘躺在床上昏睡着，我试着探下她的脉搏，搏动已正常，呼吸也平稳下来了。

“莫残，”我转过身来说道，“此事讲来话长，素娘很快会醒来，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莫残望了一眼母亲，抹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两百多年前，你与青童尊者前去尘世终南山地肺谷，因何而来到了这里？”我问。

“灵界通往苍山玉局峰的通道关闭漂移了，于是我们就近来到灵猿山，想来找灵儿打探情况。灵儿说，山顶有个星潭，是灵猿一族的祭祀禁地，那儿也有异界通道的标识。我们连夜登上灵猿山，果然发现星潭水面上呈现有怪异的星象图，确认是异界通道标识无疑。至于通道通往何处，灵儿自己也不清楚，据说此潭每隔238年开启一次，届时族里凡修至中阶妖兽以上的灵猿都会夜聚星潭，从此一去无返，音讯皆无……”莫残叙述着。

哦，怪不得灵猿一族在玄武宗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呢，原来高手都以经由星潭通道闯炁界了，族内剩下的都是些资质愚笨之辈。唉，尘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中原的“精英们”不也都是成功后带着家眷移民海外了么？剩下来的都是些“韭菜”。


莫残叹息道：“我、青童尊者和灵儿三个人夜守星潭，原本以为会回到尘世，却不料破禁后竟然被吸入了炁界通道。一旦进入上古大能的阵法，便断绝了回头路，只能一直往前闯关走下去，最后困在了这里已有两百多年了……”

“你是说，三个人已经在阿瑜陀耶古城待了两百多年？”我惊讶道。

“是的，古城只能进而不能出，也曾见到有后来的闯关者滞留在古城里。日子久了，他们也慢慢的做起了小生意，总得要糊口啊，就像灵儿，他一大早也去摆地摊了。”莫残苦笑道。

“你们没有寻找此阵法的阵眼么？”我问。

“两百多年来，我们从未停止过找寻，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也可能是自己天生资质愚笨，发现不了吧。”莫残长叹不已。

按理说，莫残头脑聪慧，而且古灵精怪，那青童尊者也非泛泛之辈，他们竟然找寻了两百多年而无结果，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心里寻思着。

“也许根本就没有阵眼……”我自言自语着。

莫残冲我腼腆的笑了笑，嘴里问道：“话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阁下是谁？”

“我叫鲁班尺，是名尘世郎中，来自云南大理。”我说。

“大理？”莫残愕然的望着我。

“是啊，如今苍山圣应峰下，感通寺仍有，可莫家邑早已不复存在了。那里被地产商拆除盖起了别墅，还记得流经你家门前的那条无名小溪吧？现在叫做‘莫残溪’。有人在上游设厂截取水源，然后直接灌桶装水销售卖钱，品牌就叫做‘感通山泉’，因而时常导致溪水断流。”我告诉他。

“莫残溪？”他有些疑惑不解。

“嗯，至于该名字的由来，已经无人知晓了。”我说。

“残儿……”这时，素娘苏醒了。

“你们娘俩在屋里好好的唠唠吧，我们晚些时候再详谈，反正时间有的是，搞不好也同样困在这儿了呢。”我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然后与众人走出了房门。

青童尊者被青婴拽去了他的屋里，还有小曼。

“赖老前辈，莫残竟然困在这阿瑜陀耶古城达两百余年，问题究竟会出在哪儿呢？”我皱起了眉头。

“贫道在想，上古大能因人而布局场景，这点毋庸置疑。阿瑜陀耶古城必定是与莫残的经历有关，方才他说后续有人闯关也受困在了城内，这两百多年来的场景一直没有改变过。这说明，若是阵法未破，场景就会始终存在，不会针对后来之人的情况重新设置。贫道了解莫残这个人，世间几乎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得住他，可是……”赖卜摇了摇头，感到困惑不解。

我摸出香烟点燃，叼在了嘴里，在房内踱着步，口中缓缓说道：“莫残生于乾隆年间，迄今也近三百岁了，可容貌却如年轻人一样。他在灵界并未久待，身陷阿瑜陀耶古城已有两百多年，看来在阵法之中，人类自然衰老的物理法则并不适用。”

“是啊，当年贫道是中年人，如今早已老迈不堪，可莫残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天地玄妙，造化弄人啊。”赖卜叹息着。

我接着说道：“而且，不但莫残的记忆未曾被清零，包括后来的闯关者以及灵儿甚至还做起了小生意，这与帝都的情况完全不同，上古大能的阵法发生了某种变化……”

赖卜和岭南猿公都点了点头。


“这让尺子想起了那位俄国地球天体物理学家娜佳讲过的‘平行宇宙’，”我若有所思的说道，“莫残困在阿瑜陀耶古城两百多年，并非其不够聪明和机警，而是他不了解当今尘世有关宇宙多维时空的最新科学理念，因此才无法勘破阵法的奥秘。”

“呵呵，尺子，你说什么多维少维的，老夫从未听说过。”岭南猿公在一旁挠了挠脑袋。

“说来话长，暂时先不去想它了，赖老前辈三百年故地重游，我们不如就一起去城里逛逛吧。”我掐灭了烟头，口中说道。

“好的，”岭南猿公目光打量着我，“尺子，你的青头披风太惹眼，要不要换件长袍？”

“无须，尺子就想惹人注意，最好再弄出点动静来，这样或许能够有所发现也说不定……”我微笑道。

古城内，我身穿丛林迷彩服，身披黑色青头披风，嘴里叼着香烟，三人沿着街巷缓缓前行，浏览着两百多年前古暹罗国的市井风土人情。

路上，果然有行人驻足并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也权当没看见，但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警觉。

阿瑜陀耶古城，古暹罗语的意思是“永远胜利之城”，华人习惯称其为“大城”，始建于1424年，迄今已有近700年的历史。据史书记载，当年的阿瑜陀耶曾是一个神话般的世界，有100多万人口，城内王宫瑰丽，佛塔如林，其商业的繁华程度在东南亚首屈一指。法兰西路易十四的使臣曾描述道：“尽管在浑然的天地间，寺庙是唯一突兀的雕琢，但我不曾见过比这更秀丽的了。”1767年，阿瑜陀耶被缅甸军队占领，城内所有王宫、佛寺、城门以及民宅全部被焚毁，成为了废墟。

眼前的古城，应该是遭遇那次兵燹之前的模样，或者是另一时空中的阿瑜陀耶……

正寻思之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出现在了眼前，佛塔高高耸立在蓝天里，庄严而瑰丽。寺庙门前香客众多，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普斯里善佩寺！”赖卜凝视着前方，揉了揉眼睛，惊讶的说道，“当年贫道也曾来过古城废墟，当时遗址上仅存留下了大城王朝时期的三座锡兰式古塔，里面葬着三位国王。而现在……”

这时，寺前传来一阵幽怨委婉的古琴声，其音清冷高傲，缥缈旷远，苍凉悲切，令人顿生思古之情。

走上前去，见一绝美中原女子趺坐于地，膝上古琴横陈，手指下吟猱余韵，其音宛如天籁。

她的身后，一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负手而立，容貌俊朗，气质不凡。

“好一对天偶佳人。”岭南猿公由衷的赞道。

“秋波老妪……”我不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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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僧王铁菩提



我默默的注视着，抚琴之女身着蓝印花布月华裙，头挽髻，为明末江南女子妆束。丰肉微骨，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眉黛烟青，清丽脱俗，当是秦淮歌女陈圆圆无疑。其身后的粉面书生如同护花使者般，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听琴之人，想必就是古树云平了。

既然二人出现在了这儿，那么朱寒生等人也应该受困阿瑜陀耶古城之中，至于枋长老、青儿以及十二头陀为何现身阵法第二关，就只能当面来询问了。

我正寻思之间，突然人群骚动了起来，一队佩刀侍卫簇拥着一头大象缓缓的自普斯里善佩寺里出来。象身上铺有红黄色的薄毯，上面趺坐着一位身披黄袈裟，相貌奇特的怪僧。其人头大如斗，枯瘦如柴，手似蒲扇，皮呈铁青色，双目紧闭，正在坐禅。

寺前的所有人都躬下身来，双掌合十，虔诚而敬畏。

此刻，秋波老妪一曲未完，手指未停继续在抚琴，视若无人般。

“此琴声幽怨悲凉，情之切切，不掩其志昭昭。呢喃细语，如泣如诉，令人心生垂怜之感，不知是何人在此抚琴？”那怪僧以汉话问道，双目依旧紧闭着。

秋波老妪单指一划，双掌齐按，琴音戛然而止……

“民女邢沅，来自大清国。”她说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有无限愁苦。

怪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目光凝视着秋波老妪。

许久，他才开口说话：“邢姑娘天生丽质，气度不凡，想必非寻常之人，但不知因何流落来到暹罗？”

“国破家亡，往事如烟，不提也罢。”秋波老妪幽幽答道。

怪僧点点头，问道：“邢姑娘可有家室？”

古树云平在一旁急着抢答：“邢姑娘早已名花有主。”

怪僧淡淡一笑：“既是‘名花有主’，那便是尚未出嫁，邢姑娘可愿意随本王入寺内一叙？”

“邢姑娘，万万不可！”古树云平赶紧劝阻，并压低声音说，“这淫和尚见你美貌，恐生歹意……”

