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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幽灵列车》1-5部(完结),赤川次郎成名作,当大叔遇见少女,又遇见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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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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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部:雨具之谜
    1
    “哼!”我说道。

    “你究竟怎么了?”永井夕子露出不悦的脸色瞪着我。

    “甚么?”

    “你从刚才就一直哼啊哼的。又不是金鱼,看你能哼多久。”

    但,这是她故意找碴,实际上我只不过是发出了“哼”罢了,既不是有意嘲笑,也不是心有所感。我从刚才一直哼啊哼的,只是因为没有其他的话好说,不管怎么说,我想这总比一声不吭来得好。

    咦?我与这么一位活泼可爱的女孩子面对面聊天,竟然只会“哼”?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可是,请你们也为我想想看。不论是谁,如果听到自己并不讨厌的女孩子一直称赞别的男人,顶多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发出“哼”吧!我早过了不惑之年,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小子;不能因嫉妒而发狂乱吵乱闹呀!如果现在立刻去宰了那小子的话,又太辜负了我这刑事警察局搜查一课的组长职位。

    “对不起!对不起!”

    我至此只好好言赔不是。永井夕子透过茶馆的大玻璃窗看着外头。

    “嗯!真是个好天气。”

    一面按捺不住地说着,然后转身面向我:

    “所以啊!我觉得问题是如何选择题目。”

    说到现在年轻人漫天胡扯的功夫,实在有如翱翔天空的飞盘一样神出鬼没、变幻莫测,真叫人吃不消。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目前就读于T大学文学院四年级的永井夕子被选为校庆的企划委员。而校庆从明天起,也就是十一月三日至五日为止。由于夕子是系负责人,所以必须想出每天每场演讲的题目,并负责交涉担任演讲的老师。这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虽然如此,第一天她还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请来了一位颇受女学生们欢迎的作家,演讲“小说中的女性表征”,第二天请了一位最近才刚离婚,绰号“结婚顾问”的某某女士演讲“失败婚姻的实例研究”(!)。但,她还有一位人选尚未决定。不,本来有一位旅行家答应来演讲,结果一下子又跑到北海道去了。糟糕的是校庆明天就开始了,因此非得赶快想个法子补救不可。所以……就问我是不是能上台说些甚么,这一来不禁令我大吃一惊。

    “这个题目怎么样?『由杀人现场到逮捕凶手』——只要选一个具体有趣的案子,像做实录般地说一说就可以了。”

    “喂!等一下!”

    “如果要改成其他的题目……。你大概也只能说『老人问题』了。”

    “喂!”我有点怃然地说道:“妳已经确定我一定会答应?”

    “啊!甚么?是啊!你爱我吧?”

    “那,那……嗯……”我一时为之语塞。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一下子被问到这种问题,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那么,你答应啰!”

    啊——真是伤脑筋……。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稍微放心了。——日期是十一月五日下午一点起,一个钟头的时间。”

    “一个钟头?”

    “没关系啦!只不过六十分钟而已。——啊——!那么我们来谈谈谢礼的事吧……”

    我开始热中起来。谢礼?!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说真的,”夕子像是难以开口似地,“第二天来演讲,绰号叫『结婚顾问』的女士实在是个钱鬼,如果依照我说的价钱她就不肯来演讲。而其他人也是,都说那天另有要事,所以我只好随他们的意,急急忙忙地说愿意付两倍的价钱。可是,钱早就预算好了……”

    我眼看着那名叫“希望”的玫瑰色球不断地干瘪下去。

    “不用了。如果是为了妳,我可以免费服务。”我勉强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不愧是我的男朋友!”

    “也只有在这么刚好的时机才会被当作男朋友看待。”

    嘿嘿……夕子吐了一下舌头。那副调皮捣蛋的模样实在让人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可爱。而驱使我这么一个严肃的警官答应演讲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她那可爱的模样。可是这个小女孩一旦把难题堆到眼前时,一下子又蜕变成女福尔摩斯,发挥她那令我惊讶不已的推理技巧,因此人实在是不可貌相啊!

    “可是,那太对不起你了。”

    夕子一面啜着咖啡,一面说:“那么,这样子好了。五号校庆结束以后,我请你去我的房间参观。”

    “真的?”

    我不禁心头一阵狂跳。夕子的的确确是我的情人,周末假日我们也曾一同到处旅行,可是我却不知道夕子住的地方。我曾听她说她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世去,现在一个人生活,可是她现在住的地方究竟是木板隔间的公寓?还是装潢漂亮的大楼?这是我就不知道了。

    “我那里虽是个小地方,可是别太失望唷!”

    “没关系。我是不是可以现在……”

    “不行!”夕子瞅着我看,“一切等演讲完再说。”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可是究竟说甚么好呢?我并不擅长在众人面前说话啊!”

    夕子看着入口处,突然神采飞扬地说:

    “你看!那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川岛副教授。——副教授!”

    回头一看,有一位三十五岁左右,似乎相当受年轻女同学欢迎的男人,一面露出他那富有魅力的笑容,一面走向我们这一桌。从刚才就一直被夕子称赞不已的人,就是这位名叫川岛的文学院副教授。他个子很高,身上穿着做工精细的西装,稍长的头发梳得服服贴贴的,健康端正的长脸上流露出一种知性的高贵感。他的家世一定不错。

    “啊!永井小姐。”

    “副教授,这位就是答应五号来学校演讲的刑警组长宇野先生。”

    “那真是谢谢你了。给你添了这麻烦。”川岛有礼地说着,一面坐在夕子旁边。夕子愉快地说:

    “副教授,真是不好意思,您到旁边拿一把椅子过来好吗?”

    “咦?”

    “这个人是很会吃醋的哟!”