“呵呵……”怪僧哈哈一笑，“本王生来不近女色，何来歹意？只是见邢姑娘琴音悲凉伤感，想与其品茗饮茶，以释心中郁结而已。你若不放心的话，一道同行便是。”

秋波老妪怀抱古琴，起身道了个万福，口中嘤嘤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怪僧微微一笑，带着秋波老妪和古树云平转身进入了寺中。

“尺子，这便是暹罗国的僧王铁菩提，那抚琴女子自称‘邢沅’，难道会是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么？”赖卜不无惊讶的说道。

“正是平西王吴三桂的宠妾陈圆圆，”我回答说，“铁菩提虽身为暹罗僧王，其实他暗中乃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三笑飞头降’坤啼。我们这次在古城外杀死了他的不少‘飞头’，仇怨算是已经结下了，铁菩提不会不知道。他此刻招陈圆圆入寺，不知想要做什么？”

“待老夫前去打探一下如何？”岭南猿公问道。


我摇了摇头：“铁菩提此人城府极深，而且武功神秘诡异，尤其是‘三笑飞头降’，一笑哑，二笑眼爆，三笑头掉，着实厉害无比。你和赖老前辈先回客栈去，即刻通知马队长，要大家随时提高警惕，防止有人暗中偷袭。”

“那尺子你呢？”岭南猿公问道。

“尺子独自去打探一下。”我说。

“多加小心。”两人告辞，遂循原路返回客栈。

我混入了摩肩接踵的香客人流里，一路尾随着那只大象，走进了普斯里善佩寺。远远的瞧见铁菩提从大象后背上跃下，领着秋波老妪和古树云平步入了正殿。

该寺是始建于十五世纪的皇家寺庙，与古暹罗其他的庙宇不同，里面是不允许僧人入住的。正殿内，迎面是一尊高达16米的站立佛像，佛面方，鼻扁口阔，下巴平，螺形佛发较小，佛光呈火焰状。佛身壮硕，细腰，横披袈裟，与中原汉传佛教佛像截然迥异，这是乌通王与大城王朝时代的造型。佛像周身覆盖了200多公斤的黄金，看上去金碧辉煌，庄重而奢华。

我见他们走进了大殿内的耳房，于是悄悄地退出来绕至殿后，见左右无人，遂集中意念，右手灵指甲划开灵气虚空，瞬间遁入到了无边的黑暗里。由于与耳房只相隔着一道石壁，所以很容易方向定位，再次伸出灵指甲“嗤”的划了个圆圈，灵气虚空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孔洞，里面透出微弱的亮光。

我悄悄地将脑袋凑近，顶破那层薄薄的气膜，居高临下的探出了半张脸……

耳房内，铁菩提趺坐蒲团之上，秋波老妪和古树云平则盘腿坐于另两只蒲团上，有侍卫端上香茗，然后躬身退下，并关上了房门。

僧王铁菩提身高足有丈许，坐在蒲团上如同一尊魁伟的佛像，而对面两人则显得很是渺小，反差巨大。

“哦，原来你就是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啊……本王失敬了。邢姑娘寒淡清雅，韵致天然，气质如烟，宛如林下仙子，难怪平西王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呢。”铁菩提呵呵笑道。

“往事如烟，邢沅早已忘却了……”秋波老妪幽幽轻叹着。

“邢姑娘，你可听说过‘披耶达信’么？”铁菩提问道。

秋波老妪轻轻的摇了摇头。

“披耶达信名‘郑信’，出生于阿瑜陀耶城，父亲郑镛乃大清国广东潮汕澄海人。一岁时，其父病故，遂被财政大臣昭披耶收为养子。郑信不但相貌英俊，而且武功盖世，还精通暹罗语、汉语和越南语。13岁出任皇家侍卫，24岁任哒府太守，如今不满30岁，便已经是大名鼎鼎的甘烹碧府总督了，真可谓年轻有为，与当年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将军有得一比啊……”铁菩提呵呵说道。

“不知大师招民女来寺中说这番话，究竟为何意？”秋波老妪目光注视着他。


铁菩提口中长叹一声，面色凝重的说道：“自孟驳继位缅甸王之后，遂集结重兵压境，料不日将进攻阿瑜陀耶王城，而眼下整个暹罗大城王朝，也就唯有披耶达信才能够率兵抵抗缅军了。大城王朝历经了400多年，30余位君主，百姓一直生活安定，快乐富足，可这样的日子很快便将一去不复返。缅军一旦破城，阿瑜陀耶的百姓必将生灵涂炭，惨遭灭顶之灾。所以本王想要拜托邢姑娘，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民女邢沅不过一秦淮歌姬，不懂国家大事，所以恐怕帮不了大师……”秋波老妪打断了铁菩提的话。

“非也，”铁菩提说道，“郑信前不久看上并沉迷于阿瑜陀耶城华商巨富郑阗的独生女儿仙儿，此女虽然美丽非凡，而且精于琴棋书画，但却是妖孽附体……”

“妖孽？”秋波老妪不觉愕然。

“不错，那妖孽是来自缅甸曼德勒罗刹女山上印度神庙里的一只蝙蝠妖，缅王孟驳派其来附体阿瑜陀耶最美的女人，诱惑披耶达信，使其终日沉溺于肉体之欢，丧失斗志，并伺机除掉这一后患。本王曾经暗中与那妖孽交过手，但却赢不了它，所以只有另谋他策。”铁菩提面色显得有些尴尬。

“大师是想让民女取代仙儿？”秋波老妪终于明白过来了。

“正是，邢姑娘无论容貌与才艺都远远超过仙儿，必能俘获披耶达信的心，这可是阿瑜陀耶王城百万百姓之幸……”铁菩提恳切的说着。

“万万不可！”古树云平闻言急了，“那仙儿即是妖孽，邢姑娘岂不是‘羊入虎口’，随时都会遭遇到生命危险？”

秋波老妪站起身来，冲着铁菩提道了个万福，口中说道：“自从吴郎故去，当年邢沅便已心死，此生再也不会身许他人，民女告辞……”

铁菩提微微一笑：“本王绝不会勉强邢姑娘，若是我俩之间做个交易，不知可愿意听否？”

古树云平断然加以拒绝：“我们不做交易！”

秋波老妪疑惑的看着铁菩提：“交易？”

铁菩提点点头：“听说邢姑娘以及同伴儿于二十年前来到阿瑜陀耶，并一直滞留在了城内，若本王带大家脱困，不知你可否愿意身许披耶达信？”

“大师怎会知道民女之事？”秋波老妪诧异的看着他。

“本王手下暗探极多，今日也并非偶遇，本王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以便面会邢姑娘。”铁菩提回答说。

秋波老妪低头沉默不语。

铁菩提缓缓说道：“阿瑜陀耶城曾经遭到了来自阿修罗地狱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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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交易



我屏住呼吸，默默的聆听着。

“波隆罗阇五世·厄迦陀八年（大清乾隆三十一年）的一天晚上，阿瑜陀耶王城夜空月亮赤红如血，大约子时，天空突然间裂开一道缝隙，出现了一个周身闪烁着耀眼辉光的巨人……他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阿修罗诅咒，阿瑜陀耶王城将被禁制，每隔33年遭受到一次异族兵燹屠城，周而复始，直至城内有人能够抵御住入侵为止，到时候血月自然会消失。’次日清晨，城内恐慌的居民开始举家迁移逃难，结果却发现根本无法踏出城门半步，百万居民全都被禁制在了阿瑜陀耶王城之内，可以进得来，但是出不去。果然不久，缅甸军队重兵围城，一年后，阿瑜陀耶被攻陷，百姓惨遭屠戮，城内的皇宫、佛寺以及民宅全部被掠夺焚毁一空。但随后，奇迹真的发生了，王城废墟一夜之间恢复了原貌，死去的人也都活了过来，又重新回到了从前繁华时的模样……”僧王铁菩提讲到这里，苦笑道：“这样的轮回已经经历了七次，血月始终高悬在阿瑜陀耶王城之上，如今33年之期又将至，缅军会再次围城，第八次轮回在劫难逃。”

我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如此说来，上古大能仍旧是依照“时间轴”来布局的阿瑜陀耶古城，只是将时间设置成了33年。

秋波老妪与古树云平闻言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

“你们这几十位来自大清国的江湖人士，其中还有妇孺孩童和一些动物，目前都寄居在城中的华人‘三合会’总舵吧？”铁菩提微微一笑，说道，“‘三合会’的总舵主郑阗正是仙儿的父亲，本王今日所说之事，希望邢姑娘能够保守秘密，若是被郑阗知晓，必将会引发一场杀戮。眼下大敌当前，本王不希望另生事端。”

“民女答应大师。”秋波老妪点头应允。

“那么，邢姑娘是否考虑交易呢？”铁菩提目光诚恳的望着她。

“民女想要知道，阿瑜陀耶王城既然已经被阿修罗下了诅咒，那么大师准备如何带人脱困呢？大师若是真有办法破除禁制，那又为何不引领全城百姓逃离，反而是一次次的遭受兵燹轮回之苦？”秋波老妪提出了疑问。