    我不禁面红耳赤地说:“不,没那回事!”可是川岛却笑着转移座位。

    “不,请别在意。——我也很喜欢永井小姐,也曾邀她去吃便饭,可是她却说:“『我有个男朋友在刑事警察局工作。』实在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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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只有苦笑着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可是内心不禁欣喜若狂。这种矫揉做作的男人通常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可是现在才发觉这样的人也未必是坏人。实际上,领带别针上镂着翡翠,像外国人一样在手指上套上名贵宝石镶的戒指,而不会令人感到讨厌的人还真少见。

    加上校庆顾问的川岛,我们开始讨论演讲的内容。我首先选出几个有趣的案子,然后明天再度和夕子见面时再决定题目。

    这个决定完了之后,我们针对最近的学生人格倾向又聊了一会儿。这时店里跑来了一位慌慌张张的年轻人。

    “啊!副教授,是中野先生呀!”夕子说道。

    “真的是他。怎么?——喂!中野!在这里!”川岛向我说明:“这是我研究室的助手。”

    名叫中野的年轻人匆匆忙忙地赶到这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副教授!”

    “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请来一下!”

    “有甚么事吗?是拜托你找的那本书的事吗?”

    “不不,其实是青木——”

    “青木?他怎么了?”

    “那个人——好像死了。”

    由于突然听“死”这个字,我们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死了?”川岛反问。

    中野点头:

    “是啊……大概……”

    “大概?你到底在说些甚么?”

    “不,这件事相当奇怪。——这么奇怪的事——”

    “川岛先生,”我插了一句,“说不定是我份内的事,我们一起去吧!”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好!我们走吧!”

    咖啡馆对面就是学校正门。我们走过银杏夹道的长路,越过广大校园的草皮。到处都有学生忙着准备明天的校庆。

    我们走进一栋四层建筑物,步下阶梯而去。

    “这是地下室。”

    川岛一面走下楼梯,一面对我说明。

    “书库到了。”

    走下楼梯有两扇门。中野打开门说:

    “在楼梯下面。”然后退到旁边去。

    书库里面有点阴暗,积了一层灰尘。高高的书架隔着窄小的空间并排着,里面放满了一本本厚重的书。

    “就在那里。”

    夕子以一副艰涩的声音说道。由于声音有点回声,因此听来很大声。——在我们走进来的门旁,还有一个更陡的楼梯通到下面。

    “地下室有两层。”川岛对我说。

    那楼梯就像大厦紧急出入口经常备有的塑钢楼梯。在楼梯尽头,有一个男人仰着脸倒在那儿。

    “医生呢?”我问中野。

    “不……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你是医生吗?赶快把医生找来!”

    我愤怒地大叫着,于是中野吓得跳了起来,走出屋子。我又说了:

    “真对不起!吓到你们了。不过,经过那么一叫,我的情绪反而安定下来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我们慢慢地走下陡急的楼梯。躺在那里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我蹲下来量他的脉搏,耳朵贴在他的胸部听听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的确是死了。可是才刚死不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实在很遗憾……。他真是个好人。”夕子喃喃自语地说。

    “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是我的助手。应该说是个书呆子,最喜欢把自己关在这个书库里。他应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学者的,可是……”川岛脸色苍白地摇着头。

    “是不是掉下来的?”夕子看着楼梯上头问道。

    “或许吧!”我赞同地说:“这楼梯很陡,大概是不小心失足滑下来的。就好像我们看到的一样,他的颈骨折断了。”

    “眼镜掉到哪里去了?”

    离尸体一公尺远的地方有一副镜片粉碎的眼镜。

    “是他的东西吗?”

    “是的,我认为是他的。”川岛点头地说,“到上面去没关系吧?我不习惯这种事情……”

    “啊!说得也是。请随便吧!”

    夕子和我一起留在那里,看着尸体。不久,她看看我的脸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耸了耸肩。夕子蹲下来开始检阅尸体。她的眼睛闪着光辉。一股遇到怪谜时的兴奋感洋溢在她脸上。现在,女学生一变而成为大侦探了。

    实际上,实在是不知道甚么原因。就像川岛教授光是看到尸体就觉得身体不适一样——对普通人来说,这当然是正常的反应——而却没发现死者的服装很奇怪。绉巴巴的雨衣,长统雨靴,再加上手上拿了把大雨伞。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在大雨天要出门去的装扮。但是,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从早上到现在连一阵骤雨都没有,那为甚么这种穿着呢?……

    “真是奇怪。——难道真的是死于事故?”

    “事实很明显啊!”

    “那么,是不是有人从上面把青木推下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是,只要不是明白显露出杀人事件的话,也只能当做意外事故了。”

    “可是,这件案子你觉得怎样?”

    “我是觉得很奇怪。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不能把它想成杀人事件。况且,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跟人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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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夕子怏怏不乐地说:“再也没有人会比他更不至于遭到别人怨恨的了。因为他是那么热中书本,简直可以算是书呆子,除此之外他对其他的事都不感兴趣。或许他连校庆的事都不知道呢!除了研究之外,不论甚么事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有一次回家的时候连自己该在哪一站下车都忘了,还问站务员『到我家的话,应该在哪里下车』?他是最能代表不问世事的学者类型的人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有的话,也早该到博物馆去报到了。——他的家人呢?”

    “说到这个,我倒是知道他有一位漂亮的太太。”

    “咦?”

    “以前也是这间研究室里的人,是个相当朴素的美人,人又很好。他们是两年前结婚的。介绍人是川岛副教授的父母亲。”

    “他的父母亲?”

    “副教授川岛的父亲以前也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去年去世了,不过,是个伟大的学者。——啊,青木的太太真可怜!”

    大学里的医生匆匆地赶了过来。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由于这是一件离奇的命案,所以我请他务必和警方联络,之后我就上来了。而川岛倚在书架等着我。

    “好了吗?”

    “是的。其他的善后问题医生会处理的。这真是一件突发事件。”

    “那就好。我期望最深的就是青木,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一大打击。——对了!我们必须联络他太太。”

    “我去通知好了。”夕子说道。

    川岛摇头说:

    “不,这虽然是令人难以开口,可是还是必须由我去……”

    “我有一件事想问……”我插嘴说道。

    “甚么?”

    “青木是不是都把雨衣、长雨靴等东西放在书库里?”

    川岛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所以疑惑地望着我,不久才答道:

    “这个嘛……好奇怪啊!他身上穿的服装。我现在终于注意到了。”他赞同地点着头,“——不,青木要是一专心研究的话,就会忘了时间的存在,一年到头经常到了三更半夜才想到现在是几点,因此常常在书库里过夜。伞、雨衣、雨靴似乎是放在书库里。——可是奇怪的是,在这种天气……”

    “就是说啊!”

    爬上一楼,从前面的教室里跑出来一位女同学。

    “啊——,川岛副教授,太好了!找到你了!”

    “甚么?”

    “不论怎么弄,就是没办法把低音弄好。赶快帮我想想办法。”

    一看,在教室入口处标“音乐演奏会”。大概是为了明天校庆在做准备。

    “我把麦克风的位置和椅子移了好几遍,可是都不行。”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把大约三十瓶的啤酒瓶排在两边的墙角上就可以了。我想这样子应该就没甚么问题了。”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办。”那女孩脸上一下子浮现光采地说,“真不愧是副教授!本来大家都已经绝望了呢!谢谢!”

    这位副教授真有人缘,我兀自微笑着。之后,川岛去通知青木太太青木死亡的消息,而夕子也因为还有企划委员会要开会,便和我约好了明天再见就走掉了。

    我决定一直等到警察来,所以就在四周闲逛了一下。想尽量不让这件事宣扬出去。尤其是对校庆这么一件大事,千万不要有所影响才好。而且,这似乎只是个意外事故……。

    过了不久,辖区分局的刑警来了,我就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状况。由于事出蹊跷,所以我建议他们由警政署找来验尸官查明真相,刑警也立刻同意了,三十分钟以后眼熟的验尸官带着负责鉴定的同伴们一起来了。

    随后就如同一般验尸的过程进行调查。由于尽量留意不要太显目,所以忙于准备校庆的学生们大概都没发现。依照验尸官的推断,并没有他杀的嫌疑,而是由楼梯掉下去摔死的。

    至此事情就确定了,我便走出大学的校园。一走出校门,刚好一部计程车停在门口,川岛副教授从车里面下来,然后接普下来的是一位小巧玲珑、坚强而美丽的女性。她的脸色苍白,眼睛明显地哭得红红肿肿的。可是,又坚强地闭着嘴唇,站在川岛前面,走向学校内。——一定是过世的青木助手的太太。我心情有点沉重地走向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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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当晚,我在宿舍那间苦闷的六张榻榻米大(九十呎)的单人房里摊开过去几件案子的资料,逐一地加以检阅,以便选取其中适于演讲的案子。快十二点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敲定了最后决选的三件案子。那时正打着哈欠想去睡觉,电话铃响了。

    令人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是川岛副教授。

    “在这三更半夜打扰你,实在很抱歉!我向永井小姐打听到你的电话,真是对不起……”

    “不,没有关系。有何贵事呢?”

    “实际上是这么一回事,今天晚上十点左右中野打电话给我——就是来通知青木去世的那位助手。”

    “我记得啊!然后呢?”

    “好像有甚么重要的话要说似的。我问他,他只说在电话里不方便说,又问我是不是方便,他现在要来我这里。我跟他说没关系,可是我左等右等到现在他还没来,所以有点担心。”

    “中野家是?”

    “他住外面。坐电车的话,应该一个钟头就会到的。”

    “他住的地方有没有电话?”

    “应该有吧!不过好像不替人传达,所以也就没问他号码。”

    “是不是和青木的死有关系呢?”

    “嗯,那……。总之,他说在电话里不方便说是了。”

    “原来如此。”

    “也许甚么都不是,不过由于这是今天那件事故之后所发生的事,所以有点担心……”

    “不,你说得对!那么,从我这里去查查看好了。中野他住的地方是?”

    再见、再见,我们彼此道声再见切了电话,然后我从局里查出了最靠近中野住处的派出所,又拜托那里的巡警去走一趟,等这一切都联络妥当之后,我就去睡了。

    ——被一阵讨厌的电话铃声吵醒之后,一看时间是清晨六点。我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取过听筒,“嗯——”呻吟了一下。

    “宇野组长吗?”

    一点都不会错,是原田刑警那浓厚的声音。而且由他那副紧张兮兮的声音听来,必定是发生了甚么事。

    “原田吗?甚么事啊?”

    “杀人事件。你能不能马上过来?”

    “我非去不行吗?”

    我一面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一面说,“是不是有甚么问题?”

    “啊……。实在弄不清楚原因是甚么?”

    “怎么了?”

    “情况实在是很奇怪。那个跟那个实在搞不清楚……”

    其实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叹了一口气,“知道了。我马上去。”

    “太好了!我等你!”

    “那么——喂!——喂!”

    我看了电话筒一眼。也没说现场在哪里就把电话给切了。真是的!

    我问了刑事警察局,才知道现场在杉并上井草的一个角落。

    时间过了十点,十一月的清晨早已严寒彻骨。在住宅区内残存着杂木林,由道路进入杂木林数公尺处,聚集了一堆警察。我越过草丛走向他们,迎面看到的是原田刑警那有如石壁般巨大的背部。

    “喂!原田,怎么了?”