“邢姑娘果然聪慧过人，”铁菩提点头说道，“阿瑜陀耶城是东南半岛最繁华的王城，百姓富庶，衣食无忧。在经过最初的一次焚城轮回之后，人们竟然感觉到这样子生活也不错，自己既能够长生不老，逝去的亲人又可以复活，于是便开始尽情享乐，花天酒地，贪图肉欲孽海，佛教没落，再也无人修行，彻底丧失了抵御外侮的意志。缅军围困时，好多人巴不得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好早些进入轮回。因此，大多数人并不愿意离开阿瑜陀耶王城。”

“既然如此，大师为何不干脆顺从民心，反而执意要披耶达信率军抵抗呢？”秋波老妪问道。

“唉，本王不想看到阿瑜陀耶王城百万百姓就此堕入阿修罗地狱，万劫不复……”铁菩提长叹一声，悲愤莫名。

古树云平叹息着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墙壁，惊讶的发现房梁下面有半张人脸悬在了半空中，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们……

“啊，那是什么！”他愕然惊呼了起来。

糟糕，被发现了……


我赶紧往回缩头，不料竟然抽不回来，被灵气墙给卡住了！

铁菩提猛然回头，身子纹丝未动，脑袋竟自旋转了180度，双眸精光四射的盯住了我……

“你是什么人？”他厉声喝问道。

我此刻已经别无他法，唯有硬着头皮胡搅蛮缠：“руины древнего замка были записаны в память о том, что кровь была разорвана, и написаны в черной одежде, которая ожидала.  настанет день, когда все мы умрем, превратимся в призрака, активны в ночь, спят днем……（古老的城堡废墟记录了被血撕碎的记忆，写满等待的黑色嫁衣。终有一天，我们都会逝去，变成鬼魅，活跃于黑夜，沉眠白天……）”

铁菩提迷惑不解的说道：“你讲的这是什么呀……”

“как лицемерно и грязно, как пылает труп твоей погибшей нежности……（收起你那残败的温柔，它是多么虚伪和肮脏，如同焚灭了灵魂的腐尸……）”我继续模仿伯爵大毛子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铁菩提灌输一些“哥特式的心灵鸡汤”再说，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想办法如何自救，只要其弄不清自己的来历，应该就不会贸然的下狠手。

“他讲的是俄语。”古树云平在一旁突然插嘴说。

铁菩提闻言吃了一惊，问我：“你是罗刹国人？”

“Да.（是啊。）”我承认道。

铁菩提转过头问古树云平：“你懂得罗刹国的语言？”

“小生略知一二。”古树云平回答。

“你去问问他究竟是谁？为何在此偷听本王的谈话。”铁菩提吩咐说。

古树云平清了下嗓子，开口询问道：“Кто такой брат?  Почему здесь подслушивают?（兄台是何人？因何在此偷听？）”

“Я был с Секретарем Син, пожалуйста, помогите разобраться с прошлым, не заставляйте старого монаха сомневаться.（我是和邢书记党大师他们一起来的，请帮忙糊弄过去，别让老和尚生疑。）”我故作轻松的说着，但额头上黏滋滋的，已然沁出了冷汗。

古树云平闻言大吃了一惊，半晌合不拢嘴，幸亏老和尚的脸正面朝着我，没瞧见他的异样神情。

“嗯……”古树云平缓过神儿来，果真开始胡编了，“这人说他叫‘高尔基’，在这里听寺里的和尚诵经，已经有好几天了。”

好么，自己变成俄国大诗人了，我心里苦笑道，心想要不要背上一段高尔基的散文《海燕》呢？

“胡说！”铁菩提闻言勃然大怒，“普斯里善佩寺何曾有过僧人入住？”

“ай... Буревестник, а ты пирожные...（啊……海燕啊，你可长点心眼儿吧……）”我大失所望，不禁脱口而出。


“此罗刹鬼有头无身，潜入寺中偷听谈话，必是那蝙蝠妖派来的探子，待本王杀之！”铁菩提一边说着，猛然间举起了蒲扇般的手掌，径直奔着自己的半张脸抓来……

就在这时，灵气墙内有人拍了下我的屁股，耳边传来痴笑之声：“嘻嘻，尺子，你在看啥呢？”

随着轻微的裂帛之声响起，肥纯那胖乎乎的大脸也紧挨着我伸进了耳房内……

铁菩提的手掌于半空中猛地停住，目光望着肥纯，口中诧异道：“咦，竟然又来个罗刹女鬼？”

肥纯的目光扫过三人：“嘻嘻，这个女人好美啊。”

“呵呵，”铁菩提闻言放下了手掌，说，“原来这罗刹女鬼会讲中原汉话。”

“什么‘女鬼’？本姑娘是肥纯。”肥纯纠正道。

“哼，你们受何人指使在此偷听本王谈话？”铁菩提厉声质问。

肥纯眼睛瞥向了我。

我正在用力的往回缩着脑袋……

“嘻嘻，尺子，肥纯早就说过，你的功力不够，偷窥的时间不能够太久，怎么样，脑袋卡住了吧？”她开心的笑道。

“哼，果然是蝙蝠妖的探子！你们两个先都给本王出来吧……”铁菩提暴喝一声，双掌齐发，两股巨大的吸力凌空而至。

岂知肥纯的动作更快，我感觉到脖颈处蓦地一松，脑袋已然缩回了灵气墙内。

“好险啊……”我心脏“嘭嘭”直跳，手揉着脖子说道，“我们回客栈吧。”。

“好的，嘻嘻。”肥纯一把抓起我，随即漂浮在了虚空气流中。



巴蜀客栈。

两名特战队员正端着自动步枪在门前警戒。

“长官，按照您的指示，特战队已经进入一级戒备，目前情况一切正常。”马队长从门后闪出，压低了声音报告说。

我点点头：“继续保持戒备，俄国人都在客房吗？”

“是的，长官。”

“带我去娜佳的房间。”我说。

“请跟我来。”马队长领着来到了客房门前，伸手轻轻的敲了下。

叶列娜打开了房门，微露惊讶之色。

我和肥纯走了进去，娜佳正躺在床上看书。

“叶列娜，正好你来当翻译，尺子的俄文不太好，想请教一下娜佳有关‘平行宇宙’的事情。”我说。

叶列娜点点头，请我和肥纯坐下，然后对娜佳转达了我的意思。

娜佳到底是地球天体物理学家，讲出来的话专业性很强。

叶列娜在一旁翻译：“‘平行宇宙’是真实存在的，并且长久以来与我们的世界一直有着相互作用，理论上可以解释量子力学本身一些奇异的巧合。目前，著名的‘多重世界诠释’理论中，每一次在进行量子测量时，每一个宇宙就会分出一群新的宇宙。因而理论上，所有的可能性都实现了。比如，在某些平行的宇宙中，让恐龙灭亡的小行星并没有撞上地球，希特勒是二战的胜利者，澳大利亚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日本列岛沉没于海中，而中国正处于民国鼎盛时期……”

black白夜

第四十三章 神秘的手提箱


“有些科学家与评论家质疑‘平行宇宙’的真实性，因为人们感觉不到这些宇宙对我们有任何的影响，”娜佳笑了笑，说，“但在附近的（即类似的）世界之间，确实存在着普遍的排斥力，这倾向于使世界彼此更加不同，而借由这个排斥力因素，便可以解释量子效应，人类与其它宇宙之间的相互交流则不再是纯粹的幻想。”

我想了想，说：“灵界与炁界应该就是平行宇宙，而异界通道则是连接平行宇宙的‘虫洞’。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中说，‘质量可以扭曲时空’，那么地球的质量足够大了，应该可以扭曲并形成多维时空的狭窄隧道……”

“是裂隙，”娜佳打断了我的话，“时空扭曲并非导致出现圆形的‘隧道’，而是龟裂成‘时空裂隙’，并且一直都在运动和变化之中。譬如说，印度板块与亚欧板块碰撞挤压而形成了喜马拉雅山脉与横断山脉，质量扭曲使得该地区地震频发，应力同时也会撕裂时空，导致出现短暂的‘时空裂隙’，这就是异界通道，或称作‘虫洞’。但地球上的‘虫洞’，大都出现在北纬三十度线上，这条线东西穿过四大文明古国（中国、印度、埃及和巴比伦）。海拔最高的的珠穆朗玛峰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也是在这条纬度线上，还有诸如百慕大三角、埃及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以及玛雅史前文明等等。量子理论认为是‘时空裂隙’导致这些地区充满了神秘的不解之谜，这些‘虫洞’有的消失了，有的仍在，其大小以及闭合的时间，都与物质质量变化的扭曲应力有关。”

我叹息了一声，口中幽幽说着：“当年莫残以强弓硬弩发射火药包升空，利用爆炸时所产生的扭曲力，从而短暂的撕裂了虚空，看来是符合‘广义相对论’基本原理的。当然，由于清代黑色火药的威力有限，因而撕裂的时空裂隙存在时间极为短暂，十余秒钟后便迅速地弥合了，而且还必须得找到时空之最薄弱点才会奏效。”

这时，门开了，清道夫面色阴沉的站在走廊里：“娜佳，伯爵要见你，马上。”

娜佳无奈的冲我一笑：“抱歉，只能以后有时间再聊了。”说罢，匆忙离开房间，跟随着清道夫去了。

叶列娜伸手关上了房门，神情紧张的说道：“尺子，阿莱克斯曾经交给了伯爵一只神秘的手提箱……”

“哦……”我疑惑的瞅着她，感觉到叶列娜心中似乎很害怕，于是问，“那箱子里装着是什么？”