    “啊!宇野兄,你来了!”

    “被害者呢?”

    “在这里。”

    他移开身体,我看到了用布覆盖着的尸体。

    我把布掀起来看尸体的那瞬间,即使是像我这么有经验的老手都不禁会瞇起眼睛,不忍目睹。我总是先假设最糟的情况,再掀开布。

    “这——”

    哑口无言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如此,不过请别担心。不是无头死尸那种残酷的场面。我所惊讶的,死者竟是中野。不,不只如此,那尸体还穿着雨衣、长雨靴,手拿雨伞。

    “奇怪吧!喂!宇野兄?”

    原田以和他那巨大身材不甚相称、撒娇的声音说道。“昨天、今天都没下雨啊!他怎么这身打扮?……。这是怎么回事?”

    我才想问呢!这是怎么回事?

    校庆的第一天,T大学的校园内异常热闹。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摊子,学生们坐在阳光普照的草皮上,一面忙着吃甜不辣、炒面,一面忙着谈笑。

    我和原田刑警在这个和昨天完全变样的校园内转来转去,找昨天那栋建筑物,这时……

    “好大的两只迷途羔羊!”

    背后传来声音,夕子一面笑着一面走过草皮而来。

    “啊!是妳啊!”

    由于在前一次事件中看到了夕子的表现,衷心诚服的原田刑警笑容满面地和她打招呼。

    “你们是专诚来参加校庆的吗?真不好意思!”

    “不是的。——川岛副教授呢?”

    “嗯,刚才还在立体音响研究会的展览室。副教授是那里的顾问。”

    “带我们去吗?”

    “好啊!——办案吗?”

    “是的。”

    夕子微微地绷着脸。我一面走着,一面跟她说中野被杀的事。

    “凶器呢?”

    “附近找到沾血迹的石头。是打到后脑死的。”

    “推定死亡的时间是?”

    “据说是十一点前后。”

    “那么……中野穿的雨衣雨具是他自己的东西吗?”

    “是的。雨衣上绣着他的名字,伞上也贴有罗马拼音的名字。”

    “哦——”夕子点着头。“被杀时,中野已经穿上雨衣了吗?或者是死后才穿上的呢?”

    “雨衣上喷洒着血。应该是被杀的时候已经穿上了。”

    “这么说来,中野自己穿上雨衣这件事……不知道啦!”

    “连妳也不知道?”原田表情沉重地说,“那么,我怎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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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赞同地说,“杀人的可能性愈来愈大了。我们似乎得从这条线索去查才行。”

    走进张贴立体音响研究会海报的某某教室,我不禁一阵头昏目眩。那简直不是声音。振动使得身体摇摇欲坠。由成列的大麦克风里传来的声音简直是要把人轰出去一般。

    我向原田说了几句话。不,虽然我是说了,可是由于甚么都听不到,所以到底说了没有,连自己都不太敢确定。原田应该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不过他看到我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他也对着我念念有词。我们两人就好像特大号的金鱼因为呼吸困难而挣扎一般。

    我发现了戴着耳机正听得人入迷的川岛,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川岛看到我,点了一下头,用手示意到外面去谈。我们走到建筑入口的大厅后,这场哑剧才告结束。

    “——那声音真不得了!”我边摇头边说。

    “你还好吗?”川岛笑着说,“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想制造一点气氛。——我想起来了,昨晚真是抱歉!今天早上打电话到警方问问情况,他们又说你出去了……。是不是查到了甚么?”

    “实际上情况变得很糟。中野被杀了。”

    我把大致的情况说给一脸愕然的川岛听。

    “真是!好奇怪!”

    “就是这样。——现场刚好是在中野住的地方和副教授你家中间。他大概是在往贵府去的途中被杀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两个人都……”

    “所以,当然了,对于昨天青木的死因,也许有凶杀的可能。”

    “哦!可是,应该没有人会怨恨他们两个人才对啊!”

    “中野对于青木的死因好像知道甚么。所以,杀人灭口。”

    “要是他昨天晚上在电话中说了甚么就好了……。也许我们就会有点线索。”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目前我们只有朝着青木被杀的可能性去调查了。——对了!我想见见青木的太太。”

    川岛撕了一页记事本,抄了青木的地址和电话,递给我。

    “希望能早日破案。”他恢复镇定地说道。

    我又交代川岛请他傍晚到警局去一下,为昨晚的事情做一些笔录,然后就向川岛告辞。

    “你年纪轻轻的,可是很卖力。”

    “只不过是时装模特儿罢了!”

    “甚么?”原田刑警侧着耳朵问道:“是不是新潮模特儿?”

    “嗯,大概吧!”

    我避开原田的话。要是再认真下去,可就没完没了。

    夕子突然停下脚步。

    “啊!就是这里。要不要去看看?”

    “看甚么?”

    “你要演讲的地方啊!”

    我几乎全忘了。我搔着头说:

    “可是……发生了这种案子,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演讲。”

    “不行!”夕子冷冷地拒绝,“这不是故意要让我丢脸吗?明摆着要我负起开天窗的责任而上吊自杀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急急忙忙地辩解着,“那么,让我看看里面的情况吧!”

    那是与校舍隔开的红砖色二楼建筑物。用玻璃隔间的那半部是图书馆,剩下的部份是可容纳三百人的阶梯状教室。我们就决定在这里谈正事。由于现在还是早上,所以里面没有半个人。

    “在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好谈正事吗?”我从入口处浏览里面,“没自信呀!”

    “喂!宇野兄,会用麦克风吧?”原田突然出其不意地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了。我所说的是,我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实在是有点担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原田表情认真地陷入沉思之中,不久,突然容光焕发地说:

    “哎呀!没关系啦!宇野兄。何况又不一定会客满。说不一定是小猫两三只,数都可以数得出来呢!所以你放松一点吧!”

    我面无表情地瞄了他一眼,说:

    “谢谢你……”

    “喂!先练习一下吧?”

    “我还没决定要说甚么啊!”

    “我不是要你练习说话,是要你先适应一下讲台。”

    “喂喂!我又不是演员。”

    “哎——呀!出场那一刻才重要啊!那是掌握听众心理的关键呀!——喂!你从那边的门走向麦克风前看看。”

    我尽量试着不去注意微笑着看我演戏的原田,一面生涩地照她所说的样子走上台去。

    “这样子可以吗?”

    “嗯,你非得这么啪哒啪哒地走不行吗?”

    “有那么大声吗?”

    “好像安上蹄子似的。”

    我这次放轻脚步,再一次走上台去。

    “这次怎么样?”

    “又不是小偷,只要不是蹑手蹑脚就可以了。像这样子,干脆一点,大步一点。”

    “好难啊!”

    “——还有,头不要上下摇晃。——对了,就这样子慢慢转过来。——不行不行!不要正面相对,身体稍微侧向一边。对对对,头再抬高一点。这里呈阶梯状,所以大家低着头就可以看到你。视线抬高一点。——不要光看天花板嘛。往下面一点……”

    然后,原田又说:“哈!屏住呼吸,不要动!”我想那样子就像照X光时的样子一样。

    “那么,明天再练习吧!”夕子以教小孩子跳芭蕾舞的老师般的口气说道。

    “我先生……被杀?”

    现在成了未亡人,身穿黑色衣裙的青木治子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语着。

    “而现在,就像我所说的,和妳先生在同一研究室里的中野也被杀了,身上的穿着和妳先生被杀时的穿着一样。因此,妳先生有可能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嗯——,妳从妳先生的装扮上有没有想到甚么线索?”

    “没有……。可是想一想还是觉得很奇怪。有点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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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有人憎恨妳先生呢?”

    “不会。”青木治子孤寂地笑着说:“他向来是最不关心世事的人。”

    “说得也是。——最近他是不是跟人发生过争执?”

    “除了研究上的事会常常跟人争论外,别的嘛……”青木治子一脸困惑地摇着头。

    之后,我们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我和原田就告别了青木太太。

    “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原田嘟囔着,“也没有人会因为学问上的争论而被杀啊!”

    “真是搞不懂他。像他那种人连莎士比亚是不是得了脚气病,都可以拿来当作天下大事。”

    “是那样子的吗?”

    “除此之外,是不是有其他的动机?”

    “甚么?”

    “他太太啊!——那么漂亮的美人。这可是最世俗,最常有的动机!”

    我这么说着,原田赞同地点着头。

    傍晚,将近六点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大学校园内似乎还有一些活动继续着,几栋建筑物内学生不断地进进出出。我们到处找着,终于找到了夕子,就一起到学生餐厅去喝咖啡。

    “拜访了青木太太,可是,他难道跟别人一点纠纷都没有?”

    “我也曾想到这一点……。我个人和他又不是特别亲近。”

    “说得也是。嗯——,我也是到处探听,说不定会找到甚么线索。”

    “中野那件事,是不是有甚么眉目了?”

    “不,还没。凶手大概是看到中野从他住的地方走出来,然后由背后袭击的。我虽然问过其他住在那地方的人,可是也没发现甚么。”

    “这样子的话,看来问题是出在那些雨具上。只要弄清楚为甚么穿上那些东西……”

    “这家伙认为是因女色而起。”

    “真是乱七八糟!”夕子微笑地睨着。

    “其中必定……我突然想到一些线索,等我一下。”

    “看妳的了!”

    “喂,先别管这个了,你到底决定好要说哪个题目了没有?”

    “啊!反正我只初步选定三个案子,再想下去就愈来愈没劲了。”

    “你说甚么?到现在——”

    “不是这样子吗?这所大学里已经有两个人突然死了,这些都没解决,又要我像描绘困难的案件一样地演讲,这我实在做不到。”

    “说得也是……”

    夕子就像罗丹的作品“沉思者”的姿势一样,陷入沉思之中,不久才又开口道:

    “搞甚么嘛!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

    她又回复乐观的样子。

    “怎么说?”

    “演讲的日期是大后天,只要在那以前把事情解决不就成了?”

    “妳说得倒轻松。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会解决的。”

    “哦——口出狂言!”

    “限期破案,不是太不合情理了吗?”

    “不管合不合情理,那种事妳能保证吗?”

    “你不相信我?”

    倏地被夕子一瞪,我急忙忙地辩解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每次考试的时候,开夜车的成绩总是比较好。”

    “真会吹嘘!”

    这时,学校内的扩音器传来“宇野组长先生、宇野组长先生。请您听到广播后赶到大门来,有人找您。”的广播。

    “究竟是甚么事?”

    我和夕子面面相觑。

    “我也去!”

    我知夕子两人穿越过黑漆漆的校园,走向大门。大门前警车闪着红灯停在那里。原田那巨大的身躯在车边徘徊。

    “喂!甚么事?”

    “啊!宇野兄,太好了!你在这里。”

    “又发生了甚么事?”

    “杀人事件。那个叫做川岛的——”

    “川岛被杀了?”夕子不禁问道。

    “不,不是他本人,是他母亲。刚才和我们联络的。”

    我和夕子跳上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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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整个案子又有了新发展。青木和中野被杀时,我们只把注意力放在大学和大学四周,并展开搜查,可是现在连川岛副教授的母亲都一起遇害,这么一来,凶手的动机和手段又得另当别论了。

    “川岛副教授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在警车中问夕子。

    “去年去世的川岛教授实际上是个养子。川岛家经营企业,并且相当富有。被杀的太太是独生女。膝下有三名子女,长子是川岛副教授。次子和川岛副教授的年纪有点差距,大概是二十四、五岁左右,大学毕业以后无所事事,到处闲混。最小的是个女孩子,叫做川岛绫子,和我同年龄,目前就读这所大学四年级。”

    “那么,妳们是同期同学啰!”