“一枚红汞核弹，”她悄声说道，“这是阿莱克斯当年从黑市上花了三千万美元买来的……”

我吃了一惊，紧忙问：“阿莱克斯为什么要带核弹来异界呢？”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道夫再次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喀秋莎，伯爵让你也去。”

叶列娜点点头，用手拢了下头发，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即吩咐肥纯去叫马队长。

“长官，您找我？”马队长开门进来。

我示意他关好门，然后点燃了一支烟，问道：“你听说过‘红汞核弹’么？”

马队长点了点头，说：“1991年前苏联解体时，总共丢失了84枚便携式‘手提箱’核弹，准确的术语应该叫做‘特种雷’。核弹体积60X40X20厘米，重量28千克，大约一千吨TNT当量，能够夷平0.5平方英里范围内的一切物体。它是用红汞（氧化汞锑）作为中子源引爆剂，因此核弹的体积与重量大大减少，便于特种部队携带，简称‘红汞核弹’。据说九十年代初期，曾在中亚地区的黑市上出现过，要价不低于三千万美元，而且只能以现金或者毒品支付。”

“哦。”我若有所思，阿莱克斯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伯爵表面上看，很像是一个沉浸于中世纪情怀而不能自拔的吸血鬼贵族，但实际上却肩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

“长官，这种核武器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弹体内电池的待机时间很短，每六个月就需要充电一次。”马队长说。

这时有人敲门，随后岭南猿公走了进来，嘴里呵呵的笑道：“尺子，莫残现在急于想见你。”

“好吧。”我掐灭烟头，站起身来，一同走出了房间。



素娘屋内，莫残坐在母亲的床前，眼睛还是红红的。

漫长的两百多年过去了，父亲莫文理去世，师父金丹子夫妇下落不明，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尺子，”赖卜端来凳子，嘴里说道，“贫道已经将我们的来历告知了莫残……”

我点点头，坐在了凳子上，口中说道：“莫残，你师父金丹子和师娘银丹子的遗体，我已经带来了。由于两人沉封于星潭之下，尽管已逾两百多年，却仍然处于中阴之身，魂魄仍在。若我们能够赶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闯关进入到炁界，他们夫妇还有可能获得重生。”

“你是说获得重生？”莫残闻言疑惑的望着我，仿佛难以置信。

“是的，”我解释说，“炁界是高于尘世与灵界的多维时空，据说在那里灵魂可以得到永生，物理法则完全不同，尺子这次也将自己师父和师娘的魂魄与骨殖带来了，准备送往炁界。”

“四十九日，短短的一个中阴身之期，如何能来得及啊……”莫残不禁长叹一声，“我们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两百多年了。”

“莫残，你在阿瑜陀耶可曾经历过七次兵燹焚城？”我岔开了话题，若是对其讲述多维时空与平行宇宙，一时半会儿则很难说得清楚。

莫残点点头：“是的，每隔33年就会重复一次，而且完全都是一模一样的相同场景。”

“城内百姓是否也记得他们所历经过的七次轮回呢？”我接着询问。

“当然记得，所以他们刚开始见到缅军围城的时候，个个都惊恐的不得了，但是到后来也就逐渐习以为常了。”莫残回答。

上古大能此次阵法并没有清空人们的阶段性记忆，不知是何缘故？我心里颇感不解。


“莫残，你见过僧王铁菩提了么？”我问。

“见过，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认得我，还包括‘三合会’的总舵主郑阗和娘仙儿，也全都是如此。”他不无诧异的说道。

“是这样的，清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缅甸军队进犯暹逻，将阿瑜陀耶王城围困了一年多，最终攻陷，导致王城被焚毁，泰王驾崩。与此同时，第四次清缅战争爆发，缅军主力撤回国抵抗清军，郑信在东南沿海趁机组织抵抗军，光复大城，并迁都吞武里，一年后被拥立为王，史称吞武里王朝。清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暹逻宫廷发生了政变，郑信被其女婿昭披耶却克里杀害，随后迁都曼谷，建立了拉玛王朝，也称‘曼谷王朝’，一直延续至今，”我先回顾了当时的历史，然后才语气郑重的说道，“莫残，你是在吞武里王朝时期来到的暹逻，而眼前的这座古城却是被缅军攻克之前的阿瑜陀耶，此时的僧王铁菩提以及郑阗父女都还未曾与你谋过面，所以不认得是正常的。”

莫残闻言似有所领悟。

“莫残，你在闯上一关的时候，没有遇到过相类似的时空错乱情况么？”我问。

“从未遇到过这样古怪的事情，上一关全都是些灵异怪兽，我和青童尊者是一路打杀过来的。”他回答。

阵法果然是因人而设，具有针对性，上古大能若非高维度空间的生命，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原来如此，难怪你和青童尊者会受困在这儿……”我终于明白了。

“恳请先生释惑。”莫残诚恳的说道。

我解释说：“前往炁界的阵法是由高维度时空生命，因人而异布局的，上古大能穿越时空截取复制了清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的阿瑜陀耶王城作为场景，单独为你所设置。由于你们闯关未过，因此阵法始终不变，后续之人因而沿用此场景。”

“可上古大能又怎会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呢？”莫残不解道。

“这点尺子也不清楚，总之高维度时空里的生命，我们三维空间中的人是很难理解的……”我叹息说着，“如今大家闯关去炁界，其实就是低维时空中的生命想要进入到高维时空里，而阵法便是作为关卡来阻挡我们的，因此其难度可想而知。”

“高维时空里的人就是尘世道家传说中的仙人……”赖卜在一旁自言自语着。

我未置可否，把目光望向了莫残，口中微笑着说道：“我们闯关的时候，曾遇到了枋长老和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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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后宫



莫残闻言怔住了……

多少年了，自己时常于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青儿的模样。记得初次对她产生莫名的思念与牵挂，是在川东达州城南的翠屏山上。那天细雨朦胧，落红满径，触景生情，他想起了读私塾的时候，穆先生曾教过一首唐李商隐的七言绝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说的是，诗人身居遥远的巴蜀写信给长安的妻子，言辞委婉深情，流露出一种滞留异乡、归期未卜的羁旅惆怅心情。就在这时，他内心深处蓦地一热，有种甜丝丝的异样感觉，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青春萌动，也就是自那一刻起，青儿的音容笑貌宛若就在眼前，再也抹不去了。

“青儿……”莫残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我继续说道：“自你们在终南山地肺谷分手以后，枋长老带着失忆的青儿返回了缅甸修炼‘魔像’。在青儿恢复记忆后的两百多年里，她始终都一直在寻找你，其用情之深，意志之坚，世所罕见，堪比当年的孟姜女千里寻夫，着实令人动容。”

莫残眼眶湿润了，口中轻轻的问道：“她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青儿姑娘同枋长老以及十二头陀，不知何故成为了上古大能的守关者，破关后，他们瞬间一起消失不见了，尺子正准备去华人洪门三合会问个明白。”

“洪门三合会？”莫残惊讶道。

我点点头：“正是，枋长老与青儿的同伴儿们，已于二十年前来到并困在了阿瑜陀耶古城，一直寄居在三合会总舵。”

“我同你一起去。”莫残“腾”的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忽闻走廊里传来党大师惊恐的喊叫声：“老祖快不行了……”

我闻言一跃而起，冲出了房间。

客房内，老祖衣衫凌乱，袒胸露乳的躺在了地板上，口吐白沫，面色铁青，翻着白眼儿，全身抽搐缩成了一团。

邢书记正跪在地上，拇指用力掐着她的人中，可儿脸色苍白，在旁边吓得不知所措。

我推开邢书记，目光凝视着老祖，意念到处，手里赫然拎着一桶5斤装土烧，迅速的拧开盖子，瓶口对着她的嘴就直接往里灌……

众人皆愕然。

约莫灌进去了两斤多烧酒，老祖突然“咕噜”一声打了个酒嗝，然后吧嗒吧嗒嘴，口中喃喃自语着：“60度原浆土烧，真的是好酒啊……”

随即，她停止了抽搐，面色转为红润，面颊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两块酒晕，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众人面面相觑，都各自松了口气。

可儿搀扶起老祖坐到了床铺上，口中关切的说道：“老祖啊，你吓死可儿了……”


老祖眼神儿环顾左右，一把夺过酒桶抱在怀里，感激的目光望向了我。

“老祖，墨墨找到了，就在这阿瑜陀耶城内。”我告诉她。

“墨墨！我的女儿，快带老妪去找她，呜呜……”老祖闻言泪如泉涌，径自抽泣起来。

“尺子同志，这是真的么？”邢书记愕然的望着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

“相公，太好了，有良二丫还有庸儿和小活师……”可儿激动莫名，脸涨得通红。

“喵呜……”媚娘在党大师怀里兴奋的直叫。

“老祖，尺子现在就带你去见女儿，你们几个人也收拾好东西一道走吧。”我吩咐道。

须臾，老祖背着包袱，手里拎着酒桶，可儿挽着邢书记，党大师怀里抱着媚娘，一同跟着我走出了巴蜀客栈，在莫残的引路下，直奔城内的洪门三合会总舵。

唯有吴老爷子仿佛对此视而不见，恍若不闻，与伯爵并肩站在走廊里，一言不发的默默瞅着我们离去。



洪门三合会总舵位于古城南门的妈祖天后宫内，院子里长有两株高大的木棉树，上面开满了火红色的花朵。

妈祖庙前，有十余名本地香客在焚香祷告，貌似华人。

转到天后宫的后面，有一座老旧的歇山顶大殿，东西各有十余间厢房。

西厢房的门口，一位年轻妇人正坐在板凳上缝补衣衫，膝下有两名幼小的孩童在玩耍。

那妇人嘴里轻声哼着陕西汉中一带的民谣：“罗罗，面面。猪肉，扇扇。羊肉，串串。我娃是个福蛋蛋……”