    “但是,她那个人很怪异。虽然她不是坏人,不过几乎都不来上课。她很喜欢画画,本来想进美术大学念书,可是她的妈妈是我们这所大学的理事,所以没问她意见就帮她办了入学手续。”

    “听妳这么说来,那个被杀害的母亲是个相当活跃的人啰!”

    “是啊!她继承父业又加以发扬光大。真是精力充沛。”

    “又是个有钱人?”

    “当然了。所以下面的两个孩子也不用担心将来的出路问题,日子过得轻轻松松的。”

    “这么说来,只有川岛副教授没有受到这种过度保护现象的影响啰。”

    她赞同地点着头:

    “可是,这又更惨了。——目前那两个人的死因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真是麻烦一堆……。但,身边连续发生这些杀人事件,实在令人难以相信是偶然突发的。”

    “这个嘛……。可是这么一来,川岛副教授的立场就很微妙了。”

    “是啊!这三个人全跟川岛副教授有关。”

    “可是最早青木死的时候,副教授和我在一起啊!”

    “嗯——说得也是。”

    “至少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吧!如果从副教授进店里来的时间开始算起的话。而且青木断气的时间还不到三十分钟啊!”

    “顶多只有十分钟左右罢了。——这么看来,川岛副教授似乎不可能涉嫌啰!”

    “虽然这三个案件似乎都彼此互相关连着。”夕子一面沉思一面说着。

    可是,几十分钟以后,当我抵达杉并区那栋豪华的府邸,看到被害死者好子的尸体时,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三件案子的关连性。川岛好子也是身穿雨衣、长雨靴,手拿伞死的。当然外面一点都没下雨的迹象。——唯一不同的是,川岛好子身穿的雨衣、雨靴都是高级品,不像另外那两人穿得么破烂。还有,伞是圣诺兰的品牌。

    在有点暴发户感觉、摆饰过多的川岛府邸厅内,我和川岛副教授面对面坐着。

    夕子站在暖炉旁边——大理石的壁炉架——倾听我们的谈话。眼前的桌上摆着上好的雪利酒,喉咙里的酒虫不禁蠢蠢欲动,可是不行!不行!我现在正在办案!不知从哪里传来音乐声,大概是立体音乐的杰作吧!似乎在某些隐密处放置了好几个扩音器。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在母亲死亡之际,川岛竟然若无其事地拿起雪利酒,说:“组长先生,请?虽然你正在办正事,可是喝一杯应该无妨。”

    坐在旁边假装看记事本的原田顿时咕噜一声。以他那么巨大的身材,酒量应该不差。

    我有点犹豫,最后:

    “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伸出手来,可是原田比我更快一步。夕子在一旁不住地忍着笑。

    ——优雅流畅的情调音乐,再加上雪利酒。宛如晚间俱乐部的情调一样。

    “你大概觉得很奇怪吧?组长先生。”

    川岛摇了摇手中的杯子,说:“母亲过世——而且又是那么奇怪的死法,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面喝酒一面听音乐,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母亲是个大忙人。她相信金钱就是爱情。如果给孩子大量金钱的话,孩子就会满足。——虽然他不是个坏母亲,可是在孩子心目中,却只不过像个婶婶罢了。她一天到晚都忙着工作,曾经在一天之内出差远至北海道和九州。可说是令男人都汗颜的精力派企业家。连我都戏谑地称呼她为『董事长』呢!”

    “原来如此。令弟、令妹也一样吗?”

    “是的。……不,应说是厌恶母亲才对。我弟弟孝治经常一觉睡到中午,又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妹妹又被画迷得神魂颠倒……。他们两个人都认为自己之所以这么游手好闲,全是因为我母亲太过放纵的缘故。——总之,都是推卸责任的家伙。由于对现在的自己不满,所以把责任全怪到母亲头上。”

    川岛副教授的这番分析即使对自己的亲弟弟而言,也太过严厉了一些。

    “我了解了。可是今天的事件,令堂被害的时间大约是六点半左右,现场如你所知的,是在大门。是在正要出门的时候,有人偷偷潜到背后,用挂在内厅的古短剑刺在背上——。几乎是当场死亡。由于她是身穿雨衣,所以凶手不会被喷出的血溅到。短剑上又没有指纹。嗯,大致就是以上的状况。你知不知道令堂要去哪里?”

    “今天是十一月三日——星期四。那么,是去公司。”

    “在休假日吗?”

    “对我母亲而言,是没有休假日可言的。每周四的七点半开始都举行公司的干部会议。总之,是进行一些极机密要件的磋商。详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么说来,星期四必定是六点半出门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是的,大家都知道。”

    “实在是很失礼,请问你当时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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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是五点半左右。由于晚餐的时间是七点,所以就在二楼的房里听音乐。”

    总而言之,没有足以让人信服的不在场证明。

    “谢谢!接下来能不能请令弟出来一下?”

    “好的。”然后站了起来,问道:“为甚么会打扮成那样子呢?查到了没有?”

    “不,毫无头绪。”

    “这样子啊!……”

    陷入凝思的川岛走出去以后,原田刑警喝光了杯中的雪利酒,说:

    “太好喝了!真是好酒。大概是特级的吧?”

    “好了!不要再喝了!”

    “啊!喂!宇野兄,我想了一下……”

    “甚么?”我没有寄予多大期望地问道。

    “外面没有下雨,而身穿雨具出门,这是不是最近的流行潮流?我们要不要查一查新潮杂志?”