“二丫！呵呵，我是老祖啊……”老祖一见咧开大嘴乐了，猛然间来了一嗓子。

那妇人扭过头来，面色惊讶至极：“你，你真的是老祖！”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跑上前来与老祖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

“墨墨，墨墨呢？”老祖忙不迭的问着。

“二丫，我是可儿呀。”可儿也高兴的打起了招呼。

“喵呜……”媚娘从党大师的怀里一下子窜出，冲过去搂住了二丫的腿，硕大的脑袋来回的蹭着，嘴里“呜噜呜噜”的叫个不停。

“媚娘……”二丫热泪盈眶的抱起了媚娘，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这时，大殿之中走出几名持刀的劲装汉子，为首之人是个中年人，穿着明代的青布直身宽大长衣，魁梧彪悍。他目光冷峻的扫过众人，警惕的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邢书记走上前去，朗声说道：“本人嘛，是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

“哦，是来自中原的乡亲……”那人闻言面色缓和下来。

“关东黄龙府。”邢书记颇为自豪。

“啊，鞑子！”那人面色一变，身旁的几名汉子也都“唰”的抽出了腰刀。


“陈堂主……”莫残望着那人，嘴里脱口而出。

“你又是何人？”中年人诧异的盯着他。

“唉，还是算了。”莫残苦笑着摆了下手。

“陈堂主，外面何人在此喧哗？”这时，从大殿内又走出两人，问话者约有五十余岁，身材微胖发福，皮肤白皙，双目炯炯有神，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家高手。

“禀告总舵主，来了一名鞑子，在下怀疑其是清廷派来暹罗的奸细。”陈堂主拱手施礼。

“哈哈，陈堂主误会了，这人是邢书记，与贫道一起的，”旁边之人西装革履，系着领带，身子枯瘦如麻杆，长着一个小小的扁脑袋。

这是虚风道长，他的相貌奇特，与众不同，我心下暗道。

“邢书记，你和可儿在岛上失踪，我们都以为是被海中的妖兽吃了呢，呵呵，一晃都二十年了。党大师，还有吴老爷子呢？”虚风道长问。

“唉，说来话长……”党大师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堂主，他们既然与道长相识，那就都是自己人，可请来殿中一叙。”总舵主郑阗说道。

“是，总舵主。”陈堂主一摆手，手下人收起了兵刃。

虚风道长对着郑阗一拱手：“贫道与他们多年不见，还是回房去聊吧，就不打扰总舵主了，告辞。”

“道长请便。”郑阗微微一笑。

东厢房内，众人落座，虚风道长端来了茶水，口中问着：“邢书记，这两位是……”

“哦，鲁班尺是当年本书记辖下的一名集体户知识青年，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思想政治觉悟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正考虑吸收其为中共预备党员。这一位呢，就是青儿姑娘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相公莫残……”邢书记大言不惭的介绍说。

“莫残？”虚风道长闻言惊讶不已，仔细的打量着他，口中一声长叹，“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青儿姑娘始终念念不忘，可惜啊……”

“可惜？”莫残闻言心中蓦地一沉，口中紧忙问道，“青儿她怎么了？”

虚风道长再次摇头叹息着，心情沉重的说道：“二十年前，青儿姑娘、枋长老以及十二头陀都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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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戈壁滩上的鏖战

虚风道长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二十年前，众人在枋长老的引领下，一路上历经艰险闯关，终于在一天的深夜，大家疲惫不堪穿越戈壁滩，看见了一座带有异域风情的古城。

夜空里，高悬着一轮如磨盘般大的血红色月亮，古城内隐约露出高棉式佛塔的尖顶，城门楼上竖立着一面红白蓝相间的旗帜。

“墨墨快看，那儿有彩旗……”沈才华牵着墨墨的手，嘴里叫了起来。

“嗯，真好看。”墨墨点头说。

古树云平眼睛望过去，说：“这是一面荷兰国旗。”

“嘟嘟知道，”蓝紫金刚大鹦鹉嘟嘟盘旋于众人头顶上，卖弄的张开鸟喙大声说着，“在暹罗大城王朝时期，有一艘法国商船沿着昭披耶河北上，就是湄南河啦。当商船靠近大城时，也就是阿瑜陀耶啦，升起了法国国旗以示身份。大城守关按照国际惯例升起一面红白蓝三色旗，因为大城王朝自己没有国旗，就随便找来一面，哈哈哈……”

“嘟嘟说的对，”古树云平赞许道，“明朝时，荷兰是世界海上强国，俄国彼得大帝羡慕之余，照葫画瓢抄袭荷兰国旗，将红白蓝颜色掉了个个儿，变成了白蓝红国旗，俄罗斯一直沿用至今。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后，将横着的红白蓝荷兰国旗掉转90度，作为法兰西国旗。意大利国旗也是仿照荷兰，只是将蓝色替换为了绿色，因为意大利人认为爱琴海其实并没有那么蓝……”

“你懂得真多。”秋波老妪赞叹不已。

“古树曾在广州沙面租界，与俄国领事同住在一所公寓里好几年。”古树云平解释说。

“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余美颜么？”秋波老妪微笑道。

古树云平闻言面色一红……

“不错，这就是阿瑜陀耶，暹罗‘不可战胜之城’。”枋长老站立在黄沙丘上，目光凝视着夜色下的古城，语气肯定。

“长老，阿瑜陀耶王城怎会在沙漠中出现，而且也没瞧见昭披耶河在哪儿呀？”大头陀疑惑的说着。

“以本尊看来，这古城好似一个巨大的‘魔像’……”枋长老喃喃自语。

“坏啦，坏啦……”这时嘟嘟扯开嗓子惊恐的叫喊起来，“沙漠里突然来了好些个‘飞头’，乌泱乌泱的太可怕了！”

果然，夜空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嗡嗡”声，在血色月亮的映衬下，密密麻麻约有数百只拖着胃肠的“飞头降”，排列成了整齐的方队朝着他们飞来……

“‘飞头降’生性凶残贪婪，专门吸食人血，大家注意保护好妇孺，赶紧往城内撤退……”枋长老高声喝道，一面自肩头取下他那支M82巴雷特狙击步枪，寻找并瞄准了空中的一只白发苍苍的飞头老太婆，辨识出它就是“飞头降”的领队后，迅即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12.7毫米口径的爆破弹以每秒853米的速度射向空中，瞬间击中了老太婆硕大的头颅并炸裂开来，形成一大团血雾，余下的肠肚从半空里坠下，径直摔落在了沙丘上。

“飞头降”的队形一下子乱了，遂分散开，嘴里“嘶嘶”的呼啸着俯冲过来。

“唉呀，妈呀！”嘟嘟在空中惊慌失措的躲闪着飞头，一个不小心，竟被一满脸痘痘的女飞头咬去了尾巴上一根漂亮的长翎，疼得它眼泪都流出来了。

“嗖”的一道黑影窜上了夜空，鬼蝙蝠斜刺里挡在了嘟嘟的身前，如铁钩般的坚硬翼手刹那间划过女飞头脑壳，将其剖成了两半，白花花的脑浆喷洒了出来。

“谢，谢谢。”嘟嘟结结巴巴的说着，跟随着鬼蝙蝠自半空中一头扎下。

可这时，地面上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

贾尸冥与虚风道长以玄天气功在前面开路，强大的罡气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气墙，护佑着怀抱小活师的兰儿、阎老爷子父子、卢太官、萍儿等不会武功的人和动物。有良则保护着二丫与庸儿，口中不时的吐出“噬嗑针”真气束，将抵近的飞头击落。

一只贴着地面偷袭的飞头一口咬在了癞头鼋坚硬的龟甲上，竟然崩掉了两枚大金牙，随后被大灵猫一记利爪抓裂了后脑骨，拍入了黄沙之中。

青儿的绿竹杖化为一条碧绿色大蟒蛇，同十二头陀一道与飞头们厮杀，其他人各自为战，并缓缓的朝着城门口移动。

朱寒生此刻只能凭借着“蝇眼神功”来回穿梭其间，以极快的身法救下了残儿、妮卡以及几只猿猴。

黄小建正杀得兴起，猛然间一声长啸，双瞳赤红如血，鼻子里喷出两股浓密的黑烟柱，如同狼烟般扶摇着直冲夜空，变成了一大团翻滚着的乌云......云中响起了铮铮金戈铁马与悲壮激越的战鼓号角之声和低沉威武雄壮的军歌号子：“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阴兵军团听令，速速替朕剿灭天上的飞头！”黄小建站立在沙丘上，双手拤腰，威风凛凛的冲着半空里高喊着。

“嗖嗖嗖......”乌云中密密麻麻的铁矢箭雨射向了迎面而来的飞头。

飞头们见状大惊失色，吓得四散逃窜，有不少的飞头中箭自空中坠落。

就在这时，夜空中出现了第二拨飞头方队，四周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晕，如同节日时的礼花焰火，绚丽而多姿。


墨墨瞪大了眼睛，她从来都没见过礼花弹。

“小心，那是‘百花飞头降’，喷出的血雾有剧毒！”枋长老一面高喊着发出警告，同时手里不停的连续射击，就像是运动员“打飞碟”似的开心，不料“咔”的一声响，子弹打光了。

这一拨的“飞头”脑袋瓜四周闪烁着粉红色的血雾，其间还夹杂着一朵朵盛开的艳丽血花。

“真的是好美啊……”墨墨嘴里喃喃的说着。

她身边的沈才华则口中不停的诵念着梵音巫咒：“唵唵曷，囊羯刹那怛伽诃啰……”使出祝由神功中的“天门洞开”，双手挥舞，凌厉的气剑将袭来的几只飞头斩得七零八落。

高空里，漫天血雾夹杂着血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罩向了众人……

枋长老一看不好，赶紧运起了“魔像”神功，凭空制造出了一个屋子般大小的透明“结界虚空”，口中急呼着要众人赶紧钻进去。

除了青儿和十二头陀外，人们都已抢在血雾与血花落地之前，安全的躲入了“结界虚空”，枋长老随即发功，双掌将其朝着远处的古城城门推去……

人们最后见到的景象是：戈壁滩上突然刮起了一阵沙尘暴，黄沙漫天，遮蔽了血月与飞头，也遮蔽住了枋长老等人的身影。

“结界虚空”飘入了城内，然后悄无声息的破裂消失不见了。虚风道长想要出城寻找他们，可是根本就出不去城门，已经被禁制住了……

虚风道长讲到了这里，口中长叹一声：“二十年了，枋长老他们始终是音讯皆无……”

“尺子在闯关的时候，曾经遇见了枋长老、青儿和十二头陀。”我开口说道。

“什么！鲁先生见到了他们？”虚风道长愕然道。

“是的，枋长老、青儿姑娘以及十二头陀已经成为了上古大能阵法的守关者……”我详细的讲述了在登山闯关时见到他们的经过。

“是啊，枋长老已经不认得我们了。”邢书记无奈的苦笑道。

“你是说，他们最后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虚风道长皱起了眉头。

“是的。”我点点头。

“以贫道推测，他们应该是已经死了……”虚风道长难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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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缅军围城



我闻言目光望向了莫残。

莫残此刻端坐在那儿，面无表情，默默的，一言未发。

虚风道长解释说：“枋长老是暹罗数百年来最厉害的巫师，区区飞头降应该奈何不了他，更何况其已经修成了‘魔像’，自保绝对没有问题。贫道以为，他是折在了上古大能的手里。”

党大师不解道：“上古大能既然放人入阵法来闯关，为何还要亲自出手杀人呢？”

“这也正是两百多年来，贫道始终琢磨不透的地方，那天夜里突然出现的沙尘暴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今天听鲁先生一说，贫道这才有所领悟……”虚风道长沉吟着。

“领悟什么？”党大师疑惑的看着他。

“他们的魂魄已被抽取。”虚风道长缓缓说道。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莫残。

莫残依旧是默不作声。

虚风道长继续讲解着：“北宋张君房在《云笈七签》中曾阐明了人之三魂七魄的本质，‘魂，阳气也，魄，阴神也。’意思是说，魂主导意识、智慧、能量以及情感情绪，而魄则是控制肉体本能之‘吃喝拉撒睡’。《灵枢·本神》中记载，‘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即魂是受神支配的，神动而魂不应则为‘梦魇’。人类男女交媾，当精子进入卵子的一瞬间，魄便产生了。”

“道长的意思是说，枋长老等人的三魂已被攫取，只留下了七魄……”我插嘴道。

“正是，”虚风道长点点头，“上古大能抽走了他们的魂，而将魄与肉体留下，方便供其驱使。”

“岂有此理！”邢书记拍案而起，怒道，“把人的灵魂抽走，只留下了一具皮囊，这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

“唉，眼下尘世间就有不少这样的人……”党大师幽幽叹息着，“唯有那些老干部夫人们，尽管人老珠黄，却还始终矢志不渝，旧情难忘，着实令人感动啊。”

我思索着说道：“如此看来，青儿姑娘或许并没有死……”

莫残清澈的眼神儿径直盯过来。

虚风道长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你的意思是……”

“她可能已经去到了炁界，”我抽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解释说，“肉体只存在于三维世界里，而炁界是高维度时空，物理属性与尘世截然不同。据闻那里的生命并无实质形体，因而无需‘吃喝拉撒睡’，所以也不存在着生老病死，人人寿与天齐，仙福永享，千秋万载，一统江山……”

自己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好象是星宿派的口头禅。

“失去了肉体，那岂不是没有了奸情？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嘛。”党大师抱怨道，并没发现自己说走了嘴。

“奸情？”邢书记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哦，是爱情，”党大师赶紧更正，尴尬的笑了笑，“夫人们说我虽然肚腩大了点，但依旧是皮白肉红，一点都不输给小鲜肉呢。”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推门而入：“道长，我们见到了僧王铁菩提……”

我抬眼望去，正是古树云平与秋波老妪。

“邢书记！还有党大师……”古树云平惊喜的叫了起来，随后看见了我，不由得诧异道，“咦，你不是普斯里善佩寺……”

“不错，正是邢书记的朋友。”我微笑着点头致意。

虚风道长介绍了一下双方，然后语气郑重的问道：“你们去见了僧王铁菩提？”

“嗯，我们早上在普斯里善佩寺门口卖艺时，撞见了他……”古树云平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虚风道长听罢沉思片刻，然后问秋波老妪：“前辈，您答应铁菩提了吗？”

秋波老妪莞尔一笑：“老妪告诉铁菩提，说是要考虑一下。”

“所以，我们匆匆离开普斯里善佩寺，赶回天后宫与道长商量对策。”古树云平说道。

“鲁先生，此事你怎么看？”虚风道长目光望向了我。

“今天凌晨，我们也在阿瑜陀耶古城外遭到了‘飞头降’的袭击……”我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说道，“自己原本以为它们来自于城内，是僧王铁菩提的手下，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它们应该也属于阵法中的一部分。至于僧王铁菩提要以邢姑娘作为交易条件，许诺可以帮你们脱困离开阿瑜陀耶古城，尺子觉得这事儿并不靠谱。”

“此话怎讲？”虚风道长问。

“尺子认为上古大能设置的这个阵法，绝不会留有这样的漏洞，僧王铁菩提本意是先让邢姑娘利用姿色俘获和说服郑信，来率兵抵抗围城的缅甸军队。一旦击退了缅军，阿修罗诅咒解除，一切禁制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如此，他履行和兑现了承诺，交易成功，并无违约。”我抽了口烟，轻松的喷吐着烟雾。

“不错，本王正是如此计划的……”耳边突然有人说道，但觉眼前一花，僧王铁菩提已赫然站立在了眼前，高大的身躯，脑袋都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上了。

众人见状皆惊。

“僧王……”古树云平不禁愕然。

铁菩提呵呵一笑，索性盘腿趺坐在了地上，尽管如此，仍比其他人还高出了一头。

“你们讲的话，本王都听见了，”铁菩提说道，犀利的目光望向了我，“你冒充罗刹鬼潜入寺中偷听谈话，如今本王也如法炮制，所以，请大家不必介意。”

“不知僧王前来有何见教？”虚风道长问，语气平静。

铁菩提神情凝重的说道：“本王刚刚接到守城军士报告，缅军已兵临城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可知缅军兵力有多少？”虚风道长询问。

“与33年前一样，缅甸王孟驳动用了五十八营步兵，四百头战象，一千多骑兵，总共有四万大军。”铁菩提回答。

“那么城内的守军呢？”虚风道长再问。

“只得万余人，”铁菩提苦笑道，“而且城内军民人心涣散，都想着打开城门投降。”


虚风道长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兵力悬殊，又无斗志，这仗没法打。

“眼下阿瑜陀耶城内除了披耶达信之外，已无人能够率军抵抗，所以本王才要与邢姑娘做交易，希望她能怜恤大城无辜百姓，免遭缅军兵燹焚城之灾……”铁菩提言辞恳切，发自肺腑。

“如此说来，僧王并无其他办法可以脱困了？”我在一旁插话。

“正是，”铁菩提承认道，“唯有抵抗住缅军，解除了阿修罗的诅咒与禁制，诸位才能够离开阿瑜陀耶王城。”

“缅军的主帅是梯诃波底么？”我问。

“不错，正是梯诃波底。”铁菩提答道，眼神儿里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自己知道这段历史，1766年2月缅军兵临阿瑜陀耶城下，大城王朝国王伊迦德遣使愿意成为缅甸的朝贡国，缅军主帅梯诃波底则要求其无条件投降，遭到暹罗人的拒绝。1767年4月7日，经过长达一年零两个月的围城后，缅军终于攻陷了阿瑜陀耶。破城后，大肆劫掠十日，然后古城被付之一炬，成为了废墟。梯诃波底还命人把暹罗王室2000余人以及包括手工业艺人、舞蹈家、音乐家、剧作家、美术家、医生、学者、诗人、金银铁工匠、织工等3万余人掳回了缅甸，间接的促进了此后数十年缅甸文学艺术以及手工业的兴盛。