    ——不期待也罢。开门进来的人大概是女佣人,年龄大约二十岁。正要来收拾酒杯。

    “妳是太田弓子小姐吗?”我问她。

    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是,是的。”

    “是妳发现太太遇害的吗?”

    “是的……”

    “很可怕吧!”

    “好可怕!”

    “妳为甚么到大门去?”

    “嗯、嗯……刚好经过。是要到这房间来时经过的……”

    “原来如此。那么,那时有没有看到家里的其他人?”

    “没有,谁都没有。”

    “噢!谢谢!妳可以走了!”

    太田弓子手里捧着盘子正要出去的时候,门开了,穿着华丽家居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见之下,一副纨袴子弟的样子,身材瘦削,带着不健康的脸色,头发乱七八糟,好像才刚起床似的。太田弓子退到一旁,走过川岛孝治的身边,那时,低低的脸上泛着微红,这些都没有逃过我的法眼。

    川岛孝治一点都不关心母亲遇害似地说,他今天在中午以前起床、出门,好像做了一番大事业似的,所以从三点左右就睡了。

    “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嗯——”耸耸肩地说:“不管是谁,我都要感谢他。这么一来,我就拥有一份可以自由支配的遗产了。”

    我强忍住一股要上前揍他的冲动。

    “没有其他的事了?那,我要去睡了。”

    川岛孝治大步走出去之后,原田吐出这么一句:

    “甚么家伙嘛!凶手就是他。绝对不会错!”

    如果真的由我来选凶手的话——实在是很怪异的说法——我大概会选川岛孝治。

    “这是怎么一回事?”夕子慢慢地走向沙发。

    “我觉得他不像是连杀三人的凶手。顶多大概是想着自己在睡觉的时候,母亲不晓得甚么时候会发生交通事故死掉罢了。”

    “哦——?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佣人看到他那时的眼神?”

    “妳觉得怎么样?”

    夕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那么,你是不是注意到她怀孕了?”

    我瞪圆了眼睛:

    “真的吗?”

    “她弯下身来收盘子的时候,无意识地护着她的肚子。”

    “那个混蛋!天地不容!”

    原田胀红了脸站了起来。

    “喂!镇静一点!我们必须再和那女孩子谈谈。”

    “我们应该先去画室才对!”

    “在哪?”

    “二楼里头。我带你们去。”

    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登上楼梯,远处有一扇非常奇怪的门。走近一看,原来是画在墙上的门。甚么嘛!我不禁笑了出来,这时,夕子推开画中的门。那竟然是真的门。

    门里面相当宽敞。大概有二十张榻榻米(三百呎)那么大吧!不过,由于这里是画室,所以到处堆放着完成的作品,另一方面,画架又到处林立,所以能站的地方很少。

    “绫子小姐!”

    经夕子这么一叫,房间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出一位穿着宽松罩衫的女孩。她的衣服上到处沾满了水彩,脸上也是五彩缤纷地沾了好几种颜色,可是长得非常可爱。

    “啊——夕子。真是稀客。”

    “是不是打扰妳了?”

    “不——没有。我刚好告一段落。”

    “怎么不来参加校庆?”

    “我本来打算去,可是后来想一想还是觉得很麻烦。——谁啊?他们两个?”

    “我的男朋友刑警组长先生和他的部下。”

    “啊……。是为了妈妈被杀的事?”

    我清了一下喉咙,走向前去,问道:

    “妳在画甚么?”

    “杰作啊!”

    多么简洁的回答。

    “哦……”

    我瞄了一下画布,吓了一跳。那不是达文西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吗?旁边有一幅“蒙娜丽莎”大幅复制品。

    “临摹吗?”

    “你好好仔细欣赏。”夕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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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再仔细一看,虽然那明明是蒙娜丽莎没有错,可是总觉得有点怪。画中的人虽然在微笑,可是却像放高利贷的那种冷笑,有点冷酷无情。

    “我是名画的反讽画者。”川岛绫子说道。

    “哈……”

    “破坏既有的价值是我的目的。”

    我向四周一看,完成的作品都是很眼熟的画,可是全跟原作不同。哥雅的“裸体的玛耶”身穿着比基尼的泳衣,小霍尔班的“鹿特丹的伊拉斯莫斯”手拿的羽毛笔也换成了仿佛是派克的钢笔。不过,即使在外行人眼中,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技巧了。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夕子所说“怪异”了。

    “有关令堂的死亡,我想请问妳二、三件事——”

    “我一点都不悲伤,”绫子直截了当地说:“我虽然很感谢母亲花钱供我画画,可是她只是像有钱的赞助人罢了,实在不能称得上是母亲。”

    “哦……”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事情发生当时,妳在哪里?”

    “在这里。”

    一副不在这里会在哪里的语气。

    “妳知道大学里,令兄的助手有两人被害的事吗?”

    “知道,”她点头,“中野兄常来这里。”

    “到这个家?”

    “是这画室。”

    “真的?”

    这次连夕子都吓了一跳。

    “他不断向我献殷勤。”

    夕子眼光发亮。女孩子总是最喜欢听这些事。

    “我一点都不知道呀!那妳呢?”

    “真是笨蛋!像那样的世俗小子。——听说已经死了。说太多坏话的话,实在太对不起他。可是,那个人实在真讨厌。每一次来这里,就一直默默无言地坐着。”

    “可怜的中野……”夕子叹息地摇了摇头,“妳知道他昨天来过吗?”

    “不知道。”

    总而言之,川岛绫子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这三个人的死。于是我们走出了画室。

    “唉!除了照既定顺序进行调查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兄妹三人之中是不是有人发生金钱上的困难?他们的交友关系如何……”我对着原田说道。

    “知道了。”

    走出川岛府邸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唉!真伤脑筋。”

    我和夕子两人一边漫步,一边说。“后天的演讲,怎么办?”