“僧王，如果杀掉主帅梯诃波底，缅军能否退兵？”我沉吟道。

“梯诃波底是缅军北路主帅，从清迈直接南下，还有南路主帅摩诃那罗多，自土瓦-德林达依一线包抄过来。若是两名主帅都被杀死，缅军则有可能退兵，因为六年前，缅甸王雍籍牙就是因为在暹罗境内受伤再加上罹患疟疾而退兵的。”铁菩提点了点头。

“‘擒贼先擒王’，杀死梯诃波底和摩诃那罗多，迫使缅军退兵，这是唯一的捷径，值得一试。”我语气坚决。

“阿瑜陀耶已经被禁制，连城门口都出不去，又如何才能杀得掉缅军主帅呢？”铁菩提疑惑的说道。

“僧王，你能否说服暹罗国王伊迦德登上城墙，表示愿意无条件投降，要亲自与缅军的两名主帅直接对话？”我说。

“然后呢？”铁菩提询问道。

“只要他俩进入1800米，也就是600丈范围以内，就直接用M82巴雷特狙击步枪射杀！”我恶狠狠的掐灭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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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血溅巴蜀客栈



此刻，忽听耳边传来轻微的裂帛之声，蓦地，肥纯现身在了众人的面前。

铁菩提微微一笑：“罗刹女也来了。”

“嘻嘻，本姑娘叫肥纯，你这老和尚为啥老是记不住呢？”肥纯鼻子哼了声。

虚风道长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我。

“哦，不好意思，她是来找我的，大概是有什么事儿。”我解释说。

“尺子，有睾氏长老死了。”肥纯匆匆道。

“有睾氏？他是怎么死的……”我颇感惊讶，心生疑窦。

“被人割去了阴丸，”肥纯说，“现在客栈里都乱套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点点头，遂站起身来开口道：“僧王，方才所谈之事，若落实好了，就请来巴蜀客栈吧。”

“本王会尽力促成。”铁菩提应允了。

“道长，莫残与青儿分别了两百多年，很想知道她的情况，您可以详细的讲讲。现在巴蜀客栈那边出了点状况，尺子要去处理一下，暂且告辞。”我说罢，对莫残和僧王抱歉的拱拱手，与肥纯走出了房间，随即闪遁而去。

巴蜀客栈的客房内，有睾氏长老直挺挺的躺在了血泊中，长袍上沾满了血渍与粘液，双目圆瞪，一脸的迷茫之色。

几位元婴老怪与泉姑以及伊万医生齐聚在了房内，均感到迷惑不解。

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掀开长袍，见有睾氏的下体血肉模糊，硕大的男根还在，但睾丸却已经不翼而飞了，其状惨不忍睹。

“什么人如此凶残，竟然下这般狠手，老夫发誓必报此仇！”龙天兕咬牙切齿的咆哮着。

姜南洲在一旁说道：“这是继卜叟与余慈散人被害后的又一桩血案，有睾氏长老似乎平时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未曾听说他与什么人结仇，更何况我们还身处上古大能的阵法之中。老夫以为，这应该是鬼面蟾蜍所为。”

泉姑嫣然一笑，碧蓝色双眸清澈而妩媚：“尺子大巫医，你曾断言，鬼面蟾蜍混迹于我们之间，那又会是谁呢？”

我没理她，把目光望向了伊万医生，问道：“尸检结果怎样？”

“有睾氏长老的阴囊为利刃所割破，睾丸被盗，死因有可疑……”伊万医生皱起了眉头。

“如何可疑？”我问。

“睾丸属于男性内生殖器官，被割除后最多只能引起缺血性休克，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古代宫廷内就不会有太监了。有睾氏遇袭后，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呼救，周围房间内也都住有人，可是均未感觉到任何的异常……”伊万医生摇了摇头，表情困惑。

龙天兕这时开口解释说：“有睾氏有别于常人，他只生有一颗阴丸，其大如石榴，千百年的修为均凝结于此，故而蛋失人即亡。”

我抬眼望向了姜南洲，口中仿佛不经意的随口说道：“姜宗主，记得朱雀宗执法柳下君就是被玉女门妘长老割取了‘老丹’，如今有睾氏也遭到同样命运，但不知这阴丸究竟有何用处呢？”

在鬼门艮山城堡内，姜南洲曾经偷偷瞥了下有睾氏的裤裆，面上流露出一丝贪婪的眼神儿，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呵呵，老夫不知。”姜南洲淡淡答道。

“柳下君？就是那个自称‘江湖柳郎，守宫克星，佼人难持，老少通吃’的朱雀宗执法采花大盗么？”妫伊人不屑的乜了眼姞长老，嘴里讥讽说。


姞长老面色微红，默不作声。

这时候，巴蜀客栈的老板闻讯赶来，自己店里发生了命案，想必是心急如焚，可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呵呵，诸位不必难过，听闻缅军已经围城了，待到城破之日，死者就会复活的，客官请放心好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表情很是轻松。

“你说他还会复活？”龙天兕面现狐疑之色，嘴里追问道。

“没错，每隔33年，缅军便会兵临城下，攻破阿瑜陀耶王城之后，这33年里死去的亲人又都会重新的活过来。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问城里的哪位居民，他们都会这么说的。”客栈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呵呵，如此，老夫就放心了，”龙天兕松了口气，说道，“到时候要问下有睾氏长老，究竟是谁杀了他，老阳门自会为其讨回公道。”

客栈老板叫来伙计，将有睾氏长老的尸体抬去地窖安置，并清洗干净了地上的血渍，然后躬身退出。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点燃了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杀死有睾氏长老的，算下来也就只有姜南洲和鬼面蟾蜍两个人，以前者的嫌疑最大。据尸花公主讲，卜叟曾对其说过，柳下君的那枚“老丹”，他是要贡献给宗主的，因此姜南洲有足够的动机杀人取丹，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杀死金丹期修士应该丝毫不费劲儿。

如果姜南洲被鬼面蟾蜍夺舍了呢，若真是如此，那鬼面蟾蜍的功力岂不是已经相当于元婴后期的修士了？想到这儿，我的额头已然渗出了冷汗……

中午饭后，巴蜀客栈门前来了一队持刀侍卫，簇拥着一头身披铠甲的战象，僧王铁菩提到了。

客栈老板以及店门口的百姓均躬身合掌，虔诚而恭敬。

“本王要见大清国来的鲁班尺先生。”铁菩提坐在象背上朗声说道。

我走出客栈，拱手施礼，身后跟着小曼同肥纯。

小曼惊讶的望着那只巨象，然后蹑手蹑脚的靠近前，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大象肉嘟嘟的鼻子，小脸兴奋的不得了。

“呵呵，大清国的小姑娘，你想不想坐上来啊？”铁菩提见状哈哈一笑。

“当然想啦……”小曼胆怯的瞅着大象，小声说着。

“来吧。”铁菩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凌空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小曼拽上了象背，坐在了他的前面。

“尺子哥，太好玩儿了。”小曼抚摸着象颈上如钢针般的硬毛，开心的说着。

“鲁先生，你讲的事情本王已经办好了，现在就请随本王一起前去城门上视察一番吧。”铁菩提点头示意道。

“好的。”我说着，并招呼马队长一道同行。



阿瑜陀耶高大的城门楼上，插着一面红白蓝三色旗，在微风中簌簌作响。守城军士见到僧王驾到，赶紧躬身行礼，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果然是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我站在垛口抬眼眺望，遥见戈壁滩上尘土飞扬，城下排列着数百只披着铠甲的战象，战鼓咚咚，旌旗飘扬，无数士兵枪矛长刀，士气高昂，缅军果然势不可挡。

“哇，好多漂亮的大象啊……”小曼见状惊叹不已。


“鲁先生，你说可以在这城墙上直接射杀缅军主帅？”铁菩提疑惑的问道。

“是的，600丈以内射杀绝对没有问题。”我语气肯定。

“如此，本王就要投书了。”铁菩提说罢一招手，有侍卫递过来一把三石硬弓。他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绑缚在了一支响铃箭上，然后搭弓引箭，“嗖”的朝着城下缅军射去。

我转身问马队长：“特战队员里面有狙击手么？”

“长官，我就是。”马队长回答。

我点点头：“很好，对面缅军总共有两名主帅，需要一并射杀，有把握么？”

马队长眯起眼睛看了下，答道：“M82巴雷特狙击步枪有效射程是1800米，在这距离之内可以确保摧毁目标。”

响铃箭带着哨音落入了缅军阵营内，投书既已收到，剩下的就只有回去等待了。

傍晚时分，铁菩提派人送来了消息，缅军主帅梯诃波底和摩诃那罗多回信同意接受暹罗国王伊迦德无条件投降，并会亲临城下受降，时间定于明日正午。

我派肥纯去天后宫通知虚风道长，请他们也做好准备，胜负在此一举。

随后，便与马队长闭门商讨行动的细节，把各种不利因素都要考虑进去，力求做到滴水不漏。

“长官，M82巴雷特狙击步枪用的是十发弹匣，我准备第一发使用M33型普通弹。弹头击中目标后，弹头破裂，释放出白色烟雾，标识弹着点，精度远高于瞄准镜修正。接下来全部装填穿甲燃烧弹，1000米距离可以45度角击穿11毫米厚的钢板，可以用来对付轻装甲目标，缅军任何材质的盾牌都绝对阻挡不住。”最后，马队长胸有成竹的说道。

次日，元婴老怪们也都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我带着众人提早来到了城门楼上，马队长拎着那支M82巴雷特狙击步枪，选择好有利位置隐蔽起来。特战队员们则手持95-1式自动步枪，在四周围警戒着。

城下旌旗猎猎，缅军已经排列好了入城的队形，长枪方队、弓弩方队、骑兵方队、战象方队等，雄壮威武，不逊于天安门广场上的阅兵式。

此刻，暹罗国王伊迦德在僧王铁菩提的陪同下，登上了城门楼。他忧心忡忡的站在垛口后，目光望着整装待发，士气高昂的缅军，不由得神情萎靡，口中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嘟……”缅军吹响了号角，战鼓“咚咚”作响，一队骑兵从阵营中出来。两面绣有缅语“帅”字的大旗下，梯诃波底和摩诃那罗多身披铠甲，神情高傲，正策马缓缓而来。

马前，一老僧肩上扛着M82巴雷特狙击步枪，身旁跟着位手持绿竹杖的青衣女子和十二名高矮胖瘦不等的黑衣和尚。

正是枋长老、青儿与十二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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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阿瑜陀耶城门楼上。

莫残凝视着远处的青衣女子，眼眶湿润了……

我站在垛口旁，悄悄的叮嘱马队长，开枪时一定要避开枋长老、青儿和十二头陀。

马队长点点头。

缅军的擂鼓声停歇了，一骑战马径直奔至城门楼下，缅军传令军士朝着城上高声喊道：“主帅有令，请暹罗国王出城恭迎大军……”

城门楼上，僧王铁菩提焦急的目光瞥向了我。

“僧王，距离太远了，需要再近一些。”我示意道。

铁菩提与伊迦德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对城下说道：“本王铁菩提，回去告诉你们主帅，阿瑜陀耶已被禁制，任何人都无法踏出城门半步，因此只能在城门洞内相迎两位主帅了。”

缅军传令军士遂调转马头，一溜烟儿的跑了回去。

我望着那人奔至“帅”旗前，翻身下马禀告。

“长官，目前目标在有效射程之外，需要再走近五百米左右才有把握。”马队长压低声音说道。

城下，枋长老等人朝着城门口走来，而缅军主帅依旧驻足不前。

“僧王，你们现在可以先去城门洞内等侯。”我对铁菩提说。

他点点头，领着暹罗王伊迦德走下了城门楼。

枋长老一行越走越近，容貌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他们竟然全都是目光呆滞，面色茫然，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一尊尊雕塑。

赖卜口中自语着：“三魂已失，七魄虽在，亦如行尸走肉般。”

“赖老前辈，前回闯关时，枋长老同青儿尽管记忆缺失，但还有一定的语言思维和面目表情，而如今才不过短短数日，他们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有些疑惑不解。

“上次正是因为体内还残留着以往思维记忆的零碎片段，人性一息尚存，所以才被我们破关成功，现在上古大能必是已经将这些彻底清除了。”赖卜思索着答道。

“青儿，我是莫残啊……”莫残此刻突然大声的呼唤，其声悲凉至极，充满了肝肠寸断的思念与无尽的愧疚，闻之令人伤感。

青儿默默的抬起了头，目光凝视着城墙上的莫残……

许久，许久，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眼角边缓缓渗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刻骨铭心，是那深深刻入骨髓，烙于心中的思念，只要一息尚存，就永远不会湮灭。

“青儿……”莫残嘴里轻声念叨着，早已是泪流满面。

城门洞内，暹罗国王伊迦德与铁菩提站立在了禁制内，默默的等待着。

城外，缅军“帅”旗终于开始缓缓的移动了。

“2000米……1900米……1800米……1700米，再近点……”马队长右眼死死盯着十倍瞄准镜，嘴里小声叨咕着，最后轻轻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M82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步枪枪口喷出了长长的火苗，一枚12.7毫米口径的普通弹以每秒853米的初速激射而出……


两秒钟后，弹头飞行了1600多米，击中了骑在马上的缅军南路主帅摩诃那罗多，胸前冒出了白色的烟雾，瞬间将其遮蔽住了。

此刻，“帅”旗下一片混乱，缅军北路主帅梯诃波底迅即翻身下马，敏捷的躲在了战马的屁股后面。

“砰”的第二声枪响，一枚挪威产NM173 SP-S穿甲弹以每秒915米超高速飞出，击中了那匹战马，瞬间将其撕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缅军卫兵的反应也极快，七八只盾牌一拥而上，挡在了惊恐万状的梯诃波底主帅前面。

“砰砰砰……”马队长连续扣动枪机，将弹匣内剩余的八发子弹全都射了出去。

穿甲弹洞穿了缅军盾牌，“帅”旗下升腾起一片血雾，主帅梯诃波底以及身前的卫兵全部都变成了一堆碎肉与残肢。

城下，当马队长第一声枪响过后，面无表情的枋长老便迅速而机械的做出了反击，手中的那支M82巴雷特狙击步枪对着城上诸人“砰砰砰”就是一顿狂射。

那些训练用的塑料弹头空包弹，一出枪膛后便全都破碎掉了。

“青儿，青儿......”城门洞内，莫残在无形禁制的这一边绝望的呼唤着。

“呜呜......”城外响起了悲凉的号角声，缅军终于撤退了。

莫残的摄魂眼里，突觉面前的透明禁制蓦地不见了，他随即飞身纵出，张开双臂凌空扑向了青儿......

青儿缓缓的转过头来，眼角泪痕犹在，望着飞奔而来的莫残，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微笑，口中喃喃说道：“相公，你终于来了......”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青儿倏地不见了，连同阿瑜陀耶古城以及四万缅军也一道凭空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唯有一望无际，荒凉的戈壁滩......

天色骤然间暗了下来，夜空中，高悬天穹的那轮血月已然褪去了赤红色，明亮而皎洁，月色如水，清澈如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月光下，远处走来了一群人，男女老少，携家带口，为首的正是虚风道长。

“鲁先生，你终于成功了......”他大踏步的跑上前来，兴奋的说道。

我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几口，目光望了过去。

老祖拉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儿来到跟前，脸上满是笑容：“呵呵，这就是老妪的女儿墨墨......”

“贫道贾尸冥，多谢鲁先生送老祖回来，我们一家人终得以团聚。”身旁那位身材清癯的老者拱手施礼，一口京腔，话音虽不高，但却中气十足，绝对是内家顶尖高手。

“贾道长不必客气，在下举手之劳而已。”我微微一笑。

“鲁先生，贫道引荐一下，你俩两位都是尘世名医，肯定能够聊到一块的。”虚风道长携一中年男人来到了面前。

“江西婺源乡村赤脚医生朱寒生。”那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自我介绍道。

我望着这位天性敦厚，朴实无华，却又身怀旷世奇术的神医，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在下鲁班尺，滇西江湖郎中，属于无照行医，老是被城管追着到处跑......”我自嘲道。

朱寒生闻言哈哈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有良哥，他就是解救我们脱困之人？看上去好像有点猥琐耶......”一容貌绝美的少女陪着一对怀抱着幼儿的年轻夫妻走来，嘴里不屑的小声嘀咕着。

“小建，不得无理！”那年轻男人厉声加以训斥。

朱寒生遂介绍说道：“鲁先生，这两位是有良二丫夫妻和他们的孩子庸儿，小姑娘的名字叫黄小建。”

我望着有良，他的左胳膊已然完好无损，最后的小半瓶汗青终于使其断臂重生。庸儿在二丫的怀中熟睡，依旧是两三岁的模样，困在了阵法里近二十年，竟然都没有怎么生长。

“朱医生，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与动物？”我问道。

朱寒生回答：“我、兰儿、岳父吴楚山人、沈才华和小活师一家五口；有良、二丫、庸儿三口；贾道长、老祖、墨墨三口；邢书记可儿两口、残儿、妮卡两口；阎老爷子父子两口；黄小建、阿呵、秋波老妪、古树云平、党大师、胡不归、翁大师、卢太官、河童、无灯教授、明月·邬波驮那、萍儿、猿木30人。加上《敦煌夜魇图》中的八位尸变，客家嬷嬷、古树姥姥、南宫烟、柳老、纷儿、冉合、冯生与犬伏师，共计38人。动物包括嘟嘟、媚娘、灵胎、吸子、大灵猫、鬼蝙蝠、癞头鼋、白眉长臂猿以及众猕猴等。对了，还有无灯教授的大半箱屎壳郎。”

“鲁先生，听说吴老爷子不愿意回到我们这儿来？”虚风道长询问着。

我点点头：“是啊，他已经被来自中世纪的吸血鬼洗了脑......”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了吴老爷子的怒喝：“唗！本提督官居一品，当年斩杀长毛无数，尔等不得多言，速速离去！”

月光下，飞僵与吸血鬼两人亲昵的相偎在一起，正在大声呵斥着卢太官与河童，让他俩滚远点。

我苦笑着，无奈的耸了耸肩。

目光望去，见莫残站立在黄沙丘上，孤独的仰望着无垠的夜空......

素娘被小山鬼搀扶在一旁，默默的擦去眼角的泪水。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