    “刚才不是决定好了吗?”

    我吓了一跳。

    “可是,第三件案子的情况完全改观了。”

    “情况改观未必就不好啊!”夕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像那些雨具,简直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啊!可是……”

    “可是?”我看着夕子的脸,“难道,妳是不是要说妳全都明白了?”

    “虽然不是,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些事。”

    “甚么事?”

    “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况且也还没有具体结论。”

    “那是妳太谦虚了。”

    “哈!你真爱说笑!”

    夕子笑着走了。可是,突然脸色一变,手按着肚子。

    “妳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刚才那女佣人的事。“喂!难道——妳有了?我的——”

    “你说甚么!”

    夕子一副愕然的表情,说:“现在都已经几点了?肚子饿得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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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四日,到处忙着探查线索,可是完全失败。就这样一点战果都没有地回到刑事警察局。而夕子早有留言,要我到学校去商量明天演讲的事情。

    踏进已逐渐被黑暗笼罩的校园,我匆匆地赶向最初青木死掉的地下书库。也不知道为了甚么,总觉得夕子会在那里等我。

    打开入口处的门,这时……

    “在这里。”

    脚下传来声音。往地下二楼的陡峭楼梯下,夕子笑着探出头来。

    “为甚么要在这里……”我问道。

    夕子接着说,“等一下还有别的客人要来。”

    “客人?”

    “下来啊!趁着客人还没来,我们讨论一下演讲的内容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坐在附近的凳子上,说明了明天预定要讲的详细内容。

    “——不太够刺激呀!”

    夕子一边沉思,说道:“这么办好了,用几张幻灯片放映现场的凄惨状况……”

    “喂!喂!到时候会有很多女同学来吧?她们可不像妳一样,一点都不怕尸体!”

    “说得也是。如果有男同学吓昏了,那可就麻烦了。”夕子认真地说道,“那么,你就稍微夸张渲染一下血溅现场的情况吧!”

    哎呀!好像是在演戏一样!——实际上,像那样一片血海的情形是很少有的……。

    “那么,就这样子办吧!”

    “你真准时。”

    “我知道。如果我爽约了,妳大概就会和我绝交吧!”

    “而且会一片血海哟!”

    我一想夕子心里想的“你死吧!”就觉得有一股无上的压力。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充满杀气的话了,到底客人是谁?”

    “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是凶手吗?”

    “是的……。从某方面来说的话。”

    “甚么啊?”

    “等一下,我现在开始说明。”

    夕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才继续说:

    “这三件案件,乍看之下,几乎都是同样的事件。尤其是,三个人都在毫无下雨迹象的天气里穿着雨具被杀。从这一点很容易让人想成是同一犯人的连续犯案。可是,实际上呢?——如果把雨衣、雨靴、雨伞等去除的话,这三件案子就变成性质完全不同的犯罪案件了。第一个死亡的青木,根据警方的验尸,判定是意外死亡,而且实际上,如果没有第二、第三个事件的话,青木的死真的会被当作是意外死亡的吧!然后,第二个事件,虽然是很明显的杀人事件,可是和第一、第三个事件不同的是,那是在户外发生的,凶器是附近的石头。与其说那是有计划的犯罪,还不如说是临时起意。而第三个案件由凶手所用的尖锐短剑看来,似乎是冷酷的计划犯罪……”

    “不太清楚。总之……”

    “总之,就是说三个案件彼此完全没有关系。”

    “那又怎样呢?妳是说,是由不同的人干的?”

    “是的,而那些雨具只是用来掩饰而已。”

    我听得都呆了。

    “真可怕!不是连续杀人——而是不连续杀人。”

    我拼命地清理我那混沌的头脑,一面说:“可是,不管如何掩饰,穿上雨具的是死者青木。而且,这应该是有其原因的!”

    嘘!夕子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不要说话!然后眼光移向楼梯上面。从书库入口处传来慢慢开门的声音,不久疑惑的脚步声在书库里响起。

    夕子走到楼梯下,说:“在这里。你不下来吗?”

    在上面的那个人似乎有点犹豫的样子。

    夕子又说:“下来啊!下来啊!”

    “我……不……下去!我不敢下去!”

    硬挤出来的声音是——

    “为甚么不敢下来?是妳把妳先生推下来的吧!青木太太?”

    抽抽答答地哭了一阵子之后,青木治子终于开始断断续续地说:

    “我,我并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们吵架的时候——手挥到他——刚好那地方太陡,他就滑了下去——”

    “嗯——,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

    夕子安抚地说着。青木治子好不容易终于不哭了。

    “——我,我忍不住了。”治子喃喃自语地说着。眼睛盯着远处看,“我和他的婚姻生活,实在是称不上婚姻。新婚的第一个月内,他就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学校,回来以后也从不说一句亲密的话。他只沉迷于房间里堆积如山的书本,有时到睡觉以前都不说一句话。虽然我也曾被他这一点所吸引,可是一旦一起生活——,实在令人孤独得难以忍受。前天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请求他早点回家。可是,他就是那样子。我为了怕他忘记,特别打电话来叮咛他,他却回答说刚送来一堆新书,所以要留在这里看书。我一生气就赶到学校来,在书库入口处碰到他,我们两个人发生争执,然后……”

    青木太太低下头去。

    “我明白了。”

    夕子轻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们相信妳所说的。是不是?”

    夕子把脸转向我这边。我急忙地说:

    “啊——,当然相信了。”

    “总之,到警察局再把详细经过说一遍。”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我打电话给原田刑警,通知他把警车开来学校。——我和夕子目送着青木治子坐上警车离去,然后漫步在校园的草皮上。

    “可是,妳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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